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銷魂]星際間諜[全書終]

絕對官僚

第191章 協助調查


    維妮卡氣鼓鼓的瞪住司南，她很氣惱，氣惱司南在多尼加斯節竟然沒有邀請她一起出去！

    司南含笑半晌，開始懷疑自己的笑是否乾巴巴的，收斂了禮貌而溫和的微笑︰「好吧，維妮卡，妳贏了。不過，你知道其實我想約妳的，只是……」

    「只是什麼……」維妮卡不禁聯想起約會這個詞，小臉微紅，硬著頭皮問。

    「只是，妳得知道，多尼加斯節可不適合未成年少女！」司南知道這句話欠揍得很，可逗逗維妮卡其實也是一種有趣的消遣。

    果然，維妮卡先是一愣，隨即惱怒的切斷通話︰「博尼，我再也不理你了。」

    偏過頭沉思片刻，他搖搖頭，維妮卡的爺爺將要從國家安全委員會顧問的位置上離職，如果不是想走喬治中將的路子，似乎沒必要與維妮卡太過親密。

    他轉過頭看著對面的兩位採訪記者，含笑說︰「真抱歉，我想現在可以開始了。」

    兩位記者是衝著雙棲戰機而來的。

    第三工業的廠房正式進入生產階段，大量核心生物傳導器被生產出來，然後運輸到自由同盟。

    佛多財團最近也剛剛完成戰機定型，只要收到第三工業的生物傳導器，隨時可以轉入投產狀態。而蒙拉財團旗下的蒙拉機械集團也在佛多財團的幫助下，正在積極對雙棲技術進行移植，預計將在兩個月後可完成移植，並正式投產。

    至此，原本一直被遮著蓋著的雙棲戰機，變得不再是秘密，司南作為雙棲戰機核心技術的研究者，自然而然的被人所知。

    不過，雖然佛多財團和蒙拉財團都在對雙棲戰機做出關鍵的研究，前者甚至已完成研究，並且大幅度降低因組合變形模式而增加的成本，可現在顯然還不是全面銷售的好時機。

    實際上，目前正是年底，各國國防部正在秘密的制定經費預算，自然沒有閒情來在乎軍購。

    相比之下，雙棲戰機想要在目前的德西展開銷售，更加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總統大選還在進行，國防預算案甚至還沒有提出呢

    倒是佛多財團，在自由同盟已經開始在大力推銷雙棲戰機了。事實上，引發媒體採訪興趣的，正是佛多財團邀請自由同盟軍方欣賞的一場戰機試飛。

    人們感興趣的是，小萊斯頓本來的來頭就不小，又有一個私生子身份，偏偏還能以很小的年紀就研究出一款戰機，從某些角度來看，人們都覺得他還真有些像當年的克洛澤大師——大約六七十年前設計生產的熾天使，至今仍是公認最強悍的格鬥戰機，大師是偉大的大師。

    「真難想像……」採訪記者話鋒陡然一轉︰「戰機研究設計是一件艱難的工作，據說女神戰機曾有至少不低於八百名科學家參與研究，你當初怎麼會想到嘗試？」

    司南啞然失笑，記者說的女神戰機是有典故的，那是派克財團贏下德西國防部的委託之後進行研製，結果國防部發現與自己預想的不一樣，最終拒收。逼得派克財團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在短時間裡進行改進，最後僥倖贏下定單。

    他沒有真正的參與過團體方式的戰機研製，八百名科學家是否合理他不知道，但從他研究全能戰機的難度來看，八百顯然也不是一個誇張的數字。

    要知道，戰機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可以研製成功的。不說其他的。單只是戰機外部的一支角翼，都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司南也是靠著團隊合作的方式，還有大師的研究資料，才成功的在驕陽將生物傳導技術研究出來。

    「你知道，我只是對科學有些格外的興趣和好奇！」司南咧嘴，露出白淨的牙齒，乾淨的笑笑︰「任何事都不困難，困難的是我們有沒有決心去做。」

    一邊回答記者的問題，司南一邊尋思，雙棲戰機的前途是有限的，全能戰機才是王道。不過，無論是全能戰機還是雙棲戰機，真正決定其是否強大的，仍然是性能。

    在這一點上面，驕陽的神話戰機與三大國的戰機有著明顯的差距。據說在飛行員實力相似的前提下，女神戰機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敵二，至於熾天使，以一敵三也不見得是什麼苦難的事。

    想到熾天使，司南就忍不住驚嘆，一款數十年前的戰機，至今仍然在格鬥戰機領域保持絕對領先的優勢，克洛澤大師的隕落當真令人悲傷不已。

    難的不是保持數十年的領先，而是絕對領先，而是公認最強大。以自由同盟及德西的研究力量，這數十年來竟然遲遲未能追上大師的腳步，可見熾天使領先於時代的進度。

    當然，司南感懷一會，立刻就想到了驕陽。驕陽的戰機技術與三大國存在差距，而這差距不是全能戰機和雙棲戰機能彌補的，這一來，在將來的戰爭中，恐怕無濟於事。

    除非，能夠弄到領先的戰機技術。司南念及此，對練一說︰「也許我們得考慮把竊取戰機技術列入日程了。」

    自然，這樣的說法是有些誇大，女神是派克財團系的產物，女妖是蒙拉財團系的產物，司南還沒那麼大的本事跑去這兩大財團竊取這種關鍵技術。

    只有克洛澤大師遺留下來的研究資料可用，只不過，大師雖是公認的戰機全才，可也只是相對來說。大師在戰機研製的主要學科上都非常精湛，但仍然有著更多的東西需要其他領域的科學家來聯手研製。

    驕陽和三大國的差距還是很巨大啊，司南抿嘴一笑，果真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雖然就事實來說，練一算得上是全才，可是科學，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

    兩名記者的問題不外是一些關於雙棲戰機的問題，但在司南的引導下，漸漸的把話題移到了當事人身上。

    這兩位記者顯然都很好奇，以司南的年紀，竟然可以在年紀那麼小的時候就研製出雙棲戰機的核心技術，而且又發表震動科學界的《空間折疊中的時間》理論。現在就能做得如此漂亮，將來又會有什麼樣的成就。

    問到這一點，司南反而像是有些被難住了，遲疑一會才說︰「我想，我不會放棄對科學的興趣和探索。至少在很多時候，我會繼續深入對科學的理解，至於將來，誰知道！」

    他無奈的聳聳肩，兩位記者呵呵一笑︰「那我們就期待看到你將來有更高的科學成就！」頓了頓，他們又問︰「關於雙棲戰機，什麼時候能夠在本國銷售？你認為能夠被軍方認可嗎？」

    「什麼時候銷售，就要看蒙拉機械集團的進度。我相信有史以來第一款雙棲戰機，只要性能追趕得上，是可以為本國節省大量的經費！」司南可愛的眨眨眼︰「節省下來的經費，可以裝備更多的戰機，或者可以為士兵們每天增加一杯茶或一杯咖啡的待遇。」

    記者會意的哈哈大笑︰「小萊斯頓先生，你真風趣。我想，要是軍部真的這樣幹，一定會得到大家喜愛的。希望你的雙棲戰機技術大賣特賣。」

    與兩位記者一邊閒聊一邊採訪，司南默默的拖延時間，直到他看見餐廳外走進一行臉色凝重的人，心中為之一輕。

    這一行人走到司南面前，亮了亮證據︰「博格．萊斯頓，我們是聯邦安全局的，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司南微微皺眉，對練一說︰「是協助調查的借口，而不是逮捕，凱西看來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難對付。」

    「至少是一個開始！」練一平靜的說︰「我準備好了！希望你也準備好了。」

    司南裝做一愣︰「FSS？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要麼你現在跟我們走，要麼我們幫你！」為首者面色不善，手放在懷中，似乎擔心司南拔槍就射。

    「嘿，不要緊張，你會讓我緊張的！」司南垂著手站起來，收斂笑容︰「至少你們得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為首者冷笑︰「我們FSS辦事，不需要向人解釋。帶他走，小心點，不要被人看到。」

    轉過面看著兩位記者，他指了指兩人︰「記錄他們的信息資料，禁止離開西直星，直到確認無關。」

    司南正欲動，兩名特工利索的把他擠在中間，各制住他一隻手，擁著他離開了餐廳。

    兩位記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是暗暗興奮不已。

    他們可不是傻瓜，從FSS對司南的態度來看，怎麼都不像是協助調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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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奧其薩動亂


    就在司南被要求「協助調查」的半小時前

    CSS駐奧其薩情報分部主管最近兩天就像例假來了似的，脾氣變幻暴躁，手下們叫苦不已。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位主管脾氣暴躁的原因是前局長提出的要求。正如你所知，那是一個說容易也容易，說為難也為難的請求。

    對他來說，好處自然是有的，只要安德魯當選總統，他遲早能調離這個破地方。可如果這件事被捅出來，他就完了，這是在拿前程賭命運啊。

    他決定賭一把，反正他相信自己能把事情掩蓋下去，這是CSS，最擅長掩蓋真相的CSS。

    正打算召集手下謀劃一場動亂的時候，通訊器猛的一下彈出影像，允許通話後，影像一閃，立刻變幻出一個驚慌焦慮的情報員形象︰「不好了，我們這裡的礦區剛剛遭到武裝襲擊，長官，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主管的毛管幾乎都要炸開了，騰的一下站起來，失色大吼︰「武裝襲擊？是什麼人幹的？傷亡多少？他們從哪裡來，撤到哪裡了？有什麼特徵？」

    只憑這一句，就可以知道，這位主管是一線升上來的，水平不知比那位嚇得跟小白兔似的手下高了許多。

    與此同時，在另一顆星球的礦區中，響起了巨大的呼嘯和轟鳴聲。

    轟轟轟！

    武裝組織分子提著槍械甚至於輕裝式肩炮向著礦區掃射不休，一道道花花綠綠的能量在這浩瀚無邊的礦區中變得五光十色。

    慘叫聲悲鳴聲呼號聲凝聚成一股巨大的雲層在天空中久久不散，人們在礦區中東奔西走躲避武裝分子的襲擊。但是哪裡又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武裝分子的對手，被擊倒的擊倒，被燃燒彈燒著的變做火人狂奔數十米之後倒在地上燃燒，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經抽搐。

    原本平靜的礦區頓時變作了人間地獄，到處都是血與火的交織，生命與死亡的戰鬥！

    一群武裝分子站在一座礦山上俯瞰礦區中的戰鬥和追逐，綁著紅色頭巾的首領縱聲狂笑，似乎只有這一刻，他的權威他的實力終於得到體現了。

    只是在他身旁的武裝分子氣質明顯不同，皺皺眉心想這會不會玩得太大了一點，他們要的並不是這個結果。雖然他們不介意屠殺，但對於這次他們的行動來說，屠殺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萬一激怒德西，那就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了。

