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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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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掃雪煮酒 -【滿堂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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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8 16:54: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青娥抗婚(下)

  王慕菲權衡良久,真真曾因為不肯和風流表兄訂親離家,她和青娥又極要好,不如索性把她姑嫂兩個都瞞過,送她二人到鄉下去住。到成親前日接回來,守的嚴些兒送上轎就完了。一來妹子得嫁佳婿,二來偷情之事可以捂住,與各人名聲都無礙。越想越覺得此計大妙,笑嘻嘻回來,對真真道:「你們幾時去莊上?」

  真真笑道:「只隔了十來裡,幾時去都使得。」

  王慕菲道:「爹爹還主張要把妹子嫁把蘇家呢。依著我,你不如就帶妹子到鄉下去暫避。回頭我再和爹爹說,蘇家媒人再來打發了就罷。也省得爹爹曉得了尋妹子鬧。」

  真真覺得有理,就叫使女們打點了幾件隨身衣飾,因莊上自有人使,王慕菲又要在家支撐門戶。只帶了小梅,和青娥並青娥的使女四個人坐車出門。春杏送至門口,悄悄兒問:「小姐,還要不要捎信把大小姐。」

  真真微微點頭道:「回話叫他到我們莊上去。你在家裡萬事留心。大姑奶奶那裡看著些兒,休要叫她磕著傷著,到底是老爺的親姐姐,休要牆倒眾人推。」

  青娥坐在邊上,輕輕哼了一聲,真真歎息,靠在板壁不再說話。只聽趕車的甩了甩鞭子,車輪慢慢滾動起來。

  真真這個莊子本是尚老爺有一回心血來潮嫌城裡太吵鬧,在離城十來裡處尋了塊地方,建了一所小巧精緻花園,又愛莊前莊後的水田漠漠,白鷺湖影,索性把四下裡都買了下來。雖然水田只有二三頃,卻有一個方圓數百畝的大湖在莊側。尚老爺因小女兒嫁的不好怕她衣食不周,又怕她不會經營,所以莊裡全是尚家舊人,雖然名份上是把了真真,其實還是鶯鶯照管。只是鶯鶯看不慣真真的公婆為人,攔著不許爹爹把契紙當妹子公公婆婆的面交把她。

  真真又因大姑子也防著親生爹娘存金珠,姐姐這樣安排自是依從。所以她兩個要事體機密,連王慕菲和李青書都瞞過,只說這所莊子的契紙不曉得爹爹放在哪裡,哪一日得空再來尋罷,其實所有要緊物事和金銀都藏在她家蘇州老宅的密室裡,除他父女三人外,並無人知曉。又使了幾家忠僕在那裡居住看守,端的萬無一失。

  真真指著不遠處的一汪碧水和小姑說:「前邊就是,看見那個小莊沒有?」

  青娥還有些孩子氣,看到好景致就忘了氣惱,撲在車窗邊,笑道:「還有船呢,是嫂嫂家的麼?」

  真真微笑道:「那是撒網撈魚的船。若要在湖上耍,另有畫舫在船塢裡呢。」離了公公婆婆,就好比孫猴子頭上移走了五行山,她也快活,帶著小姑子在莊上各處游玩一回,就在她從前常住的松晴館住下。

  第二日早晨姑嫂兩個在松蔭下梳妝,正說話兒,卻見尚鶯鶯的一個心腹尋來,磕頭道:「三姑太太那邊不曉得為何急著下訂,昨日就和二小姐家換了庚帖。二姑爺還說下個月的十五是中秋,日子極好,要那日迎娶。三姑太太也許了。」

  真真聽得呆了,手裡的牙梳跌到地下,喃喃道:「怎麼會如此?阿菲明明說了要回絕這門親事的,怎麼我們一出門就變了?」

  青娥面色發青,向後一倒。還好那個媳婦子年紀大些,上來扶著她掐了人中,又灌了些白水。青娥睜眼,哭泣道:「我不要嫁他。」

  真真心裡恨的咬牙切齒,道:「收拾東西,咱們回家問你哥哥去!」

  那媳婦子笑道:「二小姐莫急,大小姐就來的,不如等大小姐來到了一同商量,也不急在這一時。」

  真真想了想,安慰小姑道:「妹子你莫急,嫂嫂不會眼睜睜由著你嫁到火坑裡。我姐姐最有計謀,我們等她來,一起拿主意。」

  青娥嗚嗚的哭起來,掩著臉奔回臥房。因此事是自家相公主張,真真不好多勸,坐在房外也自惱火。少時鶯鶯風風火火的進來,道:「我也是昨兒半夜才得的消息,又使人去你家和三姑母處打聽的清楚。蘇家表弟怎麼做出這樣事來?還好三姑母不曉得她兒子偷的是你大姑子呢。」

  真真苦笑道:「姐姐請坐下吃口茶順順氣。阿菲昨日明明和我說過,要回絕了這門親事,誰知他居然哄我……」

  鶯鶯搶白道:「你相公和我姑母兩下裡各懷心思,若要退親,必要說清緣故。你家王舉人最好的就是面子,如何肯說?就是三姑母也不肯認。與其吵翻了鬧得天下皆知,不如若無其事速速把妹子嫁了。結了親,就是你三姑母日後得知,也不好和你們王家鬧的。果然是舉人,打得一手好算盤。」

  真真咬牙,氣道:「到底名聲要緊,還是妹子的將來要緊。這樣嫁把他,也是日日吵鬧。」

  鶯鶯冷笑道:「若是傳開了,因為大姐和未來丈夫偷上了退親,你當你家小姑還能找著婆家?」

  她姐妹二人在外邊說話,青娥在房裡盡數聽見,心裡又恨蘇公子下流,又恨姐姐無恥,又恨哥哥無情。滿腹的心酸都化做眼淚哭將出來,驚動得棲在松晴館外松樹上的十數只白鷺紛紛飛起。

  真真和鶯鶯聽得也都心酸,好半日,真真道:「不然,也叫青娥學我逃走罷。」

  鶯鶯啐她道:「胡說,你那回翻牆出了差錯,害我們在家日日提心吊膽不算,偏還遇見了王慕菲這個前世冤家。看你如今過的什麼日子?怎麼好再叫你小姑子學你?」

  這話卻有些重了,說得真真低頭無語。誰料青娥從房裡跑出來,撲到嫂嫂懷裡,哽咽著道:「我情願剪了頭髮做姑子,也不要嫁把那姓蘇的。」

  真真和鶯鶯齊聲道:「姑子可做不得!」

  鶯鶯看看真真羞愧的都說不出話來,只得自家出頭,因道:「青娥妹子,你和我妹妹極要好,我也當你是自家妹子一般,我說幾句,等我說完了你再想想你當如何行事。蘇表弟偷人也是富家子弟的常事,嫁把他若是你不吃醋。又有我和你姐夫護著,你在婆家日子極好過。忍幾年生兩個孩兒,他家家事雖然不多,也有數萬,夠你吃用。這是我偏著蘇家表弟說話了。若是換了我自家,必不與這樣下流種子成親,偷誰不好,偏偷娘子的姐姐,這是嫌大家臉上都太好看呢。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但有了邪心,今日偷姨姐,明日偷使女,後天按媳婦子,沒完沒了的生氣,何苦來。又不是不嫁把他就活不得,何苦自尋死路。只是退了親,到底名聲上有礙,再尋這樣的人家是不能了,卻是要過苦日子的,也不曉得夫家可待見你,也不曉得你夫婿將來可會納妾。嫁把蘇家卻是錦衣玉食。你情願哪樣?」

  青娥低頭想了半日,紅著臉道:「我們本來家道平常,休說平常的秀才人家,就是尋常做田的織布的,只要他老實為人好,就嫁把他如何?偏有了錢就有許多氣生,不如兩口子窮些的好。」

  真真微笑道:「妹妹打的主意好。憑什麼他們男人三妻四妾風流快活,還要做妻子的隱忍低頭做小,又要替他管家,又要替他照管小老婆們,有一點半點不是,就是你不賢惠。」

  鶯鶯也笑起來,道:「這卻是我教壞了妹妹。我不肯叫相公納妾,也管束著不許他在外頭風流,偏他又敬我愛我。只是你姐夫這樣的人十萬裡頭也挑不出一個來。要替青娥妹子也挑這麼一個人可是有些難。難得青娥妹子這樣有志氣,卻是他蘇耀揚沒福。」

  真真看青娥一張小臉又垮了下來,忙道:「私逃不能,咱們想個法子把青娥藏在哪裡,如何?」

  鶯鶯想了想,有了主意,笑道:「我卻有個法子,只是委屈青娥妹子了些,可使得?」喝退從人,附著素娥和真真的耳邊說了幾句。

  真真遲疑道:「不好罷。」

  青娥卻點頭道:「無妨,就這樣行事,就是哥哥和爹娘曉得,也不會抱怨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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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8 16:54:55 |只看該作者
【卷二‧寒冬】

第一章: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上)

  卻說真真在莊上住了兩日,使人捎信把王慕菲道:「我姐姐來住了一日,勸轉了青娥妹子,已是肯嫁蘇公子。成親時大姐若鬧起來卻不好看,不如把她也送到莊來,奴慢慢勸解她,許下替她尋門好親事,她如何鬧得起來。」

  此舉正中王老太爺和王舉人下懷,青娥的婚事若不是真真穿針引線,哪裡得配這樣人家,若是替素娥也尋一門那樣的親事豈不是大好?老太爺親自把大女兒送到莊上,背著人拉住青娥問她:「你真的肯嫁蘇公子?」

  青娥勉強笑道:「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做主,女兒聽爹爹的。」說得這一句,怕爹爹看出底細,使袖子捂著臉裝害羞,藏到臥房裡不肯出來。

  王老太爺是曉得青娥愛蘇公子的,只當她害羞,就信以為真。因為還要清點蘇家送來的禮物,他不肯久住,第二日一早就走了。

  真真和青娥站在看家樓上看著老太爺的馬車上了大路,忙吩咐道:「請大奶奶到松晴館來。」

  素娥也是做過幾年夫人的,曉得真真把她賺到此處必有原故,扶著媳婦子到松晴館來,走到真真對面坐下,冷笑道:「想要把我怎麼樣?生吃還是油炸?」

  真真和青娥都歎息,這位大姐到此事還要擺夫人架子,若不是和她骨肉至親,誰肯理她?

