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6-1-18
- 最後登錄
- 2023-12-9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636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39645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二十六章
吃罷早飯,英姐她們自去上學,萱娘交代劉姨娘理了會家務,正欲出來前面,小翠來報,劉普就來辭行了。
萱娘忙到廳前,兩廂都說了些客氣話,見劉普欲言又止,萱娘歎道:「劉爺可是想見昭兒?」劉普也沒應,只是點一點頭,萱娘沉吟一會,吩咐小翠去把昭兒叫來,坐正身子對劉普道:「劉爺要見,也是正理,只是劉爺萬萬記得。」
劉普想起李成,不由心又如刀割一般,聽了萱娘這話,也只得含悲點頭,敘了幾句,昭兒已被叫到堂前,見了劉普,雖知道他是爹爹的朋友,當著萱娘的面,還是先給萱娘行了禮,就乖巧的在一旁站著,眼睛忽閃忽閃的,只是想去問李成的事情。
萱娘見她這般摸樣,忍住悲,把她拉到身邊,摸摸她的頭道:「昭兒,這劉大叔,就是你爹爹的朋友,你爹爹的信,就是他帶來的,你去給他行個禮。」昭兒不等萱娘說完,就站到劉普跟前行下禮來,劉普一把攙住她,細瞧一瞧,見她穿著齊整,容色滋潤,想來萱娘對她是極好的,問了幾句昭兒的起居,昭兒也乖乖答了,萱娘見話說的差不多了,讓小翠帶昭兒下去,對劉普道:「卻是還要讀書去。」
昭兒出門之時,轉頭對劉普又福一福,脆生生的道:「劉大叔,我爹爹在外面,還望大叔多多照應。」也不等劉普答應,起身跟著小翠走了,童音清脆,卻也差點又把萱娘的淚催下來,她吸吸鼻子,臉上重又露出笑容,正欲說話,劉普歎道:「昭兒可是著人疼的,三嫂這般對她,弟走的也放心些。」
說著就起身告辭,萱娘站起來,小翠已經轉來,萱娘親自把備好的禮送上,不過是些土產,劉普也不推辭,把禮物收了,拱手告辭,萱娘只送到階下,就由王大送他出去。
李成的事情,雖知凶多吉少,萱娘還是存個萬一的念頭,拿了錢鈔,命王大去那各處的寺廟,找那有德的高僧,為李成念平安經卷,在佛像面前,點了長明燈,只願他能平安歸來,做完這些,萱娘雖知這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話,心裡也覺得安靜一些。
轉眼又是年底,陳老爺的孝期滿了,因是滿服之期,陳大爺是個長兄,父親的三周年自然要大辦,請了六十四位僧,在家建了道場,念了七天七夜,其它兩房也各自送去些銀子,萱娘不等大房開口,就命王大送去一百兩銀子,表一表心意。
到了日子,萱娘帶了眾人進城,在靈前披麻戴孝,盡那晚輩的孝心,一連去了幾日,就住在大宅。不知是銀子送去,遂了他們的心願,還是下人們知道萱娘現在的銀子,也不算少,不去說大奶奶對他們的親熱,連下人們對他們服侍的也是格外盡心,要茶就茶,要飯就飯,萱娘雖和親戚們周旋,卻還是時時留心,怕玖哥留哥他們被人拉去,玩野了心。
二奶奶見萱娘時時讓孩子不離自己眼前,冷笑一聲道:「三弟妹在那鄉下住的久了,越發小家子氣,孩子們在一起玩耍,也是常事,怎的就要時時把他們喚過來,這兄弟也不親熱了。」萱娘聽的她發作,皺眉欲要排揎她兩句,卻又轉念一想,何苦來哉,聽的她這兩年,卻不知是容顏老去,還是源哥不爭氣,和二爺之間也常有吵鬧,成日家只是拿著下人們出氣,鬧的源哥更有理由在外浪蕩,二爺也是成日不著家的。
想到這,萱娘只是輕輕一笑,再沒說旁的,品了一口杯中的茶,對大奶奶道:「這茶味道卻輕浮,不知是什麼水泡的?」大奶奶用帕子蘸蘸唇角,笑道:「卻是方親家來家裡說的,說京裡那風雅的,用雨水泡茶,我學著收了,給妯娌們嘗嘗鮮。」
方親家,就是晉哥的丈人家了,做過一任知縣,升過一個通判,因和堂官有些不和氣,告老還鄉的,陳老爺在時,和方家老太爺甚交好,襁褓中就把晉哥和方家女兒訂了親,不過方老爺做了兩任官回來,手裡有些錢鈔是不用說的,方奶奶隨著丈夫做了兩任官,見過些市面,眼孔撐的比天還大,時時抱怨公爹在日,把自家女兒訂的太早,不然自己如花似玉,又大方出眾的女兒,定能做個一品夫人。
雖則抱怨,卻還是想著,陳家有錢,女兒過去做當家主母,也還不錯,故此時不時來陳家走動,有意也好,無意也罷,說些自家的吃穿用度,讓陳家照著學了,好等到日後女兒嫁過來,才好習慣。