    首領雖然狂妄而嗜殺，可能領導如此一批狂熱的武裝分子，到底是精明之輩，立刻就感覺到了身邊兩位的不滿，哈哈大笑︰「不要多想，礦區裡採礦的工人以本地人居多，德西人只佔了少數。」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簡直就成了這首領玩弄戲耍採礦工人的一場遊戲，每個人都嘻嘻哈哈的追逐著那些嚇得面無人色的工人，綁架了一批德西人。

    首領身邊的二人終於提出︰「是時候撤退了，第七海軍司令部派戰艦來就不妥了。」

    「好，我們撤退！」

    第七海軍司令部和第四空軍司令部總部位於櫻桃星群，從U星域到拉瑪共和國都是它們的轄區。

    幾乎在第一時間，情報官就立即將消息送給了司令部，情報從司令部迅速抵達德西首都核宮，以及國防部及下屬的參謀長聯合會。

    第七海軍司令部及第四空軍司令部，其實直接隸屬西南司令部進行統一作戰指揮。總體來說，西南司令部作為國防部直屬地統一作戰指揮部，某些緊急狀態有權利下令作戰。但更多時候，必須要總統授權，否則無權作戰。

    這一次德西中央政府倒是體現出了難得一見的高效，幾乎是收到情報的第一時間，總統就下令控制動亂。

    得到部分授權的西南司令部立刻下令海軍司令部和空軍司令部聯合出兵！

    而就在這時候，參謀長聯合會的三軍總參謀長以及CSS局長及FRO局長，國家安全委員會特別顧問和國防部長與外交部長等等大批高官被召入核宮商討此事的應付方法。

    戰爭容易，無非就是死人和活人，可下達戰爭令，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作為國家領袖，總統在下達下一步命令之前，必須要考慮方方面面的反應。三軍總參謀長和國防部長會提出有效的解決方案，而外交部長和國家安全委員會的特別顧問，就必須要對此進行研究並考慮到各國的反應和態度。

    權力美好，同時也令人心力交瘁。

    德西中央政府之所以如此小心謹慎，自然有其道理。

    U星域屬於銀沙星河，而相鄰近的T星域，卻是屬於紅月星河。自由同盟雖不在T星域，但這裡卻是自由同盟的傳統勢力地區，也建立了軍事基地，與櫻桃星群的德西軍事基地遙相呼應。

    要是其他小國，德西當然不必在乎。可自由同盟畢竟是三大國之一，在兩個軍事基地如此之近的情況下，雙方的軍事活動必須要小心謹慎，以免招來誤會。

    出兵控制動亂，是德西走的第一步，同時將這場武裝襲擊通報各國，要求各國至少與這兩群武裝分子保持距離。

    根據武裝分子襲擊時所喊的口號和留下的種種證據，CSS立刻把目標鎖定奧其薩和敘利兩國的激進武裝分子。總統在核宮下令授權西南司令部擺出戰爭脅迫態勢，同時令外交部長進行磋商，要求兩國將這兩批武裝分子交出來，否則即是戰爭。

    短短四小時過去，西南司令部已控制住動亂的兩顆資源星，並順帶著大軍逼迫奧其薩。根據核宮的授權，西南司令部佔領兩顆資源星，若是外交磋商談不出令人滿意的結果，西南司令部將至少再佔領三顆星球，以便於善後時造成地區控制的既定事實。

    這也是德西侵佔領土的一貫手腕，當德西一連串措施下來，各國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德西的意圖——無非就是要借這次動亂機會撈夠好處。

    只是就算知道了，各國也是無可奈何，畢竟實力不如人，喊喊口號也是無用的，況且銀沙星河絕大部分國家都要仰仗德西的軍事保護呢。

    不過，終究還是有些國家不會懼怕德西，不會懼怕三大國，要說從實力上最接近三大國的，也就只有鋼克、福克斯及維拉神聖聯盟。有趣的是，這三個國家各位於一個星河，除了福克斯和自由同盟之間是不可化解的利益之爭，鋼克和德西，維拉聯盟和蘭卡帝國，都是民族死敵。

    像驕陽這樣實力遠不如三大國，還敢於叫板對抗的，星際中絕對是絕無僅有——不過，這也是漢人的遺傳基因所決定的。星際八千年歷史，能僥倖傳承下來的民族少之又少，能傳承下來，而又有著無比巨大凝聚力的民族，更是絕無僅有。由此，也可見漢人的生存力和凝聚力之強大。

    就憑驕陽在五百年前衛國戰爭中那種打爛打破也要死拼到底的決心，最終拼著國家被打爛，把密林趕出去的精神。饒是德西也不會輕易動武，這也是驕陽實力不強，卻能與德西對抗的立身法則。

    只是對位於U星域的紛亂，鋼克有心插手，卻無力伸得那麼長，畢竟德西一早就繞過了鋼克。

    奧其薩一邊在與德西外交部緊急磋商，小心的留下退路表示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武裝襲擊是國內激進組織所為——用政治論調來解釋，也就是說，你丫找到證據的時候，我可能就會退讓。

    一邊，奧其薩又悲憤的擺出一副國土不容侵犯的姿態，陳兵於櫻桃星群附近，似乎要一戰以表決心。

    不過，無論是軍事專家還是各國的T星域分析專家都認為，奧其薩擺出全國大約三分之一的實力，約六百艘戰艦，與德西對峙。似乎隱隱表現出奧其薩的戰鬥決心，但其實誰都知道，在擁有八千艘戰艦的西南司令部眼裡，這六百艘戰艦連盤菜都不是。

    看起來奧其薩外表強硬，其實早已底氣不足，更像是想要掙一點面子。

    當然，武力是好辦法，但從來都不是唯一的辦法，而是終極辦法。

    很多事，還是外交解決為最佳。

    CSS這個龐然大物一旦動員起來，能量無比可怕，很快就提供了奧其薩激進武裝組織襲擊資源星的證據。

    正如司南所料，U星域的民族和國家，都缺乏戰鬥意志，軍事對峙事態奧其薩只維持了不到三天，就屈服了。

    表面上來看，這似乎與司南沒有任何關係，可他被FSS逮捕的轉折點，也恰恰與這無數光年以外的事搭上了莫名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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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拘押


    有人說情報機構的牢飯是最不好吃的，司南倒覺得有些言過其實了。

    至少他現在以「協助調查」的身份被帶到FSS後，是在一個充滿溫暖色彩明媚的房間，看起來像酒店多過拘押室。

    不過，以司南在練一那裡逐漸學習完善的心理學角度來看，他知道這是FSS審訊前心理攻勢的開始。

    道理很簡單，先苦後甜，先讓他感覺到無比的舒適，然後再一瞬間把他打落地獄，通常巨大的反差會使人無所適從。而表現出來的不適應落在反間諜特工眼裡，就可以分辨出目標是不是蒲公英或者釘子，或者一場誤會……

    情報戰線工作中，最追求強大心理素質的，就是蒲公英。即使在訓練營中各項科目都是最優秀最完美的，只要心理素質過不了關，就永遠不可能被派遣出來做蒲公英，只因為潛伏的痛苦遠遠超過正常人能忍耐的極限。

    當然，對於司南這個適應力很強的人來說，也出現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不適和孤獨，乃至於心理動搖，更況且其他人。

    FSS想用心理攻勢，司南一點都不介意，在練一的教導下，他就算還稱不上心理學大師，至少也是專家級的水平。

    他擔心的是對方使用藥物注射，以及肉體逼供，還有儀器設備——他到底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在這方面的抵擋力沒有任何經驗可言，唯一的依靠就只有頑強的意志力。

    提起逼供，就不能不說，司南在星際情報史上絕對算是一個異類。正如你所知，很多時候，無論特工還是間諜，乃至部分行政管理人員，都必須要經過專業的保密培訓。

    專業保密培訓過程中，就包括使用藥物儀器設備以及肉體折磨，這是為了讓他們熟悉瞭解逼供，並且增加他們的適應力和抵抗力。

    而司南從未獲得過這一類的訓練，即使他覺得自己意志力非常堅強，也不禁感到自己未必抵擋得住認真的逼供手段。

    想跟他玩心理戰術，他還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呢。

    他知道現在凱西和其他特工一定在盯著自己，正如練一所說，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小萊斯頓這個角色，而這一場演出，是絕對不允許NG的。

    「他在搞什麼？」

    另一個房間裡，連凱西在內的幾個人盯著全息影像中的司南。影像中的司南此刻似乎悠閒得如同渡假，閉著眼睛品嚐一杯咖啡，直到咖啡都涼了，仍然是滿臉愜意的微笑。

    要知道，已經兩個小時了，換做正常人，無論如何都該表現出慌張和不安的情緒，即使是職業蒲公英，在這種心理攻勢下，也未必能做得到點滴不露。

    凱西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司南，抄起手下記錄的關於小萊斯頓的具體報告，一點一點的瀏覽下去，他有選擇的看到了其中一條分析︰「博格．萊斯頓擁有成年人的聰明和穩重，有心機有城府，遇事耐心，做事高效，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看著司南不動如山的模樣，凱西默默點頭，點燃一支香煙，讓煙霧在空氣中裊裊升騰。他想，報告中的這一點，十分吻合小萊斯頓的表現。

    在凱西來看，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釋小萊斯頓為什麼沒有驚慌失措。一是其本身性格導致，二恐怕是因為小萊斯頓的身份，決定他底氣充足，篤定FSS不敢把他怎麼樣。

    「沉穩……」凱西嘴角泛起一縷譏誚，他目光一掃，在桌面上拿起電子報，輕輕一抖，適時教導一下在旁邊觀摩的菜鳥︰「不用看了，這一招對他無效。」

    邁開大步推門進了拘押室中，他面無表情的打了招呼︰「大名鼎鼎的小萊斯頓先生，看起來你似乎很悠閒啊，我猜你會對外面發生的事很感興趣，比如安德魯．卡內森的競選細節！」

    司南心中一動，險些立刻睜眼，但他強忍住。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身份來歷都非同小可的人物，立刻睜眼即是露怯，這正是FSS想要的，所以，他仍是悠然閉目輕道︰「是嗎？不如你來讀讀！」

    「當然，沒問題！」凱西看也不看電子報，目光猶如掃瞄器在司南臉上掃來掃去︰「半小時前，安德魯爆出黑金醜聞，被逼退出大選。」

    是時候了！司南睜開眼睛放聲大笑︰「閣下可真有趣，我想這句話你更應該去對媒體說，讓他們看看假新聞可以假到什麼地步。」

    司南睜眼的瞬間，凱西有種空氣為之一斂，原本凝固的氣氛頓時開朗清爽的錯覺。

    仔細打量司南，雖然他打量過無數次影像，但這一次是無比的認真。

    其實司南真的很帥，尤其是黑色的打扮，配合以黑髮黑眼，加上那深不可測，又顯得清爽自如的眼睛，的確充滿魅力，怨不得被社交界稱為「優雅的海洋王子」。

    凱西可不是來證實司南的帥氣和魅力的，他冷冷的說︰「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帶你來，說。」

