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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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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情劍山河[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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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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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小校場搭建看臺和競技場的工程,委交工部代辦,由錦衣衛指揮使盧凌風去監工,每天到長辛店去報告一次,協議會商一些事宜。

  看樣子那兩家衙門走得很近,這使忠順王的牙恨得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到了第六天,鎮上開始陸續的有陌生人走向長辛店的西廠總站,有些人似乎身份頗高,由南宮少秋親自迎接了進去,就再也沒見出來,顯見得是召來助拳的高手。

  忠順王急得沒辦法,只有去問計全道:「計老,你不是說能阻止他們邀請幫手的嗎?怎麼我們的人折損不少,卻一個都沒能攔住?」

  計全有點訕然地道:「王爺!被摸掉的那些眼線倒沒什麼,那些人平時倚仗東廠的勢力,耀武揚威,身份早已擺明了,本也打聽不到什麼重要消息了,就此黜免了也好,倒是每月省了一筆開銷,老朽另外所設的一些暗樁,卻一個都沒被發現,仍然能保持消息靈!」

  「可是西廠到了很多人,我們卻一無所知。」

  「老朽已飛速傳令,盯死了水師總督府,那兒沒有什麼動靜,也沒派人出來。」

  「那麼西廠新到的那些人足如何前去的?」

  計全想了一下想:「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些人早已派出到京師了,南宮老兒遣他的侄子到京師來謀發展,而且早就看中了廠衛為目標,自然不可能只給他一兩個人,人手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只等他有了發展,立刻前去報到。

  這也解釋了何以我們這邊會一再失利,光憑他們明處的那點人力是無法吃得這麼乾淨利落的,一定在暗中另有能力幫忙,所以才把我們每一批人都殺得全軍覆沒2」

  忠順王急了道:「這些都不去推敲了,竟技時,我們可輸不起。若是把大權交給了他們,爭回來就難了!——

  計全道:「依老朽之意,王爺實在不必爭這種意氣,反正王爺志不在廠衛,目前手中的實力已不受任何人的威脅了,就算不擔任廠衛又有何妨?」

  忠順王道:「計老,你不知道,目前全國軍權,本爵雖然能抓住一半,但這一半卻是最不可靠的一半,那些將領們都是牆頭的草,哪兒勢盛就向誰,本爵若是放棄了廠衛。那混蛋們以為本爵失勢了。漸漸倒向了別人,本爵多年苦心與努力,豈不都白費了。」

  「王爺要控制那些人乖乖聽話,還是可以的,而且反而能控制更嚴,誰若是稍有異心,老夫等人去摘下他的腦袋來,其它人就乖乖老實了。」

  「本爵把廠裡抓在手中,可以這麼做,若是放棄了廠衛,這麼一做,該是別人來制裁本爵,計老,廠衛絕不可放棄,所以這次竟技也不能輸,你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計全思索了一下才道:「那只有先去摸摸對方的底子了,得便就把他們好解決一兩個!」

  「對老!那樣子行嗎?現在去找他們,人家是以逸待勞,形勢上可是咱們吃虧!」

  「沒關係,這次老朽邀請幾個老朋友同行,只要大家不散開,大概還沒有人能擋我們,鬧他個天翻地覆,也等於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其實計老也不必去冒這個險,再邀上幾個好手,在竟技會上風風光光地擊敗他們,豈不更好!」

  計全有點火了道:「王爺,老朽等之所以列名邪神榜,就是行事不按常規,也從來不在風光的場合下擊敗敵人,我們行事只求達到目的,從不講究手段,何者有利才是考慮的條件。如何退敵,老朽自有主張,王爺不必費心了。

  至於邀請幫手的事,老朽倒不是好面子自大,老朽等十三邪神,一向都少與人來往,舉世之間,可以說沒有朋友,所以不作此考慮了,但王爺若有能人,倒不妨邀請來,老朽絕不反對。」

  忠順王見他有點發脾氣了,倒是不敢多說,連忙道:「哪裡!哪裡!本用只是建議而已,全憑計老作主。」

  談話既不愉快,計全等六大邪神夜探西廠的結果更不樂觀。

  他自己和鬼見愁海東陽一組,對我生財李長空和笑面無常趙震一組,散花女初秋英和賽王母莫無監兩位女將一組,由三個方向潛入西廠,事前商定的原則是見人就宰,若遇強敵,立刻施放煙火召援,共同卻敵,見好就收,絕不深入。

  因為東廠這邊自從南宮少秋現身以來,每戰皆死,他們這次存心要撈點面子回來。

  算盤儘管打得好,但實際卻未必全如理想,計全這一組由東側翻牆進去,牆高兩丈餘,對一般人說來是相當高了,卻難不住這些老一輩成名人物。兩人身形輕起,像兩頭夜鶴般飄落牆頭,悄無聲息。

  但南宮少秋這小子硬是有兩下子,他入主西廠未久,卻已運用他的智慧,作了一些巧妙的佈置與設計,尤其是在防衛方面的措施,匠心獨運。

  兩人的身形雖輕,卻已被人發現了,立刻燈籠火把四起,有人喝道:「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放到此地來找死,還不快滾回去!」

  計全和鬼見愁海東陽哪裡會吃這一套,怒叱一聲,正待撲下去,下面已密密麻麻地射來一排勁弩。

  這些箭弩是以機弦發射,十分強勁有力,又多又密又強,兩人勉力撥開了一批,上手就知道力量,不敢硬闖只得悻然地退了下去。

  接著南邊卻有一溜火花沖天而起,那是賽王母莫無監和散花女初秋英的位置,不問可知她們遭遇到了危險!

  兩個人火速趕去,卻見兩人狼狽不堪,被纏在一張大網中,網子是從上面落下來的,是用生絲織成的小指粗細的絲繩編就,十分堅韌,刀砍劍削,甚至於用力掙都不容易斷。

  最糟的是網上還塗滿了生膠,整個粘在身上,把兩個困得寸步難行。

  還好這兒沒人放弩箭,否則兩個人都將不保,好不容易把她們解救出來,李長空和趙震也來了,這兩個人都黑白無常打扮,此刻披頭散髮,更是形同惡鬼。

  這兩個人的遭遇更慘,他們由西面進去,自恃藝高膽大,落地後退往有房子的地方闖。哪知道地下埋了一大批的捕獸鐵夾,是山中獵戶用來捕捉虎豹等巨獸所用,埋在淺沙下面,一觸動機括,就彈了起來。

  結果兩個人每隻腳都都夾住了,雖然他們兩人氣功紮實,沒有被夾斷腿骨,但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受了點皮肉之苦。

  他們脫困之後,不敢再深入了,又看到南面的告急火花,就趕了過來。

  已經驚動了內部,潛人暗探的工作自然是不能行了,看到營中的防衛如此森嚴,幾個老魔頭心中有了怯意,初秋英的身上還掛著一根根的破絲網,悵然地問道:「我們是否還要闖進去?」

  計全看看同來六個人中,只有自己和海東陽的樣子還過得去,其餘四人都狼狽不堪,不由得長歎一聲道:「今天算是栽了。不必再去丟人,還是等竟技那一天,好好地殺他一通吧。」

  其他幾個人都無意再闖了,但是對競技時是否能必操勝券,卻也不太樂觀。

  計全知道他們心中的顧慮笑了一聲道:「對方在防衛上如此嚴密正證明他們的實力不強,否則大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出來邀鬥,所以在竟技時,我們仍是領先的!」

  聽他這樣說倒也並非無理,因此幾個老魔頭才較為樂觀了一點,但至少,他們今天是丟人丟定了。

  終於到了預定決鬥的那天了,那是京師的一個大日子,因為汪振和忠順王是目前朝中最炙手可熱的兩個人,東西兩廠也是最具權力的機關。

  這兩大機關的權力之爭,對他們的關係很大,至少他們可以知道該對哪一方多買些帳,該向誰多獻些慇勤,以及有事找誰去通關節。

  所以文武官員,都趕來參觀了。

  仲裁人是盧凌風,因為他懂武功,本人也夠資格稱作高手,另外則請兵工二部尚書擔任監督、監場,防止有人破壞規矩。

  這已經夠隆重了,臨到開始的前一刻,皇帝忽然動了興,也要來參觀一下,這一來使得竟技場更為隆重了。

  小校場是御林軍操演,或是一些功勳子弟練習弓馬的地方,場地雖較大校場小一點,但設備規模則周全得多,平時就打掃得很乾淨,這一天自然又刻意地整理了一番,四周都圍起了布幕,架起了帳篷以供參觀的貴賓們遮陽休息之用。

  錦衣衛、御林軍全都出動了,旌旗飛舞,甲冑鮮明煞像一回事。

  這種場面著在東廠諸人眼裡,卻是苦在心中,尤其是忠順王,深悔多此一舉了。

  因為上次六個人夜深西廠,碰了一鼻子灰回來,雖然計全沒告訴他,但仍瞞不過他的,那使他很擔心,即使計全一再向他保證,今天之戰有把握,但他仍提心吊膽。

  就是計全他們口中說得凶,心中也未嘗不是忐忑不安,最主要的是他們對西廠的實力完全不清楚。

  以前東廠太過跋扈,派到西廠去潛伏的那些人都趾高氣揚,擺明了身份,南宮少秋一去,把他們不是調出去就是趕了回來,弄得消息完全閉塞,一點都不知道了。

  不過他們自恃功力深厚,相信舉世之間縱有高出他們的,也沒有幾個了。

  東西兩廠合計的業務與分支機構總計十一處,以前併合辦事時,一邊為主,一邊為副,東廠實力雄厚,主持了七處。

  其餘四處雖是東廠為副手,但也有兩處副手的權力超過了主持者,西廠真能抓住的只有兩處了。

  現在要分清的就是主從之別,競技也分十一場,勝都居正,負都作副。

  忠順王知道這次劃分之後,再也無法喧賓奪主了,甚至於還會屈居於人下,事事聽命,只能跑跑腿了。

  因此,他只能寄望於十一場中,六大邪神能各勝一場,算下來即使讓出部分的事權,至少還能控制半數以上。

  連計全也只能打這個算盤了。

  時辰到了,盧凌風先向皇帝請示允准之後,就宣佈了比試辦法:每試一場,雙方以一人為限,但在特殊情況下,而且對方也同意時,得增加一人。

  這是由於西廠方面有含沙射影,兩人合為一組,必須要聯手退敵,才能發揮全力。

  竟試時各盡所能,且不限手段方法,但必須於事先聲明,否則以違規論,仲裁人立將遏止,不聽遏止者,則立即制裁!

  競爭技台兩列各設十架機弩,由二十名錦衣衛操作,若是連珠齊發,倒是沒人能躲過的。

  第一場由雙方同時推出一人,以後各場則由前一場勝方先推人出來,使負方有擇人應戰的機會。

  這一條是東廠堅持的,他們只有六大邪神高手,希望能適當的時間推出去,不跟對方硬碰硬。

  而且他們還規定最後一場必須是雙方統領較技。

  西廠方面的南宮少秋是早經掛名了,東廠則兩天前才由計全正式出面擔綱,他們是吃定這一場了。

  總之,東廠方面在規則上盡量想佔便宜,而西廠則一口答應了,似乎成竹在胸,這也使東廠傷腦筋的地方。

  雙方第一場的名單是保密的,密封交到監督人手中,臨時當場拆封宣佈,不得更改。

  這一場關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因為旗開得勝,可以提高士氣,不過負方吃虧也不大,在下一場可以看準對方派的代表後,再酌情應付。

  名單都送出了,兩位尚書大人各執一封。同時拆封後,貼在擂台的兩側。

  東廠方面是塞溫候呂方,使兩支短戟,早年成名於黑道,積案如山,但他投身到東廠,沒有人敢抓他了。

  西廠方面推出的則是女王蜂胡風。

  這兩個人名氣相當,一個是黑道梟雄,另一個卻是專克黑道的煞星,江湖上沒碰頭卻不想在此地碰上了。

  仲裁人盧凌風道:「比賽時最好是點到為止,但是因情勢使然,收手不住,死傷亦予不計,只是兩位必須先聲明要用些什麼兵刃、手段。」

  呂方傲然道:「敝人就是手中這一對短戟,不過先聲明的是敝人這一對短戟中另有機關,有些部位可能會脫開飛出傷人的,戟身浸過毒,見血封喉,因此對方必須隨時小心注意。」

  胡風卻突然一笑道:「我手中的一支劍,劍上沒有毒,另外掌中還有一把蜂尾針,那可是有毒的,中上一根,神仙難救,所以我也忠告對方,劍可以不理,當我蜂尾針出手時,就得多加小心了!」

  仲裁人道:「好,雙方都把他拿手絕活挑明了,本席發出口令時,比賽就開始了。」

  他說著舉起了手,等雙方面對面站好了,一聲開始,手也跟著落下。

  隨著他的號令之後,胡風脫手就把手中的長劍擲出,跟著就是雙手齊揚,兩蓬蜂尾針罩將上去。

  誰也想不到她會如此打法的,就算明知她擅長暗器,但習慣上也總是在交手數回合後再行施展的。

  那一枝長劍又勁又疾,直奔心口射來,呂方無法不理,剛把長劍架開,蜂尾針已湧到,既細又密,神仙也難以躲過,針勁尤強,中在身上也透衣而入,打在臉上的更不必說了。

  呂方只跳得一跳,雙戟功夫未及施展,就已倒地,面目身子都腫脹起來,立刻氣絕,可見毒性之烈。

  誰也想不到這第一場競技剛開始就結束了。

  計全跳上了台大聲抗議道:「不公平,哪有一開始就施展暗器的。」

  胡風微笑道:「計大統領,我是以暗器擅長而成名的。自然一開始就施展拿手絕活兒。這有什麼不對?而且我事先也聲明過,我要用蜂尾針,更告訴過他,我的劍不怎麼樣,針可千萬挨不得!」

  盧凌風仲裁道:「胡女俠雖是取巧了一點卻並無不當,規則上並未載明在何時使用暗器,胡女俠當然可以在第一招時就施展,這一場是西廠勝!」

  計全氣得直吹鬍子,但也無可奈何,因為胡風的確沒犯規,她有權在一開始就使用的。

  同時計全心中還在暗地慶幸,一開始沒給哪位邪神上來,否則在這種猝不及防之下,任何人都躲不過的。

  呂方雖然算是好手之一,卻還是主力,折了一場銳氣,卻躲過了一劫,對方雖然暗器手法不錯,但卻是勝在心思上,以後注意一點,就不會再上當了!

  因此他只冷哼一聲,自己扛起呂方的屍體下台去了。

  胡風也輕盈地回到座上。

  南宮少秋接住她的手,牽著她回應道:「風姐,我給你出的主意不錯吧,一招斃敵逞盡威風……」

  胡風道:「虧你好意思說呢,我卻真不好意思接受這場勝利,那不是本事。其實我憑一支劍也足可收拾那個姓呂的,根本無須施展蜂尾針!」

  「這個我知道,可是今天較技並不是結束,我們的目的是掃蕩群魔,盡誅十三邪神,今天在公開的場合下是不可能達到這個目的的!」

  「為什麼,在台上宰了他們不就成了嗎?」

  「沒那麼容易,第一、他們的武功路子怪異,功力深厚,殺死他們殊為下易,而且這些老魔頭們雙手血腥,也撈足了作孽的錢,個個惜命如金,看到情況不對,他們可以拉下瞼來,認輸下台,你又拿他如何呢?」

  「那今天這一戰豈非多餘?」

  「也不算多餘,首先挑戰的是他們,不容我們拒絕,再者,他們躲在東廠,有官方的身份,那很討厭……」

  「有什麼討厭的,我們不是剪除了一半。」

  「那是我們也具有了官方身份,但也不是有了身份就一定能找他們的麻煩,多少還要受點國法的約束,前兩次在外地,我們還可以方便活動,在京裡就不行了。

  因此今天先得想個法子,縱然除不了他們,也逼得他們在東廠站不住腳,才能放手對付他們,否則他們可以一直賴在東廠,我們卻沒有時間陪著一直在西廠混!」

  說著回到了座上,大家又接著恭賀了一陣。南宮素秋道:「第一陣他們折了銳氣,忠順王已經憋不住氣了,下一場一定會要求那些邪神出場。我看還是由我或你剛叔出去頂一場吧!」

  南宮少秋道:「用不著,你二位得壓軸挑大樑呢,下一場我安排好了,由珍姐出場!」

  南宮素秋道:「阿珍的手頭來得幾下,但是比那些老傢伙還差了一籌,除非是使用她的氤氳神功,那可不能亂來,這兒不相干的人那麼多!」

  南宮少秋:「姑姑放心好了,侄兒自有計較的。」

  第二場,西廠是勝方,先推出了黑妖胡美珍。

  對方的帳中亂了一陣,最後果然推出十三邪神中的散花女初秋英,手執一柄花鋤。

  胡美珍微笑道:「老前輩賜教,再晚幸何如之,不過再晚要把話說在前面,上了這個台,再晚可不能講究什麼禮讓之心,一樣要得罪的!」

  初秋英怒道:「小輩,誰要你禮讓,老奶奶也不會疼惜你,一鋤頭劈你個兩片時,你別叫屈!」

  胡美珍笑道:「真到那時候,再晚自然認命,但是再晚手底下平平,全仗的是身上一些氣味討厭,前輩聞到一些異味時,還請千萬留意,立刻停手,再晚還可以施救,若是時間久了,再晚也沒辦法了!」

  初秋英冷笑道:「老奶奶知道你會放臭屁,也薰死過幾個人,但是老奶奶卻不信這個邪!」

  「反正再晚交代過了,前輩將如何賜教呢?」

  初秋英道:「老奶奶就是一柄鋤頭,還有十二手散花指,那還要看你小輩有沒有資格使我施展呢!」

  盧凌風道:「好,兩位都交代清楚了,敝人在發出口令後,二位就可以開始了!」

  他發出開始的口令後,胡美珍立即搶到上風的位置。初秋英對她的香屁倒是頗為在意的,因為黑奴狐成名多年,她的對手都是在毫無抵抗的情形下被殺的,可見這種功夫十分邪門。

  因此她不給胡美珍有運勁聚氣的機會,立刻就展開了攻勢。花鋤一擺,就是一陣風雨不透的急攻。

  胡美珍被逼得倉猝應戰,果然沒時間去鼓氣放屁了。

  好在她手中一支劍倒還真的來得,尤其是近來受南宮素秋的細心教導後,招式更見精奇凝煉。

  她跟胡風一樣,都是長身材好膀力,劍發如雨,兩個人搭上手倒是一場好鬥。她的劍沉,初秋英鋤猛,戰來十分熱鬧。

  不過初秋英究竟是功力較她深厚,戰到六十回合後,胡美珍已經是香汗淋漓,但劍勢仍然勇猛。

  初秋英的鋤頭比劍重了一倍多,只是要提防對方放屁,不敢過份用勁,而且經常要悶住氣進攻,無法換氣連續進招,打得也頗為吃力。

  打到百招過後,初秋英見對方盡不施展,發了性子。將鋤頭拋過一邊,展開散花手,猛地搶進去!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了波的一聲,只是輕輕的一響,由於警覺在心連忙止手退開,而且利用雙手揮動寬大的施袖急扇,想把那股含毒的臭氣扇過一邊去。

  但才扇了兩下,她忽感頭一暈,胸中一陣作嘔,眼前金星飛舞,頓時不支倒了下來。盧凌風連忙揮手叫停,胡美珍含笑退過一邊道:「我這黑妖狐盛名豈是虛得的,我要算計你,你怎麼躲得了!」

  計全忙又帶著賽王母莫無監上來。

  莫無監用手一探脈息,竟是十分微弱,厲聲大叫道:「妖女快拿解藥過來,你又施展了什麼毒手?」

  胡美珍丟過一顆解藥笑道:「這不是毒手,我在一開始就聲明過了,我身上的氣味能傷人,叫她要小心的,她不聽話,可怨不得我。」

  莫無監把解藥餵給初秋英服下,才起立對胡美珍道:「你的那個屁才放不久,我們聽得清清楚楚,可是我秋英妹子卻中毒已深,分明你另施了手腳。」

  胡美珍笑道:「原來你們是說這個,我今天根本沒放屁,那一聲是我用嘴吹氣鼓出來的,用意是嚇嚇她,而且也是為了救她的命,因為她早已中了毒,若不及時停止,再妄用真力,我也保不住她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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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4:56 |只看該作者
  說著鼓嘴又發出了波的一聲輕響,嚇得計全和莫無監連忙躲避。

  胡美珍笑道:「你們別緊張,姑奶奶的屈不是隨意放的、而且一放就驚天動地,哪能這麼輕輕一響了事,再說我那一屁出來,方圓十丈內的人無一能免,在今天這個場合不太適宜。」

  計全道:「那你是如何施毒的?」

  胡美珍道:「本來我是不便宣佈的,但是為了使你輸得心服,我還是說出來的好,那是我身上的汗味。」

  計全一楞道:「汗味?那也能施毒!」

  「不錯!這是我家的秘傳絕技,我先把毒藥服下去,真力逼出毛孔施展出來,藥性不烈,要慢慢來才能傷人,所以我一開始就聲明了,我身上的氣味能傷人,這可怨不得我!」

  計全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詰問了。

  胡美珍笑道:「你們一直以為我只有放屁才能傷人,現在該知道我全身上下,無一不可施毒,以後可要小心點了!」

  說完翩然下了台,仲裁人盧凌風宣佈道:「第二場西廠胡女俠勝。」

  西廠一陣歡呼,汪振陪在皇帝身邊,眉開眼笑。皇帝也湊趣地道:「汪卿家找到這一批奇技異能之士,真是不容易,可喜可賀!」

  汪振笑道:「這是托陛下洪福,奴才今後可以為陛下多盡點心了!」

  忠順王卻老大不是滋味地冷哼一聲道:「十一場才賽了兩場,還早得早呢!」

  汪振道:「正是!正是!王爺領袖東廠多年,而且東廠設立最早,歷史最久,王爺的麾下定然不乏高手,前兩場只是王爺承讓而巳,第三場咱家一定不敢搶先,吩咐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准勝,讓王爺好看一點。」

  忠順王勃然怒道:「汪振,你少說風涼話,下一場東廠一定會勝,可不要你讓,有本事你把十一場都勝了去也行,本爵可不領這個情!」

  汪振笑道:「王爺言重了,這只是我們兩家切磋而已,誰勝誰負,還不都是替萬歲爺辦事,王爺似乎把勝負看得太重了。」

  忠順王忍無可忍,忿然而起,厲聲道:「汪振!你給我記住,等本爵勝過幾場之後,自有你好看的。」

  說完氣沖沖地走了,當著皇帝的面,這種態度實在太過份了。

  但皇帝也不過臉色變了一變,隨即低聲道:「汪振,他一向高傲慣了,你不該這樣觸怒他,他真要跟你作對起來,朕也幫不了你的忙。」

  汪振卻一笑道:「陛下放心好了,奴才可不怕他,充其量他只能殺了奴才而已,奴才真要死了,他也不能安身,奴才手中掌握著他不少作惡的證據,抖出來足可以叫他寢食難安,自然會有人對付他的。」

  「哦!你掌握了他什麼證據?」

  汪振自知失言,但是他老奸巨猾,對皇帝也並不是十分的巧敬,因此一笑掩飾道:「陛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又不能辦他,豈非反而自尋煩惱,反正奴才正在削弱他的勢力,等奴才有把握時,自然會將他擒之於法的。

  他犯的罪多了,就以剛才的態度而言吧,他已經逾越了人臣之份,犯了大不敬罪,足夠大辟而有餘了!」

  他巧妙地帶了過去,而且又燒了一把火!

  皇帝也不是真的想打呀,在盧凌風那兒,皇帝早已清楚他們的作為了,因此輕聲一歎道:「朕很慚愧,朝綱不振,才養成權臣桀驁,蔑視朝廷威儀,目前全仗卿家能壓住他一點,卿家仍宜多加小心為上!」

  汪振雖然弄權,但是野心卻沒有忠順王那麼大,他自知身為陰人,無法登九五之尊,只想找一個能聽他的話的皇帝就滿足了。

  目前這個皇帝似乎很能買他的帳,他已經很滿意了,如果再併吞了忠順王,他更可以大權一把抓了,所以對皇帝十分客氣,態度上也好得多。太監當久了,已不太重視個人的尊嚴,習慣於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對有些人作威作福,有些人則不妨恭順些,所以他跟皇帝談得十分投機。

  忠順王老遠看見了,心中十分後悔,不該剛才發脾氣,使皇帝對自己的不滿更甚,跟汪振走得更近了。

  皇帝雖然懦弱,但畢竟是天下之主,目前自己只控制了不到一半的兵權,雖然使皇帝感到威脅,但仍不足擁有天下。

  他想能夠獨霸廠衛,慢慢地從威脅那些將領們身上著手,使他們全聽自己指揮,那就天下在握了。

  可惡的是汪振一直在掣肘,他的西廠在權力上與東廠相等,以前勢力雖然不如,但凡事總要插一腳,多少分了上點權去。

  現在他有了一批人手,居然跟自己爭起權來了,更可恨的是一連兩場失利,自己等於連失了兩處據點,那原本是汪振所能控制的權力,倒還不打緊。

  可是餘下的幾場去輸不得了,輸一場,就滅弱了自己一分勢力,此忠順王寒著臉,一逕來到了東廠的帳中,大家正在看護初秋英,他也只有上前曲意地問道:「初老供奉的傷勢如何?」

  計全道:「命或可無妨,但一身武功,最多只剩一兩成,以後難以跟人動手了,那小妮子的使毒真厲害!」

  忠順王忙道:「那該怎麼辦呢?」

  計全道:「王爺放心好了,規定上每人不論勝負,只能上一場,那小妮子已經登過場了!」

  「這麼說來以後竟無制她之法了?」

  「怎麼會沒有,她這種無形之毒雖然厲害,但必須運足內功,驅使毒素由體內發出才能傷人。以後找個機會,趁她不防備的時候,突起一招,就解決了!」

  忠順王聽他的口氣,竟也是沒多大把握的樣子,因為這並不是好辦法,但目前卻還不急,因此道:「六合四靈中只有碧落黃泉是以劍法而成名,其餘四靈都是以使毒見長,計老可有應付之策?」

  計全冷笑道:「黑妖狐是改變了使毒之手段,我們不察才上了當,剩下的點絳唇和含沙射影,都只是擅使暗器而已,那又豈能奈何我們?」

  忠順王道:「計老,廠衛十一個部門,已經被他們拿走兩個了,那是汪振原先所保有的,餘下九個都是在東廠手中的,輸了一場就失去一個,我們可輸不起了!」

  計全也不耐煩地道:「王爺,老朽進入東廠時,你只掌握四個部門,西廠掌握四個,錦衣衛掌握三個,有五個部門是從別人手中撈過來的,了不起再還給人家一點而已;這也沒什麼了不起!」

  「怎麼會沒什麼了不起呢,我們控制九個部門。才能掌握大權,若是讓了出來,我們就失去優勢了。」

  「王爺,老朽說過了,你志不在廠衛,就算全部放棄了。也影響不了你的地位,爭這些並沒有意思,現在我只能對我五個老的有信心,其餘四場就碰運氣吧!」

  忠順王一聽只能保持五部,不由急了道:「那不是要讓他們佔六部了,這怎麼行!」

  「不行也沒辦法,老朽力僅能此,王爺如果不信任老朽,我們此刻退出也行,王爺另請高明去!」

  忠順王一聽也火了道:「計老如果早說這話,本爵就把統領一職聘請南宮少秋,也免得被汪振搶了去,都是計老說後生小輩不足為慮;本王才沒有理會他。

  現在計老用這話來搪塞本王,似乎交代不過去吧!反正計老此刻是東廠統領,你認為能夠在人家手下辦事,就把十一場全輸了,本王也不在乎。

  正如計老自己說的,本王志不在廠衛,十一個部門全丟了。最多交出東廠而已,我這忠順王是動不了的,但你們可要聽人指使了。」

  說完他氣沖沖地走了,計全等人雖也一肚子氣,卻是無法發作,雖然他剛才敢頂撞忠順王,但忠順王一發脾氣甩手而去,他還是得受的。

  他們也不敢離開廠衛的身份,因為他們所做的某些事情,苦沒有官方的庇護,則天下雖大,卻無容身之處。

  談了半天,計全才一歎道:「我們也是騎虎難下,且看對方推出什麼人吧,無論如何,拼了老命,也得勝下五場來,否則我們真沒得混了。」

  西廠方面,這次推出了慕容剛。

  計全又傷腦筋了,對這漢子,有點莫測高深,他經過深入探查,但江湖上過去沒有這號人物。

  他的武功路子確是少林外門路數,可是有幾個邪神榜上的人物,居然會折在他手下,少林門人中,應該不可能有如此高手。

  是隨便派個人讓出這一場,還是在五個老的中間挑一個出去硬搶下這一場呢?他倒是一直躊躇不定!

