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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星野櫻]家有囍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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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 11:17: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被白笑葉趕走,蘇家襖硬著頭皮重新回到雪工坊酒吧,心裡盤算著怎麼面對簫夭景和他那票被她得罪光的朋友。

  她暗自為自己隻身勇闖龍潭虎穴的大無畏感歎,卻又擔心是不是最後連他也不站在她身邊,任由那群朋友把她這個破壞好事的傢伙直接從樓上拋摔下來,要命,會不會變成明日頭條哇?

  想到此間不免寒戰一記,她埋頭繼續在走廊上挪步,迎面走來的人卻不懂讓步地直接撞了她個滿懷,她心情顛簸正要發作,抬起眼眉卻發現面前的人竟是陸占庭這小人。

  心情更加惡劣,她斜眼根本不想同他招呼,嫌髒似地拍了拍碰上他的衣服的肩頭,昂起頭就往前走。

  可背後的人毫不在意過往的不痛快,竟然好心情同她打招呼。

  「喲,這不是和簫少爺在交往的蘇家襖嗎?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走來走去?又被甩了?」

  「……你是不是又想滾到醫院去躺?」被挑釁起怒火,她轉頭瞪著這頭完全學不乖,喜歡四處招惹人的廢柴,雖然現在的鳳鐲不是抱抱人就能讓他噴鼻血的等級了,但是她還有拳頭可以揍得他滾回醫院,免他出來禍害社會。

  「去醫院躺?哈。」話題似乎正中某人下懷,陸占庭低笑出聲, 「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為簫少爺真的肯為了你出頭,幫你擺平退學的事吧?」

  「你說什麼鬼?」

  「我說你是蠢得可以的豬腦袋,看不懂什麼是演戲嗎?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簫夭景肯為了你出頭?」陸占庭得意洋洋地拎了拎衣領, 「算算時日,今天也該是好戲下台的日子了吧?所以他才帶你來見喬欽。」

  「……」這個神經病怎麼會知道夭景要帶她來做什麼?她狐疑地皺起眉。

  「哦……抱歉抱歉,看你一臉呆樣,應該還不知道簫少爺跟喬欽打賭的事,真看不出,你還挺值錢,簫夭景下了5千賭他一定能追到你再甩掉你呢。」看著蘇家襖徹底癡呆掉的表情,陸占庭更是越說越來勁,連譏帶諷地噴話,「我呢,隨便賣個人情給簫夭景,配合著演場戲,難不成你以為我真的傷得有那麼重,非要搞到你退學不可嗎?不讓你感動下,你哪會乖乖上簫少爺的當,哈哈。英雄救美,這一招還真是什麼人都能上套,有趣,真有趣。」

  當頭棒喝。

  一切像一場循環的報復,多年前,她用英雄救美的爛招術讓楊書婕順利攀上陸占庭,多年後,他繞了一大圈也要用同樣的招術還她這一報。

  可因果報應,她不信。爛人的話,她更不要信。

  見她舉步要走,陸占庭心有不甘,出聲阻道,「不過想想也對,簫夭景那票人耍起人來的確夠狠,可能最近節目比較無聊,拿你開開心吧,不過,我看你和簫少爺玩得也挺開心的,不過,你不是蠢到跟人家來真的吧?」

  她的步子頓住,死咬住唇,阻止自己去想那些他們耍人的過往,換衣服追女生,他們習以為常,袁心的事,他說玩玩而已,笑葉被一腳兩船對他們來說更是不痛不癢。

  他們就是那樣一群人,玩世不恭,不會認真,耍起人不留情面,只圖開心,他們互相袒護,幫朋友遮掩,然後看女生出醜,其實,他們沒有比陸占庭好到哪裡去,她卻為什麼在心裡那麼偏袒他。

  打賭追女生,再甩掉……真他媽的像他簫夭景的混蛋風格,可她選擇信他。

  信他----她可能是唯一一個沒有被耍的。

  「喂,你還要不要臉啊,明知道要被甩,還往那裡走!」陸占庭見她完全漠視他的規勸,心中有些無趣,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站在一邊。

  簫夭景單架起長腿,坐在窗邊,手指擱在唇邊,她毫不留情的牙齒印拉扯得他隱隱做痛,可他卻找不到理由起身去找她。

  大家已經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也承認自己為了這個女人妥協了不少,可他不想再妥協下去,這樣實在太不像自己了。

  說好不要為其他的人跟他吵架,她做不到,說好要接受他的朋友,她也做不到。

  她似乎在恃寵稱嬌,享受自己的妥協卻完全沒有改變,只會漠視他心裡的疙瘩。

  女人,他幾乎不去計較得失,可在她身上,他卻發現自己變得那麼愛計較,他接受了她的朋友,她卻沒有,他斷掉和女人的聯繫,她卻沒有解釋她和那個講師是怎麼回事。

  正如此刻,他坐在這裡等她回來,她卻完全沒想到自己被拋下會多落寂,只想著送朋友回家。搞什麼鬼,他幹嗎把自己逼成這副德行?

  一隻煙遞到他的眼前,他回頭看去,是喬欽。

  他靠在牆邊點燃打火機,輕吹一口雲霧誘惑道, 「抽嗎?你還要忍多久?要跟你接吻的女人都跑了。」

  他冷睨喬欽一眼,厭嫌地推開喬欽手裡的煙,悶悶地啟唇,「錢我可以照輸給你,但賭約的事,就當沒有了。」

  「男人當然該說話算數,雖然你女朋友不合作,但好歹要謝你幫我解圍,賭約也好,敬茶也好,我會全部忘光光。不過……你打算怎麼哄你女朋友,看樣子,她怒在心頭哦。」

  「擔心你自己吧。」他斜眼看向喬欽手裡白笑葉留下的手帕,不想多言,轉眸看向窗外。

  喬欽笑著正將手帕塞進口袋裡,包廂外卻傳來小飛咋呼的喊聲。

  「咦?你這個潑人酒的女人怎麼又回來了?站在門外偷聽什麼啊?」

  那一瞬間,簫夭景幾乎從頭麻到腳底,就連第一次考試作弊被抓包,他也沒有體會過如此心境,他捏緊拳低下眼眉,竟不敢起身去推門見她,只因不確定她聽到了幾分他們的談話。

  他不敢走出去,她也不肯走進去,僵持許久,還是喬欽看不下去,抬手拉開了包廂門,只消一眼,他便能確定他最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已經被瞭解得一塌糊塗。

  她邁出步子,猶豫一陣,卻最終走到他面前,輕輕地問他:

  「拿我打賭好玩嗎?簫少爺?」

  他默然,眼前的狀況,他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想解釋又無從開口,真心如果不是從真心開始,終究會被打個很大的折扣,甚至會被完全歸零。

  他的默認讓她凝住淚,爭氣得不掉下來,「是因為要打賭嗎?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剝光我?進展到哪一步才算你大少爺贏?」

  「……」

  「五千塊,原來不是你的價碼?是我的才對吧?」

  她的臆想讓他怔然,抬起眼眉來瞅她,黑瞳閃過一絲刺痛。

  「你那樣看著我幹嗎?我有說錯嗎?你們這群只知道耍女人的王八蛋!」

  原來……搞了半天,她只是這樣看他的,他的妥協和討好在她眼裡一錢不值。

  親哥面前,他護她,朋友面前,他挺她,不喜歡煙味,他就不抽,不喜歡女人,他就不碰,面子裡子,他就算在乎到死,也給了她優先權,她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賭約,她覺得他是個為了五千塊會把自己打折賤賣的傢伙。

  他別開眼不想再跟她囉嗦,反正她對他只有堤防,不會再讓他靠近,他沒興趣一味地自討沒趣,挖心掏肺的付出從來都不適合他,腦袋裡已經打定了負氣的主意,可身體卻在她轉身要走的瞬間下意識地把她拉回來,貼緊自己的懷裡,最後一次妥協,他這樣問她:

  「不要跟我吵架好不好?你信我一次……」

  就一次,他以後會很乖很粘,不會再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會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心上。

  「你滾開呀!我為什麼要信你!你真當我是豬頭嘛,被你騙一次又一次?」那軟綿綿的話語充滿哄人的味道,可她沒興趣再上一次當。

  那顆本就不安分待在他懷裡的腦袋正脫了僵地要衝出去,他找不到借口去攔。

  「你就這麼想贏嗎?好哇,我站在這裡讓你甩夠不夠?要不要我出去跟所有人說,我蘇家襖被你簫夭景大少爺甩了!甩得一塌糊塗亂七八糟!」

  「……」

  最後用力地一掙,也許是他稍稍鬆了手,她終於從他胸口掙脫出去,轉身就逃。

  白笑葉才站到家門口,卻過門不入被重新抓出了家門口,只因為某個傢伙打來的電話,拉拉雜砸地說什麼她還人情的時候到了,快來安慰失戀的人,王八蛋臭男人給她去死,她也要學她丟手帕報復回來。

  白笑葉一聽就知這傢伙已經喝高了,急忙穿上鞋子趕到約定的酒吧,見到的卻一堆喝得東倒西歪的姐妹。

  蘇家襖果然不同凡響,失起戀竟然如此豪爽,把班上所有的姐妹都叫來喝酒,她還來不及安慰自己失戀的痛楚,跟著這群女人發什麼瘋啊?她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從一堆「屍體」中撈出罪魁禍首拍著她的臉,沒理會她的失戀卻想到更嚴重的問題。

  「喂!我說你帶夠錢了沒啊,喝了這麼多,你失戀歸失戀,別那麼沒品,沒錢叫我來給你墊錢啊!」

  「唔?錢?什麼錢?」喝高的傢伙鼓著漲紅的臉,吧嗒吧嗒地嘖著口水聲,咕嚕道, 「不要跟我提錢啦!他媽的,笑葉喏,你知道不,我才值五千塊,我才值五千塊而已喲!哈哈哈,所以,我決定花五千塊請大家喝酒!」

  「……你是腦袋不清楚哇!你錢包裡只有五十八塊六毛錢!!五千你個豬頭!」

  「咦?是嘛?哈哈哈哈。」

  「……」她根本不是在講笑話,她笑個屁呀!

  尷尬地朝酒保哼笑一聲,白笑葉完全不敢去問這些瘋女人消耗了多少人民幣,瞳孔一轉,抓起手機一個電話撥向蘇家。

  「喂。蘇家。請問找哪位?」

  純淨且不慍不火的聲音從聽筒裡吹拂出來。

  「季講師!救命啊!你家妻君她在酒吧亂喝酒沒錢付帳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洩露出掙扎的意味,在「管她去死,讓她被拖去洗盤子好好接受教訓」和「接回家來自己進行切身教育」之間拉扯過後,「啪」得丟電話聲讓白笑葉嚇了一跳,緊接著一陣兵荒馬亂,過了好一陣,電話又被抓起,那男音有些彆扭無辜地咳了咳,這才輕輕地問道。

  「哪家酒吧。」

  「……你不是奔出門了才發現我根本沒說地址吧?」

  「白同學,想被我當掉嗎?」

  「……」

  老實交代地址後,白笑葉照顧著全場十幾名瘋瘋癲癲的女人,等著季講師的錢包來救命。

  當季淳卿趕到案發現場,瀰漫的渾濁酒氣讓他皺起了眉,他一伸手就從人堆裡精準地撈出自家妻君,拎在手心裡,想與這只過分逍遙自在的小母貓四目相對,看看她到底心不心虛,愧不愧疚。野在外頭和小妖精爬牆,半夜泡吧喝醉忘記自家在哪,族規裡,女人是可以風流,他也應該睜一眼閉一眼,但她的品格實在與風流倜儻相去甚遠,與下 流無恥完全重疊。

  醉暈的母貓只顧著無意識地喵喵亂叫「酒在哪裡,我沒醉,還要喝,我有五千塊呀!」,他見她完全沒有溝通能力,更別提什麼心虛和愧疚,只得無奈地翻著白眼,轉身走人。

  「季講師,你不能走哇!這些都是你妻君造的孽,她根本沒錢還說請人喝酒!」白笑葉見他絲毫沒有教師的愛心意識,只抓自己妻君走人,根本不管他人死活,完全放任自己班上的學生們繼續醉倒,一副「沒相干,管我屁事」的寡情模樣,她生怕他會丟她一人負債還錢刷盤子。

  他皺眉,只想盡快脫身,於是伸手掏出錢包甩在吧檯上,只要她們別再煩他,再瞥眼蘇家襖,她打著酒咯,眼睛完全不對焦,眼兒咪咪幾乎快要暈厥,他歎氣,繼續要抬步走人,褲腳卻被一隻醉傻的女生硬生生扯了回來。

  「不……不准走啦!我們還沒喝完吶,喝完這瓶才准走呀!感情深一口燜呀!」

  季淳卿斜眼看向小吧檯上擱著的酒,抓起酒瓶,優雅地對瓶吹,咕嚕嚕地灌下那些酸澀的液體,沒感情地燜完,再沒感情地瓶子隨手一拋,他的目標還是沒變----帶人離場。

  白笑葉張大嘴巴看著表面柔弱的男人豪爽得乾掉一瓶酒,完全沒有任何醉酒不適反應,只是瞇了瞇眸,對濃重的酒味頗有微詞。他不是傳說中的特殊體質,千杯不醉,只是不喝吧?妖……妖怪哇!

  白笑葉識相地不再阻攔,可這群醉暈的女人卻完全不講道理,幾個還勉強能站起來的衝到他面前,說什麼也不讓他帶走蘇家襖。

  「把棉襖放下呀,我們要安慰她失戀,說好今晚不醉不歸,一起討伐爛男人的!」

  已經醉成這副德行,連搖晃貓尾巴都困難,還說什麼不醉不歸?真當風流倜儻是不要錢的嗎?

  他耐著性子扣上某人的脈搏,皺眉哼道: 「她酒精中毒了。」

  「嗤!你騙誰哇,季講師,你真當我們喝醉了嘛?我們都清醒著吶!」

  「不相信麼?」

  他挑眉,也不再多言,毫無猶豫地將某只醉暈的母貓拎高了起來,突得亂甩一氣,手裡傢伙本就醉得一塌糊塗,被這樣沒人性得上下亂震一通,頓時頭暈目眩胃液翻騰,像噴射機似得開始噴吐,嘔得撕心裂肺,完全控制不住勢頭。

  「還有人要找她喝酒嗎?」

  「……」全場默然,開……開什麼玩笑啊,誰要跟一身污穢臭氣熏天,還時不時在間歇噴射嘔吐狀態的破棉襖喝姐妹酒哇?

  「沒人要了是嗎?」

  眾人紛紛甩頭,斜眼看著還在製造噁心垃圾的蘇家棉襖,只想盡量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

  「很好,那人我帶走了。」

  再也沒有半個人敢阻攔季講師帶自妻君回家。

  「告辭了。」他垂眸頷首,拖人出門。

  「季講師,您好走。呵呵。」

  白笑葉強顏歡笑地看著季講師,僵硬地揮了揮手。棉襖真可憐,才剛失戀,跑來喝酒,卻再度遭到被男人「甩」的命運,就算要教訓她喝酒不要過量,也不需要這麼陰損得讓她深刻記住吧?好可怕。

  話說回來,到底是誰說這個傢伙沒有男人味的?她根本是瞎了兩隻眼好不好!

  為達目的,連這種沒人性的爛招都能使出來,季講師,你真是太MAN了。

  不過MAN歸MAN,他是不是氣過頭,忘記自己把錢包給拋了,大半夜的,這裡離棉襖家又不近,他不是要拖著個醉鬼一步一腳印地走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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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 11:17: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摟著女人開房間!?

  這在外族男人認為稀鬆平常的事,卻叫季淳卿站在愛情賓館門口掙扎了好一陣。

  東女族規,隨意與女子孤男寡女過夜,有損清譽。身為族長之子,他不該跨進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就算沒做出什麼離經叛道之事,也叫他跳進黃河洗不清,如此驚世駭俗,他根本無法自處。

  可這深更半夜的酒吧街,周圍最多的偏偏是這種標榜「清白去見鬼,自持是種罪」的情人旅館,服務周全,應有盡有。

  拉客者更是殷情倍至,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身邊就跟著幾家酒店的推銷員。他們滔滔不絕地介紹自家房間,從情趣房到普通房,從計時制到過夜制,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先生,我們的房間真的很正,你試過就知了,讓你根本銷 魂得不想回家,只想續費哦。」

  「還是來我們家啦,我們的房間休息三小時有折扣打哦!」

  「嗤,我說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眼光,這位先生如此英姿勃發,氣宇宣昂,三個小時怎麼夠?你以為是你哦!我看過夜是必然啦,我們的房間過夜附送甜點水果。情調百分百,女生肯定會很喜歡啦!」

  他不明白,他的樣子看起來就這麼飢渴嗎?男人的清白就這麼沒說服力嗎?就因為他此刻懷裡正摟著個醉酒不醒人世的女人,所以他肯定就是那種不知檢點,隨便交 配的男人嗎?他可不想寶貴的第一次和一個醉得一塌糊塗,吐的很沒形象的女人做掉。

  清白至上主義讓他毫不側目,就算一步一腳印地走回去,走到天亮,他也不能墮落到如此境界。

  「嘔!」掛在背上的女人發出難受的乾嘔聲,吹過冷風後更是發出吸鼻涕聲,可憐巴巴地喃喃著「好冷哦」毫無意識地往他懷裡鑽。

  他眉頭跟著她蹭蹭的動作一扯一扯,唇一撇,下一刻,發發現自己杵在某愛情賓館的前台,丟臉地甩出證件辦著CHECK IN。

  前台小姐專業地辦著入住手續,笑容可掬地詢問, 「先生,請問幾位入住。」

  「兩位。」

  「好的,房間要求帶娛樂情趣節目嗎?」

  「不用。」他別開眼。

  「好的,那麼床的要求,是水床彈簧床旋轉……」

  「……隨便。」反正都是他沒聽過的東西。

  「好的,那麼我給您安排水床。」

  「……」水床?不會睡到一半漏水給他看?

