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2-20
- 最後登錄
- 2024-3-1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407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1530
- 相冊
- 1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四十五章
半夜11點。
季淳卿還未歸。
蘇家襖躺在床上呆望天花板,手裡抓著手機無意識地翻開再合上,始終不肯打出去。
她在消化簫夭景話裡的「處女情節」這四個字眼。
笑葉說,女人不可避免會對自己第一個男人有依戀,那種粘戀很微妙,有人說那是真感情,有人說那是錯覺,因人而異沒有標準答案,只知道要從裡頭拔出來好難。
什麼時候起,她對季淳卿開始在乎了,那份介意讓她撤下防備和戒心,留意他的喜好,想對他負責任,任由他佔據男朋友的位置,他那娘娘的脂粉味沒有變,男人味更是稀少得偶爾洩露一些討她歡心,所以,變味的人是她,而那份悄然無聲的變,百分之百是從那一晚開始的。
她在那晚想的是什麼?報復發洩還有摘掉那惱人的破鳳鐲,都是它害她有口不能言,有心不能做,只要解決掉它,她以後就和季淳卿沒關係了。
喝醉的腦子裡只有自己,她根本沒考慮過他,可為什麼一夜之後,她就介意起他來。想對他負責任,就算跟他交往也在所不惜。
果然……她完全符合「處女情節」的症狀?
所以,簫夭景才會那麼篤定,儘管她還是一臉不解猶豫含糊著答覆,但如果沒有那個晚上,她會不會根本就懶得為他擔心等門,會不會慶幸她和簫夭景之間只是誤會, 會不會當下就答應和簫夭景和好重來?
不對。
如果沒有那晚,簫夭景不會惱她惱到懶得解釋,他們也許從頭到到尾壓根沒有分開過。
「咯噠」
小心翼翼的關門聲從房門外傳來,她一驚,來不及收拾思緒,索性綣身朝向牆壁閉眼裝睡。
房門被他推開,他自然地走進房間,在床前順手拉了薄被蓋上她的身子,拿了些東西又走出房門外,隔壁浴室傳來唏噓的流水聲,半晌,他帶著一身沐浴後的清香走進房。
她眼前一暗,才意識到他關上了燈,香氣繚繞的溫暖體溫就在她背後蔓延著,他小心翼翼地不貼靠著她,甚至不去跟她搶被子。
他莫名的疏遠讓她有些煩躁,如果說她是「處女情節」,那他呢?他也是第一次,他又算什麼? 「處男情節」嗎?
再也裝睡不下去,她翻過身來,在黑暗中側身面對他。
「喂。你有沒有後悔過。」
「什麼?」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她在裝睡,只是不想拆穿罷了。
「……我是說,你有沒有希望過和你定親的是另外一個女人,比我更懂事,對你更好,更體貼你。」
「……」她是想把他推給別人嗎?所以,她心裡已經有決定了,決定和那個人和好了嗎?
黑暗藏住了他失神的表情,他頓了好半晌,直到她以為他睡著了,伸手來搖他的手臂要他的答覆,他聽到自己悶悶的聲音從喉嚨裡跳出。
「沒有。你想過嗎?比我更有男人味,更霸道,更對你胃口的男人?」
「……」
她的沉默不讓他意外,她想過,而且一直都在想,他甚至不知道那種該死的念頭現在停止了嗎。
「妻君,我們結婚好嗎?馬上。」
「唔?你又要我負責任了嗎?」
「……」
他的沉默讓她有些心虛,瞪大眼睛想透過黑夜看清楚他,手臂上一陣透心的冰涼讓她怔了怔。
「你做什麼又把那個鐲子給我帶回去呀?不是已經失去功效了嗎?」
他執起她的手,摟過她的腦袋,玩笑似得歎道, 「拷住你我才塌實。」
鳳鐲也好,貓鏈也好,甚至是處女情結也罷,他能把她拴在身邊多久……就多久吧。
一股濃郁的煙草味從簫家洋房陽台飄出,輕裊的煙霧從簫夭景的肺葉深抽而出,順著唇間溜走。
他背靠著大理石雕欄,本想抽完這根煙就轉回房間,褲袋裡的手機卻在這時震了起來。
他急忙將手指夾住的煙用唇叼住,瞇起眼有些慌亂地掏出手機,震動的機體在酥麻他的神經,迫不及待地向來電人名掃去一眼-----不是她。濃濃的失望湧上來的瞬間,他才知道,他百無聊賴地撐著通宵過的身子不肯洗澡睡覺是他媽的在等人。