  鬼見愁海東陽知道他的作難處,挺身而出道:「計兄,小弟實在不服氣這傢伙真有什麼了不起,武功在於修為,我們至少也長出他一截去,小弟出去會會他好了。」

  計全想了一下點點頭道:「也好,海老弟擅長的是陰柔功夫,他走的是陽剛路子,以柔克剛,正好能壓住他。

  不過海老弟還是請多小心,若是發現情況不對,寧可輸了這一場,也別硬撐下去,到了我們這把年紀,浮生虛名該都看淡了,想想每個人都還有一大筆的財富放在王府,至少要留下命去享用它!」

  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死黨,他就不像對其他人那樣存心排擠了,再者,他也深深明白到邪神榜上的人,惡名昭彰,多少年來,不知結了多少仇家,假如沒有幾個人結成一股力量,遲早會被人吃掉的,對這些老夥伴,他倒是真心的愛借。

  海東陽點頭,然後也低聲道:「小弟知道,其實小弟也早想退出江湖,覓地隱名,過幾年清靜生活,那些虛名並不足惜,何況我們的名聲也並不好。

  小弟只是為了計兄堅邀,才不便言去,剛才看忠順王意思,對我們也不再信任了,我們也沒什麼可戀棧的!」

  計全道:「是的,經過今天的會後,我也打算向他提出辭意了,但是我們總得為他多爭幾場勝利,否則他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放走我們。」

  「笑話,我們還懼於一傖夫嗎?」

  計全道:「兄弟,如果你把他當作一個傖夫,那就大錯特錯了,此人心胸狹窄,城府極深。」

  「但是卻鬥不過我們,一個小指頭也能捏死他。」

  計全一歎道:「老弟,你太大意了,你以為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庸弱凡夫嗎?他領袖東廠,結仇比我們更多,但他出入都只帶了兩名侍衛,多年來卻沒有一點風險,這又豈是偶然的。」

  「那是沒有人去刺殺他。」

  「連我們都有人敢遞爪子,怎麼會沒有人去刺殺他,只是沒有人能成功,而他又將事情遮掩了起來,不去張揚而已。

  我有一兩次晚上到他的寢宮去議事,看見他那兒也只有一些宮女,未曾特別設防,若他是個普通人,怎會如此輕心的?」

  「計兄以為他也會武功?」

  「朱家的祖上也是江湖出身,本朝初期的一些名將全是技擊名家,卻都沒有將技藝傳了下來,據我所知,太祖曾在得天下之後,著令各家功勳大臣,將所擅的武功心法抄錄成笈送往宮中。」

  「那些人肯嗎?」

  「不肯也不行,太祖多疑善嫉,他說大家都已分土裂疆了,朕自然不能再煩各位入宮保護朕了,可是天下雖定,游孽未靖,朕的安全也堪憂,請諸卿將武功交給朕,聯可以在太監群擇身手佳者練習,以代諸卿之勞!在這個理由下,誰還好意思不交,又有誰敢不交。」

  「那些武功一直在宮中嗎?」

  「是的,太祖將各家武功心法加以整理,去蕪存菁,練成所謂宮門武學,倒的確訓練出一批太監好手,所以宮中的太監都能武,那個汪振就是此中高手。」

  「但是他們的子弟也擅武嗎?」

  「那是一定的,除了太監之外,一定還有一些武功秘笈,留交給他的子孫,用以鎮壓太監,所以我想朱家子弟都有幾手絕學,只是他們地位尊貴,不易洩漏而已。」

  「這只是計兄的猜測之詞吧?」

  「雖是猜測之詞,但也有相當根據的,像建文年間,燕王逼宮,建文惠武出亡,成祖派了多少高手追殺,卻始終未能成功。

  而後忠於建文的一些臣屬,也數度密遣高手人宮刺殺成祖,也沒有成功,可知宮門武學,確有其過人之處。」

  「如此說來,忠順王也是高手了?」

  「愚兄猜測如些,不僅忠順王如此,朱氏王族個個都是高手,連皇帝也不例外,只是他們不在武功上與人爭雄,而在權勢上爭奪而已!」

  「那他何必還要我們賣命呢?」

  計全一歎道:「他們是王族,自己不必拚命,自然要找人來賣命了,不過誰要想以武功來威脅他們,卻是不容易的事。」

  「宮中武學會比我們更高嗎?」

  「愚兄想只高不低,因為忠順王剛才敢對我們發脾氣,拍手就走,想來總是有吃住我們的地方!」

  海東陽憤然道:「那我們犯不著為他賣命!」

  計全一歎道:「兄弟!話不是這麼說,他可以不管,還是忠順王,我們離了東廠將成眾矢之的了。

  事情是我們幹的,禍也是我們自己闖的。忠順王將東廠完全交給了我們,倒是沒有藏私,所以我們算是為自己而戰吧!」

  海東陽雖然氣消了一點,但出場時已經沒了意氣,顯得不大起勁了。

  慕容剛倒是很客氣,拱手道:「前輩賜教,幸何如之!」

  海東陽也點頭道:「台端別客氣,老朽雖然癡長歲月,但是十三邪神中有幾個同伴都折在你手中,可知你並非弱者,聽說你是少林門下!」

  慕容剛道:「再晚習過少林功夫,卻不是少林門下,而且再晚所習,也並非完全出自少林!」

  「那還差不多,否則你就太吃虧了,因為老夫所長的陰柔功夫,少林路近陽剛,剛好是它的剋星。

  你估量一下,假如沒多大把握,還是趁早認輸的好,老夫一出手,就不知道收斂了,老夫名列邪神榜,外號鬼見愁,就是出手即凶,從未留人餘地之故。老夫也沒有手下留情的習慣。』」

  語氣雖狂,但的確是出之誠意。

  所以慕容剛也坦然地道:「滴水可以穿石,因然是柔以克剛,但快刀能斬亂絲,剛亦未嘗不可以克柔,再晚明知前輩功力深厚,卻仍然希望能一領教誨!」

  海東陽歎了口氣道:「好吧,老夫知道你不會死心的,比就比吧,老夫用掌,你用什麼隨便。」

  慕容剛道:「再晚也是徒手,非拳即掌還加上腳拳,這些都是少林武學的基本功夫。」

  海東陽一笑道:「你就是用兵刃也沒關係,老夫一生不用兵刃,卻並不是專找空手的人較量,老夫這一雙肉掌也不遜於兵刃,甚至於更得力些。」

  慕容剛也夠傲的,他淡淡一笑道:「十八般武藝,再晚都能使,件件皆通,樣樣稀鬆,但用得最多的還是一身拳腳,情形跟前輩差不多。」

  海東陽微笑道:「你倒是夠倔的,不過老夫也相信你的確會幾手,咱們就開始吧。」

  他倒沒有倚老賣老,等人家先進招,出手就是一掌撩出來,掌勢軟綿綿的,陰柔之勁卻提得十足!

  慕容剛則一拳擊出,迎向他的拳緣,用的果然是至陽至剛的勁,就像是用一柄五十斤的鐵錘去打一包懸在空中的五百斤的棉花,發出了噗的一聲後,棉花被拳擊得盪開一邊,但鐵錘也被震得跳了回來。

  這一次接觸,雙方居然不相上下。

  海東陽叫道:「好傢伙,你的勁兒還真不小!」

  慕容剛不說話,埋頭展開了伏虎拳法,一招招地繼續向外攻出,每一招都是充滿了勁力。

  海東陽打得心驚了,他的陰柔掌力每次都跟陽勁接觸,不僅沒佔到便宜,而且震得心血浮動。

  這證明對方說的劇能克柔之說還真不錯,鐵錘打棉花固然費力,但一直打下去,外面的布包會破,棉花也會散。

  當然,鐵柄若是木頭的,在強勁的回力震動下是很易斷的,但若也是一條鐵柄,就承得住震動了。

  海東陽的掌感到一陣子火辣辣的疼痛,這是被對方拳勁所擊的,看來這漢子好似精力無限,還有得打呢!而他自己卻感到有點不支了。

  因此,在下一招硬接時,他便巧用了卸字訣,拳掌相接時他用巧勁把拳勁引過一邊化開,然後另一隻手掌閃電拍出,落在慕容剛的肩頭上,在一般而言,這一掌已足夠震碎對方的心肺了。

  但是慕容剛能為南宮素秋青眼所加,武功上自有過人之處,他在發覺對方用卸字訣時,居然及時把勁力煞住,也搗出了另外一拳,同樣地擊在對方肩頭上。

  這一拳才是他真正的勁力之所發,喀的一聲,打個正著,海東陽大吼一聲,身軀被擊飛了出去。

  因為他的勁力都移作攻擊之用,身體上的守勁減弱,一拳上去,肩骨立碎。

  他咬牙忍住了疼痛想看看對方五內俱碎,七孔流血的慘狀。

  可是一看之下,他不禁呆了,因為慕容剛好端端的站在那兒,什麼事都沒有!

  他幾乎難以相信地叫道:「慕容剛,你竟能受下老夫一掌而無事,倒是很不容易。」

  慕容剛笑道:「少林有金剛不壞身法,能抗受任何外力而不傷的。」

  「那是少林內家工夫,不屬陽剛一類。」

  「我在攻擊時用的是外門功夫,在防禦時則側重於內家!」

  「這麼說你已經身長兩門,內外兼修了。不可能,以你的年歲不應有如此造詣。」

  慕容剛一笑道:「前輩,武功的造詣不是以年齡看的,事實上我在十年前就已經將兩門功夫都練成了,現在前輩是否還有意賜教?」

  海東陽不敢再動手了,也不敢露出受傷的樣子,只是搖搖頭道:「再較量下去本無不可,但老夫對受了一掌而不倒下的人,向例不再出手,這一場讓了你吧!」

  說完起回座去,計全接住了他,看出他臉色不對,在強忍痛苦,知道他受了傷,連忙道:「輸一場不算什麼,海兄辛苦了,請去更衣休息吧!」

  盧凌風宣佈了第三場西廠獲勝!

  汪振樂得直笑,皇帝也笑道:「汪總監,恭喜你了,雖然才賽三場,但是西廠連勝,你已經多爭到一個部門了。」

  汪振道:「這都是托陛下的洪福,奴才今後可以為陛下多盡點心了。」

  皇帝是明白內情的,反而有點替他難過了,因為汪振雖然喜歡攬權,畢竟還不敢太跋扈,他沒有想到這些勝利雖然名屬西廠,但將來卻不會歸他,要交給錦衣衛的,他只是空歡喜一場!

  東廠連輸了三場,有兩場是邪神榜上的主力人物。這使得計全也沉不住氣了,假如再不撈回一場來,東廠的面子也丟光了。

  因此在對方派出了地魔女單小紅時,他迫不及待地派出了笑面無常趙震,兩人都使劍,六十招後,趙震盡出殺手,單小紅則乾脆認輸下台!

  趙震想殺死對方一個人的,可是單小紅無意拚命,他也沒辦法,好在畢竟撈回了一場。

  但第五場又苦了,東廠派出個二等好手,不過才二十招,就在李瑤英劍下斷臂。

  第六場西廠派出了點絳唇席容容,計全忙又推出了賽王母莫無監。

  席容容沒有施展她口中吐珠的暗器,一支劍卻大逞威風,酣戰一百多回合後才被逼下了台。

  以一個成名多年人物,對一個新起的女孩子,勝得如此辛苦,使莫無監感到很沒面子。

  第七場是對我生財李長空對上了蘇秋,兩個人戰來十分熱鬧,但是一百五十招上突出險招,蘇秋則以險還險,拼著臂上被劃了一刀,卻將對方一劍斷臂。

  邪神榜上人物又去了一個,而勝負之數卻到了二比五,計全感到威脅嚴重了,真讓對方贏到了六場,東廠即將淪為副手了,那可不是滋味,但是又沒辦法。

  極糟的是他視為主力的五位邪神敗了三個,一死兩傷,勝的兩場沒動人一根汗毛,敗的五場都慘透了,那些人都無法恢復了,今後實力將無法維持。

  幸好的是對方沒什麼好手了,連白含沙和部射影都敗下了陣來,不過她們卻沒有施展暗器。

  東廠方面連勝了三場,扳成了五比五之數。

  剩下的一場是兩位統領對決,計全略感安慰,認為自己這一場可以必勝。

  十一場中勝六場,今後仍可在廠衛中居於優勢,甚至於對忠順王也交代過去了。

  連負氣而去的忠順王也回到皇帝面前道:「陛下,微臣先前因求勝心切,以致有失廷儀,請陛下恕罪。」

  他肯在口頭上道個歉,已經是難得了。

  皇帝笑笑道:「得失勝負仍人之常情,朕不會在意的,現在是兩位統領交手,王爺這邊該有把握了!」

  忠順王笑道:「那小伙子是水師總督南宮素秋的侄子,年輕人略有點小聰明,心計很不錯,的確是個干廠衛的材料,但是跟微臣的計全是不能比的。」

  汪振也沒指望這一場會贏,這個結果已經使他十分滿意了,笑著道:「西廠的最佳好手不是南宮統領而是他帳下的其他人員,如果准許換個人,那位智多星就必敗無疑,所以這一場敗了,也不表示東廠優於西廠。」

  忠順王變色道:「汪振,我們說好的是十一個部門以勝負定主從的,你想反悔不成。」

  汪振笑道:「咱家不會做這種賴皮事的,咱家從兩個部門跳到主理五個部門,已經很滿足了,咱家只是說,東廠雖然多管一個部門,但是實力卻未必就優於西廠,王爺如果不信,咱們再重新調配人員比一場!」

  忠順王卻不上這個當了,冷笑一聲道:「廠衛之設立乃在為朝廷辦事,不是逞勇於私鬥的!」

  汪振笑道:「王爺說得是,以前是西廠能力不足,讓王爺多勞了,今後西廠這邊也有人才,可以為東廠分勞,王爺就不必太辛苦了!」

  忠順王只有朝他冷哼一聲,作為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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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在台上,計全和南宮少秋對了面。

  計全冷笑道:「小伙子,你找來的這些班底很不錯,居然能奪得五場勝利,你也值得驕傲了!」

  南宮少秋笑道:「計老別忙著算帳,我們還有一場沒比呢!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多勝一場。」

  「小子你說你能勝過老夫,別笑掉人大牙了!」

  南宮少秋也笑道:「這也沒什麼好笑的,你們十三邪神,在沒較技前就去了一大半,至少在我手中就宰了兩三個,我看也沒什麼了不起。」

  計全冷笑道:「小子,你現在神氣耍嘴好了,等一下你若是還能笑出來,就算你有本事。」

  「計老,我們這一場可是規定在先,純為較技,不得傷人的,你可不能太下狠手。」

  「小子,你放心,我懂得如何侍候你的!」

  南宮少秋微笑道:「侍候兩個字不敢當了,而且計老沒幹慣這一行,侍候人時粗手粗腳,也未必能舒適!」

  計全原是想在言語上先給他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這小子伶牙俐齒,反而把自己惹火了,一掌前探,厲聲喝道:「利口小兒,老夫劈了你!」

  南宮少秋連忙躲開了道:「計老!話還沒交代清楚你就動手,那可是違規的,如果仲裁席上判你輸了,你不是太冤枉了。」

  計全的第二掌送到一半,硬生生地收回道:「小子,還有什麼沒交代的?」

  南宮少秋道:「當然有了,我們比賽時使什麼手段,用什麼兵刃,都要先說明的。」

  計全道:「老夫一向不用兵器,就是這一對手掌!」

  南宮少秋道:「那你裝在指甲上面的十枚風磨銅淬毒指套算不算呢?」

  計全一怔道:「你對老夫的底細很清楚呀!」

  南宮少秋一笑道:「那當然,我既然接受挑戰,要把你們東廠的氣焰壓一壓,總得調查一下,各人有什麼長處和缺點,以便攻其所虛,計老這十枚指套算不算數?」

  計全本來想說不算的,可是再想一下,這小子狡猾百出,分明是想藉此機會叫自己如此說的。

  雖然自己不仗此也能穩吃這小子,但也不能太便宜他了,因此冷笑一聲道:「那是生在掌上的,必要時自然可以使用。」

  南宮少秋道:「用也沒關係,計老這指套可以飛出傷人,那麼我使用一點暗器也不為過了?」

  計全道:「小子,隨便你使用什麼都行,老夫只希望你快點囉嗦完了好開始。」

  南宮少秋道:「計老既是不禁止我使用任何兵器,那咱們不必比,計老就輸定了。」

  他說著翻手在襟下掏出了兩枝短銃,那是西洋的一種武器從鐵管內塞火藥,再灌進一顆圓的鋼丸,一扣板機,火藥爆炸,將鋼丸射出,勁力無比,能貫穿石革。

  他先將左手的一枝對著地下扣發,轟的一聲,厚約三寸的檜木地板。居然擊穿了一個孔,威力不遜於神機營中所使的長鐵。

  計全的臉色一變,南宮少秋的右手還有一支對著他,使他不敢輕動,但他也不甘心如此地被迫認輸下台,硬著頭皮道:「笑話,這可嚇不到老夫!老夫多年修為,一般氣功,不信就擋不住這小小彈丸一擊。」

  南宮少秋道:「這是我伯父的朋友得自海上一條海盜船的,計老也別不信了,他試過,血肉之軀難受此一擊。

  彈丸離了鐵口,飛行的速度為肉眼所不能辯,躲也無從躲起,不過今天我們是競技切磋,我使這個勝了你也算不得光彩,我拿出這玩意兒,只不過叫計老看看,知道我這玩意!」

  「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借計老的口,告訴東廠的人一聲,在長辛店的那所西廠辦事處,不准再偷偷摸摸地窺探了,上次我是沒好意思用這玩意招呼,否則能把你們全都放倒下來的。」

  計全忍無可忍地叫道:「小子,你到底較不較量,別光是耍嘴皮子!」

  南宮少秋笑道:「比,當然比,只不過我們是最後一場壓台戲,總要帶點唱工,來點插科打諢點綴一番,好了,我們這就開始了。」

  他將兩支短銑交給了一邊的人,然後手抱長劍,朝盧凌風打了招呼道:「西廠準備好了!」

  計全道:「東廠早就準備好了!」

  盧凌風點點頭,宣佈道:「雙方最後一場兌技,議妥不限任何手段,唯不得傷及對方性命,違者立予償命,由本座執行。」

  他揮揮手,兩邊各上來十名神機營的火銃手,每人一支擦得雪亮烏黑的長筒火銃。

  他們已訓練有素,一聲令下,可以在同一時間內對準同一目標發射,槍枝是一個叫利馬寶的西洋傳教士帶來進獻朝廷的。

  而後他又繪出圖樣命巧匠打造裝配的,在設計上又經過一些改良,比西洋的原件性能還佳。

  計全暗暗咬牙,知道這完全是為防止自己而設的,這小子武功不怎麼樣,關係卻很好,西廠能夠奪得五場勝利,都是他拉來的人。

  本來計全是真想故意裝成一個失手,把他給放平下來的,現在看來此計行不通了,除非自己願意賠上老命去,那可太不上算了。

  但計全卻決定了,即使不要他的命,至少也要把他弄成殘廢,才消得了心頭之恨!

  所以當盧凌風宣佈開始後,計全立即搶攻,屈指如鉤,抓了過去,南宮少秋橫劍砍出,砍在指頭上!

  劍刃碰在風磨銅指套上,發出一溜火花,風磨銅堅逾精鋼,自然傷不了計全,可是他一抓之勢,也被引偏了。

  計全心中一動,覺得這小子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對付了,至少他的勁力不小,因此冷笑道:「好臂力!」

  南宮少秋笑道:「我伯父是武將,擅長的是長槍大戟的功夫,那全靠臂力的,所以我從小就得練手勁兒。

  我的劍也比你長,鬥起來你很吃虧,我建議你還是去找一支兵刃吧!

  這一場對東廠很重要,你實在輸不起,不像我們西廠,已經多搶到三個部門,我輸了這一場也算是贏的。

  你若是輸的話,把廠衛的領導權也輸掉了,以後辦起事來。委屈居我的副手,對你是很難堪的事!」

  計全火上來了,伸手一陣猛攻,十分凶悍!

  但南宮少秋也不簡單,居然運用長劍,把他的攻勢全部化解開了,而且每一著都是硬砍硬砸。

  計全仗著指的銅套,雖然沒受傷,但他以短碰長,確是吃了虧,震得手指微微發痛。

  計全已經攻了二十幾手,都沒佔到上風,心中開始震驚了。

  南宮少秋的劍法並不精奇,只是動作快而已,那就很難得了,因為他每次都能及時趕上化解攻勢。

  他的招式都是信手抓來,沒有成式,因勢制宜。

  計全吃虧在沒有兵器。

  他靠著指套進攻,變化多端,本來是使人難以預測的,可是他的手才探出去,未及運用變化,就被長劍砸開了。

  計全空有千幻手法,卻動用不上,急得暴跳如雷,本來想等對方進攻時,招式用老再趁隙進攻的,那知南宮少秋竟不上當。

  他一招也沒回攻過,長劍抱足守勢,等他的手指遞出去,才一劍辟出,又強又快,使計全想縮手變招都來不及。

  計全實在火了道:「小子,你別光守不攻,只是挨打,可當不了統領的。」

  南宮少秋笑道:「統領只要坐在家中指揮策劃就行了,我手下自有能人好手去擔任戰鬥的工作。

  我只要練好守勢就行了,那是準備萬一有刺客時,我能支持一陣子,不受傷害,我身邊人來了,再交給他們去應付。」

  「小子,你真能守得住嗎?」

  南宮少秋笑道:「我守了有幾十招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否守得住,倒是你,我勸你多加小心些。

  因為我硬砸了幾下後,有幾枚好像有點鬆動了,若是它們掉了下來,你用肉指來接我的劍鋒,樂子可大了。」

  計全聽了心中大驚,因為他自己也有這個感覺,有幾枚指套確是有些鬆動了,這指套構造精巧,掉落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它們還可以當作暗器,用內力激射而出,那必須要緊密接觸,才能夠使勁,若是有了鬆動現象,就使不上勁了!

  因此他正想勻出時間來把指套緊一下!

  南宮少秋卻在此時發動了攻勢,長劍突然加速砍來,而且還道:「我是學過劍法的,那裡有光守不攻的事兒,我也攻兩招給你瞧瞧,讓你知道我不是省油的燈!」

  這小子還真損,說攻就攻,攻勢連綿而緊湊,而且連刺帶劈,即勁且疾。

  計全在未及防備下,倉猝應戰,已經落了下手,而且南宮少秋的劍法突然也精妙起來,只攻到第三劍時,就一劍刺在他的肋下。

  儘管他護身真氣到家,也擋不住這凌厲的一刺,劍尖入肉半寸只有一點輕傷,但是卻將他的衣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

  四座一陣嘩然!

  這一戰誰都以為南官少秋必輸,有些人在私下還互相打賭,計全與南宮少秋之間的賭率是十比一。

  那些一心專好賭險的人,抱著萬一僥倖之念下一點小注試試看,反正輸了也不過十兩百兩,贏了卻是千兩巨數。

  這一賭居然贏了,怎不叫他們欣喜若狂呢!

  盧凌風立刻揮手叫停,而且高聲宣佈道:「西廠南宮統領勝,全部兌賽結束,西廠六勝五負,東廠五勝六負!」

  計全的臉色比殺了他還難看,他絕難接受這個事實,而且相信絕不可能會輸的,落敗卻是事實。

  這只是怪自己太大意了,而且也將南宮少秋估計得太低。

  南宮少秋是不高明,但至少比自己想像中高明很多!

  照現在的估計,他可以勝過南宮少秋,但是得花上六七分精神,今天,他只用了四五分精神下場,還有不吃虧的?

  最氣人的是南宮少秋,得了便宜還賣乖:「計老以功力深厚言,我是萬難言敵的,不過我有個佔先的地方,是我手中有一柄利劍,那可是前代古器,肉試曾腰斬奔牛,金試可截鋼鐵,您老的氣功再妙,也挨不起一下子的!」

  聽見了這個話,計全心中好過了些,敢情這小子手中有了柄利器,才僥倖得了手。

  因此,他冷笑一聲道:「南宮小兒,雖然你在竟技上勝了,並不表示你的武功高於老夫,往下還要走著瞧!」

  南宮少秋笑道:「這當然,我不曾狂妄得以為真能蓋過計老了,不過今天在場上,計老也沒有存了相讓之心卻是事實,這場勝負可是十分公平的!」

  計全差點沒氣得上去給他一掌,震成了肉餅,但是看到凌風指揮的十名槍手,正全神貫注在台上,稍有舉動,可能就惹來殺身之禍的,所以不敢妄動,只是冷哼一聲,回頭就走。

  南宮少秋卻大聲叫道:「計統領,你別急著走呀,說好是勝一場就主持一處機構的,我們共勝六場,除卻原有的兩處機構外,還有四個部門,我過兩天就帶人去接收的,你趁早準備好!」

  對全剛走下台,忍無可忍,一掌切過去,喀的一聲,硬生生將支撐竟技台的柱子砍斷了一根。

  這些柱子每根長約兩支,一半埋入土中,外面露出一半,架住了台面,總計是十六根柱子,直徑約其是一尺半,是整根的圓木,十分堅固。

  計全能一掌斷木,聲勢果然驚人。

  舉場為他的神力所驚,共同發出一聲輕啊!

  計全這才頗為滿意地道:「小子,你等有了這份功力,再得意賣狂也不遲,目前似乎太早了一點!」

  南宮少秋從容地跳下了台,長劍左一揮、右一揮,兩根柱輕而易舉地斷了下來。

  他收劍傲然一笑道:「我手有利器,做這種事太簡單了,用不著費計老那麼大的勁兒。」

  計全氣得回頭就走,再也不跟他說話!

  競技也結束了!