  「我們現在有辦理活動,您需不需要半夜的客房服務?過夜的話可以送甜品和小點哦。」

  睡到一半被人叫起來吃點心?這算什麼服務?他想也不想的揮手, 「不需要,別來打擾我。」

  「好的,那請記得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懸掛在門外哦,如果你完事後需要餐點服務,請打服務台。這是您的房卡,可以麻煩您先交一半訂金嗎?」

  前台小姐忙裡忙外,這才終於抬起頭微笑地看著面前的客人,可頭一抬,她完全愣住,辦理那麼多年猴急男人的齷齪業務,就在她快要對男人的道德觀絕望的瞬間,一汪湛甜的清泉水嫩嫩地飆到自己眼前。

  嬌好的俊秀面容配上微微懊惱的語調,墨瞳眨得幾分心虛幾分羞澀,面色潮粉,薄唇緊抿,略微侷促緊張的動作洩露他對入房手續酒店房間完全無知的窘境。

  「呃……先生,您莫非是第一次……」

  「第一次……不行嗎?」和女人開房間的經驗,他的確是沒有。

  他眸色一柔,透出幾分不解世事的無辜味道,嘴唇輕扁,那副被戳中要害很受傷的模樣讓前台小姐頓時直擺手, 「不是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只是……好可惜哦……」便宜了一個喝醉到吐白沫的髒女人,嗚……她剛剛幹嗎要多此一舉安排水床給他們享受啦!

  「嗯?你說什麼?」

  「沒沒沒,這是房卡,電梯在那邊,您請慢慢享用。」

  他接過房卡,用絕無半點禽獸之心的單純動作,拖著女人走進電梯,背對著前台小姐懊悔的表情,露出一記得逞的淺笑。

  開什麼玩笑,還訂金哩,他連錢包都拋了,身無分文,不管怎樣,先熬過今晚吧。

  賓館房門鑰匙奇怪無比,他對著那張卡研究了半天,才得到要領, 「嗶」的一聲後,將門打開。

  進房第一件事,他將她塞進洗手間,好好料理了一番她髒兮兮的狀態,捲起袖子脫掉她吐亂七八糟的外套,捲起她的襯衫袖子幫她洗那髒呼呼的爪子,鳳鐲敲著洗臉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不免提醒他,他是多餘的擔心,有鳳鐲護她,他本不用擔心,他這樣不合族矩地跑來打擾她在外風流,會不會被她解讀成他管太多,不識大體而更加不願同他成婚?

  擰開熱水幫她擦臉拭脖,她脖口青青紫紫還沒褪掉的痕跡讓他手一頓,抬眼望向她,可轉瞬想想也對,她可以為了那只妖精來親他,進行到這步也沒什麼好驚訝,可想得開並不代表放得下,他索性別開眼再擰了一把熱帕,溫柔不再地拍在她的額頭上。

  母親說,男人要學會矜持吊胃口,不要太早顯露在意才顯得金貴,他半途而廢。

  母親說,男人不要管太多,要識得大體,能放能收才討人喜歡,他自歎不如。

  是不是因為這樣,在她面前,他才顯得那麼廉價又好欺負,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失去重心的她整個人靠他支撐著才勉強站著,她打著淺淺的酒嗝,嘖了嘖唇,摟住他的腰蹭他的胸口,也不知夢見了什麼,難得地對人擺出撒嬌姿態。

  他略略地推開她一些,幽幽地吐息,「你又要把我當電線桿嗎?」

  她想起來時,他是她的地盤,她若遺忘了,他只能立在原地,正如東女族規所說,男子歸屬女子所有,他要從她。

  既是合附族規?那他在不滿抱怨些什麼?他不是該乖乖認命就好嗎?

  額上的帕子不知在多久後變得冰涼,蘇家襖在柔軟綿貼的水床上掙扎了好一會,才順利地爬起身,迷糊地揉揉眼,喝進去的酒逼得她從熟睡中醒來,她落地下床急忙衝進洗手間坐在馬桶上解放自己。

  身體上一得到解放,她這才發現自己滿身噁心的臭味,臭得她難以忍受,自己都想把自己給送進垃圾堆,顧不上頭還棉棉的痛,記憶還斷斷續續,她跳進沖澡間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個香噴噴,踢開了腳邊的髒衣服,用浴巾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

  搖晃著被熱氣和上頭的酒糾結的腦袋重新走進房間,她這才發現黑暗的房間裡,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坐著個男人,透過窗外的燈光,她看清他鍍上一層光亮的身影,他坐在沙發裡,歪著腦袋,啟唇,發出淺淺的呼吸,無邪的睡顏毫無防備。

  季淳卿。

  一個從第一天見面就說他屬於她的肉麻話的男人。

  一個完全沒男人味,只知道娘娘腔地遵守變態族規的男人

  一個滿口叫她「妻君」的男人。

  一個算計她,給她套上貞潔鐲的男人。

  男人,房間,裸著身子的她。

  她抬手看了著手上的鳳鐲,癡癡地一笑。

  她幹嗎想不開,非要跟在一個耍弄她的臭男人身後轉,第一次就該找個純潔的男人做才放心,讓那些居心叵測,吃過一大堆葷腥的王八蛋滾到一邊去!

  也許真是酒精上了頭,她有些蠻橫地扯開他襯衫的領扣,執意要他露出他媚態,彎膝跪在沙發上,低首就去舔弄他的脖口和鎖骨,他被迅速蔓燒的熱氣惹醒,剛一睜迷濛的眸,就見自己胸口大敞,酥麻濕漉的唇感從胸口直接刺入他的腦海。

  他欲語難言地想發聲,誰知溢出唇的竟是一聲軟綿綿似在乞求的「哼」聲。

  他不想讓自己玩出欲拒還迎的爛招術,伸手推了推她,誰知她得寸進尺,分開腿直接跨坐在他身上,摟住被她啃出紅印的脖頸,沿塗向上滑出幾分他難以招架的戰慄,輾轉地探舌包含住他的左耳,急促的喘息聲被送入他的耳朵,耳根子背叛他的意識燒出一陣熱潮,抬手去推她的手變成環繞,毫無說服力地揉上她的背脊,卻不知該蜿蜒向上,還是向下逃開,幾晌掙扎反而讓他的動作更像動情地揉弄摩挲。

  「走開,我不當電線桿。」倔強的話語配著糟糕的動作,毫無說服力,他開始該死的欲拒還迎了……

  「你不是呀,你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怎麼會是電線桿?」

  「……」

  她在哄他,在他完全沒有招架能力的時候,用他最吃不消的小母貓似得撒嬌話語來逼他陪她毫無理智的發情。

  好聽的話吹拂進他的耳朵,他明知他的動作被輕易軟化掉,卻還是不合作地略有掙扎,她卻趁勢將他壓進沙發裡,他感覺到有雙不聽話的腿騎上他的腰身,有只淘氣的手挑起他的下巴,那拇指在他唇上搓弄揉捏,非要逼他也發出同樣的熱度才肯罷手,另一手不肯空閒,撥開他垂在眉間的軟發,在暗處細細地打量他,他身體的熱漸漸被她一撥再挑三逗弄,那離經叛道的衝動萌了芽,被她親暱的動作和濃濃的呼吸聲澆灌挑唆漲大,誘哄他丟棄遵守了多年的族規。

  他再難克制,凝眸透過黑暗去望她,她卻突得挺身壓唇下來毫不溫柔欠缺技巧地揉弄他的嘴巴,先是咬再是啃,他側過脖子,承受她欺負他的嘴唇,甚至寡廉鮮恥地迎合上去,緩衝掉她的蹂躪,把她帶進柔軟地唇舌糾纏的階段,牙齒輕嗑碰撞的聲音合著綿唇交疊的曖昧聲,她似乎從他身上學到了柔軟服帖的技巧,然後立刻學以至用地對付他-----從唇到鼻,由耳至眼,她不再急促地攻擊,而帶著他對待人的方式軟軟柔柔地伺候他。

  他被自己作的孽勾弄得再難自制,不滿她厚此薄彼地忽視他的嘴唇,低吟一聲,他撈起她鎖唇深吻,身子稍稍一傾,反改了被壓的局面,他身的襯衫被她褪到一半,本就名存實亡地掛著,他單膝跪在沙發上,伸手扯下襯衫,連帶盤旋在腦子裡的清白和族規一併拋之,放棄掙扎,順從她拉起的節奏。

  他不操之過急,可她彷彿怕被他隨時改變主意拋下她,猴急地擠向他。

  他撐起身,任由她的手掛上他的脖子,自上而下地問她,「知道我是誰嗎?」

  黑暗很好,讓他不用看見她脖上倒人胃口的痕跡,可這是他唯一底線。她可以拉他陪她發洩出氣,但不可以把他錯當成別人。

  「除了你,還有哪個妖怪能這樣碰我啊?」除了季淳卿的清白之軀來碰她,別人都會噴成失血殭屍的。

  她抱怨似的答覆讓他低笑出聲,也只消這個答案,他便滿足了,「那我碰了。」

  深入拜訪妻君的私人領域,進門前當然要跟主人敲門打聲招呼,告訴她,他要進來了,這是基本禮貌。但如果她能在接受他拜訪時,把心情收拾得乾淨清爽些,他會更滿意。

  他沒消停的知書答禮讓她翻著白眼,既然他都把貞潔寶寶的小童貞當見面禮送她,她也只能配合著禮尚往來,舉起「不用客氣,歡迎光顧」的牌子,朝他勾了勾手。

  見她豪爽好客的招呼,他卻在門口徘徊躊躇停下動作皺眉計較道,「比起謝謝惠顧,我更期待你說,歡迎再來。」

  「你先把這次光臨掉再考慮下次啦!」有門直入只需入,莫待無門爬牆頭。

  他額前的髮絲懸在空中撩撥她的鼻頭,她抗議他的貪心,吃著碗裡,盯著鍋裡,用力摟住他,指尖陷進他滑嫩貼燙的背部肌膚,讓他埋進她的肩膀,激起他麻癢低回的喘息配著炙熱的觸撫,他先是響應後是需索,用心用力地搖晃她,讓她把腦子裡殘留的酒精,暈旋,頭痛,鬱悶,糾結一併馳騁掉。

  在身體被討好,每個細胞都叫囂著釋放和愉悅的時候,任何煩惱都擠不進腦袋,身體被填滿後,思緒竟是徹底的放空。

  「妻君。」他被滿足過後的聲音懶懶地吹拂。

  「嗯?」

  「沙發好小。」

  「你整個人壓在我身上還嫌小?」她還沒抱怨哩。

  「那張水床,既然都付過錢了,不用豈不是很可惜?」他說出弦外之音.

  「咦?」對……對吼,他們倆是幹嗎要委屈自己把寶貴的第一次貢獻給一張破沙發,而讓那張躺起來很爽的水床獨守空閨啊?

  「我們來試試它能軟到什麼地步吧?」物盡其用嘛。

  季淳卿說完這句話,生平第一次享受了水床的高級待遇,那種浮浮沉沉的感覺侵入骨髓,勾攝人魂。

  沒成婚,提前魚水之歡滾床單,被族人知曉勢必被唾棄,他的清白被自己毀得很徹底卻又甘之如飴.他讓一個根本不打算讓他進家門的女人對他的身體為所欲為,在他身上予取予求,而他還在猶豫是不是該糾纏住她對他負責任……

  萬一她肯負的只是責任而已,他該慶幸還是難過?

  陽光從厚重的窗簾探進一絲光,照在大水床上鼓起的人影。

  季淳卿裸身從被窩裡起身,懶懶地迎接他被破身後的第一天,絲薄的被單從他的白皙的胸口滑下,幾顆紅莓跳出來跟陽光打招呼,他揉了揉還不清醒的眼眉,正想通體舒暢地伸個懶腰,傾身喚醒昨夜在他背上撓爪子的小母貓,她若不嫌棄,他還願意賣力地再伺候她一次再一次,誰知手一伸卻發現身旁的枕頭冰冰涼涼,他側目呆看著身旁的枕頭上不見與他糾纏整夜的人的身影,只有一隻脫落下來的鳳鐲孤零零地被擱在枕頭上,揭示著它主人在掙脫了它的束縛後毫無留戀的走人了。

  他還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被拋下的事實,瞇眸捏緊冰冷的鳳鐲,抿緊還留有她唇感的嘴。還沒來得及讓她為難,對她糾纏,讓她負責任,她竟然率先逃跑,還利用他摘下了他對她僅有的束縛,昭示著他倆瞬間變得沒任何關聯,從此以後她不用再仰仗他的親熱才能去碰別人,她可以隨時隨地想抱就抱,想親就親。

  後來他才意識到,討厭的外族人還有種專門應付床第之後混蛋又不負責任的借口,他們叫它----

  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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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 11:1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一 夜 情。

  英文學名:ONE NIGHT STAND。

  數字學名:419。

  意思都很明顯----FOR ONE NIGHT,只為一夜貪歡。

  流行歌曲是怎麼教育大家的來著?對……其實你我是誰已不重要,只要我們放的開。

  寂寞排遣,情緒發洩,偶爾帶點拖泥帶水的感情,過後也需要不負責任地偶爾懷念即可,當然,如果不幸碰上了個技巧不好的,連這點懷念也可以衝進抽水馬桶。

  這種高難度的男女娛樂活動,頻繁循環高峰地發生在這個大都會的每個夜晚,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她蘇家襖也根本不需要像個酒後亂性的負心漢一樣心虛,腳步要鎮定,心緒要平穩。

  現在是大白天,不會有人看出她昨天晚上酒精上頭後做了道德敗壞,有辱門風,蹂躪講師的壞事----話說回來,昨晚,她真的強了他麼?他肯定有百般不願,所以,早上她醒來轉頭去看他時,他才擺出扁著粉嘴,皺著細眉的委屈睡臉,再加上她睡相奇差,撒開大手大腳把他擠到大水床的邊緣角落,小媳婦似得僅拖著一點被角遮掩胸口和小腹。

  柔嫩的春光外洩,讓她秉著了呼吸,嚥下口水仔細打量這個昨夜和她深入切磋的男人,這才發現他柔柔弱弱的皮相下竟是一副難得的好身材。不是肌肉糾結的好料,卻是窄腰曼妙,肌膚晶瑩的衣架子。難怪他的脖子啃起來滋味那麼好,咦-----

  那些白嫩肌膚上小草莓是怎麼回事?

  觸目驚心的紅紫痕跡從脖子蜿蜒向下蔓延----白嫩的胸口,平坦的小腹,數目還有向下增加的趨勢。媽呀,她怎麼會豪放到這種地步!

  「恩……妻君,求你不要……放過我……」

  一聲控訴她惡行惡狀的夢囈飄出季淳卿的唇角,聽得蘇家襖臉龐「唰」得一白。

  啊啊啊啊,看看她都對人家純潔童男做了什麼哇!害人家這麼可憐巴巴地哀求自己。

  「你不要一直靠過來,我……不行了。」

  啊啊啊啊,住口住口住口,不要再念了,她昨晚是發了什麼鳥瘋,竟然會覺得他是自願提供身體給她發洩的,她累積了一堆臭男人的怨恨,根本就是拿他洩憤,她是拿人家的貞潔的洩憤的混蛋呀!都怪她覺得他昨夜對她傾身,側面,迎唇,呢喃的模樣好迷人,他仰起那漂亮下巴的弧度美妙到她必須得舌頭品嚐一下,還有從他肌膚裡蔓延出的綿密體香,被挑 逗得顫顫動人香汗滿佈後芳味更濃,那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發情的味道啊?純潔的發情----停停停,停止對昨夜的回味。

  還沒有來得及考慮未來,感情,責任,蘇家襖首先反應的是,她口袋裡的五十八塊六毛根本不夠付房錢。

  媽的,已經把人家保存了25年的清白給吃下肚了,沒道理還叫人家付房錢吧?做為負心漢的最後風度,她是有的啦。

  她掀開被單想下床,卻發現一隻手臂霸道地橫過她的腰間,將她攬住,她轉頭去看他---他側身而睡,面朝著她,胸膛起伏,黑睫濃密,烏黑的柔軟髮絲在枕間漫遊,不時地扁扁嘴,微微張開,充滿誘惑地小小吐吶著。

  大概是被她擠到沒床位怕掉下去,才纏她纏得這麼緊吧,她小心地挪開他的手,可手一鬆又怕他真的掉下去,只能摟過他,想把他往床里拉,不想他再睡得那麼憋屈可憐,可手一使力道,那像手銬似的鳳鐲突得掉了下來。

  她對著那掉在枕頭上的鐲子愣了好半天,這才接受自己也被開了苞的事實。不用和他擁抱才能抱別人,不用和他接吻就能吻別人,不用和他……可偏偏那個別人在這時候已經空缺了,嗤,真諷刺。

  雖然昨天喝高時,根本沒想過能脫掉手裡的鳳鐲,只是想找個能碰自己的供自己洩憤,不過能脫掉手銬,這種小小的意外收穫也不錯。

  童男對童女,誰也不吃虧,她根本不用懼怕他醒來會叫她負責任,她的道義就是付完房費,在教育這個滿腦子東女族規,清白至上的男人什麼是「放得開」。

  「喂!笑葉,我棉襖啦,我現在在去你家的路上,咦?為什麼你知道我全身酸痛?咦?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借錢?咦?你怎麼知道是度夜費?咦?你怎麼知道他是第一次?咦?你怎麼知道他技巧不錯力道很贊?咦?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負責任?媽的,你要不要這樣毫無保留地暴露我的隱私哇!」

  「叩叩」

  大水床房的門被人敲響,門被打開,滿室情動後的餘香流瀉而出,迎面撲上簫夭曄那張啼笑皆非的嘴臉,他故意深吸一口這曖昧不明的空氣,看著替自己開門的人酸溜溜地哼道:

  「跟你睡了一夜吃乾抹淨的女人丟下身無分文的你跑走,你竟然沒察覺到?你就被喂到這麼饜足嗎?」

  「……」

  季淳卿沒說話,可眉宇間的低氣壓卻顯而易見,他留下門,轉身走進洗手間,抬手繫著襯衫的領扣,可任舊有半顆紅暈小草莓難以遮掩,清晰地昭示他昨夜經歷了怎樣慘無人道,毫無技巧的蹂躪。

  「我說,你和我弟是約好嗎?兩個人一起來整我,昨天他拉著我又是喝悶酒又是狂抽煙折騰了一個通宵,這回子大清早又輪到你被女人拋在房裡沒錢度夜?哈,你們倆玩心有靈犀啊?」

  「錢留下,你請滾,明天還你。」他惜字如金地答完,歪過脖子,媚眼一瞇,打量著自己的脖間,可這媚態橫生的誘惑姿態卻讓簫夭曄靠在門邊吹起口哨。

  「我很好奇,是哪個瞎了眼的混蛋捨得吃掉你以後再扔開你。」被吃掉以後的季淳卿媚態藏不住地四處流竄,只會讓人上癮頭。

  「……」他靠著洗臉台,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裡被遺棄的鐲子,老實說,這個問題,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該不會……是因為你第一次,所以技巧太差了吧?男人第一次表現都很呆哦,就連我弟弟他……」簫夭曄隨性地一句玩笑話卻讓他季淳卿如遭雷擊地愣住,接下來關於那只妖精如何如何的話,他根本沒興趣聽,他腦海裡翻找著她昨夜的表情。

  究竟哪裡表現太差了,讓她連照面都不願同他打?是她呻吟著「不要這樣,不要那樣」的時候,還是他賣力討好她的時候,她發出「恩恩啊啊」好像很不舒服的聲音?