  真真硬著頭皮開口道:「姐姐,青娥說你和蘇公子有約,所以她不肯嫁。」

  素娥冷笑道:「蘇家早下了訂,過幾日就成親,她說這個話,是笑話我麼。」

  青娥氣惱,一雙鳳眼睜得溜圓,賭氣道:「你偷得,人家就笑不得?」

  真真頭痛,喝道:「都聽我說!蘇家的親事已是訂了,也不好退得。青娥妹子是死不肯嫁的。姐姐你也不肯嫁麼?」

  素娥又驚又喜,忙道:「我和蘇郎早已有約,自是要嫁他的。」

  真真忙道:「這就是了。他和我家訂了親。娶的是我王家的女兒,是大姐還是小妹,外人哪裡知道?只要咱們一口咬定你才是青娥,你又和蘇公子有情,日後多順著婆婆些,想必老人家見你們夫婦相親相愛也無話說,是不是?」

  素娥已是明白真真和青娥想使調包計,她能得償所願嫁把蘇公子做正室,卻是求也求不來的美事,難為弟媳婦和妹子成全。滿腔怨氣都化做歉意,羞愧道:「我自然願意嫁他。只是……」

  真真微笑道:「你肯,就使得。只是要不要和阿菲和爹爹說知,還要問你的主意。」

  素娥想了想,搖頭道:「爹爹算計我那點子東西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代妹子出嫁,他必全數扣下。」

  真真無言以對,青娥心裡明白嫂嫂不好插話,大著膽子道:「大姐。姐代妹嫁我們家自然不會聲張。那些東西你放心,哥哥為人你又不是不知,自然替你問爹爹討的。」

  素娥放心。她得了好歸宿,再看嫁了如意郎君的真真就極順眼,說不多時就和真真親熱起來,縱然青娥冒出句把不中聽的話她也不理會。真真見大姑子突然通情達理起來,心中暗歎大姑子可悲可憐,生生被親爹娘逼成潑婦。

  青娥一邊落落寡歡,素娥都看在眼裡,她自問終身有靠,搶了妹子的夫婿倒有幾分過意不去,柔聲問她:「上回姐姐豬油蒙了心打你,可還疼痛?」

  青娥搖頭道:「不疼了。」不肯再和姐姐說話,取了供桌上玉子山裡一個小玉牛在手裡耍。

  素娥滿心喜悅,又有二三分不放心,歎氣道:「我頂了妹子的名頭嫁去,妹子的親事待如何?」

  真真想了想道:「只說她是山東老家投來的堂妹,你我不說,公公婆婆為著女兒好,肯說破麼。」

  見姐姐和嫂嫂說到自家身上,青娥坐不住,紅著臉鑽到隔壁,想從邊門出去,又放心不下,扭扭捏捏在板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聽姐姐和嫂嫂說話。這些天來天天為了親事哭泣,如今脫離苦海有望,她心裡一鬆,就伏在桌上睡去。

  真真聽見隔壁有人打呼嚕,忙喊小梅過去瞧。小梅回來抿著嘴兒笑道:「青娥小姐睡著了。」

  真真過去看,果然青娥歪在桌上,臉上都教胳膊上的鐲子壓出淺淺一條印子,睡的正香。正尋思要不要叫個力大的媳婦子來把青娥抱到邊上羅漢床上,小梅過來輕輕道:「大姑奶奶也睡著了。」

  真真回來瞧,素娥果真也歪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果真是親姐妹,臉上同樣叫三只鐲壓出三道痕來,睡著的姿勢都一樣。小梅早叫了兩個力大的婦人來,把她姐妹兩個抱到一張床上。真真親自打扇,把帳中的蚊子驅盡,又叫該房服侍的媳婦子點香看守。自家出來洗了個澡,慢慢走到姐姐住的晚晴軒去。

  鶯鶯看她笑嘻嘻走來,笑道:「事成了?」

  真真搖頭道:「大姑奶奶是真心要嫁蘇家呢,又放心不下她攢的那幾兩碎銀子。」

  鶯鶯想了想道:「此事關係你家老太爺,你只不做聲罷了。你家大姑子就吃虧在把銀子看的太重。若是不貪人家錢財,怎麼頭一回身不由己嫁了老頭子第二回又肯嫁?不是沖著秦家許她前頭正房那些東西麼。此事你兩口子都不好插手的。不然將來你那份銀子拿出來使,人都當是你吞的大姑子的。」

  真真搖頭歎息道:「就為了些銀子,鬧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至親之間也要算來算去,何苦。」

  鶯鶯冷笑道:「這個世道如此,有本事賺的人只怕錢少,無本事賺的人可不是靠算?算來一分是一分。你不把這一二萬銀子看在眼裡,須知為了一二銀子殺人的也有。」

  真真道:「不說這些,此時我家那兩位都睡著了,姐姐我們去湖上摘蓮子耍子散心去?」

  鶯鶯笑道:「使得,你速使人捎信,叫家裡收拾出你後邊樓上來給這兩位居住。明日就帶她兩個家去罷,我猜大姑奶奶必趕著要處置她那些零碎,好卷巴卷巴帶到蘇家去。你好人做到底,不要等人家開口罷。」

  真真低頭想想,使人回去說:「我們奶奶勸轉了大姑奶奶,大姑奶奶已是曉得自家的不是,就待來家。叫春杏把後邊樓上收拾出幾間來與大姑奶奶和青娥小姐居住。」

  果然到得日中時她姐妹兩個醒來,真真說明日回家,素娥笑道:「不如今兒就回去罷。妹子的嫁妝也要照看一二,我做姐姐的,還有幾樣添裝要把她,到是早些收拾出來的好。」

  素娥這樣主張,真真和青娥都無話可說,真個叫人就全套車,三個一齊家去。

  卻說鶯鶯因王慕菲背著真真這樣行事,越發的不放心他。待她們都走了,喚齊了莊上所有管事的吩咐:「只把家常吃用之物送到王家,年下算帳,所有銀子都記了帳移到我處,不消和二小姐說知。喚帳房來,隨我一間房一間房記帳,把擺設古董都收起來。」

  小櫻不解,問道:「這是做什麼?」

  鶯鶯冷笑道:「她家老太爺頭一回來住,房裡擺著的一個玉香爐兩個水膽瑪瑙花瓶就尋不著了。老太爺連親生女兒的賣身錢都要挪到自家箱子裡的人,能待媳婦好?不把莊子拆了賣木植就不是他王舉人的爹了。我們二小姐是個傻的,不曉得人心難測,咱們替她防一防罷。所有值錢的擺設古董都記帳收起來。這個莊子一年賣魚賣藕並各樣雜項銀子也有四五千兩。他王慕菲不是總喊著不花娘子的錢麼,也不見他老子拿出一錢銀子家用。咱們先替二小姐收著,看他們無錢過活怎麼處。」

  小桃會意,笑道:「咱們只說莊子裡沒什麼出息,王老太爺必不肯拿出銀子來,二姑爺必問他討鋪子裡的紅利使。」

  鶯鶯微笑道:「不錯,代嫁事發,我和她必受褒貶的,也叫我先收些利息。妹子少吃些虧,就是挨老祖宗罵心裡也好過些。」

  小櫻笑道:「下一回王家老太爺拎著布袋來裝,尋來尋去尋不著,一定生氣。可不是利息。」兩個丫頭都替二小姐不平,格外起勁,把各房所有易拿易取之物都收起,連床上的繡枕和綢單都換了布草的。忙了一天,鶯鶯又挑出最值錢的七八箱,叫人送到蘇州老宅交把看宅子的老家人先收著。那些東西就地尋了間樓鎖起,使人日夜看守。她方慢悠悠家去。

  李青書好容易等著孩子媽回來,抱怨道:「你妹子回來也有兩天了,你怎麼才來?」

  鶯鶯冷笑道:「蘇家表兄不是良配,王慕菲還肯把妹子嫁他,我覺得須防他一防,替妹子做兩下拿手,省得妹子吃虧。」

  李青書也自歎息:「王兄極是上進的人,不免太不把自家姐妹當人。偏又有一對愛財如命的爹娘,是當勸真真多留心眼。此時他兩口兒和睦還罷了,將來王兄若得高官,只怕也要依俗例納妾的。那就有的苦頭吃了。妹子還是錢財牢牢的握在手裡,王妹夫還敬她幾分。」

  正說話間,王家使人來請李青書過去說話,鶯鶯笑道:「若是要把他家大姑奶奶的地田房子賣把你,你不許買,也不許替他尋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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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8 16:55: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中)

  李青書到了王家,果真是王慕菲說大姐要賣莊子和城裡一處出租的房子為妹子添妝,因和李家是至親,又是有錢的,所以先問李家。

  李青書想到娘子吩咐,曉得是怕沾了手日後有口舌,笑道:「我雖是個舉人身份,到底商戶出身,咱們松江府的慣例,商人都不愛買田置地的,有銀子不如多置些貨物。買田地做什麼?」

  王慕菲聽見大姐在屏風後輕輕咳嗽,忙笑道:「你們家親戚多,不如替我問問罷。實是趕著花錢辦嫁妝。一堂好些的明水木器也要一千一二百兩銀,這些物事卻不好賒薛兄的。」

  李青書心裡疑惑為何妹子成親反叫姐姐出錢備嫁妝。只是他王家的事輪不到外人去管,含糊說了幾句,吃了半碗茶去了。

  王慕菲如何不知姐夫曉得底細,不是拿不出那幾千兩銀子,是不想和自家爹娘沾邊。攤著手對素娥道:「大姐,你都聽見,爹爹所見極是,急切間哪裡賣得掉,不如慢慢兒尋罷。」

  素娥冷笑道:「你何必揣著明白說假話。當真不知由著爹爹去尋,賣來的銀子還能到我手?還不如賣了把妹子做嫁妝,也盡一盡我做姐姐的心。」

  王慕菲已是問過帳房,家裡只得一千多兩現銀,若是妹子的嫁妝都是他主張。真真不是要當首飾就是要賣莊子。堂堂一個舉人嫁妹子弄到當當賣田的地步,只怕滿松江府的人要笑一年。偏生老太爺說女兒嫁把世家大族,要備一份配得上婆家的嫁妝,今兒這樣,明兒那樣,由著不知事從來不替主人家省錢的喜婆媒婆主張。到掏銀子的時候老太爺就嗯呀啊呀不是肚皮痛就是腦殼疼,由著送貨的伙計在門房裡一等二三日,也不說他自家掏也不說叫兒子給。

  真真已是把帳房的銀子付得七七八八,也不見老太爺放個響屁,王慕菲就先惱了,和老太爺爭了一回。素娥尋思不如趁機光明正大把她的私房挪到蘇家去,站出來說她要替妹子備份嫁妝,

  王慕菲曉得姐姐有錢,與其將來叫她再嫁便宜別人,倒不如花在青娥身上,青娥嫁妝體面,王蘇兩家臉上都有光彩,因道:「大姐這樣有心,兄弟倒不好攔的了,就照平常官宦人家備一分一二千兩的嫁妝罷了。」

  這是割老太爺的肉呢,王老太爺忍不住說:「那莊子本是你吃用一世的本錢,留著!你揀些新衣珠釧送你妹妹,只要過得去就罷了。」

  素娥反嘲道:「兄弟手頭無錢,若是爹爹肯拿出一萬二萬替妹子辦嫁妝,女兒怎麼捨得賣房子田地?」

  要叫老太爺掏銀子,還不如割他的心肝來的爽利,所以老太爺心裡萬般不肯叫女兒賣田地,叫素娥拿話逼著他掏銀子出來,只得眼睜睜看著大女兒大把花錢。

  松江府多曉得王家的錢都在老太爺手裡扣著,王舉人幾個鋪子都是老的管,哪有半錢銀子送到小的手裡,家裡生活全靠妻子陪嫁的小莊支持。聽說新娘子的姐姐拿出私蓄來替妹子添嫁妝,都贊王素娥賢德,是極孝悌的賢婦,三姑太太到李家說起,頗有些得意。

