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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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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閒默]名門之再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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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11:14:54 |只看該作者
40、探花郎

皇上從內侍手裡接過卷宗,遞給李太後:“母親看看這幾份卷子,禮部挑了十份呈進來,母親看看,裡頭竟然有雲鶴社邵源泊的卷子,趙尚書還說他有狀元之才。”皇上一邊說一邊笑起來。

李太後忙接過卷子,不管別人,先翻到邵源泊那份,皇上坐到太後身邊,指點著卷子,和母親評論著:“母親看,還真是寫的不錯,這想頭很好,很務實,倒不是一味的書生空談,不過說有狀元之才,也不至於,到底這起承轉合之間差了一線,我還是看著那兩份倒更好些,不過如今的宗室子弟裡頭,肯這樣好學上進的,能把學問做到這樣了,已經極是難得了!”

李太後眉開眼笑的翻看著邵源泊的卷子,轉頭看著皇上,高興的說道:“我聽說雲鶴社這一科中了不少?可見真用起功來,咱們的子弟也不比別人差!這些孩子,從小錦衣玉食,沒吃過苦,就得有人狠拘著,你看,這一管,還真出了不少有用的不是?!也讓那些一味只知胡鬧玩樂的孩子看看。”

皇上看著歡喜異常的李太後,也跟著心緒舒暢起來,笑著湊趣道:“這都是母親教導的好,要不母親整天盯著他們念書做文章,哪能學到如今這樣?!”

李太後哈哈笑著,轉頭看著皇上說道:“就算哪兒都不差,做狀元也不好,這份卷子,你看能排第幾?你實說。”

“母親看呢?”皇上不願意太拂了母親的意,試探著問道。

“可別讓我看!我跟你說,我眼裡就只這張好!到底是我看著學出來的,這可算不得!”李太後舉著邵源泊的卷子,倒是極實誠的笑著說道,皇上也跟著笑了起來:“我看著雖說不算最好,也能排在前頭,也就是格式嚴謹上差了一點點,倒不是大毛病,這篇文章,勝在有想法,務實不空談。”

“既然皇上這麼說,若是他這殿試考得也這麼好,不如就讓他當個探花郎吧,皇上也見過他,生得玉樹臨風,這探花郎他當了,可是名符其實!”李太後舉著卷子又看了看,轉頭看著皇上商量道,皇上連連點著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點了狀元不大合適,一來他畢竟差了一線,二來,這狀元總是來自民間更好些,那就讓他做個英俊瀟灑探花郎吧,也讓天下人看看咱們宗室子弟也是人才輩出,就象母親說的,也給那些不長進的閒散子弟做個樣子!”

殿試隔天,放了黃榜,邵源泊名列一甲最末,不過一甲就三個人,狀元、榜眼,最末那個,就是探花郎。

邵老爺子高興的手舞足蹈,打心眼裡感謝周家大娘子,要不是她,孫子必定不肯去考那個他最厭惡的八股文,若不是為了求個自娶,他魯國公府哪能出了個探花郎!邵老爺子興奮之余,吩咐大管家照著最重的斤兩打了套赤金頭面送給周大娘子添妝去!

邵家二爺邵德融又是郁悶又是高興,他自小就覺得自己文才出眾,這科舉的路子走了幾十年,科科不第,考到今年,和兒子同科,兒子成了探花郎,自己又悄無聲息的落了第,幸好老爺子嫌他年年落第年年考太丟人,他只好悄悄入場,這落第也就落得悄無聲息,不然,讓外頭那些好事者一對比唉!

這會兒想想,還真是讓人意氣全消,算了算了,這把年紀了,安富尊榮,就做做探花郎他爹吧,有空再教導教導小兒子,看來他自己沒有中舉的命,養的兒子倒有這個命!這個小兒子教導好了,說不定以後能考個狀元出來,他若是做了探花郎和狀元郎他爹,那也是件極風光的事!

邵源泊殿試點了探花,就被繁雜異常的禮儀弄得暈頭轉向,被禮部的人引著,入狀元侍班處換了碧綠絲袍,三魁進詩謝了恩,然後是賜宴、又領了皇上賜的詩,又被引著游街示了眾,他才知道還有往三魁身上扔花的規矩,三魁裡就數他被砸得最慘,誰叫狀元、榜眼都三十幾歲了呢。游了街,三魁又當眾一板一眼的敘了同年,進國子監祭了先師先賢,然後又是聞喜宴,又是鹿鳴宴,又是題名刻石,直忙了個人仰馬翻。

好不容易禮節完了,回到府裡,一進門,上上下下又是一湧而上,道喜討賞沾福氣,邵源泊殺出重圍回到院裡,關了院門,一頭倒在榻上喘著粗氣,山青和水秀汗透衣背的跟進來,互相看了看,笑嘻嘻的開口恭喜道:“恭喜爺高中探花郎,心想事成!”

邵源泊有氣無力的扭頭看著兩人:“自己拿賞錢去,一人十兩,這心想事成說的好,爺重賞!”

山青和水秀喜笑顏開,雀躍著正要奔進去自己取賞錢去,“等等!”邵源泊突然叫住了兩人問道:“老爺子賞過了沒有?”

“這個,賞過了,老太爺是老太爺,爺是爺!這兩回事。”山青嘻笑著說道,

“老太爺賞了多少?”

“府裡一人五兩。”水秀含糊的答道,

“你們兩個呢?”

“一人五十兩。”山青一邊咳一邊笑一邊答著話,邵源泊一下子坐了起來,點著兩人:“一人拿了五十兩了,還敢找爺討賞?”

“爺是爺,老太爺是老太爺,兩回事麼。”

“去去去!一個五兩!算了,十兩就十兩,拿了銀子,水秀去,悄悄去請了李爺過府說話,如今爺是沒法出門了!”邵源泊郁悶的吩咐道,他這會兒走到哪兒都得被人群堵在哪兒,他可比那個三十幾歲的狀元受歡迎多了。

李謙進了院子,邵源泊已經沐浴洗漱乾淨,換了舒服的家常衣服,悠然躺在榻上,見李謙進來,忙坐起來讓著坐下,山青水秀上了茶,悄悄退出去守在了院門口。

邵源泊不等李謙說話,搶著說道:“別說什麼恭喜不恭喜的話,你知道我這都是為了什麼,我問你,王妃那邊怎麼樣?你呢?探到話沒有?”

“嗯,王妃那邊順利得很,一提起李十二娘,王妃又是憐惜又是喜歡,說是極愛她的心境才華,於氏又去了趟抱樸庵,討了幾本李十二娘抄的經書,王妃喜歡的很,給太後也送了兩本進去,都好,就是這探話,探是探了,王爺說我可是照著你教的話,一字沒差,打了比方說給王爺聽的,王爺說,這不合適,再怎麼著,也得講究個門第規矩,這一邊是嫡支宗室子弟,一邊雖說也算是公侯之家,可到底是庶出,又是再嫁女,這不合規矩,宗室子弟娶妻那可是極慎重的事。”

邵源泊臉色陰沉下來,他就怕這個,老爺子就算不能明著管,可暗地裡,法子多得很,只要到福寧王府遞個話,福寧親王管著宗正寺,沒出五服的宗室子弟娶婦嫁人,都得他點了頭才行,他一個‘不’字就足夠了。

李謙搖著折扇,同情的看著邵源泊,他們兩個從小一處長大,彼此自然知之甚深,這子崗,能頭懸梁錐刺骨,硬生生考了個探花郎出來,這是動了真心了,可這事,沒那麼容易,他如今中了探花郎,這身份更加尊貴了,要想娶個再嫁的庶出女進門,這中間的煩難,簡直數之不盡,中間擋著不知道多少座山呢!

“如今外頭想把女兒嫁給你的,可多了去了,只怕整個京師有女兒的人家,家家都想著呢!可別怪我沒告訴你,我們家,大伯可找我打聽過了,你當心,要是大伯找到太後保了媒,你就算推脫了,想要再娶李十二娘,那就跟做夢一樣了。”李謙看著邵源泊,慢吞吞的提醒道,邵源泊一下子從榻上跳了起來,氣的揮著胳膊叫道:“你說說,皇上這是哪陣風吹的?我那八股文,也就學了兩個月,就能好到進三甲?一個二甲出身都是多給我的,這探花郎,這是;這不是害我麼?”

李謙噗的笑出了聲,邵源泊恨恨的點著李謙:“你笑,你還笑!我如今被這探花郎害的,出個門,被人當猴兒看,想娶個媳婦,一堆的煩難,趕明兒還得當官,還得去當官!天天起得比雞都早!日日公文勞形!我!”邵源泊悲憤的說不下去了,李謙忙站起來,拉著他坐到榻上,用扇子拍著他:“你這話,也就跟我說說,我知道這是你實心話,要是外人聽了,指定罵你是個虛偽矯情之徒,你如今這樣,那可是天下讀書人做夢都夢不到的事!,算了算了,別發牢騷了,你還是趕緊想想法子,這事得趕緊,手快有,手慢無,這事啊,稍慢一慢,一個不巧,可就什麼都沒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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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11:15:12 |只看該作者
41各有想法:還真是各有各有想法

城外抱樸庵,一片濃綠繁花,清慎師太端坐在靜室,正翻看著一份新科進士名錄,邵源泊高居第三,這位顯貴探花郎,難道真上了心不成?前些日子,李於氏過來找她討要李十二娘手抄經書,那話裡滿滿的可都是話。

外面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打斷了清慎師太的思緒,是李十二娘來了。

李燕語掀簾進來,回身接過小翎手裡兩只小琉璃瓶,小翎退下,李燕語笑吟吟的坐到榻上,將瓶子遞給清慎師太:“師太聞聞這個味兒!看看好不好?”

清慎師太接過琉璃瓶,打開一只,用手扇著風聞了聞,笑著點頭稱贊道:“這味兒好,純正的很,什麼東西經你手做出來,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這兩瓶就給師太留著禮佛吧,師太看的什麼?”李燕語探頭看著幾上問道,清慎師太心裡微微一動,將新科進士名錄推到李燕語面前:“今年新科進士名錄,你看看,這位探花郎,邵源泊,是位宗室子弟,十二娘聽說過沒有?”

李燕語心裡格楞了下,上次別院旁竄出來的那個男子,好象就說他姓邵名源泊,李燕語伸手拿起名錄掃了幾眼,又放了回去,搖頭答道:“沒聽說過。”

“這位探花郎是魯國公府六少爺,謙和有才情,人也生得玉樹臨風,還沒說親,說起來,”清慎師太仔細看著李燕語,聲音拖著頓了頓,才接著說道:“這位邵六爺對十二娘極是仰慕,還到庵裡尋過我,專程來問十二娘的信兒。”

李燕語漸漸斂了笑容,看著清慎師太,蹙著眉頭問道:“師太想說什麼?”

“十二娘是個極聰明的,邵六爺高中前,來尋過我,說要三媒六聘,過府來求娶十二娘,讓十二娘且等著他。”清慎師太慢慢說道,李燕語呆怔怔的眨了一會兒眼睛,以手撫額,一聲接一聲歎了半天氣,又是氣又是笑:“師太也真是,你經過見過的,比我聽過的還多,你說說,他一個宗室子弟,新科探花郎,未婚未娶,人品出眾,才華出眾,處處出眾,怎麼能娶我這個沒人要沒人管的庶出再嫁女?這不是笑話麼?師太也真是的。”

“姻緣只看緣分,我看你和他倒有這緣分。”清慎師太遲疑而不確定的低聲說道,李燕語瞄著她,站起來給師太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杯,一邊慢慢喝著,一邊懶洋洋的說道:“師太別自欺欺人做白日夢了,就算他說過這話,也不過是少年心性,見了略清秀點的女子,就想湊上去說說話,能占便宜就占,占了便宜就讓人家等著,占不成便宜也讓人家等著,話說完,也就真完了,你還真信了這樣的話啊?”