  他以為她是在口是心非而已,難道她是真的……不想要?

  見他表情由愣住變換成意味深長的滿足回味,簫夭曄抽了抽嘴角, 「不過,以你陰險的性子,你根本就是設計她吧?」

  季淳卿朝他瞥去一眼,不否定地沉默著。

  「一向看重莫名其妙的清白,如今連上床這種險招都用上了,看來你真的很焦慮哦。怕我弟弟搶先嗎?」簫夭曄打著哈欠,卻不減興趣地問道, 「那麼,接下來呢?以此要挾,讓她對你負責任,對嗎?以你們族人的單純性格,肯定會被她爸媽壓著跟你成婚。」哈,還真是顛鸞倒鳳的詭異要挾戲碼。

  「她不會就範的。」

  他垂下眼簾,悶悶地低語,看著手裡的鳳鐲若有所思。

  一切的確如他所想,他本不焦急,有鳳鐲子拷住她,再加上她漏洞百出,容易摸透的性格,只要他稍加佈局,她便會乖乖自己上套,遲早可以逼她就範,就算這以身相逼的招術再爛再陰損,他也不在乎,他只要不被她撇下,護住名聲與她成婚便好。

  而如今他得逞了,卻突得不知該如何去收起他悄然布下的線。

  叫她因為碰過他,就跟他成婚麼?哼……她若願意,就不會摘下鳳鐲逃得不見人影了。

  「可萬一,她願意呢?」

  簫夭曄突得點到核心,季淳卿的手指隨著他的話語一曲,眉頭沒有因為他的假設舒展,反而更加深鎖。

  可萬一,她願意呢?對他負責任?

  就負責任而已?

  胸口悶痛得讓他瞇緊眼眸。

  ……為什麼突然感覺比她不肯負責更加窩火,他要的不是只要她低頭負責就好了嗎?為什麼一夜過去,他開始莫名其妙地貪心起那些名不副實的鬼東西!

  「你也不用露出萬念懼灰的表情嘛,淳卿,她不願意,還有我啊,我已經過了幼稚的在乎什麼清白的大男子主義年齡了,既然有好大一張水床,你又累積了新的經驗,不如我們……」

  「砰砰啪啦匡鐺」

  「我沒興趣看男人脫衣服。」舒展筋骨完畢,抽到他需要的錢包,某人冷冷地回眸俯視,輕鬆地拍拍手走人。

  半晌,季淳卿隻身站在櫃檯前準備結帳,前台小姐明顯畫上比昨晚精神的妝朝他禮貌地笑笑。

  「先生,我們在退房前要確認房間,請您稍等。」

  他淡笑,站在櫃檯前抬手打量著天花板,過了一陣,樓上查房部打來電話到前台……

  「呃……先……先生,這個,出了些狀況,我們查房部確認房間時,發現……你們房間的燈前鏡好像被打破了,不知是怎麼回事?」

  「我幹的。」他毫無愧疚之心,大方承認,示意他們可以把破壞費用一併算進房錢裡。

  「唉?那那那……那落地燈……」

  「我砸的。」

  「洗手間的玻璃門……」

  「我踢的。」

  「……那位衣服脫到一半,半裸躺在床上,好像被人痛打過後,完全爬不起來的先生呢?」

  「哦,那是垃圾,扔了吧。」

  「……」

  直到這刻,前台小姐這刻才明白為什麼這位漂亮的先生是兩人進去,一人出來了,嗚,漂亮的男人果然好多怪癖,暴力破壞狂傾向好可怕呀。

  當蘇家襖湊齊鈔票爬回那家愛情賓館卻發現人去樓空,房間門大敞著,裡頭好像被哥斯拉侵襲過一樣,完全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玻璃鏡子燈泡碎片鋪了一地,那張水床更是被蹂躪到恢復不了原形,整個房間只有她貢獻第一次的窗邊沙發還完好地落座在那裡。

  原來,根本沒有人來等她負什麼責任,人家走得那麼瀟灑,連房費都付得清潔溜溜,彷彿在對她說,像負責任這麼MAN的事,輪不到一個女人來做。

  她雞婆的舉動反而像是自做多情,多此一舉。

  她歎下一口氣,趁著課間,把白笑葉叫到教室樓後面休息的樹叢,把借來的錢塞還給她。

  「咦?季講師這麼MAN哦,不肯跟你AA制喲?不過,他哪裡來的錢啊,他昨天把錢包都拋出去救你這沒良心的,全給人請客喝酒了耶!」

  「我哪裡知道,可能他有私藏小金庫吧。」她沒精神的回答拉起了白笑葉的注意。

  「咦?你怎麼感覺好像很失落似的,你不是很怕人家叫你負責嗎?這回人家可真的學到怎麼處理一 夜 情了喲。FOR ONE NIGHT,放開點嘛。」

  「屁……屁啦!有誰願意拿自己第一次去玩什麼一 夜 情啊!」

  「誰讓你亂喝酒又沒酒品啊!那人家季講師不是也把第一次不清不楚地賠給你了,扯平了嘛,不過,開了間豪華大水房玩第一次,已經很浪漫加夢幻了好不好,嘖嘖嘖,真沒想到季講師這麼講究情調,好會享受哦。」

  「……你聲音可以再大點,向全世界宣告我跑去跟講師開房了。」

  「哈哈哈,我是在為你高興嘛,第一次給好男人總比給姓簫那種耍人的傢伙好吧?誰知道他有沒有拿你的第一次再賭一次。」

  「……」她一愣,根本沒想到白笑葉會在這時提到簫夭景,如果沒有那隻鳳鐲,她肯定會輸得更慘,至少現在她還保住了面子,想想自己本來還呆呆地想跟他解釋鐲子的事,這回子,她已經全面從那副手銬裡解放了。

  「咻咻」白笑葉吸了吸鼻子,搖了搖她空蕩蕩的手, 「棉襖,你有沒有聞到什麼糊味?」

  「嗯?咻咻,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燒了的味道。」她尋著味道低頭望去----

  隱在某棵樹後,帶著幾枚銀戒的手掐著煙蒂,狠狠往草坪上鑽入,青草被火星蹂躪,散出余煙蔓延向上飄散。

  簫夭景不屑地勾唇而笑,庸懶地靠坐在樹後,抬手架在曲起右膝上,抬起顯然一夜未眠眼眉,帶著濃濃的譏意嘲諷射向她。

  沉悶的聲音從肺葉中用力地抽出來,他得盡力穩住自己,深深地呼吸一次,才讓自己勉強吐出咬痛牙根的話---

  「蘇家襖,一 夜 情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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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 11:1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一 夜 情好玩嗎?

  這問題怎麼會從他簫夭景的唇裡溢出來?

  他根本不需要淪落到去請教別人如斯問題,一 夜 情好不好玩,他的身體會不比她清楚,不比她瞭解,不比她經驗豐富嗎?光用自己的親身體驗,他也能把那個一竅不通的混蛋講師比下去,開堂課教導上初入紅塵的小毛頭,

  他應該傲氣地抬頭低睨她,根本不屑對她有此一問,掉頭就走,而不是捏緊火星未滅的煙蒂,讓有些灼痛的感覺刺住手心,覆蓋掉一些壓在心裡的苦悶,抬眸問著他根本犯不著去請教的問題。

  -----是不是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要氣我?是不是喝醉了不小心?

  而當他意識到這些力不從心的借口竟是從他腦海裡翻找出來時,他才肯低頭承認,那句質問像拉鏈,鏈栓下拉出的卻是傷口,他被傷到了。

  眼前的窘境他完全沒有設想過,她想過她跑回家哭,跟他鬧,不接他電話,不理他解釋,可是卻從沒料到,有義氣挺朋友的她傷起人來竟如此不留餘力。這件棉襖不是來貼心,根本是來剜心的。而他也忍受不了這懊人的痛。

  女人最難忍男人精神背叛,而男人最不屑女人肉 體出軌。

  他以為他足夠瀟灑,更沒有什麼貞操情節,可對於她卻小心翼翼又斤斤計較,他不想再窩囊地幫她找借口,口是心非地說什麼「只是一夜荒唐我可以視而不見」,他介意,他該死的介意!

  原來他又沒出息更沒風度,根本不灑脫,現在的情況很簡單,他在意的女人和曖昧對像玩劈腿,背叛他,而他沒有必要忍耐下去。

  只不過是他頭一次想認真的時候,別人把他當兒戲耍弄了,只不過是他超脫不了大男人的劣根準則,只不過是想把感情投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偏偏去請教別人玩一 夜 情,他才不會放不下手。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嚥下情緒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所謂,卻只是垂眸看著她微曲的指節,那一直掛在她手腕上醜醜土土的銀鐲子不見了。

  「你是要分手嗎?」

  他聽出自己話裡的還有轉圜的餘地,唾棄自己來不及遮掩那還有得商量的口氣。

  「你昨天不是已經在你朋友面前甩掉我了嗎?」

  「所以,你報復我?」她無所謂的話讓他抽氣連連,啼笑皆非。

  他惱火得要死,慪氣得要死,怎麼可以原諒她?報復他有好多種方法,只要不理他,哭給他看,惱他捶他欺負他,怎樣都好,她幹嗎要選一條斷掉他所有後路的報復,她根本就是不想再有以後,故意逼他說出這句話,他幹嗎還要期待會有什麼「但是……如果……」之類的結果。

  蘇家襖別開視線,「他本來就是我定親對象,順便幫你成全贏賭局,不好嘛?」

  討打的話飆出她的唇,連身邊的白笑葉都尷尬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卻逞強地不肯低頭,昂著頭挑釁。

  「所以,搞了半天,我們倆不知道到底是誰耍誰?」她的心裡從頭到尾把他當成什麼,他心裡有底了,她不肯跟他親熱,卻願意被那個混蛋講師碰的理由,他也知曉了。

  他冷笑一聲,抽出褲袋裡的新手機,翻開號碼薄卻發現只有她一人的號碼,他恨恨地按下返回鍵,撥通喬欽的號碼,視線冷瞥著她,把手機擱在唇邊, 「喂,我贏了,五千塊,一分也不准少。」

  她一窒再咬住下唇的表情,讓他幼稚得泛起一陣報復的快感,他不想再解釋,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們兩訖了。

  他贏了五千塊,贏了面子,可那又怎樣,他在她面前賠掉真心,輸得乾淨徹底。

  她說錯了,只值五千塊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簫夭景頭也不回地走人,讓白笑葉唏噓不已,轉眸看向瞬間和自己一樣變成失戀同胞的棉襖,卻只是歎了口氣, 「你這算什麼報復啊,根本是在賭氣。」報復哪有力度這麼軟綿綿的,還舉個牌子宣告敵人小心謹慎。

  「我哪有賭氣,我只是在分手而已。」收回死盯住簫夭景的視線,她倔強地轉身準備走去教室,白笑葉跟在她身後,漫不經心地提醒了一聲。

  「唉,下節是季講師的課,你現在敢去跟他面對面哦?真有種。」

  抬起的腳步「嘎」得停住,左右為難,不知該不該落下。

  「反正,你都和簫少爺分手了,那就乾脆試著季講師交往下啊,女人嘛,有時候也是要負起責任的。」

  「……你幹嗎幫男人講話,不考慮一下女人的感受。」

  「我倒覺得我一直在幫女人講話,而你才是那個負心漢。」

  「……」

  「除非你心裡還喜歡簫少爺。」

  「我才沒再喜歡耍女人打賭的混蛋!」

  「那最好,我勸你也別抱指望了,沒哪個男人受得了你這樣劈腿的,何況那傢伙一看就是大男子主義嚴重的傢伙,身體在玩,腦子裡卻另有一套三貞九烈。」

  沒錯,他的的確確是這樣的人,想起第一次對他表白的情景,他那條三從四德砸得讓她抬不起頭來,如今她已經徹底出格了。

  雖然本來也沒打算繼續下去,可被人這樣大刺刺地點出來沒有以後,她難免有些酸澀,逞強去頂的結果,就是她什麼都不敢問出口,幫她解決退學的事,轉班,拋手機,在朋友面前護她,都是演給她看的嘛?有沒有一點點真心。

  「你這傢伙做事從來不想後路,現在斷了也沒地後悔去。」

  「我沒後悔。」

  只是不知道怎麼去處理那個責任。

  責任責任,一聽就是讓人好厭煩的字眼,沒有感情,卻要負責任,就好像是做錯事的懲罰。

  而如果她想開溜的話,還得想法子去應付老媽的眼睛,帶了十幾年的鳳鐲突然從她手上消失了,昨天他們倆都徹夜未歸,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只要他稍微嬌羞得哼一聲,她絕對會被老媽架去拜天地高堂,一想就頭皮發麻,好可怕。

  她翹了一整天課,到處轉悠想買個差不多的鐲子先給敷衍得帶上,卻發現那鐲子款式刁鑽,紋路古怪,根本找不到同款的。

  挨著腳步走到自家巷弄前,她想著要怎麼應付季淳卿扁唇垂眸的表情,他這般委屈的表情是她的死穴,如果他露出這種表情給她看,她大概會立刻投降跟他拜堂成婚。

  「哎呀,這不是蘇家的女兒嘛?你們家出大事了,你怎麼還在這裡閒逛啊?」

  幸災樂禍的女音拉住蘇家襖的注意,定睛一看---作孽,竟然是楊書婕和她媽,一大一小牽著貓在巷弄裡轉悠。

  這社區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已婚女人以自己老公的社會地位在社區裡排地位,董事夫人大過部門經理夫人,部門經理夫人自然又可以在科長夫人面前耀武揚威,但在商言商,有錢不代表有勢,撇開鈔票不談,自然還是官太太最囂張,而楊書婕的爸爸剛好有個官職,於是呼,雞犬升天,她媽媽也是一臉社區女王的架勢,平時就愛牽著貓兒像巡邏兵一樣轉悠,東家長西家短打聽,別人家裡的事總要橫一腳進去管理,面對只是普通上班族爸爸的蘇家,她一向認為自己絕對有領導權威。

  當然,大人的那一套在孩子們面前往往都要吃鱉。蘇家襖沒搭理她,逕自要往前走。

  「哎喲,你這個孩子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家教啊?難怪人家不喜歡讓自家的小孩跟你走太近。」楊媽媽厭嫌得朝她白了一眼, 「成天畫得花裡狐騷,打扮奇奇怪怪,還叫男生開車到自家樓下招搖接送,真是不知所謂。」

  「媽,好了,家襖正心情不好呢,聽占庭說,她昨天和男朋友鬧翻了?對吧?」楊書婕抱起貓咪,輕輕說道, 「她男朋友真壞,把她當籌碼跟人家打賭。唉,我早就勸她不要看人家開跑車有錢就貼上去了。」

  「你現在是在跟我說,你男朋友會偷吃會給你戴綠帽會被揍都是因為嘴巴太大了嘛?」她一語雙關地損回去,卻引起楊媽媽的疑心,聽到自家準女婿有偷吃的訊息,拉了拉自家女兒的衣袖。

  「書婕,她在說什麼偷吃啊?」

  在社區有頭有臉有地位,於是更加丟不起那個臉,看她一臉緊張,楊書婕急忙轉開了這話題, 「哼,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收拾家醜吧,別讓你們家裡的事丟了我們社區的臉。」

  說到別人家的醜事,楊媽媽立刻忘了自家準女婿的偷吃事件,繪聲繪影地開始八卦, 「真看不出來,你爸爸平時連話都不多說,竟然會外遇,不過誰讓你媽媽那麼凶巴巴的,完全不像女人嘛,換了誰是你家男人也受不了嘛……喂,你怎麼就跑了,叫你爸媽吵架聲音小點,免得打擾鄰居!」

  蘇家襖沒理睬背後的聲音,兩腿拉長了狂奔回自己家,兩層的小樓,下面的便利店緊逼,而樓上正天女散花似得,不時有東西砸落下來,從棉被到枕頭,從水杯到菜刀,就連她曬在陽台上的內褲也被拋出家門,四周的鄰居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卻完全不敢靠近,她漲紅了臉,抓起自己的內褲就往樓上跑。

  從懂事起,她家的家庭暴力就沒停止過,當然---只有老媽拿雞毛彈子對老爸愛的教育,而且僅限在家庭內部,根本不曾如此張揚過,老爸甚至連嘴都沒回過一句,眼神永遠處於放空狀態,逆來順受,毫無脾氣,頂多就是把自己關在洗手間無聲抗議。

  外遇?哪可能發生在老爸身上啊。

  「我要跟你離婚!你拿錢去養外面那隻小妖精吧!」

  蘇媽媽飆高的聲音從房間裡吼出來,只是那指代不明的「小妖精」讓她心虛得一抽,加快了腳步衝到門口,卻被一把筷子從門內飛出來拍了她一臉。

  「老媽,下面圍了好多人在看啦,你發什麼瘋哇?」

  「小襖!嗚!你爸不是人啊,他藏了好多私房錢在外頭養小妖精,原來他天天躲在廁所不是玩深沉,是在點鈔票,好過分好過分。要不是人家今天來還錢,我還不知道他前幾天去參加什麼同學會,見什麼鬼夢中情人,還借了好大一筆錢給人家!」

  「哈?夢……夢中情人?老爸的初戀情人不是你嘛?」

  「我什麼時候是他的夢中情人啊?夢中情人是沒有把到的,天天想日日念,對著人家流口水人家也不看他一眼的那種,初戀情人才是我這種可憐的人啦,被人追到又不珍惜的啦!」

  「……」原來初戀和夢中情人有這麼大的差距。

  她看了一眼默默蹲在地上撿東西的老爸,放回原位又被老媽抓了扔掉,實在不覺得他有偷腥的膽量。

  「媽,你不要沒事找事給鄰居笑好不好,老爸看起來哪裡會外遇啊?」

  「那我看到的存折是假的啊?那個女人還笑瞇瞇地跟我說,你先生真是個好人,你要好好珍惜他哦,他媽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說,要是我不珍惜,她要代替我來珍惜你一下嘛?你想要後媽哦?」

  「我不是想要後媽,我的意思老爸他……」她話還沒說完,卻被老媽抓住手扯進屋子,把她丟到老爸面前,完全忘了注意到她空蕩蕩的手腕。

  「我和你老爸,你選一個吧,反正我們要離婚了。」

  「媽,我……」

  「不過你已經20歲了,有自主權了,自己去過日子好了,記住媽跟你說的哦,男人沒有一個可以依靠,都不能信啦,什麼女尊男卑都是狗屁!」

  蘇爸爸聞言一僵,扔下了手裡的東西站起身,「你嚷夠了沒!都跟你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了,我只是借錢給別人周轉,你怎麼就那麼霸道,完全不聽人解釋。」

  「你竟敢說我霸道?」

  「你不是霸道是什麼?我不說話不代表就是怕你,給你欺負。」

  「你你你……你……」

  蘇媽媽接不上話,蘇家襖卻徹底呆了,她發誓這是幾年來,她第一次看到老爸說這麼多話。那個被她認定為娘娘腔一號的老爸,竟然敢這麼拽?