    「事實上……」司南抿嘴一笑，其實這個動作總會為他的魅力加分，加上一些獨有的可愛分和純潔分︰「我只知道你們告訴我協助調查，我來了，然後發現自己似乎成了被調查對象。我猜，你們是不打算放我出去了。」

    凱西眉心交錯，司南說得對，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除非FSS不打算放他出去，否則只要離開FSS，就憑這兩個小時的冷落和關押，FSS絕對要承受不必要的代價和壓力。

    凱西不置可否，如果不是因為司南的身份，他早就下令逮捕了，何必等到有了證據再動手︰「告訴我，從你回到德西之前的三年零八個月中，你在哪裡？其中有兩年零四個月的時間，完全沒有你的音訊。」

    在小萊斯頓的履歷之中，之前游離星際的過程中，曾斷斷續續的有近四年時間都是接近空白的。確切的說，在那五年之中，小萊斯頓的確有在某某國的出入境記錄，但卻沒有其他的記錄，這就是空白。

    凱西懷疑司南是在這四到五年中被敵國招攬培訓，所以沒有其生活的痕跡。

    司南撇撇嘴，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滿與惱怒的光芒︰「審問還是請問？被調查還是協助調查？」

    「你真的想知道？」凱西譏誚一笑，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盯著司南，像一頭豺狼令人不寒而慄︰「我宣佈博格．萊斯頓，你涉嫌謀殺國會議員奧達利諾，刺探國家機密，出賣國家利益，為敵國進行間諜活動等等。在沒有洗刷你的嫌疑之前，永遠都別想離開這裡，除非你好好的合作。」

    司南震驚得一下子站起來，嫩臉漲得通紅，捏緊拳頭，竟顯得凶厲，砰的一拳砸得桌子暴響︰「你想坑我！你到底是誰，我要檢查你們的證件，我懷疑你們不是FSS的人。」

    凱西把司南的表現盡收眼底，心中很是滿意。司南的表現可以證實很多事，譬如證實司南的耐心和穩重不是偽裝，而是性格等等。

    他嚴肅在桌面敲出響聲，仍是充滿譏誚︰「那麼你懷疑我們身處的位置，不是聯邦安全大樓？」

    「給你半小時冷靜一下，半小時後我們再詳細的談談！」凱西很滿意這一次談話，至少他獲得了許多從表面上看不出來的東西。

    把電子報拿起，回到監視房中，他對精通心理學的屬下說︰「盯緊他，記錄下他的表現，什麼時候冷靜下來，什麼時候表現出不安，全都記錄下來。」

    半小時？凱西譏誚一笑，以小萊斯頓談吐間的表現，冷靜下來絕對只需要十分鐘，甚至幾分鐘。如果超出這時間，那就很是值得推敲了。

    秘書匆匆的推門而入，附到凱西耳邊低聲說︰「長官，CSS的凱瑟琳要見你！」

    「凱瑟琳？」凱西身體微微後仰，心中一動。在宴會上小萊斯頓第一次見到凱瑟琳就表現大為失態，當時他還覺得有些奇怪，現在見識了小萊斯頓的穩重，再來回想當日的一幕，不覺疑竇叢生︰「請她過來！」

    他順手拿起關於司南的調查報告，上面有自從調查展開以來的所有行蹤和接觸。記錄顯示，最近幾天司南和凱瑟琳幾乎總有四小時以上的時間在一起遊玩。

    這就有趣了，凱西瞇眼，難不成凱瑟琳在這其中也擔任了某個角色？

    凱瑟琳依然溫柔而含蓄，她的知性美是幾乎任何男人都無法抵擋的。凱西饒是對她的美麗早有心理建設，仍然在一見之下心神搖曳，熱情的招呼︰「嘿，凱瑟琳，好久不見，妳愈發的美麗動人了。」

    今天凱瑟琳似乎有特別的裝扮過，看起來更是魅力大增。進了這間房，她習慣的先觀察了周圍的環境，立刻失色指著全息影像︰「博尼果然在這裡！」

    凱西吃驚︰「妳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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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心理攻勢


    「他的保鏢告訴我，他被一群人帶走了！」

    凱瑟琳似乎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溫柔而銳利的目光直逼凱西︰「他做了什麼？是協助調查還是被調查？」

    「你應當知道規矩！」凱西默默點頭，凱瑟琳似乎因為小萊斯頓被逮捕而芳心大亂了，不然親眼目睹這般架勢，怎麼還能問出如此蠢的問題︰「我們FSS幹的老本行是什麼，他就做了什麼。」

    間諜罪？叛國罪？

    凱瑟琳心中掀起滔天波浪，這個眼睛和眼神很像自己兒子的小傢伙真的是犯了這些事？她仔細想來，又覺不太像︰「你不會弄錯了吧？」

    她的問題不是失言，凱西綽號「波西亞」，在情報圈迅速崛起。一般而言，反間諜工作要求非常謹慎，凱西是其中的另類，謹慎在他身上似乎是多餘的材料。用一句話來形容凱西的崛起之路，即是「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人」。

    凱西的笑容很值得玩味︰「妳猜！」

    凱瑟琳眉頭輕蹙，她討厭凱西這個笑，突然心中凜然，驀然冷視他︰「你也懷疑我？」

    凱西攤手平靜的說︰「這可輪不到我來插手，但我會通知CSS內務部。根據記錄，妳和他走得太近了，妳應當洗刷掉嫌疑。」

    「好，非常好！」凱瑟琳忍住勃然怒意，無比鎮靜的目光掃過凱西，這一眼中蘊藏的物質甚至使凱西後腦勺的寒毛都聳立起來︰「我想和他談談。」

    「如果妳能說服他跟我們合作，那就是最好的洗刷嫌疑的方法。」凱西被這記目光掃得心生寒意，心想做過CSS外勤人員果然更加內斂凶厲，畢竟是常年與死神打交道成長起來的啊。

    凱瑟琳走進拘押室的時候，司南絲毫不覺意外，表面上仍是做出驚訝。凱瑟琳仔細觀察他︰「為什麼？」

    「事實上，我比妳更想知道為什麼。」司南的身體沒有被束縛，站起來把凱瑟琳拉在身旁坐下︰「你們都屬情報部門，讓他們盡快弄清楚，安德魯的競選非常需要我。」

    「還有，對不起，今天看來沒法子和妳共同泛舟了。」司南惋惜嘆氣，凝視凱瑟琳，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迷戀之色。

    迎著司南的迷戀目光，她總有種異常的喜悅。她知道這是很奇怪的事，因為別的男人流露如此同樣的迷戀，她總是感到噁心厭惡。只有眼前這位黑髮少年的眼神，總讓她情不自禁的聯想起自己的孩子。

    她微微失神，默然片刻︰「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司南心中絞痛不已，媽媽就在眼前，他卻偏偏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這種痛楚是發自骨髓和心靈的。他愛媽媽，比愛希拉還要愛，比愛祖國還要愛，他渴望大聲的告訴媽媽，他愛她。

    我愛你，我永遠愛你，媽媽。

    可他不能。

    「常來看看我，就是最大的支持！」司南話語中的誠意，凱瑟琳明確無比的感覺到，語發至誠。

    只要有媽媽，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沒有什麼堅持不了的。司南相信自己，在這孤獨和遍地危機的環境中，媽媽的支持，就勝過一切了。

    「我走了！」凱瑟琳站起來，忍不住輕柔的摸摸他的臉。

    一種情緒激盪在胸中，促使司南不顧一切的跳起來，緊緊摟住凱瑟琳，緊密得似乎血肉都重新融合在一起。

    凱瑟琳鮮血迅速燃燒起來了，她有一種更加怪異的感覺，就像是懷著孩子時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凱瑟琳和司南不知道，那是母親與孩子之間永遠都無法磨滅的血脈記憶和心靈契合。

    「有意思！」凱西摸摸下巴，他冷眼旁觀，總覺得凱瑟琳和小萊斯頓之間的關係顯得很微妙，似情非情，似愛非愛。

    半小時眨眼就過去了，凱西胸有成竹的準備資料，吩咐觀摩的菜鳥們好好見識一下，然後走進拘押室。

    凱西坐在司南對面，把書面材料整理一下，一頁一頁的翻閱，遲遲不開口。

    「又在玩心理攻勢！」似乎感覺到司南有些許的焦躁，練一提醒︰「穩住心情，不要被拽入他的節奏！」

    司南凜然！

    心理學歷史上曾經有過一個著名的「魔法節奏」實驗，一位心理學宗師受警方邀請旁聽審訊一位意志力堅定無比死不承認罪行的嫌疑犯。

    這位心理學宗師主動請纓，趕走警察之後，再將審訊室進行微妙的佈置後，將談話和氣氛徹底納入自己的節奏。通過環境和語言乃至肢體細節甚至光線等等，漸漸誘導嫌疑犯在表面清醒狀態下道出犯罪事實。

    事實上，數十年後，這位宗師坦然承認，嫌疑犯當時並不是完全處於清醒狀態。他利用種種因素，將嫌疑犯的意識和行為漸漸誘導脫節，才成功。

    而這位心理學宗師楊柏，正是心理學史上最為傑出的大師之一，在有生之年開創行為意識脫落派流和自然派流。自然學派經過千年的演變，廣泛流傳，更成為商人警察等必讀的書籍。

    心理學是特工必學的學科，幾乎每一位超級特工或超級蒲公英，都可比擬最優秀的心理學博士。不但精通楊柏的兩門學說，還精通「行為定論心理學」，即是俗稱的模式心理學，以及同樣以數學為基礎而誕生的「人類變律心理學」，即是俗稱的變數心理學。

    枯燥乏味的數學是科學之母，失去數學的支持，任何科學都缺乏最根本的基礎，這也是司南並不太喜歡數學，可仍然執著向練一學習的關鍵原因。

    凱西看了看司南，那一絲的情緒波動靜止下來了，他略感失望，雙眼忽然凌厲如刀︰「2888年10月21日，你在哪裡？做過什麼？」

    「太久了，我忘了！」司南深深吸了一口氣，突兀的以不合作態度試圖打斷凱西的節奏︰「也許臭名昭著的FSS可以告訴我！」

    凱西腦袋一偏，綻放譏誚笑意，絲毫不受司南刻意諷刺的影響︰「2888年10月24日，你在哪裡，做過什麼？」

    「不如你來提醒我一下？」司南抿抿嘴，含著一絲寒冷︰「我只想知道，你們FSS秘密監視我多久了？有沒有想過，只要我離開這裡，你們會付出什麼代價。」

    凱西仍是不受影響，冷冷說︰「2888年10月……」

    「我要你們的經費預算在國會徹底被否決！」司南身形暴起，溫和中隱隱藏著難以抑制的憤怒︰「只要我離開這裡。只要我離開這裡，我擔保你們的經費預算至少被砍兩成！」

    凱西微感震怒，努力平息怒火︰「25日，你在哪裡，做過什麼？」

    司南反而平靜下來，冷眼瞥著他，寒若冬夜︰「哪一年哪一個月的25日？」

    饒是凱西是老手，仍是被司南幾下強行中斷，勃然大怒。雖是克制下去，可談話的節奏卻徹底被司南給打斷。

    他定了定神，發現節奏再難以納入自己的節奏，遂鎮靜下來，決定強攻，冷笑不已︰「2888年10月21日，你與海因策．萊斯頓秘密接觸，通過他收買CSS特工科曼。從21日到24日，通過海因策和科曼接觸物資委員會現任及前任秘密特工至少十四名，刺探物資委員會的高度機密。」

