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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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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情劍山河[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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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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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49:47 |只看該作者
  她是以此地的流妓身份出現。

  楚江秋那裡把她看在眼中,見她插進來胡纏,伸手一推道:「去!去!給我滾一邊兒去!」

  這一推勁兒不小,胡美珍被他推得向後歪去,但是她的手也快,居然撈著了他的一塊衣角,將他也拉得倒了過來。

  而胡美珍的倒卻是有意,趁他身形未定之際,已飛快地站直了身子,親手一揮,啪啪兩響,摑了他兩個嘴巴。

  落手很重,楚江秋的臉上刻就腫了起來,口中掉出了四五顆大牙,鮮血直滴!

  這一手將全廳的人都震住了!

  南宮少秋這邊邀來的客人都未通姓名,但卻受人注意。

  這個珍珍在梨香院已經落籍了幾天,色藝頗佳,生意不錯,已小有名氣,但是並沒有太突出的地方,卻沒想到她會是個武林高手。

  最氣人的是,她打了人還笑吟吟地道:「楚大人,要花銀子買人侍候是您說的,您一分銀子都捨不得花,還要伸爪子打人,所以買到的也是這種侍候,你還滿意嗎?要是不滿意,您可以提出指教,我們一定依您的意思!」

  楚江秋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著了道兒,這時已漸漸回過神來,他畢竟是個城府很深的人,知道遇上了高手,居然沒有暴怒。

  楚江秋只是陰森森地道:「很好!滿意極了。大爺還要光顧你,這兒是五百兩銀票,你拿去!」

  他把銀票折成個小方塊,屈指一彈。

  此人練就的是小天星指勁,善發暗器,在折銀票時,已經裹了三枚鋼蝶須針,屈指以暗勁彈出。

  只見一道白影,電疾射出,直向胡美珍而去!

  閃避已是不及,只有用手去接!

  但她若用手接住,裡面的蝶領針就會破紙而出,刺破手掌,針上淬了毒,這是一種既狠且毒的方法。

  只可惜他選錯了對象,他若是去對化名碧瑤的李瑤英,以碧落仙子那種倔強的脾氣,必然會硬接下這張銀票的。

  但胡美珍外號為黑妖狐,江湖經驗老到不遜於一頭九轉玄狐,哪裡會上他這種當。她把身子巧妙地一轉,就利用那寬大的衣袖一裹一卷,以柔勁抵消了他的暗勁,那方銀票也落入了袖中。

  胡美珍盈盈一笑道:「楚大人出手真大方,賞下這麼多,但不知要如何侍候?」

  面對著刁鑽頑強的對手,楚江秋也不敢再托大了,但面子必須撈回,他只有在別的地方想辦法了。

  他略一沉思道:「大爺要你把衣服脫下來。」

  胡美珍笑道:「幹嗎呀?莫不成楚大人要唱露台戲,當著這麼多人多不好意思呢!」

  「沒關係,大爺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兒!」

  「大爺既是喜歡,奴家只有侍候你了,誰讓你是花錢的呢,只不過五百兩銀子太少了,只能脫半截兒,您至少還得拿五百兩來!」

  楚江秋身上只帶了五百兩而已,而且他也知道對方絕不會當眾盡褪羅衫的,犯不著花冤枉錢。

  好在目的是出出對方的丑,出個難題而已,因此他冷笑道:「就脫半截好了,記住,是上半截,脫得一絲不剩。」

  胡美珍毫無難色地道:「行!大爺已經花了錢,奴家還不盡心侍候嗎?妹子,麻煩你幫幫忙。」

  她招呼的是席容容。

  席容容裊裊地走了出來,將手中羅帕朝楚江秋一抖一摔道:「楚大爺,您可真去磨人,一共才花五百兩,卻要兩個人侍候!」

  楚江秋但覺一陣香霧撲來,饒是退得快,也被罩了個正著,有一些粉末進了眼睛立覺奇癢無比。

  他朦隴中看見人影,就揮拳打了出去,席容容一閃而開,回手一擰一扯已經把他的衣服扯破了一塊下來。

  楚江秋不但眼睛中癢,連身上也開始癢起來,顧不得再去打人,拚命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

  身上起了一塊塊的紅斑,他只有用手去抓,越抓越癢,越癢越抓,他不但把上身的衣服扯得精光,而且滿身都抓得應破血流!

  胡美珍笑道:「妹子,楚大爺的衣服全脫光了,咱們也侍候夠了,讓他歇著吧!」

  席容容含笑一口酒雨噴將出去,淋在他的身上,癢是止了,可是烈酒滲進抓破的血肉,又燒得疼痛無比。

  他只有咬牙忍痛,口中還吼道:「妖女!你們弄了些什麼鬼?」

  胡美珍道:「不是大爺要我們侍候著脫光上身嗎?我們可不折不扣地遵辦了,楚大爺,像您這種好客人還真不多。

  您怕我們不好意思,自己還動手幫忙,這五百兩銀子賺得真輕鬆,下次再歡迎光臨,算您八折就好!」

  楚江秋已經沒力氣再找人拚命了,而且他的眼睛也腫得看不見了。

  席中一個同伴將他拉了回來,扳開他的眼簾一看,只見一片通紅,忙道:「你們弄了些什麼?還不快拿解藥來。」

  席容容道:「只是一些刺激皮膚發癢的藥粉,送不了命的,也沒有解藥,用烈酒一衝就好了。

  不過他這眼睛可是自己用力揉壞了的,不去理它,最多癢上一個時辰就好了,以後還可以朦朧瞧見些影子,若是再用烈酒一激,瞎了可怨不得我。」

  那人正準備用酒壺去為楚江秋沖洗眼睛,聞言停止了下來,不知如何是好?

  楚江秋自己也急得起來道:「你們是說我的眼睛毀了,以後再也不能清楚地瞧東西了?」

  席容容笑道:「怕是這個樣子了。」

  「你…你們好狠的手段,無冤無仇,你們竟然對我下這種毒手。

  胡美珍把袖中的銀票一抖,掉在他面前冷笑道:「楚大爺,這可怨不得我們,您的心還更狠,想要我的命呢!

  我這樣對你,第一是懲你有眼無珠,居然敢對碧姑娘說那種粗話;第二是懲你有目如盲,五百兩銀子就對本姑娘提出那種混帳的要求;第三、你的暗器手法既陰且毒,害過不少人,叫你瞎了眼,免得以後老防著你……」

  楚江秋一口熱血上衝,噴口而出,人已被激昏過去。

  忠順王也感到臉上無光,冷笑道:「好!好!你們西廠居然還有伏兵,汪老,你可真能算計!」

  汪振也不知道這兩個女的是誰邀來的,但幫自己贏了這第一仗,十分高興地道:「這是我義女的地方,對被她邀來幫忙的都不會是簡單人物,誰叫你們的人照子不亮,出言無狀,依咱家說,這眼瞎得不冤。」

  忠順王氣得臉上變色道:「好,汪老,話是你說的,回頭可別後悔。雲帆,你把楚老師先叫人送回去,好好的治他的眼睛。聶老師,令徒的這場過節只有您出去討回來了,也挖下那兩個丫頭的眼珠好了!」

  雲帆是替楚江秋看眼睛的中年人。

  他扶著楚江秋出去了,座上站起一個紅袍老人大步跨出道:「老夫聶受之,兩個妖女,給老夫滾過來。」

  聽他報過名後,這邊諸人都為之一震!

  這老兒外號叫火雲神,除了一手烈火神掌外,還兼擅各種火器,名列十三邪神,是難惹的傢伙。

  慕容剛知道兩個女孩子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只有自己出去碰一碰了,於是一直腰走了出來道:「老頭兒,你那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好意思去找姑娘家的麻煩,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好了。剛才那個楚江秋是你的徒弟?」

  「不錯!他的一雙眼睛不能白瞎,所以尊駕還是別攬這場是非的好!」

  慕容剛道:「這是什麼話,你那個徒弟向我叫了半天的陣,後來看出我這一關不好過,想揀軟的欺負,又去找人家姑娘的嚕嗦,結果還是鬧了個灰頭土臉。

  現在你老頭子出來了,還是那股沒出息的德性,要欺負姑娘家,敢情你教徒弟的就是這一套?」

  聶受之外號火雲神,脾氣也像把烈火,那裡聽得進這種譏諷的話,聞言大喝一聲:「匹夫無禮,找死!」

  劈面就是一掌!

  慕容剛舉掌毫不相讓地迎了上去。

  砰然激響中,還有股毒煙冒出,微聞焦味。

  慕容剛退了四五步!

  聶受之同樣地也退了兩三步,證明這老頭兒的功力比他精深少許!

  但南宮少秋和南宮素秋卻放了心,因為他們知道,慕容剛向來臨敵只施七分功力,至少留起三成。

  因此,他比聶受之深一點。

  聶受之出場之際已在提氣運勁,火雲掌是以十成勁力發出,若是打在一段枯水上,早已起火燃燒了。

  但沒想到只把對方震退了幾步,自己還陪上兩三步,形勢上是佔了先,卻也感到沒多大面子。

  不過,他也知道了對方不好相與,乃冷笑一聲:「漢子!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居然能承受老夫的火雲掌,你最好看看掌心受傷了沒有?」

  由於有一陣焦臭與一蓬青煙,因此他相信對方的掌心必然已受灼傷,故而才提出來作為炫示。

  但慕容則卻滿不在乎地道:「不算什麼,大概是燙掉一點外皮,咱家當年在少林學藝時,經常被罰手捧熱香爐罰跪半天呢,最近因為沒練才變嬌嫩起來,但是不會傷到內裡的,咱們再來過!」

  說著揚掌又攻了過去!

  招式是少林的達摩掌法,輕靈之中又帶著穩健,聶受之格架了幾招,終於無可奈何又對了一掌。

  這次更妙,兩人各退一步,竟是平分秋色。

  慕容剛哈哈大笑道:「老頭兒,你的火氣不如先前大了,是不是因為上了年紀,禁不起勞累呢?

  要知道有了歲數的人,自己就該曉得保重,凡事不可勉強,第一掌你略佔點上風,就該見好即收,趕緊下去的是……」

  話倒也許是句好話,只是說的時機不對,把個火雲神氣得怒火沖天,厲聲吼道:「小輩,你給我拿命來!」

  揚手就是兩點銀光!

  慕容剛舉掌劈上去。

  碧瑤驚呼道:「碰不得!這是火龍梭,一碰就炸!」

  慕容則只是做做樣子,哪裡真會去劈,他的掌力毫無勁道,只由銀光一側擦過,而且有一股柔勁抵出。

  將銀光去勢略略托歪,一直撞到了院子裡的一塊太湖石上,波波兩聲,石上立刻炸開兩個圓洞。

  慕容剛卻就勢一滾而前,從地上一躍而起,雙腿飛剪踢出,勾在聶受之的腿彎上把他絆跌出去。

  他自己一跳而起來道:「好險!好險!碧姑娘,若不是你提醒得早,咱家及時收掌,這下子可不是完了。老傢伙,你這人太陰險,叫你嘗嘗這佛祖跌金剛的滋味!」

  其實剛才那一絆一跌是很俗氣的摔跤手法中小鬼跌金剛,也不是少林功夫,但是慕容剛用得巧妙,而且還換了個名目,倒是把聶受之跌得個老母豬坐地。

  聶受之雖震了一下但並未受傷,只是面了上難看,怒吼一聲,跳起來伸手掏向懷中,就擲出了一把暗器,約莫有十幾枚之多。

  這正是他最歹毒的火器,天星奪命追魂彈!

  彈中包了淬毒鐵沙,發出後,大概由一數到十的時間,會自動爆炸,那些鐵沙飛出,中人必死,歹毒無比。

  所以他這一把彈子,不但擲向了慕容剛,還有一半則飛向了南宮素秋等人坐的那一席上。

  南宮素秋輕哼一聲,袖子一拂,把桌上一盤鹵蛋拂了出去,她早已算計好了,只等聶受之的天星追魂彈出手時將如何應付,所以出手時十分從容。

  聶受之的天星彈在出手到爆炸有一個短暫的時間,雙方距離並不遠,他發出時用了內家手法,飛行並不快速。

  所以這些鹵蛋一個個恰好迎上!

  蛋是軟的,天星彈一鑽而人,倒飛了回去,一半落向聶受之,一半則落向他同來諸人坐的那一桌上。

  而時間也恰到好處,劈劈啪啪爆了開來!

  幸好那些人是知道厲害的,紛紛鑽人桌底躲避,而且那些淬毒鐵沙也為蛋白和蛋黃所阻,沒有飛濺開來,倒是沒有造成傷害。

  只是把大家弄得很狼狽。

  聶受之自己也是一樣,他見那些鹵蛋裹著天星彈飛回來,連忙滾地躲開,也沒有被炸傷。

  但是他沒想到慕容剛卻跟著進來,當胸一拳喝道:「老傢伙太壞,吃咱家一拳。」

  聶受之伸手護胸了,但他沒想到慕容剛的勁力突然大了許多,根本擋不住,胸前受了一重擊,人整個飛了起來。

  他再跌下來時,胸前裂了個大洞,而體內還在波波作響。

  南宮少秋問道:「剛叔,是怎麼回事。」

  慕容剛裝作糊塗地道:「我也不曉得這一拳並不太重而且還是打在那些鬼彈子上,老傢伙竟然送了命。」

  南宮少秋上前看了一下道:「那一定是你一拳打得那些火彈爆發了,把他給炸死了,這真是善泳者溺於水,這位老先生一生在玩火,到頭來終於害了自己!」

  聶受之瞪大了兩隻眼睛,躺在地下,他的命是完了,但最後尚有片刻靈智,他很想告訴別人,不是那回事。

  眼前這個叫慕容剛的漢子是個頂尖高手中的高手,先前只是故意裝成平庸,最後一擊時,勁力無比。

  自己胸前那些彈子是被一股無匹的暗勁硬擠進體內的,對方分明是內外兼修,功力已臻化境,大家要小心他再搗鬼。

  只可惜,他只能嘴動幾下,卻沒有半點聲音,終於頭一歪,生命離了軀殼,但臨死都未能閉眼!

  西廠這邊又贏了一場!

  這一場雖是有化名蘇秋的人插了一手,但聶受之的攻擊也兼及他們的桌上,倒是怪不得人家。

  而且聶受之的那種暗器太過歹毒,他們自己人也常受威脅,對他要忍讓幾分,因此這老兒的人緣並不好。

  東廠諸人由桌子下面爬了出來,那一桌菜是不能再用了。

  碧瑤忙叫人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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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0: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此時大家都沒有心情吃喝了。

  忠順王的臉上更是難看了!

  汪振卻笑道:「王爺!這個老頭子倒是早點收拾了的好,他身上帶著這麼危險的東西,那天不小心碰了一下,跟他在一起的人豈不倒霉。

  再者,他的脾氣不好,性子也壞,一不如意,暗器亂髮,連旁邊的人也亂打,這種人不要也罷,你說是不是?」

  忠順王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他帶了十來個人來,已經去了兩個,走了個護送的雲帆,只剩下了十個人,卻已連負兩場,這面子上實在難看。

  因此他看了東廠席上那一桌道:「諸公能否有一個人出來,憑真正武功扳回一點顏面?」

  這是句很重的話,令那些人都怫然色變。

  忠順王也覺得話太重了點,忙又換成較為婉轉的語氣道:「最近這幾天,我們東廠連折高手,連十三邪神中老一輩的都折了三位。

  而西廠不過是來了個後生末進的公子哥兒,跟幾個不見經傳的幫手,卻把我們打得灰頭上臉的,我這是在替各位著想。」

  他一頓之後,語氣略轉激昂道:「東廠被人壓倒了,我最多不幹這統領而已,仍然可以當我的忠順王,沒有大的影響,但諸公重入江湖,就很難有昔日風光了。」

  這番話的確也是事實,但忠順王說來,卻是刺激與不滿的成分居多。

  一個葛衣老人站起來道:「王爺不必說了,吾等受王爺豐衣足食供養,原該替王爺分勞解憂的。

  黃某先前不出來,是不願掠人之美之故,因為別的人出來或多或少都有些私人的恩怨在內,黃某寡於交遊,此番是純為王爺效力。」

  他徐步而出,氣定神閒,一望就知道是個不好相與的角色。

  忠順王也面有喜色,似乎很滿意他挺身而出的樣子,居然搶先代他介紹道:「這是黃君谷老師,也是十三邪神的一位,人稱無影神龍的便是!」

  這個名頭一報,慕容剛與南宮素秋都大為震動,他們雖已知道有十三邪神中人物加入了東廠,卻不知此人也被網羅了。

  無影神龍在十三邪神中是最神秘的一個!

  他形跡無定,與人向無來往,武功詭奇,獨來獨往,殺人如麻,但行為卻在正邪之間,好人也殺,壞人殺得更多。

  萬想不到此老也會為忠順王所羅致,難怪他的勢力日增。敢動慕容世家了;也難怪能在一夜之間,席捲慕容世家而不留孑遺。

  這樣一個人物出來了,派誰出去應戰卻是大費周章!

  南宮少秋只有把眼睛望向了姑姑。

  南宮素秋自然會意,她更知道這一場除了自己外沒有人更適合下場了,幾個女孩子是難以為敵的。

  南宮少秋和慕容剛或可一戰,可是武功洩了底,就會惹出更大的麻煩,尤其是讓東廠的人知道了大家的目的,更將傾全力來對付,甚至於會跟南宮世家對上了。

  當然,南宮世家未必怕他們,但是一個江湖世家去與朝中的密探組織正面作對,總不是一件聰明的事。

  所以南宮素秋也站起身來道:「再晚蘇秋,敬向黃前輩討教希望前輩手下留情!」

  黃君谷看了她一眼道:「蘇兄是哪一家門派的!」

  南宮素秋道:「前輩何以一定說再晚是哪家門派的?」

  「看你的神情,似有多年基礎,可是蘇秋這兩個字不見經傳只有在那些大門派中才有這種可能!」

  南宮素秋笑道:「門派中人願揚名,就是怕有所閃失而貽羞門戶,前輩又何必問呢?」

  黃君谷哼了一聲道:「老夫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可不是怕你們那些大門派。你是哪一家的人老夫也不在乎,事實上老夫以前也殺了不少各大門派的人!」

  南宮素秋道:「前輩盛名,再晚是如雷貫耳,此番有幸得受教益,實感榮幸,還望前輩手下留情!」

  這是第二次說手下留情了,可見南宮素秋的態度很謙虛。

  但黃君谷卻大刺刺地道:「蘇老弟,老夫動上了手就不會留情的,你要是怕死的話,還是別出來的好!」

  「前輩!今日之會,純為切磋,何必非要性命相拼?」

  「老夫從不和人切磋武功,要動手就是殺著!老夫認為切磋、喂招是最無聊的事,也是練武的人最壞的習慣。

  一招絕的目的就是殺敵傷人,但在喂招時又不能盡情發揮,礙手礙腳的,威力已去了一半;最糟的是臨敵時也養成了習慣,不把威力發盡,而浪費了好招式。」

  他竟是越扶越醉,越對他客氣,他就越端起架子來了。

  南宮素秋笑笑道:「說請前輩手下留情,只是希望前輩養成驕敵之心,其實真動手的時候,再晚也是一樣不會稍存客氣的。」

  黃君谷大笑道:「好,這才是老實話,老夫最喜歡聽老實話,也最喜歡老實人,我們開始吧!」

  他說開始就開始,伸手就是一掌拍到!

  這一掌望似平凡,卻實藏無數變化,絕對無法閃避,你若一閃開,繼起的攻擊將源源而至,使你落在後手永無反攻的機會。

  所以南宮素秋不上他的當,挺身伸掌接了一招,把他的掌勢推歪向一邊,右手也趁勢拍出。

  黃君谷揮掌格開笑道:「好!蘇朋友,你還真高明,這一招化得不錯!」

  兩個人展開互相攻守,都沒有一點的章法,都是見招拆招後,因勢反擊。

  這種戰法運用靈活,不受形式的拘束,但施者必須知道得很多,對各種掌法都有相當程度的瞭解,還需要有敏捷的反應和正確的認識。

  要確知這一招攻來時所有的變化和趨勢,才有以適當的招式去反擊,恰到好處地攻向對方所不及之處。

  兩個人互有攻守,進行六十多招時,雙方都沒有失過手,仍是秋色平分的局面,卻將雙方觀戰的人看得如癡如呆!

  因為這才是一場真正高手之內的搏鬥,精妙之處,但教人只能意會而無以言喻,所以全場都是靜悄悄的。

  到了後來,由於雙方招式變快,大家都已經無法跟上去瞭解了,才有了低細的私語聲。

  碧瑤問南宮少秋道:「這位蘇先生是從哪兒找來的?你居然認識如此絕頂高手!」

  「他是我伯父的好朋友,也是教我武功的啟蒙老師,只因為他難得在一地久住,所以我也沒有學好。這次恰好在京師遇見了他,請他留下幫我一陣子忙!」

  碧瑤笑著道:「難怪你敢毫不考慮地接下了西廠的擔子,原來還真有些好手在你囊中呢!」

  南宮少秋道:「但是蘇叔叔只是興致來時,在這兒幫我一下忙,不可能久留的,所以我也不能長久倚賴他,最靠得住的還是我自己手上的力量!」

  「你手上的力量又有多少?那兩位姑娘是誰?她們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你又從那兒找來的?」

  「說來你也許不信,她們是我在秦淮河上認識的!」

  「我當然不信。秦淮船妓中會有這種人才?」

  「八大胡同中能有你這種人才,何以秦淮船妓中不可能有那種人才呢?」

  「我……我是別有目的,並不是真幹這個的!」

  「人家難道不可能是借船妓而隱身嗎?」

  碧瑤無以為答了,頓了一頓才道:「好!就算你說得有道理,但你又是怎樣認識她們的?」

  「當然是去玩的時候認識的。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兒有什麼特出的名媛仕女,我一定要去認識一下,就這麼認得了。

  我看出她們不俗,她們也因為我不像一般的客人那樣,對她們只有色相的興趣,大家交成了朋友,我要到京師來,她們也想換換碼頭,跟著就來了。」

  「此外,你對她們還有什麼認識呢?」

  「這就夠了,還要什麼樣的認識?」

  「比方說,她們的家人、背景…」

  「知道那些幹嗎?我交的是她們本人,可不是交她們的背景。碧瑤,你這人太俗氣,交一個朋友,不必去追詰他的身世的。

  像蘇叔叔,我怕父交他那麼久了,卻從來沒有問過他的家世背景,這樣朋友才交得長,否則只怕他早就跑掉了!」

  「這是怎麼說呢?」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不喜歡別人究詰身世,有些人是有難言之隱;有些人則是怕貽禍家中的人或同門;有些人則是根本不想揚名,也不肯說明理由。

  你認為他們可交,不妨托以身家,他們也不會負你所托;你如果信不過,就別去理會他們,最忌諱的就是窮法不休……」

  碧瑤道:「你倒好像對江湖人很瞭解!」

  南宮少秋道:「不!我只是對這一類的江湖人很瞭解,也很尊敬。江湖人有很多種,很多是我不瞭解的!」

  「比如說那一種呢?」

  「這也說不上北如說,坐在對面那一桌上的,我就有很多不懂!」

  碧瑤不禁笑了道:「凡是你合不來的,你就不懂!」

  「也不是那樣說,他們拚死命要跟我過不去,有幾個喊著為友報仇,他們真的跟那幾個死者有這麼深的交惰嗎?有的什麼也不為,卻仍然要出來拚命,那又是為什麼?」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們跟那些死者只是同僚而已,沒有什麼特殊交情,但你殺了他們的同僚,他們就必須報仇。

  這是為了面子;有些人並不想爭這個面子,卻為情勢所逼,因為忠順王要他們出去爭面子……」

  「就像這個老頭兒一樣,我不懂的即是在此。他在江湖上獨來獨往,何等自由痛快,我相信不會是沒飯吃,但進了東廠後。卻要受人指使,全無江湖人的風骨了。」

  這時忠順王因為受不了汪振的冷嘲熱諷,已經坐回到他帶來的人那一桌上去了,所以南宮少秋的話語聲較無顧忌,漸漸地大了起來。

  傳到決鬥場中的黃君谷耳中,倒是頗生作用,招式漸有亂狀。

  這時二人進行已有兩百來招,眼看他敗於俄頃,南宮素秋心有不忍!