  「我是男人,我自己的錢我想怎麼支配就怎麼支配,不可以嗎?我才想說,我受夠了,什麼狗屁女尊男卑,叫你們家的族規滾蛋!!」

  說罷,蘇爸爸抓起地上被撕剪得離破布差不了多少的外套,奪門而出,迎面卻撞上剛從學校回來的季淳卿,他迷茫得看著颱風過境的家中杵著張大嘴巴,擺出不可置信表情的母女,正想問問怎麼回事,手卻被岳父一把拽住,然後他對上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

  「喂!你是男人吧?」

  他愣住,微微點了點頭,老實說,他昨天剛轉男人,應該還算是新手。

  「是男人就跟我走,別再理這兩個霸道又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們才不會把我們當男人。去他的狗屁族規!」

  「老爸,你幹嗎也把我罵進去哇?」她不解為什麼自己會無辜地對遭到控訴,可一接收到季淳卿帶著深意瞥來的眸子,她立刻吹著口哨看著天花板心虛地閃躲過去。

  「喂,小子,跟她們說,去你的女尊男卑!」蘇爸爸踮腳攬住季淳卿肩頭,江湖氣十足地勒住他。

  他被人刻意的迴避,心情陰鬱,加上有人縱容,腦袋一昏,唇兒一撇,把從小灌進腦子裡的綱理論常忘了個一乾二淨,清冷地甩出一句,「……去你的女尊男卑。哼!」說罷還負氣帶上一記冷哼。

  「幹的好!我們走!」岳父大人滿意了,甩上滄桑感很重的殘破外套勒著他哥倆好得走人,背後卻傳來那隻小母貓可憐巴巴的呼喚聲。

  「喂!你不是吧,你還真跟他走啊?我爸媽吵架你湊什麼熱鬧啊?喂!季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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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滿屋狼籍的蘇家客廳,只有四方餐桌因為晚餐時間到來被蘇家襖從四腳朝天的狀態挽救回來。

  蘇媽媽坐在椅子上抽著面紙擤鼻涕,破天荒地展露女人味哭得殷殷切切又柔弱委屈。

  夫妻吵架莫相勸,這句話用在尋常百姓家是真理啦,可是她家情況特殊,老媽長期佔領奴隸主地位欺壓奴隸老爸,這種長期積怨一旦爆發起來,可就不是夫妻吵架,而是家庭革命了。

  「媽……不是我愛說你,可是你也真的太不給老爸面子啦。」

  「男人要什麼面子哇,你這個討債鬼是不是也向著你那個水性楊花的老爸啦!誒,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老爸他對不起我,你還教訓我哦?」

  「不是啦,我是說你的態度,態度啦!哎喲,就算鬧外遇,也沒人跟你這樣鬧的吧?就算是老爸這樣的男人,他也是要面子的啊,喂,你走出去隨便看看也知道啦,這個社區裡的媽媽,有哪個在人前不給自己老公面子的嘛。」

  「人家是人家,我們家是我們家,我們家裡哦,我的面子就是最大,怎樣!」蘇媽媽霸道得哼聲,一邊哭啼啼一邊拍桌子,眼一斜,看著那張外遇證據---存折,扁著嘴咕噥, 「我還以為他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假話,我叫他向東他絕對不向西,原來都是假的假的假的,一個沒貞操的男人,我要休掉他!」

  「唉……連老爸都會說假話,男人----嗤!」對男人負責任根本就是字掘墳墓嘛。

  厭世的鼻哼聲讓蘇媽媽抬了抬頭,淚眼未乾地看著女兒將準備好的晚餐---兩碗熱氣騰騰剛剛泡好的方便面。

  「誒,你這是什麼東西啊?」

  「泡麵啊。」

  「你這個討債鬼是打算讓辛苦工作了一天,又被小妖精氣到吐血的媽媽吃泡麵哦?」

  「要不然哩?」孝心她多到掉渣,可廚藝她就少到連渣都不剩。

  兩母女面面相覷,竟沒有一個人敢移駕廚房展現女人味,無奈舉起筷子吃了兩口泡麵,蘇媽媽淡定地放下筷子,發號使令道,

  「去找他回來。」

  蘇家襖掛著幾根麵條,挑眉不解, 「誰哇?」

  「你爸也好,純情也好,去找一隻會做飯的回來呀!走掉一隻也算了,誰准你這個豬腦袋把純情也氣跑,你泡的面好難吃哇!」

  「砰」

  蘇家大門被甩上了,從裡頭被甩出一隻吃麵到一半的飢餓棉襖翻著白眼無語問蒼天。

  到底是哪個混蛋男人寵出老媽這種要不得的女王個性的啊?啐,自己男人跑了要女兒來收拾殘局,她哪知道用什麼立場去請那兩個莫名其妙稱兄道弟同仇敵愾的男人回家啦!

  路邊攤是中年男人聚會時的最愛。

  可以架起腿來豪邁地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不用擔心突然有老婆跳出來念你邋遢,可以把牛皮吹破到和美國總統關係匪淺,不用擔心有老婆潑冷水警告你---這個月的房貸期限已到,工資務必全部上繳,可以放膽地去評價深夜裡穿得很清涼的漂亮女人,而不是面對老婆的兩件新衣時,不知道該誇獎藍的比較好還是紅的比較贊。

  總之,路邊攤簡直就是中年男人暢所欲言,反抗家庭桎拷的必要場所。

  只是這樣神聖的場所,如果突然多出一個讓人看著緊張聞著心癢,年齡超不過三十,正值花樣年華的美男時,氣氛就變得尷尬詭異了。

  他們是來這裡排解社會壓力的,不是來自找沒趣被對比還擴散嫉妒心的。這種看起來就春風得意沒有煩惱的男人出現在這裡是找抽嗎?

  「誒,老蘇,這小子是你誰啊?」

  攤主是蘇爸爸的熟識,不好趕人,只能用哀怨的目光看著端坐在蘇爸爸身邊的男人,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往他攤子上一坐,不僅沒有給他招攬生意,還讓所有客人都不想離他太近,免得瞬間變成殘次品參照物。

  蘇爸爸抬手一揮,顯示一言難盡。

  純爺們的手勢讓攤主看在眼裡,默契地端出酒菜,把空間讓給不像會有共同語言的兩個男人。

  蘇爸爸舉起酒杯正要豪飲,斜眼注意到坐在對面心不在焉的女婿,歎了一口氣,將倒滿的杯子朝他面前一推,簡潔地丟出一個字, 「喝。」

  季淳卿看著面前斟滿白酒的酒杯,兩指一捏杯沿,仰頭就是一杯。

  「好小子,還以為你跟族裡那些繡花枕頭一樣,沒想到有點料啊,恩!我喜歡你!」

  被岳父毫不掩飾的稱讚,卻沒讓季淳卿喜上眉梢,他眼神黯著,牽強地勾了勾唇。

  「看你有幾分骨氣,我決定解救你,這事我做主了,我不同意你和我女兒結婚。」

  蘇爸爸豪爽地說完,飲下一杯,把杯子拍在桌上,卻見自家女婿正朝他射來不解的目光,完全沒有被解救的感激,反而是濃濃的不滿。

  「為什麼不讓我和妻君完婚?」

  「嗤,你還沒看到我是什麼下場嘛?為了我們男人的尊嚴,為了你好。我自己的女兒我太清楚了,你如果進了我們家門肯定會被她壓迫到骨頭渣也不剩,哼!」

  季淳卿發誓,他真的打心眼裡想幫那隻小母貓說話,可……力不從心。

  她壓迫他,欺負他,三心二意,始亂終棄,不負責任,自己沒女人味還嫌棄他沒男人味,把他當電線桿,誰的感受她都在乎就是看不到他的----罪名太多,他多列一條眉頭就多鎖緊一分。

  他那憋屈又拿捏不定的表情讓蘇爸爸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問道, 「喂,小子,你不是也這麼不長眼地喜歡上我家丫頭了吧?」

  「……我喜歡她?」

  他的疑問句不夠疑問,聽在蘇爸爸耳朵裡反而多了幾分肯定的味道,他又灌下一杯酒,砸向桌子,納悶地歎氣道, 「誒,這莫非是命嗎?你為什麼也跟我一樣不長眼地自己跳火坑。」

  「……」

  原來,對他而言,她是一個火坑。

  所以,他才會碰到她就胸口燒熱,心窩暖暖,所以,他才會不計較名分,忽略掉清白,只要她招招手,他就甘願搖尾巴餵她喂到床上去,所以,他才會有不想要她負責任的荒謬想法。他要的不是一 夜 情,更不是責任而已。

  承認喜歡一個對你不上心的人,就等於徹底矮那人一撮,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可誰讓你喜歡呢?

  「你們還有心情坐這裡喝酒哦!」

  火坑抱怨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瞇起眸打量跑得氣喘吁吁的女人。

  她闖入這中年男人的天堂,女人的插足頓時讓他們這一桌看起來更加詭異,蘇家襖顧不上那麼多,只想趕快把破碎小家庭拉攏團結,拽住老爸就想往家裡啦。

  「老爸!不要鬧了,回家啦!我泡麵都沒吃完就跑來接你們耶!」

  老爸很MAN地哼了一聲,氣頭還沒退下,就是不肯走。

  她見大的拖不動,只得把主意打向了陪著老爸喝酒的季淳卿,嘴角一癟,眼神一黯,硬是要勾引他氾濫成災的惻隱之心。

  「回家啦,好不好?」

  被她輕輕向下拽了拽的袖口加上一句輕飄飄的喵叫,也只消這簡單的動作,他便潰不成軍。

  他沒搭理她,站起身,略微瞥她一眼便扔下她走向攤主。

  她見他的動作,以為他也不屑理她,只得又轉戰自家老爸。

  「老爸,你有沒想過你今天氣完,晚上要睡哪裡哇?」

  「……」斟酒的手一抖,他還的確忽略了這個問題。

  「你身上零用錢應該不夠你豪氣地等到老媽來跟你低頭吧?」

  「……」

  「肯定的啦,老媽平時把你搾到那麼幹,就怕你作怪,結果你還給她把錢借給你那什麼夢中情人。她不慪才怪。」

  「不是什麼夢中情人!」只是一個老同學問他借錢周轉,如此而已。

  「好啦好啦,反正就是女人嘛。老媽是死也不會先跟你低頭的,你還對她發脾氣,她說要休掉你耶。」

  「……」斟酒的手放下瓶子,他開始一臉擔心地看向自家女兒。

  「回去道歉啦。」

  「……不去。」

  「去啦!」

  「說不去就不去,就算女尊男卑,男人也有男人的堅持,你以為男人就沒有脾氣的嘛!」

  「你有脾氣就有脾氣,不要沒事帶壞千依百順沒有脾氣的乖寶寶呀!」歸根結底,她是在氣這個,老爸翅膀長硬要鬧家庭革命,也不該帶著要進她門的男人一起造反吧?想他從來沒有對她大小聲過,竟然會被自家老爸給教壞,壞到現在對她愛理不理,愛甩不甩的模樣,連她都低聲下氣了,他還對她擺臉色,這是良家婦男該有的樣子嗎?嗤,真是反了,吃都被吃了,還擺什麼譜哇!

  連「去你的女尊男卑」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明天是不是就該輪到他對她說「現在是我這個男人不要對你這個女人負責任,我要去當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再賤!」

  太作孽了!

  「他哪裡有被帶壞,根本還是那個沒骨氣沒脾氣的傢伙!」老爸抬手指向那個站在攤主灶台後,捲著袖子忙著洗,切,炒,裝盤,端著熱騰騰的菜送到桌上來的男人。還好他不是最沒出息的那個,論到沒堅持沒原則的男人,只要有他女婿在,永遠輪不到他墊底。

  「吃吧。」

  好聽的軟音溫吞吞地在她耳邊響起,她分明從他的眸子裡看出幾份不甘,卻和他貼心的動作天差地遠。他是聽到她餓肚子,吃泡麵,還跑了老遠,所以跑去跟攤主借火做東西給她吃哦。

  「……」

  她抿緊了嘴唇,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份喈來之食,只好無聲地豎起他遞來的筷子,夾著菜,扒了一口白飯,飢餓的感覺被他翻攪出來,一發不可收拾,再也顧不上感動使勁地嚥著飯,把他不借他人之手的好意全部吃下肚。

  「我有個辦法可以讓岳母消氣,不妨一試。」他倒出一杯茶,推到還在扒飯的小母貓面前。

  「唔?什麼辦法?」她一聽有辦法讓爸媽和好,頭一仰,盯住他,眼睛閃著光彩透出七分期待三分依賴.

  原來餓肚子的流浪貓真的會比較溺餵食她的人,要安撫她的壞脾氣也只有等她吃飽了肚子才肯乖乖地蹭褲管喵喵叫認主人.這認定讓他瞇眸輕笑,抬手伸到她唇邊,不介意她油糊糊的嘴巴,捏起她沾在嘴角的飯粒,收手,放進自己唇裡細嚼慢咽地品嚐,他黑眸突得朝她輕佻地一瞥,低聲道,「不知道岳母怕老鼠嗎?」

  「咦?」

  蘇家襖瞬間愣了神,不知是因為她對自家老媽的不瞭解,還是因為這個一直很娘娘腔的男人身體裡突然飄出的一點男人味----捲著袖子上廚房,說話拐彎抹角,脾氣扭扭捏捏反覆無常,眼神輕佻又陰柔,沒半點原則堅持,這些離MAN本該遙遠到十萬八千里,但在他身上重新排列組合後,為何會跑出那麼點好聞的男人味呢?

  等等,現在不是研究神秘的男人味的時候,重點是,她老媽和老爸的夫妻關係,管老鼠有什麼事?

  這個問題在蘇家傳來蘇媽媽充滿純女性驚恐的尖叫聲時得到了答案。

  本來還舉起菜刀,用堅定的行動表示要和老爸「一刀兩斷」的蘇媽媽見活鼠色變,嚇得哭出聲,一把丟開菜刀,蘇爸爸經高人指點,一見凶器落地,便眼疾手快地將老媽拽入房間。

  「喀噠」

  房門落鎖。

  房門背後的事,大家就不用多追究了。

  第二天,蘇家襖起了大早,站在季淳卿的房門前遲疑。

  做個有擔當的女人--不難,但是要做個主動開口對男人負責的女人就太實在不容易了。

  因為開場白真的很難想。

  是很識相地承認錯誤說:「呃……雖然那天我喝醉了,但是我吃了就會認帳。」

  還是撂狠話說,「喂!既然你的清白給了我,以後就是我的人,懂了吧?」

  又或者放輕鬆很隨性得哼說,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嫁我啦。」

  正思索著,他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她手足無措地撓腦袋想尋找最佳的開場白,想告訴他的無非就是她願意對他的清白負責任了。一抬頭撞見他毫無芥蒂的笑臉,她臉一紅,反而讓她什麼也開不了口。

  「妻君,早。」

  「呃……我……那個……那天……我對你……」

  「你氣色不錯,又發生什麼好事了嗎。真為你高興。」

  這避重就輕的鳥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是在告訴她,別介意那天晚上的走火事件,他已經全部忘光光了,她最好也不要提醒他再想起那可怕的回憶。竟然用這麼熟悉的對白來對付她,又想吊她胃口,故技重施,欲擒故縱了嗎?

  嗤!

  她非常不爽他抹殺掉已發生的事實,誰准他擅自阻止她表現自己責任心,眉頭一橫,她舉起食指點上她那晚留戀忘返染指了許久的胸膛,一指一指地戳向他。

  「我。要。對。你。負。責。任!」

  他被不收力道地貓爪戳得連退了幾步,卻在她吐出最後三個字眼時僵住身子,黑眸子黯沉,視線也從她身上硬生生地撇開,毫無所動地頓住腳步,任由她繼續戳弄自己泛起微痛的胸口,就是半步不退地跟她槓在原地。

  平平冷冷的聲調從他微啟的唇溜出,她聽見他不識好歹的話,如遭雷擊-----

  「我不稀罕你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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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 11:1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女人一向自詡有絕對的權利玩善變裝神秘,捉摸不定是天經地義,口是心非是理所當然。

  根據無責任不完全統計,男人最害怕女朋友問得問題如下:

  -----「你愛我嗎?」

  此問題看似好答,卻暗藏玄機,聰明的男人都會選擇閉口不答,以不說肉麻話含糊帶過,只有笨蛋才會開口對你說: 「我愛你。」

  為什麼?

  因為女人接下來一定會沒完沒了。

  「那你愛我哪裡?」

  「……呃……眼睛……」

  「還有呢?」

  「……性格。」

  「那你愛我性格哪裡?」

  「……呃……」

  「你怎麼支支吾吾的,不是應該很乾脆的就答出來嘛?」

  「你讓我想想……」

  「什麼嘛,這還要想哦?你連愛我哪裡都不知道怎麼證明你愛我?」

  「……」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啊?」

  「……」

  所以聰明的男人通常寧可先在「我愛你」這一關拉鋸,當然,神等的男人會覺得這三個字簡直廢話,高段地用眼神直接表達。

  無獨有偶,以此類推----「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就算你答比永遠還遠,也會被挑刺逼問「永遠到底有多遠」。

  -----「你愛我的肉 體還是靈魂?」就算你答兩個都愛,還是會被抱怨「如果我老了之後性格也變了呢?」

  -----「你會對我負責任嗎?」哈?責任這種玄妙的東西,你答不負責,被說人渣,你答要負責任,被說沒愛情,她不稀罕。

  綜上所述,諸如此類問題,只有蠢蛋才會直接回答……

  蠢蛋蘇家襖翻完雜誌才瞭解自己的責任感被不稀罕的原因,原來不是只有女人才有權利玩神秘耍彆扭的。他季淳卿這幾天對她愛理不理,閃避不已的癥結所在就是這個啊?