    「25日，你在酒店與七名秘密特工見面，收買威脅他們為你服務！」凱西冷冷的合攏書面資料︰「從21日起，你通過秘密轉帳方式，截止昨天為止，共陸續轉出四千八百萬資金。這些錢，流向哪裡？」

    司南譏諷一笑，凱西森然道︰「你當真不說？好，我來提醒你。這四千八百萬資金通過各種隱蔽的商業手段，從你的全資公司萊萬分別秘密轉入物資委員會至少八名現役特工的秘密帳戶中。」

    「你收買了多少特工，刺探物資委員會的高度機密到底有什麼目的！」凱西目光銳利難擋的刺住司南，似要刺進他的心臟中。

    司南面色數變，勉強維持著溫和笑容譏笑︰「刺探機密？有那麼多機密？如果我說你現在是在刺探國家機密，那是不是應該把你逮捕起來審問一下。」

    「哦，順便問一句，可不可以由我來審問！」

    司南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凱西，他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司南的衣領，惡狠狠的把司南推撞入牆角，兩人距離之近，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呼出的空氣撲擊在自己臉上︰「我他媽的告訴你，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就是他媽的一團狗屎，只要我想，隨時可以把你的屁股踢爛。」

    「你以為你不說就沒事了，我只需要最多十二小時，就一定可以再挖出證據，到時，你就死定了！」凱西用胳膊架住司南的喉嚨，使他呼吸不暢，陰惻惻冷笑︰「你放心，在監獄裡，像你這樣的娘娘腔最受歡迎，親愛的屁眼佬。」

絕對官僚

第195章 海因策的立場


    沉默的海因策仰望拘禁室白得只剩下一片霧茫茫色澤孤單的天花板。

    他知道拘禁室的天花板和牆壁有著令人絕望的顏色，這是FSS拘禁室修建時的特殊設計，為了營造出特殊的環境氣氛，以及心理壓力，逼使或誘導犯人開口。

    不要以為拘禁室小而無用，其實裡面蘊藏著大學問，FSS要的是口供，而不是把嫌疑犯逼死，所以壓抑和絕望的氣氛不是他們所追求的。如何才能夠在小小的空間裡，通過天花板和牆壁，乃至於地板的色澤光線控制，實現最佳效果的逼供，其實是一門很講究的學問。

    海因策就知道，FSS的拘禁室有多種多類，主要針對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性格。

    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調查的一天，被逼供的一天。確切的說，不是逼供，而是套供誘供。

    白色是一個很純潔很可愛的顏色，但現在徹底身處於一個純白世界當中，他的腦子開始陷入混沌狀態，他發現白色是世界上最可惡最可怕的顏色。

    如果有什麼顏色比黑暗更可怕，一定是白色。

    眼淚源源不斷的從眼睛中流出，海因策焦慮不安之餘，心中有些安慰。只要還有眼淚可流，至少說明他的眼睛仍然受到刺激，仍被白色刺激，就說明他的眼睛仍然是健康的——暫時是健康的。

    在黑暗世界裡，人類可以呆很久，但是在如此的純白世界裡，人類首先會眼球壞死，然後精神崩潰。

    再這樣下去，海因策相信他距離精神發狂已經不遠了。

    「考慮得怎樣了？」一個聲音在拘禁室裡迴旋，有些涼意。

    海因策心情猛的一鬆，幸虧這些同行似乎沒打算把事情做絕，否則的話，完全可以不必跟他交談，直到把他關押到瘋狂掉——在這種白色而徹底安靜的環境中，任何聲音都可以挽救一個人瀕臨崩潰的心理。

    「考慮什麼？」海因策反問了一句，他不是想招供，而是想多說幾句話，延緩自己的恐懼︰「你們知道我什麼都沒有做。」

    真的什麼都沒做？海因策有些遲滯的大腦想起了一些事，也許FSS是對的，他的確為博格做過一些事，儘管他做的時候，其實知道那屬於什麼性質。

    就算他現在腦子有些糊塗了，仍然牢記著，絕對不能說，一旦說了，他和博格就毀掉了。他是FSS特工，他知道自己為博格做的事可大可小，大，可以大到洩露國家機密甚至於叛國，小，則可以小到完全忽略不計。

    不過，原本平時沒怎麼想的事，卻在這時突然浮現了，為什麼博格需要做一些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意義的事？

    也許，FSS是對的，博格真的是為敵國服務的間諜！

    可就算博格是間諜，那又怎麼樣！海因策冷笑釋然想，在這一點，他和博格的命運繫在一條繩子上，博格完，他也完，他沒有選擇！

    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海因策永遠都不會忘記。

    逼問的聲音止住了，事實上，拷問海因策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尤其是海因策本身就善於這方面，又沒有多少證據指出，他們唯一能指望 ，就是海因策先抵擋不住招供。

    海因策的頑固令凱西略感驚訝，之前他還一直以為海因策是靠博格支持才升職的，現在看來，這個判斷不免有些錯誤，至少此人是有一定能力的。

    「長官，不好辦啊！」凱西的得力助手苦笑，做了個手勢︰「要不，還是下狠手吧！」

    凱西冷漠的目光緊緊盯著拘禁室中的司南，拿口供有很多方法，其中最直接的就是肉體逼供。

    「不太好……」凱西的一個金髮手下在旁邊探探頭︰「長官，逮捕博格時那兩個人查清楚了，是記者。」

    凱西臉色一變，驀然轉身︰「記者？」他呼出一口怒氣，怎麼會那麼巧，沉吟片刻︰「你去盯住他們，盡可能的制止他們發新聞，最少拖足二十四小時。」

    助手臉色也變了，連連擺手，有記者知道小博格被逮捕的事，如果再加以肉體逼供，那FSS就完了︰「當我沒說。」

    凱西默然，雙眼猶如狼目般盯著司南，散佈著幽暗的令人寒然的光芒。

    FSS有的是逼供手段，但司南的身份決定他們很難將這些手段運用到他身上。

    與助手擔心的不太一樣，凱西擔心的是，用了那些手段，得到的結果卻不足以定罪，那才是致命的。如果能夠定罪，FSS中途用了什麼手段，都沒有人在乎。

    關鍵就在於，是否能夠定罪。

    凱西相信，只要FSS的手段使出來，司南一定抵擋不住，最終還是要開口的。如果司南意外的忍住了，那就只證明一件事——只有專業人士才抵擋得住殘酷的逼供。

    想了想，凱西浮現一絲陰狠笑意︰「好，我們就那麼幹。算一算，那些手段輪番使用，需要多少時間？」

    「八小時！」助手顯然也是從一線幹上來的，對逼供非常熟悉︰「拋掉部分藥物手段，至少需要八小時。」

    「四小時！」凱西看看時間冷笑不已︰「四小時後開始逼供，只要在媒體報導前問出來就行了。」

    凱西領銜的是包括西直星在內的西直州反間諜工作，回到辦公室，他將關於此案的所有資料和信息全都調了出來。

    然後，他召集了正在辦理此案的屬下來到會議室。

    屬下們眼巴巴的看著他，顯然不懂他的意思。凱西的目光在眾多屬下面上掃過，冷冷說︰「這次我們辦的案子不一般，博格．萊斯頓的身份很不一般，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證據釘死他。現在，所有人給我重新覆核一下證據。」

    給屬下下達了命令，凱西看著手下忙碌，自己則再一次陷入沉思。

    他相信這會是一個大案，從FSS的海因策，到CSS的科曼，顯然是一起入侵兩大情報機構的有計劃有預謀的間諜案。

    現在他還無法判定此案涉及多廣，但他可以肯定，海因策一定在其中，很可能涉案的還包括溫士頓——此人已被凱西派人秘密監控住了。

    要是凱瑟琳也涉案呢？

    博格．萊斯頓作為安德魯．卡內森的競選資助人，安德魯會不會輕易允許自己定罪呢？

    作為一名FSS的中層領導，凱西覺得自己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如果沒有意外，在辦好此案之後，他至少可以再升一級。到時，就勉強稱得上FSS的高層領導了，必須要考慮到更高的層面，更廣的視野。

    但有一句話很對，眼睛的水平線決定視野的寬廣度。

    凱西還不是FSS高層，他沒能看透逮捕司南這件事真正的本質，在另一件事還沒有爆發之前，即使是FSS局長也未必看得透。

    凱西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博格．萊斯頓會是冒牌貨，畢竟之前選舉調查處進行過身份核查，確認了這一點。也是因此，最大的突破點，他愣是沒想到——也實在怨不得他，一個在德西混得風聲水起，甚至影響總統大選的上流人士，實在很難使人懷疑其身份。

    凱西是一個講求效率，做事雷厲風行的傢伙，他的手下也大部分都感染了這種特性。不過，總歸是免不了有幾個害群之馬，比如一個把頭髮染得五顏六色，支著腿甩來甩去，像流氓多過像特工的傢伙，就懶洋洋的靠著。

    「你要是不想做，我隨時可以把你踢出去！」凱西抱著雙手幽靈般出現在這金髮青年的身後︰「尼克，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喜歡你，非常不喜歡你。」

    尼克翹著腿甩了甩，嘻笑不已︰「老闆，我不喜歡男人。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再覆核。不過，既然是你的要求，我就做吧。」

    凱西陰沉著臉，這個尼克在本地黑社會活動能力很強，消息十分靈通，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他早就把這個看不順眼的傢伙踢出去了。

    正在這時，一個手下匆忙的衝進會議室中，滿臉喜悅︰「長官，CSS那傢伙開口了。」

    凱西拍案而起︰「好，這一下就不愁釘不死他了。」

    會議室中眾人臉色古怪，FSS的職責是反間諜反情報，理論上逮捕CSS的人是允許的。但實際上，CSS有自己的內務肅清部門，常規做法是FSS知會CSS，由對方內部解決。

    凱西似乎從來都不介意這些遊戲規則，這一次竟然秘密逮捕了CSS特工！

絕對官僚

第196章 秘密資金


    司南悠閒輕鬆得猶如渡假。

    可實際上，他也頗有些緊張，這畢竟是以身涉險。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不緊張，失敗，真失敗！」司南心中有些沮喪，算算時間將近，他居然有些緊張了。