  因此她突地收招退後一步道:「前輩,這樣比下去太吃力,而且打到天亮也分不出高低,咱們到此為止算了。」

  黃君谷有點喘息,此刻傲態全收道:「蘇老弟,老夫自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遇上你如此的高手。

  拼了兩百多招還不能勝你不說,連你是哪一家的都未能看出來,實在是慚愧,因此老夫想再問一句,你究竟是哪一家的。」

  南宮素秋笑道:「再晚哪一家都不是,也沒有師承,只是自幼好武,哪一家都稍經涉獵……」

  黃君谷道:「不……不是稍經涉獵,而是研究極深,你用的那些招式,在各家老一輩中都沒有這麼深的火候。」

  南宮素秋道:「再晚性好遊歷,走的地方多,認識的人也不少,每遇好手總是虛心求教,故而所知略微比人家多一點。

  但論淵博終輸前輩一籌,前輩到現在沒用過相同的招式,再晚有些招式,已經重複地運用了。」

  「這個老夫可不承認,淵博並不是好事,招式貴於精而不在廣,老夫有位朋友是空門中人,外號叫七招和尚……」

  「七招和尚我認識,我初識他時,他還叫九招和尚,而最近一次見他,他說已經準備改號叫六招了,可見他的藝事又精進了一層。」

  黃君谷驚喜地道:「是真的嗎?老夫平生僅此一友,還是打出來的交情,老夫用了三十七種功夫,攻了他三百七十九招,他卻始終都以七招來化解,當然平分秋色。

  老夫心折自動認輸,他也不肯居勝,結果相交成友。欣聞故人藝事更進,實在值得高興,他現在在哪裡?」

  南宮素秋笑道:「這個和尚雄心大得很,他準備改號到一招時,才定下來不再流浪,所以又雲遊四海,歷練他的武功去了。」

  黃君谷道:「他初出江湖時才三十歲,經過三十年的時間,才從十招簡化為七招,等他到一招時,要多少時間。」

  「這可難說,藝事到了最後,已經不是功力深淺的問題,而是一種頓然間的領悟,往往摸索幾年不得,而於片刻間領會到了一招。

  他前幾次進境都是如此,因此,他的情形是很難預料的,很可能在一兩年內,他就達到了這個境界也未可說。」

  黃君谷欣然道:「那倒是件值得高興的事,蘇老弟,那和尚和老夫一樣,難得交上個朋友的。

  他既然和你相知如此之深,交情必定不淺,而你的一身功夫也值得欽佩。咱們這一架就不必再打下去了。」

  南宮素秋笑道:「正是這話,打架哪有喝酒聊天好玩,改天我們另找地方聚聚!」

  「好!我來找你!你住在哪裡呢?」

  「居所未定,但是我這侄兒在西廠,每天我總要來逛一趟,前輩只要在半天前有人送句話過來,約明時間地點,再晚必準時前去赴的。」

  「就這麼說定了,咱們下次再聊。」

  兩人各自一拱手,各回到座上去了。

  這一場總算是雙方都沒輸!

  東廠略存面子,但他們也看出來,再要打下去,輸的必然是黃君谷,能維持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西廠這邊,確是實力不錯,由於黃君谷已是他們這邊最佳的好手,所以忠順王也不敢再挑戰了。

  他打了個哈哈道:「今日酒足飯飽,改日有機會當再回請各位到舍間一敘,告辭!再見!再見!」

  他說走就站了起來,其餘的人自然也跟著感到意興索然,因為這一會,又折了一個好手,且是十三邪中人物,算來殊為不值。

  汪振等人少不得要送一陣,可是等他送完客人回座發現南宮素秋也走了,不由詫然道:「那位蘇先生呢?」

  南宮少秋道:「多半是走了,他的脾氣很怪,乘興而來,興盡而退,經常不打招呼的,我伯父也隨他,跟這種人交往,唯一的方法就是由他高興…」

  汪振道:「可是他的武功卻著實令人欽佩,咱家本來想好好借重他一下的!」

  「老伯若是想特地給他一個職銜,還是不必多此一舉了,說不定反而把他嚇跑了。他對小侄頗為關切,只要有事,找他幫忙是一樣的!」

  「眼前就會有事,東廠那邊今天又吃了個大虧,朱由忠那傢伙不會甘休的,他手頭還有幾個十三邪中的老怪物和幾個黑白道上的好手,都在外面辦事未回,等那些人一回來就會再找我們的!」

  南宮少秋笑道:「這倒不打緊,我叔叔說過了,短期內他會留京不走,此外若有需要,他還要找幾個朋友來幫忙,絕不會叫我吃虧的!」

  這時做客人的盧凌風也過來湊趣道:「汪老,忠順王自從視事之後,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你有了南宮公子這位好助手,今後可以揚眉吐氣了。」

  汪振笑道:「彼此!彼此!盧大人,在編製名義上、他們都還是屬於你錦衣衛的!」

  「這個下官可不敢居先,事實上有汪老和忠順王這兩位監軍在,錦衣衛的事已經不由下官經手了,自然也管不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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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0:28 |只看該作者
  不過南宮公子的令伯和下官多少還有一點交情,南宮公子視事跟下官也較為合作愉快些,所以下官只要能力所及,還是全站在南宮公子這邊的!」

  那也等於是說支持汪振了。

  盧凌風的錦衣衛雖然並沒有多少權力,但由於他本人的善於經營,大小也算是一股勢力。

  更何況他與皇帝走得近,還可以得到一部分廷議的支持,這正是汪振所需要的!

  因此,他十分高興,大力地向大家頻頻舉杯勸飲,直到有七八分醉意時,才興盡而辭。

  他一走,這邊的宴會也散了。

  此地原是碧瑤的香閨,她當然可不走。

  因此她硬把南宮少秋留了下來,小紅泡上了一壺好茶,三個人再聊了一陣,談的是如何展開今後的工作問題。

  談啊談的,問題開始轉到碧瑤的身世上來了,碧瑤直承本名叫李瑤英,也是江湖上所傳的碧落仙子。

  她介紹了小紅即是地魔女單小紅。

  她們來京的目的一則是應汪振之邀來幫忙,二則也是為了調查近年來有不少的江湖大家被人神秘暗殺滅門的事。

  她們也查到一點蛛絲馬跡,懷疑是廠衛所為。

  南宮少秋趁機道:「瑤英!這件事盧凌風跟我談過,他暗中調查所得,結果比你確實一點,事情牽涉得很廣,恐怕連汪老伯都有份!」

  「我義父怎麼會有份呢?」

  南宮少秋道:「他自己當然不會參加的,不過西廠的人有一部分也參加了行動,有些事情他是知情的。

  被滅門的不僅是一些武林中的大豪,另外還有一些富戶也是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人被殺光不說,房屋莊院也在一夜之間被焚成了廢墟,他們的財物也就不知去向了……」

  「為什麼,他們是為了什麼呢?」

  「自然是為錢財,那些被滅門的大戶,多半是富有資財的,人被殺光,沒了苦主,房子被焚也無法清點。

  剩下一些搬不動的田地人官,大部分值錢的東西,恐怕都入了他們的私囊,這麼巨大的案子,動輒要幾千幾百人,才能做得如此乾淨俐落,江湖上沒有一個幫派組織有這麼大的人力,只有廠衛有此可能!」

  「可是要出動這麼多人,分潤所得也有限了!」

  「不算少的了,一票做下來,分潤有限,但幾十票累積,就是一筆大資財。盧凌風算過,以他們累積所得,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富翁了!」

  「可是我義父不會為那點錢而動心的!」

  「人沒有嫌錢多的,何況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再者汪老伯喜歡古玩,很多是有錢也買不到的,但是用這個方法,卻是隨心所欲,他還有不上鉤的嗎?」

  「我要問問清楚,假如義父也有份,我定然不饒他!」

  「瑤英!我看算了吧!汪老伯只是好貨而已,既非元兇,又卞是首惡,他只是被人拖下水的。

  這是忠順王想吃掉他,先弄點甜頭給他嘗,然後好把大批的人塞到他這兒來,以達成擠掉他的目的,他自己也有點明白了,所以才向你乞援,拉攏人手!」

  「這也是盧凌風告訴你的?」

  「是的,他先想拉我過去,見我加入了西廠,才告訴我一些概況,要我善自選擇。」

  「那麼你又作如何選擇呢?」

  「我要對付忠順王,把東廠擊潰。」

  「這……為了什麼呢?」

  「第一、我要做點事,別讓人把我看成花花公子;第二、也為了對得起你的推薦和汪老伯的器重;第三、也算是為國為民吧。忠順王野心勃勃,他搜集財富的目的,在斥資擴充勢力。拉攏收買各處的將領。謀篡奪取大寶,將來一定會對我伯父不利;第四、廠衛的職責在發奸謫伏,我要盡我的職守……」

  他的神情莊嚴、慷慨陳言,倒是把兩個女郎聽得目泛異采!

  李瑤英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道:「好!少秋,只要你有這份雄心和壯志,我和小紅一定盡全力支持你。」

  南宮少秋就勢也握住了單小紅的手道:「當然少不了你們的,我計劃中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我必須要找一些衷心支持我的夥伴,你們就是我最理想的夥伴之一!」

  兩個女郎的手被他抓住後,心頭都有些慌亂,但她們卻沒有把手抽回來的意思。

  只是單小紅較為細心,笑著道:「南宮兄,聽你的口氣,似乎還有別人。」

  南宮少秋道:「當然了,那些事也不是我們三個人做得下來的,像剛叔、蘇叔叔,都是少不了的。

  只不過他們都有本身的事,不可能永遠幫我忙的,所以我一定要找些長遠的夥伴,來為江湖和正義效力。」

  李瑤英一怔道:「你不是將來要繼承你伯父的事業嗎?怎麼又想在江湖上去混了!」

  南宮少秋道:「伯父是這個意思,所以才要我上京裡來活動,但憑良心而論,我對他那份事業興趣實在不高。

  我喜歡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我喜歡淡泊,不求富貴,我志在千里,不耐久居一個小圈子裡,所以我想我將來是以江湖為歸宿的成分居多。」

  「你沒闖過江湖,知道什麼是江湖嗎?」

  「江湖是一片海闊天空的天地,任我自由遨遊……」

  「那只是好的一面,你還沒看見險惡的一面!」

  「我不會看見那一面的,即使我要進人江湖,也必然是在我功成之後,那時候已有了一大批的朋友,也有了不小的名氣。

  因此,我的江湖生活也必然是轟轟烈烈的,最重要的是我有一輩子花不掉的財產,什麼都不缺,何必還要在名利場中竟逐呢?」

  他說得像個小孩子,又恢復他大少爺的習性了。

  李瑤英認為現在不必去澆他的冷水,因而一笑道:「等你功成身退了,自然可以瀟灑一番,現在卻不必言之過早!」

  「那當然,目前我還是全心全力地去應付東廠,看忠順王的態度,他是不會放過我的了,因為他無法容忍西廠的人高居東廠之上。

  那不但使他丟臉,也妨礙了他奪權大計的進行,而我卻正好趁這個機會,把他的罪狀搜齊證據,揭發出來,一舉擊潰他!」

  「少爺!你別想得太如意了。東廠是紙老虎,被你一截就破了的,忠順王目前是受了點小挫折。

  但是以整個東廠而言,折損的實力連一成都不到,等他把人手都集中之後,挨打的就是我們了!」

  南宮少秋微笑道:「這個我很清楚,但我們為什麼要等著挨打呢?我們可以先發制人,不等他把人手集中,一個個分開來,先去解決他們!」

  「你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嗎?」

  「我不知道,但是盧凌風知道,這老小子不簡單,他的實力雖不足以與西廠抗衡,但在打聽消息,瞭解動靜上卻有一手。我去問他,他會告訴我的。」

  李瑤英無法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盧凌風主掌錦衣衛是有一套的,東廠如此跋扈,也沒能把他吃掉。

  東西兩廠作閱牆之爭,他一定是樂於幫忙的。

  因此她想想又問道:「借口呢,你總不能平白無故地去找人家麻煩吧!何況對方隸名東廠地不是好說話的衙門。」

  「這個沒問題,錦衣衛記載了他們每一個的素行,人人都有一筆該砍頭的帳,絕不會冤枉他們!」

  「可也輪不到你去管呀。」

  「怎麼輪不到,這正是我廠衛的職責,不能因為對方也是廠衛,我就愈法寬縱他們。盧凌風說他可以供應十足的資料,叫忠順王無話可說,也沒人能怪我。」

  李瑤英有點不相信地望著他道:「少爺,你真的是第一次辦事?」

  「看我樣子就知道了,我像個久於辦事的人嗎?」

  「可是你處事老練穩健,遇事果決,卻不像是新手!」

  「處事老練的是盧凌風,是他建議我如此做的,我的確是個新手,正因為我是新手,什麼都不懂,我才會虛心地接受別人的意見和忠告!」

  李瑤英也沒話說了,事實的確如此,因此,她只有道:「你就這樣信任別人,不怕人家把你賣了!」

  「我知道他如此做當然有私心,但我倒不怕他整我的冤枉,因為他明白我的背景,我的脾氣。

  若是我跟他作上了對,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再說我也不是事事聽他的,自己多少也作了個選擇,剛叔和蘇叔叔也不是好騙的!

  李瑤英只有一歎道:「你真是好福氣,有那些幫你忙的人,你只會坐享其成。」

  南宮少秋立刻道:「這話我反對,我雖然實際所出的力不多,但我卻是最重要的,如我不推動,整個事情就不會進行了,因此,我才是真正掌舵的人。」

  這話是無可辯駁的,何況李瑤英也不是真的想調侃奚落他。

  自從南宮少秋發過那一次不正經的脾氣後,她已經馴順多了,遇事也不太爭執,多半是順著南宮少秋的意思去做。

  雖然有時她心中還是不太同意,認為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事情做下來,她才發現南宮少秋的辦法穩健而踏實,的確是最好的,倒是照她自己所想的去做,準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這也使李瑤英明白到自己的見識思想處事實在不如人。

  南宮少秋只是態度上輕鬆隨和一點,看上去不夠莊嚴,但他所想與所決定的事,卻都十分正確。

  因此,在芳心中,對南宮少秋已由喜歡漸漸地進為愛慕了。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操,喜歡一個人時,有時會去遷就他,那是有點勉強而且並沒有放棄自我。

  但是在愛慕一個人時就不同了,那可以使人完全地放棄自我,毫無條件地接受對方的一切。

  南宮少秋這一個黃昏是過得十分旖旎的。

  但對方是兩個很自重的女孩兒家,他也不是一個真正的紈褲子。所謂旖旎,最多也只是耳鬢廝磨,口角溫存而已。

  所以到了更深時,南宮少秋要走,兩個女孩子雖憾良宵苦短,卻也沒有再多留他,只訂了第二天的碰頭時間,就戀戀不捨地分手了。

  南宮少秋卻沒有離開多遠,他一轉又到了胡美珍和席容容的閨房。

  南宮素秋和慕容剛以及另外五個女孩子都在,她們有的作了男的打扮,在故意和兩個女的調笑。

  胡風追著席容容,說是要親親她的小嘴,席容容笑著逃,胡風則在後面追,口中還叫著一定要捉到她親個夠不可。

  席容容逃出了門!

  南宮少秋恰好進來,被胡風一把抱個正著,然後在嘴上嘖嘖地吻了兩下道:「好香!好香!」

  大家都笑了!

  胡風猶自未覺道:「容容!你的胭脂是在哪一家買的,味道還真好……」

  南宮少秋進門時,看到席容容急急地擦身而出,知道胡風是捉錯了人,而且在黑暗中也瞧不清楚。

  因此他只有笑道:「胡大官人,下次你要親奴家時,最好把鬍子剃掉,那玩意扎的人挺不好受的。」

  胡風這才發現是親錯了人,也只呆了一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份灑脫,在女孩中倒是不多見的。

  南宮少秋忍不住用手勾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攬一下,那是一種男人間表示好感的方式,用來表示他的欽佩!

  胡風笑著扯下臉上的鬍子道:「我的南宮大爺,您可千萬別把我當成男的,那我不成了兔二爺了!」

  兔二爺是京中人對男妓的別稱。

  因為京師時興一種兒童的玩具是個泥土捏的免子,身上卻穿了衣服,臉上還抹了粉,點上紅眼睛和鮮紅的嘴唇,很是可愛。

  因此就借用來形容那些男妓了。

  南宮少秋也大笑起來,一手拉著她,一手拖著躲在身後的席容容,來到裡面笑著道:「這兒好熱鬧,大家都在了,對不起讓各位久等了。」

  胡美珍道:「還好!總算等著了,我擔心的是少爺你樂而忘返,不記得有我們這些人。」

  南宮少秋笑道:「沒那事兒,我們談得久一點是因為她們自報了身份,果然是上窮碧落下黃泉那兩位。」

  南宮素秋笑道:「那好呀,你可把六合四靈全邀齊了,將來挑起南宮世家的擔子可有好幫手了,她們同意加盟了嗎?知道你的身份沒有?」

  「還沒有,不過我想沒問題。」

  「那可很難說,她們發覺你騙她們,一怒之下,很可能會拂袖而去,反目成仇的。」

  「我可沒騙他們,我這南官將軍的侄少爺也是貨真價實的,而且我也表示了我將來志在江湖,她們也沒反對。

  她們來京師的目的,也與我們相同,是為了調查此地武林大豪和富戶們被滅門奪產的事件的!」

  「兩個妮子的膽子不小,她們有什麼對策呢?」

  「她們只有一點風聞,調查還不夠深入,李瑤英原是想調查清楚後,由她父親的天倫山莊出面對付的。

  現在有了我們這些人,她多半也是加入我們的,因為她知道對象是東廠的人,天倫山莊也應付不了。」

  「那些不去管他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跟盧凌風談了一下,他對派出去的人,動態倒是較為清楚,他建議我提前迎上出擊,不讓他們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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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0: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北通州的高昇客棧是全城最大的客棧,院子大、房間多。

  在前面的高昇酒樓也是城中最大的酒樓,不但供應店中的住客們飲食,也兼做外面的本地生意。

  所以這家酒樓的生意經常是客滿的。

  這天下午快近黃昏的時候,高昇酒樓的樓上雅座來了一位豪客,是個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他請了幾個客人在一間包廂裡吃飯,出手豪闊,據說是一家大珠寶店的主人,而且還帶了大批的珠寶。

  因為他隨身還帶了個保鏢,倒是個大個兒,手中一直提著個大樟木箱子,跟進跟出吃飯也帶在身邊。

  有些沿著包廂上來賣唱的女郎過去搭生意,那位公子也很和氣,來者不拒,每一起人都是笑嘻嘻地接見了。

  唱完之後,也總是大聲的叫好、鼓掌,賞了大塊的銀子外,另外一定吩咐:「剛叔父,送給姑娘一朵珠花!」

  剛師父是那個隨行的保鏢,他頗為不情願的打開箱子,裡面珠光寶氣,簡直能照亮人的眼睛。

  他七挑八挑才挑出一朵小小的珠花來,賞給賣唱的女郎,那當然不是最好,但也值一二百兩銀子呢!

  這樣的一位豪客,自然很容易轟動的,凡是在通州府中賣唱的差不多全知道去撈過了一票。

  總共去了有八起之多,那位公子也就送出了八朵珠花。這在那口木箱中所佔的地位太小了,而裡面所裝的那些寶貝簡直愛死人。

  請的客人也可能是位大賣家,和珠寶鑒定人,因為他們都是行話,對箱中某些件珠寶也討論過。

  甚至於還即時拿出來重作評估,那些價值都是嚇死人的。

  一頓酒喝了將近有一個時辰,已將近尾聲了。

  忽然一個滿身紅衣的妖嬈女人掀開門簾,風情萬種地道了福,那對水汪汪的眼睛四下一轉,使每個人都為之一震。

  她妖聲滴滴地道:「聽說各位老爺在此地歡宴,奴家火鳳凰特地來給各位老爺唱個曲子助興!」

  那個公子立刻叫道:「你也會曲子,好!好!快唱上來,讓我們好好地欣賞一番!」

  火鳳凰又招手,召進了她的琴師,卻是個瘦削的中年人,不過一把胡琴實在拉得妙,而火鳳凰的曲子也實在唱得不錯。

  一曲唱罷,博得掌聲如雷!