  「怎樣?知道被人說負責任是什麼心情了?」白笑葉抽掉蘇家襖面前的雜誌,舉起敲了敲她那顆魚木腦袋。

  「這玩意准嗎?說的是女人耶。」她現在要對付的可是大男人一枚。

  「說的也是,男人的心思那麼下作,也許不會有這麼我們女人這麼高尚的情操。」白笑葉聳聳肩,手機卻在這時候響起來,她翻開手機查閱短訊,回復完畢後朝還在琢磨男人心思的蘇家襖眨眨眼, 「那---我們來試試吧。」

  「試什麼鬼?」

  「看看季講師是在跟你口是心非鬧彆扭,還是真的不要你負責任啊。」

  「怎麼試哇?他最近根本不甩我耶。我前天在要交的作業上寫了一百遍,我要對你負責任,結果他甩回我的作業還加什麼狗屁批注!」她想想就慪,展開自己很恢弘的作業本,只見一排雋秀的紅色鋼筆字對比她的狗趴字躍然紙上----「麻煩你把多餘的責任感用在自己的作業上,鑒定不及格,重寫。」

  白笑葉推開她丟臉的作業本,看也懶得多看一眼,逕自丟出自己的好辦法, 「去KTV夜店。」

  「哈?」

  「跟他說,你要找朋友去KTV夜店玩呀。既然他不要你負責,你要去哪裡,怎麼HIGH,跟誰玩通通都不管他的事嘛。」

  「……你打算去的夜店,不是喬欽那家吧?」

  「棉襖,你只有不是自己的事才很敏銳哦。」她翻開手機繼續傳著消息, 「他說晚上有間空包廂,可以免費送我玩。」

  「你們和好了?」

  「和好?為什麼要和好?大家是普通朋友啊。你跟簫少爺當不了普通朋友,不代表我們不行啊。」

  「普通朋友?呸!你根本是想整人家吧?」跟分手的男人當普通朋友,她完全不敢想像,真他媽的尷尬難堪又傷感,還是老死不相往來比較好。

  「既然他大方想當凱子,那我們就帶人去玩呀---男男女女!」白笑葉挑眉強調到最後幾個字。

  「……他的店哦。」蘇家襖為難地豎眉。

  「除非你怕碰到簫少爺?」

  「呸!我才不怕,你以為我是分不起手,拿得起放不下的傢伙嘛!」

  「那就說定了,噓,季講師在朝我們這裡瞪了,看來你的特權已經用完了,他完全不給你留面子了哩。」

  「啐!擺什麼臭老師的譜!」她抬眼瞟著輕靠在講台邊季淳卿,那輕柔的聲音即便講著枯燥的課業也悅耳無比,嘟著唇,她朝他做著鬼臉,他卻別開臉不與她四目相對,轉身去在黑板上畫板書。

  「棉襖,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白笑葉從前排靠後小聲問道, 「不知道是哪個傢伙的高級香水,超好聞的味道,淡淡雅雅花香的。」

  「咦?」經白笑葉一提醒,她也吸了吸鼻子,這個味道好熟悉,她曾經也稍稍聞過,比今天的味道更濃郁芳香些, 「大概是什麼牌子的新香水吧,聞起來就很貴的樣子。」

  放學鐘聲才響起,商科2班一堆不學無術的傢伙就開始往外溜,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件會把「我要對你負責任」當作業交上來的蘇家襖,季淳卿站在講台一邊收拾講義一邊涼涼地朝她瞥去一眼,他沒主動過問她要去哪裡,她更沒立場對他解釋。

  她跟著笑葉混到夜店,喬欽大概做夢也沒想到白笑葉會玩得這麼大,主動的邀約暗示換來的不是她單獨赴約,而是這麼一大票傢伙來白吃白喝,他僵了僵臉,又不得發作,只得重新掛上笑意,略有所想地看著白笑葉。

  「這麼多人是……」帶著燈泡來給他的酒吧照明麼?

  「都是我的好朋友。」白笑葉挽著蘇家襖,手向後一揮,表示這十幾個傢伙全是她的圈內人士。

  「是嗎,那我開間大包讓你玩。」保持著男人風度,喬欽在吧檯前簽好單子,正準備領這群傢伙去包廂,卻被白笑葉伸手攔下。

  「誒,你忙你的吧,你朋友多要應酬,我不耽誤你,我和我朋友玩就好。」她笑得不以為杵,完全沒有邀請他一起加入的意思,抽掉他手裡的單子,突而回頭想起什麼,轉頭又對自己的朋友道,「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我朋友,他姓喬。」

  鬼也知道好朋友和朋友的關係淺深,他接受到她的挑釁,對她撇清關係的舉動笑而不語,站在一邊看著她一個又一個的好朋友從他身邊擦過去,她甚至懶得介紹他的名字,只丟出一個姓,彷彿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到需要記憶的人,更不需要和她的朋友有瓜葛和互動。

  這個女人的確對男朋友,好朋友和朋友的立場角色劃分的相當清楚,沒有一絲曖昧的餘地。

  他勾唇看著一群人簇擁著往樓上走,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在發愣,想起剛才掠過腦海的,竟是她連拉帶挽地向人介紹他是她男朋友的情景,與此刻天差地遠的景象讓他愣神懷念,嗤笑一聲,他旋身走進另一間包廂,抬手拍了拍在吵鬧的KTV房也能睡下去的簫夭景。可失眠好久,好容易睡著傢伙不賣他的帳,依舊靠在沙發上閉眸小寐著。

  「喂,你的前女友來了,你還睡得著?」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簫夭景微睜開還在迷濛的眸,稍稍一斜,睨著身邊的喬欽,冰涼的瞳意告訴他,這個笑話並不好笑。可拜這爛笑話所賜,他好容易召來的瞌睡蟲徹底遺棄了他,他抬手推開礙事的喬欽,起身拉開門走到洗手間,站在洗臉台前衝著冷水臉。

  鞠起一捧冰涼的水拍在面上,乾澀的嘴唇被潤濕了幾分,睫毛滴著水滲進眼睛帶起微微的刺痛,他閉著眸抬手去摸洗臉台上的面紙,手裡卻被人遞來一方軟帕,喬欽的話害他泛出些莫名其妙的期待,喉結上下起伏,他接下軟帕揉過自己的眼睛,還沒等他緩緩地睜開眼,耳朵就先戳破自己的期許----

  「你好像很不舒服,我也會開車哦,送你回家好嗎?」

  甜美的女音沒有大大咧咧不懂規矩,在他耳邊訴說著貼心的話,他看清楚遞給他手帕的女生,他不認識,更無所謂她是誰。被煙草和酒精蹂躪過的喉嚨疼痛陣陣,根本不想開口講話,連拒絕也提不上力,只能擺出一張臭臉拒人千里之外,懶懶地抬手把手帕還給她。

  「現在才幾點哇,就叫我回家,我等下會自己回去啦,安嘛!」掛下老媽囉嗦的電話,蘇家襖從右邊的女廁所跳出來,頭歪著夾緊電話,兩手還搭在腰間擺弄著褲子,眼前的尷尬景象卻讓她怔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前男友和陌生女人在玩「丟手帕」。

  她該沒風度地哼聲,還是當作不認識他走人,亦或是跟笑葉一樣大度得打個朋友招呼?

  水還在嘩啦啦得流,在靜謐的氣氛顯得突兀,她聽不得這吵耳的聲音,先他一步擰緊了龍頭,朝他問候道, 「呀,沒想到你也在這玩,幾天沒去上課咯,小心被當掉。」說完,朋友般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丟出一個好自為知的笑,認為自己盡力保持了風度,卻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抬腳就溜之大吉。

  身後猛得傳來一聲「啪」響,隨著女人驚呼的聲音,讓她側目一瞥。

  那女人被他稍稍傾身,壓在洗臉台與他之間,親暱得讓她皺眉,他那灌了鉛般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刺來,明明啞得連說話都困難卻還是非要讓她聽到。

  「我跟朋友打賭說,你對我有意思。結果,我贏了。」

  她頓著腳步,好風度因這句話集體報銷,不可置信想要回去瞪他,卻發現那女人順勢抬起雙手纏繞著他的頸脖。

  「是嗎?我讓你贏了,那你是不是該獎勵我?」

  有技巧的退讓,撒嬌似得示弱與她的橫衝直撞截然不同,她突然明瞭他想讓她瞭解什麼。

  反正有得是女人可以接受當戰利品,有女人可以滿足他的需求,她不該把自己看的太過金貴,不該端著架子放不下來,不該不知好歹不懂進退,她跟他想要的女人完全不同品種,根本就是從外太空砸到他頭上,他昏了頭才接受的東西。

  他嘶啞的聲音頓而又起,夾雜著淺淺的笑: 「獎勵你?好啊?要什麼?一 夜 情?」

  男人原來可以因為輸不起而這麼無理取鬧,她不想接受他任性的懲罰,加快了腳步躲進了包廂,抓起酒杯嚥下一口酸澀的液體,不似上次那般豪飲,她酒後鬧事醉怕了,只敢有一口沒一口的淺喝著。

  時間慢慢流逝,玩鬧的氣氛也越來越好,她一被氣氛感染,漸漸也把那段不爽得插曲埋回記憶,划拳喝酒唱歌,和朋友漸漸HIGH起來,口袋裡的手機震了好幾次,她以為是家裡的電話不去接,直到玩鬧告一段落,手機又震得太頻繁才接電話。

  「喂。」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陰鬱的聲音不似老爸的悶鍋和老媽的大嗓門,清冷冰涼得從手機裡扎進她的耳朵。

  「……十……十一點啊。」

  「你在哪裡?」季淳卿的聲音讓她聯想到他瞇眸的樣子。

  「我?我在KTV包廂啊。」

  「我知道你在KTV包廂,我問你在哪間房。」

  「耶?你你你……你……」已經殺到夜店來了嗎?

  「不說?」他揚起不滿的聲音,即而沉道, 「沒關係,我自己找。」

  撂下電話,他關上那間沒有那隻小母貓的包廂門,抬手又旋開一間包廂,好死不死剛好撞上幾個不知廉恥的傢伙正在妖精打架,被強迫打斷後集體摔到沙發下去,看到此間,他眉頭皺得更深,加快了地毯搜索的腳步,終於旋開那間正HIGH到極點的包廂房。

  一切還在體統的狀態內的景象讓他稍微舒心下來,可已經飆升熱度及至的氣氛卻因突然創入者突然DOWN到冰點。

  可不速之客完全沒有成人之美的自覺,不顧所有人尷尬地看著自己,更體會不到自己的身份有多不受歡迎,自然得抬步走進包廂,對著全部卡在當下的同學沒心沒肺地笑道:「怎麼不唱了?」

  「……季……講師你……」

  這麼冰冷的氣氛誰還有心情唱啊?哪有老師會突然查房跑來跟學生一起KTV的嘛!

  「不要把我當老師,你們繼續啊。」

  「……」

  這種沒誠意的話在學生的耳朵裡自動翻譯成,你們最好給我把皮繃緊,識相老實點,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見他已交疊長腿坐在沙發上,一副賴定要與大家友好互動的意思,繼續唱還是不唱,成了困難的選擇,他們的點歌單裡是不是需要多點首<長大後我就成了你>來讚美偉大的老師?

  「季講師,你要唱什麼歌嗎?我們幫你點呀。」點唱機旁的傢伙遞來討好的眼色。

  他拒絕被賄賂,冰著臉不合作地揮拒,手環在胸前向沙發後背一靠,純心就是要把氣氛搞僵。

  看出他的意圖,悶在沙發裡的蘇家襖不爽了,想抓她回家就直接說哇,搞什麼冷暴力,不稀罕她負責又不理不睬的是他,對她關心則亂管東管西的還是他,到底是誰搞不清楚狀況,他們目前頂多就是肉 體不純潔的師生關係,他在夯什麼啊?笑葉的場子他跑來拆台,擺明就是不給她朋友面子啊!嗤,不給她朋友面子就是不給她面子,這樣她會很丟臉耶!

  她蘇家襖什麼都能吃,就不是不吃虧,什麼都能丟,就是不丟臉。

  「他不唱,我來唱!」她一把抓過麥,試圖把落入冰窖的氣氛炒熱,對著大螢幕開始哼唧。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還送花,

  眼神閃爍掩飾著心慌,

  明明很冷還拚命說冷笑話

  笑容洩露不安的緊張

  氣氛變尷尬

  演技太差

  還以為自己多情又瀟灑

  你的表情還在裝

  是真的聰明坦白就饒你」

  大螢幕上的滾動歌詞讓季淳卿瞇起黑眸,不知她是剛好故意撞上這歌還是故意藉機諷刺他,那幾句歌詞明顯戳穿他的歌詞,讓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對女人的花花腦袋完全不瞭解,那複雜腦結構裡滿是敏銳的小心計,和跟她比脾氣就鬧死人的決心,簡直要命。

  「呀,棉襖在罵你呢。」白笑葉揶揄的聲音從他身邊穿來,毫不避諱地告訴他,他沒想太多,他的確是被當眾嘲弄調戲了。

  他撐著下巴不自在地別開眼,那喵喵的貓叫聲依舊報復性地吵鬧他的耳朵。

  一曲罷了,她收工抓起酒杯喝著紅通通的酒精潤喉。白笑葉卻還在他的耳邊煽風點火。

  「你真不瞭解女人,她今天心情不好,不巧碰上混蛋前男友,你惹錯了人,季講師。」

  「……哼,真巧。」說他不瞭解女人他認了,可是天天被他喂的母貓,他瞭如指掌。願意來這種地方根本就是故意來碰那隻小妖精的吧?真當他純到發蠢嗎?

  他不屑的否定讓白笑葉挑起眉,惟恐天下不亂地挑撥道,「其實呢,女人挑男人的眼光和酒品是一樣的,棉襖的酒品,你見識過吧?」

  「爛透了!」他一語雙關的評價道。

  「所以,你本來就不該期待她有好的表現呀。」

  「……」他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出太過高幹的感情題去刁難一個還停留在初級階段的傢伙,根本就是在害人害己。

  「聰明的人喝到微醺,發現牌子不合自己就會放手,可有些蠢貨根本不懂自己適合喝什麼酒,抓起酒杯喝到爛醉也不放手。所以你應該……」

  正以過來人的身份大肆渲染自己成熟度的白笑葉正要過一把老師癮,反過來教育眼前這位純情到笨蛋的老師,眼前忽而晃過一道黑影,她還沒緩過神來,轉頭只見季講師無師自通,伸手拽開棉襖手裡的酒杯,用力地砸在桌上,抓著那只剛甩開酒杯的手,轉而對所有人傲聲道,

  「還有人要唱嗎?」

  「……」他不滿的聲音得到四周噤若寒蟬的回答。

  「沒有了是嗎?買單回家!」

  「耶?我還沒喝完吶!」

  見她二度拿起杯子,嘴唇正要碰上杯沿,他豎眉掰開她手裡的杯子,迫使她和杯子徹底分離,生怕她與那杯不適合她的爛酒再度攪和:「不要喝!」

  「為什麼?我好渴!」剛吼完歌的傢伙還飢渴著,完全搞不懂他的請求,還疑惑他幹嗎突然凶神惡煞地衝過來,蠻橫不講理地拽掉她手裡的酒杯。

  「回家喝水!」

  「耶?」眼前就有好味的飲料,為什麼要她忍到回家喝涼白開?

  他不再多言,扯住還企圖壓一口酒杯潤喉的女人,直接拖出KTV包廂門。

  白笑葉沒好氣地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她還沒用很拽的表情教他怎麼扯開女人手裡的破酒杯,他搶什麼戲啊?嗤,什麼破講師,根本像個沒規矩的黑道老大搜到自己女人在外面亂HIGH後拖回家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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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 11:19: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手被身前的男人大力地拽住,蘇家襖一度懷疑她面前的滿是男人味的傢伙不是那個娘娘軟綿綿的季淳卿,他應該只會受了委屈就扁唇別眼不看她,而不是像大男人般不給她留半分顏面,蠻橫地打斷她的同學聚會,直接把她拖出夜店大門。

  他的男人味終於破土萌芽茁壯成長了,但那又怎樣?他有什麼資格讓她在同學面前顏面掃地呀?

  「放手放手放手呀!你拉我去哪裡?」

  「回家。」

  他說得理所當然,她卻不以為然。

  「你憑什麼管我呀!是你說不稀罕我負責任的,我們沒關係,你管個屁呀!」

  被她不中聽地一吼,他頓住了腳步,杵在原地,手竟然真的鬆開了,不過一刻,剛才那個還很MAN的傢伙又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扁住唇幽幽地瞪住她

  「你就只想對我負責任?」

  「要不然呢?除了責任,我們還能有什麼關係?你天天掛在嘴巴上念叨的破族規說了,我在外面怎麼風流都可以,你管不著呀管不著!」她無賴地抬起眉頭,吃準了他對她沒轍,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讓被踩中痛腳的他皺眉。

  依照族規,他該乖乖順從她,就算關心在意也不該管束太多,她叫他待在她的視線之外,他就沒資格管管她要去哪裡,要做什麼,跟誰在一起。他逾局了。

  明明一直不肯守規矩的是她,沒成婚卻把他往床上壓,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可幾時他也跟著她學壞了,把清譽不知廉恥地扔進垃圾筒,有人負責任卻不肯要,忘了分寸,不知進退,以為碰過她後自己就有資格對她管東管西,到底是哪裡走樣,才會冒出這些不成規矩的壞念頭,被她傳染嗎?

  他被族規壓得抬不起頭,手想要拉回她卻又躊躇憂鬱,那欲語還休的模樣讓萌出幾分芽的男人味在蘇家襖眼裡全線縮水,她不耐煩地哼聲,轉身就從他身邊走開。

  幾步之後她回頭,他卻還杵在原地當電線桿,他知道她喜歡那種會追女人的傢伙,哄她拽她,她就會跟他回家,他站著不動分明就是不顧她面子,不給她台階下,可此刻,他就是負氣地不想去理睬她。反正她對他只有責任而已,他幹嗎要去學習怎麼討好她,怎麼對她的胃口。

  「喂!」自討沒趣地耍完酷,卻發現他真的不管她,她只得去而復返又回到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口。

  他難得一次佔了上風,想看看她灰頭土臉的樣子,於是他沉著墨瞳嘲弄地低睨住她,閉唇不吐任何圓場的話語做為懲罰。

  「你是不是想親我?」

  「……」他一愣,緊閉的唇被拉開一條微縫,潮熱的氣灼痛了嘴唇,那本來還篤定的眼神被勾引的變了質,讓他不禁疑惑他剛剛看她的眼神真有這麼浪蕩嗎?