  皇帝是在最後一場開始前,悄悄地走的,汪振也跟著去侍候了。

  他們都沒有等看最後一場,似乎也認定了計全必勝的,所以沒有看到最後那一齣好戲,對汪振而言,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他知道的結果是五比五,意料中的結果是五比六,還要多負一場,但是多爭到三個部門主持不說,而勝的幾場中。多半是邪神榜上的好手。

  對方倚為長城的十三邪神,經過幾次接觸後,或死或傷或敗,剩下兩三個人,已不足為懼了。

  平常他不會這麼慇勤的,今天卻一直侍候著皇帝進宮,沿途商量著如何削弱東廠的勢力,要求撥過那幾個部門來,他要先打好底子。

  因為廠衛雖是他與忠順王各領一部,但總其成的還是皇帝,他要磨著皇帝先放句話,避免忠順王賴帳。

  皇帝道:「汪卿家,廠衛的事朕從未過問,都是你們自己行事,你要那些部門,朕都沒意見了,但是你得跟忠順王商量。」

  汪振卻道:「東西兩廠都是陛下委派的,陛下當然可以決定的,忠順王傑傲不馴,眾所周知,正好借這個機會壓壓他的氣焰。

  臣此舉也是為陛下計,當眾競技定出來的結果,他也不敢賴,臣自己去向他要,也不怕他不給,但又何如由陛下來宣佈以振天威呢!」

  皇帝苦笑道:「朕若是宣佈了,忠順王相應不理,朕豈非自討沒趣。」

  汪振道:「陛下只要降旨宣佈,奴才自然能叫他接受,他如敢抗旨,奴才就可以辦他,現在奴才這兒有了南宮少秋,不像以前那麼好欺負了,一定要他就範不可。」

  皇帝其實跟盧凌風早已計議好了,驅使兩廠內訌,正是一條驅虎天狼之策,只是磨不過,才如允所請,回到御書房,給了他一紙手諭。

  另一邊,盧凌風也跟南宮少秋私下接觸,建議南宮少秋去接管那些部門,那都是較為重要而實權很重的。

  如此一來,忠順王一定不肯放手進一步會造成衝突,南宮少秋也有了公開的理由和官方的支持去掃蕩殘餘。

  南宮少秋笑道:「十三邪神已不足為害,在南宮世家而言,所做的事已經夠了。」

  盧凌風急了道:「世兄莫非要撒手不管了?」

  南宮少秋道:「我也不是真想幹這個統領,事急從權而已,現在十三邪神已去其十,再也沒有為惡的力量了,我是不該去管他們了!」

  盧凌風道:「十三邪神祇是首惡而已,東廠中還有許多惡爪牙,利用廠衛的身份為惡尤烈,少主如不將他們一舉掃蕩,則前功盡棄,等於虛此一行了!」

  南宮少秋道:「說來說去,你總要我們替你賣命。」

  盧凌風道:「在下或許能因此而得利,但是卻不必領少主之情,因為這些事少主也不是為我做的,盧某也沒有這麼大的面子,請得動各位。」

  南宮少秋笑了道:「難怪人家說做官的難纏,這話果然不錯,我們被你拖來賣了命,你連一個謝字都沒有!」

  盧凌風道:「謝字是有的,卻非出自盧某之口,盧某還不夠資格向府主道謝。謝意來自聖上!」

  南宮少秋道:「皇帝說什麼?」

  盧凌風道:「聖上說了,權臣傑傲不馴,朝廷制之無力,是他失德所至,他感到十分慚愧,幸有君家等江湖俠士為朝廷解憂,為人間除害,他只有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尚希諸君本除惡務盡之心,繼續從事……」

  「皇帝會這麼說嗎?恐怕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吧。」

  盧凌風道:「這種事在下何敢虛誑,陛下還有一封親筆私函,卻是吩咐遞交令尊大人的,裡面說的就是這些話,少主如若不信,可以代為接下看一看。」

  說著掏出了一封信,倒是規規矩矩的寫著南宮春秋義士親拆,底下則是兩個字——朱拜!

  朱是皇帝的姓,用了一個拜字,顯見得是何等尊敬了。

  南宮少秋也不敢再調侃了,肅容道:「既是指明了家父親拆,我也不便代收,還是麻煩你找人送去吧。」

  盧凌風道:「少主不會認為我是胡說八道了吧,也不會再撒手不管了吧?」

  南宮少秋笑道:「我也是說說而已,其實我家行事,從來也沒有半途而廢的。」

  盧凌風道:「但我可真嚇了一大跳,正如少主所說,你們打擊十三邪神目的已達,再也不會作大惡了,此刻罷手不管,也沒什麼不對!」

  南宮少秋正色道:「但我們此來,不但為了止惡,而且也為了懲惡,他們為了掠奪財貨,滅了好幾個大家的門,造下了無邊殺孽,我定然要把他們的罪行公諸天下,要他們付出代價!」

  盧凌風輕歎道:「少主!要他們為罪行付出代價不難,但是把罪行公諸天下,恐怕不容易,因為真正的罪魁是忠順王,那恐怕辦不了他。」

  「為什麼,難道皇帝要包庇他。」

  「聖上絕不會包庇他,只要他與一些外藩將領間俱有勾結,掠來的財物有一半也用來結交那些人了,若是辦起來牽連太廣……」

  「牽連再廣也要辦,朝廷積弱,就因為姑息養奸!」

  「少主對聖上的處境和用心還不夠諒解,聖上非有意姑息,而且他們的勢力太盛,認真追究,勢必引內亂。

  雖然朝廷所擁兵力強過他們,並非不可一戰,但這一仗打下來,元氣必然大傷,外邦藩屬,一定會趁機而擾中原,遭殃的是無辜百姓,聖上實不忍為之。」

  南宮少秋不禁默然了!

  兵燹之禍,尤甚於一切,老百姓無不聞之色變,除了外族人侵,必須奮起一戰外,誰也不原意掀起內戰的。皇帝具此存心,就是好皇帝。

  頓了一頓後,南宮少秋道:「皇帝辦不了忠順主,難道我們就能辦他了嗎?」

  盧凌風道:「少主此刻對付他,只是東西廠爭權而已,牽涉不到別人身上,即使將來擺明了江湖身份對付他,也只是及於個人,那些將領們就不會因而蠢動了。」

  南宮少秋道:「如此說來,除去了忠順王,隱患仍在,那些不安分的將領們還是不安分的。」

  盧凌風笑道:「這就是謀國都的事了,汪振若能辦,聖上會支持他辦下去,若是不能辦,下官也有了徐圖之策,只要沒有了忠順王居間領頭,一切都易辦得多。」

  「汪振不可能成為第二個忠順王嗎?」

  「事實上不可能,忠順王狠在手上有兵,而且也有花錢,他能幾十萬一筆送出去毫無吝惜,汪振卻沒有這種魄力,而且以後我會注意他,不讓他坐大起來,當然,若是少主繼續支持他,話就難說了!」

  南宮少秋道:「這可不一定,他現在對我言聽計從,我若扳倒了忠順王,那時我們就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可是他管不了事,大權就在我手裡了。

  盧凌風也笑道:「少主若真有此心,下官就獻議聖駕下詔遜位,把皇帝寶座也讓給少主算了。

  而且說句良心話,若南宮世家問鼎天下,那才是生民之福呢,以府上的人力與少主的才智來治理天下,何患天下不大治呢!」

  這當然是說笑話,但是他們兩人都夠資格以此為說笑題材的,因為他們此刻的確是天下最具權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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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5:37 |只看該作者
  南宮少秋回到長辛店,自然又有一番談論的!

  西廠這下子可神氣起來了,也不像以前那麼秘密了,門口公然設了禁衛軍,設防一如皇宮大內,這批人是從錦衣衛撥過來的,是盧凌風的親信。

  南宮少秋無法從家中調集大批人手來支援,他對西廠原有的部分人手還是不夠放心,只有從盧凌風那兒調人了。

  南宮素秋對今天的勝利卻不足為喜,尤其是南宮少秋最後對計全那一場,勝得全在僥倖,根本沒拿出實力來,事後卻又不該言語消刻去刺激對方。

  南宮少秋笑道:「姑姑,您責怪得全對,今天我是有失常態,但我表現的是那個花花公子而不是南宮世家的人。

  我不以正常的武功去勝他,是要他瞧不起我,我為了勝利而沾沾自喜,表現了一副淺薄無知之狀,是為了驕敵之心,讓他們不再防備我,這樣我再次打擊他們時,他們才不會想得更多!」

  南宮素秋道:「你還沒干夠,還要鬧下去?」

  南宮少秋道:「當然了,北地幾家大戶滅門的案子未破,真兇無惡未曾伏誅前,我們的責任來已,我當然還要幹下去。

  計全的問題還好解決,但是忠順王就難動了,我只有以這個統領的身份,才能將繩之以法!」

  「忠順王的身上牽連太大,這不是你的力量能辦得了的,那可能會激起內亂,你考慮過沒有?」

  「我跟盧凌風商量過了,我們會盡量防止的,他認為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利用廠衛的力量去擠壓他,叫他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自暴其奸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擒殺他。」

  「說得倒容易,你知道他身邊的實力有多堅強,他本人技業有多高嗎?」

  「知道,但存心圖之,總是有辦法的。」

  「你去圖好了,我卻沒興趣陪你鬼混了!」

  南宮少秋笑道:「姑姑,你要撒手不管了,我無法勉強,但你可不能把剛叔拉走!」

  「我就是要拉他走,我們已經約好共游北海的。」

  「那也得挪一挪後,等我把正事辦完了才走,姑姑。要我接長南宮世家,也是您一肩力保的。

  我也是想就這件事建立起一點聲望,以後好辦事,你幫忙要撤底,把我抬上了老虎背,你就不管了,疼侄兒可不是這麼疼法的。」

  南宮素秋也被他逗笑了道:「看你這張油嘴,滿口沒正經,還帶耍無賴那點像個辦大事的人。」

  南宮少秋笑道:「姑姑,前面你誇讚侄兒的話,我都愧領了,但對您最後一句話,卻無法同意,成大事的人並不見得一定要規規矩矩,一本正經的。

  談笑用兵,才是豪土本色,正正經經辦事,有時反而不如談笑間順利。像這次偵破北方幾大豪門滅門的案子,爹正正經經查了幾年,一點線索都沒有,反倒是我嘻笑遊戲,倒現出眉目了。」

  南宮素秋忍不住罵道:「你才辦了一件事,還是靠著運氣好,就自以為很了不起了,你該對你老子說去!」

  南宮少秋道:「我可以承認運氣好,因為我找對了幫手,但是我決定方向的正確也是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採取了遊戲的態度,才能使對方失去戒心而洩了行藏,若我一本正經的探聽,那些人狡猾如鬼,絕不會露馬腳的。」

  這點南宮素秋也無以為辯了,只好輕歎一聲道:「你爹執行原則已經有多年了,一時改變不了,他所用的那些人,也是一本正經的,這樣子辦事雖然有點阻礙,但是卻使南宮世家倍受世人尊敬。」

  南宮少秋道:「南宮世家的目的,是在為武林正義盡一分力量,不是為求得人家的尊敬。」

  「照你這麼說,前人行事竟一無可取了。」

  「那倒不是,我不敢說爹用的方法全錯了,但至少不是一個武林世家應該持有的態度,我們執行的是法外之法,不是官府,必須一絲不苟,唯法是從,我們行事該於人情之常中,求其通權達變之道。」

  南宮素秋終於歎了一口氣道:「這是談何容易。」

  「我認為沒什麼困難的,只要把握住一個大義的原則,行事則不妨從權一下,像這一次,若是由爹來辦,他絕不肯投身廠衛,借官方的力量來辦的。

  可是不由此途,他就無法動到廠衛中的任何一個人,除非他肯冒大不韙,正式謀叛與官府對立,這麼做也許能在江湖上取得一分公道與支持,但絕非成事之道。」

  對這位侄子的辯才,南宮素秋算是領教了,她只有無可奈何地道:「你這種話對我說有什麼用,該回去對你老子說去。」

  南宮少秋一笑道:「這我倒是不敢,但不如拿事實去證明給他們看,所以我希望姑姑為德要卒,繼續幫忙把事情辦完了,再回去說話也有力量些。」

  「說了半天,你還是不放我脫身!」

  南宮少秋笑道:「姑姑疼侄兒就疼到底吧。」

  南宮素秋也只有苦笑道:「我也是自找麻煩,三個侄子中,就數你最淘氣,我卻保了你接長門戶,少不得只有為你賣命到底了。」

  南宮少秋道:「那侄兒就謝了,其實侄兒真正要麻煩姑姑的還不是現在,目前侄兒只攬了一件事,麻煩您的地方不多,等侄兒接掌門戶之後,才是真正麻煩你的地方。」

  「什麼,那個時候還要我出力,小秋,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推舉你,就因為你這孩子有些鬼聰明,看得深,想得遠,不必要我再來操心,我可以清閒了……」

  南宮少秋微笑道:「姑姑若堅持這樣想,侄兒自然不敢再煩您,甚至於現在,你要和剛叔作北海之遊,侄兒也不敢強拉住您,只要您放得下,丟得開,儘管一走了之,侄兒也絕不會怪您的。」

  南宮素秋慢慢地瞪了他一眼道:「你這小鬼就是這點可恨,明知道我丟不下,偏要用這一套來要挾我,而且口頭上一句好話都不肯說,好像吃定了我似的。」

  南宮少秋莊容道:「對了,姑姑,我可以懇求您,將您強留下來,使你覺得是為我而犧牲,但是我不做這種事,我認為凡事一經勉強,就沒有意思了。

  你之所以肯參加這件事,甚至於為南宮家的事情蹉跎青春,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您自己的志趣所在,這樣子幹起來,才能任勞任怨,盡心盡力。

  我接這個擔子也是一樣,我因為喜歡才肯嘗試去做,而且力求表現,以期別人的支持,否則我就不必管了,誰也不能掐著我的脖子叫我干。」

  南宮素秋看了他一眼,神情也轉為凝重了,歎了口氣道:「小秋,你這張嘴有時候就是太饒人了,什麼話都要揭開了講,變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

  南宮少秋道:「是的,姑姑,我這個人生來是如此,您早該知道的,我在小事情上可以將就嬉笑處之,大事情上我是一絲不苟的,我認為將來若要作府宗就必須如此!」

  南宮素秋只有道:「好!你能幹,你行!連你爹都沒如此地硬訓我,想不到你……」

  「姑姑!侄兒可不是訓您,只是講道理,爹他們都比您大,可以哄著您侄兒卻不必哄您來逗您高興吧!」

  南宮素秋呆了半晌道:「少秋!以往我是沒認真想過,總以為是這個家拖住了我,今天被你一說,倒是明白了。

  的確沒有人能拖住我的,是我自己拖住自己,我對南宮世家做的也許不少,但是我收穫的更多。

  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我想我對南宮世世家也沒有那麼重要,只是我自己以為而已!」

  南宮少秋道:「不!姑姑,你對南宮世家的確是十分重要,但這是一個巨大的家庭所從事的一項最有意義的活動。

  南宮家由很多人所共同組成,每一個人都非常重要,大家都盡已之力,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並不是專靠哪一個人,如此而已。」

  南宮素秋道:「好了,我已經明白,你也不必再訓我了,我知道你又有好差使要落到我頭上了,請分配吧!」

  「那可真不敢當,只是有些事非要請您跟剛叔辛苦一下,最重要的是去接收四處新爭過來的部門。

  計全他們可能不甘心放手,所以我們必須要以雷霆萬鈞之力,硬壓硬吃才行,我想請您帶人辛苦一趟。」

  「這種事也要我去嗎?不是在比武時公開商定的。」

  「是的!但那只是使我們可以站穩腳步,可以公開地去接收那些部門而已,因為事先沒有說明哪些部門,所以中間頗有斟的。

  東廠一定是準備交出最小的,我們則必定爭取最大的,若是要經過協商,則不知拖到什麼時候,因此,我懶得商量,自己挑好了一逕去接收。」

  「那不是又將引起衝突嗎?」

  「我意料中是會的,所以才要請您領頭,一處處去硬吃下來,對方若是抗而不交,就下手硬摘,這正是一個好借口,再削弱對方一部分勢力!」

  南宮素秋道:「你這不是太咄咄逼人了嗎?」

  「姑姑!盧凌風給我的資料,在暗襲北方幾大豪門時,東廠的人幾乎個個有份的,所以我先降從惡,再及元兇,把忠順王孤立後,才能對付他!」

  這是個很高明的策略,南宮素秋也沒有異議,商量了一陣後,她與慕容剛各帶了人出動了。

  班底還是照舊、她率了胡風和含沙射影一組,慕容剛則配備了李瑤英與單小紅一組,每組負責接收兩個部門。

  南宮少秋則仍然帶了胡美珍和席容容坐鎮西廠總部,這是一個別具心思的安排。

  南宮少秋和南官素秋姑侄兩人的一番對話,聽起來似乎是敘家常,但是卻非常有關係的,因為上次比武後,六合四靈有勝有負,勝的人沾沾自喜,敗的人則不免有些意興闌珊。南宮少秋特地說了那番話,來暗示他們,參與南宮世家,就是一個整體,榮辱與共,沒有哪一個特別,每個人都很重要,沒有人會特別重要。

  南宮素秋自然明白侄兒的意思,因此也跟著配合,甚至於還挨了侄子一頓訓,用以建立南宮少秋的權威。

  同時也說明了參與南宮世家的活動,必須是自願,不可因人而事,讓那些女孩子們得了一點啟示。

  這一番借瑟而歌是很有作用的,因為南宮少秋表現了他凜然而固執的一面,擺下面來時,連南宮素秋都要對他低頭!

  那些女孩子們自然而然地收起了驕氣,乖乖地聽候分派辦事去了。

  這對於兩個人尤其重要,一個是李瑤英,一個是胡美珍,因為她們兩個人都是不肯輸人的。

  南宮少秋的安排有准有不准。

  算不準的是他遣出去接收的兩組人馬,都沒有受到任何抗拒!

  東廠方面的態度出奇的恭順,看見他們來了,乖乖的交出了令符印信以及公文檔案、人事副冊等,極為合作,只有一點他們的主要人物都不在,只留一名副手在負責交接。

  一處如此,兩處亦是如此,只因為太順了,南宮素秋略感不安,她想不透對方何以會如此好說話?

  忠順王並不是個謙虛或守信的人,除非他已經想到了自己等人的目的,才如此而避免衝突的。

  好在她這一處離慕容剛的接收處所並不遠,東西兩廠,所管轄的事務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劃分為十一路,分設了十一處機構。

  這些地區有遠有近,除了在本地設有專司之外,在京師也有一個衙門,專供當地的各項情報搜集、轉送或頒發指令等。

  這些衙門都在京師近郊,西廠要接收的也是這些衙門,正因為距離不遠,南宮素秋才想找到慕容剛去看看情形。

  那知在半路上竟和慕容剛那一組人不期而遇,談起來才知他那兒也是一樣。

  慕容剛還特地拐到一兩個他們不打算接受的地方去看過,發現那兒的情形亦復如此。

  東廠把原先所轄的九處衙門主持人都調了回去,準備好一切事宜,以便移交。

  慕容剛也問過他們,一名負責移交的二檔頭道:「王爺因為不知道各位要接管哪幾處,所以吩咐九處原屬人員都作好移交的準備,各位來到哪一處,都可以立作交接。」

  忠順王變得如此好說話,倒是出人意料的。

  南宮素秋和慕容剛一捉摸,慕容剛失聲道:「不妙,少秋這下子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他以為這可以擠人家一下,那知道反而上了人家的當。」

  他把我們遣出來,準備以強吃弱,那知人家反而避重就輕倒過來集中全力去對付他了,這小子恐怕難以招架。」

  李瑤英道:「少秋原想到有此可能,他故意要二位帶人出來辦事,想到對方可能會乘虛帶人去對付他,所以他在西廠總署內以逸待勞,也準備坑人一下。」

  慕容剛道:「可是他沒有想到人家會集中全力去對付他的,我們又被那些繁瑣的交接手續所羈,耽誤了許多時間,不知道總署如何了?」

  胡風道:「應該沒問題,那兒的佈防極密,上次六個老傢伙去了,都弄得灰頭上臉而退,這次他們的人更少了,還能討得了好去。」

  李瑤英道:「對衙門總署,他們不敢公然進犯的,何況還有錦衣衛的耳目在,盧凌風是幫著我們的,真要有什麼響動,他早已著人通知我們了,因此,我想不可能發生什麼事情的!」

  胡風道:「忠順王不是那樣好說話的人,我想他必有陰謀,我們還是快點趕回去的好!」

  大家急急地回到長辛店,門口平靜如昔,什麼事也沒發生但等他們進到裡面,卻只有席容容一個人在。

  胡風脫口就問道:「少主呢?」

  席容容道:「被皇帝召進宮去了。」

  李瑤英吁了口氣道:「我說不會有事的!」

  胡風卻道:「是誰來通知的?」

  「大內的一個近侍太監,說皇帝在西山別宮設宴,召少主去赴宴。」

  李瑤英這才變了色道:「不對呀!西山別宮是皇帝避暑的別宮,現在已是深秋,那兒的別宮早關閉了,怎麼會上那兒去喝酒呢?這裡面恐怕有問題。」

  席容容道:「來的是汪公公手下的親信,叫費德進,宣的是口諭,少主帶了珍姐前去了。」

  李瑤英道:「費德進的確是義父手下的人,不過在西山別宮設宴卻事有蹊蹺,怎麼會在那個地方呢?紅葉早凋,殘荷巳萎,根本沒什麼好玩的地方。」

  「少主也問了,費德進卻說,皇帝和汪公公有些機密事情,想和少主商量一下,所以才排個清靜的地方,希望少主微服簡從,去得也秘密些。別驚動人,所以少主只帶了珍姐一個人前去。」

  李瑤英道:「話說得倒是有道理,但我們還是去看看的好,容容,少主臨走有沒有說什麼?」

  席容容想了一下道:「有的,他說,皇帝老倌兒請客不能不去,但是他除了西山不會去別的地方,我們如有什麼事,可以到那兒去找他。」

  南宮素秋這才微感安心地道:「這麼說來,他對這次突然奉召,心中不無懷疑,所以擺下了話,指明他去的地方,那就比較好一點。

  李瑤英道:「姑姑,費德進已經說了是西山別宮,他再說明一下又是什麼意思呢?」

  「那就是說,他恐怕這是別人的陰謀,誑他上別處去,京師他很熟,西山別宮在哪兒他是知道的,不會叫人誑到別的地方去。

  只要他心中有所準備,就好多了,至少他知道隨機應變,不至於上人家的當了,他還說什麼了?」

  席容容又想了想,道:「他說他什麼也不懂,去了也是白搭,最好是等剛大叔或蘇先生來了,請他們也快點去,或許還能拿個主意,因為這是當著費德進的面,他不能叫您姑姑。」

  南宮素秋居然笑了起來道:「那就不太要緊了,這小子懂得藏拙,去了即使是落人陷阱也不會有危險了。」

  「對方最忌諱的就是他,怎會沒危險呢?」

  南宮素秋道:「忠順王忌諱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身邊我們這些人的實力和他伯父的勢力,因此,他即使身入陷阱,只要不逞能,對方不會傷他性命的。」

  李瑤英道:「不過我們還是要趕去接應一下。」

  「那當然,假如真是皇帝召宴,自然沒什麼,我們去了也沒關係,否則,他一定是在那兒裝瘋賣假,跟對方周旋,我們去了才能解圍。

  只不過我們這檔公然找了去,也是不行的,大家必須分批進去,若是沒事,不動聲色回來,有事則相機應付。」

  南宮素秋道:「這個辦法好,誰對那兒的地形熟?」

  慕容剛道:「我去過!」

  其他幾個女孩子居然都去過,南宮素秋一笑道:「這倒妙,你們全都去過,看來只有我一個人沒去過。」

  慕容剛笑道:「來到帝都,總要探探皇帝住的地方,甚至於偷偷找到龍椅坐它一坐,這是每一個人的通性。

  學了武功的人總是不甘寂寞的,直闖皇宮大內又犯不著,只有這所行宮,防備較疏,最容易去……」

  南宮素秋道:「我到帝都不下十餘次,但時間沒趕巧,皇帝都是住在行宮,所以真正的皇宮大內,我倒是去逛過了,就是這所行宮未能一遊,這次要跟你們跑了。

  那瑤英和小紅由正門直接找了去,你們是副統領,職權上高於任何人,若是在門口受阻,可以吵架硬闖進去!」

  單小紅道:「我們乾脆把義父拖著,看誰敢攔阻。」

  南宮素秋道:「那最好,這樣一來就省事多了,你們在正門不怕鬧事,這樣子我們兩側的人才便於潛入。」

  慕容剛帶了席容和胡風,南宮素秋則帶著含沙射影,大家同時分頭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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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李瑤英和單小紅一塊先去找到了汪振。

  汪振一聽就慌了道:「咱家幾時找少秋去行宮的,皇帝今天在頤和宮裡陪太后談家常,這是他每月定省的日子,怎麼會上行宮去呢?」

  「但這是費德進去傳的口諭,少秋兄也覺得事出突然,時已深秋,皇帝上西山去?但是費德進是您貼身的跟隨,又不由人不信,他一定是給東廠的人買通了,要把少秋兄坑在那兒,您快去解圍吧。」

  汪振對這件事還真緊張,連忙吩咐備馬,就和兩個女孩子直闖行宮而去,不過他辦事還算細心的,另外下了一道口諭,命令西廠所有屬員,隨後趕到。

  這三個人的馬快,沒有多久,就已來到西山的行宮之前。

  這兒倒是有幾名禁軍,不分日夜地輪流守衛,卻都是些老弱殘兵,平時裡做個樣子,看住百姓們不讓人闖人而已,他們是認得汪振的。

  汪振問道:「上午是不是有西廠南宮統領進去了?」

  一個老軍答道:「有!不但南宮統領去了,還有忠順王領著一批人先到了,說要在裡面商談機密!」

  汪振怒罵道:「混帳東西,這是聖駕的行官,管它是誰在也不能擅自動用的,你怎麼讓他們進去?」

  那老軍可憐兮兮地道:「禁軍調度,向來都是由忠順王指揮的,他的話小的怎敢不信。」

  汪振道:「以後禁軍調度歸咱家!」

  老軍道:「公公明鑒,不管歸誰調度,但廠裡出來的老爺們都是小的們頂頭上司,他們說什麼,小的們除了聽命之外,不敢違抗。」

  汪振道:「現在咱家告訴你,以後宮廷禁衛,概由西廠負責,凡東廠人員不得進人宮禁地區,就是忠順王自己來,沒有咱家的放行手諭,照樣不准放行。」

  老軍畏縮地道:「公公最好是頒下一張公告張貼在此,否則小的們實在攔不住!」

  汪振道:「這個咱家自然會辦的,現在咱家只是告訴你們一聲,回頭咱家還有大批的手下來到,追究他們擅入禁宮之罪,人來了,你叫他們快點進去。」

  那幾名老軍唯唯應是,汪振這才撥馬前行!

  李瑤英指著一方「下馬」的牌子道:「義父,這兒明寫著要人下馬,我們騎馬直闖進去行嗎?」

  汪振一笑道:「皇帝在這兒時,咱家的馬也照騎不誤,更何況是皇帝不在這兒,那是給文武百官們看的,咱家可不理這一套。」

  李瑤英道:「義父,那總不太好吧,雖然義父身膺重寄,但逾越人臣之節,總難免受批評的。」

  汪振道:「你放心好了,沒有人敢批評的,咱家跟皇帝商量好了,只要有人敢對東西兩廠的人提出彈劾,那一定是個不怕死的忠貞之臣,咱家不但不去記恨他,反而會保薦他立膺重任。但滿朝文武就是找不出這種人來。」

  「皇帝會跟義父商量這種事?」

  汪振哈哈大笑道:「你不相信是不是,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你們都以為咱家跟忠順王一樣跋扈,其實大錯特錯了。

  咱家是忠於皇帝的,因為咱家是皇帝的貼身近侍,從小一塊長大的玩伴,咱家怎麼會反對他呢?對外,咱家做出一副跋扈之狀,是為了對抗忠順王。」

  「忠順王手中的權越來越重,態度漸有不馴之勢,皇帝深以為憂,但不敢過份地壓制他,因為抓破了臉,只有兩條路,不是他低頭,就是皇帝低頭。他是不會低頭的,皇帝又不能低頭。

  唯一的辦法,只有以咱家出來跟他別別苗頭,叫一些忠於王室的人支持咱家,跟他分庭抗禮……」

  「這有什麼用處呢?」

  「自然是有的,皇帝若壓下他時,朝廷威儀盡失,朝綱不振,他就更得勢了,咱家跟他爭爭不過時,陪個笑臉,低了頭都沒有關係。

  還有,就是他用錢去討好一些將領,厚植勢力,朝廷不能也學他的方法,咱家卻可以的,這樣子才能扯他的後腿,而且一定要有個人跟他爭一爭,才免得他手遮天,勢力越來越大。」

  李瑤英道:「原來你跟皇帝是早有默契了。」

  汪振笑道:「這就是權術的運用,你們小孩子不會懂的,咱家若真有不臣之心,出入禁宮無忌,皇帝不是太危險了嗎?」

  李瑤英十分高興的,她跟南宮少秋一起對付忠順王,附帶也會影響到汪振,雖然是為了大義!