  卻說姚滴珠聽說了王家那個鄉下妹子擇了貴婿,素娥要賣房子地土替妹子辦嫁妝,人都贊她。不免又妒又笑,妒忌青娥命好,笑話素娥太傻。

  自王家把那幾個鋪子要回去自管,姚家鋪子打不得王舉人的招牌,又有緊鄰的瑞記明爭暗鬥,薛家的便宜木器買不著,李家的絲錢綢緞不賣給她,別家縱是肯賣,也比人鋪子裡的還要貴一二分。所以幾個鋪子進不到好貨都漸漸關門。

  好在她是不肯吃虧的人,速將幾處鋪面脫手賣了個好價錢,除去自家和素娥投的本錢外,也有二千多兩銀的賺頭。她從前和素娥相與,是曉得青浦那個莊子的極有出息的。如今鋪子生意做不成,倒不如把她的田買下轉外鄉的財主。是以姚滴珠又把主意打到王家來。這一日著意打扮了,備了一份賀禮,又取了本息一千五百兩銀到王家,說是歇了鋪子來交還銀子。

  門上收了禮放她進去,請她在二門花廳候著。

  素娥出來,收了銀子留她吃茶,姚小姐就抱怨道:「如今生意越發難做,聽說姐姐的莊子今年極有出息,妹子也想買個莊子呢。」

  素娥微微笑道:「原來妹子想買莊子,恰好姐姐無錢使,不如就把莊子轉把你如何?」

  兩個各有打算,連莊子帶府裡那間出租的院子作價三千二百兩。滴珠就家去搬銀子,素娥尋來契紙,等姚小姐把銀子搬來點了數。一共四千七百兩都搬到真真房裡央真真收起。

  她也不和王慕菲說知,問真真借了幾個管家,飛快到府衙裡上檔子,就央管家們陪她二人到青浦莊上去交割。

  到晚王慕菲來家瞧見西屋裡擺著幾箱明晃晃的銀子,問真真:「你又當了什麼?」

  真真道:「今兒那位姚小姐送你姐姐那個銀子來,不知怎麼說動你姐姐,就把莊子都賣把姚家了。這是你姐姐暫托我收起的。」

  王慕菲道:「太陽打西邊出來,姚小姐居然肯還銀子,賣了多少?我今兒跑斷了腿,人見我家賣的急,都只肯出二千多兩,最多的一個才二千八百兩。我嫌少通沒應。」

  真真道:「她們走的急,奴通沒問,只曉得這裡一共擺著四千七百兩。」

  王慕菲心裡算算因這個價錢實惠,笑道:「那位姚小姐倒大方,捨得出錢。」

  真真微微笑道:「拿貓兒尾扮貓兒飯,有什麼捨不得的?姐姐問我借了幾個管家到青浦去了,只怕後日才得來家。這幾日花銀子的人不在家,你也歇歇罷。」

  王慕菲曉得真真是刺姚小姐吞了他的鋪子利錢,無言以對,看著房裡那樣大一堆銀子,備嫁妝無論如何也花不掉的,心裡鬆一口氣笑道:「還算姐姐有良心,有了銀子還愁買不來好東西,我且歇兩日。這幾天為著妹子的婚事倒教娘子累瘦了,晚上早些睡如何?」真真啐了他一口,自去算家用帳。晚間風光不必細說。

  王老太爺聽說素娥把他家的房子田地都賣了,活似被掏了心一般,一宿都沒睡著。第二日一清黑著兩個大眼圈來敲兒子的院門。敲了半日,聽見是老太爺,守門的媳婦子開門,還沒說得一個請字,老太爺就如受驚的兔子般躥了進去。那媳婦子無法,扯著嗓子喊道:「老爺,夫人,老太爺來了。」

  王慕菲和真真因有些熱都脫淨了衣裳睡的,偏兩口子晚上做活累著了,不曾穿衣裳就睡著。此時赤條條摟抱在一處睡的正香。忽然平地一聲雷起,真真卷著薄被躲到床後去,一連在箱子角上磕了兩下,都不敢叫痛。王慕菲極是掃興,任憑老子在外把門拍的山響。抱著娘子的衣裳到後邊,替她穿戴整齊了,才自家穿衣出來開門。

  王老太爺頭一句就問:「你姐姐真把莊子賣掉了?」第二句就是:「賣了多少銀子?」

  王慕菲指指西屋道:「賣把你們的乾女兒了,連從前投到她鋪子的本息一共也有四千多兩,」

  王老爹忙到西屋,撲到那幾箱銀子上,摸了又摸,不捨道:「你房裡人多手雜,若是丟了一二箱反倒不美,還是搬到我房裡鎖起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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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下)

  王慕菲不軟不硬道:「姐姐若信得過爹爹,為何不交把爹爹收起?」

  王老爹自那一回兒子發過脾氣,曉得他這個舉人比自家一個糟老頭子說話有用,實有三分怵他。兒子挑著了他的海底眼,他哪有話說,訕訕道:「我去廚房看看早飯得了沒有。」

  待老太爺出去,真真從房裡出來,抿著嘴兒只是笑。王慕菲無奈道:「若是當年姐姐要強些,也不至於到鬧到這樣地步。我們姐弟三個,從前姐姐是最柔順的,如今姐姐都學會自作主張了。」

  真真把雙手按在相公肩上,笑道:「姐姐如今想開了,人人都說你王舉人的姐姐極賢的,自然有好人家來求她為妻,姐姐妹妹都嫁得好,你還煩什麼?」

  王慕菲笑道:「哪一日大姐真嫁出去,我就一點煩惱都無。」四下裡張望道:「青娥呢,叫她從繡樓上下來吃早飯。」

  真真笑道:「昨日半夜看她房裡燈還是亮的,只怕累著了。叫她多睡一會。」

  王慕菲道:「到了婆家這樣可使不得,莫慣她,你去叫她起來。有銀子什麼買不得,繡那些枕頭做什麼?」

  真真曉得青娥是心裡不快不肯見哥哥,並不理會王慕菲,吩咐春杏道:「我和青娥小姐一處吃早飯。老爺的飯擺到老太爺處罷。」

  王慕菲道:「好好的怎麼惱了,就打發我去爹爹那裡吃飯?春杏,我和她們姑嫂一處吃。」似纏糖般纏著真真。真真叫他鬧的無法,使春杏去請青娥。少時春杏回來道:「三小姐有些頭痛,還不曾起。」方罷了。

  真真和王慕菲去老太爺處吃過早飯,回來自去後邊尋青娥。青娥這幾日瘦了好些,正坐在窗邊梳頭,臉上猶有淚痕。

  真真取帕子遞把她,勸道:「莫傷心,這樣的男人,也只你姐姐降得住他。若是你一無所知嫁了去,也過不得安生日子的。」

  青娥曉得大姐不在家,大膽道:「雖如此,被自家姐姐搶了去到底心有不甘。」

  真真點頭道:「極是,換了我也是心裡過不去的。可惱蘇耀揚為人,明明曉得將和你定親,偏要去親近你姐姐,可見對你無心;和大姐有了盟約又隨手棄去,可見對大姐也無義。就是大姐和他做了夫妻,日後也有的吵鬧呢。」

  青娥勉強露出笑容來,道:「哥哥和爹爹知道,必要和嫂嫂爭吵的。奴的命不好,卻連累嫂嫂了。」

  真真笑道:「瞞得一日是一日罷,若是現在讓你哥哥知道,他怕蘇家吵鬧必不依的。這事全是你姐姐一人的主意,和我可不相干。」沖妹子眨了眨眼道:「下一回可要好生挑。還要使個美人去試試他是不是柳下惠。」

  青娥被嫂嫂招得笑出來,真真忙叫擺飯。她兩個說些針錢,再說些閒話。不覺過午,滿面春風的素娥回來,笑道:「姚家那個小妮子吃了虧了,又要倒找我三百兩銀。」

  真真忙讓她坐,春杏早捧了茶來。素娥得意,不等人問,就笑道:「我們寫契紙時只說賣田,田裡並倉裡的糧食我要搬走,她沒得法子只得掏錢買下了。」又對微微皺起眉頭的真真笑道:「妹子的婚事,我已說過要替她備嫁妝的,回頭我就去挑箱首飾把她。」又盤算了半日,道:「我還有千把兩銀子在尼姑普真處,使了你家林管家去討了,討來就叫他歸到帳上填補你們虧空,可使得?」

  真真曉得那注銀子素娥自秦老爺去世討到如今也討不到手,笑道:「妹子出嫁,我們做哥哥嫂嫂的花些銀子算什麼?」

  素娥道:「哪裡話。」自家也有些不好意思,吃盡了兩碗茶,想到能和蘇公子結為正頭夫妻,這些年存的銀子又不曾叫爹爹奪去,按不住的喜歡,帶著人回她那三間房,過不多時一隊人抱著小盒子,抬著大箱子上來。

  素娥指使走了使女們,指著其中兩隻小箱兩隻大箱道:「這個是留放把那個不曾見面的堂妹妹做嫁妝的。那十幾箱是把妹子做嫁妝的。」

  真真微微皺眉,勸道:「大姐,人都曉得你要賣田地替妹子添嫁妝,已是賢名在外,若是傾之所有,外人不說,只怕阿菲頭一個起疑。依我所見,若是姐姐還信得過我,備一份尋常體面嫁妝就罷了。這些金珠尺頭,還是弟妹替你收起,得空再運到你家,何如?」

  素娥其實心虛。怕婆家曉得她姐替妹嫁翻臉,所以想著多多的添上嫁妝,看金銀二姝的份上婆婆必然隱忍,就不曾想過人家起疑。真真不愛錢她自是信得過的,何況這場婚事又是真真一力主張,所以心裡感激的緊。因道:「弟妹說得極是,卻是姐姐昏了頭了,就依弟妹行事。」

  真真道:「新木器一堂最好的也不過一千二百兩,再加上前些日子零碎添置的錫器花瓶茶碗馬桶等物,姐姐這裡再尋出四十塊尺頭,一套金頭面兩套銀頭面來。想來就夠了。再就是四季衣服各兩箱,這幾日趕著也能得,因著皮襖你有兩箱新的,所以不曾做,頂了天五六百兩不得了,再放八百兩壓箱底。還有三千兩,不如趁你在家,有名聲極好的錢莊,盡數去存了,立個折子再約定暗號,自然萬無一失。如何?」