  那位公子更狂,樂得抓住了她的手直叫道:「好!好!太好了,火鳳凰,你再唱一曲。」

  火鳳凰輕輕地推開他,卻又咬著他的耳邊說道:「公子,別這麼猴急相,回頭慢慢來好了。」

  說著話眼睛那麼一勾,就差點沒把人的魂給勾了去。

  火鳳凰又唱了一曲。

  這次更是賣弄精神,高亢處直人云霄,低細處卻又柔若情人的耳邊細雨,難得的是每一字、每一音,都能清清楚楚地送人人耳中。

  這一曲唱完,舉座叫好。難得的是那位姓蘇的客人,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那位琴師道:「這位先生的琴藝出神入化了,這戔戔微數,不敢說是送贈,只表示此人的一點敬意而已。」

  銀票的面額居然是一千兩的,那個中年瘦子朝他看了一眼,收起票子,只道了一聲謝,隨即起身出去了。

  火鳳凰卻道:「這位老爺,您賞他多少呀,看這死鬼的樣子一定是不少,所以他連老婆都不要。趕著去賭了。」

  那位公子拉著她的手道:「原來那是你的丈夫。」

  「可不是,他原來也是大家子弟,所以那一手琴拉得還不錯,可就是不學好,沉迷賭博,把一片家業都輸掉了,連我這老婆也輸掉了半個!」

  公子笑道:「人怎麼能有半個的!」

  「不怕公子您笑話,他欠了一身債,有時得仗我出去賺幾文替他打發還債,可不是只剩半個了。總有一天,他會把我押給人家,整個輸掉的!」

  那位姓蘇的客人搖頭歎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火鳳凰道:「老爺,您究竟賞了他多少?看他樂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多,只有一千兩,我看他並不高興!」

  「什麼,一千兩還少,這下子他一上賭桌,至少是一天一夜都不下來,這個死鬼,難怪他撈了就走,就像怕我看見似的,不行,我得去追他回來!」

  公子卻一把抓住她笑道:「別去了,他一天一夜不回來,你陪我一天一夜好了,別心痛那一千兩,我給你三千兩,外帶一件首飾……」

  那個保鏢忙道:「少爺,沒有珠花了,那些次等貨色都被你送光了!」

  公子立刻道:「像火娘子如此妙人兒,怎能用那種庸俗珠花去冒讀她,拿箱子來,我要挑一件送她。」

  大漢送過箱子。

  他選一串翡翠的項鏈,親手替她掛在脖子上道:「瞧!倚紅偎翠,相對分明,這有我美!」

  那漢子道:「少爺,這條項鏈可是三千五百兩呢!」

  公子道:「面對佳人,談錢多俗氣!」

  然後又低聲對火鳳凰道:「我住在甲字第九號房,是個獨院兒,十分清靜,回頭我在屋裡等你!」

  火鳳凰又瞟了他一眼,風情無限地點點頭,又低聲道謝了,然後才裊裊地走了。

  等她下了樓,姓蘇的客人才笑道:「魚兒上了鉤,要著你如何去提魚了,這尾魚可不好捉!」

  公子一笑道:「只要她進了網,就不怕她溜,倒是另一個冷面琴神,恐怕有點棘手,那就交給素姑了。」

  「我這邊沒問題,倒是你要小心點,火風姑雖然號稱顛倒眾生,但是顛倒下去的人沒一個再能爬上來,四十年來,死在她手上的高手不知多少!」

  「四十年前她就開始殺人了,那年齡該不輕了吧?」

  「四十年前,她已名列邪神之榜,所以她今年少說也該有六十多了,只是她擅於採補,駐顏有術。記得她的年齡比你母親都大,別真叫她迷上了。」

  「素姑,您把秋兒看得也太不值了;還有那冷面琴神,您若可能還請留他一命,此人的琴藝當世無雙,我倒實在是欽佩他。」

  「我也頗為珍惜他那份才華,看情形吧,此人員名列邪神榜,只是脾氣怪一點,倒不是十惡不赦之徒。」

  於是公子回了房,那位姓蘇的客人到了另一所客房。

  甲字第九號不僅是一座獨院,本身也有四間客房,分得開開的,倒是十分的僻靜。

  公子的保鏢大漢這時卻叫了兩個粉頭兒,在自己的屋子猜拳喝酒調笑,十分熱鬧。

  他的屋子離公子的房子中間隔了兩間空房,雖然聲息可聞,卻互不干擾,公子和衣斜躺在床上,若有所待。

  沒多久,院中有了聲息!

  原來是店伙打著燈籠,送火鳳凰來了,一派戰戰兢兢的樣子,實在不像是一個店伙送一個串門的流娼。

  南宮少秋卻裝著沒看見,搶著到門口,一把摟住了火鳳凰,觸鼻一股醉人的甜香,使他心中一蕩。

  他連忙鎮懾心神,才知道這個妖婦為禍人間數十年,列名邪神,畢竟是盛名無虛。

  但他的臉上卻仍是副急色兮兮的樣子道:「我的火娘子,你可真會磨人,磨到這個時候才來,差點沒把我的火都給等上來了!」

  他的鼻子亂聞,手也開始到處亂摸,卻是一種試探。

  因為有時他的手不經意地觸到一些要穴上,而火鳳凰卻若無其事,這使南宮少秋更為心驚。

  一個練武的人對這些地方,必然是較為敏感,通常的反應是閃開,功力深的則運氣相御,那是一種體內的自然反應。

  但像火鳳凰這樣全無反應,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她完全不解武功,不知道危險,一個是她的功力精深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全身已無穴道可乘。

  以火鳳凰的絕世盛名,當然是屬於後者居多。

  好在南宮少秋的修為也到了相當的境界,居然不動聲色,調笑如故,完全是一副不解武事的樣子。

  火風凰實際上也是在試探他。

  假如他的武功有些基礎,對她的態度此刻也應有所不同此他表現的只是一個標準的紈褲子,所以她也放心了。

  南宮少秋在武功和閱歷上表現得平平,在調情的技巧上卻頗為純熟,兩隻手東掏西摸,著手處全是容易動情的處所。

  這位風月場中的老手都有點心癢了,她推開了他的手,媚眼如絲地娓聲道:「殺千刀的,你別那麼急呀,你那個保鏢呢?」

  「在那邊樂著呢,你放心,我吩咐過了,沒事不要他過來,不會來煞風景的。」

  「你那一箱寶貝呢,放在他那兒放心嗎?」

  「在我的櫃子裡呢,只有出門時才叫他提著!」

  「少爺!聽說那一箱子裡全是價值連城的寶貨!——

  「嗯!可以這麼說,花了我六千萬兩買的。」

  「什麼,有這麼貴?」

  「不貴,這算是便宜的,是我那個保鏢接頭的,他有些朋友在南方做海盜,跟一些倭寇都有勾結,向他們盤下了這批貨。

  其中有幾件是從西方夷商船上劫來的珠寶,連皇宮大內,恐怕都未必有這麼好的東西。我估計一下,找到幾個大買主,分批銷出去,大概可以賺個對半或兩倍的利潤,這筆生意的好處可大著呢!」

  「難怪你會這麼大方了,大把的銀子送人。」

  「其實我花的只是小錢而已,但立刻就出了名,獲致了一個揮金如土的名聲,這樣子做起生意來,才會有大主顧上門,這是生意眼。」

  「我說呢,你少爺像是發了瘋,大把的銀子像是往水裡扔,原來是有目的,可是你在此地揮霍,有大戶登門嗎?有錢的人都在京師。

  「這我知道,但此地離京不遠,消息很快就會傳過去,在此地耽上兩三天等我到了京師,消息不脛而走,誰都知道我帶了一箱子珠寶要去做生意了。

  「少爺!你倒真會算計,可是你帶了這一箱珠寶,不怕在路上出問題嗎?」

  「不怕!我那個保鏢本事大得很,而且我們走的都是官道,沒什麼大伙的盜賊,而且我在官中有熟人,即使出了事情,他們也會盡力追查的。」

  火鳳凰笑了一笑,顯然認為這話太幼稚。

  南宮少秋又道:「再說,我們也不是就兩個人那個蘇叔叔是我家的老朋友,他也帶了幾個人,一路幫忙照顧著呢!」

  那個姓蘇的很有名嗎?」

  「沒有名,但他的武功很高,他說他不要成名,因為他要做生意,不能太受人注意。」

  「這倒是,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很高就是了,有一次我父親出門,碰上了強盜攔截,蘇叔叔一個人就把十幾個強盜都打跑了,還殺死了五六個。」

  這話說來很自然,南宮少秋也沒有說謊,只不過他沒有說明那十幾名都是黑道上久負盛名的黑道領袖,聯手圍截南宮素秋,被他們兄妹聯手擊退。

  這是南宮世家對外很有名的一戰,但火鳳凰還以為是普通攔路打劫的小強盜,暗地裡差點沒笑破肚子。

  但表面上她還一本正經地道:「那倒真是好本事了,難怪你這麼放心上路!」

  南宮少秋大方地道:「其實也沒什麼不放心的,這點東西真丟了,我家也沒放在心上,這只是我第一次出來學做生意,學個經驗而已,賠光了也沒關係。」

  「我的少爺,幾千萬兩居然還說不在乎,你家裡究竟有多少錢?」

  「這個你不懂,我家裡有點是不錯,倒不是多得數不清,但我們做珠寶這一行,並不一定要有多少錢。

  主要的是招牌老、信用好、眼光足、門路廣,那可是看不見的財產,生意做得大,這一票上賠了幾千萬,下一票上可以加倍賺回來,還是差不多的!」

  「這話怎麼說,我倒是聽不懂了!」

  「這很簡單,比方說這次我的箱子裡有兩百顆珍珠,價值約在五百萬兩左右,如果被人偷去或搶去了,我們的損失卻沒有那麼多,最多花十幾萬兩銀子再買回來。

  因為這批珍珠,只有在我們手裡才能賣出這麼高的價錢,到了偷兒手中就沒有那麼值錢了!」

  「為什麼別人不會賣出好價錢呢?」

  「因為別人不知道珠寶真正的價值,找不到肯出高價的買主,最重要的一點,是買主對賣家不信任。

  一萬兩一顆的明珠,你一千兩賣給他,他還是不會要,他怕是假的或是次等貨。好的珠寶一定在要大珠寶商手上賣出去,才能具有它的價值。」

  「那你們不是賺死了?」

  「這也很難說,我家中藏有五百顆明珠,只能賣出五十顆,其餘的四百五十顆只能丟在地窖裡發霉。

  這樣子,我們賣出的五十顆才值錢,假如我這五十顆丟了,家中再取五十顆出來,沒多少損失的。」

  「為什麼要這樣呢?——

  「物以稀為貴,假如遍地都是同樣的東西,就不值什麼錢了,我們收進一批寶物,最多只賣出一成而已。

  所以我們不怕被偷被盜,除非那的確是真正唯一的罕世珍品,像我這次的箱子裡就有幾件。」

  「真的!是什麼?少爺,你做做好事,讓我開開眼界好不好,我是買不起,但看看總也是好的。」

  「那些死玩意兒有什麼好看!」

  「少爺,你不知道女人對珠寶是最有興趣的,你讓我開開眼界,回頭我一定加倍出力侍候你好不好?」

  南宮少秋歎了口氣道:「好吧!在我說來,總比那些破爛石頭好看好玩多了!」

  他顯得頗為不耐的打開了櫃子,拉出那口箱子來,又取出鑰匙,往火風凰手中一遞道:「你自己慢慢地欣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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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1:09 |只看該作者
  這一批東西是從海盜手中買來的贓物,它已經給原主人帶來了災禍,是一批不祥之貨,你最好是別去碰它,免得也沾上了晦氣。」

  火鳳凰喜孜孜地打開了鎖,打開了箱子。

  一片寶光耀眼,她的目中立刻射出了異采,珠寶對女人的吸引力果然是很大的,連那樣的一個女魔頭,也無法例處。

  她伸手摸了這一件,又拿起另外一件,發現每一件都愛不釋手,最後終於忍不住道:「少爺,我可不可以試戴上幾件,我這輩子也買不起一件,趁你沒賣掉之前,我戴一下過過癮也不枉活過這一生了。」

  「當然可以,你全戴上都行,不過底下有一串紅寶石項鏈和一對手鐲,你可千萬別試戴,最好連碰都別碰。」

  人就是這個心理,越說不能做的事情,越是想做做看,所以火鳳凰忙在底下把那串項鏈翻出來。

  那串項鏈很考究,用個白色的絲絨盒子裝著,全是用指甲蓋那麼大的紅寶石串成的,粒粒鮮紅奪目,使人一看就愛不忍釋,美到了極點!」

  火鳳凰摸了半天,寶石上傳來那股冰涼的感覺,一直沁透到心裡,說不出有多舒服。

  她忍不住道:「這很名貴吧?」

  「是的!這叫火玫瑰。據說是一位法蘭西的貴族,送給他的皇后情人的禮物,後來他們的戀情被皇帝知道了,震怒之下,把他們都砍了頭。

  那個皇后臨死時,還戴著這一串火玫瑰,以後轉了幾個主,主人都沒有善終過,所以它是極端不祥之物。」

  火鳳凰笑道:「原來是這個忌諱呀,那我可不怕,只要戴上一會兒功夫,死了也甘心的。少爺,我戴一下好不好?」

  「你不怕忌諱,當然沒關係,不過不能這樣戴!」

  「那還要怎麼樣戴?」

  「你一身紅衣服,可襯不出寶石的光澤來,你沒見這匣子都是用白絲絨襯的?」

  「那怎麼辦,總不成我還去換衣服?」

  「換什麼衣服,西洋的美人都是祖胸露背的,這是襯著皮膚的顏色而鑲配的,你脫了衣服就行了。」

  火鳳凰斜膘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真壞,處處都不忘記佔便宜,藉機會揩油。」

  「我的火娘子,你可真是小家子氣,反正你已經進了我的房子,還爭這麼一眼不成,回頭脫得光光的,我還不是愛怎麼瞧就怎麼瞧。

  只是我覺得這一串大紅襯在你那一身細皮白肉上,不定是怎麼個美法呢,這完全是一片欣賞之心,沒有別的意思。」

  火風凰被他說得心動,她倒挺大方,說脫就脫,一脫就是精光,因為她的那身紅色衣裙裡面,本也沒穿什麼了。

  這個妖女果然是尤物,雖然那麼大年紀了,但一身肌膚,仍然飲霜賽雪,姣若好女,曲線玲瓏,充滿了誘惑力。

  她把那一串鮮紅的寶石項鏈掛在胸前,又多點了一枝蠟燭,站在大銅鏡前,自己也是越看越愛,做著各種的誘人姿勢。

  但是南宮少秋卻只站在一邊,以欣賞的眼光瞧看,而沒有急色的樣子了。

  她斜著眼睛道:「怎麼了,你一進門那副急吼吼的樣子,現在反而老實了!」

  南宮少秋的臉上現出了惋惜的樣子搖搖頭道:「火娘子,看了你這一身嬌美動人的體態,我實在不忍心下殺手,只可惜你不肯放過我,我們遲早終有一搏!」

  火鳳凰一怔道:「你說什麼?」

  南宮少秋道:「你不必再裝了,我知道你是十三邪中的火鳳姑,名屬東廠,是忠順王麾下的高手!」

  火鳳凰身子微微一震,卻沒有太多的驚詫,只是淡淡地道:「好小子,原來你早把老娘的身份打聽清楚了。

  這倒妙,老娘本來瞧你還順眼,打算讓你樂上一番後,只點你的睡穴,帶走珠寶,饒你一命的,現在倒是饒不得了。」

  南宮少秋道:「你別盡打如意算盤,該問問我是誰?」

  「你是誰都沒關係,舉世之上,老娘已沒有不敢殺的人了,那怕是金鑾殿上的皇帝,老娘也一樣能要他的命。」

  「殺皇帝倒不難,殺我就沒那麼簡單了。」

  「是嗎?老娘倒不相信,偏要試試看。」

  她張開十指,抓了過來,以長長的十指,如同是十柄利刃。

  南官少秋雙臂一格一抬,以一個巧妙的姿勢架開了,底下突出一腳踢在她的小腹上,把她踢開了。

  雙方都為之一驚!

  南宮少秋是驚於她功力之精深!

  因為他這一腳已用了八成功力,而且是踢在那等重要致命的部分,但他落腳時卻感到股柔韌的彈力,對方也沒有什麼痛苦受傷的樣子。

  火鳳姑則是驚於他用式之巧妙。

  她雙手一抓,是得意的殺手之一,多少高手都在這一抓之下,開胸裂膛;卻被這小伙子化解開了不說,還踢了她一腳,腳勁之強,也是她前所未遇。

  因此她頓了一頓道:「小子,你究竟是誰?」

  「你們東廠向以耳目靈敏著稱,你難道還沒查清楚?」

  「老娘沒打算留你活命的,所以懶得問了。」

  「本公子南宮少秋。」

  「南宮少秋!是西廠汪振新聘的那個小鬼頭?」

  「也不算小了,本公子行年二十八,早已及冠。」

  「二十八歲,給老娘做孫子還嫌嫩呢!老娘若是肯生育的話,連曾孫子都有你這麼大了!」

  南宮少秋笑笑道:「火娘子,我倒不認為你是在賣老,以年歲計,你倒是夠資格說這句話了。

  只是你若生育的話,此刻早已雞皮鶴髮、無以駐顏了,所以你也不必在年歲上賣老,我也不會因為你的年紀而對你客氣的。」

  火鳳凰哼了一聲道:「你既是南宮少秋,那就不會是什麼珠寶商人了!」

  「這倒不然,我家中兼營珠寶也有好幾代了,否則我不會有這些珠寶,也說不出那番行話,若不是那番行話,也不可能哄得你相信而輕易人彀!」

  「人彀?你是專為對付老娘而來的?」

  「光你一個人還不值得勞師動眾,但加上了冷面琴神,實力就頗為壯大了,所以我精心設計,利用你們的貪婪,分開來誘你們入伏,總算是成功了。」

  火鳳姑,很抱歉這樣對你,但忠順王叫你們回去、也是為了要對付我,我不能等著挨打,只好先下手,個別擊破了。」

  「小子,你別想得太天真,老婦只是入了圈套,可還沒有束手就縛,誰擺平誰還不知道呢!」

  「只怕你今夜難以脫身了,我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任你插翅也難飛逃。」

  火鳳凰見他一臉從容倒是微有怯意!

  她也知道十三邪神中,已有幾個人了帳,知道這小伙子不可輕視,嘴裡叫得凶,心中打的卻是另種主意。

  因此她冷笑一聲道:「老娘可不怕你,但那個拉胡琴的恐怕會上當,老娘得照顧他一下,對不起,老娘要失陪了。」

  南宮少秋忙道:「喂!你要走,也得穿上衣服,把項鏈脫下來還我。

  火風凰冷笑道:「小伙子,你要了老娘半天,又看又摸的,想不付代價白佔便宜嗎?對不起,東西老娘帶走了。」

  南宮少秋道:「你另以為那是寶貝,我告訴過你,那是不祥之物,戴上會遭凶的,你可別後悔。」

  「笑話,老娘又不是三歲小孩,叫你一唬就放手了。你放心好了,老娘要走了,遭了凶絕不怨你。老娘名列十三邪,本身已是凶神惡煞,以邪制邪,不會有事的。」說著雙臂一舉,身子直向上拔。

  南宮少秋跟著縱身追上道:「別跑,咱們的事兒還沒談完!」

  眼看快要追上她了,但火鳳凰在空中屈腿反踢,攻向了南宮少秋的頭部,用招也是十分精妙。

  南宮少秋只有偏頭用手一格,人被迫落地!

  火鳳凰卻利用他一格之力,加速上騰,砰的一聲,雙掌將屋頂擊破了一個洞,身子穿孔而出。

  只聽得屋頂上一聲暴喝:「滾回去!」

  接著一聲脆響,火鳳凰又從洞裡跌了回來!

  這次較為狼狽,雖是挺身站住了,卻已踉蹌退了兩步,口角微微滲出一絲鮮血,胸前一個紅色的掌印!

  喝聲是慕容剛的,他的人也從孔中落下。

  火鳳凰胸前那掌想必也是他打的!一掌能將這絕世女魔震得咯血受傷,可見他掌力的雄渾。

  火鳳凰自己也難以相信地問道:「好功夫,漢子,你叫什麼名字?」

  「慕容剛,無名小卒而已。」

  「你是北慕容家的人?」

  「不是!恰好同宗而已,北方姓慕容的人很多,並不只有一個家族!」

  這是慕容剛很火大的一件事!

  雖然他跟北慕容家並沒有什麼過不去,但每一個初見的人,總要把他納入北慕容世家去,好像除了慕容世家的人,別人就不該姓慕容似的。

  因此,他的語氣頗為不悻!

  火鳳凰卻點點頭道:「我看也不像,老娘夜滅慕容家時,還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對手!」

  總算遇上一個直承參與毀滅慕容世家的人了,南宮少秋忙追問道:「是你滅了慕容世家?」

  「老娘一個人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很多人一起干的,那一夭殺得可真痛快,老娘手下男男女女,共殺了有二十多個。慕容家號稱領袖北地,但不過徒具虛名,老娘手下就沒有三回合以上的對手!」

  「火娘子,我相信你的武功不弱,但也不可能高到這個程度,慕容世家中四大金剛、八大天王,都不會比你差多少,那有這麼容易對付的。」

  火鳳凰哈哈一笑道:「小子,別看你領了西廠,辦事的經驗還差得遠呢!要對付那麼大的一個武林世家,豈能完全靠武力的。

  事前派內應,先打進去,在食水中下了散功的藥,然後再擇定時間,大舉夜襲,殺得一個不剩,整個工作都在周密的計劃中。」

  「那全是你們東廠干的?」

  「東西兩廠都有份,但是算全由東廠干的也不過分,你們西廠的人也大部分是從東廠過去的。

  小子,你跟東廠作對實在是太不聰明了,你知不知道東廠的實力有多強,除了看得見的,還有看不見的!」

  「不管你們多強,我不直接硬碰,一點點的削下去,個別擊破,總會把你們剝乾淨的!」

  「小子,忠順王是個草包,才會跟你們慢慢地磨,等我們天智星計老大一到,就不會有那麼便宜了!」

  「計老大又是何方神聖?」

  「你小子真是孤陋寡聞,天智星計全,十三邪神中排名第一,他才是東廠真正的領袖。」

  「不可能,忠順王領袖東廠有年。」

  「那只是讓他掛個名而已。」

  「忠順王可不是聽人擺佈的人。」

  火鳳凰笑了起來道:「看起來是不惜,一切都是他在發號施令,但他只是個草包,野心勃勃,不學無術,連個屁都不懂,計老大哄著他,凡事都由他出頭,過足了癮頭。

  實際上他什麼都不懂,還不是事事都要問計老大,像這一次,計老人才出去幾天,他就砸了鍋,連你這麼一個小鬼都對付不了。

  南宮少秋發現這一次的收穫太大了,居然找出了數起大血案的真正幕後主持人是誰。但他還是進一步求證地問道:「你把忠順王看得太簡單了,他又豈是聽人擺佈的,目前只是在利用你們而已。」

  火鳳凰一笑道:「當然了,忠順王也好,汪振那個陰人也好;都不是省油的燈,但是論心計,他們鬥不過計老大的。

  計老大幫他們斂財,讓他們先高興一下,可也捏住了他們的脖子,尤其是滅了慕容世家,更叫他們動彈不得,否則事情吵出來,那些江湖人就能要了他們的命,他們必須要靠我們去保護他們。」

  南宮少秋一笑道:「火娘子,照說你告訴了我這麼重要的消息,我該放過你才是,但你滿手血腥,作的孽實在太多了,罄竹難書,天地不容,放過了你,我實在無以對那些屈死在你手下的冤魂。」

  火鳳凰神色一變道:「小子,我告訴你這些,是叫你慎重考慮一下;是否還要繼續跟我們作對!