  但在振畢竟是她的義父,對她更是十分疼愛,使她心中不無愧疚,知道汪振也是忠於王室的,那就不會受到影響了。

  因此她嬌嗔道:「義父也是的,這種事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一聲呢?」

  「這是極端機密的大事,怎麼能說呢?若是給忠順王知道了,他就要全力來對付咱家了,目前他不敢輕易與咱家鬧翻,正因為他打打算盤,認為不上算!」

  由大門一直到行宮的正殿,還有著很長的一段距離。

  由於皇帝在夏天時駐節此地設朝理事,所以屋子建得很多,作為一些進謁的官員們休息之所。

  汪振來到宮前,才有幾名東廠的劍土阻路道:「來人止步,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騎馬直闖禁宮。」

  汪振厲聲喝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難道你們都不認識咱家了。」

  這幾名劍士確都是生面孔,為首的一個人道:「不認識,看你的樣子,不過是個太監而已……」

  汪振怒不可遏道:「小紅給我砍了!」

  單小紅由馬上飛身,不等落地,長劍已飛刺而出,那個漢子倒是嚇了一跳,連忙揮劍招架,也被逼退一步。

  這一來他大感臉上無光,揮劍怒道:「這個婆娘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持械行兇,兄弟們,做了她!」

  旁邊有五名劍士,一起揮劍攻了上來,加上那個漢子,六支劍齊攻而上,他們倒是有些真功夫的,居然把單小殺得連連後退。

  李瑤英見勢不佳,也拔劍上前與單小紅聯手對敵,才算阻遏了他們的攻勢。李瑤英將劍一橫道:「看你們的路數,好像是隆中馬中行老師父的門下。」

  那個漢子聽李瑤英報出他們的師門,倒是一怔道:「不錯,我們都是隆中馬家弟子。」

  李瑤英道:「馬老師有六位最傑出的門人,號稱隆中六虎,想必就是各位了。」

  那漢幹道:「不錯,兄弟馬隆光,這是我五個師弟!」

  李瑤英道:「我叫李瑤英,來自大名府紅葉山莊,家父與令尊馬老師傅頗有交情!」

  馬隆光也為之一怔道:「原來是碧落仙子李姑娘,兩年前在下曾隨家父到過紅葉山莊,只是沒見過姑娘。」

  「小妹不常在家,馬兄是什麼時候入了東廠?」

  「兩個月前受聘,三天前才報到,在下愧居大檔頭,五位師弟都是二檔頭,李姑娘是……」

  「小妹現居西廠副統領。」

  馬隆光一拱手道:「失敬!失敬!算起來姑娘職銜該是我們的上憲,只是兩廠不相隸屬,在下等奉了王爺口諭,在此地把守,不放任何人進人,還請姑娘原諒!」

  李瑤英冷笑道:「馬兄可以不放別人進去,但是對西廠總監汪公公也敢拒阻嗎?」

  馬隆光頓了一頓才道:「是的,王爺頒下口諭時,曾特別交代,說就是皇上親臨,也不能放行。」

  汪振怒道:「混帳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馬隆光道:「我們初到京師,不知道。」

  「咱家想你們是不知道,否則就不會說出這種狂妄無知的話了,告訴你,這是皇上西山行宮,忠順王私用行宮,已經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了,你們也想跟著他抄家殺頭嗎?」

  馬隆光臉色微微一變,大概也知道事情嚴重了。

  可是他想了一下道:「我們隸屬東廠,只知道唯上命是從,其餘一概不知,請閣下原諒。」

  他知道對方是汪振後,口氣已不若先前無禮了,但態度卻很執著,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李瑤英一歎道:「馬兄,汪公公親口告訴你這是什麼地方,也告訴你他是什麼人了,你就不能以不知道為推托了。這件事很大,你擔待不了,最好還是去請示一下。」

  馬隆光搖搖頭道:「不必請示了,王爺交代過,任何人都不准放行,有強行闖入者格殺勿論!

  李姑娘,我是念在上一代的交情,才特別通融。你們現在退走還來得及,否則我就要得罪了。」

  李瑤英道:「馬兄!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嗎?」

  馬隆光道:「不知道,也不必知道,王爺說過,任何事他一肩擔待,你們有問題,明天去找他交涉,今天我們受命在身,只有很抱歉了。」

  汪振道:「隆中馬家勢力很大嗎?」

  李瑤英道:「不小,馬老師傅在隆中公開設館收徒,門下弟子有數百人,洛下一些鏢局武師,多半出於門下。」

  汪振冷笑道:「咱家就不信,他們的勢力可以大過官方去,咱家這個西廠總監,會被他嚇倒了!

  咱們偏要走過去,他敢攔一下,就算他姓馬的有種,咱家不叫他們隆中馬家抄家滅門,咱家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他顯然動了怒,挺步上前!

  李瑤英忙叫道:「馬兄!你們現在所為,正是抄家天門的大罪,汪公公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你千萬要考慮清楚。」

  但是馬隆光卻不理會這個警告,仍是擺到前攔!

  他總算還顧忌到汪振的身份,不敢放開手進搏,只是攔住了去路道:「請閣下原諒,不要使我們為難。」

  汪振忽地伸手一拍,拍在他的劍葉上,勁力無比,馬隆光的長劍握不住,頓時被拍落在地。

  汪振跟著一掌,擊在馬隆光的胸前,同時喝道:「滾開去!」

  馬隆光的身子飛起落下,胸前凹下一個掌洞,血肉模糊,眼看是活不成了。

  他的兩個師弟見狀,飛身運劍直刺,劍奔左右直搠肋下,汪振居然不加理會,聽任兩支劍刺進,劍尖到了他的身上,居然停阻不前。

  兩人因為刺得用力,連劍身都彎了過來,啪啪兩響,折斷了下來,他們的身形也控制不住,直衝了過來。

  汪振暴喝一聲:「來得好!」

  他雙臂猛地一夾,把兩個人的腦袋夾在肋下略一用力,又是一陣格格聲響,等他放下雙臂;兩個人的頭都扁了,鮮血腦漿都湧了出來。

  他舉手之間,連殺三人,威若天神,使得其他三個人都駭住了,再也不敢過來。

  李瑤英道:「這三個傢伙死得好,否則將是滅門之禍,三位,你們要想謀出身是不錯的,但是要跟對人,也要認清厲害。

  忠順王虎子狼心,跟著他已經錯了,何況他叫你們做是誅九族的勾當,我已經再三警告了,你們還執迷不悟,又怪得誰來?

  死人不必管了,你們快離開這兒,回隆中去吧,把情形告訴馬老師傅,他能諒解最好,不能諒解,不妨到紅葉山莊找我去。」

  那三個漢子目睹汪振的神勇,知道絕非他們武力所能及,再上來也是送死,何況帶頭的馬隆光已死,他們更失了主宰,連忙答應著跑了。

  單小紅這時才對汪振道:「義父今天才算看見您的真功夫了,您可真有兩下子,自己留著這麼深的功夫不用,盡支使著我們拚命去。」

  汪振笑道:「咱家會兩下子是不錯的,可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高明,那個姓馬的是死在措手不及上,另外兩個人,則是先被我嚇破了膽。否則我也沒這麼容易收拾他們下來。」

  單小紅不信道:「挺身受刃而不傷,這份氣功已足夠驚人了,放之宇內也沒幾個人。」

  汪振道:「咱們練過氣功是不錯的,必要時也能挨兩下,但是沒有到兵刀不傷的程度,尤其是兩個好手全力一刺,勁道何等足?

  咱家是穿了避刃的軟甲在內,那是用許多玉塊,以生絲頭髮夾著金線編成的,倒真能刀劍不傷!」

  李瑤英道:「可是您一掌擊斃馬隆光,雙手夾死兩名好手,那可是真功夫。」

  汪振傲然道:「咱家這兩條胳臂和肉掌,倒的確下過點苦功,在宮中不准戴兵器,遇警全仗徒手格鬥。所以宮廷中的人,掌拳功夫與氣功都不錯,而且身上多半穿著避刃的軟甲。」

  李瑤英一笑道:「我說呢,宮中的人怎麼都是胖胖的,原來身上都帶著寶貝呢!」

  汪振道:「所以你們遇上了宮中的人,注意不要跟他們近身肉搏,他們對這一門功夫較為擅長,隔得遠遠的用兵刃招呼,而且對準頭臉上攻擊,那個地方才是致命的部分,也無法披甲。」

  單小紅道:「義父!這是幹嗎呀?宮中的人都是你率領的,我們可不要與之為敵!」

  汪振歎道:「原來我以為宮中的人都還靠得住,必要時可以作為一支生力軍,可是費德進那個狗頭居然假傳口諭,把南宮賢侄誆了來,就證明他們已不可靠了,回頭你們可能會發現幾個宮中的人,手下別留情,立即誅殺!」

  「那也只是一個費德進而已,怎麼還有人呢?」

  汪振道:「我想不止一個人,因為南宮賢侄很精明,到了這兒,如果看不見內監在此,必然會懷疑聖駕召呼的可能,所以他們一定要多用幾個人來裝點門面的,這些狗頭們都可殺。」

  李瑤英急著南宮少秋的安危連忙道:「好了,義父,我們會注意的,倒是南宮統領的安危可虞,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您西廠的這個班底可要垮了,那些好手全是他拉來的!」

  汪振道:「誰說我不急,否則我也不會自己來了,雖然我也會幾手功夫,若非必要,我是絕不輕易炫露的,為了這小子,我把底子都抖出來了。」

  「那您還不快進去,在這兒磨個什麼勁兒?」

  「我的姑奶奶,忠順王自己在此,不用說,他的麾下好手一定全都帶來了,我們這三個人可不是敵手,我在等後面的人來到,好跟他們拼一下。」

  「你調來的西廠那些手下,能管什麼用。」

  「那批人雖然沒有用,但是卻能幫助聲勢,最主要的是等慕容剛和蘇秋那批人,我同時下了命令,叫找到他們火速前來支援的。」

  李瑤英道:「他們早就來了。」

  「你怎麼知道?」

  「我們是商量好的,他們分兩批由暗中潛入,我們這一組是公開由前門進去。」

  「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呢?害我緊張了半天,我不辭跟忠順王一決,但也不能逞匹夫之勇,拿雞蛋來碰石頭呀!」

  李瑤英道:「早說了怕您不肯來,蘇先生說,你們這些做大官的最愛搭架子,講究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有危險的事,總是避得遠遠的。」

  汪振有點不好意思地道:「瞧你們把我說得如此不堪,我那會如此不講義氣。」

  李瑤英道:「義父,不是英兒對您無禮,對英兒您是會義無反顧的對別人人就不敢說了……」

  汪振對這個乾女兒卻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只有訕笑乾笑而已,好在障礙已除,他們得直闖王宮。

  宮門是緊閉著的,但汪振卻不管這一套,上前一腳,把門給踢開,裡面的情形卻使他微微一怔。

  因為殿中擺了一整桌酒席,忠順王高踞首座,南面而坐,而僅餘的四大邪神,則夾著南宮少秋與胡美珍坐著,另外還有兩個猩面豹眼身披紅的番僧。

  看情形,他們談得很和諧,不像是發生衝突的樣子。

  看見他們進來,忠順王笑道:「哈哈,老汪,你來得正好,本爵正準備著人去相請呢。看座!看座!」

  那張圓桌很大,立刻有幾個太監打扮的近侍過來,為他們安上了座位。汪振怒道:「你們不在宮裡承值,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一名小太監恭身道:「回公公,小的是聽了您的令諭,派到此地來的。」

  汪振道:「胡說,咱家幾時說過那種話?」

  小太監道:「是費內侍傳來您的口諭呀,您的口諭,每次都是由費內侍代傳的。」

  汪振怒聲道:「費德進那個兒頭,咱家回去會好好地跟他算帳的。」

  忠順王笑道:「老汪,費德進那個小子辦事很細心,而本爵身邊就缺乏這樣一個人,你不喜歡他,就把他調到本爵那兒去吧。」

  汪振一怔道:「王爺要把他收到身邊?」

  忠順王道:「經過今天之後,即使我們兩家不再衝突,和諧相處了,你對他大概也不會信任了,而這小子頗為善解人意,所以本爵想留在身邊使喚。」

  「他可是宮中正式注籍的內侍,照宮律……」

  忠順王笑道:「只要你點了頭,宮律算什麼!」

  汪振道:「咱家在宮中執掌廷律,要是咱家自己率先破壞了,以後怎麼去管別人!」

  忠順王道:「老汪,你是不肯給面子了!」

  汪振也執拗地道:「事關職責,跟面子無關,請王爺多加諒解,費德進假傳聖諭,犯的是大辟之罪,咱家一定要拿下他來治罪!」

  忠順王道:「老汪,本爵是跟你好好商量,你不肯賣帳,本爵也沒辦法,那你就辦好了,人在我王府中,你是否要進去抓出來呢!」

  汪振也圓滑得很,微微一笑道:「咱家自己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但是他的罪很大,咱家自會向聖上請旨,由聖上自己向王爺請求交出此人!」

  忠順王勃然色變道:「老汪,要是準備公開敞開來幹,本爵也不在乎,皇帝若是問起來,本爵只要回他一句不知道就行了,應該誰也沒那個種,到我家中抓人去!」

  汪振笑笑道:「那當然,王爺威震天下,勢挾海內,誰也不敢得罪王爺的,只是王爺不妨算一下,為了這麼一個人而引起那麼大的麻煩,是否划得來。」

  忠順王道:「帳不是這麼算的,假借上諭請來南宮統領是本爵的授意,本爵當然要替他負責,否則本爵手下這麼多人,誰還敢替本爵辦事!」

  汪振笑道:「王爺原來光是打一面的算盤了,可是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費德進原是咱家的手下,他犯了滔天大錯,王爺若加以包庇,以後咱家又怎麼帶人呢?」

  南宮少秋這時插口笑道:「欺上賣主,王爺的確犯不上為這麼一個小人而傷了兩家的和氣,以致影響了合作。」

  汪振一怔道:「合作!什麼合作?」

  南宮少秋笑道:「王爺有意把東廠統領之權全部交出來,由老伯全權節度。」

  汪振有點難以相信地道:「這是真的嗎?」

  忠順王道:「是真的,廠衛的職責是相同的,實在用不著設兩個廠,以前東廠負責的部門較多,所以事權尚能統一。

  可是上次比武竟技之後,雙方所領的部門相差無多,變成兩頭大了,這樣子在辦事上會發生很多困擾,所以本爵想,不如全部交給西廠負責了!」

  汪振道:「這一來王爺不是損失太大了嗎?」

  忠順王笑道:「無所謂損失,東廠是個衙門,又不是本爵的和產,本爵只是少操點心,今後請西廠方面多偏勞,本爵只有落得輕鬆而已!」

  汪振會意地道:「但王爺可不是閒得下來的人,王爺公忠體國,樂於為國宣勞,朝中無人不知,王爺放棄了這些職務,想必會有更遠大的發展!」

  忠順王哈哈大笑道:「老汪,你實在太瞭解我了,本爵對搞廠衛,本就興趣不大,你想必也知道,本爵是領軍的,現在還兼任天下兵馬總提調……」

  汪振道:「那是王爺深通韜略,指揮有方,只是這兵馬總提調,要等有重大戰事時才會有事,刻下可是清閒得很,王爺豈非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忠順王道:「正因為如此,本爵才感到憂慮,國家承平日久,師老兵衰,各地兵鎮處的情形,老江想必也清楚的。

  那些將領們疏於訓練,軍紀廢弛,甚至於吃空額,冒克軍響的事情,十分嚴重,這種的軍隊,真到了有事的時候,根本不堪一戰!」

  汪振道:「這倒是確實的,皇帝有一次也跟咱家談過,深以為憂,他說所有的軍旅中,只有南宮將軍所領的水師是保持精良的。

  所以倭寇屢擾我沿海地帶,多虧有南宮將軍的部屬戚繼光為鎮,才能予以痛剿,而戚部之所以能夠面戰面勝,最主要的是靠著南宮將軍不斷地召募新軍,再加訓練後,給予不斷的源源補充……」

  忠順王大笑道:「是極!是極!水上有南宮將軍為長城,才能保住海疆的平靜,但我華夏只有一面臨海,其餘三面都有強夷環伺。

  雖然他們目前還沒有進犯的跡象,但根據邊報,已有不穩之意,犯邊已是意料中事,不得不預為之謀!」

  汪振道:「這是軍國大事,王爺該在朝廷上提出來,跟閣部大臣商量去。」

  忠順王道:「他們懂個屁,那批書生腐儒,整天只會倡言什麼仁德治邦,還在嫌國家養兵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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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6:17 |只看該作者
  汪振笑道:「實際上朝廷養的兵是不少,每年朝廷的收入,多半支付在養兵的消費上去了,只不過照王爺的調查,養的兵沒多大用而已。」

  忠順王道:「正是這話,所以本爵才想創精兵主義,重新招募訓練一批新軍,慢慢地去接替那些老弱。

  本爵估計了一下,全國所有的常設兵員,約為五十萬上下,花個三五年時間,只要訓練個二十萬人,就可以完全接替他們了,如此一來,軍資靡費可以省下一半而戰力數倍之。」

  這個計劃聽起來並非不佳,而且還切中時弊,確為興軍之道,只是忠順王另藏禍心,當又另作別論了。

  汪振裝作不知道,居然也點頭道:「王爺這個構想十分有見地,咱家是全力支持的,在皇帝面前,咱家也會大力鼓吹,促成其事的。」

  忠順王道:「老汪,本爵知道你會贊成的,其實這件事是為了國家,為了朝廷,也非辦不可,大家贊同最好,反對也沒有用,本爵計劃已久,已經開始著手籌劃了,最近就要付諸實施了。」

  汪振道:「原來王爺早就籌劃妥當了。」

  忠順王道:「當然了,這是個很偉大的計劃,本爵一定要有了充分準備,才能提出來,若是交付朝廷,即使他們同意了,再等慢慢的著手籌劃,十年也弄不出個名堂來,但這卻是迫切之務,耽誤不得的。」

  汪振很落檻,他知道忠順王既已敢作如此宣佈,說不定早已開始著手,連兵員都已募集了一部分了。

  他也明白自己反對沒有用,何況這個大問題,也不是自己能作主解決得了的,倒不如留給皇帝去傷腦筋吧。

  因此,他一笑道:「咱家對治軍練兵可是一竅不通,但不知王爺要咱家幹什麼?」

  忠順王似乎沒想到汪振會如此痛快答應的,因此頗感意外地道:「老汪,你是真的支持?」

  「那還假得了,咱家對閣中幾個老厭物也沒多大好感,覺得他們光會唸書講道理,卻辦不了正事,而且有些藩鎮將領也鬧得太不像話了,王爺有意整飭一下軍務,咱家自然是同意的。」

  忠順王道:「你肯支持就好了,本爵立刻就著手幹起來,你去向皇帝說明一下後,通知戶部撥款下來,朝廷中再有誰反對,你就以西廠的身份對他們勸說一番!」

  「這個咱家的口才可不行,說道理爭不過他們,王爺何不自己提出呢!」

  忠順王道:「本爵懶得去跟他們囉嗦,所以才全權委託你了,你支持本爵,本爵自然也全力支持你。

  你身領兩廠,可以放開手干,哪一個不好說話,你也別跟他多囉嗦,抓到廠裡給他們一頓鞭子,若是再無法使他們回心轉意,乾脆就給他們一刀了事。」

  「這個咱家可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吧?」

  忠順王笑道:「以後就有了,廠衛辦事,本就有權先斬後奏的,我們兩方面合作,再加上南宮統領的精明,巧妙運用,誰還能反對我們。」

  南宮少秋道:「汪老伯,家伯父也一直對刻下的軍務感到不滿,所以他老人家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首先著手整頓了。現在有人出來整頓全國軍務他自然是支持的……」

  忠順王道:「本爵只管練軍,兩廠的人員,全歸汪老提調,同時也整飭一下朝綱,對那些光會講話而不通實務的老厭物們,汪老斟酌情形,該留的留,該斥退的斥退,該殺的殺,有本爵與南宮將軍水陸兩軍的支持,汪老就是朝廷中最有權力的一個人了。」

  汪振哈哈笑道:「全仗,全仗,咱家三方面合作,才能轟轟烈烈的幹下一番事業來,百年之後,青史上少不得咱們光輝的一頁。」

  忠順王也大笑道:「說得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們活著總要為後人留下些什麼,拿酒來,我們為今後的合作要於一大杯。」

  從人送上了三盅酒,忠順王舉杯勸飲,自己首先一乾而盡。

  南宮少秋道:「王爺,現在汪老伯也同意了,為了證明今後合作的誠意,王爺該交出一樣東西。」

  忠順王道:「什麼東西?」

  南宮少秋道:「費德進的人頭。」

  忠順王一怔道:「這不是叫本爵為難嗎?」

  南宮少秋道:「費德進是汪老伯手下的要員,汪老伯對他十分信任,但他居然出賣了汪老伯,這種人就不可靠。

  將來他也可能會背叛王爺的,再說,王爺殺了此人,才證明王爺合作的誠意,將來絕不再在自己人身上打主意!」

  汪振道:「正是,費德進這王八蛋並不是什麼要人,但咱家一口氣難平,王爺若是一定要包庇這個人,則是王爺沒把咱家看在眼中,這種條件下談合作,咱家的興趣實在提不起來!」

  忠順王還在沉吟!

  計全道:「王爺他們兩位說的也是,費德進不過是個小人而已,二三其德這種人絕不可留了,既然以後要合作無間,就該殺了此人以見誠意!」

  忠順王終於點了一下頭道:「好吧!計先生,麻煩你辛苦一下,他就在殿中。」

  計全才站了起來,南宮少秋已笑道:「計老也請坐吧,在下只要王爺點個頭也示誠意而已,要想殺他,我相信我自己還是有辦法的,蘇先生,請把人頭拿進來!」

  一條人影自院外飄落,墜地無聲,手上提著顆人頭,赫然正是費德進。

  忠順王與計全等人臉上都變了色!這所別宮已經在他們的嚴密戒備之下,正門口是故意示弱,才沒有設太多的警戒,放了幾個人在那兒,必要時,正殿內的人手可以出去作全力的支援。

  但是對方的人卻說來就來,如入無人之境,這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個人諷刺。

  南宮少秋笑笑道:「王爺,我們不是空談合作,至少也要顯示一下我們的本錢,西廠接管了全部廠衛事務,我們也要顯示,我們確有擔負這個工作的能力。

  現在王爺大概可以放心了,我們合作之後,若有那個不開竅的人意圖跟我們過不去的時候,我們隨時都有摘他腦袋的本事。」

  忠順王只有付之乾笑道:「不錯!不錯!南宮統領手下有這樣的能人,本爵自然太放心,廠衛工作在統領手中,想必更有成效。」

  南宮少秋忙道:「王爺謬讚,不過蘇先生是家伯你的好友,是我的長輩,他只是來幫我這個做侄的忙,可不是我的手下!」

  蘇秋道:「南宮將軍虛懷若谷,大家都樂於相交,無非是以熱血報知己而已,目前是不知道他一下子爬得這麼快,所以只要我一個人來。

  現在王爺既然另有壯圖,把廠衛全交給了他,在下少不得要多邀幾個人來,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王爺大可安心。」

  忠順王道:「南宮將軍那兒如蘇先生的高才,還有好幾位嗎?」

  蘇秋笑道:「蘇某可算不得高才,同伴高於蘇某的大有人在,南宮將軍知道他的性情與朝中一些權貴不太投契,得罪人處難免,所以轉而向江湖朋友求助。

  大家也很樂意協助他,多不敢說,高於蘇某或與蘇某不相上下的總還有十來位吧,蘇某打算邀一半的人過來,接下廠衛的工作,大概足夠了!」

  忠順王道:「夠了!夠了!平心而論,有蘇先生一個人,也足堪應付了。

  蘇秋道:「蘇某卻不敢如此托大,將軍對這個侄兒十分器重,視為日後的事業繼承人,蘇某怕一個人保護不周,還是多邀些人來的好!

  我們這些人辦事的能力或許不足,但是入龍潭、闖虎穴,取一個人的首級,卻是絕對勝任的,所以日後誰要不得於我這個侄子,他就得小心點。」

  忠順王只有再度乾笑道:「說的是,南宮統領年輕有為,內有一干高人相助,外有汪老和本爵全力支持,誰還敢動他分毫,連皇帝都沒這麼大的膽子。」

  語畢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南宮少秋道:「王爺,很對不起,雖然蘇先生早就摘下了費德進的腦袋,但是王爺本人也同意了,這就不算是冒犯了,王爺想必不會放在心上的。」

  忠順王臉上一陣變色,但計全舉杯啜了一口酒,忠順王立刻轉過臉色來道:「當然!當然!費德進在名義上仍是汪老的手下,蘇秋此舉乃是替汪老執行家法,剪除一個不忠的下屬而已,本爵十分支持的,來!來!為慶祝我們合作無間,我們再乾一杯。」

  他在杯中添滿了酒,再度舉起,這次南宮少秋沒再猶豫,引杯一飲而盡,汪振也乾了杯。

  忠順王十分高興,頻頻又舉盞相邀。

  南宮少秋卻道:「不了,王爺的消息來得太突然,汪老伯雖然同意了,卻還沒一點底子,我還要跟他商量一下,再說我們要接手全部廠衛,人事上也得有個安排。」

  忠順王道:「那有什麼安排的,我把人手都交給你們,照樣辦事就行了。」

  南宮少秋道:「王爺,你有你的做法,我們有我們的做法,你把人手交出來,如何安排就是我們的事,我也不會對原有的人太委屈,可也不像王爺那樣的借重,因為我信不過他們。」

  忠順王的臉色變了,南宮少秋的話意根本就是要把他的力量連根拔除了。

  南宮少秋一笑道:「王爺!您以後致力練軍,廠衛的事就無暇分心,要是您捨不得,還要兼著一份只讓我們擔個虛名,這就不叫合作了,咱們先前所說就只有作罷!」

  忠順王幾乎要翻臉了。

  計全卻道:「王爺!應該是這樣的,大家合作的酒也喝過了,大事就算定局,為一些小事再鬧翻了,不是太無謂了嗎?」

  忠順王這才道:「本爵是想到很多人在我手下,本來都獨擋一面的,出了多年的力,平白地把他們貶了下去,我又如何向他們交代?」

  南宮少秋笑道:「我保證不會太委屈他們,該他們的好處只多不少,但是行事主權,該由我來作主,不能由著他們高興了,這要求不過份吧。」

  計全笑道:「應該的,大權既然交給統領了,自然該由統領全權指揮。」

  南宮少秋道:「好!多謝計老支持,我們回去擬妥了計劃,明天就辦接收,王爺那邊也就盡快著手。」

  就這麼告辭了出來。

  南宮少秋把汪振邀到最近的一處衙門,等所有的人回來,四周都放出了警衛,他才和汪振、蘇秋、慕容剛等人,展開了密談。

  只有胡美珍一個人在座相陪,管伺候茶水。

  汪振道:「賢侄,你是真心要跟他們合作嗎?」

  南宮少秋笑道:「他肯交出廠衛,由咱們一手把持,那沒什麼不好呀!」

  汪振道:「可是他那個計劃實施,手握全國軍權後,一定會把皇帝擠掉,自己來干了。」

  南宮少秋笑道:「老怕,別忘了,咱們是廠衛,肅清奸宄是咱們的職責,他如有不臣之心,咱們可以制裁他。」

  「等他勢力養成,還制裁得了嗎?」

  「那倒不怕他放刁,我們要殺他,一定辦得到……」

  汪振道:「就算你有這個把握,這件事也太過冒險了,再說廷議上一定通不過!」

  「老伯可以向是上獻議,全力支持他,全國的軍務的確需要整頓一下,另外訓練一支新軍也是可行的辦法。

  只要這支新軍練成,能操於皇帝之手,皇帝一定會贊成的,只要皇帝一支持,別人反對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汪振苦笑道:「就算皇帝也同意了,國庫中也撥不出這筆錢來,咱家知道國庫中實在沒錢!」

  「盡量湊給他,反正這是當務之急,拿另外的款項挪一挪也可以的,反正新軍練成,裁汰舊人,每年可以省下一大筆的開銷,幾年就過來了!」

  「湊也湊不了那麼多!」

  南宮少秋笑道:「我跟他談起過這個問題,他說國庫中能撥出一半就差不多了,餘下的一半他自行墊付,老伯也清楚,他這話不是虛誇,他真有這個能力的!」

  汪振有點訕然!