以為把話說開了,她會有很多話要對他說,氣氛尷尬僵硬,她不好當面說給他聽,看出她的猶豫難為,他第一次試著成熟地去給女人空間時間折騰,沒有霸道地要她當下給少爺一個決定,但她把自己空蕩蕩得撂在這裡算什麼意思?他在等她一個電話,再不然一條訊息也是好的,只要稍稍填滿他的寂寞不安,什麼女人想要的時間空間距離他都可以充足地給她。
「姓喬的,幹什麼?」他忍住切掉電源的念頭,滿是情緒地抓起電話咬牙對喬欽低吼。
「嘖嘖,我又踩到少爺你的雷區了,看來離冰釋前嫌還很有努力的空間啊?」
「管你屁事!」
「我只想來勉勵一下共同戰鬥在挽回前女友戰線的同胞而已。她還在跟你鬧脾氣?」
「鬧脾氣?」他撇唇,想起蘇家襖欲言又止,再三斂口的表情,含糊地應下聲,「大概吧。」一不留神竟發起呆來,唇間的煙在慢慢蔓燒,他無意識地扯了扯嘴角。
戳破一切誤會隔閡的相處有些尷尬,因為太了對方幾斤幾兩,反而變的小心翼翼起來,明明是兩個脾氣壞透不肯退一步的傢伙,卻同時收起脾氣拘禮起來,他送她回家,一路忍著沒有抽煙,她竟然在上樓前對他說謝謝。
不自然的相處,陌生的距離,就連他們大吵大鬧時都不曾有過。
都說「處女情節」是個微妙的東西,被它套住的不僅僅是女人,男人也逃不出去,他不就是好例子,被哽在那個套子裡鬧情緒,他知道自己是掙扎了多久才肯認輸低頭,可還是忍不住期待她能在第一時間就笑著給他肯定答覆。
「喂!喂喂喂!簫少爺,你聽到我說話嗎?那約會的事就這麼說定了。」
「什麼東西?」
「約會啊。」
「滾開點,鬼才要跟你約會。」
「喂,你到底聽到哪裡去了,誰說要跟你單獨約會了,我是說,我們四個找個地方玩。用你們當幌子,應該比較讓人放下戒心吧,不過能不能拐到人單獨相處,就看各家本事了。」
「少把你的事扯到我們頭上來。」說來說去,如果不是他的破閒事,他的貼心小襖也不會跑去貼別人,他媽的,還來?當他學不乖嗎?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別人的閒事干擾到他,「喂……我說,你知道怎麼治女人的』處女情節』嗎?」
「處女情節?好說。」
「什麼辦法?」他的眼睛一亮,可想到喬欽的德行,眼眉不信任地一瞇,「你最好不要說什麼女人如衣服,多穿幾次就好,用少爺的味道覆蓋掉前面那個男人的……」
「咦?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不過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他最擅長的?
什麼?
用味道佔地盤?
他媽的,擅長幹那種活的動物叫公狗!
忿忿地掛下喬欽的電話,他旋身回到房裡,甩開床上老媽擅自鋪上的蕾絲床被,單手枕頭靠在床頭,拿著遙控器煩悶地翻著電視節目,鬼使神差地定在動物世界犬科動物大匯聚上挪不開視線。
「你在研究公狗嗎?」簫夭曄站在門外探頭看著自家弟弟房間裡的液晶電視,畫面上幾隻野狼正在弱肉強食著。
被人直接戳穿心思,簫夭景倒抽涼氣慌了神,急忙抓起遙控器快速調換頻道。
「又不是被抓到在看愛情動作片,你有必要這麼心虛嗎?」搞什麼,這可是個13歲就會溜到大哥的房間偷看A片的傢伙,被抓到還有臉回:「反正少爺遲早都要做,先看看有什麼關係,嗤!小題大做。」
這種貨色看個動物世界會緊張成這樣?有蹊蹺。
「你沒事跑我房裡幹嗎?」簫夭景沒好氣的質問。
「我是沒事啦,不過媽找你有事。」
「她又怎麼了?叫她把這些蕾絲從我房裡拿走而已,這有什麼好哭的,他媽的,她這個當媽的到底知不知道少爺是男人!」
「我早跟媽說了,比起睡蕾絲,你比較喜歡脫蕾絲,可是……」簫夭曄聳了聳肩,表示跟老媽溝通無效,他自己的房間也是一片重災區,很難讓老媽理解男人只希望看到蕾絲這種東西穿在女人身上勾勒身材,而對蕾絲的慾望只有撕和剝,「蕾絲的事晚點再說,現在……樓下有位重要的客人要見你。」
「我?」簫夭景不安地蹙眉, 「男的女的。」
「女的。」
「……」
一陣急風從簫夭曄的鼻前劃過,他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轉眼間,自家弟弟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下樓梯,一邊沖一邊爬梳擺弄著自己的頭髮,生怕隨性的造型唐突了訪客。
有必要這麼正式嗎?又不是見未來丈母娘,就算是丈母娘,算來算去,也是他簫夭曄的吧?這個做弟弟的激動什麼?
