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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這話一說出來,雖說有人不服,卻是大奶奶發了話,方氏又是正經媳婦,自然也要各人去甘受淡泊。只是有一個最得寵的琴娘,她入陳家門不過兩年,和陳大爺恩愛正濃,大奶奶又是個面慈的,依了寵愛,平時的開銷也就比別人大多了,別的不說,衣裳首飾都是撿心愛的去做,陳大爺還怕她不高興,只把銀子似水一般的花,這方氏進了門,定了每位姨娘一月只有四兩銀子花銷,一季兩件衣裳,對她來說,就跟沒衣裳穿,沒銀子花一般。
只是還要裝裝賢惠,忍了幾個月,卻再忍不住,夜裡和陳大爺撒了撒嬌,陳大爺見心愛的妾皺了眉頭,又想著最近生意做的興,給她做幾身衣裳,打幾樣首飾也是常事,就應了她,第二日帶了她出門,去綢緞莊看了料子,給裁縫裁了,還上銀樓瞧了幾樣首飾,琴娘樂的眉開眼笑的,嘴裡的話,越發甜蜜蜜起來,陳大爺見她喜歡,心裡也高興,那花的百來兩銀子,買美人一笑,也是值了。
兩人喜喜歡歡回了家,琴娘自歸房,正在房裡對著鏡子試今日買的首飾,心裡似吃了蜜一般,還在想到,哼,憑你方氏怎麼的,也不過就是個兒媳,掌家又如何,這稍撒撒嬌,不就有的是首飾和衣裳了?
琴娘試了首飾,又在想,等過幾日,衣裳做好了,就穿起去見方氏,也讓她知道,這兒媳總要有兒媳的樣子,別想著限了庶母們的用項。
這時大奶奶身邊的丫鬟匆匆走來,見了琴娘,行禮道:「姨娘,奶奶請你去上房一敘。」琴娘皺眉,這大奶奶自從稱病,說要清淨,自己已經許多時沒去了,怎的現在又要自己前去,心裡這般想,腳步還是匆匆到了上房。
進了房,大奶奶房裡,今日的人卻齊了,除大奶奶外,另外四個妾都到齊了,方氏卻也在一旁,卻是低垂著手,桌上放著賬本,另外四個妾的臉上,神色都有些古怪,琴娘見這般情形,實在不知唱的是哪出,卻也要先還規矩,給大奶奶行過禮,這才在下面站著。
過了許久,一直沉默的大奶奶開口了:「琴娘,卻是今日,老爺帶你去裁了些衣服,買了些首飾?」琴娘沒料到從來不過問這些花銷的大奶奶,開口就說這個,稍遲疑了一下,抬頭看眼眾人,見另外四個妾的目光,都似刀子一般,看向自己,低頭盤算一下,開口笑道:「奶奶,卻是昨日老爺說了,沒有衣裳首飾,出門也不像樣,這才帶奴去裁了兩件衣裳,買了幾樣首飾。」
大奶奶微點一點頭:「如此說來,卻是老爺的主意?」琴娘低眉順眼的說:「正是老爺的主意。」大奶奶瞧向方氏:「既是你爹的主意,我看?」本一直站著的方氏向前走了兩步,對大奶奶道:「婆婆,是公公的主意,兒媳卻也不敢違的,只是婆婆,兒媳今日斗膽駁一句,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日公公破例,明日其他人看了樣子,也破例起來,兒媳本來想的開源節流的法子,全成了虛設,這樣的話,久而久之,豈不都怪兒媳掌家無方?」
方氏說完這番話,卻又重新低下頭,大奶奶沉吟一會,看向方氏:「媳婦,要不這錢,就由我墊著出,日後都不許開這個例子?」方氏輕輕搖頭:「婆婆,話不是這般說的,今日琴姨娘是這般,明日另外幾個姨娘,也學了樣子,婆婆能墊了多少?」