師太喝了口茶,想了想,倒也真不敢多說什麼,李十二娘的話,雖說刻薄,可不就是這樣?李燕語吐了口氣,看著師太,接著說道:“再說,退一萬步,他就算要來娶我,我為什麼要嫁給他?嫁給他有什麼好?這京師大家,哪家不三妻四妾,嫡出庶出,亂糟糟提不起說不得?我趟這趟混水做什麼?他邵六,在家裡上不上,下不下的,他的媳婦得應付多少亂七八糟的人事關系?我聽說他一家四代同居一宅,他還有個後娘!他那家裡,從老姨娘,庶叔,嫡兄、庶弟、異母弟,得亂成什麼樣?!再說,他是才子,自然風流倜儻,往後鶯鶯燕燕必定弄進來無數,師太你說說,嫁給他有什麼好?”

清慎師太不停的眨著眼睛,半晌才失聲笑出了聲,點著李燕語:“你這想頭,還真是……不過沒人敢這麼說罷了,倒也是,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事一點意思也沒有,算了,咱們不說這個,你真打算在那莊子裡種花種草,做這香露賣了?”

“嗯,也不全部種,原來的地還種原來的東西,就田邊地頭,各家院裡,還有我那個別院,先試試看看,還想麻煩師太,回頭我做些出來放到師太這裡,若有人喜歡,你就幫我送出去,先做出點名氣再說。”一提這個,李燕語眉宇飛揚,清慎師太拿起瓶子,對著光影仔細看了看,笑著點了點頭。

邵源泊愁悶的趴在床上,盤算著每一條能走的路,想來想去竟沒一條合適的法子,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邵源泊還沒起床,山青急奔進來,推著他叫道:“爺快起來,快起來!宮裡來人了,讓你進宮,說賜宴,快!”

邵源泊跳下床:“人誰陪著呢?”

“爺別急,老太爺已經將人打發走了,說是巳初一刻到慈瑞宮就行。”山青忙陪笑解釋道,邵源泊一口氣松下來,往後退到床上坐下,一邊抬腳讓山青穿著鞋子,一邊伸手敲著他的腦袋罵道:“這才辰初,你看看你剛才這通亂叫!”

邵源泊收拾停當,吃了個七八成飽,在二門裡上了車,車子各處簾帷緊垂,出了門,一路往宮裡去了。慈瑞宮門前,已經到了不少人,都是雲鶴社諸才子,見邵源泊過來,忙一湧而上迎過去,李謙一把拉住他叫著:“總算見到你了,這回你給咱們社掙了這麼大個面子,無論如何,我們每人得敬你三杯!”

“要喝死我啊?!”邵源泊笑著叫道,眾人圍著邵源泊,正嘻嘻哈哈說笑著,內侍聲音清亮的宣了眾人進去。

李太後滿臉笑容的端坐其上,滿意的打量著雲鶴社眾人,看到邵源泊,簡直移不開眼睛,陪在左邊,看著恭恭敬敬舞拜見著禮的親貴子弟,滿意的點了點頭。

眾人各歸其位,邵源泊自然坐了第一,離和太後最近的位子。宮裡的宴席,一舉一動,那可都有規矩的,連敬酒也不隨便敬的,在座的都是親貴子弟,誰也不是頭一回赴宮宴,這規矩自然明白的很,一板一眼的照規矩走著流程。

李太後放下手裡的杯子,轉頭看著,笑著說道:“你看看,把這幫猴兒拘得,一個比一個規矩,我看今天咱們也別講那些個規矩禮數,就當是家宴,隨意些可好?”

“我也正這麼想著,這一拘束就沒意思了。”笑著贊成道,旁邊的內侍宮女相互看了看,遲疑著往後退了半步,李太後揮著手吩咐道:“把酒放到邊上,讓他們自斟自飲,把這些看菜什麼的撤下去,讓小廚房用心炒幾樣拿手菜,要能下酒才好,快去!”

吩咐完了宮女內侍,李太後轉頭看著眾才子,溫和的吩咐道:“你們也別講那些個禮法規矩什麼的,就當你們平時會文,斗酒斗詩什麼的都行,別放過源泊,讓他多喝幾杯!”

李謙端著酒杯站起來,沖著太後和拱了拱手,求之不得的說道:“太後真是太體貼我們這些晚輩了,我早就想把子崗灌趴下,太後,皇上,您們不知道啊,我起的比他早,睡得比他晚,字也寫得比他多,可偏他做了風流瀟灑探花郎,我做了灰頭土臉落第郎!”

太後笑的指著李謙說不出話來,點著邵源泊:“你就多喝一杯,替他洗洗灰吧。”

邵源泊站起來,接過李謙手裡的杯子,仰頭喝了,李謙接過內侍遞過的酒壺,又給他滿上,邵源泊飲了,李謙恨恨的才算作罷,胡七公子拍好叫好:“李兄說出了我的心裡話,皇上,這不第,可不是我們沒下功夫,實在沒有邵兄這天份!”

皇上點著胡七公子笑著訓斥道:“昨天你父親還說,你讀書最多半個時辰,若肯發憤苦讀,沒個不中的!可有這事?”

胡七公子縮著脖子嘀咕道:“皇上全知道了!回去就苦讀!”

“我聽你祖父說,你這幾個月日夜苦讀,連書房門都不出,是真的?”太後看著邵源泊問道,邵源泊忙恭謹的答道:“是。”

“我就說,梅花香自苦寒來,你們幾個灰頭土臉的,都活該!”太後指著李謙幾個,似真似假的訓斥道,胡七公子走到邵源泊面前,長揖求教道:“邵兄見教,如何立這樣的大志?我也想立志,可這志就立不長,請教邵兄,如何立這發憤大志?”

邵源泊看著胡七公子,心裡微微動了動,站起來,沖著太後和連揖了兩個長揖:“太後,皇上,臣有罪!”

說著,邵源泊拎著長衫,跪在了地上,太後愕然看著邵源泊,慢慢放下手裡的杯子,皺著眉頭問道:“這是怎麼了?”

“回,臣之所以立志,因為……因為……”邵源泊口吃的不敢再往下說,只連連磕著頭,李謙半張著嘴,愕然看著邵源泊,他竟敢……他真敢……就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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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11:15:26 |只看該作者
42.賜婚:後患無窮啊

“因為什麼,你倒是說啊!”太後和緩的問道,邵源泊又重重磕了幾個頭,下了決心,仰頭看著太後和:“太後、皇上,臣二月裡至城外踏青,偶遇一女子,臣避在路邊石後,聽她邊走邊和丫頭說著學問詩書之道,只聽得汗濕後背,汗顏無地,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竟有那樣的學問見識,讓臣仰而視之,佩服之極,臣實在忍不住,從石後出來,追上請教。

太後、皇上和滿座的才子們靜聽邵源泊說奇遇,胡七公子高挑著眉梢,盯著邵源泊,只是不敢笑出聲來,看來下面就該遇仙的戲碼了,這樣的事,那些戲詞話本裡多的是!這邵六說這個,要討什麼便宜?

李謙聽得不停的眨著眼睛,這事,他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偷跑出去偷看人家姑娘去了?!還說了話?

邵源泊停住話,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太後和皇上,傷感起來:“那小娘子落落大方,卻不肯和臣多說一個字,只說男女之別,雖無人亦不敢苟且分毫。”

太後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邵源泊又歎了口氣:“可臣實在慕她這樣的學問見識,就多說了幾句,她聲色俱厲訓斥臣下:‘讀書乃為修身,你為男子,當修身報國,借著學問糾結不休,實為不齒!’罵的臣慚愧之余,恍然醒悟,臣發憤讀書,實源於此女子之罵,請恕罪。”

邵源泊伏身磕頭,皇上轉頭看著太後笑道:“母親看看,連這都要恕罪,這有什麼罪好恕的?”太後笑著點了點頭,轉頭看著邵源泊:“就恕了你,別磕頭了,起來吧。”

邵源泊又磕了個頭,站起來垂手站著,太後看著他問道:“這小娘子才十五六歲,就有這樣的學問見識,真真難得,是哪家的姑娘?別你遇仙了吧?”太後說著,哈哈笑起來,邵源泊瞄著李謙一眼,垂手答道:“那天李謙和臣下一起遇到的這位小娘子,後來見這小娘子進了抱樸庵,李兄就尋抱樸庵清慎師太問了,這小娘子和清慎師太是至交,是平江開國侯李俊卿最小的女兒,行十二,李十二娘。”

李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看著邵源泊,又慌亂的掃了眼太後,急忙垂下了頭,太後驚訝不已:“還真有這麼個小娘子?倒真是難得!這平江開國侯,倒沒聽說有什麼出色之處。”太後邊說,邊疑惑的看著皇上,皇上搖了搖頭,這京師閒散公侯多的是,他也沒聽說過。

邵源泊垂著頭,又跪在了地上,磕頭請求道:“太後、皇上,臣於這女子學問才情,仰慕之至,臣自小就立志要娶個才華出眾之女,夫唱婦隨,不至於對牛彈琴,請太後成全。”

李太後滿臉愕然的看向皇上,皇上怔了怔,點著邵源泊:“好個莽撞的探花郎,那小娘子若說好了人家,你讓太後怎麼成全你?”

“還沒定親,這事李謙去打聽過,最是清楚不過,求太後成全。”邵源泊指著李謙急忙解釋道,李謙頭嗡嗡作響,自己早晚得被這個邵六害死!李謙急忙爬了兩步,也不敢抬頭,磕了頭悶聲說道:“這會兒沒定親,之前就不知道了。”

周守禮聽到這會兒,總算聽明白了,說了半天,這說的不是他前二嫂麼?!周守禮聽明白,也傻住了。

太後抬手揉著眉間,看著皇上柔聲問道:“你幫我拿個主意吧,這幫猴兒,天天給我鬧騰事。”

邵源泊忙沖著皇上,不停的磕起頭來,皇上也蹙起眉頭來:“平江開國侯,門第低了些……”

“求皇上成全,但得有情人,白首不相離!”邵源泊忙哀求道,太後呆了下,眼圈微微紅了紅,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看著皇上說道:“成全他吧,一聽這白首不相離,我就想起德玨那時候……”

皇上臉色也柔和下來,看著邵源泊笑道:“你倒象福寧王爺的兒子,你看看,連這話說的都一個樣,當年他求娶李氏,也這麼說的,好了,朕就成全了,允了!”

邵源泊大喜過望,連連磕頭不已,李謙跟在後面,有氣無力的跟著磕著頭,這事,鬧大了!

周守禮頭暈目眩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呆怔怔的恍不過神來,那個李十二娘,是他前二嫂,邵兄難道不知道?不對!他和他說過好幾回,大概沒留意,現在要不要說?周守禮遲遲疑疑正要站起來,旁邊一個人拉了拉他:“你發什麼呆呢?看看邵六這福氣,剛大登科,這又要小登科了!這回非好好敲他一頓不可!”

周守禮恍恍惚惚的陪笑應付著,被他這一拉回來,又遲疑不定,說了,這親事指定就不成了,他那個前二嫂,就被他害慘了,算了算了,不說了,李十二娘也配得上他,李十二娘那品貌,也配得上他,周守禮一直恍惚著聚不起神,直到出了宮門,上車坐定,車子進了府門,才算徹底醒過神來,他前二嫂,被他二哥休……不,和離的李十二娘,被賜婚給新科探花邵源泊了!