身後的簫夭曄難以理解地撇唇哼哼:「見媽的遠房親戚你也要擺美色?你狩獵範圍也太廣了吧?」
一身濃重的煙味,一雙忘記穿拖鞋就踩進客廳的腳,一條破爛的牛仔褲,加上一張活想吞了十萬噸火藥隱忍爆發慾望的臭臉,那張臉上明顯寫著幾個字-----「這個老太婆是哪冒出來的?少爺等的不是她。」
「嘖嘖嘖。這就是你家的小公子?」
挑剔又尖酸的語調從沙發上的陌生女人嘴裡發出,她有一張讓他眼熟的美顏,細眉,媚瞳,薄唇,而這種見鬼的眼熟到讓他頓時產生了想扁人的衝動,他媽的,為什麼有個女人長得跟那個趁人之危的混蛋講師差不多?
她像個來人家家裡收高利貸的黑道女組長,穿著一身精練的黑色套裝,交疊雙腿端坐,格調非凡,氣勢頗強,不屑地上下打量他,然後再露出一臉看不上他的輕蔑表情。
他媽的,看不上他還打量個屁!
「唔唔唔,這就是我家小兒子,閨名夭景吶。」他家媽媽彷彿很吃黑道女組長那套,像只受害的小白兔縮在一邊抖,兩泡眼淚已經蓄勢待發,快要噴出,可礙於那女人逼人的氣勢,她只敢兩手放在胸前小小地糾結,壓根不敢抬頭看人, 「夭景寶寶,過去見過季夫人呀。她最近來看兒子,要暫住在我們家呀。」
簫夭景皺眉,閨名這兩個字眼是該給男人用的嗎?不瞭解這莫名其妙的季夫人是什麼來頭,但是,跑到他家來對他耀武揚威實在不夠聰明,想要他給面子?免談。要他去拜見她?見鬼去吧。
既然不是他要等的人,他轉身上樓,準備回房睡覺。
「真是沒禮貌,雪蘭,你就這麼教兒子的?」雪蘭是簫家媽媽的芳名,因為大家都習慣稱她簫夫人,這個名字鮮少被人叫出來,看來這個女人跟老媽認識得還挺久的,到底是哪裡的遠房親戚,這麼惹人討厭。
「我說雪蘭,好歹你也是東女族裡的長老後代,作為貴族之後,你家公子都會些什麼?」
「唉?他……他他他……」簫家媽媽支吾了起來,瞥了一眼自家兒子,投去求救的眼神。
簫夭景翻了白眼,這個當媽的竟然連兒子的半點優點都數不出來,到底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失敗,還是她這個媽當的太不負責了?
不待兩母子眼神交會完,季夫人儀態萬千地抿下一口紅茶續道, 「插花,茶道,刺繡,婦科,不求他樣樣俱到,但總要會一樣吧?」
「他媽的,你叫少爺去插花,茶道,還刺繡?」腦袋進水了?他是堂堂七尺男兒,應該學的是抽煙喝酒打架追女人!
「哼,看樣子是都不會了?嘖嘖嘖……該不會連最基本的烹飪做飯都不會吧?」季夫人放下茶杯,挑起細眉淡笑, 「今天當你媽的面,我可要好好教訓教訓你,瞧你一身邋遢又輕浮,身為男子隨便露出赤腳迎客,可知禮數?還有你這條破褲子是怎麼回事?哪有清白的好男子隨便露出肌膚示人?連飯都不會做,怎麼伺候女人?你這小妖精不正經的德行有哪家女人肯要你?雪蘭,不是我說你兒子,太不端莊了,沒有一點正經男人家該有的味道,他真該向我家兒子好好學學----什麼叫真男人。」
「唔……比起淳卿,我家夭景寶寶的確不夠MAN啦,我已經好努力想管好他了,可是,他連蕾絲都不肯用呀,嗚嗚嗚!萬一他將來沒女人要,嫁不出去,我要怎麼辦?」
「他媽的,我不插嘴你們還說上癮了是不是?想要少爺的女人從街頭排到街尾!還有,你家破兒子算什麼男人味,那叫娘娘腔!」總算弄清楚她是誰的媽了,怪不得那麼討人厭,該死的!
