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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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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瀟瘋] 殘兵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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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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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集 第十章 青子身死

    雪終於小了一些,紛紛揚揚的雪片飄飛得如同散落的鵝毛。

    使整個衛戎東線大本營占據的玉龍山顯得美倫美幻,漫山遍野,銀裝素裹。

    本來就呈一條臥龍形狀的蜿蜒山岡敷上了這麼一層厚厚的雪粉,高貴得如同一條沉眠的白龍,充滿了一種無法語喻的靜謐之美。

    說起來,六年前東線大營並非是建在玉龍山上,後來大營被丘遠山率大軍踐踏了一次,原來的東線大營也被完全摧毀了。左青子橫空出世,將丘遠山趕回老家,在左青子的主張下,東線大營才搬到了離邊界更遠的玉龍山上。

    玉龍主峰是東線附近的最高峰,這裡又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只要在峰頂長年設置哨塔,就可以輕易的掌握遠在五十裡開外的邊界動靜。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玉龍山早已經形成了一道堅實的屏障,其中的陷坑暗道更是無數。

    左青子就曾經說過,即使哪一天自己不在,丘遠山想再次拿下東線大營,長驅直入,也並非易事。

    站在哨塔上,極目遠眺,妖嬈江山盡收眼底。左青子的眼中卻有著淡淡的憂郁,雪粉落在他的發梢,眉梢,左青子覺得自己體內的寒氣越來越重了,不禁緊了緊身上狐裘大衣。

    想及自己的過往,若沒有組織的培養,自己也不能接觸到那麼多神奇的知識,可是組織卻有著如此可怕的野心,哎……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他慢慢走下哨塔,沿途的衛兵全都筆直的站立行禮,每一個人望著左青子的目光都發自心底的崇敬。

    在東線士兵的心裡,左青子已經是一個神話,一個足以媲美三十年前大陸戰神“飛將軍”的存在。

    左青子並沒有著急回軍帳,反而在營地裡四處走動起來。

    走到大營西的輜重存放處,大片的積雪已經被清除了,一些後勤的士兵正在那裡搬運著新到的輜重。而那些馬匹後面的拉著卻是沒有車輪的拖鬥,下面用兩塊長條的大木板替代了車輪。

    一條長長的軌跡一直在雪地裡延伸出去。

    這就是數天前左青子親自設計制作的新型雪地運輸工具“雪裡飛”!

    遠遠的看到左青子走來,所有士兵馬上停下手中的活,肅然敬禮:“軍師!”

    左青子現在氣色似乎好了許多,朝士兵們點點頭,指指馬車:“這些造的“雪裡飛”用得可好?”

    一名小隊長小跑到兩人面前,行了一禮後道:“報告大人,我們用了您設計的“雪裡飛”後,將行程時間縮減了一半,而且每輛馬車的載重量增加了一倍。

    左青子欣然點頭。

    這時候幾個士兵突然吵鬧著從輜重營裡走出來。

    追追打打之間,他們幾個並沒有注意到軍中巨頭在此,差點衝撞到兩人。

    “大膽!”

    幾聲暴喝,守護在左青子身後的近身護衛將幾人迅速拿下。

    當幾個士兵發現自己的處境時,嚇得臉都白了。

    白晃晃的長刀貼在他們的脖子,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跪伏在地上。

    護衛正要將他們拖下去軍法處置,左青子卻道:“你們幾個抬起頭來。”

    士兵抬頭,其中一個手裡還抓著一把黑紅黑紅的東西,沾了點雪,而他嘴巴還鼓囊著,好像塞著什麼東西。

    “你嘴裡什麼東西?”

    那士兵嗚……嗚的用力咽了幾下,才將嘴巴裡的東西吞下去,接著他將手裡黑紅的東西舉起來,恭聲道:“大人,是這個,我們從格布拉買來的羊肉串。”

    “羊肉串?”左青子有了些興趣,他一直都挺好食的。

    一名護衛抓過士兵手裡的那把肉串,送到左青子面前。

    “這個就是格布拉的羊肉串?”