  南宮少秋又笑道:「我本來是絕不答應跟他合作的。正因為他提出廠這個計劃,我認為倒不妨一試。

  我知道他統領廠衛多年,刮下了不少作孽錢密藏了起來,此刻即使殺了他,那筆巨資也不知道下落,白便宜了別人,倒不如促成他的計劃,讓他把那筆錢自動拿出來,用於國家正途!」

  蘇秋這才笑道:「我的少爺,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還以為你真的財迷心竅,要去跟他合作了呢!」

  汪振也抹抹頭道:「是啊!在哪兒,咱家是不敢反對,因為咱們犯單深入,他們卻是全力在那兒。

  若火拚起來,咱們太不上算了,所以才敷衍一下,其實咱家也想到了,真要等他得了勢,那還有咱們混的?」

  南宮少秋笑道:「小侄何嘗不想到,但是先應付一下也不錯,至少可以把廠衛的勢力,從那兒先弄過來,全部控制在老伯手中。」

  汪振連忙道:「我的好少爺,你也別坑我了,咱家以前只管兩個部門,還都弄不好,那有這樣大的本事一下子全接過來。

  因為有了你這位侄少爺幫忙,咱家才敢把場面拉大一點,所以這廠衛方面,還要靠賢侄大力幫忙!」

  南宮少秋道:「汪老伯,小怪一開始就說了,進廠衛只是暫時的,小侄志不在此。」

  「這個咱家知道,這個衙門太小,權限雖大,卻混不到正途出身,咱家也不敢一直委屈你,但你總得把忠順王的事擺平了再談吧,而且不在這上面建個大功,聖上也無法破例拔擢你直步青雲的。」

  蘇秋道:「你們先別談將來的事,目前有個大問題還有待解決呢!」

  南宮少秋道:「目前還有什麼大問題?」

  蘇秋道:「忠順王對你們合作的誠意相信嗎?」

  南宮少秋道:「這恐怕不會太相信,因為我們只是口頭上的承諾,並沒有什麼保證,說了可以不算的!」

  「這就是了,既然你們給他只是一個口頭承諾,根本不足以取信,他為什麼肯乖乖地放你們走呢?」

  「那還不是因為蘇叔叔來了,他知道留不下我們!」

  「不會這麼簡單,他已集中了全部的人手,備作一搏,我雖然仗著輕功,悄悄地殺了費德進,但認真拚鬥起來,未必能佔上風,他明明已取得優勢,卻就這麼罷手了,不是太顯得好說話嗎?」

  汪振也道:「不錯,咱家也覺得那兒今天有點反常,平素他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今天他交出了廠衛全部的控制權,只得了一個空虛的保證,不像他的為人。」

  南宮少秋一笑道:「老伯以為他平素是如何為人嗎?」

  汪振想想道:「以他平素的心性,他除非對我們有了什麼控制的把握,他才會如此的大方。」

  南宮少秋笑道:「他認為已經能掌握我們了,在我們喝下的兩杯酒中,有一種慢性發作的毒藥,叫十日斷腸,假如沒有解藥,十日之後,毒發斷腸……」

  汪振大驚道:「賢侄,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一再舉杯飲,直等我們喝下了那杯酒,他才大方起來,我就知道酒中有問題。」

  汪振急道:「賢侄,那可怎麼好,這一來我們的性命便控制在他手中,只有任他予取予求了!」

  南宮少秋笑道:「老伯放心好了,小侄豈是任勒索的,若無充分把握,也不會飲下那杯毒酒了。」

  汪振這才放心道:「原來賢侄能夠解毒。」

  「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

  汪振一聽又緊張起來了。

  南宮少秋道:「不過我身邊的黑妖狐胡大姐可是用毒的大行家,她的氤氳追魂是天下最劇的六種毒素混合,服下腹中,以內力蘊經,才能變成殺人的毒氣,所以她服的解藥,可解任何毒性,我們只要弄她一帖解藥服下就行了。」

  汪振道:「賢侄,你有把握嗎?』」

  南宮少秋道:「她說她有把握。」

  蘇秋笑道:「那妮子說有把握,大概就沒問題了,她已經身許我這侄兒,對他性命寶貝得很呢!」

  汪振拍拍胸口道:「賢侄,你可真嚇了我一大跳,我這條老命不打緊,要是坑了你我作孽可大了。」

  南宮少秋首:「本來我是可以拆穿他的,但繼而一想,不如將計說計的好,當他以為控制住我們性命時,他一定無所顧忌,為所欲為,奸謀也敗露得早,我們也可以從容部署來對付他了。」

  當下又商量了下一細節。

  第二天,南宮少秋再度派人去接受了其他五處廠衛,把重要的職司人員都撤換了下來,全部換成了西廠的人員。

  他手下的六合四靈七員女將,各領了一個部門,他自己和慕容剛則一人兼領兩處。

  而且全部的副手,都從盧凌風的錦衣衛中調用,把東廠原有的勢力,一下子都拔除掉了。

  忠順王表現得很合作,不聲不響地交出了東廠,同時把被換掉的人員,召回到他府中,協助召募兵員的事務,似乎對廠衛業務是全部放棄。

  這其間,南宮素秋秘密進了一次宮,向皇帝作了一陣密商,所以汪振向皇帝獻議,讓忠順王負責招練新軍時,皇帝居然也同意了。

  但是皇帝在廷議時,提出這個主張時,卻遭到很多人的反對,那些人都是平素對忠順王不太買帳的人。

  他們提出各種的理由,但是卻爭不過一個事實。

  那就是軍務實在太糟,每個地方都兵員不足額,事紀廢弛,士卒老弱不足一戰,真正可用的兵,不足三分之一,其餘都是空額或冗員,也到了非汰換不可的時候。

  汪振出面斡旋,講得通的講,講不通的乾脆置之不理!

  有些人憤而提出辭呈乞休。

  皇帝也發了脾氣,說書生之見,昧於時勢而罔顧大局,這種人不配立身朝堂,凡是提出辭呈的一律照准。

  兩天之內,他一連批准了兩位尚書四個閣老乞休。

  大家才知道皇帝是鐵定了心。

  有人比較和婉,說新軍可練,但不必交給忠順王,但是皇帝反問他,不交忠順王還有誰可交?

  各地落鎮兵總,倒是有一半支持忠順王的,另外的一半中,只有兩三個人反對,其餘都沒意見。

  這也說明了一個趨勢,新軍的招練若不由忠順王主事,勢必將有一半的人反對!

  那些人不知道皇帝打的是什麼算盤,但是也想到皇帝是迫於現勢,不得不如此。

  接下來是經費的問題,朝廷很可憐,實在拿不出那麼多的錢來,預計訓練四十萬的新軍,以接替各地裁汰的六十萬老軍。

  皇帝動用了修葺長城的經費以及種種可以挪支的款項,甚至於還加重了一些富庶地方的賦稅,總算勉強湊出了一半的費用。

  忠順王很大方地接受了下來,並且表示,就這些錢,他可以盡量撙節,甚至於私下向一些富戶挪借。

  無論如何,在一兩年內,把新軍訓練得有聲有色,以收立竿見影之效,上不負皇恩,下報蒼生。

  這番承諾與得體的言詞,使他在朝中得到了更多的支持,終於達成了協議。

  募集新軍終於開始了。

  他開列的條件很優厚,新軍的糧響較之舊軍提高了一倍,給養服裝,一切都是最好的,但新軍必須在年屆二十五歲以下。

  投軍都,先發放一年安家費,一年訓練期滿出戌,百夫長以下俱在新軍中提升,以後則視各人表現而定。

  這是非常優厚的條件,為歷來所無,因此,榜文貼出後,響應如潮。

  忠順王在聚宴後,第九天頭上派計全造訪,致上了兩顆藥丸,這時汪振和南宮少秋都剛好肚子疼告假。

  南宮少秋抱病接見了他,閉門密談。

  大家只聽見南宮少秋在屋裡發了一陣脾氣,拍桌子罵了一陣人後,就沒有聲音了,送客的時候,南宮少秋的臉上猶有悻然之色。

  但計全卻笑呵呵的毫無溫色。

  顯然的,他是來送十日斷腸散的解藥的。

  南宮少秋立刻去見了汪振,也密談了一陣,兩個人都是愁眉苦臉的,而且還同時大罵忠順王混蛋,但罵歸罵,他們卻在許多地方都很支持忠順王。

  儘管他們已將東廠的人汰清了不少,但是他們身邊仍然有忠順王的細作,將情形傳告忠順王,使他十分放心。

  以後每隔十天,忠順王必遣計全來一趟,每次的聚晤必然不很愉快,發脾氣的一定是南宮少秋,計全卻一直是笑嘻嘻的,毫無慍色。

  不過忠順王在廠衛方面的業務,的確是完全放手了。

  他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召募了有二十多萬的精兵,已經著手訓練了,練得很勤,不管颳風下雨都不停歇。

  練兵並不是簡單的事,服裝要製作,兵器要鑄造,戰馬要訓練,一切都是新的,可是忠順王辦來十分有條理,毫無紊亂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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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6: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四個月後,他請皇帝和各部內閣大臣蒞臨,在大校場舉行第一次檢閱,成績已斐然可觀。

  那些士卒們不但精神飽滿,戰技也相當可觀,行軍佈陣,弓馬嫻熟,絕非在期內可以致就的,這說明了一件事,他一切都早有了準備,只是得到了公開的允許後,才正式展示出來而已。

  不知情的人,深以為慶,認為國家得人,從此可以把衰蔽的軍務振興起來。

  但有識之士,卻深以為憂,認為軍權集於一人之身,殊非國家之福,何況忠順王野心勃勃,眾所周知,軍務由他一手把持,兵部形同虛設,因為他對將師的任用調度,也漸漸的一手把持了。

  但是大家不敢批評他,因為誰都可以算出這筆帳,國庫撥給他的那些錢,絕難維持這筆開銷的,忠順王沒有向朝廷再開口伸手,錢是他拿出來的,兵是他養的。

  不過他獨擅專權,置朝廷於不顧的跋扈面目,也漸漸地顯露出來了,屯重兵於京郊,隨時隨地,他都可以進迫京畿,改帝而自立的。目前只是時間未到而已。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忠順王終於和朝廷衝突起來了。

  錦州總鎮高大朋,將兵五萬,鎮守邊戌,壓制著野心勃勃的女真人,積有殊勳。

  他是忠於王室的,而且他的五萬部卒也是真正的能征慣戰,訓練精良,只是年紀都稍微大了一點,一半的人超過三十歲,不過那是高大朋的子弟兵,忠心而可靠。

  忠順王要撤換他,責令他於三個月內,辦妥部屬解甲的事由新軍中抽調四萬人去接替。

  高大朋拜本進京,說他那批部隊鎮守邊關,已經熟悉地理環境,而且驍勇善戰,至少還可以為國家再效忠十年,不必急著汰換,即使要淘舊更新,也只可換掉一半。另一半正值壯牛,積有多年經驗,置之田下,殊為可惜。

  朝廷也不主張去汰換他的人,說有很多地方的將頑兵老,急需汰換,新軍該從那些人著手。

  忠順王現在架子已經大得不上朝了,他把忠順王府設作了師府,凡事都在師署中決定,甚至對外發的軍中文書,也都是由他直接簽發,效用還大於聖旨。

  換言之,他等於已建立了第二個更有權力的朝廷,所以他回復朝廷的話說,錦州的兵尚可一用他知道,但他堅持要撤換掉高大朋,解散他的部屬,理由是高大朋騖傑不馴,不聽指揮。

  這的確是真正的原因,忠順王也老實不客氣地說了出來,但高大朋忠心國事,一直對皇帝十分忠貞,他只是不聽忠順王的指使而已。

  忠順王的目的也很明顯,他要把那些不聽話不合作的將領全部排擠掉,換成他的心腹,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正式擠掉皇帝而圖自立的時候。

  皇帝接到了忠順王的回話,秘密地跟盧凌風商量了一陣,然後盧凌風寫了張貼子請南宮統領一敘。

  南宮少秋看見貼子上的一個特殊記號,知道事態不平常,只邀了蘇秋一起來。

  在一間真正的密室中,他們見到了皇帝。

  皇帝十分平易,老遠就一拱手道:「南宮女俠,南宮老弟,今天我是以朱厚照的身份,邀二位作私下二聚,咱們不敘廷禮,拋開那些規矩。」

  皇帝如此表示了,南宮少秋也不客氣,躬身行了一禮道:「小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皇帝跟南宮春秋頗有交情,一直以兄弟相稱,南宮素秋在他做太子時就很熟,一直叫他四哥,現在他仍然如此,笑笑道:「四哥,你做了皇帝,就忘記小妹了,居然還好意思叫南宮女俠!」

  皇帝苦笑道:「我這個皇帝在你們家面前,還擺得起架子嗎?我不敢再說以前的交情,實在是愧對故人,空為一國之君,天下在握,卻要靠你們來幫忙!」

  南宮素秋一笑道:「四哥太客氣了,交情永遠是交情,何況也怪不得你,因為你從登基以來,從來也沒有真正能掌握天下過,外受制於悍將,內受制於權臣,一直也未能放開手去做。」

  皇帝低下了頭:「這都是我太懦弱拿不出魄力來。」

  南宮素秋道:「四哥,你行事雖略嫌失於果斷,但你還是個好皇帝,因為你一再地委屈自己,忍受別人的跋扈,主要是為了老百姓,你不願意引起戰亂,而使生靈塗炭,這一片仁心是可頌的。」

  皇帝哽咽地道:「這大概只有小妹妹你一個人明白,連在宮中的老婆都不諒解我,怪我拿不出決心來征治亂臣賊子。

  他們那時想到我的心情,我受天牧民,責任上就應該使他們安居樂業,別人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不怕發動一次戰亂,我卻不能這麼想,所以只有忍,那知我越忍,他們就越是過份。」

  南宮素秋笑道:「忍也不是辦法,必要的時候,終須操刀一割的,是不是時候到了。」

  皇帝道:「是的,我那位三叔換掉高大朋,我向他婉轉說明不必換的理由,他回了我一張條子。」

  他把忠順王的回條拿出來,語氣非常傲慢,最後更是近乎命令地說高大朋必須撤換,他已經作好一切的更替準備,若是皇帝不叫他遵命辦理,他就把部隊開過去剿滅高大朋,要免引起戰端,皇帝最好多費點心。

  南宮少秋看了十分生氣地道:「這還像話嗎,他簡直忘記自己是什麼人了。」

  皇帝苦笑道:「他倒沒忘記,他是我的叔叔、我的前輩,前幾天,他還訓了我一頓,說我太過於懦弱,遲早會把天下弄丟的。

  他也是朱家子孫,不忍見到祖先的江山易姓,才出來幫我撐一下,他沒有明說要我遜位,但已經暗示我,幹不好就該換個位子了。」

  南宮素秋道:「四哥,你放心,讓他練軍是出自我們的請求,因此,讓他交出兵權也是我們的責任,這是我早先向你保證過的,現在時機也成熟了,他昧下去的那些作孽也都拿出來了,應該是對付他的時候了,只要你下一紙手諭,我們立刻可以行動。」

  皇帝倒是很乾脆,立刻拿起筆來,寫了幾個字:「字諭忠順王,爾雖負練兵之重寄,卻逾越本份,擅自調動兵鎮、任免將師,且跋扈頑強,屢失人臣之分,著即褫除一切之職權,交廠衛統領南宮少秋暫攝,並革除王爵,交監候處,如有違抗,格殺勿論。」

  寫好,用上來印,交給南宮少秋,他拿來看了一笑道:「四叔,這道手諭倒是威嚴萬分。」

  皇帝苦笑道:「但也要有人促使它生效才行,那完全要靠你了,否則它還是廢紙一張的。」

  南宮少秋道:「四叔,這封朱諭一亮出來,就是跟忠順王抓破臉了,他是絕不會交出兵權而就縛的,勢必要起衝突,所以您也要作個準備。」

  皇帝道:「我早作好準備了,如果你擒不下他,我立刻宣告遜位,一壺鶴頂紅就是我的歸宿,把天下讓給他!」

  南宮少秋道:「這是幹什麼呢。他雖然握有一半的軍權,但是畢竟還有一半不屬於他的。」

  皇帝道:「可是他的大軍近在京畿,以我所有的那點禁軍和錦衣衛,是無法跟他抵抗的。」

  「不是抵抗,您可以叫盧凌風保護您離開,汪振的廠衛中也能分出一部分人來離開京師,到一個可靠的地方去號召勤王,還是有很多人支持您的。」

  皇帝搖搖頭道:「我不作這個打算,那樣一來,戰禍立起,又不知有多少人要跟著遭殃,我宣告遜位,仰藥自裁,把天下讓給他,也許百姓會更苦一點,但至少能免於兵燹之災!這是我對天下百姓唯一能做的了。」

  他說得十分蒼涼,南宮少秋也驟然覺得手中的那份密諭變得沉重起來,鄭重地折好朱諭,藏入懷中道:「四叔,小侄一定盡全力以赴。」

  皇帝懇切道:「賢侄,倒是你們自己要多加小心,如果事情辦不成,趕緊離開,你們南宮世家的身份未洩,他不會找到金陵去。」

  南宮少秋道:「找了去也不怕,江湖人的天地是另一個圈子。那不是官府能壓得下來的,我們雖然無法與正規大軍相抗,但是流血五步,伏屍一人,卻是做得到的,該擔心的是他而不是我們,好了,四叔即是決心要干,就得趁快,小侄這就去安排一下立即行動!」

  盧凌風這才道:「少主,忠順王雖然放棄了廠衛,但他的爪牙耳目,還是充斥其中,你的行動還是要小心些!」

  「我知道,我也作了些安排,利用廠衛的方便,將家父處的好手也引了不少前來,他們都變換了身份,棲身廠裡的番子群中,以避免受注意,再有就是舊日北慕容的門客,也經家姐秘密召集了,隱身京師,以備作一舉,人手上,我想已足夠了!」

  盧凌風欣然道:「少主作了這些準備,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可見少主行事之穩健!」

  「盧大人,我是不敢讓你知道,我曉得忠順王藉練兵之舉,也把他早年隱藏於各地的武林好手集中了起來,實力之強,較以前猶有過之,我要對付他,自然要作充分準備的,這些準備如果能被你探知,就難以瞞過他,所以我的進行,一定要十分秘密!」

  盧凌風道:「在下無意知道少主的秘密,而且對少主保密之舉,衷心感到高興,少主知道忠順王身邊的實力增加,對他的底細,想必也有相當瞭解,在下就不作饒舌了,但是在下的錦衣衛中,還有五、六十個可用,他們都夠得上一流水準,全部交給少主指揮吧!」

  南宮少秋想了一下道:「可以,不但要你的人手,連你的大駕都要借重呢,本來我是打算要你保護四叔的,現在四叔本悲天憫人之心,不願意離開,我也不能勉強他,你的人加入,倒是可以使事情辦得順手些!」

  皇帝道:「既是如此,你們在這兒商量,我回宮去了,免得離開久了,招人起疑,我那宮中也是間諜細作密佈,一舉一動都難以避過人的耳目!」

  南宮少秋笑道:「四叔回宮去,不妨表現得消沉一點,最好是找幾個能歌善舞的宮女,歡宴作樂……」

  皇帝:「我無日不消沉,這倒用不著去刻意表演了,至於歡宴作樂,我實在沒心情也快樂不起來。」

  南宮少秋道:「四叔現在正是這種苦中作樂的處境,不必去求心情,只要表現出那種過了今天,不知有明天的樣子就可以鬆懈他們的注意。」

  皇帝無奈地一歎道:「好吧,你認為有此必要,我自然照辦,反正你們今天不得手,我也沒有明天了。」

  他十分消沉地走了,盧凌風則是送他秘密出門後才又回來的,他回來就跟南宮少秋展開了密議。

  南宮素秋則已先走了去召集人手。

  這邊商討出一個結果,南宮少秋才去找到汪振,兩人又談了一陣,才聯袂去到忠順王的帥署。

  忠順王府已非同昔比,從大門口就排出兩列警衛,每隔兩三尺就是一個,甲冑鮮明,手執利矛,身子站得筆直,足足有百人之多。

  南宮少秋知道這是忠順王特別訓練的親信侍衛,成立了一個虎衛營,全營有一千二百人,由十二名武林高手擔任百夫長,再由計全兼任侍衛長,統率這一千二百名侍衛。

  他們每天值勤兩個時辰,一個時辰站門口,一個時辰站府內,剩下來的時間,則是休息和練武功。

  忠順王徵購了附近一大片的民房,安插這些人,而這千餘名虎衛士的戰鬥能力,足可抵得過幾萬人。

  南官少秋和汪振只帶了李瑤英和單小紅兩員女將,四個人直達王府前面,總算他們的身份特殊,沒有受到留難,那百名虎衛土還對他們執戈敬禮。那只是因為忠順王下諭對他們要禮遇,此外沒有一個人在此能順利通行的。

  兵部尚書孫尚謙,就在門口被擋了駕,足足罰了半個時辰的站,才由層層轉達,准予放行,進去見到了忠順王。

  汪振已不滿地咕噥道:「這老小子實在太過於目中無人了,連皇宮大內,也沒他這些排場。」

  南宮少秋笑道:「這不是排場,而是必須,忠順王同樣敢居於京畿,他也知道自己極不得人緣,隨時隨地會有人尋他晦氣的,若非如此戒備森嚴,他的腦袋早就保不住了!」

  李瑤英怒道:「我若真想要他腦袋,憑這些甲兵就能保護他了嗎?」

  南宮少秋笑道:「瑤英,不是我小看你,你真要想奈何他,絕對通不過這百人長矛陣,他們不是普通兵上,每個人都是精選的好手,又施以特殊訓練。」

  李瑤英道:「那有這麼多的好手。」

  南宮少秋笑道:「不錯,如論個別身手,他們在江湖上不過二流身手,但絕不會比那些絕頂高手差到百倍吧。

  何況他們身披堅甲,手執長矛,再加上熟悉戰陣,他們所執的長矛,通體都是純鋼的,重達六十斤左右,聯手作戰時,任何人都經不起十招圍攻。」

  「你試過啦,要不怎麼如此清楚。」

  「我沒試過,可是剛叔試過。有一天他喬裝要硬闖進來,結果被圍住了,幸虧他是少林弟子出身,打過木人巷,才能在混戰中得以脫身,卻再也不敢輕試了。」

  李瑤英道:「那我們回頭採取行動時,豈也沒有辦法了,他光憑這批衛士就可以吃定了我們。」

  南宮少秋道:「這又不盡然,在室內與室外不同,沒有那麼大的空間容他們聯手佈陣,雖然單打獨鬥的力量也頗為驚人,卻比擺開陣勢差多了!」

  李搖英這才不作聲了。

  汪振笑道:「丫頭,你變得謙虛多了,以前你是不肯服人的。」

  李瑤英笑一笑道:「我處處不如人,當然只有學得謙虛了,這陣子跟著少秋辦事,我學了很多,不僅他的一身所學我比不了,他帶來的那些人,更是個個高明。」

  南宮少秋笑道:「瑤英,你也別太謙虛了,至少你們姐妹兩的一手劍法是別人所不及的。」

  李瑤英微笑道:「也幸虧有這一點可拿出來的,我才好意思混下去,否則我早就回家了!」

  南宮少秋忍不住道:「瑤英!這話就太生分了,我們在一起是為了情分,可不是以技藝來論的!」

  「這我知道,但我若是對你全無幫助,自己也不好意思躋身於那些人一起!」

  南宮少秋道:「那也不須如此,我有兩個母親,一個完全不會武功,但我父親對她敬重有加。」

  李瑤英道:「你父親沒有你這份事業,自然別當別論。」

  南宮少秋這才想起於汪振面前,還沒有揭穿自己南宮世家的身份,汪振還認為他是水師總督南宮將軍的侄子。

  雖然已無大礙,但還是不必忙著揭穿的妙,否則落入忠順王耳中,戒意立深,甚至於傾全力來對付南宮家時,的確是很討厭的事。

  因此笑笑不作聲了。

  他們在銀安殿上等了沒多久,忠順王就出來接見他們了,這老兒現在架子大了,居然是在侍衛的簇擁下跟他們見面的。

  南宮少秋首先耐不住,冷冷地一揖道:「王爺安好,早知道王爺要儀仗相見,我就穿官服來了。」

  忠順王哈哈一笑道:「南宮統領不必客氣,你這廠衛統領最自由,治公時也不必穿戴整齊,但本爵卻沒這等福氣,尤其是現在擔任這練軍之職,軍中最重威儀,本爵時刻都不敢鬆懈,這也不是在二位面前搭架子,本爵即使是在睡眠休息之時,也是甲冑不離身,雖然沒有戰爭,卻已嘗到了枕戈待旦的滋味。」

  這老兒倒也能辯,居然輕描淡寫地就把事情解釋過去了,而且合情合理,汪振也哈哈一笑道:「王爺這不是太辛苦了嗎?」

  忠順王道:「這也沒辦法,本爵終日要求部屬們要注重軍儀,就必須以身作則,做個樣子給他們看,而軍中事務難測,他們隨時都能來進謁報告的,本爵只有隨時準備著,隨時都可以接見部屬!」

  汪振道:「這又不是戰時,王爺無須如此緊張的!」

  忠順王笑道:「汪公,你這就不明白了,維持軍紀著重平時,平時一點不放鬆養成一絲不苟的習慣,戰時才能恪守紀律,雖遇大變而軍心不亂。」

  對他這一套治軍的理論,南宮少秋倒是深切佩服,在整飭軍紀方面,他的確有一套,這平時重於戰時,雖是老生常談,但是能夠身體力行的卻實在不多,忠順王以王爵之尊,居然能不憚辛苦地做到,的確是一件好事。