琴娘見方氏統不鬆口,不由有些惱怒,冷笑道:「這卻奇了,卻是哪家的媳婦,管起婆婆的花銷來了?」這話卻實在刺著方氏,方氏卻也不著惱,對琴娘微點一點頭,繼續道:「若是尋常時候,做媳婦的,自然不敢管婆婆的花銷,只是婆婆卻把掌家的重任交由了我,自然也要望著我讓家業興旺,故此才定下那樣的章程,若人人都不守著章程,那婆婆教媳婦掌家的美意,豈不就全空了?」
琴娘聽了她這番話,氣的臉都通紅,咬牙恨到:「這不過就是老爺寵愛了我,你們一個個瞧著不甘心。」話還沒說完,就被其中一個姨娘的咳嗽打斷,方氏頭輕輕一搖,卻也沒說話,大奶奶微皺一皺眉,淡淡的說:「琴妹妹,媳婦是個晚輩,你做長輩的,又何必和她有口舌之爭。」說著也不理琴娘,轉頭對方氏道:「媳婦,你卻瞧著,這事該怎麼處置?」
方氏依舊正色道:「婆婆,休怪兒媳鐵面,這事卻是頭一遭,兒媳想著,就由琴姨娘拿自己私房,把那窟窿補上,下回若再有開了這樣例的,除補上外,再罰一份出來,以示懲戒。」大奶奶點頭:「這個主意很好,就這樣罷。」
琴娘聽了這話,先是心疼銀子,再又瞧見其他幾個妾的臉上,都有幸災樂禍的神色,心裡更怒,她自進了陳家門,萬事遂心,還沒遇到這樣的事,跺腳道:「這樣一個富戶,女眷裁幾件衣裳,買幾樣首飾,值得什麼,還集了這麼些人在這裡,說出去,豈不惹人笑話。」
話音剛落,方氏已道:「琴姨娘,休怪我做晚輩的多嘴,俗話說的,積沙成塔,集腋成裘,今天二兩,明天五兩的花出去,時日長了,卻也是好大一筆錢財,那好的田地也能買上幾十畝,一個鋪子也能支起來,我卻算過,自婆婆讓我掌家以來,每個月卻也省下了一百來兩銀子,這麼幾個月,卻也有了三百來兩銀子,好的田地,想必也能買上百畝了,敢問琴姨娘,這算不算甚值得呢?」
琴娘被她說的面紅紅白白,見另外幾個妾的臉上,譏笑的神色更重,這人到了極處,自然甚話都說的出來了,脫口而出道:「果然是小戶人家出來的,當不了家的,只會克扣別人,每個月省的一百銀子也拿出說嘴。」
話沒說完,大奶奶已經皺眉了:「妹妹,親家卻是做了兩任官的,甚小戶人家?」方氏早含了一包眼淚,跪在大奶奶面前:「婆婆,琴姨娘既說媳婦是小戶人家出來的,當不了家,還請婆婆重又掌家。」
說著就哭出聲來,大奶奶把她摟定,其他妾見了這樣情形,有兩個上前安慰方氏,有兩個就去推琴娘:「妹妹定是說話耍子的,雖說是長輩,卻也要說話瞧著些,快去賠個情。」琴娘忍了這許多時,今日既然話說到這裡,甩開那好心來勸自己的人的手,撇嘴道:「有甚好賠情的,老爺還沒死,她一個做媳婦的,就管這些事,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方氏在大奶奶的安慰下,本已漸漸收淚,就聽見琴娘又這般說,重又大哭起來,大奶奶此時也裝不得賢良了,拍桌子怒道:「琴姨娘,你且少說幾句,哪見過父妾和兒媳拌嘴的?」琴娘的眼角稍往上挑,對大奶奶不屑的道:「奶奶,這晉哥媳婦,總是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奶奶還是好生保養好身子,再重新掌家,不然讓這窮酸婦人掌家,遲早也要讓陳家在湖州被人笑話。」