  你今天放過一次交情,我在計老大那兒為你說合一下,以後有你的好處呢,否則你惹毛了計老大,可是找自己的麻煩了。

  南宮少秋一笑道:「我進西廠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你們這一批牛鬼蛇神,我會跟你們妥協嗎?火娘子,今天你是死定了,別妄想再進,你束手就死,我留你個全屍!」

  火鳳凰臉色一厲,又向門口衝去!

  南宮少秋和慕容剛都沒有攔阻,但是門外閃出兩條人影,四掌一封,又把她給硬封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門外進來的是胡美珍和席容容,雙雙作流妓的打扮,手中還持著月琴和三弦,顯然先前在鄰屋中應召的就是她們。

  火鳳凰有點難以相信,怎麼一個個都是絕頂高手,人人都能將她打倒下來!

  南宮少秋笑道:「火娘子,我警告過你,叫你別碰那串項鏈,會沾上霉氣的,你偏不信!」

  火鳳凰慢慢地坐了起來道:「好小子,老娘不得不佩服你,你在那串項鏈上弄了什麼鬼?」

  「沾上了一種散功的藥,顏色也是鮮紅的,沾上了肌膚後,滲入毛孔,漸起作用,現在你大概只剩三成的功力,你還打算逃走嗎?」

  火鳳凰伸手拉下那串項鏈,作勢要摔,但又捨不得,歎了口氣,慢慢地放回桌上。

  南宮少秋道:「火娘子,你也是成名人物,栽在這串項鏈上殊為不值,我送給你好了,你可以再戴上,我答應你,死後一定用它給你殉葬!」

  火鳳凰頓了一頓,才道:「你非殺我不可?」

  「是的!我要為我姐夫一家報仇,為武林除害!」

  「你姐夫又是誰?」

  「我姐姐是南宮萍,是被你們滅了門的慕容世家的倖存者,那天她恰好帶了兒子歸寧在家,沒有遇害。」

  「你是南宮世家的人?」

  「不錯!我是南宮世家最不出名的那個四不像公子,所以沒什麼人注意我,但我也是內定的南宮世家異日府宗,將來會很出名的,所以你栽在我手裡,不算太辱沒你!』」

  火鳳凰又呆了一呆才輕歎道:「計老大,你計出萬全,這次恐怕要算錯了。」

  她把那串項鏈再度掛回到脖子上,居然還對著鏡子照了一照後,才厲聲道:「小子,記住你的話,這是你送給我的,若你食言又收回去,老娘做鬼都饒不了你。」

  說完她一指戳向自己的心脈,身子微微一顫,然後向後仰天倒了下去。

  南宮少秋沒等她倒地,就伸臂把她托住了,慢慢地走向榻前放好,拿起她脫下的衣服,替她穿好後,最後把被單拉起來蓋上她的臉,沒有再動那串項鏈。

  火風凰居然睜眼微笑道:「小子還有點良心……」

  這是她最後的一句話,說完才寂然不動了。

  看看這一代女魔溘然而逝,面對著他的遺體,幾個人都是萬分感慨,有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南宮少秋道:「我們這裡總算順利得手了,只是不知道素姑那兒情況如何了?」

  「你們既然順利應付過去,我還會有問題嗎?早就在這兒替你們打接應了!」

  這是南宮素秋的聲音,接著是她的人影穿窗而入。南宮少秋忙問道:「姑姑,原來您早來了,那個冷面琴神呢?」

  「我能完好地來到,他自然是打發走了。」

  「怎麼打發的,您取了他的性命?」

  「沒有,我們根本沒動手,只吹了一曲笛子……」

  南宮少秋不信地道:「姑姑,你的笛子雖然吹得不錯,但卻沒練過什麼音響祛敵的神功,一曲笛子就能把人吹走了嗎?」

  「是的,不但把他吹走了,而且吹得他遠離了忠順王府,再也不會回到東廠了!」

  「我實在難以相信!」

  「信不信由你,我說的可是事實,今天我的心情很煩想出去走走,慕容兄有興趣陪陪我嗎?」

  慕容剛如聞綸音,哪還有什麼不願意的,連忙答應了,而胡風和含沙射影也恰時過來了。

  慕容剛伴著南宮素秋出去了。南宮少秋才問道:「風大姐,姑姑是怎麼回事,她好像心中不太痛快!」

  胡風道:「是有一點,一個少年時代的好友,多年之後重逢,突然變成了陌路仇人,總是件遺憾的事!」

  「你是說,他們以前是朋友!」

  「是的,聽他們的談話,似乎是萍水相逢,但彼此十分投機,雙方都因為有急事,未能多作盤桓,但卻互相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南宮少秋道:「他們究竟是怎麼會面的?」

  「素姑換回了女裝,披散了頭髮,一個人獨處院中,她說不要我們幫忙。叫我們千萬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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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1: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在月光下,南宮素秋披著一襲白衣,頭上戴了個金色的髮箍,那樣子美極了,望去真如月下的仙子。

  她倚著小橋,吹弄著那支笛子,音調十分好聽,卻充滿了淒涼……

  一條人影自屋頂飄落,寂然無聲。

  南宮素秋似若無覺,繼續吹她的笛子!

  那條人影輕輕地走近過去,身形微顫,顯然也頗受感動,聆聽片刻後,才低聲問道:「你就是二十年前那個在廿四橋弄笛的女孩子?」

  南宮素秋停止了吹奏,徐徐轉身道:「那麼我沒有弄錯。你也是二十年前撫琴的那個書生。」

  「你倒是沒什麼改變,依然玉貌朱容,丰神如仙!」

  「你卻改變了很多,不復是二十年前意氣飛揚的樣子!」

  冷面琴神低下了頭,片刻後才道:「別來無恙?」

  「還好!多年來,我一直記得你的約會,你說三天後就能辦完事,約我在橋上相見的,我一直在揚州城中相候,等了有十個三天之久,夜夜弄笛橋上,卻等不到你的影子。

  直到今天,我的行囊中還帶著昔年的衣服、昔年的髮箍和這支笛子,卻已有二十年未曾吹弄了!」

  「我……非常抱歉,為一點事情耽誤了!」

  「耽誤了多久?有一個月嗎?」

  「這…自然沒那麼久,可是我以為你不會再在那兒等候,所以沒有再去!」

  「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嗎?」

  「這……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不管是否真的重要反正已經耽誤了!」

  南宮素秋悵然地點點頭道:「是的。已經耽誤的約會,二十年後再來追訴的確也太遲了!」

  冷面琴神又難堪地低聲一歎道:「你也是白天那個姓蘇的客人,你改了男裝,我認不出來了!」

  「那不重要,我認出你就行了,我希望和你再見一次,卻不想今天晚上見你,但你居然還是來了。

  你璞在變得很令我失望,淪為豪門殺手已經沒有志氣了,你居然還幹這種劫盜殺人的勾當!

  記得二十年前,你為了拯助一個孤女,與一家豪門結仇,對方勢力極大,你卻毫無畏懼,孤身獨劍,力敵十九名高手的圍攻!」

  冷面琴神似為往事所動,頓了一頓才道:「那多虧你的幫助,我已被陷入重圍,危在俄頃。

  多幸你自天外飛來,劍氣若虹,剎那間就連斬四人,殺得對方膽寒,我才得以突圍而出,你的武功實在令我心折。」

  「但我們論交卻沒有談武功,只是彼此談得來!」

  冷面琴神一歎道:「不過那一戰卻非常重要,你的談吐中才華蓋人,武功又是那麼神奇莫測。

  我想你必然是什麼武林大家的女兒,而我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落拓書生,自慚形穢,所以不敢深交下去。」

  「你三天後爽約,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嗎?」

  「多半是的,我其實並沒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只是認識了一個流妓,被她拉住了而已,那個流妓只是略具姿色,粗曉文字而已,什麼都沒法子跟你相比,但她一留我,就把我留住了。說老實話,我是有點怕再相見。」

  「我不知道我竟是如此可怕!」

  「不,你不是可怕,而是可敬,你高雅如神仙,令人有不敢親近冒瀆之感,你太完美太高貴了,所以只會活在男人的心中,卻不合做塵世的伴侶。」

  南宮素秋苦笑一聲道:「我們還沒有談到那麼深。」

  冷面琴神道:「我也不敢談那麼深,我知道只要自己再跟你多接觸一陣子,我會情不自己,終身都追隨在你的左右,失去了我自己,像你的奴僕一樣,既怕失去你,又不敢接近你,那是很痛苦的一種生活。」

  南宮素秋一歎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我那麼看得起你,你卻那麼著不起你自己。」

  「是的,相信不止我一個人,凡是在你身邊的男人,都跟我是一樣的心情。」

  南宮素秋一聲長歎,想起了慕容剛,她無法否認這種說法。從十四歲這後,連她的幾個哥哥,對她都是言聽計從,從沒有一絲違逆她的意思。

  一個女人生得太完美了,並不是幸福、還好,慕容剛已經能掙脫她的拘束力,自己漸漸能站起來了。

  默然良久之後,冷面琴神又道:「多少年來,我心中可沒有抹去你的影子,只是感覺越來越遙遠了。所以今夜你以那種打扮。我立刻就受到了吸引……」

  南宮素秋一掠秀髮,使冷面琴神又呆住了!

  可是面對著她清澈如藍的明眸,他又不自主地退了一步,玉人依舊,但與他之間的距離是更遙遠了!

  又默然片刻,冷面琴神道:「我們之間好像未通過名,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

  南宮素秋一歎:「我以前不告訴你,也是怕嚇住了你,我叫南宮素秋。」

  「南宮素秋!天下第一世家的南宮素秋,我的猜測沒有錯,你果然是大家出身,而且比預料還要大得多!」

  「南宮世家也只是江湖上的一個家族而已。」

  「這是你自己的說法,但在一般江湖人的眼中,南宮世家都是武林中的王國,任何人也無法比擬的!」

  「你這是違心之論了,南宮、慕容兩家並立,但是你們夜襲慕容家,卻毫無一點顧忌。」

  「那次的襲擊我沒有參加,我進東廠是在那以後的事。不過,據我所知慕容家是無法與南宮家相比的。

  他們家太高傲,得罪的人太多,不夠謙虛,又愛護短,很少能公平地處理事情。

  而北方的一些宗派依附他們的仗勢欺人,不肯逢迎他們的備受欺凌,老實說,我那時若身在東廠,我也會參加夜襲的,我認為他們不夠資格領導武林。」

  南宮素秋居然沒生氣,笑笑道:「你明知道他們是我家親戚,不怕得罪我嗎?」

  「那……我倒不怕!你若不能接受這些批評就不配做南宮家人,我說的是事實。」

  南宮素秋轉歎道:「我知道,我也從別處聽說了不少,可是東廠糾眾滅門。卻是為了掠取財物,這就不可原諒了,北方沒人了,南宮世家卻不能坐視這件事。」

  「你是出頭來管這件事的?」

  「主管的是我侄子南宮少秋,我只幫了他的忙而已!」

  「就是那個小伙子!」

  「是的,他打進了西廠,利用汪振的勢力來對付你們,以避免你們的官方壓力,琴神,你別看他年輕,他實際已兼得我家眾人之精傳,武功比我只高不低。

  而且他也邀到了六合四靈為助,東廠遲早會被他弄垮的,為了我們的友誼,我希望你退出東廠。」

  冷面琴神沉息片刻才道:「好,就憑你一句話,我也不能和你作對,我即時退出,立刻離開!」

  想了想後,他又問道:「素秋,順便問一句,你嫁給了誰?」

  「你該問我嫁人了沒有?」

  「二十年了,你該不會仍是小姑獨處吧!」

  南宮素秋苦笑道:「事實上我的確是嫁不出去,沒有人向我求親,我也不能逢人就推銷我自己。

  不過前些日子那個慕容剛已經能夠不把我當女神看待了。我想再過幾天,他會向我提出求親的要求的!」

  「他是北慕容家的?」

  「不是!他也是個江湖流浪漢,空有一身本事,就是無法站起來,最近,他才發現我也不過是個平凡的女人,有膽子愛我了。」

  冷面琴神呆了一呆,才苦笑一聲道:「很好,我娶了一個很平凡的老婆,生了兩個孩子,大的那個是女兒,今年也要出閣嫁人,我在江湖上也混膩了,回家過幾年太平日子吧,再見!」

  「再見!琴神!將來我那個侄子還會挑起南宮家的擔子,在江湖上,得便還要請你照顧他一下。

  「我會記住的,現在是那個火鳳姑找上他了,這個婆娘一身技業不低,你還是去看看吧,怕他應付不了!」

  他又像一頭夜鳥般的飄然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聽胡風說完,南宮少秋也呆住了!

  過了半晌,他才道:「我往常看見姑姑吹那支笛子,若有所思,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回事,我一直以為她是很瀟灑的人,她也有放不開的地方。」

  胡風道:「好怎麼放不開?」

  「她長得太美了,美得無人能匹,每一個男人都只能以驚羨的心情遠遠地瞻仰她、膜拜她,卻沒有一個人敢放膽去愛她。

  殊不知道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需要有人去愛她、親近她的。幸虧剛叔在我的鼓勵下,終於鼓起了愛她的勇氣,否則她真要丫角終老了!」

  胡風點點道:「不錯,不過剛叔也的確為她付出了很多,多少年來,一直默默地守在她身邊,默默地為她做著一切,沒有任何的冀求,只為了看她一眼,這分摯情,實在令人太感動了。」

  南宮少秋道:「不過他太傻了一點,要愛一個人,用不著這麼苦自己,勇敢地表示出來,對方能接受固然美滿,就是不能接受,也該讓她知道,像他這樣地自苦,白蹉跎了美好的時光!」

  「愈晚收成的果實愈甜美,你懂什麼。」

  南宮少秋笑笑道:「我是個大俗人,的確什麼都不懂。但是我卻有個原則,我認為摘果須及時,已熟的果實若不採擷,就會掉下來爛了!」

  「所以你少爺就不計生熟,採得到的都採了,摘了一大籮筐,你打算怎麼個吃法?」

  南宮少秋聽出了她問話中的言外之意。

  胡風卻不容他思索,直截了當地道:「少爺,你可別裝傻,我說的是一個很現實的河題,據我所知,美珍是開始就很喜歡你,後來加入了含沙射影和容容。我自己也不否認對你也頗有好感,光憑南宮世家還不足以吸引我們賣命、主要是為了你這個人,我相信你也不會無知覺!」

  南宮少秋無法迴避了,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們大家都很愛護我!」

  「別談我們,談你自己,你對我們又如何?」

  「我自然也很喜歡你們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都喜歡,沒有特別喜歡的?」

  「沒有,你們每一個人都各有特質,我也無法取捨究竟對誰喜歡得多一點!」

  「這麼說來,你是要我們每一個人都嫁給你了!」

  「我不敢存如此奢望、但我的確如此希望,反正我的狀況和處境你們都知道的,如果你們不想棄,我也發誓定不相負,但是你們中間那一位如果感到無法接受,我也無法勉強!」

  「就是這麼簡單?」

  「當然我會十分的遺憾,也會很難過。我打個比方吧,我小時候有十幾個瓷娃娃,是剛叔從景德鎮帶回來送給我的。

  我十分喜歡,都捨不得分割送人,有一天不小心打破了一個,我十分傷心,剛叔又買了一個同樣的給我補上。

  我卻把那個破的用膠黏了起來,並沒有讓新的去代替它的位置,因為那個破的娃娃中,已注人我的感情,不是其他所能代替的……

  「可是你卻不斷地添新的娃娃!」

  「沒有新的了,我保有的仍是那一批!」

  「可是你又邀來了李瑤英和單小紅!」

  「那是最後的一批,我可以保證,因為我的事業上也必須要很多的幫手!」

  「你卻是以娶老婆的方式請長工,又忠心又賣力還又不付工錢,我的少爺,你的算盤可打得真精。」

  胡風的妙喻把大家都逗笑了。

  南宮少秋也只有聳聳肩膀笑道:「這倒不是請長工,是請管家,每個人要管一分家當,所以非要自己人不可!」

  胡鳳道:「好了!少爺,我們總算瞭解你的態度了,只再問你一句話,我們姐妹五個沒話說了,相信可以融洽的,但是那兩位呢?」

  南宮少秋道:「我還沒談過,因為我還沒有告訴她們我的另一個身份。但是我有一個原則,我絕不會為了遷就哪一個而放棄另一個,我們是一個整體,要就全部接受,絕無可能選擇一部分來接受的。」

  胡風終於歎了道:「好!少爺,有你這句話,我也只好認了,想起來也實不甘心,打了那麼多年的女光棍,七挑八挑,結果卻挑了個大老婆不是,小老婆不像的雜七雜八身份,但誰叫我是自找的呢……」

  那些女郎們也都笑了。

  胡風的一番談話,使她們都很放心了,這雖然不是一個十分美滿的歸宿,卻是個十分理想的歸宿。

  女人總免不了要嫁人的,可是她們浪跡江湖每個人都背了一身的過節,雖說是為了行俠仗義,但也樹下了不計其數的仇家。

  她們一直不嫁人,固然是因為眼界高,尋常人等看不上眼,僅是沒有人敢要她們也是事實。

  娶上這樣一個老婆,隨之而來的將是數不清的麻煩;舊急已牽扯不完了,何況她們還不可能就此安份,仍將有不斷的新麻煩發生。

  只有南宮世家這樣一個壯大的家族,才能容納包庇她們,保護她們。

  像她們這樣的女人,本該丫角終老的。

  江湖上有很多成了名的女傑,嫁人後的結果都極不幸,不是被仇家追迫得無以安居,雙雙死於非命,就是無法忍受平淡的生活而告仳離。

  也只有像南宮少秋這樣的丈夫才能給與她的一切滿足的條件,唯一的遺憾是不能一個人獨佔他的感情。

  但這樣的一個男人,本就不是屬於一個女人的,就算沒有別的女人,他仍要被很多的事情,很多人分佔掉他的時間,因為他是一個不平凡的男人,有一份不平凡的享業,也不能以平凡的眼光去衡量的。

  話都說開了,幾個女孩子的態度也都表明了。

  南宮少秋倒是去了一層心裡的負擔,略脫形跡,和幾個女孩子在逆旅中相處得十分愉快,抱抱這個,親親那一個。

  他是個很解溫柔的男人,把幾個女的哄得如醉如癡,他本人固然享盡了艷福,但他的心中,卻還是很感激他的姑姑。

  他知道若非南宮素秋善於曉喻,對這些女孩子們詳加解說,很難消除他們心中的死結的。

  但是南宮素秋心中對這個侄兒,也是同樣的感激。

  他們此刻正在北通州的運河畔的橋欄,不知是誰,繫了一口破舟,船上有篷,但舟中人早已回家去了。

  這條船就成了她和慕容剛暫時棲身的愛的小舟,她依偎在慕容剛粗壯有力的懷抱中,感到無限的滿足,凡乎身心都要軟化了。

  他們已經經過一度的纏綿,慕容則的手卻仍舊輕柔地在她身上撫摸著,對南宮素秋而言,這是一種新奇的刺激。

  有生以來,她似乎一直都是孤獨的高高在上的,沒有人敢去親近她,甚至於連她的母親,在她十四歲後,也不敢再對這個女兒做親切的擁抱。

  她天生有一種尊嚴的氣質,使人不敢靠近;但她畢竟是個人,她同樣有著生理的需要,因此她一直是個寂寞的人。

  慕容則是個很可愛的男人,武功好、學問好。為人親切和善又風趣,相貌俊偉,一表堂堂,但不知怎的,在她的面前,就是放不開!

  她又不能真像那些青樓中的女人那樣去獻身相就,所以兩個被動的人,就這樣維持了多年的巧妙關係。

  這一次,南宮少秋把慕容剛邀出來,不但激發了他的雄心也激起了他愛情的勇氣。

  所以,當南宮素秋在冷面琴神那兒再受到了一絲失意的惆悵,變得十分軟弱時,他適時地表現他的男性剛強,充填了她多年的空虛。

  望著天上閃爍的星光,她幽幽地道:「剛哥!我是否很不像個女人?」

  「嗯!是不太像,你一切都太優秀、太特殊,處處都表現得比男人都強,所以你今後可得溫柔些。」

  「說來也可憐,我簡直不知道如何才能表現溫柔。」

  慕容剛想了一下道:「很簡單,我要趕快娶你出來,當你不再成為南宮世家的姑奶奶,你就溫柔了。」

  南宮素秋道:「這有什麼關係呢?」

  「自然有了,南宮世家是一個很大的家族,而你這位姑奶奶又管事太多,所以你已忘了女人的本份,應該是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你卻去搶一些男人的事做,如何溫柔得起來呢?」

  南宮素秋頓了一頓道:「剛哥,我實在很抱歉,但家裡的事情我脫不了手,有些離我非管不可。」

  「是的!過去我相信,令兄太過方正剛直,他處理事情時太規矩、太看重細節,事事躬親不說,還要不厭其詳地查證考查,所以事情多得無法分身…」

  「剛哥!這是應該的,我們家行事不能出一點差錯,南宮世家這個擔子挑起來可不容易!」

  「我沒有說他不好,他就是那樣一個人,轉不過彎來的。其實一件事並不是非要那麼辦不可的,有更省力更簡單的辦法,只要判斷準確,用很少的人力,可以辦更多的事,這一點少秋就比他老子強多了!」

  「我也是這樣想,所以極力地幫他的忙,讓他熟悉一下各種事務,等他接過手去,我就可以輕鬆一點了。」

  「是的,我也這樣認為,不過這位少爺要我們幫助的地方不多,他行事有他自己的見地與方法。我們也幫不上忙,因此,以後你可以多一點時間給我了!」

  南官素秋溫柔地靠著他,低聲道:「對不起,剛哥,我想我使你受到很多的委屈。」

  「我倒沒什麼,我這些年過得很快樂。」

  「你很快樂,那種日子你生活得快樂?」

  「是的!我怎麼生活都沒關係,最主要是看你快樂,你快樂時,我就很快樂了。」

  「可是,剛哥,我並不快樂,我一直在等待,等你告訴我,你愛我,你是如何地需要我。」

  「這麼多年來,你難道看不出來?」

  「當然我看得出來,不但是我,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但看出來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我要你像個大男人親口告訴我,否則我寧可等你一輩子!」

  慕容剛怯怯地道:「我以前不敢說,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有多少份量,我怕一說出來,你若對我全無意思,那就太難堪了。」

  南宮素秋歎口氣道:「愛人又不是件丟臉的事,一個大男人有什麼怕難堪的!你喜歡一個人時,不管對方是否喜歡你,至少要讓她知道你的這份感情,你看看少秋,一口氣愛上了七個女孩子,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他跟我不同,他的一切都比那些女孩子強,嚴格地說是那些女孩子們先愛上他,他只要接受就行了,我對你卻沒有這份自傲,我怕在你那兒碰個釘於,連僅有的一點友情都難以維持了!」

  「你就把我看得這麼俗氣,即使沒有愛情,但仍然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素秋,別說得這麼瀟灑了,男女之間,沒有純粹友誼的,否則就是泛泛的道義之義!」

  「這話我不同意,我還有很多朋友,都是男的,我與他們絕對談不上感情,卻有極深的友誼。」

  「那些人的年齡相差很大,要不就是已婚的有婦之夫,要不就是一些行止乖誕的怪人,我敢說你的朋友中,沒有一個是年齡相當的光棍。

  即使有,人家也是略作交往後,發覺你的條件太高,齊大非偶,自動地疏遠了。

  這種人也許會為你拚命,但是絕不會跟你長時間接觸的,因為他們無法與你維持純真的友誼!」

  南宮素秋想起了冷面琴神,不禁默然。慕容剛說得沒錯,她的朋友中沒有一個是年齡相當,條件相合的光棍。

  有些人先跟她頗為熱絡,隨後就開始躲她,也許心中是愛她的,卻怕跟她再進一步地交往。

  就是這個慕容剛,也是這次才鼓起勇氣來向她剖示他的感情,這是為了什麼,難道真是自己大優越了嗎?