  真真替她打算的極是妥當,素娥如何不依她,笑道:「姐姐這幾只箱子裡還有六百來兩金子,錢莊存得否?」

  真真道:「自然存得。」

  素娥忙道:「事不宜遲,就去存了罷。」

  真真笑道:「使得,姐姐和我同去罷。」

  王家上下都是真真的心腹,她說聲兒,就有管家去請了薛家買辦來支木器銀子,綢緞莊來支衣料銀子,裁縫鋪來支手工銀子。真真又替她主張,留下三百銀子並三十兩金子壓箱,別的盡數使小箱子裝了,姑嫂兩個親自押著尋到松江極有名的錢莊,立了折子存了。素娥有一個蒜頭金鐲子,裡邊是中空的,放著純金打就十八尊極細小精緻的羅漢,都使金鏈子拴著,賞玩時只須把鐲頭轉幾下拉出來。那錢莊掌櫃的請了素娥到密室裡,不曉得拿鐲子約了什麼暗號,說了小半個時辰才罷。

  回去路上素娥千恩萬謝,真真無奈道:「謝我倒不必,只要姐姐日後鬧翻了休把青娥拉扯進去,奴少受阿菲的抱怨就謝天謝地了。」

  素娥曉得若是真真不肯助她,她被爹爹關起,休說嫁人,銀子一錢也保不住。自家親爹爹親兄弟也不如真真待她厚,此時良心發現,忙道:「此事本就和弟妹不相干。本是青娥不肯嫁,所以我起了心代之,弟妹哪裡曉得?事發我一力承擔就是,弟妹你只推不知。」

  兩個頭湊著頭小聲商量了許久,到家才罷。

  素娥興興頭頭張羅妹子的嫁妝,一日到晚不肯歇,果然王慕菲起疑,晚間在床上問真真道:「姐姐不是大方的人,怎麼如此捨得,難道她還想著哄好了妹子,日後讓她進門做二房?」

  真真但笑不語,問的急了,方道:「她實有此心,何況蘇公子和她本來情深,也是說不准的事。」

  王慕菲道:「可惜蘇夫人出了名的古怪,必不肯的,你明日和她說罷。她想的事必不成,這麼些銀子大把送出去。想要回來可是難,咱們話不說到,將來必和咱們鬧。」

  真真笑道:「奴如何不知,已是勸她儉省了。她做姐姐的有錢,拿出三四千金替妹子辦嫁妝,也還說得過去。」

  王慕菲聽說花三四千兩,笑道:「我在京裡時,遇著大官兒嫁女兒,辦份極體面的嫁妝聽說也不過二千兩。這可是一倍了。還不豐厚?」

  真真微笑道:「我松江藏富甲天下,區區三四千兩算得什麼?聽說三姑太太當年出嫁,足足的花了十萬雪花銀,養活了蘇家半族人,這點子東西如何放在她老人家眼裡。只是她愛你妹子,不然,李家那位玉仙小姐若是得嫁,十萬沒有,三四萬必是有的。」

  王慕菲笑起來,恍然大悟蘇家也算富,偏真真和李青書兩口兒都說蘇家窮,原來都是不把幾萬銀子放在眼裡的人,因笑道:「你姐姐嫁妝如何?」

  真真笑道:「不多,李家的聘禮約有七八萬,爹爹就照那個數陪了七八萬過去。」

  王慕菲吐舌道:「這還不多?」

  真真笑道:「依著我爹爹的性子,尚家的家財劈一半給姐姐,又省心又體面。偏姐姐不肯,說是沒的倒貼夫家的。所以只照聘金數辦的嫁妝。」因王慕菲還在那裡贊歎,笑道:「你可是不花一文錢就娶了我,比姐夫賺多了。」

  說得王慕菲不好意思起來,摟著真真曲意說笑,混忘了才罷。

  且說素娥一改常態,分了好些金珠尺頭把青娥。青娥待不要,春杏勸她:「三小姐,若是真是你嫁,二三千兩的嫁妝必要替你辦的。待你轉一圈回來,不是舉人老爺的親妹子,老太爺本不是捨得的人,如何肯替你再辦嫁妝。大姑奶奶頂了你的名頭,自然不好叫你太吃虧,不如收下罷,等我們小姐來瞧過,替你收起,如何?」

  青娥還是不肯,春杏只得去尋真真來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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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的銀子我帶走(上)

  待素娥去擺嫁妝的前院南房打點,離了大姑子的眼,真真勸青娥道:「大姐是真心為你著想,你不收不是叫她嫁過去心裡不安?再者,婦人到了夫家,若是手中無錢,吃口水兒都為難,若是有錢,像我姐姐那般,就是李百萬家,也當她是金鳳凰捧在手心裡。」說得青娥低頭無語。

  春杏當著二人面先打開兩隻大箱,全是厚軟細密的上好綢緞紗葛,就這兩箱料子也值得七八百兩銀,再開兩隻小箱,只金鐲子就有八雙,金分心金挑牌七八樣都是從前存在真真處的。真真認得,笑道:「大姐真是捨得,這幾樣都是她心愛的呢,說把你就把你了,兩箱首飾也值二三千兩。」

  青娥原以為姐姐給她幾箱舊衣罷了,萬沒想到贈與她這樣多東西,慌道:「太多了,還給姐姐罷。」

  真真笑道:「這是買你口的意思,怕你臨時返悔呢。你若不收,只怕她還有後招,春杏把這些東西記個帳,鎖到樓下庫房裡去。」

  青娥在窗邊默默坐了許久,春杏去了,她方冷笑道:「有錢又如何?三姑太太要娶的是我,不曉得揭了蓋頭怎樣鬧法。」

  真真也是無奈,曉得小姑子心裡不是滋味,勸解道:「蘇公子那樣的人,不是個安份的。若是和妹子你成了親再鬧出偷這樣的事體來,可是甩不脫手的粘糕,哪裡比得上現在就出脫乾淨來的快活。」

  青娥鼻頭發酸,掉淚道:「蘇公子是我自家不肯嫁他,妹子只恨生在這樣的人家……」

  青娥從來老實,說出這樣的話真真也吃驚,且不好附和她的,站起來尋了方帕子替她抹淚,正為難時,老太爺進來,看見青娥哭,罵道:「哭什麼!嫁把這樣的人家是你前世修來的福份,轉眼蘇家女婿得了功名你就是官太太,些須小事又何必計較。」

  青娥不敢做聲,真真微皺眉頭,老太爺在房裡打轉,問:「素娥和阿菲呢?」

  真真忙道:「大姐去前院南屋整理嫁妝抬盒去了,阿菲去薛家挑木器呢。」

  王老太爺欲言又止,停了停道:「好生勸著青娥。」跺跺腳下樓去。

  回頭素娥一身是汗上來,抱怨道:「爹是老糊塗了,說成親那日要在後院擺四桌款待舊朋友。既然是朋友,在前邊廳上吃酒不是一樣?巴巴的在後院擺,是怕朋友見不得人呢。」

  真真有些不快活,明明她才是當家主母,擺酒席這些事巴巴的來了不和她說,偏去和兒子女兒說,這是把她當世人呢。是以低著頭不肯說話。

  青娥對爹娘也有一肚子怨氣,聞言冷笑道:「那幾人嫂嫂也見過幾回,可不是上不得台面。若是在前邊廳裡吃酒,哥哥必不肯的。爹爹又不捨得不在舊朋友跟前露臉。不在後院請待如何?」

  素娥笑笑道:「總是大喜事,何須吝這四席酒。依他就是。我去和林管家說去。」一陣風去了。

  真真忙拉青娥下樓,笑道:「脫身這計我已想好,只說大姐守寡的人在家不吉利,迎娶那一日早上請她到莊上去避一避,其實悄悄兒回轉藏到媳婦子的房裡。待你當著眾人上過頭,賺那些人出去,她就從後院跳窗進來換你,叫幾個管家娘子陪著你坐馬車去蘇州避幾日就使得。」

  青娥極是信服嫂嫂,想到就要脫身,就覺得身上壓著的千斤巨石叫人移走,臉上不由微笑起來。亮晶晶的眼睛如彎彎的月牙一樣,真真也自微笑,帶她下樓指著樓下正廳裡間道:「那日就在這裡上頭,梳頭婆尋的莊裡一個會梳頭的媽媽子,待你姐姐從後邊那個窗架凳跳過來,你脫下外邊吉服就跳過去。極是容易。接你的就是原來咱家的管家趙大哥和趙大嫂,萬無一失的。」

  青娥到底年紀小,一邊聽嫂嫂說,一邊忍不住就推開那扇窗子,手下使勁,已是跳了過去,笑道:「嫂嫂,你當年逃婚,也是這般安排的?」

  真真臊紅了臉,啐道:「我那會膽子極小,記錯了方向,結果爬到樹上,下邊無梯,恰好遇見你哥哥……罷了罷了,回去罷。」

  且說素娥一力張羅,把青娥的嫁妝都安排妥貼,又另買了兩個美貌丫頭做賠嫁,自家換了少女裝束與青娥坐在房裡。真真使心腹媳婦子叫新來的丫頭拜主人,俱是素娥出頭說話。又替她兩個也做了兩箱新衣

  老太爺心痛素娥花錢如流水,一日忍不住說她:「這樣花法如何是好?」

  素娥冷笑道:「爹房裡圓的方的金的銀的壓塌了箱子底不是?怎麼不捨得拿出一文半文來替妹子做嫁妝?若是爹爹肯,哪消女兒花錢?」

  叫老太爺掏錢,他就成了鋸嘴的葫蘆,板著臉一言不發。偏老夫人又道:「不是你爹娘為你出頭,你哪能嫁到秦家享福,又哪裡討來這七八千兩的私房?如今為著虛名偏把真金白銀送把不相干的人,為何不把些爹娘用?」

  素娥忍不住道:「誰家爹娘把女兒當貨物賣?明明箱子裡藏著七八百兩銀子,偏哄我說過不得,把我嫁給半死不活的劉老頭子沖喜,要賺那幾百兩的聘錢。這會子又來說和我是自家人。若真當我是自家人,為何秦老爺說要納我做妾,你們就上趕著叫我去服侍他,背著我問他討一千兩銀的身價?」

  房裡服侍的幾個媳婦子聽得他們母子兩個把舊事都扯了出來,漸次退出,一個機靈的就去和王慕菲說:「老爺,老夫人和大姑奶奶又吵起來了,還請老爺去勸勸。」

  王慕菲喚真真同去,真真搖頭道:「我這裡還要訂那日的酒席大菜,你自去罷。」

  王慕菲跺腳道:「好歹你勸說兩聲兒。」

  真真苦笑道:「我做人家媳婦的沒有說婆婆和大姑子的不是的。縱有不是,也不當我做小輩的說,我去做什麼?」

  王慕菲無法,硬著頭皮走到爹娘住的院子外邊,站著聽了一回。那母姐兩個,從八百年前的事體爭起,一直吵到當花多少錢給青娥做嫁妝。王慕菲頭痛,進去喝道:「禁聲!」先沖老娘道:「要替青娥辦體面嫁妝也是你們,不捨得花銀子也是你們。我做哥哥的手裡無錢,鬧到要去當首飾賣莊子。也不見你們拿出半錢銀子來,鬧什麼?若是你肯出青娥的嫁妝。就叫姐姐把這份嫁妝留著她自用。你花多少是多少,誰有話說?」說得老夫人啞口無言,老太爺只是咳嗽。