  再者,南宮少秋認為這正是一個絕好的開口機會,因而一笑道:「王爺如此重視軍紀,想必對軍令的執行,也是十分嚴格了!」

  忠順王道:「當然了,軍令大於一切,令出必行,這是治軍最重要的一點!」

  南宮少秋道:「王爺重視予諭,我們的事就好辦了,今天聖上召見我和汪老伯,談到錦州更戌之事。」

  忠順王大刺刺地道:「高大朋不遵軍貼調度,皇帝也支持他胡鬧,二位該好好勸勸皇帝。」

  汪振道:「咱家勸了,可是皇帝說兵馬調動是後部的事,他們經過詳細的思慮,認為的確不宜遽加更換,所以要我們來跟王爺商量一下。」

  忠順王立刻道:「不行,若是換不掉高大朋,本爵令出不行,令後將何以治軍,二位別理這件事!」

  南宮少秋道:「我們也希望不理,可是皇帝卻硬派到我們頭上來了!」

  忠順王道:「很簡單,你們往兵部的頭上推好了,叫孫尚謙那老小子來跟本爵磋商,本爵自會把他頂回去。」

  南宮少秋說道:「王爺既知道這是兵部的事,便該由他們去作主,不應該越權管到兵部去。」

  忠順王神色微微一變,因為對南宮少秋還略有一點顧忌,才冷笑一聲道:「老弟,這些事你不懂的!」

  南宮少秋道:「我正是不懂才向王爺請教,否則我接手之後,很可能把王爺辛苦創下的一點基業弄得一團糟!」

  忠順王一怔道:「你說什麼?」

  南宮少秋道:「皇上因為王爺不遵廷諭,過分跋扈又越權干涉到內閣諸部的職權,有失人臣之分,不宜再擔任此職,所以命我前來接替王爺的職務。同時把主爺的忠順王爵也給革除掉了!責成我來執行,請汪老伯鑒證!」

  忠順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問道:「什麼!有這種事,朱厚照有這個膽子!」

  南宮少秋道:「聖上是下了這份口諭,還親筆寫了一道朱諭在此,請王爺過目!」

  他取出那份朱諭,有個宮女過來接去送到忠順王面前,他看過之後,幾把扯得稀爛,丟在腳下,還用腳尖踩了幾下,表示心中的憤怒。

  南宮少秋道:「王爺撕了朱諭也沒有用,汪老伯已經在御書房內掛了號,登錄在檔了,我們此來只是面交王爺而已,王爺收到了就行。」

  忠順王大聲道:「本爵收到了,南宮統領準備什麼時候才執行呢!」

  南宮少秋道:「王爺,記得我們當初口頭商約時,王爺曾答應對我執行廠衛任務全力支持的,現在就希望王爺鼎力加以支持。」

  忠順王怒叫道:「可是你也不能欺負到本爵頭上來。」

  南宮少秋笑笑道:「王爺言重了,少秋那敢如此大膽,這是皇帝的令渝!少秋只是執行廷旨而已。」

  忠順王道:「你可以對他臉上丟回去。」

  「少秋沒這麼大的膽子。」

  忠順王說道:「沒關係,本爵會支持你的,加上你手中所掌握的廠衛實力,誰也不敢奈何你。」

  「少秋相信王爺的話不假,不過皇上下了這道令諭,也是抱定了破釜沉舟的的決心,自然也有了相當準備。」

  忠順王冷笑道:「他那點準備頂個屁用,最多外靠著幾名老弱殘兵,內倚著盧凌風手下一些人,我們足夠吃定他們了,不出一個月,我可以把他們全吃掉,然後請朱厚照也挪個位子,到那個時候,二位自然也是國之干城了。」

  汪振一笑道:「咱家這尚衣監已經干到頂了,王爺入宮做皇帝,咱家還是尚衣監,不過王爺絕不會比目前的皇帝好侍候,對咱家而言,一動不如一靜的好。」

  忠順王說道:「本爵怎麼會委屈汪公,那個時候,汪公自然是外膺重寄,成廟堂之選了。」

  汪振笑道:「大明祖律,太監沒有做官的,王爺也不可能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特別提拔咱家,再說咱家有自知之明,也犯不著去自討沒趣。」

  忠順王一沉臉道:「汪公是不肯賞臉合作了。」

  汪振道:「這也問不著咱家,咱家是否合作都無關緊要,問題在少秋身上,他手掌大權,又有他伯你支持,什麼都由他作主。」

  南宮少秋道:「家伯父一生忠君為國,但知君命是從,這等叛逆的事,他是做不出來的。」

  忠順王冷笑道:「老弟也別再說得好聽了,令伯你忠君之說也只是唬唬人而已,朝廷多次下詔,要他內調進京,他都置之不理,手中霸著水師不放,司馬昭之心,誰人不知,老弟何必還來這一套。」

  南宮少秋卻微笑道:「假如真是皇上要家伯父交出兵權,家伯父絕不會違抗的,只是因為廷議為一批權臣把持住,皇上有時迫於情勢,不得已發出廷旨,但私下並不贊同,另有手諭給家伯父,叫家伯父相機應付。」

  忠順王神色一變道:「這麼說,你伯父是皇帝的心腹,根本不可能跟本爵合作了。」

  南宮少秋道:「不!王爺倡議訓練新軍,更汰舊卒,確是振衰求敝之策,家伯父是全力支持,只是新軍是屬於國家的,而非屬於王爺的。」

  忠順王怒道:「活見他的大頭鬼,國庫撥的那些銀子,連支付一半的開銷都不夠,本爵當真錢多得無處花了,自己貼腰包來替朝廷練兵。」

  「王爺忠心國事,國人無不佩服,聖上也一再頒旨嘉獎。」

  忠順王冷笑道:「本爵可不要這套官樣文章的阿諛,兵練好了,他就想把本爵一腳踢開,那是做夢,他要把新軍接過去可以,叫他拿錢來——」

  南宮少秋笑道:「王爺那些錢也不是自己的,我已打聽清楚了,你是利用廠衛的人手,喬裝劫盜,劫持了北地數十家大豪富戶之所得,劫財之外,還殺人滅門……」

  忠順王變色道:「老汪你都說出來了。」

  汪振聳聳肩道:「少秋是在廠衛的口中打聽出來的,那些動手的人,現在都在他手下,還有不明白的嗎?」

  忠順王道:「你別忘了,那些事你也有份的!」

  汪振坦然道:「我不否認,咱家只是答應把手下人交給你便宜行事而已,可沒直接參與!」

  「那些財富可是你一份的!」

  汪振道:「不錯,咱家是分到一點好處,那只是你們手指縫中漏下的一點屑屑而已,你們吃肉喝湯,咱家分殘屑,卻要咱家擔上干係,咱家可不幹,再說你們事先並沒有說明,等你們干下來了,才把咱家拖進去,咱家不答應行嗎,恐怕早被你們殺了滅口了,這種拿鴨子上架的罪名,咱家只有認了。」

  忠順王冷笑道:「好!你推得一乾二淨好了,本爵也不在乎獨擔起責任,反正事情已經干了,你們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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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6:57 |只看該作者
  南宮少秋笑道:「這件事該當何罪,自有大理寺來判決,聖上撤消你的王爵,原因也是為此,我早就想辦你,但是怕你把那一批財產藏匿起來而便宜了別人所以才將計就計,支持你練募新軍,等你把那些錢拿出來,用於正途之上,然後才治你的罪。」

  忠順王大笑道:「你們真打得好主意,只是你們不想一想,新軍是本爵訓練的,本爵會聽你們擺佈嗎?」

  南宮少秋笑道:「只怕你非聽不可,王爺也要弄清楚一點,廠衛的指揮大權,全在我手中,而擒治叛逆罪犯,正是我廠衛的主要工作。」

  「就憑你們這四個人?」

  「我們這四個人只是來抓你的,至於一干從逆,自然有人來招呼,本座已計劃萬全,再加上錦衣衛的配合,王爺還是乖乖就擒吧!」

  忠順王大笑起來道:「憑你也敢說能指揮廠衛了,本爵雖然將廠衛指揮大權交給你,但至少還有一半是本爵的人。你居然敢要他們來抓本爵。」

  南宮少秋說道:「我已經指揮廠衛半年多了,人事上幾經調查,可以完全操之在我了。」

  「你小於只會做夢,每個地方都只是換上了一個主一事的大檔頭而已,其餘的副手卻全足我的人!」

  南宮少秋笑道:「一個時辰前已經不是了,我來此之前一個時辰,下一道手今,首先就是清除你的人,然後再調集人手,包圍王府!」

  忠順王不以為意地道:「你清除得了嗎?你知道哪些是我的人?」

  南宮少秋一笑道:「這一點倒是不能不佩服盧凌風,他這錦衣衛指揮使沒有白干,幾年來已調查得清清楚楚,對於那些人是王爺的心腹,一個都不會認錯!」

  忠順王臉色稍有不自然,但仍是笑道:「那也沒關係,你既然調查屬實,便當瞭解本爵有多少人手,你若一起抓乾淨,廠衛中只怕沒幾個人了。」

  南宮少秋道:「不錯,數目相當可觀,幾乎有三分之二,不過我也使了一手絕戶之計,每個人灌下了一匙毒藥,這毒藥十分劇烈,毒發斷腸,除了我的獨門解藥之外,無藥可救,我給他們四個時辰的期限,在這四個時辰內,他們能將功折罪,既往不咎,還是可以在廠衛中效力,否則就只有聽任他們毒發身死!」

  忠順王變色道:「你騙人!」

  「我騙你幹嗎?我手下有六合四靈,這七個人中,有五個都是用毒的大行家,在她們控制下,如果再有人敢豁出性命來效忠王爺,那就是王爺用人成功,不過我想縱然有那種人,為數也不可能太多吧!」

  忠順王目中噴火,盯著南宮少秋,厲聲道:「小子,本爵不得不承認你是個人才!」

  南宮少秋笑道:「那只有怪王爺太小氣,如果王爺早就將東廠的統領給我幹,我一定做得更為出色!」

  忠順王道:「就算你能調集所有的廠衛,又能奈何本爵了嗎,本爵府中這一千二百名虎衛士,就是專為對付你們江湖人的……」

  南宮少秋道:「聽說他們原就具有相當身手。」

  忠順王道:「不道,本爵以重金召募來之後,又施以精心訓練,個個都能以一當百,尤其是十二位統領,更是傑出的高手!」

  南宮少秋道:「這個我也知道,但我還是來了。」

  忠順王不信地道:「莫非你又有什麼應付之策嗎?」

  南宮少秋一笑道:「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無端前來送死,若非有充分準備,我敢來捋虎鬚嗎?不過我作些什麼準備,卻不能再談了,只是忠告王爺一聲,千萬別輕舉妄動,否則你會後悔的。」

  忠順王拍案怒道:「放屁!本爵豈會受人威脅,來人替我把這四個人宰了!」

  南宮少秋也同時道:「瑤英!小紅;你們去把忠順王抓下來,生擒固佳,若是他敢反抗,逕予格殺也可,我已經宣讀過聖上的手諭革了他的王爵,他也不是王爺了,你們殺了他不會犯罪的。」

  李瑤英與單小紅兩枝劍挺進,立刻有六名侍衛執劍迎了上,雙方展開了格鬥,可是不到三個回合,其中兩名侍衛突然橫劍旁揮,將身旁的兩名同伴砍成兩截,另兩個則措手不及,被李瑤英與單小紅各刺殺一人。

  忠順王見狀大驚叫道:「李曉東、吳大成,你們兩個人怎麼反了?」

  李瑤英道:「這兩個人都是家父門下弟子,是我的師兄,我特地請家父將他們遣來幫我忙的。」

  忠順王憤極叫道:「計全,這些人都是你甄選的,你是怎麼說?」

  計全道:「老朽自己寡於交遊,那裡拉得到人,這些人都是由王爺自家的舊日手下推薦來的,要有問題,也是王爺的人有了問題。」

  忠順王看看身邊還有十幾名侍衛,卻不敢再派遣出去了,而且也不敢即刻去追究計全的責任。

  他只有道:「計老!你看該如何應付的好。」

  計全道:「老朽早就建議王爺移駕大營,那裡是王爺一手召募來的新軍,比較可靠一點,但王爺不肯啊,偏要相信這些虎衛軍,他們多半是出身來自江湖,老朽不敢說靠得住。」ˍ

  南宮少秋笑道:「到大營中也未必見得靠得住,我伯父就遣了不少部屬,投身到新軍中去,他們都是頗為出色的軍人,所以很受重視,現在多半被提拔為十夫長、百夫長等不同的職位。

  他們手下也有了一批人,那是不會受亂命的,你只要敢下命令叫他們造反,他們立刻就會從大營裡鬧開來,攪你個不可收拾。」

  這一手倒是真正地鎮住了忠順王,他愕然地問計全道:「計老,有這個可能嗎?」

  計全想了一下道:「有的,召募新軍時,有一批人來投效,他們的弓馬嫻熟,粗知兵法,每人還帶了四五個夥伴,他們說是世家子弟,性喜習武,將來準備在武途上求發展的,前來謀求個出身,老朽認為頗合條件,才加以擢用了,而且很快地賦予統率他人的職務。」

  「計老怎麼不加詳細考核呢?」

  「王爺征的是軍旅,又不是貼身衛土,那裡還能去詳細考核;十幾萬人,若—一詳細考核起未耗費的時間和人力太大。

  而且從來也沒人幹這種事,別人徵兵,流犯盜賊都不加計較,我們只要人打仗,從不計較這些。」

  「可是就有人出了問題,那如何是好。」

  「這個,——王爺可以放心,老朽也作了安排的,每名百夫長身邊,都有一個老朽安排的人,暗中作為監視,只要他們稍有不穩現象,老朽的人會立作處置。」

  忠順王這才放心了一點,對南宮少秋道:「小子,你聽見了,我們也作了安全的部署呢。」

  南宮少秋笑笑道:「聽見了,那也沒什麼了不起,那些人既是我伯父手下精選的,自然懂得保護自己的,也會防備這一著,派去監視的人,絕難瞞過他們,若要有所行動,他們第一件事就是清除細作。」

  計全冷笑道:「笑話,老夫派去的人,怎會被他們找出來,這一點老夫絕不擔心。」

  南宮少秋不屑地道:「計全,說句不客氣的話,對領兵帶兵,你還差得遠呢。在軍中,自有肅奸和防諜的一套方法,這個你不妨問問忠順王。」

  計全向忠順王低聲問了幾句話,忠順王有時點頭,有時搖頭,到了後來,計全臉色深沉地道:「南宮小兒,你伯父那兒能派出多少人。」

  南宮少秋道:「不少,有十多二十個,再加上他老人家徵召的門人故舊子弟,不下有五六十人之多。」

  計全哈哈大笑道:「才五六十人,這些人也不可能全部被擢升為百夫長吧,就算他們全部都被升為百夫長之職,也不過才領五六千人而已。王爺這次征訓的新軍卻有十幾萬之眾,比較起來,算不了一回事。」

  南宮少秋一笑道:「以五六千人去對抗十幾萬大軍是不行的,但是以五六千人雜於十幾萬大軍中搗蛋,卻是十分有用的,何況你們是為朝廷練兵,不是為忠順王的私人練兵,只要有一個亂命下來,那些人必然心懷猶疑而不決,到時再有人登高一呼。可以拉走一大半的人。」

  忠順王是知道厲害的,連忙道:「計老,這話不錯,戰陣之際,最怕有人搗蛋,昔日淝水之戰時,謝玄就用了個朱序,在陣後一喊,叫誇了苻堅數十萬大軍,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本爵要立刻到大營去坐鎮應變,這幾個人交給你們,格殺勿論,絕不能再被他們逃出門去!」

  計全無可奈何地道:「老朽當盡全力,但是這小兒狡猾萬分,恐怕來的不止是他們四個人。」

  南宮少秋微笑道:「當然不會是我們四個人,我受命擒逆,也不會如此草率,憑著四個人就敢來闖王府了,我已經發動全部廠工的力量圍堵四門,凡是王府中人,一個都不得放過,王爺也別妄想出去了,你走不了的。」

  忠順王傲然道:「廠衛那點人手,本爺可沒放在心上,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大部分是本爵的舊屬。」

  南宮少秋道:「那些人也許曾在王爺手下過,但卻不是王爺的心腹,王爺離開廠衛時,早已把心腹人手都抽調到府中來了,把大部分的人一腳踢開,他們對王爺正心生怨忿呢,不會再對王爺講情份了。」

  忠順王哼了一聲道:「這個本爵倒是不信,本爵放棄廠衛,並沒有放棄他們,早就告訴他們,本爵只是暫離而已,叫他們暫時委屈一下,很快又會重用到他們的,本爵只要一聲號召,他們就會回來的。」

  南宮少秋一笑道:「王爺太迷信自己的權力了,要知道廠衛在我手中已經半年了,半年時間有很大的改變,尤其是我掌握了他們過去各種不法的證據,對他們網開一面,准許他們將功贖罪……」

  忠順王大笑道:「這一套對我的人沒有用,本爵一旦有了天下,他們都是功臣,還有個屁的罪。」

  「那要王爺能擁有天下才行。」

  「本爵手擁十數萬新軍,又近在京畿,天下孰能擋我,本爵只要揮軍進迫禁宮,立刻就能江山在握。」

  南宮少秋道:「這一點不勞王爺提醒,人人都知道的,只是王爺可能算漏了一件事!」

  忠順王明知道這小子好似鬼,一問之下,對自己必然有害無得利,但仍忍不住問道:「什麼事?」

  南宮少秋笑道:「王爺訓練新軍的目的,誰都清楚,聖上尤其明白,然而卻力排眾議而加以支持,王爺想想這不是很奇怪嗎?」

  忠順王道:「他敢不支持,天下大勢已有一半在本爵手中,他敢反對嗎?」

  南宮少秋道:「這不然,王爺那時只掌握到一半大勢而已,聖上掌握一半,仍能一抗,再說王爺的那一半究竟是名不正、言不順,真到對抗起來,是否能完全支持還很難說,那時是聖上佔了優勢,直到王爺的新軍訓練有成,優勢才轉到王爺手中,王爺不會反對這說法吧?」

  忠順王無法不承認,乃哼了一聲道:「你姑且說下去,是什麼原因使我那個皇帝侄子點頭的?」

  南宮少秋道:「那自然是汪老伯促之故。」

  忠順王哈哈大笑道:「老汪有點勢力是不錯的,但也不過那麼一點點而已,要說他能決定皇帝的意見,本爵說什麼也難以相信。」

  汪振有點難堪,但沒有做聲。

  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以前敢跟忠順王在廠衛上一爭,是出於盧凌風的暗中支持,後來自己雖也有了一些私人站得起來了,但也是利用忠順王與王室之間的矛盾而已。

  忠順王與皇室各握四分實力,自己手中可掌握兩分而已,這兩分的力量對抗那一家都不足。

  但如若加入到哪一方去,立刻就能使哪一方略佔優勢,這才是他以前神氣拿驕的原因呢。

  南宮少秋笑笑道:「不!這的確是汪老伯的力量,他向聖上剖陳利害,說你手中已有相當實力,不宜立時衝突,最好還是把你養得壯大一點,同時你手中還有一大筆作孽得來的財富,不如讓你來召練新軍,讓你手中掌握七分實力。」

  忠順王大笑道:「本爵手中多了三分實力,還會在乎誰,他這皇帝也該挪位了!」

  南宮少秋笑道:「假如事情如王爺所想,皇帝怎麼會同意呢,因為有人向他作了保證說你所練新軍的那三分實力,隨時都可以轉到朝廷掌握之中,這樣不但使朝廷擁有穩定天下的力量,也可以使你那些贓款用於正途,才使得聖上點頭!」

  忠順王道:「說得好,算計得也好,但不知什麼人可以提供那種保證呢?」

  南宮少秋道:「我!我在聖駕面前拍了胸脯!」

  忠順王大笑道:「就憑你這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

  「我人微言輕,不足以取信人,但是我的家人卻能提供相當的保證的!」

  忠順王冷笑道:「南宮正秋的水師擁有十來萬人,也號稱鐵旅,但只在江南稱雄,他的威風使不到京師來,北地無水,騎兵步卒才是主力,他威脅不到本爵!」

  南宮少秋道:「我不要你相信,但是聖上卻相信我確有這個能力,所以才放任你去做,我既然在聖上面前誇下海口,自然不會拿社稷江山來開玩笑,當然也要有足夠的把握,今天,或敢以四個人來上門公開拿你治罪,當然也不怕你去動用兵馬,不過我勸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交出兵符算了……」

  「……因為聖上目前只為你桀騖不聽廷旨,僅是革爵而已,若是你蓄意違抗,甚至於想啟動兵馬謀叛,那就是殺頭抄家的大罪了。」

  這番話振然有力,說得忠順王這邊的個個變色,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把握,不過看來他也不像是虛聲恫嚇,因為南宮少秋辦事的穩健周密,他們也領教多次了,手下人才濟濟更是令人驚心。

  忠順王頓一頓才道:「本爵一生心血,都投在這批新軍身上,革爵不在乎,要本爵交出兵權,本爵實在不甘心,說什麼也得拚上一拚了。」

  口氣之間,已經軟多了。

  南宮少秋道:「王爺是決心豁出命去硬拚一下了。」

  忠順王道:「不錯,本爵若是交出兵權,也是生不如死,除卻一拼,別無他途。」

  計全也道:「王爺別被他嚇住了,縱然他在新軍中安排了一些人手,也只是少數而已,大部分的人,都是誓死效忠王爺的,王爺即刻到大營去集合各營將領,立即宣佈舉事發難,實行清君側的行動。」

  南宮少秋冷笑道:「清君側,你們倒是會用辭,聖上身邊唯一該清除的權奸大惡就是忠順王;你們居然好意思喊出清君側的口號。」

  計全冷笑道:「反正就是一個口號而已,誰也不會認真的,這個口號卻可以使遠地的人消受一些對王爺的反感,反正皇帝能發出這樣一個混帳旨意,足見他受了一些小人迷惑,的確也應該清除一下。」

  南宮少秋笑笑道:「計老兒,你這份才情用於江湖太可惜了,置於廟堂之上,才是相國之具。」

  計全道:「老夫也認為理應如此,所以才出死力輔助王爺,等王爺登了基,老夫就可以入閣拜相了。」

  南宮少秋道:「那我就感到很抱歉了,由於我的平白介入,使二位的好夢成空,不過退一步想,也未嘗不是好事。

  媒國執政,只是看上去神氣,真幹起來,卻是乏味得很,刑部大牢中十分幽靜,以二位的身份,自然不至於像別的死囚那樣受罪,在那裡靜養天年,回首往昔風光,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計全冷笑道:「真到那個時候,還望南宮統領多加照顧一二,但老夫不是個容易死心的人,事情未到絕望關頭,老夫還是想弄個丞相過幾年癮!」

  語畢朝忠順王道:「王爺請急召全體虎衛士,由兩位老妹子保駕,前往大營號令全軍起兵清君側,老朽與海趙二位賢弟則為王爺阻敵留守。」

  忠順王道:「計老,還阻什麼敵,我們一起退到大營去算了,這王府暫時送給他們算了,反正我們很快可以收回來的。」

  計全道:「王爺要放棄王府?那怎麼行呢?我們全部的家當全留在這兒!」

  「計老怎麼比我還看不開,沒有了命,要財產幹什麼,反之我們手下有了兵,要什麼怕沒有,我們的實力卻不容分開,必須要大家一起抵達大營,才能有前途!」

  計全不禁啞然失笑道:「還是王爺看得準,如此我們就一起突圍吧!」

  他和海東陽、趙震以及初秋美、莫無監等五大邪神,一起手執兵刃,保護著忠順王向外退去!

  南宮少秋冷笑道:「我已經給過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偏要執迷不悟,那就是自尋死路了,忠順王,我再聲明一句,你只要敢出京城一步,抗旨叛逆之罪就形成了!」

  忠順王冷笑道:「小子,你儘管神氣好了,回頭你就知道厲害了,本爵若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南宮少秋也冷笑道:「忠順王,你不迷信你的新軍有多大的作為,京師禁軍也有幾萬人,而且聖上已經發出幾封密旨,詔令幾處的兵馬勤王,他們在半個月內,就可以全部開到,那個時候,裡外夾擊,再加上我在新軍中安排的人手策反,你必將一敗塗地!」

  忠順王得意地大笑道:「還要半個月,兩天之內,本爵就可以率軍長驅直人,把你們一舉而殲。」

  南宮少秋道:「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六軍禁軍也許不足以與你雙倍的人數對抗。但固守城地還是足夠的,等到幾路勤王的大軍開到,你將後悔莫及。」

  忠順王揮手號令大家退入後室,南宮少秋率人也跟了過去,忠順王不敢抵抗,一直退到外面的廣場上。

  計全已經把千餘名虎衛士都召集齊了。

  南宮少秋大聲地宣佈道:「大家聽好,忠順王圖謀不軌,叛逆有據,本座奉了聖上諭旨前來擒拿治罪,你們若忠於皇室,亟速站到我這邊來,否則即以縱逆論罪、格殺不論。」

  他接連宣佈了三聲,居然有三隊虎衛士越列而出,站到他這邊來。

  忠順王臉色一變道:「你們考慮清楚了,追隨本王者,將來裂士分疆有望,否則等本王率大軍揮至,絕不饒恕你們。」

  那三隊人卻漠然不動。

  南宮少秋道:「忠順王,你該明白本座絕不是說空話了,這三隊人是明著反你的,在另外幾隊中,還有一些是準備在暗中制你的,他們在必要時,才會有行動。」

  忠順王臉色一變,計全忙道:「王爺千萬別中了他的離間之計,老朽相信這九百弟兄是忠貞可靠的,你若是懷疑他們,則無疑自毀長城!」

  忠順王一歎道:「本王何嘗不知道,但是這小子詭計多端,他的話也有幾分可信。」

  計全低聲道:「也許有幾個人,但絕大部分都是靠得住的,到了大營之中,老朽會再行清濾一次,現在千萬不可自亂陣腳,我們還要靠他們力戰突圍出去呢!」

  忠順王終於下令開拔。

  南宮少秋卻沒有什麼行動,一直等他們走遠了,南宮少秋才對三名領班道:「三位都是盧指揮使手下的人。」

  一名領班道:「是的,屬下等俱是盧指使在暗中培植的人員,奉命投入忠順王府,昨夜接到盧指揮使密令於今日配合大人行動。」

  南宮少秋道:「很好,你們對府中情形較為熟悉,立刻接收本府,然後將王府中庫存財物移往錦衣衛大營,分出一半人,即刻前往東城,截殺叛逆。」

  那三名領班立刻應命而去,汪振這才道:「賢侄,要在東門截殺他們?」

  「是的,那裡較為熱鬧,民房多,便於隱身,我跟盧凌風約好了在那兒動手。」

  「為什麼不在這裡呢?」

  「老伯別開玩笑了,就憑我們四個人……」

  「什麼!只有我們四個人前來,其他的人手呢?」

  「都集中在東門阻截!」

  汪振嚇了一大跳道:「這麼說就是我們四個人來了,賢侄,你這不是一性命開玩笑嗎,你知道王府中有多少人?」

  「知道,忠順王身邊還有五個老鬼,有近百名的高手心腹,再加上這千餘名虎衛士,實力之雄厚非同小可。」

  「你知道他們有這麼多的人力,卻只是我們四個人來冒險,這不是開玩笑嗎,萬一他們當場翻臉呢?」

  南宮少秋一笑道:「那當然有點冒險,可是我諒忠順王沒這個種,他不知道我們只有四個人前來,一定以為我把全部人手集中在附近支援。

  第一、他並沒有倚仗府中的實力,不會僅僅利用府中的那點人力跟我硬拚的,他手中握有十幾萬大軍,那才是他的本錢,所以他一定急急地找他的新軍去了。」

  李瑤英道:「義父。事實上少秋已經把忠順王嚇跑了,證明他的估計完全正確。」

  汪振只是苦笑搖頭,頓了頓才道:「勤工之詔是真的發生出去了嗎?那些兵在半個月內到得了嗎?」

  南宮少秋道:「假的,高大朋的事件才發生幾天,聖上怎麼會有先見之明而發詔勤王呢?