周守禮在二門裡站了大半天,想了大半天,還決定悶聲不響,這事,他就當不知道,這會兒,他誰也不想去說去,他醉了,回去醉著去,反正到明天,這滿京師也就沒人不知道了。

出了宮門,李謙立即跳到邵源泊車上,一把揪住他,眼睛瞪得溜圓:“你這個不要命的混帳貨!這叫欺君!欺君你知道不知道!要殺頭,殺你頭,還有我頭!”

邵源泊努力從李謙手裡掙脫出來:“欺什麼君?我又沒說她沒嫁過人!”

“你說她十五六歲……”李謙呼了口氣,松開邵源泊:“我可被你害苦了!你當心,這事,指定還得鬧騰出事來,沒那麼便當,一旦鬧到皇上和太後那裡,知道這個李十二娘,不光門第低,還是個庶出,還是再嫁,你就等著吧!”

“那你說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如今也只好置於死地而後生,大不了,再把我這探花摘去,貶為庶人罷了。”邵源泊攤開手說道,李謙長長的歎了口氣,耷拉著頭:“我算是被你害慘了!”

兩人無言相對,坐了半晌,同時長歎了聲,李謙一言不發的下了車,回去自己車上,事已至此,該來的也沒法子了,回去等著吧。

第二天一早,兩路賜婚的內侍分別進了邵府和李府,邵老爺子目瞪口呆,李府卻一通雞飛狗跳,李家已經幾百年沒接過旨了,從內侍進了府就開始混亂,直亂到內侍宣了旨,將聖旨塞在李俊卿懷裡,那香爐裡的清香,其實還沒點著。

李俊卿抱著聖旨,茫然看著夫人顧氏,他哪有這麼個女兒?李十二娘李燕語,他好象是有很多女兒,這個真是他的女兒?那現在在哪裡?

顧氏眨了半天眼睛,才遲遲疑疑的說道:“那丫頭不是去年就嫁進了周府?不對!好象……”

“今年正月裡就和離了!周家大爺不還過來了一趟,大哥不記得了?”二爺李遠明滿臉不耐煩的說道,大爺李遠慶恍然明白,連連點著頭:“我說呢,那周守哲兜來兜去說什麼呢,原來是這事,那人呢?人去哪兒了?在魯國公府?”

“聽說周家把城外的別院給了她,現住在別院裡修佛,周守禮跟我說過兩回。”李遠明無奈的解釋道,李俊卿這回算是徹底明白過來,這旨意沒送錯,還真是他的女兒,賜婚給了新科探花郎,他和魯國公府連了姻,還是御賜姻緣!滿京師也沒有幾家!李俊卿臉上發著光,揮著手臂叫道:“都還楞著乾什麼?!還不趕緊!趕緊去接十二娘回來!快!套車,我親自去,你也去!”李俊卿點著顧夫人,手指一路劃過去,劃著大爺李遠慶和二爺李遠明:“都去!”

邵老爺子舉著聖旨,連看幾十遍,總算看明白了,他的心尖子小六要娶的,是平江開國侯家十二娘,山青和水秀垂著手,大氣不敢出的侍立在旁邊,邵老爺子總算看好了聖旨,轉頭看著兩人,冷著臉問道:“說說,你們爺,什麼時候,在哪裡見的這十二娘!”

“回老太爺,真不知道。”山青老實無比的答道,水秀跟著點著頭,邵老爺子緊盯著兩人,山青喉結滾動,重重咽了口口水,抬頭看了眼邵老爺子,忙又低下頭,低聲說道:“回老太爺,這李十二娘,小的倒聽說過,是開國侯府庶出姑娘,去年八月裡,嫁給了誠意開國伯周府二爺周守信……”

邵子手裡的杯子‘匡啷’掉到了地上,山青急忙接著說道:“老太爺別急,去年八月嫁的,今年正月裡就和離了,聽說因為年紀小,沒圓過房!”

邵老爺子跳起來,轉著圈,尋了根棍子,沖往後院尋邵源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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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11:15:44 |只看該作者
43.哪跟哪啊:這都是哪跟哪的啊,亂了套了

邵老爺子在後院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邵源泊。

邵源泊接了旨,留下山青水秀應付老太爺,自己要了車先奔去吏部告了假,他要先成了親,再回來選差使,從吏部出來,直奔李府找到李謙,拖著他一起往城外別院尋李燕語去了,這件事,他最擔心的,倒是在李燕語這邊。

李謙被邵源泊一路拖出來,坐了車往城外疾奔,騎馬倒更快些,可邵源泊哪敢騎在馬上招搖過市,如果騎馬,估計擠到天黑,他也擠不出城門。

抱樸庵外的別院,和平時一樣大門緊閉,安靜的仿佛沒有人居住。

邵源泊腿腳虛軟的在別院門前下了車,李謙跟著跳下車,站在邵源泊身後,覺得有點近,又往後退了半步,抖開折扇,看著邵源泊,半分要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邵源泊理了理衣衫,咳了兩聲,正准備上前拍門,遠處一陣雜亂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邵源泊和李謙急忙轉過頭,在他們車子後面,四五輛車,幾十個長隨小廝騎著馬,沖著這邊疾奔而來。最前面裝飾講究的青油大車上,平江開國侯府徽印迎著朝陽閃著光。

邵源泊和李謙面面相覷,他們兩個竟然把這個平江開國侯府忘的一乾二淨!

怔神間,四五輛車已經沖到邵源泊和李謙面前,平江侯李俊卿扶著小廝的手下了車,一眼看到呆怔在路邊的邵源泊和李謙,滿臉驚喜,逼著雙手迎上來:“唉喲,原來是……”李俊卿舌頭打著結,一時不知道稱呼什麼才最合適,邵源泊忙長揖到底:“小婿有禮了。”

李謙也忙跟在後面長揖見禮:“世叔安好。”

李侯爺愉快的哈哈大笑,殷勤的扶起邵源泊,又忙著扶起李謙,看著李謙,正遲疑間,二爺李遠明忙上前兩步介紹道:“父親,這是寧遠開國公府李謙李公子。”

李侯爺睜大眼睛,下意識的抱拳竟要長揖下去,揖到一半,覺得不對來,忙又直起身,邵源泊乾脆不看他也不理他,只客氣的和緊跟上來的李遠山和李遠明拱手見著禮。

一群人拱著手見來見去,誰也沒打算上去扣門,顧夫人在車裡坐得不耐煩了,打發婆子過來提醒李侯爺:“老爺,夫人說,還是進去說話吧。”

李侯爺冷著臉斜了婆子一眼,回身讓著邵源泊:“邵公子,請,請!”

邵源泊不停的拱手打著呵呵,請他做什麼?這會兒無論如何也輪不著他上去敲門不是!李遠明咽了口口水,示意著大爺李遠山,李遠山皺了皺眉頭,推了推李遠明:“你去!”

李遠明呼了口氣,抖了抖長衫,急步上前,重重的扣著黃銅門環。

門緩慢的從裡面開了條縫,守門的老僕探出頭,愕然看著李遠明和他身後成群的人和車,李遠明不耐煩的吩咐道:“快開門,老爺、夫人來了,還有……開開門!”

老僕瞪著李遠明,頭縮回去,‘呯’的關上了門,李遠明被重重的關門聲驚得往後連退了幾步,眨著眼睛,慢慢轉身看著同樣楞神的眾人。

李遠山豎著眉梢,挽著袖子就要沖上去砸門,李謙一把拉住他,苦笑著勸道:“遠山兄且慢,那老僕只怕不認識遠明兄,畢竟……啊,哈,哈哈,啊,是吧?”

李遠明看著打著呵呵的李謙,尷尬不已,他明白他的意思,這個妹妹,只怕面對面站著,他和兄長也不認識,這別院僕從不認識他,也是常理。

幾個人正面面相覷間,大門‘吱’的一聲又開了,常嬤嬤手裡捻著串念珠,提著裙子從門口出來,看著門口堵的滿滿的人車馬,也嚇了一跳,轉著頭打量了一圈,稍曲了曲膝,客氣的問道:“不知幾位是哪家府上?到我們這裡何事?別是尋錯人家了。”

李侯爺陰著臉盯著婆子,這婆子他也不認識,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府上陪嫁過去的,這會兒,倒不敢隨便訓斥,李遠明拉了拉李遠山,上前半步,搖著折扇,笑著說道:“趕緊讓十二妹出來迎著,父親和母親過來看她了。”

常嬤嬤看著李遠明,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事,實在太過詭異,遠超過她的想象力,李遠明咽了口口水,只好尷尬的解釋道:“是平江侯李侯爺和夫人過來看望十二娘。”

常嬤嬤總算神魂歸位,手忙腳亂的讓著眾人進了院子,吩咐兩個婆子引著眾人去半閒堂坐著,自己飛快的往雲起堂奔去,這會兒,也許姑娘還沒起來呢!

李燕語滿頭霧水的帶著小翎小羽進了半閒堂後堂,前面一群男人正喝著茶說話,後堂,顧夫人端坐在榻上,正陰著臉喝著杯茶。

見李燕語進來,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重重的放下杯子譏笑道:“果然女兒隨娘,我倒小瞧了你,你竟有這樣的手段!”

李燕語後背僵直,抬著下巴,冷冷的說道:“你是小瞧了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宅院,我能趕你出去麼?”說著,轉身吩咐道:“來人,趕她出去!”說完,頭也不回的下了台階,轉身就走。

顧夫人臉色雪白,傻在了榻上,邵源泊雖說人在前廳,全副心神卻都集中在後堂聽著動靜,只聽得跳了起來,指著李遠山急道:“這是皇上的旨意,由不得你李府過來指手劃腳,這旨意就不該你李家來接!回頭我找禮部說話!”

李遠山沒注意後堂動靜,順著邵源泊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茫然應道:“我沒指啊!”

李遠明卻是跳起來就往後堂奔,也不理會傻在榻上的顧夫人,拎著長衫直奔過去追上李燕語,長揖到底謝著罪:“十二妹,母親老糊塗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邵公子也來了,就在前廳,這婚事上諸事,還是妹妹拿個主意好!”

李遠明認不清楚李燕語,李燕語卻認得他,被他的話嚇得幾乎跳起來:“你說什麼?什麼婚事?我是寡居之人,什麼婚事?!”

李遠明艱難的轉過頭,看了看前廳屏風兩旁探頭探腦的眾人,再轉回頭,看著李燕語苦笑道:“皇上賜婚,把你許給新科探花、魯國公府六少爺邵源泊,這事,你……不知道?”

李燕語眼睛睜得溜圓,直著脖子傻在了那裡。常嬤嬤最先反應過來,雙手合什先念了句佛,上前拉著李燕語就往後堂過去:“夫人年紀大了,姑娘別跟她計較,婚事要緊,大事要緊!唉喲,恭喜姑娘!”

李燕語一口氣吐出來,總算把這口氣緩過來了,李遠明急忙越過李燕語和常嬤嬤,先奔進後堂,靠到顧夫人耳邊,氣急敗壞的交待道:“母親平時那麼明白的人,怎麼這會犯起糊塗了?!十二妹今非昔比,您就別說話了!”

顧夫人手指顫抖著用帕子按著鼻翼,想說話,卻抖的說不出話來,長這麼大,這麼些年,一個奴婢一樣的人,竟要……趕她出去!

邵源泊也顧不得其它,兩步竄進後堂,胡亂長揖道:“遠明兄,夫人,在下,在下想和十二娘說兩句話,就說兩句話!”