  素娥因兄弟偏著她,極是快意的看著爹娘無話可說。誰知王慕菲也不曾放過她,掉過頭來說她:「大姐,你有錯在先,肯花銀子替妹子掙面子也由得你。我和真真不是再三的勸你量力而行?娘說你花的多了也是為你心痛,有什麼好爭的?你的銀子我和真真可曾用過你一分?這裡凡是你的東西你自收起,無人攔你,以後休要說我們想你的錢。只是一件事你要記得,若還在我家住,安份些兒。莫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說得素娥惱怒不已。王慕菲摔袖子出去,走到院門又折回來對發呆的三個人道:「若是嫌這裡拘束,大可以不住,若是想著我這個舉人還能擋風雨,替我留些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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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的銀子我帶走(中)

  王慕菲氣沖沖回房,正見真真和青娥兩個正捧著一碟果子你讓我我讓你,好一團和氣。

  青娥看哥哥臉色不大好,取了個果子遞把他,怯生生道:「哥哥莫惱,吃個果子消消氣。」

  真真也捧了一碗茶遞到他手邊,笑道:「積怨已非一日,叫他們說開了也好。」

  王慕菲歎息良久方道:「好在再過幾日妹子就出閣,速速替大姐尋個夫家嫁了她罷。」

  真真忙應道:「奴早已勸轉姐姐,已使人去細細打聽了,一要年貌相當,二要身家清白,急切間不容易尋。姐姐如今可不比舊日好了許多?」

  王慕菲想了想確是,只是不大放心素娥真是痛改前非,問道:「所有事體都妥當了?」

  真真笑道:「都定好了。雇的三個廚子,又問姐姐家借了一個。戲班子請的南京頂有名的常春班。薛家送了兩百盞琉璃燈。還有你乾姑父張家送了一百壇上等金華酒。其他花的也有限了。只是有一樁,蘇家拿妹子的生辰八字去算吉時,說妹子時辰和吉時犯沖,不能見宅裡陰人。所以不只大姐,就是娘和我也不能進去替妹子上頭。」

  王慕菲不以為然道:「偏他家規矩大。也罷,只是對大姐怎麼說?」

  真真微笑道:「已說過了。本來寡婦就不許那日見新人的,她也沒甚話說。只是娘那裡還不曾說。」

  王慕菲道:「我去說罷。」真個和老夫人說了。老夫人記掛著那一日要款待舊朋友,守著女兒哪有吃酒吃肉快活,巴不得一聲兒。

  提前三日送嫁妝並鋪床,女方家裡只真真一人前去,吃了一日酒回來,王慕菲抱怨道:「爹娘趁著我在前邊待客,把聘禮盡數收下,死活不肯拿出來做回禮。」

  真真筋疲力盡,不想再和公公婆婆計較這些,強撐著笑道:「拿他家禮單來,咱們就手頭這些拼湊些罷,縱是些微失禮也顧不得了。」握著禮單兩個商量了許久,把幾間倉房翻了個底朝天,才拼出一份回禮來,叫家人裝抬盒。

  第二日早飯時素娥道:「原都是我的錯,如今妹子婚事已定,情願到莊上去住。」

  她的莊子早賣了,王老太爺曉得大女兒說得是真真陪嫁的那個莊。他上回去順手拿來的兩個樣小東西約也值百兩銀子,若得大女兒在莊上長住,無事去那裡走走極有賺頭的,自是依她,笑道:「我的兒,不枉爹娘疼你,你自去罷,年節時爹爹去看你。」

  素娥一笑,又道:「這麼著,愚姐還有些金珠俗物,還要托弟弟和弟妹替姐姐收藏,可使得?」

  王老夫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王老太爺也惡狠狠的盯著真真。

  真真微笑道:「自家人如何這樣客氣,大姐把這樣要緊物事交給阿菲收藏,那是信得過我們小兩口呢。」掉頭笑問相公:「阿菲,你意下如何?」

  王慕菲想到若是自家甩手不管,這股大財落到爹娘手裡,大姐再嫁時如何討得出來?不如自家收起,也省得爭吵,也笑道:「如此,兄弟替你收起就是。」

  不顧爹娘兩個人四只眼睛如刀子般在他三人身上割來割去,姐弟三人商量:金珠細軟之物都由素娥自家裝了箱子封上封條,後院樓下有的是倉房,取一間盛放就是。

  素娥因笑道:「家俱器物也有不少,想來兄弟也看不上眼,沒的擱在家裡倒占幾間房,不如賣了罷。」

  真真本坐在王慕菲下手,恰好和老夫人對面。老夫人急得顧不得了,偷偷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真真一腳,真真吃痛,看著老夫人說不出話來。王慕菲看娘子吸冷氣,正要問她為何。

  王老太爺忙道:「賣桌椅多大事,爹爹與你走一遭罷。」

  爹爹一文錢都落不到荷包必不依的。王慕菲覺得到不如捨棄了也罷,只是低頭喝粥。真真看素娥眼巴巴的看著自家相公,心裡不忍,正要替大姑子說話,不防兩隻腳都被踩住,阿菲不過輕輕踏一下罷了,婆婆卻比方才還要用力。真真吃不得痛,輕輕呀了一聲。王慕菲取箸夾了一根油炸檜遞把娘子,若無其事道:「這個極好吃,你嘗嘗。」

  真真氣悶至極,一頭是他姐姐,一頭是他爹娘,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此時極是後悔,不和一時心軟又出頭。偏他家四個人就有三個心,只得不管罷了。

  素娥如何不知,心裡暗恨兄弟不肯助忙到底,勉強笑道:「爹爹為著我日夜操心,不敢勞動。女兒自有法子。」投了箸站起,回她自家房裡去了。

  王老太爺氣惱,拍案大罵起來,數說素娥從小兒如何如何,如今養她這樣大,不把爹娘放在眼裡是為不孝。

  真真看青娥只是低頭吃粥,也學她不作聲。王慕菲耐不得,道:「爹爹立了規矩每日一同吃飯,是叫兒子來挨罵的麼,以後各人吃各人的罷!」站起來摔筷子出門。真真正要站起來勸說,王老夫人數落道:「阿菲從小最是聽話,自娶了你,倒叫你慣出脾氣來。」

  真真氣結,原來凡是好處,都是爹娘教的好,凡是壞處都是娶了親叫娘子慣出來的。她緊咬牙關忍著,偏王老夫人不識趣,又說真真:「這幾年你都不曾生養,也當替他納個妾……」

  真真心裡和腳下一齊疼痛,立起來道:「媳婦的腳不曉得為何,疼的狠。」偏方才婆婆踩的狠了,走一步都難。

  青娥忙丟下粥碗,扶著嫂嫂道:「嫂嫂,腳疼?我扶你回房歇歇去罷」兩個出門。

  王老太爺抱怨道:「是你踩的媳婦?」

  老夫人哼哼兩聲,道:「這個妖精,仗著娘家不把咱們放在眼裡,恁事都要出頭,老娘只恨踩的還輕了。偏這幾年都下不出個蛋來……」

  老太爺冷笑道:「生不出來最好,若是再生個兒子,兒子不是更護著她。素娥的事,哪裡輪得到她做弟媳婦的插嘴。」他二人只顧說得痛快,把這些天來的怨氣都發洩在真真身上,卻不知站在邊上服侍的媳婦子並丫頭都是帶耳朵的,哪消過了半個時辰就傳到林管家耳裡。林管家在老的跟前極是順從,不是為的自家小姐是為哪個?聽了這些話,肚皮裡也有許多氣生,只是二小姐嫁也嫁了,還要和這樣公婆過一輩子,還是不叫這些話傳到她耳裡的好,吩咐各人守口。自家想了想來尋真真,道:「聽說二小姐腳痛,喚個大夫來瞧瞧罷。」

  真真搖頭道:「只是踩的重了些,已是搽過藥酒,無事。難為林大叔記在心裡。小梅取個板凳來給林叔坐。」

  林管家告個罪,坐下,因房裡無人,笑道:「老奴倚老賣老,有幾句話說小姐莫怪。」

  真真笑道:「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真真行事還須林叔多多提點呢。」

  林管家道:「老太爺老夫人脾性都古怪了些,若與他們計較卻傷了姑爺的臉面,若是任他們揉捏也使不得。咱們家的女孩兒嬌生慣養,連口氣都捨不得呵重了,偏由著婆婆今日罵明日踩,就是小姐受得,老奴也無臉去見老爺。」

  真真苦笑道:「我又不是泥捏的不曉得痛。只是這回強為兩位姑奶奶出頭,箭已開弓無回路。只得忍著罷了。」

  林管家道:「大小姐曉得小姐好性子,所以叫老奴來,凡事小姐不必出頭,自有老奴料理。老奴覺得大事自有姑爺做主,縱是他不肯做主的也還有老太爺老夫人兩位在上。似這般勞心勞力傷心貼錢,就無人說一個字好,何苦來,還不如照從前袖手。」

  真真曉得林管家必是聽到些什麼,怕傷了她的婆家人和氣不肯說與她聽,又怕她吃虧才來說這一席話,自覺無力,無可奈何歎氣道:「林叔說得是,以後我只做我的閒人罷。」

  林管家怕小姐傷心,不好再說,辭出來就被一個候在院門的婆子扯住,道:「我們夫人要去會一位朋友,偏守門的說您老人家有話,不許放人出去,我們夫人正怒呢,到處找您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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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的銀子我帶走(下)

  林管家不緊不慢道:「不許出入是老太爺的吩咐,本管家也做不得主。若無別的事,還是請回罷。」自去料理青娥逃走事宜不提。

  且說素娥聽得爹爹都不許她出門,心裡明白老子必是想昧下她的這堂家俱。此時她恨爹娘深入骨髓,一文錢的便宜都不想叫爹娘沾,何況這些家俱多是上好花梨木,只兩張南京撥步床都值到二百兩銀,並不是小數目,無論如何要在嫁人前換成銀子收起。是以她換了件衣服,喚人把所有細軟箱籠都抬到真真院子裡,春杏開了倉房的門,看著一箱一箱抬進去,又取出備好的封條寫了日子封好,請真真和素娥看過,鎖上大門再上封條,就把鑰匙交把素娥。素娥看兄弟縮在小花園書房裡,心裡惱他不肯出頭,笑道:「姐姐房裡還有好些家生,倒是尋個主家買了去的好。弟妹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真真微皺眉道:「不小心扭了腳,後日就要送親,要趁今兒無事歇一回呢,姐姐自去罷。」