  再說,鄰近的幾處兵馬都忠順王一黨,他們只會附會忠順王作亂,怎麼會發兵勤王呢,否則他也不敢在京中如此頑蠻了。」

  汪振不禁苦著臉道:「賢侄,那你就更冒險了,忠順王去到大營,召集了大軍進迫京師,那可怎麼辦呢?」

  南宮少秋說道:「問題是他到不了大營,在東門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要把他收拾掉。」

  「絕對能有把握嗎?」

  南宮少秋歎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只有碰運氣而已,不過在他府中,我們絕難有機會,這裡無異是銅牆鐵壁,他負隅而抗。很難收拾他。

  而他的大軍駐紮城外不過幾十里,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他的手下揮軍犯京,那才真的沒辦法了,現在還有一半的機會。」

  汪振道:「一半的機會實在太渺茫,萬一給他突圍出去,到了大營中呢?」

  南宮少秋平靜地道:「盧凌風作了最壞的準備,六萬禁軍可以據城堅守,半個月之內,絕無問題。」

  「那也只是半個月而已,半個月之後呢,內乏糧食,外無援軍,我們還不是死路一條。」

  南宮少秋道:「那只有靠最後一個辦法,一面堅守一面派遣刺客去刺殺忠順王,只要他一死,軍心自亂,亂也就平了。」

  「那個時候去刺殺他,談何容易,他一定警戒森嚴。」

  南宮少秋道:「我倒不以為然,在新軍中我有人可以為掩護,不論他警戒再嚴,我都可以進去,以我手中的人員,每個人都拚死一擊,終有一個成功的。」

  「賢侄,這可不是光靠決心可以成事的,如果刺殺不成呢?那又怎麼辦?」

  南宮少秋道:「真到那個時候,大家只有認了,皇帝也準備把江山交給他,忠順王跋扈不法,亦不是始於今日,他遲早會反,皇帝只希望他能顧全百姓,不要造成兵災,天命使然,我們只能盡人事而已。」

  「那我們呢,皇帝沒關係,只要他宣佈遜位,讓出江山,忠順王還是會留下他一條命的,我們可慘了……」

  南宮秋愴然地道:「皇帝不會活著的,他準備了一杯毒酒,真到沒有辦法時,他會草就遺詔從容就死,貴為天子,總不能再去屈為囚犯。」

  汪振不禁默然,良久才輕歎道:「他一死倒輕鬆了,只苦了別人。」

  李瑤英覺得聽不入耳,沉聲道:「義父,您這是怎麼說呢,人君死於非命,國有亂賊,這都是臣下的失職,您不跟著身殉,倒還來怪起他了。」

  汪振苦笑一聲道:「好女兒,別談那些大道理了,那都是翰林院的老古板們在平時用來拍皇帝馬屁的話,真到節骨眼兒上,能有幾個人做到的,國有亂賊可不是咱家的責任,忠順王的坐大也不是咱家養成的。

  皇帝優柔寡斷要負最大的責任,早在十幾年前,咱家就警告過他,說忠順王有桀騖不臣之心,叫他預為之計,他偏不肯聽,說什麼無憑無據,不能妄殺宗室重臣!」

  李瑤英道:「這話本來也沒錯呀!」

  汪振憤然道:「對個屁,要等作亂成了事實,就不容易對付了,那時候咱家還兼領錦衛,訪查到忠順王不安份;雖無明證,卻有蹤跡可尋,隨便弄個罪名,也能辦掉他了,但皇帝肯聽,甚至於還讓他設立了東廠…」

  南宮少秋笑道:「皇帝對我解釋過這件事,他說忠順王那時倒還沒有造反之意,只是喜歡攬權,但是頗為精明能幹,所以才加重他的權限,既滿足他的權欲,又可以為朝廷整肅一下吏治,用心不失良苦,忠順王任事之後,也的確是辦了不少貪官污吏!」

  汪振冷笑道:「那是他藉機會為已擴張,整肅異己,而且野心是越來越大的,即便開始時沒有謀反之心,但權力大了,所望也越高,縱然想整他已經不容易了,皇帝才叫咱家讓出錦衣衛,另設西廠,跟東廠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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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7: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南宮少秋心中暗笑,忠順王整肅異己之說不錯,因為整掉的都是汪振的黨羽,使他十分狼狽。

  而錦衣衛的權力太小管不了東廠,他想報復也沒辦法,這才自動請辭錦衣衛,另設西廠,勢力雖不如東廠,但職權相等。

  忠順王整他的人,他就整忠順王的人,逼得忠順王罷手言和,雙方各不相擾,和平共存,才停止了相互間的傾軋,有些地方甚至於還互相狼狽為奸。

  汪振的行動都在朝廷控制之中,他是朝廷特地培養了作為牽制忠順王的人,朝廷對汪振知之甚詳,這個人有點貪,也好弄權,但魄力不足,不足以成大害,放縱他一下沒關係,但是他很精明能幹,本身的藝業很不錯,手底下也有一批列黨,不足以與忠順王相抗衡,卻又不甘長居人下,用以對付忠順王十分適合。

  他能與忠順王作對固然妙,就算合作也能牽制住忠順王,此人成事不足取,搗蛋攪局的本事卻不小。

  所以南宮少秋夤緣托在他手下,能立獲重用,主要是他一直想跟忠順王別別苗頭,爭奪權勢。

  順手的時候比誰都起勁,遭遇到逆境,他就沒有擔待的能力了,這就是他不如忠順王的地方。

  對這個人倒是不能苛求太多的。

  所以微微一笑道:「瑤英,你倒不能怪老伯的。朝廷濟濟多士,很多人還是實際負責理國的,他們不能防患於未然,遏止忠順王野心的發展,卻要老伯來獨挽狂瀾,怪不得他要牢騷滿腹了!」

  汪振大感知己地道:「可不是,丞相、閣老、兵部樞密,都是實際掌權理國的人,他們對付不了忠順王,卻責成在我們廠衛的身上,那不是豈有此理嗎?我們只管肅清奸宄,卻不管領兵打仗!」

  南宮少秋笑笑道:「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老伯已經跟忠順王鬧翻了,現在就是回頭去依附忠順王,也嫌太遲了,他絕不敢再容納老伯的,何況忠順王當勢後、也不可能像今上這樣對老伯倚重的,老伯的處境上,是必須跟忠順王一拼的!」

  汪振有苦說不出,今日之處境是南宮少秋造成的,他自己因為南宮少秋幹得出色,也起勁地全力支持,此時說不出埋怨的話,因為他怕把南宮少秋擠急了,反投到忠順王那邊去,忠順王對他汪振是深切痛恨,不會原諒,對南宮少秋時不然,水師總督南宮長秋的勢力畢竟還是可觀的。

  忠順王不願意樹這樣的一個敵人的。

  因此汪振只有歎口氣道:「現在也只有寄望在賢侄身上了,東門攔截的埋伏,但願能成功。」

  「小侄已傾全力部署,但忠順王勢力畢竟不弱,成功與否不敢說,不過也沒關係,他即使回到大營,我們仍有可圖之機,弄一批刺客,接二連三地行刺他,只要有一批成功了,問題就解決了。」

  南宮少秋說得輕鬆,汪振卻沒這麼樂觀,他憂心忡忡地率眾來到東門,那邊的激戰卻進行正烈。

  城門被反鎖了,忠順王所率的那千餘人正被逼入苦戰中,損失十分慘重。

  南宮少秋不但盡出廠衛中的好手,加上錦衣衛人員和部分禁軍精銳,藏身於暗處,強弓勁弩,專事搏殺。

  慕容剛則帶著一批好手,堅守住城門,不讓他們突圍出去。

  忠順王暴跳如雷,卻也暗自心驚,因為他發現這一批廠衛,都是新進的人,不但武功高,身手矯健,而且戰鬥的經驗十分豐富,他的虎衛士也是精選的,但跟這批人比起來如同廢物,很少有能在人家手中走兩三個照面的。

  錦衣衛中支援的人員由盧凌風親自率領,數目雖然只有百餘人,卻也個個如龍似虎,勇不可擋。

  他的千名虎衛士被殲滅了一半,召降的有三成,只剩下一兩百人,還跟著他死拼企圖突圍。

  忠順王急得大叫說道:「計全,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的呢,廠衛中從何處找來這批好手?」

  計全也頗為惶恐地道:「這個老朽也不清楚,可能是從江寧水師中調來的人員。」

  「計全,水師中怎麼有這等人才,他們分明都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有幾個人的身手不比你差!」

  計全道:「老朽實在不清楚,他們最大的可能是來自南宮長秋的帳下門客,那個老小子別具異心,帳下網羅了不少奇技異能之士,如慕容剛、蘇秋之流,都是絕頂高手,大概為了支持他侄兒的行動,又撥了一些來!」

  忠順王道:「計全,我雖然讓出了廠衛,但你保證過仍然可以控制大勢的,而且你還說廠衛中一舉一動你都瞭如指掌,這批人是怎麼來的?」

  計全道:「南宮少秋十分狡猾,也十分精明,他對我們的情形十分熟悉,留在廠衛中一些重要的人員,都被撤換了,然後他又引用了一批人,那些人雖非我們的心腹,卻也都是舊人,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呀!」

  「我問的不是舊人,而是這一批人!」

  「這批人是新補進來的番子,老朽沒有付以太多的注意,因為那個職務上,不可能有什麼人才的。」

  忠順王一歎道:「他要用人,還會顧忌到名義嗎?他們的身手一個個都超過了大檔頭的有餘,你卻只當成一些普通的番子,我們又安能不敗。」

  計全忍不住道:「王爺,這可怪不到我,王爺交給我的事務太多了,練兵要我參贊,訓練虎衛主要我親授,我實難以分身再去監視廠衛的活動,王爺自己在那邊已建好線人耳目的,我只加以沿用,是那些人不盡心。」

  初秋英道:「也怪南宮少秋太狡猾,他引來的這些人都是作番子打扮,我們的線人也忽略了,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絕頂高手會去當番子的!現在也別去追究責任了,重要的是要脫身。」

  忠順王急道:「怎麼脫身法,南宮少秋那小子壞透了,鎖上城門不說,還弄了把大鐵鎖,急切之間打不開,我們除了在這兒挨宰之外,別無他途。」

  初秋英道:「王爺一定要騎馬而出,自然是不容易,但是棄馬步行,出城卻不難,我們保著王爺,由城牆上跳下去好了。」

  忠順王道:「那不是太狼狽了!」

  初秋英道:「大英雄豪傑要能屈能伸,現在狼狽一點有什麼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王爺到大營,揮動大軍,再撲京城,就輪到他們狼狽了。」

  忠順王看看情勢更加不得,才歎口氣道:「好吧!本王重回禁城之時,一定殺個雞犬不留,給他們一個厲害瞧瞧,這些王八蛋太欺負人了。」

  他從馬上下來,率著一批凶神惡煞,直向城門衝去,由於個個都是高手,倒是相當凶悍,慕容剛攔不住,只有退開了,改由後面追擊包圍。

  但這些人並沒有企圖費神去破門,他們衝上城頭後,一個個跳城而出,忠順王此時也顯出了他的真功夫,十來丈高的城牆,他輕飄飄地就跳了下去。

  初秋英笑道:「王爺的身手原來也很了得嘛。」

  忠順王傲然一笑道:「我們朱家人雖然貴為帝族,但太祖出身江湖,定下了規矩,子孫位定要練武,本王的造詣,如果放之江湖,也落不到第二流去。」

  初秋英道:「王爺的身手既然如此高明,幹嗎還要那麼多的虎衛士來護駕呢?」

  「千金之子,生不垂堂,本爵總不能自己去與利客周旋拚命去,再者,本王能武而不施展,可以造成別人的錯覺,以為本王不會武,這樣才不會遭暗算。」

  「王爺能武否,與受暗算之事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了,虎衛士防身雖密,但難保不會百密一疏,放進一兩個刺客來,若他們不知本王會武,一定是直接行刺,本王可以伺機反擊,若他們知道本王能武,就會採用其他暗算的方法了,本王面對的威脅也大得多。」

  初秋英道:「這倒是不錯,王爺以前遭遇到類似的情形嗎?』」

  「怎麼沒有,共有兩批刺客,突破了警戒,來到本王的寢宮,結果死在本王的劍下。」

  「是那方面的人呢?」

  「不知道,本王一劍腰斬斷道,沒來得及問口供。」

  「王爺為什麼不留個活口呢?」

  「這類刺客都是死士,口中不易問出消息的,倒是可能將本王會武之事洩露出去,未免得不償失了!」

  跟著忠順王一起突圍的好手還有三四十人,但是慕容剛和南宮素秋等人也追了下來,截殺甚力,莫無監和海東陽出去分敵住兩個人,其餘的帳下高手則死命纏住了四靈女將們,計全忙道:「王爺!快走吧,城裡還有一批人牽制住對方好手,現在還可以脫身,但我們的人終將不敵,等他們一倒下來,脫身都難了!」

  忠順王長歎一聲道:「本王以威及天下之勢,卻受制於這一批江湖草野之手,想來實在不甘心。」

  計全也歎道:「有什麼辦法呢,王爺已招多方之忌,留居京師是很不智的事,老朽已多次勸王爺長駐大營,等時機成熟時,率軍進京,但王爺不肯聽。」

  忠順王道:「本王沒想到他們真有這膽子敢對本王下手,尤其是朱厚照那小子,他真的不要命了,敢如此蠻幹!」

  計全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已,他也知道王爺遲早會對他下手的,此時不動,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忠順王見戰況進行得很激烈,但雙方都是好手,想來還可以支持一下,他對這一批忠心支持他的人還是關心的。

  高聲宣佈道:「列位再支持一下,只要有一刻工夫,本王就可以安全了,那時大家也不必力拼,能安全離開最好,本王一到大營,立刻揮軍殺過來,那時就是我們的天下了,這筆帳會加倍收回來的!」

  海東陽迎戰慕容剛,本已十分辛苦,喘著氣道:「王爺快走吧,我們是拿性命巴結你了,回頭能活著固然好,否則也請照顧一下我們的家小!」

  忠順王連忙道:「沒問題,海老請放心好了,在這兒拚命的幾位我都記住了,每位我都許下一名侯爵,活著由你們承對,不幸身故,則由你們的後人世襲。」

  這個許諾使那些人又注入無限興奮,他們都是有家小後人的,跟著忠順王謀叛,是看準他有可為的,忠順王若是失敗了,他們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所以才不計一切地掩護忠順王突圍。

  忠順王口許一名侯爵,這是難得的富貴,更是一個江湖人做夢也求不到的事,如何不起勁,一個個拿出性命來奮勇力戰,擋住了這邊的追擊。

  忠順王和計全初秋美還有十幾名高手終於突圍而去,雖然群雄這邊有一兩個人擺平了對方,但也沒有去追上去,因為忠順王身邊實力依然不弱,追上去也沒有用,他們只有回頭來幫忙其他的同伴。

  南宮素秋被莫無監纏住,無法脫身,對方是邪神榜上的成名人物,功力深厚,並不比南宮素秋差多少。

  南宮素秋論技藝是略高些許,但是在拚命對搏時,卻佔不到什麼便宜,因為對方不要命,存心鬥個兩敗俱傷,這邊就上算了,慕容剛力搏海東陽也一樣。

  急得南宮素秋直罵道:「少秋那個混蛋,現在不知道跑到兒去了,他如果出來加把刀,忠順王往那兒逃。」

  南宮少秋的身形出現在城頭上,旁邊站著李瑤英與單小紅,兩個人的劍還滴著血,身上也濺滿了血,可見他們也經過了一陣浴血苦戰。

  南宮少秋的身上還乾淨,他從容地跳下來道:「來了!來了,我在城裡要把剩餘的人解決一下,還得跟盧凌風商量一下,如何召集禁軍佈防的情形,事關全城千萬百姓的生命,不能草草從事的!」

  南宮素秋道:「光是忠順王一個人有野心,他還是造不起反的,他手下的一批人也是不安份的,必須一起了,才能平安。

  南宮素秋道:「那是他手下的一批將領,遠在大營,你又有什麼辦法去對付他們。」

  南宮少秋道:「這個小侄早有安排,大營中有我們的人,早就準備好了,就等這邊的暗號發動,那邊由兵部孫尚書為頭,領著一批人,擒下那些不安份的將領,宣讀廷旨,接掌兵權。」

  南宮素秋道:「行得通嗎?」

  南宮少秋笑道:「那邊是爹帶著他們的八部天龍配合孫尚書行事,應該沒問題了。」

  「什麼,二哥也來了。」

  「是的,南宮世家的人全部出動了,這是一件大事,我獨力難支,必須向家裡求救,剛才我已發出了暗號,通知爹那邊動手,忠順王就是跑到大營,也沒什麼大用,他手中的那些將領都已被扣,沒人會支持他造反了。」

  說著他輕鬆地上前笑道:「剛叔,您歇一下,把這個人交給小侄來對付吧。」

  慕容剛果然退了下來,幫著四靈女將們去對付其餘的人了。

  海東陽已經一身是汗了,喘息地道:「小子,你剛才說到南宮世家,莫不成他們都去參加了?」

  南宮少秋笑道:「不錯,在大營中幫孫尚書擒處叛逆的是家父上春下秋,也是現任府宗。

  海東陽一怔道:「家父?你也是南宮世家的人?」

  南宮少秋道:「不錯,再晚排行第三。」

  海東陽道:「那怎麼可能,我們的人怎麼會不認識?」

  南宮少秋道:「我在家中是最沒出息的一個,既不出名,也引不起別人注意,認識我的人本就不多,何況我還寄在家伯父名下,在京中混出個花花公子的雅名。」

  「你是南宮家的那個四不像公子?」

  南宮少秋笑道:「想不到我這個俗號倒很有名,不過我的另一個身份南宮少爺也不怎麼樣,所以你們的耳目雖是無孔不入,卻也沒對我這個人太注意。」

  「南宮長秋也是你們家的人?」

  「是我大伯,寒家的官以他老人家做得最大。」

  「實在難以令人相信,你們南宮家的人不是從不入仕嗎?怎麼會去做官呢?」

  「那是出於官家的請求,由於朝綱積弱難振,兵悍將驕,大部份為權臣把持住,朝廷控制不了,才請家伯父勉為其難,在水師中別樹一幟,使朝廷有點制衡的力量!」

  「南宮長秋的水師是最不服提調的,攻擊他的奏章比雪片還多。」

  南宮少秋笑道:「家伯父只是對那些權臣不買帳而已,官家心中是明白的。」

  海東陽一下子洩了氣道:「小子,你真會冤人,忠順王如天大勢力,竟被你一手攪散了!」

  南宮少秋道:「寒家身在江湖,心存國家,每當朝廷垂危,天下將亂之際,就會出來效力一番!」

  海東陽頓了一頓才道:「老夫實在不相信你們能憑幾個人,就把新軍大營給吃了下來呢。」

  「家父身邊的八部天龍是他老人家最得力的八名老弟兄領袖江南武林二十年,做過多少轟轟烈烈的大事!」

  「他們本事再大,也吃不掉十幾萬人!」

  「這當然,他們不是對付十幾萬人,只對付十幾個人而已。那總不會太困難吧!」

  「還是不可能,幾個將領,每人身邊都有一批衛士,全是精選的好手。」

  南宜少秋道:「南宮世家只是由寒家出面而巳,武林盟的組成卻是大家的,各大武林世家和武道門派,都遣有弟子支援寒家,經常維持有五六百人之多。」

  「那也嚇不倒人,就算你們把五六百人都帶去了,也抵擋不了十幾萬的大軍!」

  「這五六百中,至少有一半是半年前就派去了,他們都是各家弟子,極為優秀,投身軍後,也多半能得到重用,那些將領們身邊,至少也有五六名被視為心腹,由他們配合著行動夠嗎?」

  這下子海東陽才像是被擊敗了,厲聲大叫道:「『小子,你真厲害,竟玩出這一手。」

  南宮少秋道:「忠順王虎狼之心,早已暴露無遺,我居然極力支持他去主持召練新軍,你想,我若無相當把握,會幹這種傻事嗎,官家那兒,也是應我之請而同意的,若是官家對我沒有信心,敢把社稷江山輕易付之一博嗎?」

  海東陽苦笑道:「你小子成功得意了,可曾想到過老夫等人已經把畢生所積都投人到忠順王那兒去練兵了?」

  南宮少秋道:「忠順王會向你們借錢去練兵?」

  海東陽道:「皇帝措的那些錢只夠用到三分之一,其餘的三分之一是忠順王的,我們幾個老的歷年積存,也湊了三分之一,這下子全部泡湯了。」

  南宮少秋道:「官家知道錢不夠,告訴過忠順王叫他別召募太多,先召個幾萬人,等過一段時間,再籌款繼續,是他自己要把場面開大的。」

  海東陽道:「幾萬人頂個屁用,要干,就得有舉足輕重的力量!」

  南宮少秋道:「那你們是為了自己而自行擴軍了,錢花掉了話該,告訴你一件事,我支持忠順王召練新軍,就是要把他的錢搾出來,那也包括你們的錢在內。」

  海東陽怒道:「搾出我們的錢來替官家練兵?小子你倒是挺會慷他人之慨,我們憑什麼要替官家練兵?」

  「因為你們的錢來源不正,我要整你們容易得很,但是你們那些劫掠而來的作孽錢,必須想法子追出來,否則太便宜你們的家人了,所以我才先讓你們高興一下,再慢慢地來收拾你們!」

  海東陽憤急厲叫道:「小子,你們南宮世家以正道自命,領袖江南武林多年,卻行此卑鄙之事,傳出去不怕江湖朋友齒冷嗎?」

  「不怕,我行事向來只求無愧於心,人家怎麼批評我都不在乎,多少年以來,人家一直叫我四不像少爺,連姓名都無人提起,我也沒放在心上,更不會在乎別人如何說我,何況這件事我做得大快人心,只會有人感激,尤其是那些被你們滅門的江湖朋友,更會萬分的感激我。」

  海東陽忍無可忍地道:「小子名夫要你死無葬身之地,碎屍萬段,永世都不得超生。」

  他實在已恨毒了,罵出口的話也十分惡毒。

  南宮少秋卻一笑道:「海東陽,你別如此惡毒,回頭你恐怕還得拉下臉來求我,對你往開一面呢!」

  海東陽挺劍攻了上來。

  南宮少秋從容揮劍架住而且巧妙地將他的勁道卸過一邊,回手一劍出去,已在海東陽的肩頭挑開一道血痕,用式之精妙,使人歎為觀止。

  這是南宮少秋第一次以他的真正武功展現在人前,使得每個人都為之心折無限。

  六合四靈等七女將,她們有些跟南宮少秋試過招,有些看他跟人動過手,知道他頗為高明,但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高明。

  因為他與人動手也好,切磋也好,總是以遊戲的態度來從事,雖然也勝了人,卻很少令人心悅誠服的。

  每個人似乎都輸得很冤枉,或是僅差他一點點。

  對高手時如此,對尋常敵手時也是如此,人人都以為他的武功雜而不廣,心思靈活,好以在智克人,對他的武功,從未給予很高的評價。

  直到現在,他一劍傷了海東陽,才使每一個人對他刮目相看。

  慕容剛道:「小秋,你可真會藏拙,一直支使我這個老叔替你賣命,想不到你自己如此高明。」

  南宮少秋笑道:「小侄倒不是高明,而是看了剛叔跟他廝拼了三百來招,小侄才得以觀察他的劍路,找出他的習慣和缺點,才能一招制勝克敵。」

  這番話說得輕鬆,但是要能找出海東陽等這些成名多年的老輩人物的缺點,又是談何容易!」

  海東陽也難以相信自己會一招而受傷,總以為是大意所致。

  現在聽南宮少秋的口氣竟是吃定了自己似的,心中實難服氣,厲聲呼道:「小子你有本事再把老夫一劍殺了!」

  南宮少秋答道:「我一劍能傷你,自然也能殺你,以你的行為,萬死也難贖其過,只是我不忍心殺你,因為還有件重要的工作要你們兩個人去做。」

  海東陽幾乎以為對方的腦子有問題,瞪大眼睛問道:「小子,你說要我們替你做事情?」

  「是的,不過這對你們自己也有不少好處。」

  「小子你要弄清楚,我們是生死大敵,老夫恨不得要碎你之屍,啖你之肉,你卻要我們替你做事。」

  南宮少秋笑道:「你該問問,我要你做什麼事?」

  海東陽道:「任何事都不會替你去做的。」

  南宮少秋道:「你別說得那麼肯定,當我說出什麼事情後,你不但會搶著去做,而且盡心盡力,唯恐不周。」

  海東陽還要開口反對,莫無監去因為拼戰南宮素秋過久,疲累不堪,急著要爭取個喘息的機會,忙加入過來道:「海兄,我們不妨聽聽是什麼事!」

  南宮少秋道:「我要你們去保護十三邪神的家人去!」

  兩個人都為之一怔,幾乎同聲問道:「你說什麼?」

  南宮少秋道:「十三邪神中,你們兩個人的家人最眾,你們聯手在北地滅了幾個大家族的事,消息已經封不住了,那些大家族中,總還有一些新朋故舊或孑遺新人的,那些人不會放棄復仇之念,你們即使死了,也不夠償債的,血債血還,人家也會滅你們的門!」

  海東陽和莫無監的神色都為之一慘,臉上現出了戚色,良久無語,最後還是莫無監一歎道:「那也沒辦法,血債血還,這是我們欠下的!」

  南宮少秋道:「但我倒不這麼想,孽是你們作的,與家人何干,他們沒理由為你們來償債,可是別人要對你們的家人下手時,格於武林規矩,寒家沒有理由干涉禁止,所以最好是你們自己去保護家人去!」

  莫無監道:「你是說,你肯放我們走?」

  南宮少秋道:「我不想斬盡殺絕,你們若現在罷手,我就放過你們一次,你們也別指望忠順王能有轉機了,今天他非敗不可!」

  莫無監長歎一聲道:「少俠活命之思,山高水長,老婆子永之不忘,老婆子就此告辭了。」

  南宮少秋拱拱手道:「請!這兒還有一些人,也請前輩帶走吧,他們在別處也無法容身了。只有跟著前輩或者還有一線希望,前輩會齊了家人之後,最好異地為良,找個隱密的地方,潛居起來,否則恐怕還是難以避免他人尋仇的。」

  莫無監道:「老婆子知道,事實上我們這些人,自知仇家太多,唯恐仇家禍及家人,都把家人寄在很隱密的地方,今後只要小心一點就行了。

  南宮少秋道:「以前可以,現在卻不夠了,以前有忠順王利用東廠的勢力為你們的掩護,今後那些人可能會洩露你們的藏處,所以越早疏散越好。」

  「老婆子知道,大恩不言謝,老婆子生受了。」

  還有五六個人活著的,他們都跟著莫無監走了,而且去向另一個方向,足證他們無意再去投奔忠順王,南宮世家全面投入,他們也知道忠順王必倒下無疑。

  海東陽是最後一個走的,他只是朝南宮少秋一拱手,什麼話都不說,追在那批人身後而去。

  李瑤英不滿意地道:「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了。」

  南宮少秋道:「這不是很好嗎?我只說了幾句話,就叫他們放棄抵抗走了,若是拼下去,我們這邊多少會有點損失的,這幾個人都是絕頂高手。」

  這話倒也不錯,集六合四靈之力,以及空出身子來幫忙的慕容剛,雖然剪除了一半人,但是這五六個人仍然力戰不懈,足見他們的武功了得,未可輕視。

  李瑤英說道:「但是你一劍傷了海東陽,殺死他總沒問題,他是首惡之一,本就該死的。」

  南宮少秋道:「我勝他是揀了便宜,他在對剛叔時已盡出精招,被我摸透了,所以我殺他也不難,但是我卻無力保護他的家人。」

  「你為什麼要保護他的家人呢?」

  「我殺了他,別人一定會找十三邪神的家人復仇,我攔不住,也干預不了,因為那都是北地武林的人,原先屬於我姐夫管,現在是我姐姐在管,她說群情激奮,她也壓制不住,求我想個辦法!」