    “是的,軍師大人。”

    左青子哦了一聲,翻看手中其貌不揚的羊肉串,正想送進嘴裡,護衛焦急的喊了聲:“大人!”

    “無防!”左青子咬了一口,眉頭頓時皺起。

    為首的那名士兵連忙硬著頭皮道:“大人,羊肉串外面塗了辣醬,初食可能會不適應,但再多吃幾口,就不會覺得難以忍受了,反而會越吃越香,而且渾身都會發熱,比烈酒更能驅除寒意。”

    左青子將信將疑,可他更確信手下士兵絕不敢欺騙於他,於是再小心翼翼的嘗了一口。頓覺一股濃烈香氣直衝眉心,因為有了心理准備,已不再覺得難以忍受,雖然舌苔上感覺似火灼,卻仿佛有別樣的快感滋生,頓時又再咬了一口……不知不覺間,一根羊肉串已經下肚,左青子額頭冒起微汗,嘴巴更是微微張開,咝咝的吸氣。

    一根吃完,左青子已覺天氣不再寒得難以忍受,忍不住再嘗了一根,一來二去,大把羊肉串竟被他全部消滅了。左青子嘴唇雖辣得通紅,卻大笑道:“這羊肉做得有些門道,若再來碗燒酒,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為首士兵獻媚道:“將軍,這些羊肉串是冷了些,若是剛烤出來的,更加美味,格布拉小鎮上的牛雜湯配羊肉串才是真正的地道。”

    左青子依然一副恬淡的表情,不過眼睛裡多了分神采,熟悉他的護衛們知道軍師必是心動了。

    幾人收回長刀,請示了軍師後,向那士兵道:“你去格布拉將那群美食者請來。”

    ※※※

    楊政切著手中的辣椒,目光卻落在街道的遠處。

    已經兩個星期了,現在自己賣的食物早已聲名鵲起,情報上說左青子酷愛美食,東線大營每天往來這裡的士兵不少,沒可能不將這個消息帶到大營裡去呀。何況……自己已用一袋金幣收買了那名士兵。

    思索間,一騎黑馬從街口遠遠飛奔而來。

    楊政眼中爆起一點精光:來了!

    果然那馬到了食攤前,一個士兵飛身下馬。

    楊政放下手中的刀,士兵未走近就哈哈大笑起來:“安達(楊政的化名),這次看你怎麼謝我,快准備准備,隨我入營吧。”

    四周蒙尋幾個一聽,全都停下手中的活,目光深處掠過精芒。

    “收攤拉,收攤拉!”幾個人大吼了幾聲,將所有客人全部趕出了攤子。

    “安達,這次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呀,差點讓軍師護衛把腦袋砍了。”士兵正是軍營裡衝撞了軍師的為首那名。

    楊政用一袋金幣收買他,將特制的幾串羊肉交給他,如此這般,果然不負所望,士兵帶來了好消息。

    “多謝樸哥了。”楊政從懷中又摸出一小袋金幣塞進士兵手裡:“將來要是獲得軍師賞識,必忘不了樸哥的好處。”

    樸哥笑眯眯的將那袋金幣塞進懷中。此刻的他恐怕怎也想不到,兩袋金幣換來的是什麼。

    楊政初見到左青子時,他正在作畫。

    在玉龍山飄飛的白雪中,一襲白衣的左青子右手拿著一枝狼毫筆,左手一壇上等的“青火”酒,酒入喉,筆疾走,那一刻,楊政仿佛看到了一個落單的白鶴,在紛飛的雨雪中,高傲而憂傷的扇動著翅膀……