李遠明點了點頭,上前半扶半拖著顧夫人,乾脆把她送回了車上。

李燕語直直的盯著邵源泊,邵源泊垂著頭,也不敢看李燕語,長揖到底,再長揖到底,期期艾艾的說道:“在下,在下邵源泊,仰慕姑娘,實在是仰慕姑娘。”

“皇上的賜婚是你求的?”

“是。”

“旨意已經下了?怎麼說的?”

“茲有平江開國侯李俊卿之女李燕語嫻雅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與宗子李源泊年貌相當,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李燕語許配宗子邵源泊為妻。”邵源泊背的順溜之極。

李燕語閉了閉眼睛,呼了口氣,站起來,看著邵源泊淡然說道:“邵公子心意燕語感激不盡,只是燕語沒有這個福份,燕語已捨身佛門,明天一早,就落發為尼了,公子請回吧。”

說完轉身就走,常嬤嬤這一早上被這一連串的事弄的不知道暈了多少回了,這回倒是反應的極快,極利落的上前一步,拉了拉邵源泊,低聲說道:“姑爺別急,且等等,我去勸勸姑娘,別急!”

說著,不急邵源泊答話,提著裙子就去追李燕語,套在手裡的佛珠串滑落到地上,也顧不得揀了,邵源泊忙上前幾步,彎腰揀起佛珠串,雙手合什虔誠的念了幾句佛。

李燕語小跑一般走的飛快,常嬤嬤健步如飛,也是連轉了兩三個彎,才追上李燕語,氣喘吁吁的拉住李燕語的衣袖:“姑娘……姑娘,等等……累死嬤嬤了,等等。”

小翎小羽暈頭暈腦的幾步跟上來,扶著路邊的假山石呼呼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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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發表於 2015-5-27 11:16:06 |只看該作者
44.真好:除外邵老爺子和李燕語童鞋,都好

常嬤嬤呼呼喘著氣,緊緊拉住李燕語的衣袖,上氣不接下氣的勸道:“姑娘,聽我……說,嬤嬤知道這事,是那個……邵公子唐突,姑娘,先消消氣,聽嬤嬤說。”

李燕語氣的頭暈,真是閉門家中坐,禍事天上降,這算什麼事兒?!

“姑娘,這事可任性不得,聖旨都下了,任性不得,別說姑娘還沒落發,就是落了發,也得還俗去接這個聖旨!寺院也在紅塵中,那也是歸皇上管的,就是出家,也得到官府領了度諜才行呢,再說,姑娘可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們呢,這滿院子的人,還有城裡的大劉一家,姑娘違了旨,掉的可不是一個腦袋,是一堆呢!”

小翎小羽急忙跟著不停的點著頭:“嬤嬤說的對!姑娘,還有我們呢!”

李燕語閉了閉眼睛,恨恨的正要說話,小羽拉了拉常嬤嬤,看著李燕語低聲說道:“姑娘不願意那些妾啊通房啊什麼的,就跟那邵公子明說清楚,是他求著要娶咱們姑娘的,讓他發個毒誓,以後只守著咱們姑娘,不准納妾也不准收通房!不就行了。”

“對對對!小羽說的對,讓他發個毒誓!往後要一心一意對待姑娘!”常嬤嬤急忙拍手接道,李燕語無語的看著三人,這發毒誓要是有用,天下早太平了!

“姑娘,這不是任性的時候,姑娘年紀還小呢,總不能就這麼一個人過一輩子,好好,不說這個,”常嬤嬤見李燕語眉梢豎起來就要反駁,忙擺著手轉了口風:“姑娘想想,這會兒,聖旨已經下了,說什麼也沒用了不是?姑娘反過來想想,也是好事兒,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孤苦伶仃一個人,沒個依持,這才……唉,和離了不是,如今這是御賜的姻緣,除非那魯國公府上上下下不想活了,不然誰也不敢把姑娘怎麼著,這是一。”

常嬤嬤喘了口氣,拉著李燕語在旁邊石凳上坐下,接著說道:“那聖旨也說了,是因為姑娘好,才指給邵公子的,往後嫁進去,誰敢說姑娘不好,那豈不是說皇上當初說錯了?嬤嬤跟你說,那些大家,聰明著呢,只要姑娘不捅破天,誰也不會說姑娘個‘不’字,姑娘這日子,就能順著心過,姑娘也不是真的軟弱性子,那府裡再怎麼著,誰能欺負了姑娘去?姑娘,這事啊,往這邊想想,可沒那麼壞!這今天碰到的是位有情有義的探花郎,是姑娘的福氣,若是姑娘命不濟,碰到個混帳行子,真動手把姑娘搶了,誰能替姑娘說半句話?姑娘,算了,嫁進邵家,往後咱們至少不用天天提心吊膽,連大門都不敢開了!”

李燕語傷感萬分的長歎了一口氣,真想放聲大哭一場,她前世雖說打拼的如牛如馬,活活累死到了這裡,可到底那日子是由著自己心意過的,這算什麼事兒?!一直做別人手裡的棋子兒!

“別人也就算了,姑娘總要替小翎小羽想想,這兩個丫頭從小跟著你,總不能讓她們兩個落個沒下場,嬤嬤老了,跟著姑娘,也不圖什麼,可這倆丫頭還小呢,姑娘,別任性,啊?”常嬤嬤溫言軟語的繼續勸著李燕語,李燕語耷拉著肩膀站起來,常嬤嬤急忙跟起來,緊張萬分的看著李燕語:“姑娘?”

“走吧,回去,讓他發毒誓去!”李燕語垂頭喪氣的說道,常嬤嬤眨著眼睛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扶著李燕語,滿臉笑容的誇獎道:“我就說,姑娘是個明理的,凡事看的明白的很呢!”

邵源泊站在後堂台階上,伸長脖子看著李燕語消失的方向。

前廳,李俊卿黑著臉,一肚皮的火氣都在顧夫人身上,要不是她,哪會生出這樣的事?哼!這個帳,回去再算!李遠山還是沒弄明白出了什麼事,莫名其妙的看著心神不寧的眾人,李遠明將顧夫人送到車上,打發長隨僕婦先侍候著回去城裡,看著車子走了,才回到半閒堂,垂頭坐著專心喝茶,李謙心急如焚,想過去後堂看看,再一想,無論如何不合適,只好耐著性子,支著耳朵聽著後堂動靜。

李燕語走了幾步,停住步子,轉頭看著常嬤嬤低聲說道:“別過去了,不是說都來了麼,那麼多人……請他到這裡來。”

常嬤嬤笑得眼睛只有一條線,連連點著頭,李燕語轉頭看著小羽吩咐道:“小羽去帶他過來!”

小羽清脆的答應著,拎著裙子往半閒堂奔去。

邵源泊跟著小羽過來,李燕語說一句他跟著答應一句,沒什麼不能答應的,他有了她,原本眼睛裡也看不進別人了,這些都是小事。

邵源泊神清氣爽出了別院,李謙徹底松了口氣,也不願意多和李俊卿等人多說話,這樣的父親,竟能養出那樣的女兒,也真是紅塵世間無奇不有。

李俊卿自然沒能接回李燕語,不過這也無損於他的興奮和得意,不管哪能,這是他的女兒,這和魯國公家、和新科探花郎結親的,是他平江侯府,這接了賜婚聖旨的,是他李俊卿,如今在這京師裡無限風光,在風口浪尖上坐著的,也是他李俊卿,這就夠了,旁的,旁的哪有什麼要緊事?

李俊卿回到府裡,也不理會還是一臉怒氣的顧夫人,叫了大爺李遠山和二爺李遠明,以及府裡大大小小的管事婆子過來,鄭重宣布:如今府裡的頭等大事,就是十二姑娘出嫁這事,諸禮要行,嫁妝要備,邵公子說過了,越快越好,那他是在家等著邵府上門呢,還是主動去趟邵府商量商量這過禮的事呢?真讓人傷腦筋。

邵老爺子提著棍子,圍著府裡轉了幾個圈,出了一身汗,氣倒消了大半,叫了大爺邵德慶和大奶奶曹氏過來,吩咐邵小六這親事,就交給兩人張羅了,大爺和曹大奶奶暗暗舒了口長氣,從接了聖旨,兩人就伸長脖子等著老太爺的吩咐了。

曹大奶奶得了指婚的信兒不過半個時辰,就把這個李十二娘打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比李燕語自己知道的還多,對這門親事,她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這府裡,嫡出的除了大爺,就是二爺邵德融,偏她自己生的三個兒子,沒一個能讓老爺子看上眼的,庶子……庶子就不用提了,老爺子一向嫡庶分明,二爺邵德融自己是沒出息,可偏偏這個小六,自小就是老爺子的心尖子,在府裡事事都是頭一份,如今又中了探花,從聽到小六中了探花那會兒起,她這心就揪成一團沒放開過,老爺子一直拖著不立世子,萬一,真讓二爺承了爵,或是乾脆越過大爺、二爺,讓小六承了爵……這事,京師也不是沒有過,也不只一家!不止一回!

如今她這顆心算是放了一半回去,這小六,竟然娶了這麼個庶出的再嫁女,依老爺子的脾氣,必定不肯讓個庶出再嫁女做了這魯國公夫人!這門親事,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聽說這個李十二娘,極是懦弱好脾氣,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這親事,真是合適到不能再合適了!說什麼也得辦得體體面面、怎麼喜慶怎麼辦!

這親事,除了聲稱病了,不肯見邵源泊的邵老爺子,旁的人,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都熱烈的期盼著婚禮的舉行,越快越好!

邵家主事的邵大爺和曹大奶奶,陪著邵二爺和王二奶奶,熱情親切的登門會了親家,一會兒功夫就商量好下小定、大定等各種日子,送走了親家,李俊卿熱情更加高漲,立時命人開了庫房,他要親自給寶貝女兒挑選嫁妝,可不能失了臉面體統!顧夫人得了信兒,奔進庫房,和李俊卿大吵,那是個再嫁女,斷沒有娘家陪送兩趟嫁妝的理兒!

李俊卿荒唐了大半輩子,就沒講過什麼理兒,哪裡理會顧夫人的吵鬧,揮著手吩咐婆子:“拖她回去,失心瘋了!再跟爺胡攪蠻纏,就給爺跪祠堂去!”