  慕容剛道:「我的確要感謝少秋,他不但鼓勵我愛你的勇氣。也給我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讓我做事。」

  「以前我哥哥對你難道苛刻了嗎?」

  「那倒不是,他對我大客氣、太恭敬,因為我是你的朋友,他請我幫忙的都是些很容易的小事,為難的事他都自己去辦了。」

  「哥哥就是那樣的人,你是我推薦入門的,跟他相知不夠深,他不好意思麻煩你。」

  「但我卻是個閒不住的人,更不是坐食其成的人……」

  南宮素秋道:「剛哥,很抱歉,我想不止是哥哥對你的瞭解不夠,連我對你的瞭解也不夠,讓你委屈很多!」

  慕容剛一笑道:「當然這與我自己的脾氣怪一點也有關係,所以我並不埋怨誰,幸好少秋是真正瞭解我的,他對我有足夠的尊重,然而交付我的工作卻是件件要命的。

  像這次碰上的邪神榜上的高手,個個都是能要我命的人,居然給我拼倒了幾個,也使我真正重新認識我自己的價值!」

  「你對自己有多少能力,難道也不知道嗎?」

  「素秋,平心而論,我是真不知道,南宮世家中沒有庸手,我老以為自己差人家一截,這也是我一直不振作的原因、你哥哥沒有給過我一份重工作,使我想到我在人心中,只有那些份量而巳!」

  「我的老天爺,你怎麼會有那種想法的。」

  「我能有什麼想法,我出來行俠沒多久,就遇上那一次狠拼,受了重傷,蒙你救活之後,我再也沒機會跟人拚命了,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

  「我的老天,我哥哥完全是一片好心,他也是為了我,我對你的態度,他們心裡也有點數。他們怕讓你擔任了較為危險的任務,萬一受了傷害,我這輩子就永不會嫁人了,這一念之私幾乎毀了你。

  我倒真是該謝謝少秋了,否則我的固執,哥哥的體恤,你的彆扭,三者加起來就會造成一場大悲劇了。」

  他們又幸福地擁在一起,開始懷念著南宮少秋的好處,計劃著好好地幫他這次忙,讓他建立起聲譽,而後抽身出來,過幾年屬於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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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3: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但是他們辦事並不是件件都順利的。

  李瑤英與單小紅兩個人一組上保定,負責挑掉一個東廠的斂財機構,也是一個很大的聯絡中心。

  那兒有兩個主持人,一個是牛金星,一個叫馬上飛,名字不在邪神榜上,卻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因為他們是智多星計全的助手,跟隨計全多年,學會了他所有的一切。

  當然,盧凌風所提供的資料也不夠齊全,他只查出這兩個人外號稱牛頭馬面,在東廠中地位不低。

  他們倆專事打聽消息,選擇下手的對象,再報告給忠順王府,計劃行動、雖非罪魁,卻是禍首。

  正因為他們不起眼,沒引人太注意,當南宮少秋決心挑掉這個地方,李瑤英與單小紅就擔了下來。

  主要是因為這兒是設在一家大賭場中,而單小紅是專門吃賭的,她的賭術很精,演過無數次扮豬吃老虎的角色,似乎可以再來一次。

  連南宮素秋也沒對這個地方太重視,所以她們兩個人自告奮勇要前來,南宮少秋以為必可手到擒來,沒有多派幾個人給他們。

  幸虧,她們還帶了西廠中幾個番子為作聯絡通信之用,因此來得及將她們失陷的消息及時送出。

  也幸虧,保定和北通州相去不遠,南宮少秋接到消息後,還來得及趕去為她們支援。

  光是憑牛頭馬面兩個人,她們的確吃得住,但問題出在一個叫許天賜的老頭兒身上。

  許天賜這個名字不見經傳,默默無聞,這也的確是他的本名,所以連盧凌風都沒注意到天福來酒樓中有這麼一位老闆是個難纏的人物。

  天福來是保定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樓、客棧,也是最大的一家娛樂場合,聲色犬馬,無所不備,窮極視聽味觸的享受,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得到。

  許多大商家住了進來,在十幾天之內,折盡資財而出門,每年總要發生十多起,但也有些小商人在這兒發了財搖身一變為巨富的,也常有所聞。

  這說明天福樓的賭很公平,各憑手氣,不玩假不做鬼,正因為有這個條件,所以才吸引人。

  何況這兒不光是賭,他方面的享受也是一流的。有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廚司、最佳的歌舞樂妓。

  在京師,只有公侯之家才能享的福,也是在別處花了錢都買不到的享受,這兒都有,所以這一家的生意好到極點。

  開設這家酒樓的主人應該是四面兜得轉,八面玲瓏吧?

  但又不然,他叫許久賜,土財主,貌不驚人,相不出眾,除了幾個錢,啥也沒有,他只有一點好運氣,認識了兩個好朋友,好的合夥人。

  牛頭馬面在名義上是酒樓的正副總管,有這兩位大總管,也有東廠做後台,自然沒人敢干預,一本萬利了。

  大家都以為兩位大總管能幹,卻不知道許天賜的實在底子,天官賜福是十三邪神中最難纏的一個。

  誰沾上了他,誰就倒了八輩子大霉!

  但兩個女孩子偏偏就惹上了他。

  她們是兩天前到的保定,一到就住進了天福樓,因為這兒的房間寬敞,伙食好,價錢又便宜。

  做生意的人永不會吃虧的,他們有辦法賺你大錢時,總會給你佔小便宜的,就像用餌來釣魚一樣。

  她們還是兩姐妹,都姓汪,這是借用了汪振的姓。

  因為她們都認了汪振做干老子。

  這一對汪家姐妹花都是美得水汪汪的,姐姐汪小英,妹妹汪小紅,小英爽朗、小紅溫柔。

  她們帶了口小箱子,箱子裡裝了五百兩銀子,別彆扭扭、畏畏縮縮,店主許老頭子似乎對他們頗為注意,藉故常找她們聊聊。

  她們說是來投親的,可是親戚在哪兒不知道,連叫什麼姓什麼都說不清楚。

  幾經盤詰,才算說了實話,她們父母雙亡,靠著舅舅把她們養大,舅舅偏又愛賭,輸光了家財不算,還欠下了三千五百兩賭債。

  債主是個大流氓,登門逼債,不還不行,無可奈何,把兩個外甥女兒,質了四千兩銀子,賣身入青樓。

  因此,扣了三千五百兩,還倒補了五百兩,兩姐妹都是好人家女兒,不願意入火坑,所以偷了五百兩銀子跑了。

  但是舅舅對她們實在很好,她們也不忍坑了舅舅一家子,因此,偷了那五百兩銀子跑了來,因為去年有個李大爺,在這兒發了財回去,她們也想試試看贏幾個銀子回去贖身。

  許天賜聽了十分同情,但也問她們,萬一輸了呢?

  姐姐汪小英十分乾脆地回答:「輸了就是命該如此,老老實實回去當婊子去。」

  兩姐妹就這樣入了局,許老頭子派人送她們進了賭場,因為家中有個好賭的舅舅,她們倒是什麼賭都會。

  她們先在骰子上小試,居然贏了一千兩,又在牌九攤上押注,手氣不錯,居然贏上了四千兩。

  依妹妹的意思,就要回去了。

  可是姐姐不幹,說這只夠還本錢,還得加上幾百兩利息,而且她們年紀也不小了,也嫁到人家,也該有像樣子的嫁妝。來都來了,乾脆再賭它一次好了!

  於是孤注一擲,再把四千兩全押了上去,這次運氣好得出奇,她們拿了副一點,莊家竟然是蹩十,又贏了四千兩。

  姐姐的賭興更濃了,說什麼也不肯走,而且連注也不收,繼續押下去,居然又連贏了幾把。

  全部賭注已經大到六萬四千兩,但姐姐不肯歇手,也不肯收注子。

  她的運氣好得出奇,幾乎是無往不利,反正本錢上有五百兩,輸了也不過如此,贏了可以把田地房產都贖回來。

  天福賭場的輸贏不小,但一注押上幾萬兩的還少見,推莊的那個夥計額門冒了汗了,暗乎邪門!

  這兩個雌兒的運氣好得出了奇,幾乎每一把都贏,而且骰子也在幫她們的忙。

  有時他疊好了牌,靠熟練的手法,想打出一副吃三家殺四方的點子,但是偏偏骰子打出來會偏了一下,不是多一點,就是少一點,把最大的牌給了她們。

  由於場面越來越大,賭注越來越增,這一攤成了最熱門的場合,大家都圍過來看了。

  大管事牛金星親自過來,看見這情形,呆了一呆道:「二位還不肯歇手嗎?這下子不但夠贖身子出來,連嫁妝都十分豐盛了。」

  姐姐汪小英笑道:「錢沒有怕多的,我想我們家沒有男丁,姐妹們一嫁,香火就斷了,若是有錢,置下一份產業,就可以招個倒踏門的女婿上門,使香火維持下去。」

  牛金星道:「姑娘的口氣是穩贏的了。」

  汪小英道:「我倒不敢說,可是老天爺似乎有意要幫我們的忙。沒法子嘛!你們叫天福來,上天降福下來,連關了門都堵不住。」

  牛金星冷笑道:「老天爺可不幫貪心的的人,離手!」

  莊家喊離手,就是承認桌上的注子了,打出了骰子。

  這是四副牌中最後的一副,前面已經出過三副,牌都可以查了,還有一張天牌,一張人牌,以及搭配一些雜牌。

  牛金星在疊牌的夥計那兒已經知道天牌和人牌在一起,打出點子後,那副牌正好在自己手裡,已經穩吃了!

  這下子再也不怕人家搗鬼了,所以一連聲地叫大家開牌出來。

  上家開出牌來是麼了配長三的和點,下家則是銅錘配四六的六點,汪家姐妹的天門應該是梅花配四五的長九,都小於莊家的天槓。

  可是汪小英把牌一翻,牛金星直了眼,那是一張天牌、一張四五,大牌九中算天九王,但在小牌九中只有一點,牌面小得可憐。

  牛金星初還以為是夥計排錯了,把天牌跟梅花掉了位置,那也沒關係,梅花配人牌還有八點,可以吃兩家賠一家,尤其是吃下天門,足夠賠出而有餘了。

  可是他一翻牌,氣得沒吐血,他手裡仍是一副天槓,他卻不敢攤牌,只有合上牌,喊一聲:「通賠!」

  他的牌全亮出來,仍然可以吃三家,可是一副牌中,不能有三張天牌的、這明明是有人搗蛋換了牌。

  但是沒當場抓住人家,這時只有自認倒霉了。

  那個洗牌的夥計只以為是自己弄錯了,心想即使錯了,最多只是小賠上家而已,仍然大有所獲,怎麼會通賠呢?所有剩餘的牌中,不可能有比天門小的了。

  為了責任所關,他忙問了一句:「牛爺!您也不亮亮牌就賠了嗎?」

  牛金星一個巴掌摑出去,把那個夥計打出丈許遠,厲聲道:「混帳東西,我叫了通賠,你管賠錢就是,又不輸你的錢,你嚕嗦什麼!」

  牛大總管一向十分和氣,笑臉對人,發脾氣揍人還是第一次,大家都十分奇怪。

  旁邊的伙子又忙推過籌碼來,已經是堆滿了桌沿了。

  牛金星道:「二位的籌碼太多了,請到帳房來,我們結算一下再來玩吧。」

  汪小英卻道:「不忙!不忙,反正我下一注還是全部押上,手氣正順,我不想換場子。」

  牛金星沉聲道:「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二位到底是什麼來路,不妨擺個清楚,天福來賭場中從來不容江湖郎中廝混,二位是跑錯地方了。」

  汪小英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只知道你們開了場子,就得讓我賭下去,除非你們關了門。」

  牛金星道:「好!本場今天歇業,收攤子。」

  尋常賭場,總要到快天亮才歇業,第二天午後再開,今天才不過二更,牛金星居然宣佈歇業,顯然事出非常。

  但是賭場的人員卻十分地有秩序,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場子,結算帳目,更大方的是今天贏走的照付,輸的退還。

  這一來總算沒人抗議了。

  汪小英道:「你們既然不開場子了,我們的帳也結一結吧,其實也不必細算了,我沒有收回過注子,其是十二萬八千兩,給你們八百兩小費,總算是十二萬七千二百兩,我要現銀子,不收銀票。」

  牛金星道:「姑娘,十二萬多現銀雖難不到我們,可是你拿得走嗎?」

  「那是我的事,我帶了現銀來賭,贏回的自然也是銀子,你管我拿不拿得了。」

  牛金星沉住氣道:「好,就給你銀子,來人,抬銀子出來。」

  帳房裡抬出一箱箱的銀子,每箱一萬兩,就是六七百斤重了,足足有十幾箱。

  汪小紅一箱箱都打開看過道:「姐姐,數目都齊了,就是成色不太好,馬馬虎虎算了。」

  牛金星道:「這是官中庫銀,成色會差?」

  汪小英道:「當然了,什麼事一經官府,就要脫層皮,這庫銀不但成色差,而且份量還不足,不相信你可以秤稈還,百兩一錠的,最多只有九十八兩!」

  百兩官銀,打些折扣是常事,這個女的倒很內行。

  她數著指頭道:「一百差二兩,一箱差二百、這十幾箱差到兩千多了,不行,你們用這銀付帳,可得把缺的補上。」

  牛金星見場中的客人差不多散光了,將臉一沉道:「二位別裝蒜了,現在沒有閒人了,可以擺明了講!」

  汪小英也一改態度,沉聲道:「很好的!姓牛的,你這一場子開得很久了,也撈足了,我要你們開門。」

  「開門,姑娘好大的口氣,你知道這間場子是誰開的,真正的後台是誰?」

  「管它是誰都一樣,不過我們都打聽過了,這兒是東廠的後台,你們都是忠順王的屬下!」

  「姑娘知道了就行,也該明白東廠是什麼機構!」

  「姑奶奶自然清楚,我是以西廠副統領的身份來接受的,今後這地面上的事由西廠管了,這是汪公公的手諭!」

  她遞過一份手卷。

  牛金星接過一看,臉色一變,冷笑道:「失敬!失敬!原來二位竟是碧落仙子和地魔女!」

  李瑤英恢復了原來的身份,嗆然一聲,自腰下掣出了長劍道:「憑這兩個名字,夠不夠叫你們挪挪窩!」

  牛金星冷冷地道:「憑汪公公的手令,公事上夠了,憑二位的名字,手續上還不夠!」

  李瑤英的怒火突升,她一向是很高傲的人,而這個牛金星居然沒把她放在眼中,這是她絕難忍受的!

  她手脫一振,長劍已如電發出,口中還冷冷地道:「加上這個夠不夠?」

  牛金星自然也提防了,但沒有想到這位姑奶奶說出手就出手,連拔劍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以為像她們這種創下盛名的人物,多少會講究名家氣度,對一個空手的人不會出劍的,至少也該打聲招呼!

  但他卻沒想到對方是兩個女郎,她們行事不一定是照規矩來的。

  饒是他縮頭藏頸躲得快,頭上的髮髻已被削了下來,連帶著頭皮也去了一塊,血流滿面。

  李瑤英更不放過他,長劍緊追而前,又在他屁股上紮了一劍。

  牛金星死命地滾開了,還虧得馬上飛的流星刺錘斜裡揮到,替他擋住了第三劍,他才能狼狽地站起來。

  忙不迭的由旁人的手中接過了一條霸王鞭,橫在胸前、擺開門戶喝道:「臭婆娘,你要不要臉,不出聲就打了。」

  李揚英冷笑道:「姑奶奶兵刃出鞘,就準備要宰人了,殺你這種豬狗不如的畜生還要先打招呼不成!」

  牛金星和馬上飛一向在智多星左右擔任助手,多少也算個人物,那忍得住如此辱罵,再加上身上的兩處傷,傷雖不重,血卻流得不少、疼痛異常,更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長鞭一擺,搶攻過來,口中還罵道:「臭婊子,老子不擺平你十八個不同樣兒,就是你養的。」

  李瑤英雖然連刺他兩劍,心中並未萌殺機。她主要的目的,是在破壞東廠的這一處機構,逼出主持人來。

  但她卻最恨人口齒輕薄,牛金星卻偏偏犯了大忌,因而她臉色一沉,劍勢大盛,絞了上去!

  牛金星的長鞭也自捲到!

  兩個搭上手就是一場狠拼!

  但聞叮噹之聲不絕。火光直冒四濺。

  牛全星是想仗著鞭沉力猛,砸掉她手中的長劍,卻沒想到這個女子的腕勁竟不在他之下,居然跟他連連硬碰,著著進逼。

  他只有豁出性命去拼了。

  李瑤英的劍技實在高出他有餘,可是遇上他不顧命的打法也是無奈,拼了廿幾個回後,李瑤英火大了,搶身進去一劍急搠!

  牛金星一看躲不開,狠心也是一出迎頭砸下,仍是拼了命的打法。

  在習慣上,李瑤英一定會撤招退後的!

  可是這次李瑤英竟也橫了心,劍勢不改。只是長劍脫手飛出,然後身子巧妙地翻轉,雙足上踢,腳底蹬著那砸下的長鞭,身子彈射出去!

  而她的劍卻直刺透了個金星的咽喉!

  牛金星瞪大了眼,長鞭已被蹬脫了手,咽喉上還釘著那枝劍。

  他看著在不遠處飄身落地的李瑤英,實在難以相信,這個女郎竟能以如此巧妙的招式殺了他。

  他的手抬起來,似乎想說什麼,可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瑤英飛快地上前,手握劍把,腳下一踢,把牛金星的身子踢得滾了出去。

  馬上飛嚇得怔住了,他的多刺流星錘也來不及發出救援,因為一切都發生很大快了。

  等他漸漸回過味來時,腳下不自主地向後退著,似乎有開溜的意思。單小紅沉聲喝過:「站住!不許走!」

  聲音發自他的身後,原來她早已防著他逃走了。

  前有碧落,後有地魔,馬上飛知道是走不掉了,硬起頭皮道:「二位姑娘既有汪公公手諭要這塊地方,在下自然不敢違命,這塊地方就交給二位了!」

  單小紅道:「沒這麼容易,我們是有意接收,但你得把一切作個交代!」

  馬上飛道:「單女俠,在下和牛金星只是擔任總管而已,卻不是上持人,所有一應帳目人員名冊,俱不歸我們管,因此在下也無法作交代。」

  「那就把主持人交出來!」

  「老夫就在這裡,二位要辦交接,問老夫便是!」

  那個老店東就站在一旁,因為一直都是牛金星在說話,所以誰也沒注意他。

  等他開了口,李瑤英才微怔道:「你是主持人?」

  許天賜道:「不錯!老夫許天賜,這家客棧、酒樓以及賭館俱是老夫名下產業,登錄有司,絕錯不了!」

  李瑤英還不知道他就是十三邪神中的天官賜福,所以道:「老頭兒,這兒是東廠的分站,你別強出頭往身上攬事,有些事你承當不起!」

  許天賜一笑道:「笑話,東廠分站也是老夫在主持,老夫會有承當不了的事?汪振是油蒙了心,憑他一紙手令,派兩個女娃娃來,就想接下老夫的產業了!」

  李瑤英詫然道:「東廠分站也是你在主持的?」

  「不錯,牛金星、馬上飛只是老夫所聘的總管而已,你應該直接來找老夫談的?」

  「你是十三邪神中的那一個?」

  「老夫許天賜,號由名中而來,現在你知道了吧?」

  「啊!你是天官賜福。」

  「你們在來前就應該打聽清楚的,汪振這個混球,向天借了膽子,居然敢來找老夫的麻煩。」

  李瑤英明知對方不好惹,但是卻也不相信對方有多厲害,長劍一擺道:「很好,我義父說你們東廠主管各地的廠衛事務多年,油水也撈足了,應該換換手,讓西廠也接管幾年,好處大家分分。」

  許天賜哈哈大笑道:「多少年來只有老夫向人分肥的,現在居然有人敢到老夫口邊來討食,你們的胃口不小!剛才你們說是奉了義父之後,那是汪振嗎?」

  李瑤英道:「不錯,他與我家是多年至交,因為西廠一直受制於東廠,他才邀我們來幫他撐撐腰。許老頭兒,你打算怎麼個交接法?」

  許天易臉色平和如故道:「老夫接到京中急報說,汪振最近邀了幾個幫手入了西廠,想跟東廠較較勁兒。

  忠順王那兒吃了點小虧,正想老夫進京去協助拳,那知道你們卻送上門來,好極了,哈哈哈」

  單小紅在雙方說話時,又悄悄地掩到他身後,悄無聲息地就是一劍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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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3:47 |只看該作者
  她知道這些絕世魔頭功力深厚,均非易與之輩,力敵不足,必須突起暴襲,出其不意,才有得手的可能。

  她們和南宮少秋分頭辦事,雖然無意和南宮少秋爭功,但少女的矜持,總不想落在南宮少秋的後面,因此不聲不響就發動了攻擊,動作奇速,期在必得。

  許天賜似乎名實不符,竟然毫無所覺。

  單小紅創利實,才覺得不對勁!

  她用的力很大,劍尖透入兩三分時,由對方背上傳來一股柔韌抗力,把她的勁力化解無形。

  跟著許夭賜的施袖向後一揮一卷道:「女娃娃,良心不好,老夫先前看你們說得可憐,才帶你們進來,而且還暗示手下,讓你們贏一點以免墮入風塵。

  那知你們竟然貪不知足,贏了幾千兩還不知足,更要掠奪老夫的產業,貪得之心凡人皆然,那也罷了,你這小妞謀財之外,還要害命,那可實在不可饒恕!」

  單小紅劍刺不人,心知遇到高手,想到撤劍後退,已經來不及了,長袖帶著一股暗勁湧到,啪的一聲穴道已為拂中,身子倒在地上。

  李瑤英大駭,她的武功比單小紅略高些許,但是許天賜卻高出單小紅太多,她自然也不是對手。

  因而她一昂長劍,做了個要進攻的姿勢,實際上卻是藉此退卻,身於一縱就向一處屋角上縱起!