    練一的語氣多少顯得怪異︰「緊張不見得是壞事，只要保持理智就可以了。」

    至少，對司南來說，緊張其實是一件好事。只有緊張起來的司南，才會高度集中，才會迸發出超越尋常的判斷力和計算力。只要保持住足夠的理智，緊張這種情緒對司南有著絕大的好處。

    「是嗎？」司南抿抿嘴，岔開話題︰「練一，你覺得我的主意能行嗎？」

    「當然可以，但理論和實際永遠有差別。」如果練一有臉有表情，多半也是撇嘴聳肩︰「我想說的是，有時候，你是對的，你得相信自己，計劃也不總是對的。」

    練一其實暗暗欣慰，初初認識司南的時候，司南只是一個有些頭腦，臨場反應超強，但明顯缺乏大局觀的傢伙。但這一年以來，司南顯然不再是毫無大局觀念的小子了。

    從總統大選到現在，每一件事都浸著司南的智慧光芒——雖然現在稱之為智慧還有點早，但不可否認，這一年的時間，使得司南在潛移默化中漸漸開闊了自己的視野和思維，使他愈發的朝著掌握大局這個方向進步。

    練一有時也覺得怪異，自己為什麼總是有意無意的把司南朝著領袖的方向培養？

    有一件事，司南和練一從未談過，即是，回驕陽之後，該怎麼辦。

    面對SIO內部隱藏的，屢次試圖致司南於死地的人有著絕對不低的身份和職務，回去之後，如何面對這隻幕後黑手。

    如果以後再有類似的事，又如何？

    也許只有一個答案，為了保護自己，司南必須爬得更高。

    不要忘了，一次長期潛伏任務結束之後，通常暴露的蒲公英會選擇轉為外勤特工。

    現在在德西，黑手還有鞭長莫及的顧慮，如果轉為外勤特工，時時都在驕陽，那時，司南要面臨的危機恐怕並不小於現在。

    無論司南是否願意，SIO內部終歸是有了他的敵人。

    當然，這些對司南來說，還是十分遙遠的事。

    他現在更關心另一個問題︰「練一啊，你說要是以後咱們再遇到類似的事，比如失手被逮捕，那應該怎麼辦？」

    「廢話，當然要想辦法逃走！」與其說司南是在問練一，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他是覺得眼下這情形，貌似可以訓練一下自己的逃亡實力︰「可怎麼逃？守衛森嚴。」

    「或者，我們被逮捕了，外面還有同志不知危險，我們得在第一時間知會他們逃走。在現在的情況下，怎麼知會？」司南本質來說不是一個善於未雨綢繆的人，可練一是，所以，他也無形中被影響到。

    轉眼之間，幾小時過去。

    拘禁室大門打開，面無表情的凱西和兩名屬下走進來，坐在桌子對面盯著司南，然後，揮了揮手，示意開始記錄拍攝︰「開始！」

    「繼續我們的問題。」凱西冷冷的靠在椅子上，指尖在咖啡杯沿轉動︰「今年的10月21日，你與海因策及科曼在日耀星私下會面，收買他們為你做事。21日至24日之間，海因策和科曼陸續與物資委員會同僚以及CSS同僚見面，收集了大量物資委員會和CSS的秘密行動記錄。」

    「25日，你與這批秘密特工在酒店見面，你威脅並收買他們為你服務。」凱西冷冷說︰「需要我提供證據嗎？」

    他招招手，坐在一旁的屬下立刻取出一塊晶片，放入桌上的光腦平台中。嗡的一下，影像彈出來，赫然正是那天司南與那幫特工在酒店中的秘密談話。

    司南眉毛猛地一跳，厲喝︰「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監視我的？你們無權這樣做，我要起訴你們。」

    「無權？」凱西的尾指輕彈，充滿譏誚︰「你以為你是誰！」逼視住司南的眼睛，試圖將他看穿似的，衝屬下說︰「放給他看！」

    光腦很快彈出另一段影像，是一個中年在審訊室交代口供的畫面。司南只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立刻又恢復正常，心中冷笑不已。

    「我猜，你一定會說沒見過他，不認識他。」凱西臉上佈滿陰霾︰「不過，不要緊，我立刻就為你介紹他。」

    「他現隸屬CSS後勤處，四年前是外勤特工，同樣隸屬CSS，為物資委員會執行秘密任務。」凱西冷酷的指著影像中的特工︰「現在，就讓我們來聽聽他會說什麼！」

    「今年10月23日，局裡的同僚科曼找到我，說有件好事。科曼代表幕後老闆要求我提供在物資委員會時的行動記錄，作為回報，他的老闆可以給我一大筆錢，或者其他……」畫面中的中年男子的話令司南一下子陷入艱難處境中。

    「科曼是代表誰？他有沒有說過他的幕後老闆是誰？要這些行動記錄有什麼用？」這是FSS特工的問話。

    「科曼本來沒有說，但後來我們還是知道了，是博格．萊斯頓。25日，他跟我們見了一面。行動記錄的用處，我們猜測過，但不得而知……」

    「你的運氣不錯，幾個人我們都找到了，但只有他肯招供。」凱西譏誚的笑了笑，就算只有一個肯招供，也足夠了。事實上，他最初還以為不會有收穫的，畢竟這些秘密特工哪個不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哪會在乎FSS的逼供。

    「是嗎？」司南不屑的撇撇嘴︰「這又能代表什麼。」

    凱西流露一個值得玩味的微笑︰「如果只是這樣，也許真代表不了什麼，但是，他提供的帳戶使我們追蹤到了另外幾個匿名帳戶的資金流動……」

    司南眼神微變，仍是不動聲色。

    「說起匿名帳戶，我倒想起一件事！」凱西平時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今天似乎例外了，大概因為一個天大的功勞已經攥在手心裡了︰「在艾艾星爆炸案的相關疑犯住處，我們搜到了一張信用卡，卡主正好也叫博格．萊斯頓。」

    「是嗎？真巧啊！」司南抿嘴淡定一笑，暗道『影子』幹得漂亮︰「之前，我遺失了一張信用卡，大約十來天前才發現失落，向銀行報失了。」他的目光陡然一厲︰「如果你想把艾艾星爆炸案栽贓給我，那你就打錯主意了。」

    凱西沒打算栽贓，事實上，只憑一張信用卡，簡直談不上任何證據。不過，信用卡中大筆資金不知去向，這才是他想要的︰「我想，收買那些特工的錢，當然不能從自己的帳戶走，太明顯了。」

    司南神色一緊，凱西盡收眼裡，暗暗點頭，若無其事說︰「所以，如果我遺失了一張信用卡，遲幾天報失，卡中的錢不管流到哪裡，都與我無關了。」

    司南抿嘴笑笑︰「你的想像力真好，你不該做特工，應該去做空想家。」

    他心中卻是凜然不已，遺失信用卡是練一提出的小伎倆，日後有秘密開銷時以便於開脫——這類秘密開銷包括收買賄賂乃至為情報網提供經費。

    對於掌握著第三工業的他來說，十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數字，遺失這麼一張卡，然後幾天才發現失落，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也正是因此，他利用這機會將大筆資金陸續通過各種隱蔽渠道轉入匿名帳戶中，方便日後的活動。

    「練一，我想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秘密資金分佈在更多的匿名帳戶中！」司南曾以為自己的小伎倆不會被察覺，但現在，他感覺到了危機感，凱西能察覺，別人也能察覺。

    所以，他有絕對的理由建立第二個秘密資金群——即是一大筆錢分別藏在無數個匿名帳戶中，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動用。

    「好的，我會完善秘密資金網絡！」換做正常人肯定記不住數千上萬甚至更多的帳戶，但這顯然是最適合練一的。

    凱西很滿意司南的表現，他確信信用卡中那數筆不知去向的資金，至少有一筆是流向了收買秘密特工的秘密帳戶中，只要追查下去，這條證據就算是成立了。

    接下來，就是出示重磅炸彈的時候了。

    凱西從文件袋子中取出一個精緻的黑絨盒子，盒子中赫然整齊的盛滿晶片︰「眼熟嗎？這是從你的保險箱裡拿來的。」

    司南臉色刷的一下變了，變得鐵青無比。

絕對官僚

第197章 對峙


    親眼目睹司南被FSS逮捕的兩位記者現在感到很苦惱。

    重量級新聞就在手上，偏偏他們被限制住，不能報導出去，這是新聞人的最大痛苦。

    「夥計，就先讓我們回去，大不了暫時不報導就是了！」這兩位記者心思也算靈活，立刻盤算起來，與其被困著，還不如趁機打探一點內幕︰「不過，你們為什麼要逮捕小萊斯頓？」

    奉命盯著兩人的金髮小子一語不發，被兩名記者糾纏得厲害了，才忍不住呵斥幾句，在話鋒中多少露了些底。

    德西向來自認自由民主，新聞輿論作為監督方是完全自由，其實金髮小子就覺得他現在幹的事，似乎有點妨礙新聞自由了。

    也是因為他是菜鳥才被派來盯人，反間諜工作很多時候都是要秘密進行，而不是大張旗鼓的來。凱西相信可以順籐摸瓜，一旦小萊斯頓被逮捕的事曝光，摸瓜就不要想了，摸蛋倒是有可能——摸王八蛋嘛。

    旅館外響起敲門聲，金髮小子上前開了門。

    轟隆一聲巨響……房門在打開的那一瞬間被砰的一下撞得飛開，三個精悍的男人衝進房來，制服金髮小子，冷冷宣告自己的來歷︰「我們是物資委員會的！」

    「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最後這一句話，是對記者說的。

    ****

    U星域的局勢愈發的緊張了，德西西南司令部陳兵百萬，與奧其薩的微弱兵力對峙。

    平時與奧其薩總是不對付的敘利在這時很難得的沒有跳出來咬上一口，而是在國際上呼籲德西撤兵，不要試圖挑起U星域的衝突。同時，敘利積極向奧其薩傳遞訊息，表示只要奧其薩願意公開求助，至少在表面姿態放低一點，敘利願意出兵聯合作戰。

    相比自由同盟，奧其薩和敘利加起來都不會被西南司令部放在眼裡，但自由同盟的呼籲，就使得這場衝突產生了濃重的政治傾向。

    自由同盟一邊大聲在國際上要求德西保持克制，要相信各國打擊恐怖主義的決心，要信賴奧其薩等等。另一邊，自由同盟臨近櫻桃星群的軍事基地開始緊張的戰艦調動，當然，口頭上說這是為了預防戰火波及。

    自由同盟的一番姿態令德西核宮膽戰心驚了一陣，畢竟這是星際中最富裕的國家，講軍事實力確實不如德西，可經不住人家有錢啊。況且，與自由同盟開戰，顯然是兩敗俱傷。

    當然，國家安全委員會的成員和國際關係研究專家都一致認為，自由同盟不可能選擇在這個時機開戰——考慮到兩國之間一貫關係時近時遠，以及長遠的利益，絕對不可能開戰。

    得到這結論後，核宮倒是鬆了口氣——你得知道，如果德西跟自由同盟開戰，基本就等於星際大戰了。

    不過，自由同盟試圖插足銀沙星河內部事務的野心倒是體現得無以復加，核宮一邊詛咒著，一邊選擇性的遺忘了自己也總是試圖插手紅月星河的事務。

    從德西與奧其薩大軍對峙以來，星際聯合國家委員會（相當於聯合國）緊急召開多次會議。會議中，以神聖聯盟和蘭卡帝國為首的藍地星河冷眼旁觀，紅月星河卻在自由同盟的牽頭下極力攛掇德西撤兵。