    遠離這塵囂,遠離這世俗。

    時間不知過了幾許,風夾雜著雪花,撲簌簌將左青子的白衣卷飛起來。

    “哈哈哈哈哈……”忽一陣狂笑。

    左青子一仰首,將那“青火”酒全部入喉,猛的甩出,酒壇落入崖下深澗。

    “暢快!暢快!!”高昂的聲音卷入風中,左青子執筆龍蛇,落下最後一劃,風猛然強烈起來,被木板夾住的那張紙顫了顫,忽的卷入空中。

    羊皮紙在空中騰挪飛舞了片刻,被風帶著向山下飄去,快要飛出營門的時候,一只手伸了過來,抓住了那張紙。

    畫紙攤開,楊政的目光落在紙上。

    他愣住了……卷紙上是一個沉靜而素潔的女人,淡淡的,猶如這冬日飄飛的白雪,然而在那女人的眼赭深處,卻似潛藏著無盡的春愁,那種愁也是淡淡的,就好像原野裡一陣微風吹來,波蕩出的一點點凋零芬芳。

    楊政從來沒有見過一副畫可以表達出如此無窮的意境。

    這時候,楊政胸口的芭比突然劇烈顫動了起來,一股暖流衝遍了楊政的全身。

    他仰起頭。

    “你就是流雲國來的美食者?”左青子的嘴唇凍得發紫,他的目光落在楊政身上,似乎也沒有任何聚焦。

    楊政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了畫中的那個女人,因為這兩個人身上都若有若無的流露出一種逸出塵世的感覺。

    有時候,楊政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就像每一個月色明亮的夜晚,楊政在蒙蒙的月光下,吹奏著笛子,熟悉的旋律飄飛出來,那一刻,楊政就會陷入短暫的迷夢之中,好像自己依然在地球上,好像身邊依然陪伴著小顏。

    所以楊政覺得,左青子和那時候的自己就好像同一類人,畫上的這個女子,也是同一類人。

    有了這個發現的楊政,目光中除了永遠的冷漠外還夾雜上了一點其他感情,憐憫,亦或遇到同類的喜悅。

    他施了個禮,淡淡的道:“我就是。”

    左青子並沒有注意到楊政的眼神,此刻他依然沉浸在自我意境中,這種時候,任何人和事都是不可能進入他的內心的。所以他只是瞥了一眼楊政手中的畫,就郁郁的向軍營深處走去,保護軍師的護衛足有上百人,被簇擁著的左青子卻似一個人漫步雲端,離奇的飄忽。

    楊政默默的看著他消失在軍營深處。

    跟隨樸哥去見了歸藏。

    和楊政想像中的一樣,歸藏這個人大方豪爽,粗中有細,但論才能論氣度,卻比丘遠山要差了一個檔次,所以楊政已可想像,如果左青子被自己刺殺,對東線大營是怎樣殘酷的現實。

    他當然不會無謂的考慮這些超出他範疇的問題。

    就像他對左青子有淡淡的好奇和好感,找到機會還是會毫不猶豫給他一劍一樣,楊政是個“自私”的人。

    他深信

    命從來都是該由自己掌握的,而不是別人施舍的。

    跟隨楊政上山的是紅石和蒙尋,劉若飛和宇雷留在了格布拉小鎮做外圍策應。

    在品嘗了楊政制作的牛雜湯後,歸藏對楊政幾個人相當禮遇,他們沒有和軍營裡的後勤營擠在一起,而是有了單獨的帳篷,甚至可以特許自由出營。

    樸哥因此升了一級,當上了後勤小分隊長。

    因為楊政帶給他的好運,他倒是很盡心盡力的幫忙。

    一個星期飛快的過去,楊政的牛雜湯和羊肉串早已經成了軍中招牌食物,很多士兵品嘗過之後,都大呼過癮,而左青子幾乎一日三餐都要吃上一些,楊政等人的人氣水漲船高。

    只是,自那天見到左青子作畫之後,楊政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楊政只能等待機會。

    只是他想不到機會會來得這麼快。

    夜,銀月索林瑞那在夜空中散射著幽冷的光。

    玉龍山的白雪反射著銀月的光芒,整個世界一片寂冷的白,楊政走在雪地上,叢林間,冰亮透冷的冰晶垂掛雜樹桂間。

    每到月色濃亮的時候,楊政就會一個人尋找心靈的寂靜。

    就算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無法改變。

    楊政在大營裡待了一個星期,所有人都認得他,所以並沒有什麼阻攔,他就走出了大營側門,穿梭在林間,他一步步的踏上那塊懸崖,當初看到左青子作畫的懸崖。等他走上去後,才發現懸崖上的美麗,四周澄澈的星空仿佛就在周圍。