  她的輕功卓絕,很少有人能及,因而才有碧仙子之譽,她要是退身欲走從來也沒有人追及。

  可是這一次卻碰上了釘子,許天賜哈哈大笑聲中,單手一揚,擊出兩枚銅錢。掠空舞聲,恰好擊中李瑤英的腿彎處!

  她只感到兩腿一陣酸麻,站立不住,倒在屋頂上;骨碌碌地滾落下來,恰好被許天賜過來一把接個正著。

  馬上飛過來拉刀就要砍!

  許天賜喝道:「你想於嗎?」

  「許天爺子,她們殺了牛老大,小的要宰了她們,替牛老大報仇雪恨!」

  「恨個屁!你們自己藝不如人,被人殺得落荒而逃,還好意思說什麼報仇雪恨,有本事你該自己找人報仇去,這兩個女娃娃是老夫擒下的,老夫要送回京師去!」

  馬上飛懾懾地道:「老爺子還送回去幹嗎?」

  「跟汪振討價還價去,他這兩個乾女兒落在老夫手中,自然該由老夫出價了,這是一,李瑤英的老子李平候人稱北地一又鼎,勢力頗大,若是殺死他的女兒,李平侯找了老夫,豈非平白添個仇家…」

  「老爺子難道還怕人尋仇不成!」

  許天賜咳了一聲道:「李平侯一人或不足懼,他的朋友中卻頗不乏能者,天天找上門來,老夫豈非不勝其煩!

  到時候,京中那些老朋友可沒有人家那麼夠義氣,有幾個對老夫這份肥缺眼紅得很,恨不得老夫出點事,他們好來接班,一定是坐視的居多,所以要殺也留給忠順王去殺,老夫才不去做這個惡人。」

  馬上飛對許天賜的話自不敢違背,只有問道:「那這兩個女娃兒該怎麼辦?」

  許天賜一翻白眼道:「怎麼辦?老馬,你若是連這點主意都拿不出來,老牛雖然死了,你這個副總管還是居不了正,捆起來交人好好看守,明天送到京師去。」

  「這個小的知道,可是這裡的人手都是些二流貨色,小的怕在路上會被人劫了去,對方既是西廠派出來的,一定不止這兩個,怕路上還有接應的。」

  「你真是豬腦袋,老夫能放心你們把人送了去,自然跟你們一起走,有老夫在,還怕什麼!」

  「老爺子一起走,自然百無禁忌,小的是聽老爺子說,不想上京師去,所以才著了慌。」

  「本來老夫是不想去的,可是出了事,老夫也只有跑一趟了,同時也跟汪振談談條件去。」

  「老爺子,您跟西廠還有什麼條件好談?」

  「當然有了,他那西廠一直沒有人手,這次找了幾個幫手,以為能吃倒東廠來了,老夫把人送回去,告訴他那些人還是不行,那個統領的職位,不如請老夫干了。」

  許天賜哼了聲道:「誰規定東西廠一定要作對的?老夫統領了西廠,人都在老夫的手下,作不作對是老夫的事。」

  那時老夫跟計老大居於平等地位了,計老大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什麼都好商量了,還作個屁的對!」

  「是……是!還是老爺子想得周到!」

  「老馬,你對這兩個妞兒可得客氣些,她們是汪振的乾女兒,若是老人統領了西廠,她們可就是你們的同僚了,你別弄得日後不好見面,找自己的麻煩!」

  「這麼說牛金星那條命是白丟了,仇也別報了!」

  許天賜冷笑一聲道:「進了這個圈子,還報個什麼仇,活下去的命長,死了活該,誰給誰報仇?

  再說你跟牛金星也不是什麼真正的過命交情,別看你們一個牛頭,一個馬面,別像是多年搭檔拆不了伙,骨子裡全是那回子事,上個月你們還為爭個窯姐兒動刀子呢……」

  馬上飛訕然道:「小的只是怕道義上無法交代而已,您老人家有了話,自然就不提報仇的話了。」

  「狗屁的道義,我們十三邪神叫人宰了幾個,計老大又何嘗真心想報仇,他還巴不得多死幾個呢,死得越多,放在秘窟裡的那筆財富分的人越少。

  只是為了面子,他不得不做作一下而已。你以後少在嘴邊掛那兩個字,老夫聽了只覺得噁心。好好打點一下,明天上路。」

  馬上飛連聲答應了。

  口口口口口口

  這是兩天前的事!

  急報傳到通州,倒是十分詳細。

  南宮少秋一聽很著急,但也沒辦法,計算時日,來人已在路上,而且從盧凌風那兒傳來的消息,也證實了兩個女郎被擒失手。

  而消息同時也傳到了京師,忠順王很高興,計全也派了一批人出去迎接;怕路上有個失閃。

  聽說他們拼掉了冷面琴神和火風姑,汪振十分興奮,但兩個女郎失閃的消息也使他坐立不安,居然趕出京師來找南宮少秋問計。

  南宮素秋聽取了報告後,笑笑說沒關係,她和慕容剛先趕一步過去阻擾對方,不叫他們過長辛店。

  但是救人最好還是南宮少秋自己去出面,這也該到他獨擋一面挑大樑,面對大敵的時候了。

  南宮素秋邀了慕容剛先走了一步!

  南宮少秋隨後帶著五頭母大蟲也上了道兒。

  此行最重要的是救人,因為東下保定去迎敵,必須經過京師,最重要的也是保密,不被東廠人釘上,否則他們傾巢而出,就不好應付了。

  所幸是盧凌風那兒不僅消息靈通,反過來釘人也厲害!

  在他們協助下,再藉化裝容易之助,這一行男女六人居然地溜過了京師,折向南行,過了長辛店還是沒消息。

  他們又繼續趕路,終於在涿縣拒馬河畔,一個叫永樂的小鎮上碰了頭。

  鎮面不大,一條長街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官道由它接通,因而開設了十幾家飯莊,卻沒有大客棧。

  往來的旅人都算好時分,多半在此地打尖,實在逼不得已,只有一兩家大統鋪的簡陋客棧可以湊和著擠一夜。

  這時已將近黃昏了,照說大堆的人不可能歇下的。

  但盧凌風的眼線卻向他們報告說,從京師出來迎接的人,由十三邪神中的果報神易樂也率著,歇足在鎮上的一品香酒館。

  同行十人中,尚有一名大檔頭和兩名二檔頭。

  大檔頭是千幻劍客紀有德,另外兩名二檔頭則是踏雪無影柳無雙和草上飛蝗柳不二,是一對姐妹,俱已成名多年。

  千幻劍客劍技極高,柳氏姐妹輕功卓絕!

  至於果報神的陣容已十分堅強,再加押送人質前來的許天賜和馬上飛,以及他們所率的副從人手,也是很大的一個行列了。

  南宮少秋是看見了南宮素秋所留的記號才進了這一家的大門,發現這間酒館的規模還不小,還有樓房客座。

  南宮素秋和慕容剛像是一對趕路的中年夫婦,坐在一角,顯得可憐兮兮的。

  南宮少秋仍是帶著胡美珍裝成一對落魄的士子夫婦,跟著的席容容則素衣垂髻像是他們的妹妹,提著兩個包袱,裹著被捲兒,裡面捲著兵刃。

  他進門後,就要往樓上跑。有個堂館攔住了他道:「先生您請樓下坐吧,樓下一樣的清淨!」

  南宮少秋道:「我……我帶著女眷,怕不方便!」

  堂倌道:「樓下好幾位都是帶著女眷的,也沒有什麼不方便,樓上的位子給人包了!」

  南宮少秋道:「既是給人包了,那當然不能上去,我們就坐樓下吧。麻煩給來一盤饅頭、一壺茶,再切一碟醬牛肉,」

  他身旁的少女道:「哥哥,嫂子有了身子,想吃點酸的,你就再點個菜吧。」

  南官少秋盤算了一下才道:「那就再來一碗酸辣湯吧,又酸又辣又熱乎,吃了好趕路!」

  他點的都是便宜的菜,想見身邊並不寬裕,倒是令人頗為同情!

  南宮素秋在一邊暗暗咬牙恨道:「這個小鬼頭實在可惡,那兩個女孩子跟他趕了一天的路,連吃飯都如此寒酸,不肯多叫一樣菜。」

  慕容剛笑道:「裝什麼得像什麼,他現在是一個寒士,就必須要有寒酸氣才不引人起疑,他若是上這兒來大吃大喝,就不合身份了!」

  「多點一兩個菜,也不會洩了身份呀!」

  慕容剛笑道:「可是他那樣一作托,就更為妥貼了。我們若不是心中先有了底子,他進來時又打了個招呼,你憑他這副模樣行止,會想到是他嗎?」

  南宮素秋搖搖頭,然後笑道:「看來這小鬼很懂得照顧自己,不需要我們太煩心了!」

  「是的,他實在比令兄強,更適宜擔任南宮世家的主人,別的不說,單看他選的班底就知道了,哪一個是刁鑽古怪的。

  將來那些邪道人物,可有得罪受了。將來等他們正式上了道,擔任起門戶重責時,管保武林會平靜得多。」

  南宮素秋道:「可是他們結仇也多。」

  慕容剛笑道:「自古正邪難兩立。南宮家既然以鐵肩擔道義為任,就無法不得罪人。令兄一味講求恕道,也沒少得罪人,反而還養虎貽患,使一些邪魔外道以生長。

  你們若是早點伸手,這十三邪魔不會逞虐至今,甚至於阿萍的婆家也會遭劫難了,除了十三邪神中那些老魔聯手,誰也沒這麼大的嘴巴吃掉慕容世家去!」

  南宮少秋道:「現在說這些已太遲了,我們只有寄望於這小鬼頭身上有一番盛景吧。啊!他們來了!」

  門外停著一輛綠呢宮車,接著進來一批錦服漢子,兵刃在手,羅列兩旁,最後則是許天賜拖著兩個女的下車來。

  李瑤英和單小紅的雙手居然都帶著鐐銬,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李瑤英性子烈,忍不住脫口怒罵道:「許老鬼,我們又沒犯法,你這麼腳鐐手銬地鎖著,我們算什麼?」

  許天賜笑道:「抱歉!抱歉!二位姑娘,老夫那邊人手不足,沒人能伺候二位,不得不委屈一下。

  不過老夫已派人通知了京裡,要他們派人來接待侍奉的,說好了在此碰頭的……喏!你看,這不是來了嗎?」

  樓上下來了千幻劍客紀有德和柳氏姐妹,紀有德深深一躬道:「許老爺子好,您路上辛苦了。」

  許天賜點點頭道:「還好,還好!這兩個女的就是來接待二位姑娘的?她們行嗎?」

  紀有德笑道:「沒問題,這是柳家姐妹,輕功卓絕,雖然只佔了個二檔頭的缺,身手不在卑職之下。」

  柳氏姐妹雙雙見禮道:「柳無雙、柳不二見過老爺子!」

  許天賜笑道:「原來是你們姐妹倆,老夫倒是聞名久矣,你們姐妹來幫忙,老夫很放心!人交給你們了,把刑具卸下來吧,先前是不得已。

  這兩人是汪振的乾女兒,雖然有點小衝突,但究竟不是他敵冤家,這樣子見面太傷感情,你們小心點就是了!」

  柳無雙道:「是的,老爺子請放心,卑職們知道如何接待的,臨行時王爺和計老爺子也吩咐要善待二位姑娘。」

  邊說著,邊為李瑤英和單小紅解開了腳鐐。

  但是在解除手銬之前,卻伸手先點了兩個人的穴道,使她們除了雙腿之外,別處無法用力。

  李瑤英火起來了,抬腿就是一腳踢出去!

  柳無雙卻輕輕一閃,伸手托住了她的腳跟道:「李仙子,你是江湖上聞名的人物,總不想當街出醜吧!

  我這手要是往上一抬,你可得摔個元寶翻身了,那倒也不打緊,可是裙子上掀起來,你那兩條粉腿就難免會叫人看見了。」

  這一手還真厲害,李瑤英恨得眼中噴火,卻不敢再使性子,她在有些地方,卻不像胡美珍和胡風她們放得開,只有忍氣吞聲地抽回了腳。

  胡美珍在一邊低聲地笑道:「這兩個女的很可惡,真把那位碧仙子給制住了!」

  席容容卻笑道:「要是珍姐處在這環境倒是簡單了,放個屁就把他們都解決了。」

  南宮少秋神色一動道:「珍娘!這倒是個好辦法,你施展一下,省了很多事,這個天官賜福很難應付,何況樓上還有一個果報神易樂也,動起手來雖不一定會輸,但能夠不驚動人,還是悄悄地辦了好!」

  胡美珍道:「不行,我那氤氳銷魂氣功施展起來,周圍五丈方圓之內都能波及,會傷及許多無辜的人,而且還有兩個被救的人也躲不了!」

  「你不是有解藥嗎?」

  「解藥只有三人份,我向來是單身走江湖,沒準備那樣多,這解藥配製起來很費事。」

  南宮少秋道:「那倒是不能輕易施展了,還是等下次到順王府去,再借重吧,不過今天亮出你的名號,嚇唬他們一下,該是沒問題吧。」

  說完又低聲地說出他的計劃。

  胡美珍笑道:「少爺,你盡會出好主意,卻要我在大庭廣眾之間獻醜。」

  南宮少秋道:「珍娘,那可不能算出醜,因為你成名的絕藝就是因此而起。」

  「我倒無所謂,誰讓我練了這門功夫呢。只不過少爺以後要我上忠順王府去施展,現在洩了底,到時他們有了防備,就無所發揮了。」

  「今天也不是空響,多少總要帶點味兒的,縱不傷人,也能叫他們不舒服,但是正因為沒有傷人,他們失去了戒心,認為你的盛名,只是僥倖所至,對你就沒那樣重視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大顯威風了!」

  胡美珍道:「隨你怎麼說吧!反正你是此行的主帥,連姑姑和慕容大俠都要聽你的,我還能不遵命嗎?」

  「姑姑和剛叔好容易最近才互相想通了,正好補回他們失去的歲月,以後咱們最好別去麻煩他們。有事情咱們自己幹,所以咱們才得多出點兒力,辦幾樣風光事兒,讓上一輩的放心把擔子交下來。」

  「你們家還有不少人呢,擔子交下來,那些人總不會袖手不管事吧?」

  「南宮門士中,永遠都沒有退休的,我有事去求他們幫忙,他們自然義不容辭,但是在習慣上,我不便再去麻煩他們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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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4:02 |只看該作者
  因為他們為了南宮世家貢獻太多,該有他們自己的生活了,有的人已成家了,一年中卻難得有幾天在家與家人團聚的,有的人更是連成家都耽誤了,也該去忙他們自己的事了。」

  「他們既已將這一輩子獻給了江湖,還有什麼事可忙的。」

  「有的,比如說找個可靠的傳人,把一身功夫傳下去,要不結伴去邀游天下名勝古跡,探訪一下老朋友,做一些自己很喜歡而以前沒空做的事。

  他們仍是南宮門士的身份,只是不再去為一些瑣碎的事忙碌了,那些事就輪到我們年輕的一輩來做了。但一旦有重大的事故,哪怕遠在千里之遙,他們還要來幫忙的。」

  明美珍頗為神往地道:「這是個很有趣的大家庭!」

  「是的!他們也是很可敬的一群,南宮門士每人每年有一千兩的津貼,終身供應,若有急需隨時可以提取所需的款子。

  這在我家而言,是一個頗為沉重的負擔,所以我們必須做一些營利的生計來維持。但是就他們每人的能力而言,卻實在太委屈了。

  以他們的本事,就是去保鏢,也可以賺到六倍的待遇,可是他們卻選擇了我家,而且毫無怨言,樂此不疲!」

  胡美珍道:「南宮門士是一項至高的榮譽,這是銀子買不到的,衣食無缺,要錢也沒有用,獻身俠義的人操守都是淡泊的,他們當然樂意選擇南宮世家了。

  倒是你們家要維持這麼大的一個組織,近百年而不墜,辦了不計其數的大事,才是真的了不起!」

  南宮少秋笑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這不是我的家,而是我們的家了,別忘了你們都已做南宮家的人了,姑姑已經代為下聘決定了。

  辦完這件事情後,我姐姐大概要回北方重建她的慕容世家,將來管家的事,很可能就要你跟容容挑起來,因為你們兩個人最適合!」

  胡美珍道:「我不幹,別人都出去逍遙,留下我們當管家婆,那多無聊!」

  南宮少秋一笑道:「出去的未必逍遙,管家的也未必無聊。到你接手時,你就會知道了。現在你略作準備,出去施展你的神功吧,瞧,風姐她們也來了。」

  胡風扮成個賣唱的,打扮得一身花俏,白含沙扮個操琴的老頭子,鄔射影則手撥三弦,裝成十三十來歲的少婦,倒也風姿綽約!

  她們進來後,到各桌上轉了一轉賣唱,但是卻沒有什麼人光顧。

  只有南宮素秋那一桌,點了兩支曲子,胡風的歌喉頗佳,而操琴的與彈三弦的襯得也妙,慕容剛給了他們一塊小銀子。

  才要轉到南宮少秋的桌上來,南宮少秋連忙道:「姑娘到別的桌上去吧,我們這兒聽不起。」

  胡風見他們桌上只有一盤饅頭,一碗酸湯與一小碟於的醬牛肉,那股子寒酸相,不禁嫣然一笑。待要往樓上去,卻被馬上飛攔住了道:「樓上有官差辦公,不准閒雜人等上去。」

  胡風笑道:「老爺說笑了,官差大人治公是衙門裡,哪有在酒樓中辦公的!」

  馬上飛瞪起眼睛道:「你這個婆娘真嚕嗦不准上去就是不准上去。」

  胡風道:「官差老爺要治公,也不能禁止小民吃飯,奴家最多不到老爺那兒去打擾,還有別的客人要聽唱呢。」

  「沒有別的客人,樓座全給我們包了下來,你再嚕嗦,本老爺就叫人把你送到衙門裡去打板子了。」

  這時堂館也忙著過來,幫忙要轟她們出去。

  胡風生氣了道:「不上去就不上去,我們在樓下吃東西總行吧,你憑什麼轟我們出去?」

  堂倌道:「你們吃得起嗎?」

  胡風挑起了眉毛怒道:「你別狗眼看人低,姑奶奶雖是賣唱的,可是憑本事賺錢,今天非要在你這兒吃一頓不可,來十個包子,一碗酸辣湯,兩盤醬肉。我點的比那邊桌上還多,你總沒理由趕人走路了。」

  她點的東西實在也不算多,但是卻適合了她的身份,而且其他的客人也紛紛不平,責罵堂格的不是。

  馬上飛也道:「堂倌,這是你的不對了,我不讓她們上樓是為了公事,你們樓下敞開門做買賣,上門就是主顧,你怎麼可以那麼勢利呢?照樓上的酒菜做一份給她們,回頭一起算在我們帳上!」

  堂倌見馬上飛出了頭倒了不敢再講話了,諾諾連聲而去。

  馬上飛又對胡風道:「姑娘!實在對不起,你的歌曲實在唱得不錯,若非公務在身,我定然要好好地欣賞兩支,一頓酒飯,就算是我一點小意思吧!」

  胡風笑笑道:「老爺這麼一說,奴家倒是不好意思了,未能侍候各位就領賞,那多不好意思,要不奴家上去侍候老爺幾支曲子以表謝意吧!」

  「不!不!樓上有差事,所以才禁止人上去,要不我就召你上去唱曲了,等下回吧!」

  人家如此客氣,胡風倒也沒好意思撒潑了,再者,她的目的只是通知那兩個人質,讓她們心理有個準備,倒並不是非上樓不可。

  而且此刻樓上高手齊集,除兩個老邪物之外,馬上飛紀有德和柳氏姐妹,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也不容易得手。

  因此她只有連聲稱謝,找了張靠近南宮少秋的桌子坐下來。

  南宮少秋在一旁冷冷地道:「人家出的是公帳,慷他人之慨,你就老實吃了吧,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要謝也該謝我們樓下的人。」

  胡風一怔道:「先生,你這說的什麼?」

  南宮少秋道:「我的話你不懂,人家花的是公幣,是取自我們這些升斗小民身上的民脂民膏,他自然花起來不心痛,你白吃了一頓。應該謝我們!」

  胡風道:「先生,我可沒招惹你,你怎麼衝著我呢?」

  南宮少秋一拍桌子道:「我當然要衝著你,你跟店裡嘔氣,幹嗎要拿我做筏子,比我多要了一碟醬肉,還特別指出來是笑我窮酸?

  不錯,我是有點窮酸,可是我教家塾不到半年就被辭了館,下半生的生計尚未著落,我只吃得起這些,這難道是丟人嗎?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胡風笑著道:「先生這誤會可大了,我那時候賭口氣,說是要在此坐下,其實我在心裡發愁呢!不知道一道菜要多少錢,學著先生樣子點菜,只是捉摸著,您先生跟我一樣又是回回不能吃豬肉,我只有各要上一碟!」

  她嚕哩嚕嗦的一大套,還好口齒清晰,說的道理也還明白,讓人聽清楚了,可是南宮少秋卻不樂意了。

  他大概不願意承認是什麼吃開口飯的,哼了一聲道:「予豈好開口也哉,予不得已也……」

  胡風又笑道:「先生,反正我這一頓酒菜是蒙來的,樓上那位官大人叫的東西一定很豐盛,我們三個人也吃不完,不如您的桌子也並過來,一塊兒吃吧!」

  南宮少秋先還待反對,但是看到往樓上端去的大魚大肉,終於忍不住點了點頭,萬分不情願地搬了過來。

  而且他還叫堂倌把沒吃完的饅頭跟醬肉包起來帶走,那碗酸辣湯還剩大半碗,他也捨不得叫堂倌端了去,端起碗來,骨嘟嘟地喝了下去。

  席容容對他的做作逼真,忍不住要笑,拉拉他的袖子道:「哥!你別再灌了,把肚子灌飽了,回頭好菜來了,你又吃不下,不是太不上算了了嗎?」

  南宮少秋道:「沒關係。我這胃是大丈夫胃,能曲能伸,再多也準得下,娘子、妹子,回頭你們也注意,菜上來了,揀有湯水的多吃,干的夾在面前的盤子裡,回頭可以又包了帶走,等明兒路上再吃!」

  那股鄙吝之狀,實在叫人看了又好氣又好笑,但又無法不同情,他把個不得意的教書匠給演絕了。

  馬上飛先前對這個教書先生還頗為注意,因為他冷言冷語,也諷刺了自己幾句,但很快地就被祛除了疑心,因為得到的消息說西廠的新任統領是個揮霍無度的紈褲子弟,絕沒有這副窮酸相的。

  酒菜開始端上來上下都開始吃喝了,馬上飛看了一陣,見沒有什麼異狀,也就回去用菜了。

  這邊的胡美珍吞下的藥丸開始起作用了,她先皺著眉頭、繼而站了起來,東張西望,然後對席容容附耳低語了兩聲。

  席容容點點頭道:「哥!我陪嫂子去動一下。」

  南宮少秋這時正引壺自酌,埋頭苦吃,只嗯了兩聲,席容容便扶了胡美珍,一逕上了樓。

  她們到了樓上,馬上飛又看見了,連忙攔了過來道:「你們上來幹什麼?」

  席容容道:「這位官爺,我嫂子要走動一下。」

  「底下也有地方,幹嘛要上樓!」

  胡美珍道:「樓下的地方太雜太亂,樓上有專為女眷準備的地方,我只去一下不會打擾各位的。」

  看她捧著肚子,一臉痛苦之狀,馬上飛也沒轍兒了,只有用手一指道:「快一點兒,別到處亂跑!」

  胡美珍走到個上風的窗口處站定了,笑向馬上飛道:「官爺大人,奴家忍不住了,怎麼辦?」

  馬上飛實在火了道:「這個也要問我,你有種的就在這兒方便好了。」

  胡美珍道:「這可是你自找的,枉死城中,可別告到我黑妖狐頭上來!」

  馬上飛聽得一怔,變色道:「你是什麼人?」

  「黑妖狐胡美珍,姑奶奶的大名難道你沒聽過。」

  座上眾人一齊變色!