    不過，令德西困擾的，還是來自於銀沙星河內部的鬥爭與分歧。

    從形勢來看，驕陽依然保持著一貫的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風格。這一次仍舊是不言不語的在一旁瞭解了事實之後，才突然冒出一句反對任何形式的侵略，隱隱擺明立場——好吧，驕陽始終還是沒有像鋼克那樣公開與德西為敵，無非是政治而已。

    說起驕陽的低調風格，其實不少國家政要都頗為厭惡。他們喜歡這種風格，但厭惡這種風格下的本質——從本質來說，驕陽的低調風格一是因為謙遜的民族特性，二來也是因為這個民族獨特的令人難以理解的傲氣或者一種自豪。

    驕陽的低調風格從本質來看，其實很像是「我不屑跟你們這樣玩，你們玩過的，我們八千年前就玩爛了。」

    鋼克在星聯會中一直都是抗德先鋒，這一次仍舊是首先跳出來半威脅半勸阻的要求德西撤兵，「不要試圖用任何形式的侵略來打破星際的和平精神」。當然，說白了，都是廢話，作為死敵，鋼克絕對願意給德西上眼藥水，就像驕陽有時候願意拼著吃虧也要讓密林虧更大。

    總之，星聯會一貫都是爭吵的地方，平時也難以吵出什麼意義來。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一場至今對談了超過十六小時的軍事對峙，最大的受益者是安德魯．卡內森。

    從新聞播出兩顆星球的動亂，以及德西人的傷亡數字之後，安德魯的支持率以光速持續增長。

    就如同司南的認識，安德魯的對外政策必須要在特地的環境中才能夠體現出其價值。

    百年和平之後，德西人似乎再一次的從動亂中感覺到了一種波及自身利益的戰爭陰影，大量的中產階層在這一刻改變了自己的立場。

    是的，艾羅德承諾會使他們的生活變得更美好，但是，在戰爭威脅下，讓目前的生活維持下去，是更加重要，更加可靠的事。

    德西人突然意識到，也許他們是應該在百年後嘗試一下強硬的對外軍事態度了。

    U星域的局勢在很多人眼裡都顯得很緊張很危險，不過，在驕陽中央政府的眼中，這顯然不是一次危機，而是一次機會。

    大約在數日前聯合情報委員會（CIC）一次情報例會上，SIO遞交了一份機密情報，聲稱是潛伏德西的超級蒲公英獲得的情報。

    情報的主要內容預測了這連日以來U星域的局勢，並預測，一旦U星域事件爆發，安德魯當選總統的可能性將以幾何數倍增。

    高級情報分析員分析認為情報可能成立，並根據密林很可能侵略普迪的情報，分析認為驕陽將有很大機會在這連續兩次的事件中獲得利益。

    不過，CIC包括參謀情報部及國家安全部及戰略情報局等各大列席成員，在這份情報中獲得的另一個信息是，安德魯當選總統的可能性既然會倍增，那麼也許提前做某些安排就水到渠成了。

    「熊貓」這個代號，也從這一天正式躍居為驕陽情報界的超級蒲公英。

    相比各國忙碌到飛起的情報機構，CSS和凱瑟琳無疑就顯得清閒了許多。

    凱西知會了CSS關於凱瑟琳的嫌疑，凱瑟琳循例接受內務司幾小時的審查後，她通過星際通訊器見到了局長︰「長官，我們要怎麼辦？」

    「凱瑟琳，委屈妳了！」麥爾斯．大衛首先向凱瑟琳道歉。在CSS系統中，凱瑟琳很受尊敬，並不是因為她有什麼背景，而是因為她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在回國之後，也始終得不到獨當一面的重用。

    凱瑟琳笑了笑，她想起了小萊斯頓，她開始有些緊張並且擔心那個小傢伙︰「我們得趕緊做點什麼，否則小萊斯頓也許會遇到大麻煩。」頓了頓，她遲疑的道︰「放了那兩名記者，合適嗎？我擔心影響他們的後續計劃。」

    「沒什麼，是物資委員會幹的，不是我們幹的！」麥爾斯眨眨眼，奸笑不已︰「就讓FSS去跟國會大幹一場吧。」

    收斂了笑容，麥爾斯嘆了口氣︰「這件事還有內幕，妳不知情。我現在只能說，安德魯做了一件事，使他當選總統的可能性增加了許多。」

    「當然，這件事跟我們無關！」麥爾斯很善於自我撇清，禁止情報機構插足選舉事務，這可是憲法規定的︰「安德魯他們好像在醞釀著什麼，我猜妳應該去跟小萊斯頓談談，他也許知道。」頓了頓，他略感惆悵︰「妳暫領一隊人保護他，不要讓FSS幹出格的事，但，只是保護。」

    麥爾斯沉思，他瞭解的內幕算是比較多，也是因此，他隱隱猜到安德魯他們似乎在醞釀著什麼大行動。政治觸覺使他相信這件事必定與小萊斯頓有著極大的關係，要想把CSS的利益最大化，現在就是下注的時候了。

    CSS對凱瑟琳一貫是有愧疚心理的，這一次，是一個絕妙的補償機會。如果他猜對了，凱瑟琳代表CSS，將會贏得很大的利益，凱瑟琳的晉陞也將不再是問題。

    當然，如果搞砸了，黑鍋也是凱瑟琳背起，以CSS的補償心理，仍然不會太過為難她。

    這是麥爾斯的兩全之策。

    同時，在另一顆星球上，安德魯焦急萬分︰「現在可以了嗎？」

    「不，再等一等！」克拉克眼睛灼灼閃光︰「等新聞！」

    *****

    我得承認，最近幾章的確寫得很亂。關於最近幾章的邏輯，我得說一下。以下不計字數︰

    關於凱西逮捕司南的事，關鍵不是在於凱西怎麼做，而是有人想要他這樣做。

    下一章會給大家一些解釋的。

    在德西的第二卷寫得不怎麼樣，我正在考慮盡快讓司南回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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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調包


    黑絨盒子裡陳列著一片片的存儲晶片。

    凱西的指尖在盒子中緩慢移動，拿起其中一片︰「是這個嗎？」瞥著司南猶如公牛般憤怒的表情，他放下︰「不，不是這片。」

    「如果不是這片，那麼，就一定是這片了！」凱西的笑驟然降溫到零度以下，冷冷的拿起一塊晶片，在司南雙眼前一晃︰「就讓我們來看看裡面到底是些什麼！」

    「三天前，你拜訪了塞西爾．布吉博士，從博士的辦公室裡出來之後，你就多了這件東西。」這就是凱西要的鐵證︰「我想，你還來不及把晶片傳遞出去吧！」

    司南沉默不語。

    凱西反而不在意司南的態度了，最好的結果就是能順著司南挖出其他的潛伏間諜，即使挖不出來，也足夠凱西領上一大功了。

    「你知道為什麼我急於逮捕你嗎？」凱西享受著勝利者的榮耀，站起來繞到司南身後，在後腦勺低聲說︰「因為我有證據，足夠的證據。」

    憲法規定選舉是偉大而公平的，法律保障選舉的公正和不受干擾——歷史上，德西輝煌一時的國土偵察局曾鑽空子干擾甚至遙控總統大選，這是德西歷史上著名的醜聞，也從此被引以為戒。

    德西憲法對其他政府部門干涉大選而進行了極為嚴格的立法，對情報機構的約束就更加嚴厲。

    情報部門有很強的獨立性和封閉性，受到總統更迭影響也是所有政府部門中最小的，因此，憲法規定情報部門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干涉干擾總統大選。

    這是憲法的保證。

    但是，憲法同樣也要保證總統候選人的競選團隊的情報，而這需要情報機構的權力。

    司南是安德魯的重要資助人，光憑這一點，除去選舉調查處的常規調查以外，要想立案和調查乃至拘留，都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看清楚了，是理由，而不是證據。

    情報機構調查和逮捕，最需要的不是證據，而是理由。他們不是警察，警察條例不適合他們，也不可以以警察的規矩來衡量他們。

    當然，警察要逮捕要立案要拘留，需要司法部門的配合。可情報部門不是警察部門，天生就有著秘密行動的性質，因此司法部門從來都不是情報部門需要顧慮的——你能夠想像情報部門如果要調查或者逮捕某位秘密間諜，然後還得向司法部申請逮捕令嗎？那自然是不現實的。

    但在某些時候，司法部門仍然對情報部門有著重大的制衡和約束。

    總之，一句話。司南的特殊身份，使得FSS在逮捕司南之前，理論上要完成兩次報備程序——首先當然是內部的行動批準，其次，則是總領選舉事務的選舉委員會。

    但這不是絕對！

    這就是凱西之所以沒有報備的關鍵。

    緊急狀態下允許不報備，但要經過事後的調查，一旦事後調查確認屬於特殊的緊急狀態，則不追究錯誤。

    凱西認為自己可以避得過事後調查，他相信逮捕小萊斯頓屬於緊急狀態。

    他相信自己掌握的證據——一個成功者，首先應該是一個自信的人，凱西是成功者，所以他擁有很強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和調查結果，最重要的是，他有充分的證據顯示，如果不立即逮捕，很可能會造成國家的重大損失。

    其次，則是小萊斯頓的特殊身份和影響力，也完全可以使他通過事後調查——為國家抓出一個隱藏得如此之深，一個即將站在中央政治高層的叛國者，這樣的功勞足以打消一切調查。

    其實凱西可以先報備再逮捕，那樣一來，就不會遺留問題了。

    但他有私心，首先如果報備，功勞就一定會被分掉部分。其次，他知道像小萊斯頓這樣的一名高級釘子（他不懷疑司南的身份，而是懷疑司南被敵國發展為內線）一定還有更龐大的情報員在為其服務——關於這點，凱西是對的。明裡暗裡，司南知道的不知道的，圍繞著他服務的驕陽情報員不計其數。

    所以，要想從小萊斯頓身上挖出背後的情報網，就必須要絕對秘密的行動，要速戰速決。偏偏報備選舉委員會，是一個不怎麼信賴的事。

    況且，小萊斯頓的交遊廣闊早就被他看在眼裡，走漏一絲消息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損失，而且，說不定小萊斯頓在上層中間幫助敵國發展了其他釘子。