  素娥一把扯住真真笑道:「好弟妹,你陪我去就是,坐上馬車又不用走,去去就來也不多一會。」

  真真無法,只得道:「也罷,小梅去和老爺說聲,就說大姐要我陪她出去尋鋪子賣床呢。」

  小梅走出院子幾步,春杏不放心她,追出來道:「二小姐叫先去廚房瞧瞧有什麼點心送兩盤上去」,朝外走了幾步小聲道:「你就說不曉得去不去,所以來問姑爺。」

  小梅果真尋了兩碟點心送去,放下碟子不肯動,王慕菲察覺問她:「還有什麼事?」

  小梅就把大姑奶奶要小姐陪著去賣床賣家俱一事說了,道:「小姐不曉得是去好還是不去好,叫婢子來請姑爺的示下。」

  早晨老娘在桌子底下踩痛了娘子的腳他心中有數,真真不曾抱怨半句,此時再叫真真拖著病腳陪他大姐出門如何使得,王慕菲忙道:「叫大姑奶奶等我過去說話。」坐在桌邊想了一會過去。

  素娥早已等的滿肚子火星,板著一張粉臉坐在邊上吃茶。青娥和真真在繡架邊,再加上春杏三個人,圍著繡架上的半幅百子嬉游圖說針法,把她晾在一邊久矣。看見舉人兄弟進來,此時有求與他,素娥不情不願站起來道:「阿菲,你就把娘子看的這樣緊法,出去走走也不肯?」

  王慕菲冷笑兩聲道:「早晨為了不許真真替你說話,娘踩了真真幾腳,哪裡走得動路,大姐若是執意要去,我陪你走一回罷。」

  有舉人兄弟出頭,自然不怕商家沾她便宜,素娥眉開眼笑,道:「春杏快去和林管家說,多雇幾輛車來。」拉著兄弟的胳膊出去。王慕菲扭頭吩咐真真道:「你在家歇息罷,以後咱們和爹娘兩處吃飯。」

  真真微笑道:「就是不一處吃飯,還是要去廚下瞧瞧的,總不能失了禮數。」王慕菲極是欣慰娘子體貼,教訓一邊悶悶不樂的妹子道:「似你嫂嫂這般才是賢惠婦人。」

  等得不耐煩的素娥早走到院子裡,喊道:「我先去房裡料理,兄弟你快些來。」

  卻說王慕菲帶著大姐走了幾處地方,素娥都不滿意人家出的價錢,執意不肯出脫,眼見到了中飯時,她還要再尋買家。王慕菲早晨就吃的不多,此時腹饑,道:「且尋個酒樓吃些罷,就是人不饑,馬也要歇歇的。」就便在街頭尋了一間大酒樓,自有伙計把騾馬解下餵食水,王慕菲吩咐他的貼身小廝王壽道:「問他們要個單間兒,請車馬行的朋友吃飯。你和王喜作陪。王福去尋個安靜閣兒。」

  兄弟不在家那半年素娥雖然常出門,卻都是在庵堂這樣地方或是人家裡的多,頭一回到酒樓這樣地方來,就覺得眼睛不夠使。

  王慕菲看姐姐東張西望,輕輕道:「走快些兒。」擋著素娥到樓上,王福早候在樓梯上邊,伸開胳膊護著,引他二人到一間清淨閣兒裡坐定。

  這間閣兒極是奢華,地下鋪著大紅猩猩氈的地衣,倭漆大理石八仙桌兒,螺鈿仕女屏風極是耀眼,衣飾眉眼俱是拿五彩琉璃打磨的。素娥愛人物兒風流,走近了細看,卻聞得一股幽香撲鼻。尋到屏風後,原來靠牆還有一張小小半桌,一雙磁坐墩。桌上擺著一隻青磁膽瓶,插著一朵半開的白蓮。

  素娥笑道:「果然好去處,難怪你們男人都喜歡在外邊吃酒,這是給小唱坐的?」

  王慕菲皺眉道:「姐姐在裡邊避避,待他們上過了菜再出來。」素娥只得在屏風後暫坐了,候在門外的伙計快步進來,笑道:「舉人老爺好久不曾來,可還是照舊?」

  王慕菲搖頭道:「只打一角冰撥荷花酒來,再要一隻燒雞一隻烤鴨子,揀時鮮菜蔬上幾樣兒,再造一個魚肚酸辣湯罷。」那伙計出去,就有人進來先捧上八只粉白細磁碟乾果,又是一壺茉莉香茶。王慕菲叫素娥出來吃茶,素娥道:「我吃不得這樣新樣茶,叫他另換碗來。坐不得一時人進來又要回避,不如在裡邊推窗看景耍子。」真個推開碧紗糊的圓窗,探頭出去看景。那窗正對著一個大庭院,也有假山也有池魚,素娥正看的得趣,卻見一個少女帶著兩個使女從外邊進來。松江地方雖然女人出來拋頭露面的極多,到酒樓這樣的地方來耍的卻少。素娥細看兩眼,卻是她的乾妹子姚滴珠。此時她春風得意錢財在手,過幾日就要嫁把如意郎君,偏不能和人說偏又想和人說,姚滴珠又是說話極喜洽的人兒,巴不得和她說幾句話,忙招手道:「滴珠妹子,看這邊。」

  姚滴珠仰頭瞇眼,原來是王素娥,上回買下她的房子和小莊,不過三天就轉手賺了一千多兩,再遇見這樣雙手送錢的主兒,自然喜歡,頓時笑起來,因在外頭不好意思說話,指著她點點頭。過不一會,就有輕輕敲門聲,一個嬌嫩的聲音喊:「王家大姐?」

  王慕菲托著腮正為家事煩惱,沒有聽見。王福不敢開門,只立在他身後低著頭。素娥早從屏風後沖出來,打開門拉著滴珠的手,笑道:「這才隔了幾日,妹妹越發出息了。快到裡邊坐。」

  姚滴珠一眼就看見發愣的王舉人,上前萬福,笑道:「舉人哥哥好。」就掩著嘴兒避到屏風後。

  王福輕輕在主人耳邊道:「老爺,大姑奶奶把那姚小姐招來了。」

  王慕菲眉頭打結,暗恨姐姐不懂事,盡和這樣名聲的女子來往,好在青娥不日出嫁,不然終受其累。無奈他又不好拉下面皮請人家出去,心想她既然來此處,必是與人有約,正當飯時少不得就走的,悶悶的坐等姚滴珠自家出來。

  誰知菜都上齊,兩個女人還在屏風後說笑,大有不得歇的意思,王慕菲只得喊道:「大姐,請姚小姐出來吃杯酒兒。」

  姚滴珠忙站起來道:「本是一位世叔約我來說話兒的,見著姐姐喜歡倒把他忘了。」

  王素娥忙道:「可是與你爹爹一道出海的?」

  滴珠抿著嘴兒笑道:「可不是,我爹爹與幾位朋友說到東洋利息最大又到東洋去了,只有他想念妻子兒女,說寧肯少賺些錢也罷了,徑直在泉州下了海船回來。」

  素娥早就聽說出海行商極是賺錢,巴不得聽些新鮮故事,忙道:「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就請你那位世叔來此坐地,何如?」

  舉人的乾妹子何等有臉,姚滴珠也想在世叔面前賣弄;又看王慕菲一副想她走的樣子,存心要他不好過,忙道:「如此,請你家王福哥走一回,喊我家小桃紅來,就在對面聽濤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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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滴珠發財了

  王慕菲的眉頭緊皺,只是不好當著外人踩姐姐面子,微微點頭,王福便出去喚了小桃紅進來,滴珠吩咐她:「你去請張大叔到這裡來座,就說席上還有一位舉人老爺和一位夫人,俱是近親,不妨事的。」

  小桃紅去了,王慕菲忙道:「大姐,到底男女有別,還要委屈你到屏風裡邊坐坐。」王福忙開門合夥計說知,另搬了張小桌子進來,把屏風朝外挪挪,請她兩個到裡邊坐了,照外邊擺了一席。王慕菲又添了只水晶鵝並幾樣大菜,又取了壇金華酒來。安排停當了,隔壁踱過來一個黑面微須的黑瘦長者,笑呵呵拱手道:「小老兒賤姓張,本是做小買賣的,今日得見王舉人,不勝榮幸。」

  王慕菲因李家雖是商人,勢力卻極大,所以不似別個瞧不起商人,客客氣氣還禮,笑道:「聞君自海上來,見識自然高遠,比不得我們坐井觀天。」

  姚滴珠隔著屏風笑道:「張大叔,阿菲哥哥都這樣客氣法,敘到明日也不得安坐。我姐姐還等著聽大叔你說海上見聞呢。」就喚小桃紅出來請二位入座。

  王慕菲聽得姚滴珠這樣親親熱熱叫他阿菲哥哥,極是無奈,強壓下心中的不快,和張賈分賓主坐下。

  酒過三巡,菜添五味,張賈又是有心結交貴人,說了許多聞所未聞的稀罕故事,休說屏風裡的素娥聽得目不轉睛,就是王慕菲也忘了幾步遠有個厭物,開懷暢飲,就把這位張賈當成了奇人。

  正說得熱鬧時,外邊伙計敲門進來,打個千兒道:「張老爺,府上的管家押著一隻箱子上來,是就抬過來還是如何?」

  張賈心裡猜這位舉人老爺和姚家侄女有私,不然一個姓王,一個姓姚,哪裡這樣親熱,看老友份上要替侄女作臉,忙道:「就抬過來罷。」回頭對屏風處說:「阿珠呀,你爹爹有些須土儀叫我捎把你。」

  自懷裡掏出一把式樣古怪的鑰匙,等箱子送上來,親自開開道:「阿珠來瞧瞧。」取出一個個小匣,也有小小西洋自鳴鍾,也有各色金銀打就的西洋碗匙,都精緻無比。落後又從箱底搬出一隻五寸長四寸闊高約三寸的小鐵箱子來,又自懷裡取出一把小鑰匙,喊滴珠捧著箱子,才開一道縫,滴珠就驚呼一聲。惹得素娥伸頭來看了一眼,也驚呼起來,王慕菲本來冷眼旁觀,看兩個女人都兩眼發直,忍不住也伸頭來看,原來那匣裡半箱是明珠半箱是紅綠藍各色寶石,都有指頂大,可不是稀世寶貝。

  張賈小心闔上蓋子,鎖上後把鑰匙遞到滴珠手裡,笑道:「你爹爹在我們幾個裡頭獲利最厚,這些值不得什麼,是捎把你頑的。」

  張家的管家忙把大箱子闔上,又到張賈耳邊說了幾句,張賈皺著眉道:「老夫的兩船貨都在碼頭發賣,偏有幾家爭著接手有爭執,小老兒傷了和氣只得親自去走一遭,告辭。」

  王慕菲送他到樓梯處,回來坐下,定了定神道:「大姐,外頭趕車的等著呢,咱們也走罷。」

  姚滴珠忙道:「方才姐姐和我說起,那位張世叔家就有個木器行,就送到他家去罷,必定公道。小桃紅去喚人來扛箱子。」又取了兩隻核桃大小鑲碎寶石的小自鳴鍾出來,笑道:「些須小玩意,姐姐和阿菲哥哥拿去頑罷。」