  胡美珍報完名號後,就已經砰砰砰,連放了三個響亮的大屁,接著一股異味衝向每個人的鼻孔中,立刻使人有暈眩的感覺。

  饒是這一批牛鬼蛇神經驗豐富,這時也都慌了手腳,每個人都只有顧得自己,屏息掩鼻,急急地奪讓而出,兩個老的尤其跑得快!

  最倒霉的是馬上飛,他跑離最近、中毒最深,只衝到樓梯口,就感到不支,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胡美珍哈哈大笑!

  席容容已經服了解藥,強忍著觸鼻的臭氣,把李瑤英和單小紅抱到上風的地方,每人也餵了一顆解藥,總算把她們都救醒過來,卻仍作嘔不止。

  席容容再把她們的穴道解開了,讓她們可以自己運氣,才能鎮住心頭那股翻騰不巳的感覺。

  東廠的那批人卻都跑光了,只留下一個馬上飛。

  南宮少秋含笑帶著人上樓來,朝胡美珍一豎大拇指道:「珍娘,畢竟是你威風不凡,三個屁就把一幹麼魔小鬼全都打跑了。」

  胡美珍笑笑道:「他們只是跑了而已,很快還會回來,那時候可就有熱鬧著了。」

  胡風道:「來就來好了,到時候我們各施展一手,叫他們嘗嘗厲害,六合四靈,可是那麼好欺負的!」

  李瑤英瞪大了眼睛,愕然道:「六合四靈,你們幾位都是四靈中人物?」

  南宮少秋笑道:「我來介紹好了,黑妖狐胡娘子的芬芳,你們已經領略過了。這位是女王蜂胡風,這是點絳唇席容容,這兩位是含沙射影白含沙、鄔射影。本來是天各一方,各自為俠,我費了一番精神,才把她們邀齊了來幫忙。

  天幸在京師又找到了你們上窮碧落下黃泉,乃使六合四靈齊聚一至,這個陣容是足可以嚇死人了!」

  李瑤英微微變色地道:「她們是四靈,那你這個南宮少秋就不會是那個花花公子了。」

  南宮少秋道:「那倒是沒錯,我是貨真價實的水師總督南宮將軍的侄少爺,在江寧,我這塊招牌用了多年,可是一點都騙不了人的,在南宮世家,我也是那個四不像少爺。因為這兩個身份都是不足掛齒的人物,所以始終沒引起人的注意!」

  南宮素秋連忙道:「少秋,你說話老是纏夾不清,讓我來替你解釋一下吧。你跟風兒和含沙姐妹下去守望一下,那批人很可能會立刻回頭的。」

  南宮少秋倒是乖乖地走了,他知道底下的話必須要由姑姑來說明了。

  四個人分開了四個方向監視著,不到半刻工夫,就聽得一陣嗡嗡如蜂鳴的聲音,那是女王峰胡風的示警聲,這種聲音可以傳得很遠,卻不為人所注意。

  連忙循聲趕了過去,卻是酒樓的後面一所大院子裡,兩大邪神,柳氏姐妹和紀有德,五個人一個不少。

  胡風以一支劍獨守住院門,不讓他們進來,但對方也只有千幻劍客紀有德一個人跟她對峙著,其他人都袖手旁觀。

  南宮少秋一現身,許天賜立刻就上來了,指著他道:「小子,你是南宮少秋還是慕容剛?」

  南宮少秋笑道:「本公子南宮少秋,新任西廠統領,許天賜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我們的副統領腳鐐手銬,當作罪犯一般看待,本座特來興師問罪,也把你們銬回去再向忠順王理論。」

  許天賜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真是好大的口氣,老夫正要找你呢,你卻自己送上門。」

  「你找我幹什麼?」

  「老夫聽說汪振委派了西廠統領,實在難以服氣,憑你一個毛頭小子,乳臭未乾,不學無術,居然跨到老夫上去了,老夫準備擒下你了,臊臊汪振的臉皮去,讓他知道他有眼無珠,找了個怎樣的人!」

  南宮少秋笑道:「許老兒,你好沒眼光,既然知道本座叫南宮少秋,便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許天賜冷笑道:「當然知道,你是水師提督南宮雲秋的侄子,若不仗著你伯父撐腰,你小子那有這麼神氣!」

  南宮少秋一點也不生氣,仍是笑著道:「你說的一點都不錯,汪公公完全是因為我伯父的關係,才委我擔任統領的。

  我伯父不僅手握水師的指揮大權,在步軍中,也有很多將領與他交情莫逆,聲氣相通,憑著這股勢力,沒人敢動他一下,連忠順王也不敢,所以不學無術,可以擔任這個統領,你老兒沒這個後台,只好乾瞪眼!」

  許天賜被他說穿了心事,不禁腦羞成怒道:「無知小兒,老夫斃了你,看汪振又能如何?」

  南宮少秋哈哈大笑道:「汪公公不會怎麼樣,甚至於還求之不得,倒是忠順王饒不了你,他得罪不起找伯!」

  這句話把許天賜說得心中一涼,事實上一點不錯,汪振重用這小伙子,目的就是利用他的後台以對抗忠順王,如果真殺了這小子,著急的不是汪振而是忠順王,他很可能會交出自己以免開罪南宮少秋。

  可是如此地被這小子倚勢壓下去,心中又實在不甘,他轉了一下眼珠道:「老夫把你擒下,交給忠順王發落去!」

  這倒是個辦法,捉住了南宮少秋,就有了向南宮雲秋談判的本錢了,不是把他拉過來,就是勒令他不得與汪振合作,甚至於協迫汪振,交出西廠的大權來!

  連一旁的果報神易樂也都眼中發光,覺得是條可行的路。

  南宮少秋卻不知死活地哈哈大笑道:「真要能把我捉下來,倒是大功一件,忠順王試過幾次了,結果每次都是鬧得灰頭土臉,害得你們邪神榜上的幾個老鬼送了命,這可是樁蝕本生意。」

  話是不錯,只是太氣人一點,氣得兩個老邪物直翹鬍子!易樂也忍不住喝道:「小子,你太狂了,你不過是仗著幾個女娃兒跨刀,躲在人家的裙角下逞能,老大成名的時候,她們還在吃奶呢!」

  南宮少秋笑道:「易老兒,你也別倚老賣老了,我雖然仗著幾名女將逞能,畢竟還有能可逞,可不像你們剛才那樣,到手的兩個人質飛了不說,還被人趕得落荒而逃,急得如喪家之犬。」

  兩大邪神都是成名多的的人物,最受不得如此奚落,許天賜尤其難堪,厲喝一聲:「小畜生,饒你不得!」

  身子衝過來,如同疾風,掌勁也聚得十足。

  南宮少秋旁邊一問道:「珍大姐,這老兒上當過來了,你快賞他一陣香風,送他歸到封神榜上去。」

  許天賜對黑妖狐的銷魂氤氳還是有點顧忌的,剛才他們不慎聞人少許,就有頭暈昏眩之感,跑出去後運氣排毒,才告平復。這番去而復返,他們不敢猝然進屋;而且搶在上風這一邊,都是為了顧忌這一點!

  聽南宮少秋這一叫,他以為胡美珍躲在院門後待施暗算,連忙煞步運勁,劈空一掌,想用掌勁將那股毒氣逼住!

  那知門後悄悄靜無聲息,倒是他那一掌,飛砂走石,去勢十分驚人,但只是打了個空,徒然費力而已。

  舉手用袍袖朝外一拂,雖然擋住大部份,卻也被幾顆打在臉上。

  立刻就是一陣火辣辣的感覺,這老兒倒是有見識的,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用手去抹,因為他知道這類合劇毒的砂粒還嵌在皮膚中,用手一揉開來,染毒範圍愈廣,中毒愈深。連忙疾步退後,院中養著一缸荷花,缸中有大半缸水,他拔起荷花,就把臉埋進水中,再運氣一震,把砂粒震落,也把餘毒逼出,溶入水中。

  總算他見機得快,處置得法,才沒使毒擴散開來,等他漸感臉上火辣辣之感清涼下去時,才抬起頭來,卻把要上來照顧他的柳無雙嚇得一聲尖叫。

  因為他的臉上已爛上了十幾個像蠶豆般大的瘡孔,鮮紅的瘡孔中還有血水滲出,恐怖猙獰無比。

  許天賜怔然地道:「是怎麼回事?」

  柳無雙吃吃地道:「老爺子,您的臉……」

  許天賜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是不成樣子了,才會使得柳無雙驚叫出聲,乃獰笑一聲道:「沒關係,老夫一大把年紀了,不想再做小白臉,破了相也沒什麼,只是那個賤婢,老夫非將她凌遲碎剮了不可!」

  他徐步上前,凝視著白含沙,眼中可以噴出火來,沉聲問道:「你是白含沙?」

  白含沙挺立不懼地道:「不錯,姑娘就是含沙射影之一,你這老鬼吹了半天大氣,手下不過如此,姑娘一把砂子,就叫你老鬼滿臉開花。」

  許天賜的聲音冷得像冰:「很好!你現在是值得神氣,我天官賜福縱橫江湖數十年,卻栽在你的手下!」

  白含沙卻仍不知厲害,為自己的成功而樂昏了頭,得意地道:「許老頭兒,江湖無輩,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你們的年頭兒早已過去了。」

  許天賜厲叱一聲:「無知賤婢,給我躺下!雙手十爪,挾以凌厲的勁風湧了上來。

  白含沙又是一把斷魂砂撒出,這次卻沒有用了。許天賜全身已運足了勁,在身前形成一堵氣牆,將那蓬飛砂撞散了。

  白含沙見毒砂無功,駭然退後兩步,再揮長劍砍出,劍刃落在他的手指上,一股堅韌的勁力彈過來,長劍立刻脫手而飛出。

  也虧得有此一彈之力,把白含沙的身形震退了好幾步,才躲過了那一抓。許天賜不肯放鬆,身形急追而進,第二次的攻擊又已發出。

  白含沙才站穩步子,對方攻勢已到,閃躲已是不及,招架則功力不足,她也橫了心在革囊中又抓了一把毒砂逕向許天賜的臉上抹去。

  她知道自己挨上那一抓,必死無疑,但拚命也不能叫對方佔了便宜去,所以她拼將全身的勁力放在右手上。只要許天賜抓住自己,那一手毒砂也可以全部抹在對方臉上,這是個兩敗俱傷的打法。

  許天賜倒是沒想到她真敢拚命,他雖是急怒攻心,但是在佔足優勢的時候卻不想同歸於盡。

  所以他將去勢略頓,一手袍袖展開,捲住了白含沙的手,一手仍然抓向對方的胸口。

  眼看著白含沙即將不免,忽而背後一聲大喝,一條人影掠進,轟然聲中,硬替她接下那一抓,卻是挺峙如山獄的慕容剛,右拳前伸,威猛有如天神。

  他用百步神拳,迎著許天賜的勾魂爪,硬拚了一招,拳面上鮮血淋漓,那是被許天賜抓傷了的,可是許天賜卻更慘,五枚手指全都軟綿綿地垂了下來,指骨全斷了。

  以功力而言,兩個人是差不多的,只不過慕容剛蓄勁而發,又是握緊了拳頭,所以佔了先,而許天賜第一擊落空,再次追擊,勁力已鬆了一半,比較上吃了大虧。

  許天賜站定了身子,口中也溢出了鮮血,那是內腑被震動所致,勉強用氣平復了一陣浮動的心血,良久後才冷冷地道:「漢子,好勁道,報個名來。」

  「大爺慕容剛。」

  「慕容剛?是北慕容世家的?」

  「不是,我只是姓慕容而已,與慕容世家毫無關係。」

  許天賜抹一下嘴角鮮血道:「老夫看來也不像,慕榮府雖號稱北地第一世家,卻還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物,能硬接老夫一爪的。」

  白含沙驚魂甫定,嘴上又不老實了,冷笑一聲道:「許老鬼,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跟慕容叔叔換了一招,分明是吃了敗仗。他不是硬接你一爪,而是一拳打斷了你的鬼爪,你還有臉混充前輩呢!」

  許天賜憤極吼道:「賤婢!你在找死!」

  他只叫出了這幾個字,因為白含沙早做了準備,那一把剛才沒抹出去的斷魂砂,恰在此時蓄勁撒出。

  而且這次她的手法改變,不再是漫天花雨的撒出,而是集中成一線,貫向對方的口中。

  她知道許天賜一定會憤極怒罵,把對方的行動料得死死的,時間也扣得極準。

  許天賜才開口,那股毒砂已灌進來,塞得滿滿的一嘴,這種滋味真非筆墨所能形容,有些已鑽進了他的喉嚨,有些就在口中開始作用。

  許天賜兩眼直翻,也只跳了兩下就寂然不動了。

  白含沙道:「慕容叔叔,您可別怪我太狠,我的外號叫含沙射影,本就是以毒器暗算而成名的,對方跟我在對手時,就應該知道這一點。

  何況他與我已勢同水火,刻不相容,今天若不乘機放倒了他,日後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本事,可以跟他對敵,遇上就是死路一條!」

  慕容剛對之也只有苦笑而已。

  果報神易樂也見到許天賜身死倒沒有什麼悲慼之色,他們這些邪神榜上的人物雖然在一起同事,卻是各管各的,甚至於還暗中傾軋。

  因此他無意為許天賜覆仇,而且看到人質已被救走,對方陣容不弱,今天已難計得了好處,遂一擺手道:「走,到京中再算帳去!」

  人影倏降,卻是南宮素秋帶著幾個女孩子飄落。南宮素秋笑道:「易老邪,當前的帳不算,還要等到京裡,你不覺得太麻煩嗎?」

  南宮素秋還是男裝打扮,那份流水行雲的飄逸氣概,使人一望而知,是個不好相與的人物,何況還有一個一拳打退天官賜福的慕容剛在。

  易樂也色厲內荏地道:「閣下是何方朋友,須知這是東西廠之爭,是官方內部的事,你們江湖人介入可沒意思!」

  南宮素秋道:「在下素秋,南宮少秋是我侄子,他現在統領西廠,覺得你們東廠的人很討厭,請我來幫忙對付幾個,所以我不算多事。」

  易樂也微感吃驚道:「你就是那個素秋?」

  南宮素秋一笑道:「素秋乃無名之輩,總共才在京中見過西廠諸君一次,閣下既然聽過賤名,想必也知道在下是不可能袖手的了。」

  易樂也究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聞言怒聲道:「小輩?老夫是站在江湖的道義立場上才好言相勸,你可別以為老夫含糊你,要找死就上來!」雙手一背,故作悠閒之狀,其實已蓄足勁力,備作一搏。

  南宮素秋哈哈一笑道:「邪神榜上列名第四的果報神,居然也會跟人講道義,這不是笑話嗎?」

  易樂也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了,一聲厲喝,欺近了就是一掌斜印上來,動作奇疾,掌發無聲,好像也沒什麼勁道。

  但南宮素秋卻是識貨的,知道這是九幽蝕心掌功,若是擊中在人身上,使人打個冷噤,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跡,內腑盡碎,奇毒無比。因此,她不敢硬接這一掌,側身移位閃開了。

  易樂也冷笑一聲,身隨掌進,落掌如雪,紛至沓來。

  南宮素秋則左騰右挪,盡量地閃躲,實在閃不掉時,就用手中的折扇反點出去,直取對方身上大穴,逼得易樂也撤招自保。

  這兩個人打來十分熱鬧好看,卻是不聞半點聲音,交手近三十招,卻沒有一招能直接對上的。不過雙方都相當的辛苦,這比用一招招硬拚還要吃力。

  易樂也一邊打一邊喝道:「你們這批混蛋,還不趕快滾蛋,在這兒瞧什麼熱鬧,老夫若非怕你們脫不了身,早就拔腿走了!人家今天是存心堵咱們來的!」

  千幻劍客紀有德的劍技精湛,經驗也較豐,知道身已入對方的重圍,目前第一要務是脫身,於是一揮劍道:「分開來走,走一個是一個,不必去管別人!」

  他仗劍衝向東邊的牆頭,卻被胡美珍和席容容攔住了,柳無雙和柳不二姐妹倆卻飄向西牆,恰好遇上李瑤英和單小紅。

  她們倆一肚子惱火。柳家姐妹雖是今天才見面的,卻因為解除桎梏時,又點了她們兩三處穴道,限制了她們行動不說,還使了些險刁手法,使她們內腑翻騰,十分不舒服。此刻等於是仇人見面,劍發如風,竟是存心要一劍砍她們成兩截的樣子。

  柳家姐妹也只有咬牙苦拼下去,脫身一時不易。

  只有馬上飛衝出去時,碰上了胡風、南宮少秋和含沙射影。慕容剛等人,他知道絕對無力對抗的,只有閉目領死!

  那知胡風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道:「你還不快滾,算你運氣好,我們原就打算放過一個活口去向忠順王報訊的,就算是你吧!」

  馬上飛被一腳踢了個狗吃屎,但是已跌出門外,心中大感意外,爬起來飛快地跑了。

  馬上飛一走,再加上胡風的那番話,使得其他人的心神都為之一凜,瞭解到對方所採取的態度後,逼得每一個人都心須拚命了。

  紀有德一支劍逼得胡美珍與席容容連連後退,但就是甩不脫兩個人。她們兩人的默契奇佳,胡美珍的功夫近剛,席容容屬柔,這一合作起來,剛柔互濟,相輔相成,最難得的是她們出手的時間,也配合得極佳,一先一後,叫對方忙得無法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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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4: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紀有德就是如此,他的一支劍千變萬化,千幻劍客的盛名不虛,可是遇上了這兩個對手卻毫無辦法。

  他攻出一招,虛實莫測,胡美珍卻不管三七廿一,認定是實招,硬封硬架,如果紀有德用的是虛招,大可以抽劍變化,攻人對方的空門。

  可是他的劍才抽回,席容容的攻勢又到了,取向他一側的要害,使他無法去攻胡美珍了。好容易招架開了,胡美珍勢沉力猛的急攻又到。

  他只有咬緊牙關,拼了命硬攻硬搶,累得汗流浹背,氣喘不止。反倒是兩個女的,人雖在不斷地退,卻輕鬆從容之至,看她們的用意,似乎不在殺死他,卻想活活地累死他。

  柳氏姐妹最慘,她們遇上的對手中,劍技武功也是最強的。她們雖然同樣地列名六合四靈,卻不像四靈女將們,各有一手絕毒暗器而成名,她們靠的是真功夫,雖然她們被擒於許天賜,那是功力的不如,勁力不足,卻不是功夫差。

  柳氏姐妹的功力與她們差不多,但招式變化卻不如她們靈活。一開始,還能仗著靈巧的身形變化,勉強維持個平手,時間一久,漸漸就行了。

  又支持了幾招,柳無雙一個個疏神,被李瑤英一劍急劈,回招不及,紅光崩現中,那只執劍的手腕已跟身子分了家。

  李瑤英的劍十分鋒利,一時還不感到疼痛,只是站在那兒發怔,李瑤英的第二劍又到,她整個忘了閃躲,呆呆地站立受劍。

  對這樣的一個敵人,李搖英實在無法提起殺機,劍至她胸前,硬生生地煞住了。

  柳不二見姐姐受了傷,忘命要上來保護,單小紅一劍刺喉,她也顧不得了,單小紅也是一樣,硬將手勢改為小挑,由臉頰旁滑過,削掉了她一隻左耳和一綹髮髻。

  柳不二卻似全無感覺,衝過去橫身擋在柳無雙前面,像是怕人繼續去傷害她。

  李瑤英見狀輕輕一歎道:「少秋兄,一定要殺死她們嗎?放過她們算了。」

  南宮少秋笑道:「隨你們的便,此行原只是削弱對方的實力,她們一個殘廢,一個受傷,回到忠順王那兒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李瑤英收回了劍道:「你們走吧,江湖遼闊,何等自在,何苦又擠到六扇門中去聽人指使,今日為敵,無仇無隙,殊非得已,希望你們能諒解。」

  柳不二投過一個感激的神色,扶著柳無雙出門而去。

  南宮少秋飛身追上道:『等一下!」

  李瑤英變色道:「少秋兄不是答應放過她們了嗎?」

  南宮少秋笑笑道:「既然要放過她們,乾脆人情做到底,送點藥給她們把傷治一治,我可不是要趕盡殺絕!」

  他從身邊取出一瓶藥散,塞在柳不二手中道:「這是白獺散,治傷最具神效,你們趕快先把血止一下,傷口包紮一下,趁熱血把掉下的耳朵捂上,別耽誤了!」

  說完又閃身回來道:「珍姐,容容,這個傢伙不容輕恕,他是東廠中最壞的一個,專出壞主意,許多壞事,他都有一份!」

  胡美珍道:「知道了,也快了,再有三招,我們就擺平他了,你放心吧!」

  說著手下的劍一緊,連逼了三劍,又勁又厲,紀有德竭盡了最大的努力,把三劍都化開了,心中的戒備就為之一鬆,席容容上來道:「還有我的三招呢!」

  她一劍刺心,紀有德連忙又仗劍磕開,忽地翻身仰天跌倒下來,額門與鼻樑上各嵌有一顆小紅色的珠子。

  這正是吐自席容容香口的絳唇珠,也是仗以成名的追命符,她之所以被稱為點絳唇,就是因此而來。

  她的名氣雖大,人卻不出名,自從她使用這暗器以來,還沒失敗過,所以她的敵人極少認識她,更沒有去防備她,因以無法不利。

  今天也沒例外,她先斗了半天,一直沒有使用,等到對方完全去注意她的劍時,她的暗器才突然出襲,事前毫無徵兆,珠子是含在口中的,體積不大,是極為堅硬的珊瑚磨成的,像雀卵大小,以內勁和氣送出,疾如閃電,可穿金石,對方是萬難防備的。