顧夫人氣的回去就病倒了,大奶奶和二奶奶心疼萬分的聽婆子稟報著挑了哪些東西,又挑了哪些東西,她們說不上話,只好各自回去跟大爺和二爺嘀咕了又嘀咕,抱怨老爺的發瘋和敗家,可李遠山也罷,李遠明也好,兩人誰也不敢勸父親半句,他們的父親,四六不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根本勸不得。

李燕語背著人大哭了一場,哭完了,也只好把這事全往好處想,那邵源泊,除開那個亂的提不起的家,說起來也算是哪兒都好,英俊才子,少年得志,也不算委屈了自己,掉到這麼個混帳地方,還能怎麼著,就這樣吧,日子總要過下去,往後,慢慢培養培養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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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11:16:24 |只看該作者
45.婚禮:這回是真出嫁了

李燕語也實在沒功夫再多想別的事了,常嬤嬤回了趟城,第二天一早趕回來,從懷裡掏出厚厚一沓紙塞給李燕語:“姑娘,好好看看這個,魯親王起,邵家親戚都在裡頭了,好好看看!”李燕語無語的看著手裡一本書那麼厚的人物關系說明,覺得一場沒哭夠,還想再哭幾場。

可她也沒功夫靜心看那個說明書了,沒過多大會兒,外頭婆子稟報,周府鄭大奶奶來了,李燕語急忙迎出去,不管起意如何,鄭大奶奶對她,只有好,沒有不好處。

鄭大奶奶春風滿面的進來,先拉了李燕語悄悄道了喜,再從袖子裡摸出個荷包,低聲說道:“這裡頭是五千兩見票即兌的銀票子,是家裡給你的添箱禮,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到禮單裡好,外頭,咱們照常例,就一套金頭面,免的讓人說道。”

李燕語忙推辭道:“嫂子太客氣,這用不著……”

“你看你,又傻了不是!哪能叫我嫂子,往後你若不嫌棄,就給我做個妹妹吧,說實話,頭一眼看到你,我就拿你當妹妹一樣疼呢。”鄭大奶奶親親熱熱的責備著李燕語,這話李燕語倒不好推辭了,忙曲了曲膝:“姐姐,用不著這些,已經夠了。”

“嫁妝沒有嫌多的,越多越好!好了,我得趕回去,你這裡如今也是人來人往的,這會兒讓人看到我來不便當,正是風頭上,我走了,你成親那天,我就不去了,反正咱們姐妹往後說話的時候長著呢。”鄭大奶奶替李燕語想的極是周到,邊說邊站了起來,李燕語只好收了荷包,送鄭大奶奶出門上了車,看著車子出了大門才轉回來。

剛剛坐下,婆子又來稟報,李家二房張大奶奶過來看望姑娘,李燕語滿臉茫然,這李家二房,平江侯府的親戚,她可是一個也不認識!

這一天,直到天色近晚,那些添箱賀喜的才都走了,李燕語仰面倒在榻上,累的連發脾氣的力氣也沒有了,小翎、小羽和文杏三個興奮無比的一件件翻看著那些添箱物,依著常嬤嬤的教導登記造冊,放入庫房。

常嬤嬤坐到榻上,推了推李燕語商量道:“姑娘,咱們人手不夠,你看看,姑娘通共就四個丫頭,小芳不去說她,不中用,小羽她們三個可忙不過來,現在姑娘怎麼將就都行,可成了親,連當值都排不過來!”

李燕語滿心的煩躁不耐,閉著眼睛只不說話,常嬤嬤也不管她聽沒聽,只管接著說道:“邵家,真象姑娘說的,亂的提不起來,咱們自己院子裡,一定得用自己的人手,下午姑娘忙著的時候,平江侯府管事就過來過了,說是給姑娘挑了十個陪嫁丫頭,想讓姑娘看看,我就替姑娘回了,姑娘那個娘家,更靠不住,這人過去,只有添亂的,我跟管事說,陪嫁丫頭還有陪房什麼的,姑娘自己已經備好了,明天得叫個牙婆子來,趕緊買幾個丫頭,還得調/教,遲了可真要誤事了。”

李燕語聽的滿心悲摧,也不睜眼,揮著手答道:“明天讓人去叫就是,買幾個丫頭就行了,別的就不用了,還有,跟牙行說,不要好看的,懂事本份就行。”

常嬤嬤伸手拍了拍李燕語:“姑娘也高興些,這是好事,人家求還求不得呢!昨天我回去城裡,滿城的人誰不羨慕姑娘命好!好了,一堆的事呢,姑娘也得打點起精神,明天十五,我陪姑娘去庵裡上香去,都是佛祖保佑!”

別院裡買人、清點准備東西、接待絡繹不絕的添箱道賀者,忙的腳不連地,李府在李侯爺的指揮下,團團轉著准備著豐盛的嫁妝,魯國公府更是忙成一團,除了那多如牛毛、你來我往的禮數,還要收拾新房院子。

曹大奶奶心情極好,看來看去嫌邵源泊現在住的院子不夠寬敞,‘有損咱們探花郎的體面’,可府裡人滿為患,邵源泊的院子,已經是府裡難得的大院子了,現起屋子就算是辰光上來得及,府裡也沒地方了,曹大奶奶乾脆把邵源泊現住的院牆打斷一半,把院子後面的園子圈了將近兩三畝進去,滿府的少爺、少奶奶、姑娘、姨娘眼睛都紅了,園子本來就小,人那麼多,平時逛個園子都磕頭碰腦的,如今竟又被小六圈了那麼大塊進去,他兩口子倒好,自己院裡就能逛園子了!就連二奶奶王氏,也憋了一肚子氣,源勤都十一了,還沒自己的院呢!

李燕語人沒進門,怨氣先招下了一堆。

忙碌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婚禮前一天,李燕語再怎麼說也是李府姑娘,這出門也得從李府出來才行,頭一天,一大早,李遠明就帶著車子到了別院來接李燕語,李燕語磨蹭到下午,眼看著該搬的都搬好了,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才傷感的上了車,回去李府再次備嫁去了。

顧夫人本想繼續病著,她看到那擺了滿院的嫁妝就心口痛,可又不敢再病著,李侯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跟了他一輩子,再清楚不過,她實在不敢真惹惱了他。

李燕語的小院早就重新收拾了,住進了新的姨娘,反正也只有一晚,忙亂中也就過去了,華燈初上,顧夫人死拉了李燕語,一定要她看著那一抬抬的黃花梨、紫檀家俱抬出了府門,一定要她看著,她搬空了李府!

李燕語懶的理會她,她讓她看,她就乾脆一件件仔細看過,算是驗了貨。

第二天,常嬤嬤帶著文杏,緊守著李燕語,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李府的婆子、喜娘照著規矩沐浴、開臉、梳頭,這中間可不能讓人有機會使壞!小翎和小羽一回李府,見到顧夫人,還是打心眼裡害怕,這會兒派不上用場了。

忙碌的如坐針氈中,總算迎來了花轎進門,李燕語暗暗舒了口氣,就這一會兒,她急切的盼著趕緊上花轎,趕緊出嫁!

這蘸女禮,她還真是初蘸,上回出嫁,沒人理會她,自然也沒有人給她行蘸禮,李俊卿似模似樣的端坐其上,得意的受著邵源泊的磕拜禮,滿京師最風光的探花郎,是他的愛婿啊!

李燕語上回出嫁,是八月裡,被胡亂裹成只通紅的棕子抬了出去,差點沒把她熱死過去,這回,五月底,她被細細裹成只通紅的棕子,被人擺布著到處行禮,還沒上轎子,汗已濕透內衣,絲綢內衣纏在腿上,難受的她只好祈禱著、熱烈的期盼著趕緊進洞房。

轎子很顛簸,為什麼會這樣?顛的她簡直要暈過去了,只好兩只手緊抓住轎桿,好讓自己不至於跌出轎子,耳邊鑼鼓喧天,這要吵死人的!

總算停了,左右各一只手扶她出來,剛一探頭,就被不知什麼東西砸了滿頭滿身,一片小孩子的笑聲叫聲,有一個還撲到了她腿上,這是什麼規矩?

腳下踩的怎麼不是紅氈,是青色的,上回……算了,不想上回了,上回那不叫出嫁。

跨馬鞍,這是祈平安,李燕語心裡嘀咕道,這回不能暈,她得清醒些,既來了這裡,既然嫁了,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子活下去,想法子讓自己活的好一些,能活多好就活多好!

這是什麼草?這是秤,什麼意思?怎麼進屋了?不拜堂麼?好吧,讓坐就坐,李燕語順著喜娘的示意,端坐到榻上,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這婚禮,不就是擺布新郎新娘的麼!頭上的綢布被人掀到後面,李燕語轉眼去看,是喜娘,怎麼這個時候掀了?算了算了,不想這個,人家是喜娘,自然不會錯。

這幾乎是一間空屋子,四周結了紅綢,只正中放了自己坐的這張榻,榻上掛著紅艷艷繡著百子圖的紗帳,端坐了半刻鍾,門外邊一陣喧嘩,確切的說,是本來的喧嘩又往上沸揚上去,另一只通紅的棕子邵源泊額頭上掛著塊紅綢布,被人推著,滿臉傻笑的出現在門口,旁邊幾個人伸手抹去他額頭上的紅綢布,推著他進到屋裡。

邵源泊倒不用人讓,自己走到榻前,長揖到底,常嬤嬤立即笑容滿面的上前將一根紅綢塞在邵源泊手裡,邵源泊身邊的一個老嬤嬤也拿著一根紅綢塞給了李燕語,兩人牽著另一頭,一起動作誇張的將兩根紅綢綰成了一個同心結,兩個喜娘一左一右扶著李燕語,邵源泊倒退著,用兩根紅綢牽著李燕語,出了屋,在眾人哄笑聲中,沿著游廊,一個倒行,一個跟著,一路往正堂過去。

正堂裡條案上擺放著一排祖宗牌位,氣氛極是肅穆,兩人並排跪在地上,隨著司禮的聲音,行了三磕九拜大禮,站起來,重新接過紅綢,這回成了李燕語倒行,牽著邵源泊,一路往新房進去。

李燕語走了一刻多鍾,還沒進到新房,又是惱怒又是哀怨,只要對上他,自己就得倒霉,他就倒著走了一會兒,換了自己,怎麼就走不到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此處婚禮基本參照夢華錄的記錄,古人的婚禮,真的有意思,每一步都有象征意義,大家說說,為什麼先是新郎倒行,再是新娘倒行?這可是大有說法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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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5-5-27 11:16:40 |只看該作者
46爪牙:六少奶奶不是好欺負滴

李燕語總算熬完了繁雜的禮節,挪進淨房,泡在溫水裡,由著小翎給她洗頭發,她頭發不長,當然是在這個時代不長,腰上一寸多,洗起來也便當,她小心的保留著很多小習慣,比如天天洗澡洗頭發,不用桂花油,比如喝茶是泡茶,而不是研成茶粉再調茶湯,比如……這麼多的比如,在這麼個亂七八糟的大家裡,唉!

小翎沖乾淨頭發,用一根長簪子綰起來,伸手摸了摸水:“水涼了,姑娘洗好了沒有?”

李燕語打了個寒噤,忙搖著頭:“沒有!再加點熱水,多加點。”能多洗一會就多洗一會吧,洗好了就得出去,一出去就得面對另一個重大問題,一個重大到她根本不願意想的問題,一連加了三四回水,浴桶裡的水滿得撲了一地,李燕語只好不情不願的出了浴桶,慢慢騰騰的擦乾淨身子,慢慢騰騰的穿了衣服,慢慢騰騰的絞乾了頭發,慢慢騰騰的蹭出了淨房。

紅艷艷的新房裡,兩枝半人高的喜燭照的屋裡亮的刺目,這是什麼破規矩!點著這麼亮的兩只蠟燭,怎麼睡得著?

屋裡靜悄悄,床前帷幔、紗簾都已經垂下,李燕語垂頭站在紗簾前,好吧,這一關,躲是躲不過的。

一層層的簾幔攔住了紅艷的燭光,昏暗的床上,邵源泊面朝裡,仿佛已經睡著了,李燕語高吊著的一顆心落下來,暗暗松了口氣,掂起被角,小心的上了床。

邵源泊翻了個身,目光炯炯的看著李燕語,李燕語回瞪著他,渾身僵直,邵源泊挪了挪,貼著李燕語,伸手攬在她腰間,笑意流溢,低頭在她耳邊呢喃道:“燕語,咱們,是夫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燕語就被人叫了起來,寅末她得趕到正堂,新婦拜堂去。

常嬤嬤和小羽帶著幾個小丫頭,七手八腳的侍候著李燕語穿了件大紅底花開富貴暗紋寬袖短衣,一條榴綻百子大紅石榴裙,發髻上插了枝赤金層疊榴花簪,紅艷艷的出了門,邵源泊已經出了門,不知道他要行的是什麼禮節。

正堂正中放著張桌子,桌子上放著鏡台,鏡台上架著面鏡子,喜娘引著李燕語走到桌前,跪在墊子上,三磕九拜,這拜鏡子是什麼講究?難不成是要告訴新婦,要有自知之明?