    他沒有選擇，必須要封鎖消息，然後挖出其背後的情報網，再一一調查小萊斯頓接觸過的上流人士。

    凱西是自私的，也只有自私的人才做得出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人。

    他不想在FSS永遠的幹下去，就算他在一百歲前做了局長又如何？任期一滿，他就只剩下國家安全委員會這最後一個政治舞台（情報部門首腦任期滿後，將不得擔任任何有實權的政府職務）。FSS局長唐納德是政客，在他的影響下，凱西也漸漸向著政客轉變。

    作為一名合格的政客，他的舞台就不該只是在FSS，而是跳到更廣闊的天地。

    為了前途著想，這是人之常情，就算練一這個非自然人，還不是同樣在為司南的前途攪盡腦汁。

    凱西的計劃幾乎完美並切實可行，就算不成功，對他的影響也只有事後調查的環節。

    但是……總是有但是作為轉折——但是，正如司南討厭計劃的理由，任何計劃都有可能因為一個最小的細節而徹底滅亡。

    凱西拍拍光腦，這裡面正在讀取著最充分的證據︰「放給他看看。」

    如果這樣這小子還不死心開口，就只能用其他方法來逼供了。凱西冷笑，他就不信一個養尊處優的傢伙能擋得住FSS的手段。

    「布吉博士作為國防部首席科學顧問，最近正在為國防部的新式戰艦做科學檢測，還有南方司令部的要塞基地做測試……」凱西冷冷的盯著司南，似乎要將司南給看穿似的︰「你對哪一個感興趣？或者兩個項目都有興趣。」

    就算布吉是國防部首席科學家，也不可能獨自享有新式戰艦的設計圖紙。倒是南方司令部的要塞基地，塞西爾．布吉作為測試團的副團長，在他的辦公室有一份單獨的圖紙。

    晶片裡，正是要塞基地的圖紙，以及布吉近些年來正在研究的物理課題成果。

    圖紙是高度機密，布吉的研究成果也是機密，這就是凱西信賴的證據。

    全息影像彈出來，一頁頁的文件出現在畫面中，司南瞥了一眼，眼中浮現一絲淡定之色︰「奧菲麗是你派來監視我的？」

    「我還以為你永遠都想不到呢！」凱西語氣中的譏諷傻子都聽得出來︰「重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至於監視……」

    凱西冷笑︰「誰在乎？」他冷冷一哼︰「誰會在乎？」

    「布吉博士最近這幾年來的研究方向，從應用物理轉向理論物理。」司南抿嘴笑了笑，和風細雨，令人感到迎面而來的暖意︰「你無法理解理論物理學的偉大之處。」

    「正如同……」司南語氣微微一頓，眼中迸發一道精光︰「正如同你不能理解晶片中的研究資料，是我和布吉博士共同的心血。」

    「我想，你應該請一位物理學家來看看這些資料，至少他會做得比你好。」

    司南的鎮靜令凱西隱隱感到不安和詫異，緩緩轉頭望向全息影像。

    沒有基地圖紙，沒有應用物理技術。

    凱西渾身僵硬，思緒亂如麻，當場失聲咆哮︰「資料呢？裡面的資料呢？是誰換了？是誰更換了裡面的資料！」

    證據眨眼之間竟是不翼而飛。

    凱西鐵青著臉瘋狂的將盒子裡其他晶片塞入光腦中，讀取出來，有的是空白的，有的是一些零散的司南的研究資料。

    證據不見了！

    就這樣不見了。

    司南把極力鎮定，可又偏偏顯得震怒之極的凱西的表現盡收眼底。臉部柔和的線條下，一雙紅潤的嘴唇緊緊抿著，顯出一種異常的譏誚和睿智。

    「被掉包了，一定是被掉包了！」凱西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躍起來，雙目似噴火般瞪著司南︰「你收買了我的人，把證據掉包了！」司南抿嘴淡淡一笑︰「這是正式的指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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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折磨


    晶片裡的要塞圖紙和科技成果，是凱西最篤定的鐵證，是自信的來源。

    但就像鋼鐵突然變成了麵條一樣，證據竟然不翼而飛了。

    凱西冷靜下來思索，指控小萊斯頓收買FSS的成員調換證據，這並不現實，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證據給找回來，他第一時間讓心腹把晶片送去技術組進行檢測對比——他得弄清楚，到底是晶片被換了，還是裡面的資料被換了。

    從奧菲麗竊取存儲晶片，再由特工送到他手裡，這裡的嫌疑可以排除掉。

    在之後，接觸到晶片的有人有破解密碼的密碼專家，還有為了使副手配合行動，也將晶片的內容給對方看過。再之後，就只有在會議上，他的副手親自為證據做最後的檢查——如果還有什麼環節有問題，就一定只是這裡。

    是不是他？凱西冷眼看著副手︰「存儲晶片被調包了，證據不見了，最後接觸晶片的人是你，你有什麼想說的？」

    副手不笨，立刻跳起來不忿︰「你懷疑我！」

    「有嫌疑就查清楚！」凱西沒有下令逮捕副手，他反而巴不得副手真的幹出一點事來。

    但副手憤怒委屈之餘，卻偏偏束手讓他的人搜查。

    答案是沒有，在副手的隨身物品中以及辦公室中，沒有他想要的。

    凱西腦子發昏了，冷靜的大腦快要被刺激到充血︰「怎麼可能會不見了，如果不是自己人調包，那怎麼會不見？」

    「當然可能不見！」

    司南抿嘴含笑，他喜歡這種戲耍對方的感覺，可他同樣知道，這必須得感謝練一︰「謝謝你，練一，我沒想過你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其實就算沒有我，你們一樣可以，只是要瑣碎了一些。」練一很平靜︰「從一開始，事情就注定了。你這一次，幹得很漂亮。」

    司南嘿嘿一笑︰「你知道我突然發現權力和勢力的重要性，你想怎麼做，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想要你做什麼。」

    凱西怎麼做，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要凱西那麼做，所以事情就一定會發生。

    司南想要凱西逮捕自己，就算凱西不會主動這樣做，自然也會有人把凱西推到這一條路上。就算凱西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去做同樣的事。

    凱西想要證據，所以司南就想盡方法把證據雙手奉上。

    司南想要證據毀滅，證據就沒了。但證據不見，卻與權勢無關，是練一做的。

    練一刻苦學習物化金屬的研究資料——雖然描述他時用刻苦感覺怪異，但他自從得到那篇技術後就一直在研究。

    之前忙碌的日子裡，司南帶了練一去做了一次物化實驗——那是一次失敗的實驗，至少談不上成功。

    但練一在那次實驗中倒是再融合了一些記憶，雖是比較微量，但也使得他的生命意識的強度更高，控制力更精細——經過這次，練一認為一次成功的物化，將使他再次大量融合記憶碎片，只是現在在德西不適合實驗罷了。

    在提供證據時，司南躊躇於如何及時的把證據給徹底消除，練一提議讓分身消除——正如前文所提，練一分出的意識決定分身的智能程度。於是，練一將分身放在存儲晶片中，下達了蘇醒的時間以及消除證據的指令。

    練一的小分身只會存在一定時間，這就使得晶片中再無練一的存在痕跡。加上練一的特性，使得FSS技術組在晶片檢測破解中未能察覺到分身的存在。

    從而，達到了毀滅證據的目的。

    現在該是凱西痛苦難受的時候了。

    雖然知道不可能，司南還是忍不住遐想，要是練一能分身億萬，那就太棒了。

    可惜，分身像割肉，更像分割靈魂，對練一是一種傷害，分身的生命意識強度越高，傷害就越大。

    「再過兩小時就是凌晨七點了吧？」司南抿抿嘴，猜測著外面的時間︰「我想他們也該動起來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拘禁室門大開，凱西臉上泛著飢渴的綠光走進來。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悠閒的時間了，眉目間隱藏的焦急也很是明顯，冷冷的盯著司南︰「最後一個機會，說，或者不說！」

    司南靜靜的凝望著他，眼中有種令凱西忍不住避開的光芒。

    「好！」司南一動不動，凱西知道他的答案了，招招手，指著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傢伙︰「我應該給你介紹一下，他是急救醫生。」

    「他是刑訊專家，只要落在他手上，除了死，就只有開口……」凱西指著另一個推著手推車進來的傢伙說，然後，瞥了一眼一個滿臉大鬍子的粗漢︰「這位是藥物專家，如果你真的可以抵擋得住，他會幫你開口的。」

    司南額頭泌出一滴汗，坦白說，他有信心抵擋住肉體逼供，但藥物和設備逼供，那就……

    他深吸一口氣，緊緊抿嘴，沉聲說︰「你們想清楚了，今天要是動了我，我向上帝保證，你們完了。」

    「在這裡，我就是上帝！」

    凱西重重展開雙臂，咆哮︰「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動手！」

    自然有人把司南綁得死死的，粗漢拎著藥箱走上前打量了一下，拿出一根針管打進血管裡︰「夥計，對不住，奉命行事。先給你來一針，你知道這有什麼用嗎？能讓你的身體敏感度以幾何數倍增，把神經感官放大……」

    藥劑進入血管，司南的心臟加速跳動，也不知是藥劑的作用還是緊張所導致。

    漸漸的，司南腦子微微暈眩，突然發現自己的五官似乎敏感了許多，就連那個刑訊專家走過來時帶起的微風都能感覺到，似乎能聽得見那淺淺的風聲。

    微風掠過，衣服摩擦甚至讓他覺得肌膚生疼。

    刑訊專家拍拍司南的臉蛋，司南竟感到好似被人重重抽了一耳光似的，身不由己的晃了晃。

    他神志清醒，但又分明感到眼前的人和事忽快忽慢，像是世界都因為藥物而變得奇妙不已。一個猶如巨象吼叫，時而又猶如螞蟻爬行的聲音飄忽不定的在面前響起，像是變調黃腔的老唱片發出的聲音︰「刑訊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以摧毀目標的意志為首要目的……」

    「肉體作為神經感官的直接反應，會最終體現在意志上……」怪異飄忽的聲音像鬼魅一樣漂浮在司南耳邊，他茫然的扯動嘴角，兩眼失焦望著一切。

    「痛，是最直接的感官反射……」

    皮膚被生生撕裂的感覺迅速從反射神經奔湧入司南的中樞神經，進而引動喉嚨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

    就只一下，司南渾身都已被汗珠浸透，撕裂感覺就彷彿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中一樣，那感覺永久不退。

    接下來，是司南有生以來最恐怖的遭遇。

    房間裡充斥著永久不退的慘叫聲，凱西習慣的點開光腦，播放起音樂。是《獻給維妮卡》，他自得的點頭︰「我得承認，這的確是一首很棒的音樂！」

    慘叫聲在音樂中變得極淡，可這對凱西來說，不亞於一種比性愛更獨特的享受。

    「但是，任何感官都易於產生麻木和疲憊感，所以，好的藥物可以幫助人始終保持清醒……」

    一根針管打進血管中，幾分鐘後，身心都遭到無比折磨的司南，駭然發現自己竟然漸漸正在清醒當中，而且身體的敏感度又回來了。

    「錄下來！」副手怨憤的目光掃過全息影像中，似乎沉溺在音樂和慘叫中的凱西，冷冷的對負責監視的特工交代。凱西可以公開當著屬下的面懷疑他搜查他，他也可以做點什麼。

    短短的不到十分鐘，成為司南有生以來最難熬的十分鐘。

    如果世界真的有地獄，他相信，剛才他一定是在地獄中。

    「你以為這就是地獄？不，錯了，這只是地獄的外圍。」一個飄忽詭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令司南渾身冷戰不已。