  王慕菲和她相處這半日,覺得她比從前少了驕嬌二氣,言語謙和,為人也大方,就減了三分討惡,忙推辭道:「使不得,這是令尊萬里迢迢捎來的,原當好好收起,才是孝心。」

  素娥把兩隻盅兒抓在手裡笑道:「妹子的心意,姐姐都領了。過幾日我家青娥出閣,妹子來走走兒。」

  姚滴珠笑著應了,抱著小箱子,幾個管家前後護衛出去。少時小桃紅氣喘吁吁上來,丟下一張香噴噴的箋紙,王素娥搶過來看時,一張紙上龍飛鳳舞十來個草書她一個都不認得,轉手遞把兄弟道:「捎個口信也罷了,偏要寫個字兒,還寫的這樣花裡狐哨。」

  王慕菲都懶得數落大姐俗氣,細展箋紙,看一眼就贊道:「好一筆狂草。」越看越愛,忍不住道:「我只道真真的字在閨閣中算是少有的好,和她比起來,卻是拘束的緊了。不是胸中有大丘壑寫不出這樣瀟灑自在的字來。」

  素娥急的要死,拍他道:「太陽待下山呢,愛她字好,明兒叫她多寫幾張你慢慢瞧去,這上邊說得是什麼?」

  王慕菲笑道:「不過是那位張老爺的鋪子在何處罷了。」

  果然到了張賈的鋪子處,姚滴珠已是使人去說過,管事的看王舉人面子上,這幾車木器高高的估了八百多兩,因從前存銀子的錢莊隔的不遠,素姐就叫他們把銀子直接抬過去,另辦了張折子袖在袖內,兩個輕車回家。

  王慕菲打發了腳錢,到房裡躺倒在床上不肯氣來,哼哼道:「大姐真不虧是我爹娘的好女兒,一兩銀子的腳錢都不肯出。」

  春杏送了茶上來,笑道:「大奶奶可不小氣,上回買錫盒花瓶等物的錢,還叫林管家去討她寄在一個放帳的尼姑處的錢來抵數。」

  王慕菲聽不得人家說他姐姐不好,待春杏下去,說真真道:「春杏這個妮子著實有些可惡,不如還把你姐姐罷,我瞧著小蘭就比她好,咱抬舉小蘭。」

  小蘭本有些結巴,所以輕易不肯開口說話。真真曉得他的心意,是嗔著春杏不該說素娥小氣。因笑道:「那個錢方才就討了來的,本利足足的有一千四五百兩。誰敢說大姐小氣,我頭一個就不依。」

  王慕菲聞言笑道:「我不信的,若是那樣容易討來,她哪捨得把你?你說說是怎麼討來的?」

  真真道:「姐夫使了他家一個管家寫了封書捎去,那姑子自家就把本息送了來。極是容易。」

  王慕菲沉默了半日,才道:「咱們家銀子可夠使?」

  真真道:「我們自家的銀子,省著些勉強夠使。姐姐這個銀子奴封在那裡還不曾動呢,想和你說,回頭還給大姐的好。」

  王慕菲擺手道:「收著罷,她也是守不住的人,等她出嫁那日替她添妝,大家臉上光彩。此時她心中有愧,又有那想不開的打算,是捨得花銀子。待到不如意,只怕還有的吵鬧。一想起來就頭痛。偏生叫我遇見這樣的爹娘、這樣的姐妹,一個安份的都沒有。」

  真真微笑道:「窮有窮的傷心,富有富的煩惱,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呢。奴去叫人燒水與你洗澡好不好,泡會子睡一覺起來正好吃晚飯。」

  王慕菲依了,走到裡間脫帽子衣裳,冷不防袖裡滑出那張紙來,小梅不認得字,拾起來道:「姑爺,字紙。」王慕菲再看那一行行雲流水般的草書,不禁微笑,折個方勝兒壓襪筒裡,換了網巾便服出來,趁西屋裡無人,偷偷壓進本《禮記》中藏到書架上。

  且說姚滴珠抱著那箱珍珠寶石到家,就叫人去請龍游的商人來,先掩了房門細細的把玩,後取了最次的五色寶石各二枚並一串珠鏈出來見珠寶商,請他估價。

  那珠寶商取西洋放大鏡細細看過兩遍,方道:「這十塊寶石成色中等,小可出三百兩一枚,這串珠鏈想是西洋珠,中土極是少見,小可出一千五百兩。」

  姚滴珠想到箱子裡還有十數倍與此的珠寶,從心底裡笑出來,道:「這個價錢卻有些低。」

  那龍游商人道:「若是上個月,再多三成也是有的,姚小姐想是不知,城西張老爺才從南洋回來,聽說帶了不少珠子寶石回來,滿城的寶石就跌了兩成多的價錢。若是小姐過幾日再脫手,只怕要一半都無人肯接手呢?」

  姚滴珠約略也曉得些生經意,便不再做難,就照這個價錢賣把他,取小匣兒盛了這幾樣物事,和他同到錢莊,把銀子交割明白,看著折子上也有一萬出頭的銀子,微微笑道:「原來田地轉賣這樣賺錢,若得機會把王舉人娘子那個莊子吃下來,獲利必然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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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易嫁(上)

  這一日天才擦亮,王家後門洞開,一駕不起眼的馬車載著故意裝做不快活的王素娥出門,走到城外一個茶館歇腳時,素娥推說小解溜到後門,早候著的趙管家娘子從車裡伸頭一拉,素娥鑽進車裡,趙管家就駕著車繞了一圈,從西門進城,依舊向王家去了。原來那駕車自去莊上打了個轉回來不提。

  趙管家兩口子本是王家舊人,不須查考就進了門,把車停在管家們住的院子裡。這一日極忙,院中哪有閒人?眼錯不見趙嫂子打發素娥溜進原是趙管家住的那間空房,就把門鎖上,若無其事到廚下助忙畢,捧著點心酒水到上房後院,笑道:「夫人送些吃食來與三小姐墊饑。」

  喜婆媒婆接過,都笑道:「三小姐已是裝扮好了,照老規矩勿得吃。」

  梳頭婆本是尚家舊人,笑道:「說得極是,就叫小姐在裡間坐著,請這位管家嫂嫂陪一會,我們到外邊廳上吃些如何?」

  這幾人都是老早起來,平常百姓人家不過幾碗薄粥。見了這樣熱氣騰騰的豐盛精緻點心,又有極香的好酒,都饞的咽唾沫。梳頭婆順手就把紅錦帕蓋到青娥頭上,笑道:「再有一個時辰就到吉時,也省得忙亂。」走到門口又道:「嫂子得罪了,等我們來再開門。」就把大門從外頭拴上。

  趙嫂子笑嘻嘻應了一聲,聽見拴門聲,忙跳起來道:「三小姐,你脫衣裳我剝首飾,快些。」

  兩個人忙忙的剝了乾淨,青娥穿著小衣兒就要跳窗。趙嫂子輕聲道:「慢些,取板凳搭腳。」兩個輕手輕腳翻出去到後邊敲窗,素娥早梳好了頭等候,開了窗就遞板凳過來,這邊板凳還不曾放穩,她已是扶著窗子要出來。趙嫂子扶她下來,她等不及趙嫂子,口內道:「我先去,穿衣還要好一會呢。」揚著一雙小腳跑的飛快。

  趙嫂子扶著青娥進去,把板凳遞給她道:「屋裡有個小包袱,裡邊有吃食,有衣裳,你換上只在此處耐心等候,這邊送新人出門,我就回來接你。」又替她小心關上窗戶,才一路小跑爬到窗上把板凳取回,又揩抹乾淨,關了窗替素娥穿衣插頭面。

  素娥心急,不停的說:「快些兒快些兒。」

  趙嫂子手腳忙個不停,苦笑道:「小姐,坐的直些。」正替她整理頭上鳳冠,就聽見外邊一陣吵鬧,原來是蘇家娶親的四位女客來了,要看新娘子,偏門拴著,以為在樓上,正四處尋人。趙嫂子嚇出一身冷汗,速取紅錦帕替素娥蓋上,自家移到桌邊趴著裝睡。

  喜婆和媒婆們擁著新親進來,就有一個推趙嫂子道:「好嫂子,怎麼就睡著了?」

  趙嫂子打個呵欠,笑道:「起來的早了些,新娘子害羞又不肯和我說話,只得沖個磕睡。」側身讓過女客們,沖梳頭婆擠擠眼,出去收拾家伙。悄悄兒走了。

  女客們全是蘇家親戚,聽說揚哥兒棄掉外祖家的有錢表妹不要,娶的一個新舉人的妹子,都猜是位美人,要趁沒蓋蓋頭先來瞧,誰知進來偏已蓋上蓋頭了。松江規矩,蓋頭只有拜堂後使稱竿去揭才使得,不然不吉利。梳頭婆看這四位女客不像有揭蓋頭的意思,笑道:「其實有些悶熱,不如揭了蓋頭再補些粉?」

  那四人和喜婆都說:「使不得使不得。」就在新人身邊坐下,說起新娘子嫁妝豐厚,個個稱羨。趙嫂子又送了一回點心把真真,真真方把裝扮好了的兩個陪嫁丫頭送到後邊陪新娘子,到吉時一左一右扶著新娘子一路從正門出去,到廳上拜過祖先,方上了轎。蘇公子披紅騎馬在前,王慕菲穿著七品官服在後一路吹打而去。

  趁著前邊忙亂,趙嫂子隨手把托盤擱下,空著手兒回到後邊沖等在夾道裡的趙管家笑了一笑,進去取鑰匙開了門,悄悄兒和青娥出來藏在車裡。趙管家估量她兩個差不多藏好了,只說還要再買半邊豬肉,趕著車在城裡轉了一圈,尋了個相識人家把娘子和三小姐放下,自去買了豬肉來家。

  王家這一日都是戲酒,哪個留心少了一個助忙的趙嫂子?趙管家趁便趕著車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到朋友家接了娘子和三小姐,一路到蘇州去了。

  卻說素娥到了蘇家,拜過天地後,三姑太太喜滋滋手持纏了紅紙的稱竿,當著眾親友的面挑開蓋頭,隔著影影綽綽的黃豆大的珠串,眾親戚都贊歎新人:「新娘子好生美貌。」

  青娥和素娥本是親姐妹,生的本有七八分像。除了青娥微黑些,只一個是杏眼一個是鳳眼,此時素娥臉上擦了厚厚一層粉,又低頭只看腳面,休說只見過幾次面的三姑太太,就是和她睡過的蘇公子,隔著精光耀眼的珠串,也不曉得新人偷偷換了舊人。

  到了晚間吃得大醉的蘇公子回來洞房,摟著新娘子笑道:「教娘子久候,為夫替你脫衣裳可好?」

  素娥低著頭不肯說話,任由蘇公子搓揉,兩個使女看不過眼掩了門出去,素娥暗使勁一推,把蘇公子推到床裡邊去,忙忙的把臥房裡的兩個燈都吹熄了,拴上門,借著外間兩隻大紅燭的微光除掉頭面,脫了衣裳。