  他此刻被戳穿的表情一定很蠢,才惹她有恃無恐地挑眉,彷彿一瞬間把她剛丟光的面子全部撿了回來了,絕地大反擊地笑得張狂,地笑得張狂, 「那你要不要親?」

  他再愣,對於她那無所謂的玩笑語氣怒在眉宇癢在心頭,徹底拋掉了好容易占來的上風,不知所措地抿緊了唇,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沒出息地點下頭來。

  「你不敢是吧?」

  「……」

  他咬唇忍耐,她卻得寸進尺。

  「哈,我就知道你沒種啦,族規族規嘛,不要跟把你吃掉的女人太接近哦。」

  「……」

  「我是不會對你負責任的哦。噗嚕噗嚕噗嚕……」她見他的窘境毫無憐憫之心,還吐舌挑釁地擺出鬼臉嘲笑他,只為報復他之前不給她面子。

  「把舌頭給我收回去!」那根本是勾引,在這種時候吐出半截舌頭來在他眼前亂跳什麼?

  「不敢親呀不敢親,沒種呀沒種,看你還拽什麼唔……唔唔!」

  可那截不聽話的舌頭還在他眼前亂蹦,他覺得他待她實在太客氣了,於是垂首叼住她大方邀請的舌頭,瞇起眸來接下她無恥的挑釁,反正他已經把族規拋進垃圾筒,也省了無謂的掙扎,索性摟住她的腰身,壓唇上去飽餐一頓。

  一截潤濕的香軟滑舌在她唇間挑 逗片刻,趁著她縮回舌尖的隙縫,敵退我進地被餵進蘇家襖的嘴裡,唇間的熱氣上升,她的鼻頭滑過一陣從某人身上隱隱散發出的熟悉馨香,是上課時聞到那個股香水味,那撲鼻的香氣比上課時聞到的更加濃烈,帶著想要融化人的濃情味從鼻滲入腦袋,像迷魂香似地要擾亂人的神智。

  「你身上的脂粉味怎麼這麼濃啊……」她抓到唇齒相貼互咬的空隙,嗚綿地抱怨。

  他專心地伺候她,唇曖昧地移上鼻尖軟軟地挑 逗道, 「你看起來不會不喜歡。」

  「是還好,但是……有損男人味嘛。」

  「可我控制不住,怎麼辦?」

  「咦?」為什麼聽起來有種色色的感覺,她抬眼望他,見他臉色粉潤,抬袖嗅著自己身上的香味,一臉為難挫敗的表情。

  沒辦法,那香味真的太濃郁了,從他的皮膚深處蔓延出來,愈演愈烈,根本阻攔不住他的男人味被一一抹殺掉。

  「不是香水嘛?」

  他搖頭。

  「那古龍水?」

  他再搖頭。

  「那是什麼?」

  「……」他要怎麼解釋,那是因為特殊體質的關係,所以他喝酒揮發得快不易醉,可身體一動情發熱就會散發出耐人尋味的脂粉香,而且越欲越濃,說白點……就是他發情想要的標誌。可如此不知廉恥的話,他是斷然說不出口的。

  腦袋是這麼想,可自己被游竄的濃郁情香沖昏了頭,熱唇一開,他發現他說出口的話更加寡廉鮮恥。

  「我想把你栓起來。」他微閉著眼眸,側過臉龐勾挑她的嘴唇綿綿地舔過,補充道, 「用貓鏈。」

  挑 逗的話語和唇舌一併被松進她的嘴巴,讓她深吸一口氣,可入鼻的香味更是要了她的命,她攀上他的脖頸,踮起腳來想迎合他,他卻欲拒還迎地抬高下巴不讓她得逞,誘惑道, 「有沒有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她因吃不到餌食急切地問道,彷彿回答完畢就有獎勵的東西吃。

  「不要責任也能碰的關係。」

  「……唔……」這個難度好高。

  「沒有嗎?」

  「交往的男女朋友?」

  「那種關係就可以用貓鏈嗎?」他似乎很關心這個問題,已經開始考慮買什麼顏色的項圈比較可愛。

  「不可以!」

  「……」

  「你那種失望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呀!」

  她苦笑不得地勒緊了他的脖子,正想繼續啃來親去,耳邊卻傳來打火機被擦亮的「叮」聲,她透過季淳卿的肩頭看去,只見簫夭景背靠著酒吧的大門,不知已經冷眼旁觀了多久,銀色的打火機貼近他的唇邊,點燃他叼著的煙,順便照亮他滿是輕蔑的表情,他睨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料定這場親熱過頭的戲碼是為報復而演給他看的,他不屑去理會,不讓自己再受影響,隨即厭嫌地挪開視線,不動聲色不見表情地等在門口,直到那個在洗手間遞手帕的女人從門裡走出來,他任由她纏上他的手臂,彷彿一切都不值一提地蓋上打火機,也蓋上他的表情。

  「妻君?」

  季淳卿背對著簫夭景的方向,不明白她為何突得的一僵,半天不見任何動作,正要回頭去看後方,卻被她捧住臉阻止了他的動作。

  「我們實習交往看看吧?」她突然這麼說,分手後的男女各自找另外的人談戀愛,本來就沒有誰對不起誰,這才算正常。

  「不是負責任嗎?」他的眸子漾出柔意。

  她堅定地搖搖頭,復又補充道, 「不過,你可別給我用貓鏈。」

  他欣然接受她僅有的條款,敷衍道,「貓鏈,以後再說。」言下之意,他並沒有放棄這項特殊的癖好。

  她正要開口抗議,身後亮起的車燈卻打斷了她,她回身讓開車道讓那輛轎車開到酒吧門口,那車卻在她身邊停了下來,駕駛室的車窗搖下來,露出喬欽調侃的笑臉。

  「抱歉,打擾二位。我實在看不過眼,幫兄弟抱個不平。」

  季淳卿伸手護住懷裡的女人,不解地看著突然停車搭訕的男人,他的警戒並沒有惹來喬欽的惱意,反而讓他更笑容可掬地續道,

  「蘇家襖,我奉勸你別太過分,得饒人處且饒人,報復人也該有個限度,夭景沒打算糾纏你,你又何必做的那麼絕?這麼愛當著前男友的面演親熱戲,不知道經過這位先生的同意了嗎?如此相貌氣質出眾的好演員,真難為你費勁心思了。」

  喬欽說完,輕點油門,車子飆起速度,開到酒吧的門口,季淳卿順著車子的方向回頭看去---簫夭景低身打開車門,略微一頓,朝他們的方向射來凌厲的視線,身一低彎腰上了喬欽的黑轎車。

  想起她剛才捧住他的臉故作親暱又不讓他回頭的動作,加上喬欽坦白的話,他再聽不明白就是白癡了。

  心頭突然籠罩上一層霜,他飄出唇的話也不留半分情面,凍人無比,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演戲給他看而已?」

  「如果我說我一開始並沒有看到他,你要信嗎?」有瞬間,她真的在沉醉,因他身上濃郁的香味也好,他軟熱的嘴唇也好,或者他說要用貓鏈栓她時的認真表情也好。

  她皺起眉,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的心境,那輛轎車載著讓她頭痛的人從她身旁擦身而去,後坐的車窗並沒有關,她一眼便能瞥到後坐廂裡的一男一女,那女人柔順地貼在簫夭景身邊,他靠著車窗抽著煙,抬眸的瞬間對上她為難的眼睛,他瞳孔的直視帶著質問的味道讓她一窒,明知道自己沒錯卻還是硬生生地別開了眼。

  車子沒在他們身邊做片刻停留,吐著煙霧擦身而過。

  那一瞬間的對眸讓季淳卿梗在心頭,他輕笑出聲,寒意逼人,「那句交往也是在說給他聽的吧?真可惜,他可能根本沒聽到……」

  他垂下眼眸,微弱的月光在他眼簾投下淡淡的陰影,「現在,你覺得你的話我能信嗎?」

  濃郁的香味一瞬間飄散得無影無蹤,任她再努力吸氣,也捕捉不到一絲一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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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 11:19: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簫夭景是被窗外刺目的陽光喚醒的,腦袋還沉浸在宿醉疼痛中,模糊的意識還渙散著,他還回憶不起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胸口被女人馨香的髮絲撩撥著,攤平的右臂傳來陣陣刺麻,他緩緩地側過頭去看枕在他手臂上的女人。

  黑色軟發掠過她的臉龐遮住了她的臉,他迷濛地睨著還在熟睡的女人,身體被滿足後的飽漲感讓他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他懶洋洋抿唇淡笑,捨不得抽出當了一夜枕頭酸麻的手,心甘情願繼續被當枕頭,他抬起左手牽起軟被包裹住她露出的裸肩,指節在她臉頰邊撥弄,閉上眼摟住她的脖頸拉向他的懷裡,嘴唇密密地落在她被發遮住的臉頰邊幽幽地開合,粗啞的聲音洩露他經受不住一絲煽風點火的誘惑,帶著濃濁的慾望哼著她的名字:

  「蘇家襖……小襖……起來陪我。」

  女人不堪受擾,顯然還沒睡夠,在他懷裡翻身應付回道, 「……恩……討厭,你昨天折騰了人家好久,人家還沒睡飽。」

  陌生的女聲讓他頓時跌入冰窖,一瞬間讓他背脊竄起涼意,他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不死心地撈起身邊的女人,撥開她的亂髮,想要看到他想看的臉,結果卻讓那股寒意鑽進了他的骨子裡。

  「討厭……你做什麼把人家拉起來啦,還沒玩夠哦,想再來哦?呀!」女人半夢半醒地被他拉起身,乾脆軟倒在他身上,塗著丹寇的指甲順勢在他手臂的肌理上遊走,劃向他面色黑沉的臉。

  他毫無反應地輕揮開女人撩撥的手,掀開軟被,套上長褲,坐在床沿,邊回想著昨天邊咬緊牙根,他的記憶似乎從走出酒吧看到那混蛋的一幕後斷了線。

  床上的女伴不明所以地從背後纏繞住他的脖子,下巴擱在肩頭細聲問,「喂,我問你,貼心小襖是什麼東西啊?你昨天晚上一直在我耳邊碎碎念,好可愛哦。」

  胃部傳來幾陣深痛,他深皺起眉頭。

  是,他在自欺欺人,他的記憶沒有斷線,他不想承認他難受,不想不爭氣地惦記不再屬於自己的女人,他要證明他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瀟灑,隨便找個女人談無所謂的戀愛,上莫名其妙的床,不需要覺得對不起誰,更別提有什麼伏罪感,可證明過後,那抹屬於她的氣息並沒有就此飄散,而是從他的鼻間移到了他的脖口,配合著他不想承認的想念死命地收緊,勒住他的脖口,讓他呼吸困難,難以招架。

  「再讓我做一次貼你心小襖吧?恩?」女人在他耳邊輕吹著曖昧的風,熱暖的唇在他背肩上遊走,那邀約令他反胃,也讓他更加嫌棄厭惡自己,再難忍受胃部深深地絞痛,他甩開床上的女人,衝進洗手間,對著洗臉台大吐特吐。

  昨夜灌進去的酒精能被他吐掉,吃進別的女人的味道和口紅也能吐掉,能不能也順便吐掉他昨夜看到的傷人鏡頭,吐掉他以為不該有那麼深的思念,吐掉對她力不從心的感覺……

  胃袋被他徹底掏空,腦袋卻未被掏空。

  喜歡的話為什麼不願意讓他碰?喜歡的話怎麼可以若無其事地被別人碰?

  他擰開水龍頭胡亂地洗著臉,走出洗手間,卻發現那女人正要從他的外套拿出手機把玩,他彷彿在捍衛什麼地盤似地拽過外套,不肯給她做貼心小襖的機會,奪門而走。

  招手攔過一輛計程車,他回到家中,旋開房間的門,把自己摔進大床上,蜷縮著身子,腹部的痙攣還在繼續,那抽痛的感覺反而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晰,摸出外套裡的手機,他瞥了一眼還沒來得及換下,也大概不會再換下的手機桌布,手指點進收件箱,那空蕩蕩的收件箱僅有的一封已讀信息,是他剛換手機時,非逼她再傳一次的簡訊,他垂手閉眼緩緩地呼吸著,跌進睡眠的黑暗裡。

  簫夭景的房門被人推了開來,來人蹲下身,就著他垂在床邊的手歪頭看著手機上的畫面。

  發件人: 貼心小襖

  >_________<

  莫名的符號讓來人不解地伸手搖了搖他, 「夭景寶寶,你為什麼一夜沒回家呀,你不要被壞女生給拐跑了嘛,媽媽會好擔心呀,你快醒來呀,要不然媽媽要哭給你看喲。」

  「你手機上的女生是誰呀?你不帶女朋友給媽媽看,媽媽也要哭給你看喲!」

  「夭景寶寶?你額頭好燙呀,呀呀呀,你發燒了呀!夭曄,夭景寶寶發燒了呀!你快叫醫生來呀!要不然我就哭給你看呀!」

  「夭景寶寶,媽媽一定去把你手機上的女人抓來看你,你不要難過呀!她要不肯來,媽媽……媽媽就哭給她看呀!」

  ---------------------------

  週末大休假,吵完架突然如膠似漆的爸媽很不希望女兒和女婿在家,於是很沒人性地將貌合神離女兒女婿扔出家門,女婿心高氣傲,冷漠得抬腳走向圖書館打發時間,沾染不到書卷氣的女兒本來看到圖書館大門就倒胃,再瞅爸媽的女婿那副「離我遠點」的表情更沒了勇氣跟,只好爬向購物廣場打發時間。

  一秒鐘的遲疑讓她錯過了最佳解釋時間,也第一次體會到季淳卿倔起來很可怕,隨著那漫天蓋下的動情香氣蕩然無存,他也不再正眼看她,不再遷就討好她,更不再掌控她,管她要去哪,想見誰或做什麼,他都視若無睹。

  本來在他眼皮底下想作怪是那麼困難,可當他收回視線,她全身的賤筋都在叫囂。有什麼能討他歡心,又不要讓她太失面子的道歉法啊?

  「小姐,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導購小姐甜美的嗓音響起,她回過神,左右一看,才發現自己鬼使神差地爬進了一家寵物店。

  「對了!貓鏈!」她恍然想起某人的變態喜好。

  「貓鏈?請問您家的貓是什麼品種,項圈的尺寸是多少?」

  「……有沒有』栓人』那麼大只的貓鏈?最好跟我脖子差不多尺寸的。」

  「您家養的是巨型犬麼?」

  「……我看起來像巨型犬麼?」

  「那我建議您去隔壁的情趣用品店。」

  「……」

  聽從導購小姐的建議,蘇家襖花光了所有的零花錢買到了人用貓鏈,她從來不知道這種破東西要這麼貴,可店員一直鼓吹商品的耐用性和柔軟度,並強調絕對不會在她嬌嫩的脖子留下任何不雅的痕跡,不過畢竟是要用來虐待她的東西,她當然得選個安全係數高的商品保護她的肉體。半信半疑地掏光了腰包,她志得意滿地拎著包裝得粉紅紅的袋子走出情趣用品店,然後----

  她被綁架了。

  高級寬房車內帶著豪華家庭小影院和小冰箱,空調開得剛剛好,司機大叔穿著專業管家的黑制服,綁匪卻是一個個頭不高,留著蓬蓬的娃娃頭,身著柔色雪紡洋裝軟軟嫩嫩的小姑娘……咦?一個小乳臭未乾的臭丫頭竟然想綁架她這個大姐大?

  「喂?你是哪家臭小鬼啊,敢綁架老娘?活膩了?」就算人已經被架進了敵人的地盤,但氣勢絕不能示弱,要先聲奪人!

  小姑娘嘟起唇,上下打量她一眼,最後眼神定格在她懷裡的情趣用品上,細眉微挑,帶著幾分詫異的眼光看向她, 「你們……平時都玩口味這麼重的麼?」

  她被質問得有些心虛,急忙將懷裡的情趣用品藏到背後,挺起腰桿硬撐道, 「管……管你什麼事,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放我下車啦,臭丫頭!」

  「怪不得夭景寶寶會虛成那樣,貼心小襖,算人家拜託你,你不要這麼需索無度好不好?」

  「……妖精寶寶?」這是什麼鬼東西,她認識嗎?

  「夭景寶寶呀!你男朋友,我小兒子呀!」

  「……你……兒子?」這個目測連17都沒有的臭丫頭跟她說她有兒子?這是什麼世界哇?

  「他又抽煙又喝酒發燒病倒了,好可憐,你會去看他的?會吧會吧會吧?」

  「你不要一直撲扇眼睛靠過來!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你找錯人了!」

  「你亂說呀,你昨天還吃過夭景寶寶,把他吃到那麼虛弱還想一腳踢開,我要哭給你看呀!」

  「什麼東西哇!我昨天沒有碰過他,喂!喂喂喂!你別哭哇,你怎麼真的哭哇?媽呀,我最討厭臭小孩子的哭聲啦,救命哇!我跟你去我跟你去,你別哭啦!」

  黑色房車內震出一段段娃娃音哭聲,蘇家襖帶著情趣貓鏈被拐進了簫家大門,欲哭無淚!