  一口四粒,有兩粒已完全鑽進了肉中,這後兩粒嵌在浮面,動力較弱,只是作為掩飾而已。

  對方一堆人中,只有一個果報神易樂也還活著,跟南宮素秋功力匹敵,雙方已近百招。

  他眼看著自己這邊的人全被解決了,而對手頑強,全無改意,忍不住道:「慢來,姓蘇的,你真叫蘇秋嗎?」

  南宮素秋道:「名字還有假的?」

  易樂也道:「絕沒有一個默默無聞的人,能夠和老夫力拼百招而不敗的,你究竟是什麼人?」

  南宮素秋笑道:「你這老兒還有點眼光,我就報上真名好了,我叫南宮素秋!」

  「南宮世家的南宮素秋,你是個女的?」

  「不錯!那是我的侄子南宮少秋,這次是南宮世家找上了你們。」

  南宮少秋笑道:「南宮少秋四個字給人毫無印象,姑姑不如介紹我是那個四不像少爺好一點!」

  易樂也瞪大了眼睛道:「什麼,你小子是南宮世家那個最沒出息的窩囊廢?」

  南宮少秋一笑道:「沒出息與窩囊我都不反對,只是那個廢字難以承受,我再沒用還比你們這些老東西強一點,你才是老廢物呢!」

  易樂也厲聲道:「小子少逞口舌之利。我問你,你們南宮世家怎麼會放棄清高的江湖聲望,跑到官家來混了,廠衛統領不會比南宮世家有出息吧?」

  南宮少秋道:「彼此!彼此!你們十三邪神在江湖的口碑不算佳,身份也不低,幹嘛跑到東廠去鬼混呢?」

  「我們是沒辦法,早年率性而行,樹仇太多,要找我們報仇的人太多,尤其是一些人到北慕容家去投訴,慕容家徵集高手,準備對我們展開追殺!」

  南宮少秋冷冷地道:「所以你們才集體聯手,夜襲慕容世家,殺得雞犬不留。」

  「不錯,慕容世家既有對付我們之意,先下手為強,採取自衛並不為過。」

  南宮少秋冷笑道:「事後一把火將慕容山莊燒成平地倒不為過,但是慕容世家的億萬家財也不翼而飛,似乎就不是你那個理由搪塞得過了。」

  易樂也語為之塞,頓了一頓才道:「老夫是為了自衛而參與夜襲,但也有人是為了發財而去。再說慕容世家的家財也是取自江湖,再散給江湖人花用也不為過。」

  南宮少秋正容道:「慕容世家的財產,你們只搶走了一半,還有散在四處的一千多處賺錢生計,價值也在億萬之數,每年的收益也在數千萬之多。」

  「老夫又不計他們的財產,算這個帳幹嗎?」

  「我只是要告訴你,慕容世家的那億萬家財,只是做生意營利的累積,每一兩銀子都是正正當當賺來的,並非取自江湖,更沒有理由讓你們這些江湖敗類平白地侵佔了去,你更不要推諉責任,設詞巧辯。」

  易樂也哈哈大笑道:「老大已經連殺人的事都承認了,還有什麼好推諉的,慕容世家是你家親戚,你要替他們報仇也說得過去。」

  「我找你卻不是為報仇,我南宮世家數代獻身江湖,被殺害的親人有幾十個了,卻從未有報仇的行動。

  因為我們獻身江湖是出於自願,在伸張正義的行動中,也殺死過不少人,藝事不精或行動不小心,被人殺死了只有認命,我家的人不會因此而替他們報仇的,我們也更不會為親戚家報仇。」

  「那你來此找我們幹嗎?難道是為了追回那筆錢?」

  「你說對了,我們的目的正是追出那筆錢!」

  易樂也哈哈大笑道:「親戚被殺,仇恨可以不計,但財產被搶走了卻要追回來,你們這些俠義門第倒是真的有意思得很!」

  南宮少秋沉聲道:「像你們這種人永遠不會明白的,我也不必向你解釋,反正追回的財產不會落到我們南宮世家去,我們做這件事全憑良心與道義的責任,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易樂也哈哈地笑道:「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反正你今天是找定了老夫!」

  南宮少秋沉聲道:「不錯,不僅是為了慕容世家也為了另外那些被你們滅門的人,在慕容世家之後,你們食髓知味又於了好幾票,都是廣有家財的武林中人。悄然夜襲、殺家滅族然後舉火夷宅,飽掠而去,做成像是仇家尋仇的樣子,亂人耳目,其實卻是你們在作怪、這種類似盜匪的行為,一定要被制止,你的惡行罪狀,必須要揭發開來你們這些兇手,必須伏法!」

  「伏法?伏什麼法,國法自有專司的機構,用不到你們多事來插手!」

  「你們藏身廠衛之中,誰也不敢來管你們,所以我才投身進廠衛,假借內部奪權爭勢的借口,一個個地零星對付你們,易老兒,現在話都說明白了,你該可以乖乖地束手就縛了吧。」

  易樂也心中的確是有些緊張與害怕,對方既然是南宮世家出馬,實力想得到是夠堅強了,把話說得如此明白,更是擺明了不會放過自己!

  他將心一橫,也打算拚命了,可是看到面前男男女女一大群,竟沒有一個是好吃的。

  看來要想揀個軟的,只有面前的南宮少秋了,這傢伙的窩囊早就出了名的,所以他接任了西廠的統領也沒引起注意,否則智多星就不會只派自己一個人來了。

  雖然他身邊帶著不少高手,那是仗著他的家世而已,本身可沒有什麼能耐,自己只要突然出手,制住了他,再以他的性命為威脅,才是唯一的保身之途,回到京中,趕緊把消息通知對老大,力謀應付之策。

  南宮世家雖然勢力龐大,但是東廠就目前所擁有的人手,尚可一搏!

  畢竟是老謀深算,計謀十分周到,而且決定得十分迅速,只在腦中一轉,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表面上不動聲色,身形突進,衝向了南宮少秋。

  胡風與胡美珍兩姐妹兩支劍護衛著南宮少秋身前,見狀怒叱一聲,雙劍齊發,擋了上來。

  但易樂也謀定而動,也做了準備,長袖一揮一卷,將兩支劍蕩了開去,伸手一撈,握住了南宮少秋的手腕,扣住了脈門。

  其餘各人大驚失色,紛紛圍了上來,易樂也得意地大喝道:「給我退回去,否則老夫斃了這小子。」

  這一喝倒是頗有效用,圍上來的人又都退了兩步。南宮少秋叫道:「別管我,你們上來好了,說什麼也不能放過這老賊,更不能讓他回去洩露秘密。」

  易樂也冷笑一聲道:「小子,你倒是骨頭硬得很,且讓老夫瞧瞧,你硬到什麼程度!」

  手上一使勁,南宮少秋立刻痛得彎了腰,口中嗚嗚直叫,那是痛極想喊卻又怕丟臉,只能咬緊牙關,從肯縫中擠出聲音來。

  大家都看著南宮素秋,等待她做決定。

  南宮素秋臉色變了一陣,才狠狠地道:「沒出息的東西,平時只知道油嘴滑舌,不肯練功夫,何至於叫人伸手就制住了!」

  南宮少秋苦著臉道:「姑姑!這不能怪我,是這老賊太厲害,你跟他鬥了半天,還不是沒能收拾他下來,沒關係,你們不必管我,每個人都使出拿手的絕活兒一起上好了,不信這老賊能逃到天上去。」

  易樂也哈哈大笑道:「老夫年歲一大把了,臨死能拖個小伙子墊背,也沒什麼不上算的,隨你們決定好了!」

  他的手指又加了一分勁兒,南宮少秋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把嘴一開一合,臉上五官都扭成一團。

  易樂也大笑道:「你這小子原來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南宮世家出了你這個活寶,倒是可喜可賀……」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笑聲未竟,他的臉就變了形,因為他掌握中的南宮少秋忽地一掌直插,掌堅逾刃,而且勁力十足,直插進他的心窩,那只被握的手,也不知怎的一扭一滑,脫了出來。

  易樂也退了兩步,望著南宮少秋,滿臉不信的樣子。

  南宮少秋又恢復了他那瀟灑的笑容,笑吟吟地道:「老傢伙,你太天真了,以為真制住了我,你也不想想,本少爺如果真是那麼差勁,又憑什麼向你們十三邪神挑戰,一個個宰掉你們!」

  易樂也的口中只吐出了幾個字:「小子,你好狡猾,老夫實在死不瞑目……」他死得很不甘心,眼睛還是睜得老大。

  這時大家才湧了過來。李瑤英忘情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你……你沒什麼吧?怎麼那麼不小心呢?」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南宮少秋一笑道:「沒什麼!雖然有點痛卻還沒到忍不住的程度,剛才那些表情是裝出來的,真的我可沒這麼窩囊叫人一伸手就逮住了,我是故意放他過來的!」

  「幹嗎要這麼冒險呢?他已經身人重圍,逃脫不掉了,大家圍住他並不難收拾他!」

  「沒這麼容易,他跟姑姑力拼面余招而不相上下,證明的內力相當驚人,雖然我們今天圍住了他,也有把握叫他逃不了,但困獸之鬥是很危險的,我們可能要付出更高的代價。所以我才將他引過來,利用他急切逃出的心理,讓他捉住我做人質,更讓他得手太容易,使他失去戒心,然後很輕易就解決了!」

  這也是說來輕鬆而已,南宮少秋的手腕上仍印著紅紅的一道印子,可知他在易樂也的掌握中時,還是吃了相當的苦。門關尺所在,是人體主脈之一。

  且喜這些大奸巨邪,都已次第伏誅了,所以大家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南宮少秋,他從李瑤英和單小紅對他的態度上,知道南宮素秋的遊說已成功了,她們已同意參與這個集團了。

  七美齊聚,這在別人看來是無上艷福,但在南宮少秋卻是以極為虔敬的心情來接受這件事的,他是真的需要一批得力的夥伴來幫助他挑起日後江南俠義領袖的擔子。

  而這些女孩子一旦參與了南宮世家之後,也勢必要將全副的心力與時間來投入,沒有時間再去從事私人的活動,更很難去兼及為人婦的雜務。

  可是女孩子們也必須要追求歸宿的,南宮少秋娶下她們,是很理想的辦法。

  於是六合四靈,全歸南宮一家,一行人高高興興啟程回京。

  汪振當然是十分高興,親自出城相迎,在長辛店就跟這一批俠義男女碰了頭,而且就在那兒的西廠行衙中,為他們設宴慶功。

  廠衛的工作除了捍衛京畿還兼偵察各地吏治和外藩的使命,所以在京師之外。還特設了衙門,東廠管北方,街門設在北通州,西廠管南邊,就設在長辛店;只有內廠的盧凌風被局限在禁城之內。

  東廠的勢力,早些日子凌駕於西廠之上,所以長辛店的衙門原本也是東廠的人員充斥。

  這次汪振可神氣了,他一到就把東廠的人員全部趕離開了。調上他自己信任的心腹。

  六合四靈的身份擺明了,但南宮少秋的真正身份還不便過早揭曉,因為他們主要的目的在調查北方幾個武林世家的滅門奪產血案,對元兇們施以應得之懲戒。

  現在已調查清楚了,主謀者是忠順王,主其事者都是邪神榜上十三名凶人,但汪振被拖在裡面多少是有點份的。

  雖然南宮少秋調查的結果,他只是因一念之貪而附從行事,他旗下也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高手主事,最多也只有一些二流角色,跟著跑腿打雜,搖旗吶喊而已,但是讓他知道了大家真正的意向,畢竟在目前於事無補。

  為了裝點他們的身份,水師總督南宮將軍特地捎了一封私人函件給汪振,大意說舍侄多仰仗照顧,十分感激,本人無後,畢生事業端賴這個侄子繼承,還望汪公多予協助。

  又說舍侄小有聰明,辦事經驗尚欠缺。不過少年雖耽於荒戲,但頗能識人,風塵俠義隱士倒是結識了一些,江湖奇士擔任廠衛的工作大致還適合,必要時自己也會全力加以支持的,尚祈汪公大力提攜云云……

  這封信當然很機密,但汪振身邊早有東廠的細作,汪振也清楚,故意做作,卻並沒有真正地收好,因此原件沒多久就被抄送了一個副本到了東廠。

  汪振的用意是向忠順王揭示實力,表示有南宮將軍的支持。但也更間接敲實了南宮少秋的身份,把他們一連串的行動,認為是西廠奪權、擴展勢力,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懷疑。

  但這樣也構成了忠順王的緊張,十三邪神前後已去掉了七個,還加上了好幾個二流的副手。

  這對東廠不無影響,計全雖號稱智多星,這次去算錯了一件事,認為對方始終只有一批名不經傳的無名小卒在起哄,不足為慮,才被人家個別擊破,陸續地弄掉了不少人,他卻再也不敢托大了。

  他把剩下的六名邪神全部集中,再也不敢放單了,而且也計劃著對西廠來一次有力的反擊。

  但對方也具有廠衛的身份,無法藉官方的勢力去壓住他們,只有硬碰硬的干了。

  計全算了一下,對方只有九個人,那個南宮少秋雖是一行之主,卻是最不足以重視的人物!

  六合四靈不過是劇毒暗器難防,論真功夫也沒什麼,像許天賜就曾一個制住了李瑤英和單小紅。

  只有一個蘇秋莫測高深,慕容剛的少林神拳硬功不錯,但是自己這邊也有幾個足堪匹敵的好手。

  算來算去都足可一拼,要拼就得趁早,否則任其發展下去,情況就大大不妙了,京師的消息很靈通,西廠連番得利的事已經傳開了,汪振了不得了,而有些趨炎附勢之徒已經向西廠暗送秋波,準備投過去了。

  最氣人的是皇帝也開始對汪振看重起來,以前的軍國大計都是找忠順王和汪振商量,而拿主意的一定是忠順王。最近居然有兩次單獨只找汪振決定了,事後才知會忠順王一聲,這樣下去,西廠的勢力一定會勝過東廠。

  所以當群俠正在長辛店歡宴之際,東廠的挑戰書也送來了,措辭很客氣,說南宮統領就任之後,由於對情形熟悉,致與東廠諸多隔閡,時起誤會,為避免兩廠繼續摩擦,故而想借小校場,集合雙方人員互相認識一下!

  話雖然如此說,但誰都明白,所謂認識一下,就是較量一下!

  汪振接到了挑戰書,皺起眉頭,他畢竟是瞭解對方實力的,沒有被近日一連的勝利沖昏了頭,知道這件事相當嚴重,因此把信遞給了南宮少秋道:「賢侄,事情麻煩了,你看這事情該如何應付?」

  南宮少秋接過信一看,笑笑道:「忠順王輸急了,急著想翻本呢,此事早在預料中。」

  「賢侄可有妥善應付之策?」

  南宮少秋想了一下道:「他們已經集中人手,硬拚起來,我們是較為吃虧,可是這又無法推辭!」

  「不!賢侄若是覺得沒有必勝把握,老夫乾脆來個置之不理,看他們能怎麼樣?」

  「老怕這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他們吃了那麼大的虧,置之不理行嗎?老伯居於深宮,他們自然是找不去,可是我們卻無法躲進宮去,他們卻會找上門來。」

  「那諒他還不敢,西廠畢竟還是個衙門。」

  「汪老伯,話不能這樣說,而且我們啟端在先,拔掉火鳳姑還可以說是他們找來的,找上了天宮賜福卻是我們先起的頭,爭執起來,他們還是有道理的。再說廠衛的糾紛,誰也排解不了,更沒個是非黑白,我們找了去,他只有硬接,他們找了來,我們也無法推托,只有硬碰硬地干了!」

  「碰得動嗎?他們的人數不少,好手頗多,十三邪神雖去其半,但剩下的都是絕頂高手。」

  「以目前的人手力量,碰他們一兩個還可以,六邪齊集,倒是有點棘手。」

  李瑤英道:「那我們還是利用老辦法,個別擊破,一個個地摸掉他們。」

  「恐怕不容易了,他們吃過虧,不會再上當了,只有公開地邀鬥,或許還能一對一佔些便宜,若是私底下來,他們一定會發動群毆,一個個地吃掉我們了,為今之計,只有想個借口拖上一拖。等我再向伯父處搬些人來。」

  「拖一下是沒問題的,但不知要多久?」

  「那要多久,十天左右就夠了,我立遣急足,上一趟江寧,請伯父遣好手前來。」

  汪振道:「忠順王在今天就迫不及等送戰書來到,可見他是存心打我們個措手不及,恐怕不肯拖這麼久。」

  南宮少秋笑道:「這個小侄倒有辦法,老伯今天就批出明日決定四個字,到了明天,小侄自有辦法能叫他乖乖接受十天的約期!」

  第二天,廷議已畢,廷臣未散,大家都還在午朝門口寒暄,準備回衙署事。汪振卻突然出來,高聲道:「列位大人請留步,咱家有件事情要宣佈。」

  汪振是宮中尚衣監,但又兼西廠總監,地位顯赫,他出聲打招呼,自設有人敢再離開,何況忠順王也因為江振約他商定比武競技的事,留下未走,他是朝臣的領班,他不離開,一般廷臣也不敢先走的。

  汪振笑嘻嘻地道:「咱家總監西廠,王爺總監東廠有年,一向合作得很好,最近因為兩邊增添了許多新人,使有些事務起了混亂,因此我們雙方協議,想把事務從新劃分一下,以定主從……」

  忠順王皺起眉頭道:「汪公,我們要商討的不是這個!」

  汪振笑道:「王爺別急,事實上這是最重要的,要定主從,自然要講究能力,高者為主,次者為從,相信王爺不會反對這個說法吧!」

  忠順王沒話說了。汪振道:「所以我們兩方都認為要所屬的人員,在技藝上來一次切磋競爭,王爺不反對吧!」。

  當著群臣的面,忠順王自然不能示弱,立刻道:「當然不反對,這原是本爵提出的!」

  汪振笑道:「咱家也不反對,只是覺得私下比武,不如公開較技,請各位大人到時也撥冗列席,作個見證!」

  忠順王只有道:「很好。多幾個人見識,才知道誰行誰不行,時間地點你都挑好了嗎?」

  汪振笑道:「地點是王爺挑的小校場,時間可能要稍稍延後幾天,廠衛是御前的機構,總不能太草率而損及聖駕威嚴,佈置會場,搭設看臺,最快也得要十天左右,所以咱家想日期訂在十天之後,風雨無阻,王爺意下如何?」

  「行,東廠屬員隨時都可候教!」

  「王爺如此說,就算是決定了,過一兩天,咱們再備貼子來恭請列位大人賞光、希望列位大人務必拔冗參加,共襄盛舉!」

  大家都答應了,而且人人都明白這一場竟技,雖是東西廠之爭,但今後權勢誰屬,卻有很大的關係,是以沒人敢推托。

  汪振笑吟吟地回宮去了。他心中對南宮少秋越來越欣賞了,這小子不愧是個鬼才,不但達成了拖時間的目的,而且還擺出高姿態,不著痕跡。

  忠順王卻是憋了一肚子氣,回到王府,立刻找到計全,說完上述的經過:「本爵想想答應他這一戰實在不上算,因為一切廠衛事務本就是以東廠為主,若是在竟技中輸了,卻讓出去,贏了卻只能維持原狀。」

  計全道:「王爺,話可不能這麼說,以前汪振手下無人,凡事都只能退居其次,而今手上有了幾個人,他要爭取主動是難免的。

  公開劃定一下也好,以前所謂主副,只是雙方私下的默契,並沒有正式決定,他們若要硬插一腳,誰也不能說他的不是,而今劃定了,他們再插手,便是越權了,王爺可以在面上壓倒他。」

  「那得要在競爭中贏了他們才行,若是輸給他們,今後則是叫人牽了鼻子走了!」

  計全笑道:「對方此舉在爭取時間去邀請幫手,可見目前手頭的人力,我們是吃定他們了!」

  「他們還有什麼人可邀呢?」

  「南宮老兒帳下頗多人才,像那個慕容剛和蘇秋,都是不出名的高手。」

  「那要怎麼辦?」

  「不是老朽誇口,我們這十三邪神,都是成名多年,宇內高手,等於齊集於此,以前是老朽疏於注意,被他們以多吃少抓了一手去,可是那不影響我們的實力。生存的六個人,仍然是無敵高手,而且為了穩當計,我們也可以來一手絕戶計!」

  「計老有何妙策?」

  計全笑道:「封住他們求援之門,從昨天開始,老朽已經算到他們可能會有求援之舉,已經動用全力盯死了他們,不管他們派出什麼人,都要他們到不了地頭!」

  「那看得住嗎?他們的人也不少!」

  「王爺,要盯住他們每一個人,我們再增多一倍的人力也不夠的,老朽已另有計較,在京師與江寧之間,幾個必經之路上,老朽俱已設下眼線,絕對可以把人截住!」

  忠順王歎了口氣道:「計老,汪振今非昔比了,以前他是草包一個,不足為慮,現在有了南宮小兒為助,那小子狡猾如狐,詭計百出。

  像這次拖延時間的策略,汪振那豬腦袋是萬萬想不出來的,因此,我覺得這個法子非必樂觀,我們的措施,他也會想到的。」

  「這個老朽也考慮到了,因此還作了一個預防措施,就是另外著人盯住了水師總督府,那兒若是有人出來,立刻飛速通知此間,在人還沒到達之前,全力加以消滅。假如這兩項措施仍然無效,老朽也沒有辦法了,除非王爺能擔些干係,根本不理什麼約期,在期前就發動突襲……」

  忠順王沉吟片刻才道:「本爵倒不怕擔干係,但究竟不便做得太過明顯,明裡大舉進攻自然不行,可是暗裡去攻他一下,或是故意製造些事端,衝突起來,就便解決對方幾個人,本爵還是能擔得的。」

  計全道:「王爺有這句話,老朽自會酌情處理的。」

  他們這裡計議好了,但不過三天,忠順王就感到不太對勁了,首先是消息傳來,他們的耳目和眼線被人反摸掉了不少,而且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因為南宮少秋那批人,全都齊聚在長辛店的那所衙門中,而且還調集了大批的御林軍去把守,強弓勁矢,門衛十分森嚴,出人都要有南宮少秋新制的腰牌則及特頒的切口暗語。以前在那兒的人經過了過濾,一些認為不可靠的全被調了出去,弄得那兒的消息對外完全封鎖,一點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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