李燕語拜好起來,幾個婆子抬了鏡台桌子,輕快的撤下,邵源泊已經等在李燕語身後,在她背後輕輕推了下,示意她跟著自己。

李燕語稍稍低著頭,將裙子提起一點,落後半步跟在邵源泊身後,上了十幾級台階,進了正堂。

正堂滿滿的都是人,最前面坐了一圈,後面還站了無數,齊齊盯著李燕語,對於這個庶出再嫁女,邵府上下,各懷心思,可好奇卻是一致無二。

李燕語也不理會滿堂目光,反正她也理會不了,跟著邵源泊徑直走到冷著臉、端坐在上首的邵老爺子面前,行了磕拜禮,轉身從常嬤嬤手裡接過雙古銅底用同色線滿繡雙福雙壽的鞋子,舉過頭頂,捧到了邵老爺子面前,邵老爺子陰沉的盯著李燕語,果然是個禍水,怪不得勾得小六做下這樣的混帳事!

李燕語捧得手酸,邵老爺子才抬了抬下巴,旁邊侍立的姨娘急忙上前接過鞋子,遞了匹紅綢給李燕語,李燕語接過紅綢轉遞給常嬤嬤,磕頭謝了,邵源泊緊盯著祖爺,卻也無可奈何,昨天大禮,邵老爺子都‘病’著沒出來,今天若不是想看新婦,只怕還‘病’著呢。

曹大奶奶暗暗舒了口長氣,果然,老太爺不待見這個新婦,一匹紅綢,府裡娶了這麼多媳婦,老太爺這回出手最寒酸!

李燕語跟著邵源泊先轉到二爺邵德融和二奶奶王氏面前,王二奶奶眼睛還盯著已經轉到小羽懷裡的那匹紅綢上,見兩人轉過來,收回目光,瞇縫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李燕語,咯咯笑了幾聲說道:“昨天周家竟然沒人過來喝杯喜酒!”

邵源泊脖子梗直,錯著牙瞪著王二奶奶,李燕語從昨天起就憋了一肚子窩囊氣,被王二奶奶一句話挑得火冒三丈,臉上笑顏如花,盯著王二奶奶,伸手拉了拉邵源泊,慢聲慢語的說道:“源泊,你昨天不是說,若是母親還在,看到你成親不知道多高興呢,我想給母親磕個頭。”

滿堂目光從李燕語身上轉到了王二奶奶身上,曹大奶奶大睜著眼睛,目光掃過李燕語,轉過王二奶奶,緊盯著邵老爺子,心裡又是愕然又是想笑,這進門頭一天,當著全家人,她就敢打婆婆臉,倒也是,又不是正經婆婆,到底是個填房,只看老太爺是個什麼意思。

邵老太爺伸手端起幾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喝起茶來,曹大奶奶心思轉的飛快,忙站起來,邊笑邊說道:“唉喲,是我忙得暈頭了,把這事給忘了,宋二奶奶從前在的時候,最疼源泊,源泊娶了媳婦,無論如何也得讓她知道知道,受了這媳婦的禮,快去,請出宋二奶奶的神主。”

邵源泊嫡親兄長,三爺邵源慧眼圈泛紅,怔怔的看著李燕語,又慢慢的看向邵源泊,母親要是在,他和弟弟,何至於心苦至此?竟是弟妹先想到母親,怪不得源泊看中了她,果然是個有情義的。

王二奶奶臉色由紅轉青又轉灰,這逆子娶逆婦,真是王八看綠豆!邵二爺眨著眼睛,看看邵源泊,看看李燕語,再看看王二奶奶,又轉頭看向專心喝茶的邵老爺子,一句話的事,怎麼又槓上了?

婆子飛快的高捧著宋氏的牌位進來,將牌位恭恭敬敬的放到邵二爺旁邊的幾上,邵二爺不自在的挪了挪,又挪了挪,仿佛宋氏真從棺材裡爬出來,重又坐到了他旁邊。

王二奶奶身子微微發著抖,站起來,對著牌位曲了曲膝,往邊上挪了挪,邵老爺子手裡的杯子‘匡’的一聲扔到了幾上,王二奶奶打了個寒噤,忙提著裙子跪在地上,沖著牌位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垂手侍立在旁邊,她是填房,對原配的牌位,依規矩得執妾禮。

李燕語笑得春花爛漫,看著王二奶奶磕頭行了禮,這口惡氣出來,心情瞬間輕快了許多。常嬤嬤眼觀鼻、鼻觀心的侍立在李燕語身後,早就說過,她家六少奶奶不好惹!

李燕語和邵源泊沖著牌位行了禮,奉了雙鞋給二爺,常嬤嬤不動聲色的挑了只荷包遞給李燕語奉到了牌位前,婆子捧著牌位和荷包退了下去,那荷包回去焚化完,宋二奶奶就能收到了。

王二奶奶開了這麼個頭,後面的認親順利之極,對於這位六少奶奶,多少懷了些忌諱,看來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李燕語認了親,又跟著大少奶奶袁氏認了遍門,聽了府裡大體的規矩,回到院子裡,文杏、小翎正領著滿院的丫頭婆子,等著給李燕語磕頭,這院子裡,除了李燕語的陪嫁丫頭婆子,還有邵源泊原來的使喚人。

李燕語對著冊子一個個盤問了一半,邵源泊神清氣爽的進了院子,站在旁邊,滿臉興致的看李燕語點人頭,李燕語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乾脆扔了冊子吩咐道:“先到這裡吧,明天再說,嬤嬤先帶她們理東西去。”

邵源泊和李燕語一起進了屋,剛吃了飯,邵源泊期期艾艾正要說話,外頭婆子傳話,邵老爺子請六少爺過去,邵源泊忙出了門。

李燕語送走邵源泊,打著呵欠,決定睡上一覺,她的小習慣還包括午睡。

一覺醒來,邵源泊還沒有回來,李燕語躺在床上,伸著懶腰,長長的舒了口氣,貌似,這再嫁的日子,也不象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麼!

晚上到王二奶奶處請了安,王二奶奶臉色陰冷,邵源泊十一歲的異母弟邵源勤滿身滿臉的不善,沖李燕語撇嘴瞪眼,恨不得眼風殺人,李燕語理也不理兩人到底什麼個神情態度,只一絲不苟的行了禮,問了安,退後幾步,一直退到正屋門口,轉身就走了,她是來履行不得不履行的請安之責,不落人口實罷了,邵源泊和這個繼母,看來交惡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不是她能彌補的,她也沒打算彌補。

文三少奶奶驚愕的看著李燕語仿佛演戲般見禮問安,然後徑直走人,真是長了見識。

李燕語吃了晚飯,邵源泊是邵老爺子的心尖子,是邵府第一得勢之人,這院子裡自然配著小廚房,常嬤嬤一早就接管了小廚房,李燕語吃了舒服,越發覺得其實也沒太多不好。

邵源泊直到天黑透了才回來,臉色陰沉,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李燕語的心沉甸甸往下落了幾分,她一直覺得他娶她不過是一時的沖動,娶回來,發現不過如此,再被狐朋狗友們嘲笑幾句,這悔意就會和酒一樣湧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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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禍生:有果必有因

邵源泊被李燕語看的渾身不自在的在屋裡轉了幾圈,指著淨房:“我去沐浴,去沐浴,出來再和你說話。”說著,奔著淨房落荒而進。李燕語坐在榻上,慢慢喝著茶,看著本書,等著他出來說話。

邵源泊沐浴出來,換了身白綾衣褲,側身坐在榻沿上,伸手翻了翻李燕語手裡的話本,小羽捧了杯茶,遲疑不定的站在榻前,常嬤嬤交待過,這茶要給六少奶奶,六少奶奶再捧給爺,可六少奶奶根本沒有接茶的意思,李燕語沖著小羽托著茶盤抬了抬下巴,示意邵源泊,邵源泊伸手接了茶,小羽垂手退了出去。

邵源泊心不在焉的瞄著李燕語手裡的書,輕輕咳了兩聲問道:“你跟哪位先生進的學?”

“我沒有先生,也沒進過學,就是認的幾個字,能看看這種話本。”李燕語淡然答道,邵源泊放下杯子,看著李燕語,驚訝萬分:“你詩詞上功力高深,竟都是自己學的?”

“我沒寫過詩。”李燕語剛說完,恍然想起去年為了自救……是抄了首詩!李燕語含糊著不再往下說,急忙轉著話題:“今天出去喝酒了?”

“那首竹密不妨流水過,不是你寫的詩?福寧王妃抄回來,說是你寫給清慎師太的。”邵源泊卻盯著這事追個不停,李燕語看著他,沉默了片刻問道:“那個就叫詩麼?我看了本書,覺得念著好聽,仿的。”

邵源泊睜大眼睛,看著李燕語,臉上表情極是精彩復雜,半晌,才指著李燕語手裡的書問道:“你除了這個,這些,還讀過什麼書?”

李燕語瞄著他,慢吞吞的答道:“就是這個,旁的書不好看,也沒有旁的書。”

邵源泊猛然想起那些關於平江侯李府庶女的傳說,李府庶女,不習針線不學活,自然也不讀書,她能識字已經是造化了,邵源泊半張著嘴,呆傻住了,李燕語歪頭看著他,見他傻的如同木頭人一般,忍不住用手裡的書捅了捅他:“怎麼了?總算發現自己做了糊塗混帳事,知道錯了?”

“不,不是,不是這個,不是這個!”邵源泊哭喪著臉,看著李燕語,倒乾脆起來:“我跟皇上,跟太後說,你是難得的才女,學問見識德行上頭遠勝男子,才求來的這個賜婚,明天一早,太後要召見你,必要考問你,太後經史上算是通的,這是……欺君!”

李燕語被邵源泊說的目瞪口呆,突然撲過去用書猛力拍著著邵源泊怪叫道:“我就知道!我早晚得被你害死!”李燕語拍了幾下,光著腳跳下榻,揚聲叫著小羽:“快!讓人把我的書箱子抬過來,都抬過來!”

喊了兩聲,猛的轉過身,看著邵源泊問道:“都是什麼書?她要考什麼書?”邵源泊眼睛盯著李燕語的光腳,指著她的腳:“你沒穿鞋。”

“我問你書!什麼書?”李燕語忙跳過去穿了鞋,氣死敗壞的叫道,邵源泊眨著眼睛,突然一把拉過李燕語,嘿嘿笑著問道:“你剛才嚇我的,你能寫出那樣品格的詩,這經史都沒少讀,你剛才嚇我的?”

“嚇什麼嚇?!你欺君啊!”李燕語抬手敲著邵源泊的頭,惱怒異常,邵源泊跳下榻,一邊穿鞋,一邊拉著李燕語往後走:“去我書房,走!”

李燕語被他拉著,沿著游廊幾步轉進東廂,推門進去,三間東廂全部打通,排放著滿滿的書架,邵源泊拉著李燕語徑直走到書桌後的一排書架前,指著架子上的書問道:“你看看,有幾本看過的?”

李燕語往前走了幾步,仰頭看著架子上的書,邵源泊抽了一本出來,遞給李燕語:“這本,看過沒有?”