這話說的,方氏越發哭的傷心,大奶奶定一定氣,對下面嚇得一個個不敢出聲的丫鬟道:「給我把琴姨娘堵上嘴,送回她房裡去,我瞧她是瘋魔了。」丫鬟們得了令,都上前要拉琴娘,琴娘卻不料大奶奶有這一說,怎肯讓她們拉出去,只是在掙扎。
吵鬧的動靜大了,自然有人報給陳大爺,陳大爺也顧不得兒媳還在,就急急趕到上房,卻見兒媳在那裡哭的傷心,自己的愛妾被幾個丫鬟拉住,還有個婆子手裡拿著布要塞她的嘴,頓足大喊道:「這都反了嗎?」
琴娘見陳大爺來,頓時盼的救星,嬌滴滴喊了聲老爺,也顧不得在人前,就撲進他懷裡大哭起來,陳大爺對大奶奶,總還是尊重的,一手摟了愛妾,抬頭對大奶奶道:「琴兒年輕不懂事,卻是怎麼衝撞了你,賠個情就好了,怎的鬧成這般?」
大奶奶面沉似水,對陳大爺道:「若是衝撞了我,也是小事,卻是口口聲聲罵親家是什麼小戶,又罵兒媳只會克扣。」說著抬頭看向陳大爺:「我倒想問問老爺,這做妾室的,平日裡幾個妾爭風也罷了,怎的這時得罪起親家來了?」
這個,陳大爺不由語塞,他是好面子的人,方氏這時也不哭了,雖面上還有淚痕,卻還是理一理頭發,上前對陳大爺施禮,眼裡的淚欲落不落,卻是強忍住了:「公公,卻是琴姨娘說的在理,媳婦出身小家,怎堪的富家之配,這掌家的事,還是另由人做。」
大奶奶聽了方氏的話,拉了她的手道:「好孩子,怎的這般貼心。」此時晉哥剛從外面回來,就聽的下人來說,母親房裡亂成一團,也急急來到,大奶奶一眼瞧見他,招呼他道:「你把你媳婦領回房去,好好給她賠情。」
晉哥摸不到頭腦,還當是自己媳婦衝撞了母親,先行一禮道:「娘,可是媳婦衝撞了你,做兒子的在這裡給娘賠情了。」這話說的大奶奶笑了,白兒子一眼:「你媳婦好好的,快把她領回去。」說著歎氣:「只是這該賠情的,還沒賠情呢。」
琴娘聽的這句,本只是抽抽噎噎,又重又大哭起來,晉哥本還想留在這裡瞧瞧,卻被自己的娘子拉了幾下,忙給父母行了禮,帶自己的娘子回了房。
陳大爺和大奶奶怎麼說是不知道的,只不過到了晚飯時分,陳大爺吩咐人,把琴娘的家人喚來,說是她不守規矩,攆了出去。這琴娘被攆了,過的幾個月,卻又有兩個妾,都是年輕些的,標致些的,不是被說偷盜了甚首飾,就是被說有奸情之事,都被攆了出去,只留的兩個年紀長些的妾。
卻又怪了,這妾被攆,卻沒人說大奶奶吃醋捻酸,只是下人們背地裡都說,這幾個妾都是對方氏不恭敬,才被攆的,不過也只是背地說說,當了人面前,都是贊方氏持家有方的。
老張這話一說起,卻也足足說了兩頓飯工夫,萱娘聽完,笑道:「這事,卻也是別人家事,誰也不知道內裡。」老張順勢道:「怎的不是呢。」卻又想起什麼:「奶奶,瞧你只讓我在這裡說話了,怎的,給昭兒姑娘做的媒,都忘了說了?」
萱娘微笑:「張嫂子,昭兒的婚事,還是去問她爹,我實在做不了主。」老張見萱娘統不攏口,只得道:「既如此,就去見李爺罷。」說著就要起身,小翠打起簾子,笑道:「奶奶,李爺正好來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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