  南宮素秋道:「什麼?小萍也來了!」

  「是的,阿寶在調查出滅門的主凶後,就去召集慕容家舊部,也聯絡了一些被滅門大族的親朋好友,總數在百八以上,來此要求一分公道。

  「他們的人在那裡?」

  「在前面的酸棗林埋伏,伏擊忠順王,所以我才故意晚一步來到,讓忠順王離開,好交給姐姐他們!」

  「他們攔得住嗎?忠順王身邊還有計全和初秋美兩個老鬼,跟他的十幾個人都不是弱者,而忠順王自己聽說技擊無雙,造詣方在十三邪神之上。」

  「應該沒問題,大姐志在復仇,不一定光是使用武功,她準備得很充分,何況大姐本人的一枝劍,恐怕比您還要強上幾分,再者,她那邊邀來的也全是絕頂好手,大姐還出了重金聘了幾個好手同來,志在必得!」

  「難怪你這麼放心,原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這次的行動非同小可,我可不敢冒昧從事,因為還影響到國祚,我在皇帝面前拍下了胸脯,保證不出岔子的,所以必須十分謹慎!再說忠順王就算能闖過大姐的攔截,到了大營,也無法逃出爹的手下,我的安排是萬無一失的,您放心好了。」

  「你好像早就策劃好了。」

  「是的,遠在我答應支持忠順王練兵之後,就作了萬全的準備,尤其是我跟皇帝私下見面一談後,他知道我是南宮家人,毫無猶疑地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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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23:57: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南宮素秋道:「他對你這麼信任嗎?」

  「他信任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家人,不過他是很慎重的人,怕我年紀輕,不夠份量,一定要等姑姑去了後,才答應全面地配合。」

  南宮素秋笑道:「小鬼,你別作怪,根本是你一切都談好了。才拖我去作個順水人情,我可不希罕!」

  南宮少秋道:「是真的,盧凌風雖然對我全力吹捧,可是我這四不像少爺的窩囊名頭太響亮,他一直不放心,非要等您出面才行,就算向家裡調用人手,我也沒這麼大的本事,完全是借了您的名義道知的!」

  「什麼,你是用我的名字向家裡調人?」

  南宮少秋一笑道:「是的,否則我接下這麼重大的任務,爹一定會不放心,他跑來一插手,秘密就守不住了,只有用您的名義,告訴爹一切別管,只要照計劃配合就行。」

  南宮素秋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告訴了您,您不會同意的,您行事向來只憑個人之力,不去驚動家裡的!」

  「你知道我的脾氣,還敢動用我的名義!」

  慕容剛道:「素秋,是我向他建議的,我知道你生性急傲,不肯動用到家中的人力,而春秋二哥又只信任你一個人,沒有你的保證,他絕不肯放手讓少秋一個人去做。他若是一插手,事情就會麻煩得太多,茲事體大,我答應他用你的名義的!」

  慕容剛一開口,南宮素秋也沒脾氣了。

  但她不甘心哼了一聲道:「我也知道這事情關係太大,告訴我一聲,我也會同意的!」

  慕容剛道:「但是他沒有告訴你,你也沒有提醒或催促他,可見心中仍是把這當作一件小事,認為到時候憑一已之力可以辦妥的。」

  「在我的想法中,辦事情的確不需要如此的麻煩,流血五步伏屍一人足矣。」

  「你是說殺忠順王?也許會成功,也許不成功,萬一不成功,那豈不糟透了,他揮師入京,江山斷送在你的手上了,素秋,我不是說你,有時你太能幹了,把事情看得太容易,那會誤很大的事,那怕你有九十九次的成功,但一次失敗仍是補不過來的!」

  南宮素秋肅然受教,良久無語。

  慕容剛又道:「這次的事情幸虧是交給少秋,否則換了任何一個都是無法辦下來的,因為你們都太拘泥於細節,太看重於身份。」

  南宮素秋道:「剛哥,這話不公平,我家人都沒架子!」

  「我不是說你們為人不夠謙虛,而是說你們大執著於江湖身份,不肯跟官方搭上一點關係,連帶也忽略了許多該盡的責任,像忠順王利用廠衛肆虐武林,原本可以老早老早發現或避免有些人被害的,正因為你們對官家的事不屑於伸手,才養成其坐大的情形。」

  「那雖是不錯,可是你們家卻不敢公開承認,有時還故意掩飾、裝成是漠不相關的兩家人。」

  南宮素秋一歎道:「那是必要的,樹大招風,權大招嫉,我家真正想辦事,就不想攬太多的權,集天下人之嫉於一身,並不是好事。

  而且門人子弟,自然而然地會形成股凌人的驕氣,久而久之,終於會導致滅亡之途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守著江湖人超然的身份,不仕入官,大哥萬不得已而入仕,立刻跟家人斷絕。」

  慕容剛道:「可是少秋掌握了全部的廠衛,也沒有什麼凌人驕氣呀,他在這半年中做的事情之多,遠超出你們的家人十年所為,懲誡貪官污吏更達四百多人,解救受害的百姓不計其數,使地方上的惡霸土豪為之一空,積下無限功德……」

  南宮素秋道:「那是他本人好,這個侄子是我最滿意和最好的,他的胸襟作為,一向與眾不同。

  他的生性恬淡,跳入官場,只是遊戲而已,別看幹得起勁,辦完這件事情後,他立刻會退出的。」

  慕容剛道:「少秋,你打算退出嗎?」

  南宮少秋道:「是的,功成而身退,我還是要領我的南宮世家的,那邊的擔子也很重,不容許我身兼兩職的!」

  「你留在廠衛中,可以做更多的事!」

  「是的,但是我並不適合擔任這個工作,我在這兒要把一半的心力時間用於跟人爭奪權勢與自己人的傾軋上。」

  「有誰會來跟你爭權!」

  「現在沒有,因為是我們在向忠順王鬥,把他鬥垮了,就輪到別人來擠我了,我也許不怕受擠,但從事這種鬥爭就太無聊了。」

  慕容剛道:「少秋,你別唬人,我也在廠衛中待了幾個月,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而已。」

  南官少秋一笑道:「怎麼沒有,你處理的事務中,一共更易了十九個二檔頭,都是屬於忠順王手下的。」

  「不錯,他們還是在替忠順王做事,我當然要換他們,廠衛不是替那一個豪門當私差的,難道我換錯了?」

  「沒有錯,他們確實如此,但他們不見得完全是屬於忠順王的心腹,只不過是忠順王提拔他們起來的而已,他們只是向權勢低頭而已。」

  「在我的治理下不行,不准任何人有一點私心、有一個私人,一切從公。」

  那麼您將成為一個專權的人,所有的人都變成您的私人,您也將成為一個大家爭權的對象。」

  「可是目前沒有人跟我爭呀!」

  「沒有人向您爭,因為那些權力都轉向了汪老伯,月前是大家向他爭,而汪老伯跟我們尚未衝突,還爭不起來。

  等到有一天,汪老伯認為您管的事已侵到他頭上去了,他就會擠您,當您的行為侵到朝中某一個大員時,他也會打擊您,官場的一套您處不慣的,還是別去傷這個腦筋了,這不是我們行俠的途徑。」

  「你是說你決心放手了?」

  「是的,不過我把一切都留給汪老伯,他知道我們的身份後,不敢太胡作非為的,而且他那人魄力不足,不足以成大惡。

  雖然有點貪,但大權全部在握,沒人跟他分潤,足夠滿足他了,我們去瞧瞧大姐他們吧。」

  慕容剛對南宮素秋倒還有點脾氣,對南宮少秋卻是有言必從,南宮少秋卻又有點怕姑姑。

  南官素秋吃得住自己的侄子,卻吃不住慕容剛,這三個人形成一個巧妙的連鎖克制關係,使人感到很有意思。

  李瑤英這才低聲問道:「保全十三邪神的家人,是出自萍大姐的請求?」

  南宮少秋道:「是的,大姐是個很偉大的女人,心胸氣度,都超過了一般男人,我最尊敬的人就是她,其次是姑姑,第三才輪到我的祖母。」

  李瑤英道:「那我們快去,我真想早點見到她。」

  裡面城門打開了,忠順王的殘黨已全部肅清,殺了一半,降了一半,盧凌風親自牽了一批馬匹出來,陪同他們一起上馬,疾馳酸棗林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酸棗林是個地名,因路邊有一大片酸棗林而得名。

  忠順王等一批人馬來到此地,就直接投身入林,一則是此處上大營,有一條捷徑,再則是可以及早掩去身形,避開後面的追兵。

  因為他有了一種被陷人包圍中的感覺,自然而然地立定腳步道:「計老,南宮少秋那小子狡猾萬分,他一定會在此地布下埋伏的。」

  計全道:「老朽也想到過,不過已不足為懼,他的那些好手都被阻於後面,分不出人來了。」

  忠順王道:「這倒很難說,誰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多少人手,我身邊的一千多名虎衛士,都是召募來的武功好手,卻被他們殺得七零八落,對這小子,我是有點害怕,他整起人來,算無遺策!」

  計全道:「那是我們不小心匆忙離開,落入他的算計之中,在城門口被堵住了,他們的人躲在四周民房中,強弓勁弩,我們的人卻擠成一團,疏散躲避不及,才被他們殺死了不少,來到此地,身邊全是一等一的好手,相信還沒人能阻擋我們!」

  說著又走進了十幾丈,在一個轉角處,他們被一件東西擋住了路。

  那是一張大供桌,桌上鋪著白布,點著粗逾人臂的素燭,供著十幾個紙牌雲位與三口空的大盤子。

  忠順王怔了一怔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計全眼尖讀出正中間那牌位上的字後,臉色一變,失聲道:「這是慕容家的人設祭,恐怕也是衝著我們的!」

  一個全身素白的女子,由樹頂飄落,懷抱長劍,臉上充滿了悲憤,以朗然的聲音道:「前北道武林盟主慕容軍遺孀南宮萍在此。為夫雪仇,忠順王速來受死!」

  跟著人影颼颼,有的自空而降,有的從地下的樹叢竄出來,每個人都是兵刃出鞘、身穿白袍,頭上紮著一根白色的帶子,一下子將他們包圍起來。

  無數道充滿仇恨的眼光盯著他們,使人不寒而慄,也使得忠順王這邊的每一個人心驚肉跳。

  南宮萍懷抱長劍,徐徐地走近來,沉聲道:「忠順王,幾年前,你主長東廠,派遣手下十三邪神,帶著一批狐群狗黨,夜襲我北地十七家大戶,盡屠滿門,飽掠財貨,焚屋滅跡而去,罪證確鑿,已不容抵賴!」

  忠順王兀自強辯道:「笑話,本王乃皇室宗親,食斛萬石,采地五百里,富甲天下,會去殺人放火劫財?」。

  南宮萍道:「事情不是你幹的,卻是你指使手下干的,和你同謀的汪振已經承認了!」

  「他承認本王可不承認,你們找他去好了,本王貴膺王爵,而且還是天下兵馬都統領大元帥,你們竟然敢攔路阻截,莫非是要造反了!」

  南宮萍冷冷地道:「忠順王你想賴也賴不掉,我們不是官府,一定要證據提供齊全才能定你的罪,我們只要知道是你就行了,十七家的苦主都在承這裡等著你報仇,你乖乖地出來受死吧!」

  忠順王朝計全和初秋美道:「二位,這個女的南宮世家的女兒,武功不凡,恐怕要二位去對付了!」

  計全道:「一個晚輩罷了,用不到兩個人去,秋老妹子,你出去應付一陣,我保王爺突圍!」

  初秋美立刻道:「老狐狸,你怎麼盡挑好的幹,老娘留下來去拚命,你卻逃命去!」

  計全歎道:「老妹子,這個節骨眼兒上,你怎麼還計較呢,這些人中,除了南宮萍外,沒什麼高手,怕是怕被他們纏住了,後面的人追來,我留你下來對抗南宮萍是有道理的,你外號散花女,一手天女散花神針是閻王貼於,等我們大隊人馬突圍之後,你可以施展散花神針,脫身十分容易,要等到了大營,才能有活路,目前誰生誰死都還沒定,只有量才為用而已。」

  初秋美說不過他,只有歎了口氣道:「好吧,跟你老狐狸共事,我從來沒佔到便宜過,依我說,我們幹了那幾票後,大家也都夠了,一散了事多好,偏是你要拉住大家,博什麼萬年富貴,現在弄成這副模樣。

  計全歎道:「老妹子,我還不是為了大家好,當初大家弄到手的是不少,可是參加的人也多,秘密是守不住的,總有被揭穿的一天,而我們捅的這個馬蜂窩也太大,一個人是抗不住的。

  只有大家聚在一塊兒,才不怕找上門來,而且也只有協助王爺取得了天下,我們才能安安穩穩地享福,我也是替大家打算!」

  忠順王也道:「初女俠,目前只是我們太大意了,才著了南宮小兒的道兒,只要能趕回大營,我有十幾萬大軍在握,依然是天下無敵,離大營只有幾里路了,大家盡心盡力闖它一下吧!」

  初秋美沒有那麼樂觀,但是她已沒有選擇餘地。

  於是一擺長劍,衝向了南宮萍,厲聲喝道:「小輩,有事衝著老奶奶來好了,當天殺你丈夫全家時,老奶奶一個人宰得最多,你那漢子慕容軍,就是在老奶奶散花針下送命的,你要報仇,第一個就該找老奶奶。」

  南宮萍道:「每一個人都要找的,誰都別想漏掉,我們已經在這兒布下了天羅地網。」

  初秋美挺劍上前,南宮萍仗劍跟她殺成一堆,兩人旗鼓相當,立刻殺得難分難解。

  這邊計全帶了十幾個人,擁著忠順王策馬前衝。

  那些身披白袍的北地群豪一聲呼嘯,每人手中多出了一具機弩,但聞咻咻之聲不絕,箭發如雨。

  忠順王這邊個個都是好手,手中執著兵器,左遮右擋,支持過那一陣箭雨之後,已有五個人中箭倒下,但他們的馬匹卻全部倒地不起,忠順王大叫道:「大家攻開沖,只要一個人逃出去,到大營立刻召兵馬前來!」

  這批人是死中求活,每個人都挺著兵刃,分散開來向前,而那些北強地群豪,也都分頭圍堵截殺,南宮萍這次邀來的人,也經過一番精選的,沒有一個是庸手,所以這一批東廠的舊日瓜牙,脫困的機會並不大。

  忠順王手中執著一柄衝鋒交陣用的古劍,劍長六尺,比一般的劍器長了一倍,重量則加了兩倍也不止,他雙手揮動,勢於十分凌厲,居然被他砍倒了兩三個人,而計全的一柄點穴橛也十分厲害,他出手更凶,非死即殘。

  這兩個人的突圍較為有進展,連傷了七八人後,已經離南宮萍較遠了,南宮萍十分著急,大聲叫道:「別放他們走,這兩個都是主凶。」

  但她本身被初秋美纏住,急切間脫不了身,眼睜睜地看他們越殺越遠,攔截的人卻節節後退。

  忽而一聲暴吼,林中殺出兩名身材魁梧的紅袍中年人,凜若天神,長髮半白,用一道金箍束住、手中各執一條熟銅棍,當頭攔住去路,大喝道:「苗家雙神在此,鼠輩拿命來。」

  這兩人的身軀比常人高出一個頭來,一身紅袍,金箍束髮,在遍體白袍的群豪中十分搶眼!

  計全老奸巨猾,而且見多識廣,一看他們的裝束,已認出對方的身份,止笑道:「莫非是苗家二位兄台!」

  左面一個壯漢道:「不錯,咱家苗天神,那是我家老二苗天聖,合稱為苗山雙神,計老兒,你別套近,你是邪神,咱們兄弟可是天神天聖,咱們湊不到一塊兒去,咱家是特地求降伏你這邪神的!」

  計全道:「老朽不是套近,只是老朽知道二位稱雄苗疆,從來也不入中原,更不輕涉武林是非,老朽和王爺跟二位更是素無仇隙,二位何苦跟我們作對呢?」

  苗天神哈哈大笑道:「說給你聽不要緊,咱家是應慕容夫人之聘請,來對付你這頭老狐狸的。」

  「聘請!她給你們多少銀子?」

  「多得你算也算不清,一千萬兩銀子。」

  計全大笑道:「一千萬兩算什麼,王爺手中有十幾萬雄兵,殺進京師,取得大璽,多十倍也沒問題,只要二位放一份交情,保護王爺到大營……」

  忠順王忙道:「計老,你要知道君無戲言,本王若是答應了,就必須一文不少地支付,這兩人值那麼多嗎?」

  他這一問似乎十分不上路,卻是聰明已極,因為他聽說這兩個人是南宮萍高價聘來的高手,認為有機會可以買動對方,故而才問了那一句,目的卻是在敲實那一億兩的賞格,使二人動心。

  計全忙笑道:「王爺,絕對值得的,苗年昆仲為天下無敵的勇士,他們手上的一對熟銅棍重達三百斤,舞在他們手中,就像燈草般的輕巧,苗天神曾經攔腰一棍,將一頭奔牛劈成兩半;王爺的大事如得此二位相助,就再也無人能抗拒了。」

  說完又對苗天神道:「苗大俠,一千萬兩的十倍是一億兩,你們可以在苗山用銀磚鋪地,這一輩了也用不完。」

  苗天神哈哈大笑道:「慕容夫人的一千萬兩是立刻支付的,你那十倍的報酬卻只是一句話。」

  計全忙道:「苗大俠,不是一句話,也是很快可以兌現的,二位保護王爺到了大營,立刻起兵殺上京師,取得天下後,立刻就可以奉上。」

  苗天聖笑道:「咱家若是幫皇帝打死了你們,替他安定了江山,他大概也不會小氣,同樣付得出這筆錢的。」

  計全道:「那可不見得,皇帝的車庫裡沒有錢了,王爺練兵所需,他只湊出了五千萬兩而已。」

  苗天聖哈哈大笑道:「老狐狸,你這下子可說漏了嘴,既是皇城國庫裡沒有錢,咱們兄弟幫這個什麼王爺打了天下,也只是個空殼子,他上那兒拿錢來給咱們?——

  忠順王道:「國庫裡雖然湊不出這麼多銀子,但京師裡有的是豪富之家,本王若取得天下,下令他們盡數捐出,絕不讓二位落空。」

  苗天神哈哈一笑道:「忠順王,說了半天,你只是慷他人之慨,你專會打有錢人的主意,咱家倒是難以放心了,咱家有了一億兩銀子,也是個富人了,安知你不會打咱們的主意呢?而且計老怪對咱們瞭解還不夠,咱們兄弟在苗山不止是武力稱雄而已,財力上也有活財神之稱,我們擁有兩座金礦,每年出產的黃金,也值上幾億兩銀子的,你用一億兩銀子就想買動咱們了,告訴你,咱們兄弟是為了江湖義氣來幫慕容夫人復仇的,可不是為了錢,你們還是死了心吧。」

  計全悖然震怒道:「無知小輩,竟敢消遣老夫。」

  苗天神一笑道:「咱家可沒存心消遣,這是你自己找上來的,金錢雖然是好的,但是在江湖人心目中,正義與道義猶重於金錢,只有一小部分的敗類才會為利慾所動,你們不認清這個事實,怎會不失敗呢?」

  計全沉聲道:「無知小輩,信口雌黃,老夫劈了你。」

  他的點穴橛突然點出勢力極為迅速,照理說苗天神是絕對躲不開的,因為苗天神拄棍於地,想要拿起來招架化解是絕對來不及了!

  但是苗天神卻用腳一踢棍端,手執棍腰,銅棍迅速上跳,噹的一聲,把計全連人震了開去。

  計全在十三邪神中號稱智多星,倒不是僥倖成名,他的心眼兒也特多,這一手搶攻,看起來是為了突襲,但也知道苗山雙神絕非易與之輩,這一次突襲也不可能得手,打的卻是退身的主意,利用苗天神一震之力,飛起身形,一拔三丈多高,空中一扭身子,越過苗天神的頭上,飛落在一根突出的樹枝上,借力再一長身形,飛上了另一棵樹的尖端,踏枝而遁,身形如同電興石火,幾個起落就不見了。

  他名列十三邪神,成名多所,畢竟有他的憑恃,以前為了護衛忠順王,才一再被人攔截住,這次大概見到了大勢已去,存心求脫身,群豪竟未能攔住。

  忠順王見狀大驚叫道:「計老,等我一下。」

  他仗劍也要走,苗天神卻因為無心間放走了一個計全,心中已感不安,自然更不能放他走了,厲聲喝道:「你往那裡走,留下替無數鬼魂償命吧。」

  趕上去一棍橫掃,忠順王用長劍一擋,也想學計全的樣子借力彈起脫身。

  但是雙神弟兄的棍勢默契配合極佳,這次兩個人都作了準備,再無僥倖可言,苗天聖的長棍從另一個方向恰好掃至,空中攔個正著,鏘然聲中,一根掃在腰上,雖然有銀甲護身,卻也被攔腰掃成兩截!

  計全脫走,忠順王被殺,使得初秋美的鬥志為之一挫,南宮萍的長劍及時而進,戳進了她的心窩。

  初秋美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她冷笑了一聲道:「殺得好,殺得好,老奶奶最多先走一步,但是在黃泉路上也不會放過你們,會把帳要回來的!」

  說完她的身子已軟軟地倒了下來,沒有喘幾口氣,就已停止了抽搐,南宮萍抽出了劍,臉上帶著難過的表情,痛苦地道:「我學藝至今三十年,這是第一次殺人,若非為了夫仇,我實在不想這麼狠心的。」

  旁邊過來一個人道:「慕容夫人,府上滅門時,這老婆子殺的人最多,許多人都是死在她的散花飛針之下,我們捉住了兩個人,問得很清楚,其餘幾家的人,也死在她手中不少,就是亂劍分了她的屍也不為過。」

  說著拔劍就要去分她的屍,南宮萍抽劍擋住了道:「算了,人一死,所有的罪惡就中止了,何必還要去破壞她的遺體,給她個全屍吧。」

  那人道:「夫人,不是說好要用他們的首級去血祭被害者在無之靈的嗎?」

  南宮萍道:「那只是堅定我們報仇的決心而已,說歸說,真正那樣做卻太殘忍了!」

  「那我們的靈桌上的盤子豈不要空著了!」

  南宮萍道:「空就空著吧,死者英靈有知,曉得仇人已飲刃伏誅,同樣可以瞑目了!」ˍ

  她的身份很特殊,不僅是北方盟主慕容軍的遺孀,也是江南盟主南宮世家的長女,極受武林道的尊敬,所以對她的話,也沒有人敢過份違抗!

  那人想了一下道:「別的人也罷了,忠順王那老賊的首級卻不能放過,他是元兇巨惡……」

  南宮萍剛要反對,卻已有人手快,把忠順王的首級從殘屍上梟了下來。但斜裡一人,飛地掠來,一下子拾起了首級道:「對不起各位,這顆腦袋還有急用,要拿到大營去招降忠順主的部屬,免得引起一場兵禍,各位的血祭只有等一下了!」

  那是一個年輕武士,身著錦裝,顯得英氣勃勃,正是南官少秋,他提著首級,轉向南宮萍道:「恭喜大姐:大仇終於得報了!」

  南宮萍道:「是的!弟弟,其餘的從凶都已伏誅,連忠順王也被誅了,只走了一個計全!」

  南宮少秋道:「沒關係,他如逃到大營,爹在那兒會把他截住的,他若是逃到別的地方,我已叫六合四靈分開去追蹤了,他遲早會落網的!」

  說著又舉舉手中的首級道:「這顆首級必須帶用到大營中去展示一下,爹只能控制住一半的人,還有些人是忠順王的心腹,見了人頭,他們沒有指望,才肯死心投降,否則恐怕還免不了一場爭戰!」

  南宮萍道:「那當然,這是重要大事,你快拿去吧!」

  南宮少秋轉身欲行,南宮萍道:「弟弟,請等一下!」

  「姐姐什麼事!」

  南宮萍跪了下來,南宮少秋大急道:「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南宮萍慘聲道:「弟弟,我是代表慕容一家向你叩謝的,滅門血仇,幾年苦查沒有消息,多虧你替我們查了出來,而仇家勢力又是這麼大,若非你的幫助,我們也斷難有力昭雪,所以我一定要叩謝一番不可。」

  她這一跪下,所有的北地群豪也都跪下了,齊聲道:「多謝少主高義,沒齒難忘。」

  南宮少秋只好也屈膝一跪道:「列位請起,少秋也只是盡武人一份責任而已,不敢當各位重謝的,巨奸雖除,餘波未平,少秋急於處理,改天再跟各位相晤吧!」

  他還了一禮,起身疾行,身形之快,不下於先前的計全,那些北地群豪才算真正地見識到這位南宮少主的一身所學所能。

  大家站起來後,苗天神對南宮萍道:「夫人,看令弟的造詣,天下已不作第二人想,怎麼大家會傳說他是四不像少爺呢!」

  南宮萍道:「舍弟天縱奇質,但生性恬淡,這是他自己要求如此的,他被認定南宮世家下一代主人,可是他說一定要創下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才接任府宗,在他就任前,他希望自己越默默無聞越好!」

  「那怎麼可能呢,南宮世家領袖江南武林,雖說與北慕容家齊名,但實有過之,南宮子弟生來就是名人。」

  「正因為如此,他感到很困擾,不為人知的目的既然達不到,他只有變個方法,使自己成為一個最窩囊的人,因此他故意縱情犬馬聲色,不事正務,使得四不像少爺之名不脛而走,外面的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都叫他四不像少爺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其實他在私下的用功比誰都勤,造詣之深,也高出家中任何一人。」

  苗天神道:「少主的這番作為,可以說是驚天地而泣鬼神了,南宮世家的盛名,到他手中,不僅要蓋過先人,後世也恐怕無人能及了。

  南宮萍實在為她這個弟弟驕傲,但口中卻謙遜道:「他也只是仗著點小聰明以及運氣好而已,畢竟年事太輕、以後仰賴各位前輩支持協助之處仍多。」

  苗天神大笑道:「夫人也別客氣了,以南宮世家目前的聲勢,小事情用不到我們出力,真要到他用到我們的時候,只要一紙相召,即使遠在天邊,我們也會飛快趕到聽候驅策的,這不是我們巴結人,而是他提挈我們,因為他從事的,必將是轟動天下的不朽大事,我們沾上一份,將是莫大的榮幸!」

  他說的雖是客氣話,卻也是出自真心的讚美,看著地上忠順王的殘屍,群豪還幾乎懷疑他是真的伏誅了,以忠順主如此盛大的聲勢,而南宮少秋只憑有限的一點人手去跟他作對是不可能的,但南宮少秋卻徹底的擊潰了他。

  南宮少秋提著忠順王的首級到得正及時,因為從京城東門狙擊開始,幾度狙擊,消息畢竟是封不住的,大營中已經有了訊息,只是不太清楚而已。

  有一部份人已經準備帶了兵來一探究竟了,南宮春秋卻率了南宮世家中全部的主力,配合早先安插進來的人員,脅迫壓住了一部份心存觀望的將領,雙方僵持著,幾乎就要衝突了。

  南宮少秋一到大營,雙方已到劍拔弩張的對峙場面。

  南宮少秋衝到廣場,大家都認識他,因為他身居東西兩廠的都統領,也算是一位要人,也經常到大營來走動,用一根長矛,高挑著忠順王的首級,走到兩軍中間,高聲大呼道:「忠順王意圖不軌,叛逆有據,本座奉上諭加以擒誅,首級號令在此,聖上寬大為懷,對其從逆部屬,一概既往不咎,仍就原職,俟聖栽另人派員前來統御,若有執迷不悟,意圖蠢動,或不服旨意者,立殺無赦,並株連九族,不留孑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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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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