「既然有女人肯要你,你幹嗎非要和我家兒子搶女人?」
「你搞清楚,從頭到尾都是你兒子在跟少爺我搶!」
「淳卿才不會做出如此賤格又喪風敗俗的事,肯定是你擺出小妖精的風騷樣勾引人家蘇家女兒,欺負淳卿青澀靦腆知禮教。」
「你家兒子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做不出來?他哪裡青澀靦腆了?根本是一隻趁人之危的禽獸,他媽的,要不是他做了不該做混蛋事,那件棉襖現在貼的是少爺我的心!」
「不該做的事?」季夫人捕捉到關鍵字眼,皺了皺眉,但隨即又舒展了眉頭, 「不可能,你沒看到蘇家女兒手裡的鳳鐲嗎?」
那只款式老久,一直在她手腕上晃蕩的銀鐲嗎?
「那隻鳳鐲就是他們倆清白的證明,只有處子才可以接近帶鐲子的人,不夠純靜的身體接近鐲子的主人會有血光之災,而帶上鐲子後,必須和處子□才可以取下鐲子,所以,只要鐲子還在,就說明他們倆之間清白如水,還未有任何逾局。」
一席話讓簫夭景怔在原地,有些始終想不通的地方也迎刃而解了。
那只鐲子為什麼在那一夜後開始消失在她手腕。
為什麼每次親近她,都被她別臉推開,他以為她不夠中意他,以為她三心二意,熟不知,她只是不想讓他像陸占庭那傢伙一樣噴鼻血,送醫院。
她在保護他,替他著想。
要不是有那只破鐲子,他們不知會有多貼合對方,他不會誤會她的心意,猜來猜去始終不肯放下心,她也壓根不需要去跟那個混蛋講師有接觸。
他怎麼回呆到以為她不喜歡自己,呆到以為她真的對那個講師有什麼,呆到以為她在一腳兩船。最最呆的是,打斷她每次提到鐲子的話,他以為那不重要,他以為親到她比較重要,如果他耐性地聽她說話,如果他身體夠清白,不是放縱過壞傢伙,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她分明就是在意他,只是用的方法很蠢很笨。那種破鐲子,他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幹掉它,再不行,他就算塞著紙團也要碰到她。
他再沒心思理會其他,轉身奔上樓,摸出手機,撥通他早就想打的號碼。
「喂。」蘇家襖窩在被子的聲音有些朦。
「……」你是不是為了摘掉鐲子才給他碰的?
「……喂?」
「……」你是不是擔心我噴血才不讓我碰的?
「喂喂?」
「……」你是不是還在喜歡我?
見他不說話,她也索性沉默下來。
「……喂。你什麼時候回來貼我的心?我想你了。」
「……」
黑暗的房間裡回想特別大聲,蘇家襖捏緊了電話,咬緊了唇,下意識地斜視睡在她身側,背對她的季淳卿。
鳳鐲發著隱隱的銀光和此刻季淳卿晶亮的瞳色一併閃爍著。
真不巧,他沒睡著,且再也睡不著,既然如此,那就多拖一個人下水陪他好了。擾他就寢,後果很嚴重。
一隻手摘下了蘇家襖耳邊的手機,阻斷她欲言又止仿若調情的為難模樣,季淳卿懶洋洋地將手機貼上自己的耳邊,媚如骨髓的聲音突兀地從暗處響起, 「小妖精,你鬧著我和妻君睡覺了。」
說罷,他擅自按下關機鍵,黑暗裡兩隻亮眸挑釁地凝住還在呆愣的蘇家襖,將手機丟回她手裡,嘴唇因不滿撇著,「現在,你是要繼續想那隻小妖精,還是跟我睡覺?」
想別的男人還是跟他睡?就算是講師也不該出這麼露骨的選擇題給她選吧?幹嗎把他們之間說得好像除了肉體關係,什麼都沒有。
「太難了?」看不得她有一絲猶豫,他故作體貼地給她講師指導,手指輕佻地從她睡衣的領口溜進去,「那不如我們來做點什麼,累到你想睡就好。」
甩開什麼兩情相悅才能做的精神潔癖,他不打算再放過她。
他已經過了蓋上棉被純聊天的年代,既然她把心思都放在別人身上,那麼就把純肉體關係分給他好了,反正這只靈肉分離的壞貓認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處女情結」衍生出的肉慾而已。
這樣也好,既然她只迷戀他的肉體,他就多做幾次,多喂幾次,讓那爛透的「處女情結」滲入她骨髓,想割捨也沒辦法。
「來,喝一口水。」他端過床櫃上的水杯餵她喝下。
「咕嚕嚕,你要幹嗎?睡前喝水,你想我尿床啊?」
「不,我只是覺得,要叫吟一個晚上,應該會很累很口渴很可憐才對。」
「什麼?你要我咕嚕嚕……咳咳咳!」
「喝吧,待會你就算哭著要喝我也不會餵你了。你應該看的出我在生氣吧?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