這些話,萱娘往日是深知的,卻見大奶奶果然照著方府裡的規矩做些事情,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大嫂娘家,也是世代經商之家,怎的會這般?轉念又一想,自己大嫂,時時指望著兒子讀書爭氣,不過晉哥卻無讀書的才能,這樣一個做官的親家,也難免大嫂會逢迎了。
二奶奶不知萱娘肚裡在想些甚,卻只見大奶奶和她兩人,談的熱絡,自己插不進話去,只得坐在一旁,靠著椅背,尋思著拿誰出一出氣,偏偏此時,自己房裡一個小丫鬟,上前來請她回去,說是源哥回家來了,二奶奶一腔氣,全撒在這小丫鬟身上,劈手就是一個耳光打的小丫鬟臉偏向一邊,嘴裡還在罵道:「沒看見這裡忙著嗎?不叫那個忤逆子滾來見我,還讓我回去見他。」
口裡雖在罵,卻還是站起身來,往自家去了,小丫鬟捂著臉,小跑步上前扶她進去,萱娘見了這樣情形,搖頭道:「二嫂真是薑桂之性。」大奶奶點頭道:「確是如此。」說著就往萱娘這邊湊一些,裝作無意的道:「二弟妹的性子,再不改,只怕這裡也住不安穩。」
萱娘聽了這話,有些吃驚,正要開口問詳情,卻又轉念一想,大宅的事情,與自家無干,用旁的話岔過去了,大奶奶見萱娘更加滴水不漏,暗自咬牙,罷,只怕這些圖謀,都是白搭,既如此,乾脆籠絡住了萱娘,日後還能圖些好處,想到這,和萱娘越發親熱起來。
七日道場一完,萱娘帶著眾人回了莊上,不多幾天就過年了,除了預備過年的一應東西,萱娘卻也喚了裁縫來,給合家大小都做了新衣裳,好在大年初一這天,全家脫孝穿紅。
英姐和昭兒是不消說的,兩人都是一式的大紅襖子繡花,灑線紅裙子,銀鼠皮的披風,還各給她們打了一對小金鐲,只是鞋子不同,英姐的是紅底紅繡花的繡鞋,昭兒的卻是藍底沒繡花的鞋,面上說的是要區分開來好看,卻是萱娘含了個意思在裡面,也好讓昭兒給李成帶孝,自然實話是不能說的。
到了大年初一,全家大小起來,都穿了新衣,萱娘見劉姨娘穿了新衣,頭上戴了幾朵小金折花,插了金簪,臉上施了脂粉,後面一看,卻是裊裊婷婷,也能充的二八佳人,前面一看,面皮也還白淨,神態十分溫柔,一雙眼也是水汪汪的,萱娘心裡贊了一句,對劉姨娘笑道:「許久沒見你穿新衣裳了,這樣一打扮,卻是極好看的。」
英姐擠了過來,對萱娘道:「娘,姨娘這樣打扮,卻比去年見過的新娘子,還漂亮三分。」劉姨娘不由臉紅,抱過英姐,往她額頭上點一點:「你啊,淨瞎說。」英姐不依,過去拉了昭兒的手:「昭兒,你說是不是,姨娘比去年見得新娘子還漂亮?」
昭兒只是不說話,臉上神色,卻是同意了英姐的話,英姐正要說話,萱娘已經拉過她,替她挽一挽袖子,笑道:「好了,你還做姐姐的,一點都不穩重,出去玩吧。」英姐紅了臉,規矩的行了禮,就拉著昭兒走了。
萱娘把劉姨娘拉過來,瞧了她半響,歎氣道:「等過了年,找個好人,嫁了吧。」劉姨娘面如紅潮,只說的句:「奶奶,奴。」就被萱娘止住:「罷了,你才二十六,正當年華,沒得還守得理。」
劉姨娘此時雖滿心要嫁,卻還是要說幾句場面話,低了頭,對萱娘道:「奴實在是。」萱娘拍拍她:「好了,這事有我做主,這次,定要挑個好的。」劉姨娘面上更紅,半天才道:「謝奶奶。」就沒了言語,萱娘心中,卻不知是喜是愁。
等過了十五,萱娘果然找了幾個媒婆,要替劉姨娘尋人家,這劉姨娘要嫁人的話,傳了出去,有那等刻薄的,不由在罵萱娘,沒見過這樣吃醋捻酸的女人,一個妾,也不礙著你甚麼,這漢子沒了才三年,就急哄哄把她嫁出去,定是還念著漢子在日,分了自己恩愛的事情。
也有一等書讀多的書蟲,只是搖頭道,這妾要守,也是美事一樁,況且要嫁,定是丈夫剛死不久就要嫁人,怎的這都過了三年了,冷不丁要嫁人,定是正室容不下她,把她趕出來的,各種議論,稀奇古怪的都有,那些媒婆也來說起幾句,萱娘只當沒聽到,著意挑選不止。
尋了半個月,萱娘卻挑的一家姓吳的徽州客人,在湖州做生意的,沒了妻子,要討個好些的,萱娘也不和他爭什麼財禮,兩邊一說合,就定下來了,事情本是進行的順當,誰知這日方起來,前面的門,被打成一片,別說守門的,連萱娘在裡面都聽到了,剛開了門,就見幾個人沖了進來,也不管王大的攔阻,衝到裡面,萱娘剛到二門,見他們勢頭不好,喝道:「這青天白日,卻是甚人來我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