  素姐爬到床上來,輕輕推已闔上眼的蘇公子道:「相公,醒醒。」

  蘇公子雖然醉的狠了些,一來初嘗滋味的少年有興,二來人都說茶是花博士,酒是色媒人,他今日會了許多媒人,摟著這樣年青美貌的佳人,如何忍得住?滿心歡喜摟著娘子溫存。

  一邊是把舊人當新人奉承,一邊是舊人裝新人咬牙承受,兩下裡都極是歡洽,你來我往端的是恩愛無比,客氣了一個多時辰蘇公子才睡去。

  素娥久經沙場,比不得嫩得掐得出水來的後生易犯困,輕輕翻身起來,從小衣裡翻出一塊白綾來,上邊是她昨日取公雞雞冠搗的稀爛擠出來的元紅,小心墊在身下方才倒下重又摟著蘇公子安睡不提。

  卻說三姑太太第二日清早起來,在廳裡和幾位妯娌吃了兩杯茶,也不見兒子媳婦出來拜見,惱得她抱怨:「怎麼還不起?我家阿揚從小到大也勿曾這樣貪睡,成親頭一日就叫新娘子帶壞了。」

  妯娌們心裡暗笑三姑太太偏愛兒子,面上都勸道:「阿揚想必是昨日吃醉了。新娘子害羞呢,哪好意思一個人出來,再等等勿好?」

  越勸三姑太太臉上越掛不住,賭氣道:「嫂嫂們請坐,我去瞧瞧去。」走到兒子新房,王家兩個陪嫁丫頭早提著洗臉等得不耐煩,還有王家送早飯的一個媳婦子也在廊下打轉。看見三姑太太進來,那媳婦子臉上也掛不住,上來請安,笑道:「夫人好,我們奶奶使我來送飯。」

  三姑太太看廳上門是開著的,裡間門拴的甚是結實,只得隔著板壁喊:「我的兒,伯娘嬸嬸們還等著呢,快些起來奉茶。」

  蘇公子睡夢裡聽見母親喊他,一骨碌爬起來,推娘子道:「青娥,起來,娘來叫呢,莫惹她不快活。」

  素娥翻個身還要睡,迷糊中道:「再睡一會,還早呢。」

  這聲音甚是耳熟,蘇公子慌得扒開娘子披散的頭髮,縮到床角尖叫道:「素娥!」

  素娥驚醒,鎮定的撫了撫頭髮,瞇起眼睛溫柔笑道:「相公,奴家是青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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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易嫁(下)

  蘇公子本與素娥有盟誓在先,其實心底也有些兒愧疚。一夜功夫娘子變成大姨姐,只當是自家日有所思夜有所思,狠狠掐了胳膊一下,甚是疼痛不像做夢,他又把兩個眼睛用力揉搓,湊近了看她是哪個。

  素娥羞答答低頭,悄聲道:「相公,婆婆在外頭叫門呢。」

  分明是素娥聲音,蘇公子呆若木雞,任憑外頭母親把門捶的乒乒乓乓,他牙齒和舌頭打結,指著素娥結結巴巴道:「你們王家騙婚。」

  素娥心裡翻江倒海,面上只一笑,伸手摟過蘇公子的臉,嘴貼著嘴兒道:「相公,奴真是青娥。」

  蘇公子極是惱怒,一把推開她,赤腳跳下床去開門,一邊口內喊道:「娘,王家把素娥當青娥嫁了來。」

  三姑太太聽見兒子這樣說,怒火中燒,用力推開房門,大步沖到床邊,看清真不是青娥,忍不住就拿拳腳款待。

  素娥不敢還手,縮在床裡只等使女來救。送飯的媳婦子本是真真心腹盡知底細,忙落後一步扯著兩個陪嫁丫頭道:「想來新姑爺是宿醉未醒,你們快上去扶三小姐起來。」

  那兩個使女拜見小姐時,素娥曾故意改了少女裝束和青娥並排坐在一處,打個照面就喚她兩個去跟著管家媳婦子學做活,所以她兩個都當她就是青娥。三姑太太狀若瘋狂,上前哪裡護得住,不過白挨幾下罷了。

  那媳婦子卻是存心由著素娥被揍得豬頭一般,自襯人都分不清她是素娥還是青娥,方上前將身擋在素娥面前,勸道:「親家太太請住手。為何打我家小姐?」

  三姑太太高聲罵道:「把個嫁了幾回的老寡婦當黃花閨女嫁給我兒,我要和你們王家打官司。」言罷擼袖子又要請吃拳頭。

  那媳婦在家,已是鶯鶯教的明白,哪裡肯讓,冷笑道:「親家太太,你問都不問聲把我家小姐打的無人樣,世上哪有這樣惡婆婆,就是你們不打官司,我們也要打的。」喊兩個使女道:「快來扶三小姐梳頭穿衣。」自家扯著蘇公子道:「三姑爺,你已是和我們小姐睡過一晚,還能認不清人?怎麼好大清早說這樣頑話耍子,累我們小姐被打?」

  蘇公子看了一眼縮在床上哭泣的素娥,結結巴巴道:「她不是青娥,是素娥姐。」

  那媳婦叫起撞天屈來:「阿也,三姑爺你休要壞我家大小姐名節。她居孀在家二門都不出,就是我們家人也多有不認得的。你和大小姐幾時見過?這樣滿嘴胡浸當心雷公老爺劈你。」

  這話甚有道理,就是三姑太太盛怒當中也自疑惑:只那回在侄兒莊上見過素娥幾面,並無深交,自家也只認得床上女子不像青娥,偏兒子一口咬定是素娥,他和素娥又怎麼認得?想到王素娥本有個小莊與她家離的不遠,難不成和兒子偷上的就是她?

  三姑太太越想越不快活,她索來拘管兒子極嚴,又是一言堂慣了的人,忍不住上前拎著兒子的耳朵罵道:「臭小廝?王素娥是不是和你在莊上就偷上了?你二人定計要做夫妻?」

  蘇公子極是畏懼母親的,結結巴巴道:「雖然兒子發誓非她不娶,可是婚姻大事……」

  素娥聽得極是惱怒,想到昨日進門時喜娘扶著她時贊院中有個荷花池開的好花,靈機一動,高聲罵道:「蘇耀揚,原來你和我姐姐有私,為了娶她故意凌辱我!」咬著牙用力推開兩個使女,沖出房門。

  三姑太太聽說兒子真和素娥偷上了,盛怒之下不防,素娥早奔出門去。王家的媳婦子一邊跟著素娥跑,一邊喊道:「三姑爺,我們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太爺必和你拼命的。」

  三姑太太忙推兒子道:「快去攔下她扭送官府。」自家跟在後邊揚起兩隻小腳飛跑。

  幾人追至池邊,素娥候的已是久了,回頭沖蘇公子淒涼一笑道:「我王青娥也是舉人的妹子,吃不得你們這等折辱。」以袖掩面跳下水池,在水裡撲騰不已。

  三姑太太先還喊道:「誰都不許救,叫這個淫婦死了最好。」那媳婦子不敢和她動手,只扯著蘇公子喊救命。

  蘇公子雖然恨素娥頂了青娥名頭嫁他,到底昨夜燕好不能無情,何況素娥從前在他面前常抱怨自家爹娘如何如何,他是曉得王老太爺為人的,極怕惹出老太爺來不好收科,對母親道:「若是鬧到見官反與兒子名聲有礙。」自水淺處跳下池去,看准了揪住素娥的頭髮把她拖到池邊。

  他們這裡這樣鬧法,外頭花廳裡幾位蘇家夫人如何不知?俱都扶著使女養娘趕來。一個口快的道:「這是怎麼處?新婚頭一日新娘子被打得豬頭一般要跳水?」

  三姑太太不肯叫妯娌們看笑話,忙迎上去道:「原是新娘子在池邊耍不小心跌下去,嫂子們還是到前邊歇歇罷。」

  蘇家老一輩的媳婦都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只三姑太太是商人之女,有娘家撐腰又甚是捨得花錢,所以那幾位雖是吃著人家的口短,無奈三姑太太一雙眼睛又是長在頭頂上的,到底心裡巴不得看她笑話。三姑太太也曉得些兒,所以極是要臉,不肯再和娘家結親也是為此。

  此時叫幾個妯娌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扎,她極是不快活,轉了主意扶著素娥,輕聲道:「孩子,怎麼這樣貪頑?」又罵兒子:「還呆在這裡做什麼?速速換了衣裳來。」轉身對妯娌們道:「待請郎中呢,還請伯娘嬸嬸們回避一二。」

  素娥其實只是吃了幾口水,偏緊閉眼睛躺在那裡不肯動彈,送飯的媳婦子擠上前,護著素娥,對三姑太太道:「還請親家太太使個人回我家報信,我們小姐在府上呆不得了。」

  活潑潑的人兒半死不活的抬出去,王家老太爺又是出名會鬧,蘇公子心虛,哪裡敢叫王家知道,忙道:「還是先請郎中來瞧瞧呀。」

  三姑太太想通關竅,也道:「小兩口鬧著頑罷了,不是大事。不消勞動親家」

  那媳婦子曉得丈母娘是要親送午飯來的,也不再爭,只張羅替素娥換乾衣。

  姑太太橫了兒子一眼,母子兩個出來到廂房,早有他家的使女取來衣裳給少爺換上。三姑太太因道:「是不是你和王家淫婦有私,所以你兩個串通好了來騙老娘?」

  蘇公子撲通跪一聲跪下,央求道:「兒子不敢,悔不該和素娥姐偷上了,吃她用言語禁住發下誓非她不娶,其實兒子不想娶她。不然不和王家定親,日後偷偷抬了她來做妾,不是人財兩得?」

  三姑太太長歎一口氣,淚落如雨,啐道:「不爭氣的下流種子。不是你偷人家姐姐,人家怎敢騙嫁。」

  蘇公子跪在地下冷笑道:「咱們家有的是銀子,又有見證,告他騙婚!」

  三姑太太揚手甩了兒子一個巴掌,罵道:「混帳,咱們這樣的人家要去告狀,誰捧著肥肉捨得放手的,就是必贏的官司,也要攪得你傾家蕩產才罷。何況回絕了你那麼些個表妹,還有嬸嬸伯娘親戚家的女孩兒都瞧不上,如今反叫個寡婦賺了你做丈夫。人家都等著看笑話呢,我們丟不起那個臉!」

  蘇公子從小兒最聽娘的話,忙道:「那要如何設法?去尋九表嫂來出主意好不好?」

  三姑太太呸道:「那是她妹子娘家,怎麼會替咱們出主意,休提她。那淫婦自尋死路去投水,此時半死不活正好。咱們只不替她醫治,慢慢兒拖死她事了。縱是不死,尋點子犯沖的藥下在飲食裡,神不知鬼不覺的治死她。」看兒子臉色發白,罵道:「沒出息,若是吵翻了,他王家身敗名裂與我家何干?牽出你偷大姨姐在先,又違誓的事來,你將來還要做官不做?誰家還肯把女兒嫁你?」

  三姑太太附耳說出幾句話來叫兒子依計行事,蘇公子心驚,臉色發白,勉強應承。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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