李燕語接過翻了翻,點了點頭,邵源泊將書扔到旁邊幾上,又抽了本出來,李燕語接過翻了翻:“都是早些年看的,好多記不清楚了,你把最要緊的挑出來,我再翻一遍。”

李燕語拿著書坐到椅子上,邵源泊手指劃過架上的書,飛快的挑著書,不大會兒,挑出來的書就在桌子上堆了高高兩堆。

李燕語已經翻完了手裡的書,轉頭看見高高的兩堆書,將手裡的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痛苦的叫道:“這麼多!這麼沒意思的東西!我要被你害死了!”

邵源泊忙接過李燕語手裡的書問道:“翻完了?”

李燕語站起來,從書堆最上面取了一本下來,一邊跌坐回椅子上,一邊點著頭,邵源泊大喜,隨手將書放回書架上,半彎著腰,從後面探頭看著李燕語手裡的書,討好的說道:“都是看過的舊書,翻翻就行,快的很,別急,啊?我去給你泡茶,你想吃什麼?讓廚房做些點心送過來?燈是不是有點暗?我讓人再點枝焟燭來。”

李燕語一邊低頭看著書,一邊推著他:“別擾我!”

邵源泊輕手輕腳出了門,吩咐了茶水點心焟燭等等,回來移了把椅子坐到李燕語旁邊,接過她翻完的書,再遞一本過去。

李燕語連翻了七八本,轉頭看著沒怎麼見少的一堆書,悲從心來,轉身將手裡的書砸到邵源泊懷裡:“我又不考狀元,憑什麼要看這些無聊書?我過的好好的日子,你……”

邵源泊拉過李燕語,一邊笑一邊安慰著她:“別急,我陪著你呢,為了娶你,這麼無聊的書,我整整看了三個月,天天看,你就翻一翻,還有我陪著,我那時候看的時候,只能想著你!”

李燕語一時氣結,邵源泊低頭看著李燕語,眉飛色舞:“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和我想的一樣,就今天一晚,就看這一晚,明天起,我拿好書給你看,真正的好書,咱們一處細細看。”

李燕語長長的吐了口氣,推開邵源泊,拿了兩本書,走到旁邊榻前,甩了鞋子,盤膝靠到靠枕,繼續埋頭翻書,邵源泊忙移了盞燭燈過去,又忙著將茶、點心等移過去,摸著茶涼了,又走到門口叫人進來換了熱茶,拿了幾本書,坐到李燕語對面,李燕語埋頭翻書,他抱著書看李燕語。

李燕語一直看到亥末,才算翻完了那兩堆書,伸著懶腰,困倦不堪、迷迷糊糊的探腳尋著鞋子,邵源泊倒是精神十足,忙揚聲叫著人,小羽急忙奔進來,給李燕語穿了鞋子,邵源泊殷勤的扶著李燕語:“你累壞了,我扶你回去。”

第二天一早,寅正剛過,李燕語就被邵源泊叫起來,迷迷糊糊洗漱穿了衣服,喝著碗燕窩粥,天沒亮就出了門,上車往宮門行去。

車子出了府門,李燕語掀簾子看著還在沉睡的街道,轉頭看著邵源泊問道:“這麼早?太後起來了?”

“你頭一趟進宮,得先到內司演學禮儀,然後再去給太後請安。”邵源泊耐心解釋道,李燕語點了點頭,邵源泊掀起簾子,也探頭往外張望了幾眼,歎了口氣說道:“百官上朝,天天都是這個時辰。”

李燕語嚇了一跳,忙追問道:“天天這個時辰?連皇上也是?”

“嗯,皇上勤政,遵祖制,五日一免,每五天才能歇一天,唉!”邵源泊長長歎著氣:“以後我也得這樣了!”

李燕語看著邵源泊,突然仿佛想起什麼,拉了拉邵源泊,低聲問道:“你求皇上和太後賜婚,說明白我的身份的?”

“嗯?嗯!”邵源泊含糊著似是而非,李燕語盯著追問道:“太後知道我是庶出?還是再嫁身?你都說清楚過的?”

“說這些做什麼?這有什麼意思?你人品好,才學好,旁的,管他做什麼?!”邵源泊攤著手避重就輕,李燕語愕然看著邵源泊,呆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你還真是欺君了!你竟敢做出這樣的事來!這哪是能瞞得住的事?皇上和太後肯定早就知道了,這事,唉!”李燕語這回真悲傷了:“我早晚得被你害死啊!”

兩人進了宮就各奔東西,隨著內侍,一個去學演禮,一個去參見皇上。

李燕語一絲不苟的學完了禮,跟著內侍進了慈瑞宮,太後垂著眼皮坐在榻上喝著茶,掃了眼李燕語,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連句話也沒說,就把李燕語打發出來了,李燕語小心翼翼的退出來,暗暗歎了口氣,邵源泊欺了君,她是由頭,太後這火氣大也是情有可原,可憐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李燕語目不斜視,規矩異常的跟著內侍出了宮門,小羽和文杏忙上前接了她,李燕語扶著文杏的手上了車,長長吐了口悶氣,歪在靠枕上等著邵源泊出來。

沒等多大會兒,車簾掀起,邵源泊跳上車,面色晦暗,看著李燕語,愧疚的低聲說道:“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害了李謙。”

李燕語嚇了一跳,忙直起身子,看著邵源泊急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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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發表於 2015-5-27 11:17:10 |只看該作者
48外任:燕語童鞋心情那個好啊

“皇上罵我妄為,”邵源泊看著李燕語,耷拉著肩膀,停頓了片刻,才接著說道:“還有李謙,擬了旨,李謙去西北軍中效力一年,我點了呼和縣縣令,限期啟程赴任。”

“呼和縣?在哪裡?”李燕語驚喜的睜大了眼睛問道,

“極北苦寒之地。”邵源泊困惑的看著滿臉驚喜的李燕語,又跟了一句:“一任三年,從京師過去,光路上就得走半年,極北之地,極冷……”

“我能跟你一起去赴任不能?”李燕語打斷了邵源泊的話,急切的問道,邵源泊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李燕語長長舒了口氣:“咱們什麼時候啟程?既是極北苦寒之地,最好趕在冬天下雪前到,咱們早些啟程,越早越好!”李燕語興奮的盤算起來,邵源泊睜大眼睛看著李燕語,半晌才反應過來:“那種地方,極苦極……”

“我知道,我……讀過地理志,有什麼苦的?這種車子不行,這京師哪家車行做的車最好?要不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去,路上要走半年,車子一定要大要舒服才行。”李燕語笑語盈盈的盤算道,沒有比這再好的事了,北地,不就是東北麼,她去過,沒什麼不好處!這一路過去……反正他有錢,有錢慢走,游山玩水,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一任三年,等這一任滿,想法子勸他還做外任,一直做下去!那個亂的提不起的邵府,就跟她沒什麼大關系了,唉呀呀,豈只四角,簡直是八角俱全的好事!

邵源泊被李燕語的興奮弄的哭笑不得:“看你這樣子,倒象是咱們得了極大的彩頭!我一個探花郎,宗室子弟,去極北苦寒之地做個縣令,這是貶斥!”

“再極北再苦寒,也得有人去不是,你是宗室子弟,更要為君分憂,不管去哪裡,官大官小,都是為國效力嘛,這是好事,極好的事!咱們去車行看看去?”李燕語一半認真一半玩笑的說道,邵源泊被李燕語說的哭笑不得:“我果然沒看錯你,你還真是……與常人不同,你當真看事看人,與眾不同。”

“咱們去車行看看?現在就去!”李燕語拉了拉邵源泊,熱切的再次建議道,前一陣空閒無事時,她也盤算過要出去走走,這個世間,出門能坐個馬拉車,就是最奢華舒適的了,要出遠門,這車,無論如何要准備好,要足夠大,要結實,要密封好,要足夠舒適,照她的想法,那車得訂做出來才行,皇上要限期啟程,這做車的事,勢必是越快越好!

“好!”邵源泊心裡的陰郁被李燕語的興奮一點點沖淡,去就去吧,也不是壞事,至少不用每天半夜起床上朝了。

兩個人徑直去了京師最大的車作店,掌櫃的急奔出來接進去,將店裡最好的車子拉了幾輛過來,李燕語轉著細細看過,和邵源泊嘀咕著車子的不合適處:“……這車簷子太窄,若是遇到大風大雨,又不得不行路,這雨就得淋進車子裡。”

“少奶奶,不能再寬了,再寬行路不便當,那大風大雨的時候畢竟少數,再說,這車寬簷子再寬,那車就太寬了。”掌櫃忙笑著解釋道,李燕語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這簷子可以做成活的,大風大雨的時候裝上去,平時收起來。”說著,不再理會他,拉著邵源泊,接著往下看:“你看,這車這裡也不好,這車廂板要再往下放,往上抬也行,總之要深半尺往上,上面多墊被褥,人睡在車上,才不至於顛的骨頭疼……還有這輪子,也不好……”

邵源泊聽的眼花繚亂:“這事全聽你的,你看著做就是。”說著,招手叫過掌櫃,李燕語點著車,和掌櫃仔細說了:“……回頭我讓人送張圖過來,你看著做兩輛出來,只是我要的急,最多十天,這兩輛車就得做出來。”

“成!少奶奶放心,少奶奶心思真是巧,色色想的周到,少奶奶,小的做好這兩輛車,能不能再多做些?”掌櫃說著話,眼睛卻看著邵源泊,李燕語眉梢挑起,拉了拉邵源泊,看著掌櫃說道:“掌櫃想照我這車子做了往外賣是吧?”

掌櫃陪著笑,連連點著頭,李燕語乾脆的說道:“你要賣自然可以,只一樣,一輛車,我要抽五十兩銀子。”

邵源泊眼睛瞪的溜圓,掌櫃苦著臉商量道:“少奶奶,五十兩實在太多了,能不能……”

“不多,你就把這五十兩加到車價上去就是,能買得起這種車子的,誰也不在乎這五十兩銀子,越是好的東西越要賣的貴,越貴越有人買!”李燕語看著掌櫃說道,掌櫃眨了眨眼睛,倒笑起來:“是我糊塗了,少奶奶說的極是!就是這個理兒,那就這麼說了,這銀子多長時候關一回帳?”

“年底關帳吧,我有個管事,姓劉,明天我讓他過來送車錢,你見見,這幾年我不在京裡,到年底,你就跟他結帳結銀子。”李燕語笑著答道,掌櫃笑應了,李燕語拉著還在驚訝之中的邵源泊,一邊往外走,一邊和掌櫃說著話:“那個是你們店裡的印記?倒很雅致,你讓人刻在車子各處,嗯,回頭我在圖上標注上,往後就算是有人仿,這正宗不正宗,也能一眼看出來。”

“少奶奶想的真是周到,這樣好,這樣好!”掌櫃是個精明人,一聽就明白了李燕語的意思,連連點頭答應著,將兩人送上了車,看著車子走遠了,才急急進了鋪子,安排人趕做車子去了。

邵源泊上了車,上上下下打量著李燕語:“你真是……真是……”

“真是什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什麼不對麼?”李燕語不客氣的回問道,邵源泊忙搖著頭:“不是,我不是說這個,不是說不對,我是說,你真是,這都能掙到銀子?!”

“也掙不了多少銀子,這車子貴成這樣,一年也賣不了多少輛,不過多少都是銀子,蚊子再小也是肉!”李燕語耐心的和邵源泊解釋道,“蚊子再小也是肉?!”邵源泊‘噗’的大笑起來,她的好處可比他想到的多!

“別笑了,我訂了兩輛車子,你也不問問怎麼訂這麼多?”