    短短十分鐘，地板留下了一灘積水，那不是積水，而是留下的汗水口水和淚水。

    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甚至被逼得力量全面爆發的司南掙扎得鬆動了。

    「我是菜鳥，我是菜鳥，連這都擋不住，我比菜鳥更加菜鳥……」在受刑過程中，司南發出奪命狂呼，腦海只剩下這最後一個執念。

    而正是這執念使得他在無邊無際的苦海中忍受住了淹沒他的折磨……

    可他知道，如果還有比這更厲害的折磨，就算他的意志能承受，神經感官的衝擊也會使他徹底崩潰。

    「我一定可以，我一定可以！」

    一聲淒厲得使人心碎的慘叫之後，司南猶如被刺破的氣球轟隆一下癱軟。

    急救醫生立刻上前去把司南給救醒過來，藥物專家再一次拿出一條針管︰「這次是乾燒針，會在三分鐘內蒸發掉你身體裡的水分……」

    針頭打進血管，房門突然轟隆一聲被生生撞開。

    凱瑟琳率領著一批CSS特工衝進來，又驚又怒，毫不猶豫的拔出槍指著凱西，厲聲大喝︰「所有人都給我住手，逮捕凱西！」

    凱西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凱瑟琳，誰給妳權力干擾我們FSS做事，我警告妳……」

    凱西的話還沒說完，一記勢大力沉的掌刀擊中他的大動脈，當場就昏迷了過去。

    凱瑟琳收手怒道︰「警告？你真當老娘不存在！」

    這赫然便是傳說中的凱瑟琳有著異常剽悍的一面，包括她的隊員在內，個個滿臉錯愕。

    「水，水……」司南的臉紅得像噴血，瘋狂的扭動身體，一股似乎燃燒一切的火焰從身體中迅速冒出來，蒸發掉他身體中的水份，大腦幾乎都被燒糊塗了。

    「乾燒劑！你們這幫禽獸！」凱瑟琳臉色陡然變得煞白無比，心中彷彿塌陷了某個角落，發瘋似的撲過去，解開司南，一把將司南給抱起來咆哮︰「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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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鬥爭


    「媽媽……」

    凱瑟琳充滿關注的面容在司南眼前一閃而過，隨即變得扭曲旋轉，這使得他再一次的昏迷過去。

    司南中途蘇醒過數次，但很快又陷入昏迷狀態，他的手緊緊的抓住凱瑟琳，似乎生怕她再一次飄然而去。

    凱西的副手來探望過一次，順便打探一下消息，不過，他沒得到凱瑟琳的好臉色——如果不是因為他隱諱的向凱瑟琳指出司南被凱西刑訊，凱瑟琳會立刻逮捕他。

    不過，這位副手離開的時候隱隱約約的和凱瑟琳閒聊了幾句，特別強調刑訊過程不應該有錄像——他離開後，凱瑟琳若有所思。

    「媽媽不要走……」微弱的呼聲低低響起，含著一絲泣音。

    凱瑟琳趕緊回神看著病床上剛醒來，神志還有些糊塗的司南。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司南竟然撲了過來投入她的懷中委屈柔弱不堪的哭泣︰「媽媽，好難受……我不要妳走，我永遠都不要妳走。」

    凱瑟琳怔怔的低頭看懷裡的司南，哭得像個孩子，赫然是那恍惚失神時難得一見的真情流露。比起平時裡總是溫和禮貌的優雅黑髮少年，眼前這個孩子，更真實。

    真實到凱瑟琳眼前浮現了另一個孩子的面孔，原本總是意志堅定的她竟被司南情緒所感染，悲從心頭來，心尖彷彿被刀割一般疼痛。

    流淌的時間在這一瞬間停頓下來，也許凱瑟琳不知道懷裡的是兒子小南，但在這一刻，她確實感覺到了一種驚心動魄的血脈相連。

    完全發自內心感情世界的表現，沒有絲毫的做作，也沒有絲毫的雜質，純正而真摯。

    但完美的一刻終歸還是過去了！

    司南緩緩的離開凱瑟琳的懷抱，腦子一陣暈眩，使勁的抿抿嘴，似乎這可以帶給他無窮地力量︰「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係！」凱瑟琳溫柔深情的撫摩眼前這張臉。

    之前只是司南一時的軟弱表現，你也可以稱為真情流露。但那是積蓄了多年的軟弱，只不過，有些人習慣藏得深深的，不讓任何人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死過翻生的遭遇，如果不是醒來之初的恍惚，他這輩子都不會表現出這種軟弱，甚至也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軟弱。

    「司南，記住。你已經用一次完整的力量把軟弱和空虛以及恐懼宣洩，從現在起，你不再是菜鳥，你將比鋼鐵堅硬。」練一平靜的說。

    默默的在心中說自己不再是菜鳥，自己將不可擊敗，司南深深吸了口寶貴的新鮮空氣，沉聲說︰「我想知道，在我昏迷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凱瑟琳一直陪在司南的身邊，她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凱西及其屬下，在凱瑟琳的人帶出FSS總部的時候被阻攔了——FSS就就算做錯事，也輪不到CSS插手，不過，最終凱西及其手下還是被雙方共同監管起來。

    司南的運氣不錯，如果凱瑟琳遲來一會，也許乾燒劑會把他腦細胞徹底燒燬，燒成白癡——實際上，乾燒劑真正狠毒的地方不是在於蒸發身體水分，而是對腦細胞的殺傷。只要在三分鐘內未得解藥，就算搶救回來，大腦也一定受損。

    不過短短三小時的時間，外界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首先即是德西與奧其薩的對峙，似乎出現了某些新的狀況。

    西南司令部對這種無意義的對峙似乎喪失了興趣，對在一旁抽冷子大呼小叫的敘利產生了好奇。司令部下令分兵，一小時前抵達敘利星域，戰艦長們很是閒得無聊似的炮轟一顆天體。敘利大軍迎頭趕上正好瞧見這一幕，又一次大呼小叫的向星聯會呼籲，懲罰德西這個試圖以武力脅迫他國的國家——咱得說，敘利很傻很天真。

    U星域對峙事件真正令人感興趣的新狀況，是來自自由同盟突然主動跳出來要做調解者——通常這時候，神聖聯盟和蘭卡正在大打嘴仗，沒空理藍地星河之外的事。

    以自由同盟為首的十來個國家假惺惺的要維護世界和平，奧其薩似乎也需要這樣一個台階，首先就答應下來了。德西核宮猶豫再三，總統先生在合計一番之後，要求西南司令部的戰艦群向奧其薩的戰艦群推進至少一百萬公里，同時核宮同意調解。

    當然，我們都知道，戰艦推進不是德西決心要戰爭不要和平，而是核宮在向國際社會表態——面子是德西給你們自由同盟的，但局勢仍然控制在德西手上，事情不是調解就可以結束的。

    各國的政治精英都讀懂了德西的意思，不外是想警告自由同盟，休想仗著此事來搏去國際政治資本，更不要試圖插手銀沙星河的內部事務。

    在這三小時當中，最新的日報出爐了，配著一張動物世界裡猛獸獵殺的圖片，有一行聳人聽聞的標題︰「FSS的獵物︰小萊斯頓！」

    儘管德西姓萊斯頓的絕不在少數，但小萊斯頓，似乎已經成了司南的特定姓氏。

    記者倒也沒有胡說八道，把親眼目睹的事實一一通過報紙記錄出來。

    其他媒體在看到這家報紙的底稿的第一時間，就下令所有記者都開動起來，全力挖這條大新聞。導致在這三小時當中，各大電子媒體影像媒體全都發了瘋似的揣測真相！

    陸續瞭解現狀，司南沉吟，借了凱瑟琳的通訊器，前後接通塞西爾．布吉和泰倫斯，平靜的說︰「開始吧！」

    轉過面凝望著凱瑟琳的懷疑面容︰「現在我們去FSS總部，路上為妳解釋！」

    此時此刻，FSS局長唐納德被媒體騷擾得欲仙欲死，整個FSS總部區外面到處都是遊蕩的媒體記者，見一個逮一個，不管是文職還是特工，恨不得將此事掀個天窟窿出來。

    司南和凱瑟琳趕向FSS總部的時候，唐納德正在拘禁室傾聽凱西的解釋。

    「不，教官，我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我們仍然有證據指證小萊斯頓刺探國家機密……」凱西猶豫了一下，奧達利諾遇刺案一直是他的心頭病，可他顯然沒有任何可靠證據能把那件案子跟小萊斯頓扯上關係。

    凱西的自信不如之前強烈，但他依然自信。因為就算要塞圖紙和技術資料的證據消失了，他還有小萊斯頓收買物資委員會秘密特工，刺探國家機密的鐵證。

    「等等，你說監控記者的人是被物資委員會的特工打昏的！」唐納德更多是一位政客，站在局長的位置，視野和政治目光自然是遠遠高於凱西，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是CSS的凱瑟琳率人救下小萊斯頓？」

    「為什麼？」唐納德走了幾步，百思不得其解，CSS和FSS的交集很少，怎會幹出這樣的事？他自然知道，物資委員會的特工都是CSS的，其實兩件事總結起來，無非就是CSS似乎和小萊斯頓有某些秘密勾結。

    可如果有什麼秘密合作的話，為什麼CSS沒有在凱西逮捕小萊斯頓的第一時就知會FSS？如果存在秘密關係，即是說凱西所謂的證據很有可能無法成立，而小萊斯頓的身份……這一來此事必定成為FSS的另一件醜聞。

    想到這，唐納德隱隱震怒不已，到底同是情報部門，CSS居然開足馬力戲弄FSS，也太不把他當成一回事了。

    既然CSS無情，也就怨不得他無義了——CSS要想否定凱西捏著的證據，就必定要證明小萊斯頓和他們之間存在某些秘密關係，而這，就是唐納德想要的。

    不過，唐納德總還隱隱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麼，小萊斯頓與CSS的勾結是與總統大選有關嗎？如果這樣，麥爾斯就太蠢了，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把柄。

    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FSS的首腦，他必須要反擊表態。他招招手，示意手下解開凱西的手銬，卻轉身離開了。

    凱西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唐納德對此事到底心存疑慮，此刻離開即是在撇清。

    這時，司南和凱瑟琳出現在FSS總部區外，被大量的記者圍堵住，海量的問題連番拍打。

    「為什麼你要回FSS？」

    「為什麼？」司南微微一頓，毅然回首，隱隱帶著一絲怒氣和怨氣︰「我要證明FSS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