  和一般過度富裕不懂人間疾苦的家庭一樣,簫家也奉行空間過剩主義,住在樓中樓的大別墅裡。

  可以開PARTY的大客廳擺著純色組合沙發,落地窗邊是架必要的黑色鋼琴,大概是負責給這家黑道氣息,喜歡強人所難的家族增加點親和力和文藝細胞,通向二樓的大理石階梯蜿蜒華麗,折射出吊在半空的水晶燈的光澤。

  還未欣賞完簫家的腐敗,她就被塞進了簫少爺的房間,和她想像中充滿男人味冷色調酷擺設的房間相去萬里,她掉進了一個滿是粉紅蕾絲的純公主世界。

  而大帳篷似的公主床上躺著的不是睡美人,而是燒到臉兒通紅,瞇起眸睡得昏昏沉沉的簫夭景少爺。

  「簫家媽媽這……」

  「夭景寶寶的房間漂亮吧?我親自設計的呀!」

  「……」她大概知道為什麼簫少爺一直強調他的男人味了,大概在家裡完全找不到一丁點可以展露男人味的地方,如果在外頭還不使勁展現,他有變娘的危險吧。

  「夭景寶寶,媽媽幫你把手機裡的貼心小襖抓來了,你們好好聊哦,媽媽很識相地下去幫你拿水果哦。」

  把病得完全不清醒的兒子丟給前女友,不負責的媽媽蹦蹦跳跳地下樓去拿水果,獨留她尷尬地杵在公主床前盯著前男友。還好他發燒睡得迷糊,不能睜開瞳盯著她。

  這感覺……亂奇怪。

  要是被他朋友知道她又出現在他面前,大概又要說她耍心計來糾纏他了。

  「熱……好熱……」

  床上的傢伙不堪熱度上升,整個人又被包在粉紅櫻花軟被裡,孩子氣地推開被單,想要一些冰涼的空氣,臉龐燒得緋紅,額前垂下幾縷黑軟的髮絲,酥沙的低音吟出耍賴的味道。

  她四下張望,走進他房間自帶的洗手間,抓了條毛巾,浸了冷水擰乾,折成長條形,撥開他的額發,蓋住他滾燙的額頭。

  他被小小冰涼安撫下來,舒緩了掙扎,抬手想要貼近額上的冰涼,卻碰上她還沒來得及退開的手,她被這觸碰嚇住,急忙縮回手,打翻了他手裡一直緊握的手機。

  手機滾落到她腳邊,她蹲下身撿起,不經意瞥到那條再尋常不過的短信孤零零地存在他的收件箱裡,她回憶起這條簡訊的來歷,突然湧起的複雜感梗在她的喉嚨。

  她抬起眉看他吐吶的辛苦模樣,手指正要退出收件箱時,一通陌生來電撥了進來,她手指來不及反應,不小心按下接聽鍵,裡面傳來的女音讓她撇了撇唇。

  「夭景,昨天晚上我可沒把它當一夜情哦!」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女人嗆聲,於是,她有道德地不出聲,靜待那女人兀自地說完卻得不到回應,只得忿忿地掛下電話,她一聽那女人掛下電話,抬起拇指刪除了簫夭景收件箱裡唯一的簡訊。

  果斷,麻利,不留一絲痕跡。

  這一刻她才明瞭笑葉故作深沉說的話,性格太像合不來,合不來。

  原來他們倆根本合不來,不是賭約,不是鳳鐲,而是誰都不肯讓步的爛性格。

  她把手機塞回他的手裡,正要轉身離開,卻見簫夭景的房門被人抬腳踹開,她惶恐地反身去看,只見門口站著不是一個人,而是……三隻。

  為首那只她再熟悉不過--即將有權對她用貓鏈行兇的季淳卿。耶?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帶著渾身流竄的男人味抬腳踹門!

  黑沉眼眸不似以往無辜,反而帶出幾分邪念盯住她正要碰上簫夭景的手,他的嘴唇拉開一條細縫,聲音從悶夠了的胸口翻滾出來,說給他身後的人聆聽,「伯母,我不能當你家媳婦的原因,你可以請教你家兒子的『前』女友。」

  「耶?你們倆個認識呀?妯娌要好好相處才可以,不要吵架爭家產呀!貼心小襖,你對我家媳婦做了什麼呀?」

  「沒什麼,」季淳卿冷笑帶霜, 「就是讓我轉男人而已。」

  「轉……轉男人呀呀呀呀!」簫媽媽完全莫名看向自家大兒子, 「夭曄夭曄,這是怎麼回事?淳卿不是來找你復合的嘛?媽媽同意你們戀愛自由呀。」

  簫夭曄挑眉不語,他只是發了一條後果非凡賤簡訊而已----「你家的貓被我媽綁架了,我媽說要把她送給我弟當點心,待會我現場直播給你看,敬請期待哦。」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該在圖書館麼?」

  「是啊,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呢?」他笑得詭異一邊自問自答一邊朝她招了招手,她站起身想要離開暴風圈,可難得的乖巧聽話並未得到好報應,腳步緊張踉蹌,讓懷裡抱著貓鏈從包裝裡掉出來,直接踢飛到他面前,可愛的項圈上面嵌著蝴蝶結,鎖鏈玲玲啷啷纏上他的鞋。

  全場靜默。

  半晌,她見他揚起一抹清冷如冰的淡笑,蹲下身問道,

  「把我的貓鏈拿給別人用,嘖嘖,你怎麼可以壞到這地步?恩?」

  「啪」

  「咦?」貓鏈落鎖聲讓蘇家襖終於回過神來,她低頭看住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結項圈,再仰頭呆望著貓鏈的另一頭已經被人拽在手裡,季淳卿頗有氣度地朝簫家主人歉然地笑笑,沒誠意地丟出一句「告辭,以後我已經管教好自家寵物」,走人。

  簫家媽媽驚魂未定,依偎住自家大兒子搖了搖, 「你說過淳卿會溫柔很有女人味,孝順長輩,勤儉持家,絕對是當少奶奶的好人選,可可可你看他今天哪裡溫柔有女人味啦,唔……明明是一身好難聞的臭男人味呀!」

  「可見轉男人的功效非凡吶。只記得帶走寵物,連借來的書本都忘了帶走呢。」簫夭曄翻了翻季淳卿刻苦攻讀忘記帶走的書本, 「<如何馴服野貓變家貓>?噗嗤……他果然還是這麼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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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假日的公園,熱戀的情侶居多。

  因為剛認識的男女還在黑暗的電影院找觸電感覺,而太過貼合的情侶更是繁忙,逛著商場操勞著柴米油煙醬醋茶,逛著樓盤偵察著房價多少錢一平,結婚還要等多久,排隊等著領生產證,操心將來的寶寶要上哪一區的小學比較贊,最有愛的事也只是為對方買買內褲。

  所以,假日的公園被剛碰出電花,還在酥麻階段的熱戀情侶和溜狗愛貓的寵物一族全面佔領。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總是有人喜歡不按章理出牌,把兩件很有愛的事強行融合起來做之,熱戀情侶加愛寵一族的升級版是什麼?

  用貓鏈溜人的變態情侶。

  「媽媽,那個哥哥牽的貓為什麼和我們家的不一樣?我也想要那種大貓。」

  「噓,小孩子不要看。會學壞的!」

  小孩子的玩笑話在大人的眼裡充滿了成人情趣,兒童的純潔世界和大人的骯髒思想顯然天差地遠。

  對週遭的竊語毫不介意,男人優雅得負手踱步,修長的手指纏繞著貓鏈,秀氣的俊容帶著余慍未消的彆扭,身後的女人掛著項圈不時在他身邊兜兜轉,扯住自己脖上的項圈抱怨男人虐寵,指手畫腳地試圖討好解釋。

  可男人根本不肯聽任何解釋,把頭擺向一邊,不理會她的上訴,她怒了,抬起貓爪拍歪了脖子上的項圈。

  這動作才惹來男人的側目,一直冰冷冷的男人突然彎下身,伸出兩手到她脖前,她以為自己要被無罪釋放恢復人權了,咧起了笑臉乖順地迎向他,結果那漂亮修長的十指只是溫柔地把她拍歪的大朵蝴蝶結調正到她脖口,還愛不釋手地逗弄了一會那蝴蝶結上的大朵鈴鐺,欣賞似得退後兩步打量著這復古又經典的項圈款式,滿意她和貓鏈的親和度。

  「你到底聽沒聽到我的解釋哇!我真的是被他媽媽抓去他家的,因為他生病了在發燒,所以我才會隨手照顧一下,那然後他手機響了,我只是把手機放回他手裡哇!所以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是誤會啦!」

  蘇家襖發出一串聽起來就很像借口的解釋,讓男人本已稍微好轉的臉色烏雲密佈,這個女人的確不會在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在他替她打理項圈的時候撒個嬌,發個嗲,他也許還能甘願被糊弄過去,可是她竟然選擇詳細地為他講解一邊,她是怎麼去了那個小妖精的家,怎麼心疼他發燒很可憐,還照顧他,幫他接電話,還跟他手拉手。

  越聽越火大。

  他旋身勒住貓鏈,繼續向大眾炫耀他與眾不同的寵物。

  「你別使勁拉哇,你快幫我把項圈拿下來啦,我不要被溜,所有人都在看,我很丟臉耶!」

  季淳卿充耳不聞地背後的哀號,繼續往前走。

  「你不要再往人多的地方走啦,我認錯就是了!」

  他腳步依舊不停,似乎不期待她能自我檢討。

  見他依舊不肯讓步,她只得把本想到家再告訴他的話嚷出來解救自己的困境: 「好啦!這條貓鏈不是給他買的,是給你買了啦!」

  她知道他最慪的就是這個,他的變態嗜好不准他人染指。果然她一嚷見效,他頓住了腳步,卻還是不肯轉過身來解開她脖子上的貓鏈。

  他沒料到她如此狡猾,一句話幾乎快要潰散掉他所有的怒火,就因為她稍有把他放在心上,撥了一分心思給他,注意他的喜好。可他不能洩露心思,若被知道他如此好打發,她一定還會變本加厲地利用他去演戲,去報復。

  「喵。」一聲純貓科動物撒嬌的叫喚聲從背後傳出,觸動了他的神經。他的身子一僵,連帶呼吸也濁重起來,有什麼東西衝破他的禁錮流瀉出來。

  那只狡猾的貓科動物似乎注意到獵物的細微變化,抬起貓爪在他的襯衣上蹭了蹭,再發出幾聲擊中他軟肋弱點的討好聲: 「喵……喵喵。」

  這未免也太可愛了吧?

  那悅耳的嗚喵聲不絕於耳,她甚至學著乖貓的動作,拿臉蹭了蹭他的背,脊樑骨竄起的暖意讓他想破天荒地想罵髒話,不知該叫她有多遠死多遠,不要只有出了事才知道滾到他身邊來裝可憐,還是該把她拎起來揉進懷裡好好疼愛,捏她的臉拍她的爪子,誇她乖乖學貓叫的模樣好可愛好對他胃口。

  「嘩啦」

  隨著貓鏈落地的聲音,他旋過身,將那只還在臨摹乖貓喵喵叫的傢伙摟進懷裡,然後,他選了比這兩個更差的選項: 「下次演戲,最起碼要讓我先知道。恩?」

  他認了,被利用也好,被大概報復工具也好,但是,他有權利當第一個知道的人吧?不要等到別人來告訴他,他才知道自己當了傻瓜,至少讓他在聽完別人罵他是傻瓜的時候,他能鎮定自若地回應那人, 「我知道,但我高興,怎樣?」

  失而復得的香氣伴隨那句讓她被震到的話語在她身邊散漫開來,她知道自己對簫夭景的記憶還未完全沉澱,在這種時候被感動到去鑽季淳卿的懷很壞很要不得,可他從不跟她硬碰硬,露出滿身弱點給她看,只要簡單的小動作滿足他,就肯為她義無返顧地先退一大步,這舉動讓她好饜足,忍不住伸手去摟他的腰身,舒服地窩在他懷裡。

  原來她不是不會讓步,只要有人肯先為她退一步,她也會收起爪子很乖很好相處。

  「這樣很沒男人味?」見她安撫似得摟住自己的腰身,他把這動作解讀為安慰,略抿住唇探問。

  「才不會沒男人味!超贊超頂!我很喜歡哇!」

  她生怕他曲解,急切地解釋,拖口而出的喜歡讓她咋舌,他卻毫無反應地眼色平靜地看著她,對她莫名其妙的表白不給一絲回應和鼓勵,好像她在唱獨角戲。

  「呃……你當我沒說過好了。」

  「再說一遍。」

  「當我沒說過?」

  「前面那句。」

  「才不會沒男人味?」

  「……後面那句。」

  他因得不到自己要的句子,略有不甘地扁唇,而她也徹底明瞭他想要的哪個句子,「我……我很喜歡。」

  他的唇因滿足而拉出飽滿的弧度,垂眸側顏貼住她的唇,「再說一遍,來這裡說。」

  勾挑的話從他的嘴裡渡到她的唇上,根本等不及讓她開口講話便探舌攔截了她所有的話語,磨蹭地在她唇舌間輕吮討要, 「再說,把話說清楚。」

  「我……唔……我要說的時候,你就打擾我。」她縮回舌想找回自己說話的權利,結果被他糯軟地撥弄又再次失聲在他唇間。

  「我沒有。」沒說服力的話從他繁忙的唇舌噓出,攪和著從他身上鑽出的曖昧深濃香氣。

  蘇家襖就此認定,季淳卿是個慾望貪婪的傢伙,儘管從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他認真地餵食自己的貓咪,所謂公園,就是情人們公開親熱的合理場所,而他反正早就被帶壞徹底不成體統了,懶得掙扎的結果就是隨著自己的性情來,想要就要。

  他正喂的專心,可吃在嘴裡的舌頭突然不安地亂動起來,攪得他不能安寧閉眸放鬆感覺。不耐地瞇開一隻黑眸,詢問她不好好吃飯有何貴幹。

  她拍著他的肩膀,嘴還被銜在他唇上,手指卻著一邊的樹幹邊正發生的案件----某個看起來眼熟的男人正把他的女學生白笑葉逼在樹與自己之前,準備下嘴。

  他沒心沒肺地一瞥,得出結論:不管他事,他只想繼續喂貓。

  「那個混蛋想強吻笑葉哇!」她不再專心於他,好容易找到說話的空隙。

  他們接吻沒人管,人家在樹邊接吻也不管他們的事吧?

  可顯然他家正義感太旺盛的妻君不是這麼認為的,拋下他,她不顧脖子上還拖著條鏈子,拔腳就往樹邊跑,可才跑到一半整個人的動作卡在半路上,回頭一看脖上的鏈子被某個被拋下很不爽的男人踩在腳底,不讓她搞不清狀況就衝出去闖禍。她不認輸,充分發揮人不到聲先到的能力,朝案發地大吼道:

  「姓喬,你敢欺負笑葉,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到底誰在欺負誰,還是未知數呢。」被人無故打斷企圖,喬欽輕輕一笑睨眼看住白笑葉。

  掠過那只正張牙舞爪卻很沒殺力的棉襖寵物,白笑葉有恃無恐地舉起拇指指向踩住貓鏈不放,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很有殺傷力的寵物主人挑釁道, 「怎麼?你打算在我講師面前強吻我嘛?就為了證明你吻技不差?」

  「講師又如何?他連自家寵物都管不好,有時間替你分勞嗎?」

  被無辜挑釁的季淳卿挑起了眉頭,可事不管己高高掛起的性格使然,他依舊隔岸觀火,只打算在必要時回給這男人他剛剛有權利說的台詞----「我高興,怎樣?」。

  喬欽見季淳卿毫無所謂的態度,就差沒有攤手說句「要強吻請隨便」,他微笑續道,「再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自己才剛吃飽,沒道理阻止我進食吧?」

  「是嘛?可是你怎麼肯定我想被你吻呢?」

  「你一直很喜歡,不是嗎?」

  「我是,不過,截止到昨天為止。」

  「我以為你應該知道欲擒故縱這套對我不管用。」

  「我沒有啊?昨天那條短信,我是真的發錯了,而且,我可能快要有新男友了。」

  「那你今天為什麼赴我的約?」

  「大家是朋友嘛,而且週末很無聊耶,打發時間啊。不過……我沒料到,你有對朋友做這種事的喜好。」她略有所指地比了比兩人過分貼近的距離。

  「笑葉。你很會惹火人。」

  「我也好奇以前我為什麼對那麼收斂。」

  「好,朋友就朋友。」喬欽舉起雙手,提起最後一點男人風度從她身邊微笑退開, 「不過,你不是說在找打工的地方嗎?作為朋友,要來我酒吧做兼職嗎?」

  「呃……」

  「你不敢?」似乎很慶幸她的示弱,喬欽揚起唇角, 「朋友而已,你在擔心什麼?恩?」

  「如果我是要存和未來男朋友去旅行的經費也可以嗎?你知道,現在追女生花錢,追男生也同樣要花錢的。」

  「……」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能不能再借用朋友的頭銜開個後門,因為我一個人回家會怕,所以,讓棉襖陪我一起上班吧?」

  「我。無。所。謂。」一字一頓壓低的聲音從喬欽的牙縫裡滾出來。

  「那什麼時候缺人上班,你電話通知我咯。」

  「只要你別再發錯訊息,把我當成別人就好。」

  「下次不會了,老闆。」她俏皮地行了個軍禮,目送著喬欽暗壓著怒火走人,再跳到撲騰的貓科動物面前,誇獎著她的扮相,「棉襖,這項圈很適合你耶,拿家情趣店買的?」

  「……你到底對那傢伙做了什麼,把他惹到這麼火大?」

  「唔,」白笑葉努力翻找著昨天的記憶,最後組織起來平緩得說道, 「就發錯一條訊息給他啊。」

  「什麼訊息?」

  「寶貝,你的吻技好棒好舒服。結果我發現我錯人了,就再傳了一條簡訊給他,告訴他,不好意思,發錯了。」

  「……」這個報復心比她重好多的女人,為了被劈腿那天的「寶貝事件」步步為營到了變態的地步哇。

  「所以,你會陪我去雪工坊打工吧?」

  「呃……」突然被點名,蘇家襖愣了身,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自家主人,畢竟鏈子還踩在他腳底下呢。

  「季講師,棉襖借我幾天嘛!」

  季淳卿冷笑開口,腳尖更使勁地踩向貓鏈,嘴裡卻還丟出故作民主的話: 「你問她自己。」如果她真的想安分地待在他身邊交往看看,就該離那個有小妖精出沒的酒吧越遠越好,藕斷絲連是件很沒品又齷齪的事。

  「棉襖,季講師說不管你了,你要不要跟我去打工?」

  「呃……」背後的視線好凌厲,身邊的視線又好期待,她被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

  「拜託,就這一次,我難得求你的,還有上次借你一夜情的度夜費,人情大過天,再說,你也看到那男人今天的舉動了,明顯就是挖個陷阱給我跳,不跳沒面子,可如果我單獨行動肯定讓他有機可趁。」

  「唔……說的也是。那個混蛋一看就對你圖謀不軌,你一個人肯定被他吃到骨頭不剩,好!我挺你!」歸根結底,她蘇家襖骨血裡就流淌著義薄雲天四個大字,見色忘義絕對和她絕緣!