“兩輛也不多,問什麼?”邵源泊笑了半晌才答道,李燕語無奈的歎了口氣:“你真是富貴脾氣,這樣的車子,咱們兩個人,一輛就足夠了,那一輛,是給那個什麼李謙訂的,你不是說,是你連累了他麼,送輛車子,也算是一點心意。”

邵源泊斂了笑容,伸手拉了李燕語的手,低聲說道:“能娶到你,貶就貶了,就是在呼和縣呆一輩子,我也認了!”

李燕語被他說的心裡湧起股暖意,仰頭看著他,笑著沒再說話。

兩人回到院子裡,邵源泊眉頭一點點皺起來,垂頭坐在榻上,歎了口氣,低落的說道:“這事也瞞不過祖父,祖父對我期許甚高,這事……祖父要傷心了。”

李燕語無語的看著邵源泊,知道期許高,知道傷心,還敢忤逆?!還敢欺君?!“唉!”李燕語歎了口氣,她不也被他扯進了這攤混水?!

“你自己先高興些,就跟祖父說,你願意從這七品做起,十年內,必定做個封疆大吏出來給他看看。”李燕語給邵源泊支著招,邵源泊連連眨著眼睛:“封疆大吏?十年?這可必定不得!”

“祖父今年高壽?”李燕語慢吞吞的問道,邵源泊正要答話,一下子明白過來,指著李燕語,半晌才說出話來:“也是,先哄著他高興,這也是孝敬!”

邵源泊跳起來:“我去跟祖父說!”

李燕語看著他出了院子,叫了常嬤嬤、小羽、小翎和文杏進來,把這就要啟程去呼和縣赴任的事說了,常嬤嬤意外之極:“這三甲不都是要入翰林院的?怎麼爺倒要去這麼個地方當什麼縣令?”

李燕語含含糊糊的說道:“他求了賜婚,話沒說明白,嬤嬤知道,我身份畢竟不一樣。”

常嬤嬤是個明白人,立時就明白了李燕語的意思,忙笑著說道:“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可是好事,到底小家過日子和這麼大家過日子,那是大不一樣!”

“就是這個意思!嬤嬤說的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嬤嬤,這事咱們仔細盤算盤算,咱們自己的東西,雖說有冊子過來,東西都在別院,可李府過來的東西,得想法子搬出去,放在這府裡,咱們三年五年的都回不來,我可不放心!”

“六少奶奶說的極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常嬤嬤眼睛閃著亮光,忙示意文杏看著門,側身坐到榻上,和李燕語細細盤算起搬嫁妝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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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准備:李燕語的小心眼

李燕語和常嬤嬤幾個還沒商量停當,邵源泊就垂頭喪氣的回到院子裡,常嬤嬤忙帶著小翎等人退了下去,李燕語迎了邵源泊進來,歪頭看著他問道:“祖父生氣了?”

“也算不上生氣,他說他早想到了,就是……就是,”邵源泊口吃著‘就是’了好幾聲,一臉苦楚的看著李燕語,吱吱唔唔的說道:“祖父說,我既已成了家,又領了差使,照著府裡的規矩,就……就得……唉!”

“就要自立門戶,不能再跟家裡要銀子了?”李燕語極其明了的接道,邵源泊一口氣松下來,連連點著頭:“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祖父還說什麼了?你這是貶斥,一個七品縣令,那點俸祿,連飯也吃不飽,更別說往後人情往來,官場交際了,祖父還說什麼了?若是想要家裡資助的話,怎麼說?還說什麼了?”李燕語緊盯著邵源泊問道,老太爺這樣雪上加霜,趁火打劫,總有要劫想劫處,邵源泊眨著眼睛看著李燕語,乾脆的攤著手:“讓我休了你,就這個,我沒答應他,別理他,總有法子。”

“你存了多少銀子?”李燕語上下打量著邵源泊,挑著眉梢問道,邵源泊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存多少,我月錢少,用錢的地方又多,大概,好象,我也不知道,都在屋裡那個花梨木匣子裡。”

“那個刻著梅蘭竹的匣子?”

“嗯。”

“一共一百四十三兩五錢,真正存了不少。”李燕語看著邵源泊,認真的說道,邵源泊手指從鼻尖移到額頭,一邊揉著額頭一邊連聲咳嗽著,李燕語坐直身子,看著他誠懇的勸道:“你還是聽祖父話的好,祖父疼你,這都是替你打算,只是如今若是大張旗鼓的休我,與你名聲有礙,倒不必,這樣,你去赴任,我回去別院住著,過個一年兩年,我搬到江南去隱居,對外面就說我病死了,這樣,等你三年任期滿了回來,正好再娶個門當戶對的,你也就是辛苦這三年,事情也就過去了。”

邵源泊手指滑落下來,盯著李燕語呆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你不用探我,我既娶了你,這輩子生死與共,白頭亦不相離,銀子少,咱們就辛苦些,只要你不嫌棄,總有法子。”

李燕語歪頭看著他,邵源泊直視著她:“燕語,我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你放心!”李燕語呼了口氣,好吧,他既然這樣,就陪他走這一趟,他沒銀子,可她有啊,平江府給的嫁妝……顧夫人罵她搬空了李府,好象沒罵錯。

“那這銀子的事,咱們啟程,依府裡的規矩,能拿多少盤纏銀子?”

“沒有,府裡幾十年沒人做外任了,就祖父年青時往北疆打仗時算是外任,之後,府裡也沒人有過差使出過仕,沒有規矩,看樣子,咱們從公中一兩銀子也拿不到。”邵源泊洩氣的說道,李燕語睜大了眼睛,一分錢也沒有!

“那一百多兩銀子,連車錢都不夠,你打算怎麼辦?”

“我去找李謙,找他借點銀子,多少銀子夠?你看五百兩夠不夠?”邵源泊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李燕語無語的看著他,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一到現實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個個都這麼白癡麼?!

“李謙哪來的銀子?他自己有產業?還是有生意?”李燕語苦笑著問道,邵源泊怔了怔,呆站了片刻,低頭說道:“那我去福寧王府,找王爺借點銀子。”

李燕語被他氣的笑起來,伸手拉著他坐到榻上:“你以往從來沒操心過銀子上的事?就沒想過,要是家裡不給銀子用怎麼辦?”

“家裡怎麼會不給……”邵源泊猛然頓回了後面的話,看著李燕語,滿臉的尷尬:“沒多想過。”

“算了,你也別外頭去借了,就跟我借吧,我嫁妝裡還有幾兩銀子,先用著吧,等往後你有了銀子,再還給我吧。”李燕語看著邵源泊,一邊笑一邊說道,邵源泊臉色通紅:“用你的嫁妝銀子……這種事……”

“那也比你到外頭四處求人借銀子好吧?你也別拘泥這個,我都捨得了,你還有什麼不捨得的,正好,乾脆咱們把嫁妝都帶上,到了地方,那些大家俱啊什麼的,也都不用再置辦了,倒省了銀子。”李燕語一邊說,一邊仔細看著邵源泊,邵源泊連連點著頭:“還是你想的周到,這樣最好,咱們把東西全帶上,也能節省些。”

李燕語眼睛一點點睜大,笑倒在榻上,這個邵源泊,真是個養尊處優、不知柴米油鹽、深宅大院高貴的主兒,那些大而極重的家俱,一路運到極北的呼和縣,光這路費,就不得了!

新科探花邵源泊被委到呼和縣做了縣令的信兒,轉眼間就傳遍了京師,自從邵源泊中了探花那天起,就牢牢占住了八卦榜第一的位置,先是中探花,然後緊接著就是賜婚,要娶的竟然是個庶出二婚女!剛成了親,竟然被委到了極北的呼和縣,做了個縣令!

邵源泊的委任是聖旨擬下來的,周守哲知道的也不比別人早,得了信兒,急忙遣小廝飛奔回去警告周守禮,在府裡老老實實呆著,哪也不准去!周家這一陣子因了邵源泊賜婚的事,也在風口浪尖上坐著,周守哲心驚不已,早就禁止周守信外出,如今,連周守禮也最好在家老實呆著,看來,皇上惱邵源泊,必是因為親事的事,若是看到老三,再勾起這事,算了算了,還是給老三求個外放的好,可不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呆著!

顧夫人得了信兒,拍手笑了一陣子,又無限心疼起那些嫁妝來,越想越氣,越氣越想,起身直奔園子,找在花園裡賞景聽曲兒的李侯爺發洩怒火去了。

李侯爺正一肚皮的惱怒、生氣,顧夫人剛說了幾句話,還沒來得及譏諷,就被李侯爺跳起來甩了一巴掌吼道:“你個賤人,給我滾!滾出李家,滾出去!老子的女兒交給你,你是怎麼教養的?你個蛇蠍婦人,老子今天非休了你不可!”

顧夫人被李侯爺一巴掌打的撲倒在柱子上,直立起身子,頭發散亂,也不說話,神情淒厲可怖的沖著李侯爺就撲了過去,撕著李侯爺的衣服,張嘴就咬!她嫁了他這麼個無恥混帳貨,這輩子生不如死,就是死,也要死個痛快!

平江侯李府一片混亂,魯國公邵府裡卻安靜的出奇,曹大奶奶緊盯著邵老爺子的院子看態度,這可是限期啟程,怎麼還不發話這准備行裝的事?曹大奶奶等了一天,實在忍不住,和大爺嘀咕了,慫恿著大爺去請老太爺示下,這六少爺的行裝怎麼個准備法,要點哪些人跟著赴任,六少奶奶還要不要跟去。

老太爺就甩了三個字:“照規矩。”

大爺聽完就暈了,忙回來和曹大奶奶直翻了大半夜的陳年舊帳,就老太爺年青時候出過幾趟兵,帳上什麼也沒有,這規矩在哪裡?沒有規矩怎麼個照法?兩個人又嘀咕了半夜,這個關鍵時候,可不能辦錯了事,惹老太爺不高興,還是問清楚的好,大爺只好又蹭去老太爺院子裡,吭吭哧哧說了這沒規矩的事,老太爺果然大怒:“笨貨!有規矩照規矩,沒規矩那就是沒規矩!這還要問!”

大爺又是一頭霧水出來,兩人又是一通商量,沒規矩那就是沒規矩,那這行裝,要准備,還是不用准備?兩人大眼對小眼,束手無措間,李燕語卻是忙碌萬分,幸好絕大部分嫁妝還沒來得及拆箱,正好,再裝上車就行了,邵源泊又領了十幾個四十來歲的壯漢進來,苦笑著和李燕語解釋道:“這是祖父給的,說是他出兵時帶過的,給我當個打手。”

李燕語驚訝的打量著穩穩的站在院子裡的十幾個壯漢,想了想,曲了曲膝,鄭重的謝道:“幾位都是跟著老太爺出生入死過的長輩,往後就拜托了。”

十幾個人驚訝中帶著意外和感動,忙抱拳半跪在地,重重應諾了,李燕語側過身子受了半禮,極客氣的一一問了姓名,又細細和眾人說了啟程的時候,才將這十幾個人送了出去。

邵源泊看著李燕語,一邊笑一邊低聲說道:“祖父不知道你的好處,往後等他知道了,必定喜歡你。”

李燕語眼睛卻還在看著門口,邵源泊拉了拉她,李燕語才恍過神來,忙笑著說道:“咱們從明天就開始往後搬行李,可以搬了。”

“明天?”

“嗯,大行李先走,明天就開始搬,咱們隨身帶著路上用的東西和細軟就成,嗯,我在城裡有處五進的小院子,讓陪房大劉一家看著,你明天過去看看,還有,看看能不能托付給誰照應些,咱們這一走可就是三四年。”李燕語看著邵源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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