  「萬歲!棉襖果然比較喜歡我,季講師,你還差的遠吶!」

  挑撥離間的話讓季淳卿鎖眉,他就不該期待那顆豆腐腦能做出什麼讓他滿意的決定,民主用在她身上簡直浪費。

  一隻會偷腥且記錄不良的貓需要什麼民主?被餵飽了會喵叫就好,想到此間,他決定再度屏棄族規,替妻君拿主意。

  「不准去,現在回家!」扯住貓鏈,他獨斷地下命令。

  「喵喵……」委屈的喵嗚聲綿綿而出.

  「……不可以超過12點,離那隻小妖精有多遠站多遠。」

  「任務收到。」

  搞定!所以說,有弱點的人實在是太好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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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從雜亂又浮沉的夢裡甦醒,簫夭景的燒漸漸退了。

  扒開身上華麗繁重的蕾絲被,他試圖找回呼吸,可感冒的餘毒還在身體裡,鼻子依舊聞不到任何氣息,他掙扎著從床鋪裡坐起,額上的白巾從他眼前垂直滑下。

  他愣住神,放空的腦袋突然意識到什麼,轉而抓起被擱在枕邊的手機緊張地去翻查收件箱。

  空蕩蕩的收件箱在他捏緊的手裡定格,一瞬間,他不知道拿什麼表情去面對眼前的畫面,想自嘲卻笑不出來,想罵髒話可麻癢的喉嚨只能翻出幾聲無助的深咳。

  那個女人真的來過,還是在他病懨懨躺在床上的丟臉時刻。

  誰准她可憐似得甩給他一塊白巾,誰又准她擅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後又想輕易地抹掉,就算真要抹掉那記憶也該由少爺他自己來,她憑什麼插手,嫌棄他的思念是負擔,他有糾纏她或很粘人嗎?他根本來不及去做,她就先下手為強地警告他。

  是她先去抱別人的,是她先背叛他的,是她先放棄他的,想報復她,要報復她,可幼稚的報復只是折磨自己,那抹空虛叫他更加清晰地感覺那根扎人的刺攪和著男人自尊梗在他胸口,讓他想忘忘不掉,想挽回又做不到。

  如果現在才想挽回什麼,很犯賤吧?

  這要命的想法被他第一時間遏制,她刪除簡訊的意義在明顯不過,他犯不著去自討沒趣,低頭再瞥了眼手裡的手機,空蕩蕩的收件箱冒著螢光,他厭惡地皺眉,奮力地甩開這惱人的破東西。

  「啪」

  手機被甩到門邊,應聲破成兩半,電池也跟著彈跳出來,喬欽因為這聲響省略了敲門動作,逕自旋門而入,低首看了一眼遭殃的手機,再看向正大口咳嗽的簫少爺,他反手帶上門,並不想靠近那個感冒病原體,就靠在門邊調侃道:

  「在等昨天的女人發消息給你,結果沒戲,所以氣到砸手機嗎?」

  「滾開!別惹我!」簫夭景不掩他的怒意,他現在沒有和人虛於委蛇的興趣。

  「一進門就險些被你砸了,我可是好心來探病,你就這麼對我?」

  簫夭景不再回話,下床走進洗手間,胡亂地擦了一把臉,想讓自己沉靜下來,洗手間外卻傳來喬欽挑撥的聲音, 「我以為你簫少爺會比我放得開呢。男人……果然放不下沒徹底得到的女人。」

  不顧病患的感受,喬欽站在門邊點起煙, 「要不,我來讓少爺你徹底放下好了。」

  他斜眸去看喬欽,似乎不期待一肚子壞水的他提出什麼建議。

  「你只是慪氣而已,因為吃不到的永遠最好。也許你碰過了,就會覺得只是那麼回事,女人嘛,除了玩小心計來擾你的心外,還有別的本事嗎?」他摘下唇間的煙,笑道, 「過兩天,你家貼心小襖要來我店裡兼職,有興趣嗎?」

  「你搞什麼鬼?」

  「沒有,只是我需要一些獨處空間,如果她打擾到我,我會覺得很礙眼,你就當幫我個忙,交給你處理,不好嗎?」

  「我不想見她。」還不夠時間忘記,再見到她,難保他不會丟臉地去犯賤,被她看輕。

  「你又想跟我打賭嗎?賭你想不想見她?」

  「……」

  「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啊,朋友是個很好的身份呢,進可攻,退可守。」

  「我不會和她做朋友。」 他不能當作和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這不能讓他滿足的關係只會讓他更加作繭自縛地被卡住。

  「呵,我無所謂,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見她,我也不勉強,大不了我另叫人頂替你的位置對付她就好了。」

  「你敢!」想也未想阻撓脫口而出,想找人頂替他去接近蘇家襖,少爺他不准許。

  來得太快的反駁讓喬欽得逞地笑笑,「那我就當你同意幫我咯?謝啦。喂,順帶提醒你,從朋友重新做起,說不定效果會非同反響呢。畢竟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寵物了嘛,你根本沒得選擇啊。」

  簫夭景沒回話,凝住黑眸看著鏡子裡還殘留一絲病容的自己,若有所思。

  晚飯後的蘇家。

  蘇爸穿著中年男人熱愛的條紋褲衩,沒形象地斜躺在客廳的沙發床上看電視,斜視了一眼非要倚著自己看電視的蘇媽媽,一次才走到路邊攤的離家出走顯著提高了他的家庭地位,他內心一陣得意。

  「媽,我想要出去打工。」蘇家襖習慣性地向一家之主報告最新動態,可蘇媽媽眼眉也沒抬,相當女人地丟出一句。

  「問你爸做主啦。」

  「咦?問爸?」似乎不能理解快速變換的家庭關係,蘇家襖遲疑地看向自家老爸,蘇爸爸眼神放空地回望她一眼,興趣缺缺地把手伸進褲衩裡, 「誒!爸,你不要在沙發上撓屁股啦!」

  「噗噗噗……」

  「誰讓你在上面放響屁啦!我晚上還要在上面睡覺,很噁心耶!」

  不爽自家老公被欺負,蘇媽媽舉手對不孝女狠拍道,「誰准你這個討債鬼對爸爸沒大沒小的?抓屁股放屁怎麼了?你是不會放屁還是沒屁股啊?哪個男人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叫男人味,對不?孩子他爸?」

  「恩。」蘇家爸爸首肯地應道,眼神完全沒有離開整點新聞。

  這叫什麼鬼男人味哇?根本是典型中年男人不修邊幅的懶散味!抱住被拍得抽痛的頭,蘇家襖忿忿地看著面前的變態父母,齜牙咧嘴。

  「你這個死孩子瞪什麼瞪啊?唉?純情呢?」

  「他在房間備課啦!」

  「你要打工有沒有跟人家商量啊?」

  「沒關係,岳母大人,妻君想去就去吧,我都聽她的。」柔軟的話音從房門邊傳來,備課到一半出來透氣,季淳卿輕笑撂下話轉身到廚房泡了杯茶,又走進房間關上了門,留下蘇家襖得意洋洋地看著蘇媽媽。

  「看到了,他沒意見,很從我吶。」

  此語一出,蘇爸爸搖頭歎氣,滿是惋惜。

  沒錯,季淳卿很從她,她說一,他不說二,她指東,他絕不看西,人前他依舊是那個循規蹈矩,克敬族規的季淳卿,清清白白,不懂忤逆,喚她妻君,給足她面子。

  夜幕低垂,她躺在沙發床上沾沾自喜,一個黑影籠罩住她,抬頭一望,只見某人正陰著臉垂眸低睨著她。

  「沙發床很舒服嗎?」

  「唉?還……還湊合啊。」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找你?去哪裡找你哇?」

  他一窒,不自在地瞪她,非要他把話挑到這麼□裸嗎, 「我房間。」

  「你要我跟你睡?不……不太好吧?」她是沒所謂,可他的清白比較要緊耶,不是很在乎那玩意麼?

  「我以為交往了就可以抱你上床睡覺……不是嗎?」他無辜地扁唇,對自己深信不疑的規則被推翻感到沮喪,他是第一次和女人交往,而這傢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他什麼都不懂,不知道交往的男女要做什麼,步調如何,她該負責好好教他,而不是放任自流。

  「倒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進度稍微快了點。

  「可以嗎?」他的瞳色黑夜裡發出暗光,根本不等她把後面的話接上,彎下身將她連人帶被撈進懷裡,直接抱進房間,扔在床上,準備關燈睡覺,好好交往。

  蘇家襖被摔得騰雲駕霧,連女生難得嬌羞都被全數抖了出來,其實那晚的記憶模模糊糊的,她根本沒料到他原來是這麼猴急貪慾的傢伙,這麼快就要進入第二回合,她筆直的繃緊全身等待慾海滔天的降臨,結果身旁卻傳來均勻的吐納聲。

  她微愣,側過臉去,一張毫無邪念的絕美睡顏就在鼻前,柔眉長睫薄唇,臉兒還在她肩頭親暱微蹭,可愛指數飆升到讓她把持不住。熱暖的香氣從她面上飄過,他緊摟著她,近在咫尺,觸手可得,可他就這麼饜足地睡著了,徒留她面對滿室冉冉裊起的情香,搞不清楚慾火焚身的究竟是誰。

  自此以後,城池失守,夜夜銷魂,她每夜被人抱進房間睡來睡去,卻毫無快意,單單聞著噴香的氣息直到天亮。

  也許是他太過矜持,在等她主動?所謂交往,就是可以對無限制級對自己的男女朋友又親又抱,乾柴烈火,烈焰焚身,打馬賽克!看來他對交往的定義還不夠深入瞭解,需要被調教。於是某夜,她不請自來地鑽進他被窩。

  他正站在窗邊接電話,見她溜進來,唇角溢笑,舉起食指擱在唇邊,再指了指電話。

  要她別出聲嗎?她會意地點了點頭,只是好奇很少講電話的他究竟在跟誰打電話。

  「我在這裡一切都好,母親,您別聽侍童胡說,他送我到這便返回族裡並不瞭解狀況。」他邊講電話,邊走向床邊,側身坐在床沿,騰出一隻手來摟她,邊安撫著電話裡的人。

  原來在跟他媽媽講話,她放下戒心,一邊抓起他的手把玩,一邊聽著他繼續講電話。

  「妻君真的對我很好,呃?喜歡?」他講到一半,突然頓住,低首凝眸看她,柔光綻現,「對我,她應該還算喜歡吧。」

  眸間流動的媚意讓她突然心生惡念,冷落她幾個晚上的仇可以報了,哼哼哼!

  抬腳一伸,跨坐到他身上,這種奔放的姿勢顯然不適合他繼續和母親大人講話,神色一慌,他蹙眉示意她滾到一邊。

  她舌頭一吐,明確回應「不要」,雙手乖張地架上他的肩頭,歪頭就去舔吮他的玉珠般的耳垂。

  他嚥下驚呼,洩露出一絲媚吟卻還要硬著頭皮裝沒事,替她在母親面前塑造好形象,「恩……沒,當然沒有,她還沒碰過我。有辱門風的事,她不會胡來的。」

  不會胡來?狗屁!胡來給你看!

  眉頭一挑,眼睛還邪惡地朝他撲扇,一副吃定他的模樣。蘇家襖變本加厲,兩手不顧他單手的推拒,將他襯衫半退半就地褪去,舌尖開始從脖口往下挑釁,咬出幾個紅暈還不罷休,連雙手也吃起嫩豆腐往下摸去,在他可愛的小肚臍上恣意撥弄,惹來他渾身不住地連連顫抖。

  「唔……不要……我不是在對您說……是唔……」那本在他下巴流走的舌突然攻佔他的唇間,講電話的聲音全數被淹沒,他被勾挑得心驚膽戰,一邊全身發熱一邊還要擔心接吻的蠕動聲會傳進電話裡。

  「你好壞吶,一邊跟媽媽說不給人碰,一邊又被人吃得很有感覺。」她低聲,故意在他耳邊用話語勾挑他的反應。明知道他放不了電話,卻還要為難折磨他,白玉的身體泛起粉色的情潮,濃郁的香氣騙不了人。

  「講電話時被摸是不是很舒服?」她輕佻地用只有他聽的到的聲音吹進他另一邊的耳朵裡,「是不是吶?你說話呀。」

  「……恩恩,是……不,我只是有點感冒……」他壓抑著快要跳出喉頭的呻吟,對電話解釋自己為何聲音暗啞低沉的原因。

  「咦?你是在對我說沒有很舒服嗎?」

  他想瞪她,可迷濛的眼神根本聚焦不了,隔著一層情霧,味道完全變了質。

  「你的眼神不是這麼說的哦,它在跟我說,快來碰我,好舒服。喂……講電話時被碰就這麼舒服嘛?你還想我碰你哪裡?」

  「哼恩……」他緊咬著壓牙關,卻還是攔截不了破碎的輕吟從牙縫洩露,面前的女人似乎還嫌他不夠折磨,茆起勁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舔舐。

  「耳朵?」

  「嘴巴?」

  「還是……」

  明明是在逗弄別人,可這潮暖的氣氛似乎很容易感染人,她自己也昏了頭著了魔,兩隻手往腰身下腹摸去。

  「不准碰那裡。」

  他被勾挑的慾火狂狷,要是再被碰下去他定會忘乎所以,當著母親的面把族規踩在腳底,喪風敗俗地把她拖過來壓在身下百般蹂躪。

  「母親,您交代的話我會看著辦的我養的貓咪在鬧騰了,我還沒餵她,今天先到這吧。」

  他草草地撂下電話,瞇緊眼睛,拉住在他身上囂張了好一陣的發情母貓,教訓似得啃上她的嘴巴,抵舌在她唇間長驅直入釋放隱忍,濁重的呼吸帶著再也不用壓抑的輕吟滅頂而來,管不了她能否承受的住,他鋪天蓋地地侵壓下來,綿蠕的舌四處需索,吮蜜般地吸咬,連呼吸都要被他吞噬乾淨。

  他知道自己青澀得毫無定力可言,深暖的吻漸漸轉淺,最後變成軟軟的啄吻。

  「母親問我,我們什麼時候成婚。」

  她正沉浸在他密封的世界裡,卻聽見他煞風景的話,沒想太多撇唇就刺道, 「不是你說不要負責任,只要交往就好了嘛?那你現在是在逼我上門提親認錯,說我吃掉你所以來負責任嘛?」

  她的話很不中聽,讓他抿緊了還在酥麻的唇,視線從她粉潤的臉龐移開,就算再順著她離經叛道,他的骨子裡果然還是難以去掉根深蒂固的清白觀念,明明被吃了,還想找個名目來圓謊,以為成婚後再碰她就能自圓其說。

  他翻身調息自己,頭還在浮沉,將翻騰起來的慾火硬壓下去,顯然很難受。

  「你都香成那樣了,還要裝矜持?」她不以為然地趴在床上看他在慾海翻騰的可憐模樣,不明白他在究竟忍耐掙扎什麼。

  他終於穩住了氣息吐吶,黑沉的眸淡瞥向她,「要不然呢?再一次被你當洩慾工具嗎?」

  「唉?」

  「以為我不開口就不會耿耿於懷嗎?我的身體不是你說怎樣就怎樣的,等你心裡乾淨到不再三心二意再說。」

  可還等不到蘇家襖的心裡徹底澄清,喬欽一個電話敲給白笑葉,通知他們上班的時間到了,來不及通知還在彆扭的季講師,白笑葉直接拉她翹掉最後一節課,站在了雪工坊酒吧工作間。

  喬欽很拽很大牌,只是把她們倆交給了吧檯領班就消失了,而吧檯領班只略微瞥了她們幾眼,就做了上班前的第一個重要決定。

  「你們倆給我馬上卸妝。」

  「唉?卸妝?」蘇家襖發出抗議聲, 「我不卸!我卸妝了見不了人哇!不卸不卸死都不卸!」想她上高中後就沒在素顏過,她已經習慣把自己的臉抹的色彩斑斕了,況且就在要打工的前幾天,季淳卿還警告她,打工期間禁止卸妝見人,這條跟離小妖精越遠越好一樣重要。

  「不是讓你素顏見人,只是濃妝是服務人員大忌諱,待會,我會幫你們倆化淡妝,所以,你們先把臉給清理一下吧。」吧檯領班一邊說著一邊亮出自己的化妝寶盒,那專業的盒子讓蘇家襖和白笑葉放下了戒心。

  坐在吧檯高腳椅上的簫夭景火大到了極點,當蘇家襖那個女人化著淡妝晃進他的視線裡時,他才發現著了喬欽的道,他才不是想幫自己什麼,而是想看他瞠目結舌的蠢樣,自己前女友到底生的什麼模樣,他到此刻才徹底瞄清楚。

  她的化妝技巧是有多差才能把自己搞成以前那副鬼德行,巧嘟的唇總是被大口紅蹂躪,透亮有神的眼常年被深濃的眼影籠罩,歪扎的辮子披散下來,在耳邊微微捲起,劉海梳理得整齊,還別上了本該完全不合適她的草莓發卡,抹去那些油漆還原本色後,她竟然……該死得稱得上可愛,就連膚色也在霓虹燈的照射下附上淡粉,誰准她這副模樣出來亂晃的。

  她的工作只是托盤小妹,把該送的飲料送到桌前走就好了,那個某某桌的誰誰誰幹嗎扯著她攀談,搭訕嗎?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有話聊了?難道妝一卸,她人也好相處起來了嗎?

  一杯雞尾酒遞到蘇家襖的面前,她還在發怔,面前對面莫名其妙的男人不知所措。

  因為……他好像在搭訕。

  是她蘇家襖夢想了20年卻一直沒發生的事,可眼前發生了,她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小姐,只是知道你的名字而已,很為難嗎?」

  「不,我是那個……抱歉……」吧檯領班說,客人至上,不管遇到什麼類型的客人,不懂處理的時候,先說抱歉就對了。

  「呵呵,抱歉小姐,能請你喝一杯嗎?」

  「……呃……我……」

  她看著面前的雞尾酒不知該不該伸手,吧檯領班說,客人說什麼就做什麼,這是服務宗旨,被投訴就等著扣錢挨罵。喝一杯酒而已,沒差吧?她酒量不算頂級,也還算湊合啦。她正要伸手去接酒杯,背後卻伸出一隻帶著銀飾的大手搶先奪過了酒杯。

  「你沒長眼睛嗎?她是開瓶小妹,不是陪酒的!錢多發騷想請人喝酒是嗎?少爺陪你。」

  酒液順著簫夭景的喉嚨滑下,空杯重重地砸上蘇家襖手裡的托盤,震得她手腕發麻.

  所謂敬酒不吃,吃罰酒,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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