    一呼一息,一靜一動,都如此純粹。

    楊政從踏上懸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弦就是一動,隨即他也沉入了他的世界。緩緩將玉笛放到嘴邊,一陣悠淡的音樂在夜空裡隨風而去。

    孤月,蕭索。

    楊政似乎忘記了所有,全身心放松的投入到自己追索的意境當中。

    笛曲紛紛揚揚,與天空中一片一片散落的雪花交雜在一起,楊政的身上,頭發上很快敷上了一層淡淡的雪粉。

    此刻的他,絕想不到這一曲,帶給崖下的軍營怎樣的震動。

    笛聲在風中飄散到軍營時,正在聊天的停下了說話的聲音,正在搬東西的停下了手中的活,正在打盹的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本來漆黑的帳篷一張張的亮起來,軍營裡所有人仿佛成了一副靜態的畫面,默默的矗立在風中,門邊,床前……

    在夢幻般的笛聲中,有的人想起了家中年邁的父母,有的人想起翹首等待自己回家的愛妻,有的人想起自己不滿幼歲的小兒……他們心中所幻所想,無不是自己最真實的愛的體現,繁華落盡,憂傷落盡,剩下的只是一種淡淡的哀愁,如同雪片一般不可觸摸。

    楊政當然沒有發現這一切,每當他吹奏笛曲的時候,就好像與這個世界切斷了聯系,外界的一切都感覺不到了。

    曲終有盡時,當最後一個音節從笛子裡飄出。

    楊政略顯迷茫的眼睛突然聚合起來,原本松弛的身體也在剎那繃直。

    他手一撐地,旋風般轉過身來,瞳孔剎那縮小如針眼,精光從他眼裡一掠而過,他低喝一聲:“誰?”

    他寬大的衣袖處動了動,一個黑匣子般的東西已經落入他的手心,拇指覆蓋上機括。

    眼前是稀疏的松林,崖上望去,方圓數十米內都是空寂的,枝椏上偶爾承受不住積雪的重壓,撲簌蔌的雪粉掉落下來。

    野獸般的直覺使楊政不敢放松警惕,他撐在那裡片刻,眼耳鼻,所有的感官都被調動起來,只為察覺空氣中一絲詭異的成分。

    可是,除了冷幽的靜,楊政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在堅持了幾分鐘後,楊政緩緩支起身體,他試著邁動一下腳步,“咯吱”,雪深深的陷了下去,發出一點微響。

    他連續走了幾步,跨下懸崖,步入松林的那一刻,突的環目一掃,暴喝一聲:“還不出來,我早看到你了。”

    這回倒真是有東西動了,一道白影快速的在松林縫隙間掠過,不過楊政手一動,剛想按動機括,就硬生生收了回來,因為那是一只白狸,很常見的一種小動物而已。

    楊政覺得自己太敏感了,所以不再做停留,快速的走下懸崖。

    然而當他離去後不久,松林卻真的出現了一個人。

    左青子提著一壺酒,搖搖晃晃的從松林裡踏出來,他的腳步虛浮,頭發披散在肩膀上,只略微瞥了一眼楊政消失的方向,就走上了懸崖突石。

    走上去後,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仰首便將壺中酒湊到嘴邊,咕嘟咕嘟的喝下了小半壇,酒液從他的嘴角漏下,浸濕了胸前的白衣,地面上的雪也被酒化成一點點的淺坑。

    放下酒壇,他抬起衣袖抹了抹嘴角的酒漬,緩緩的吁出一口氣,嘆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松林裡忽傳來一聲低笑:“往日的“聖殿騎士”,今日的落魄軍師,亦冷大人,好久不見啊……”

    那聲音忽高忽低,充滿了一種玄異莫測的魔力,偏偏聽入耳的時候又好像情人在側喁喁似語,讓人心神為之一蕩。

    “亦冷是誰?我早已忘記了,今日只有左青子,以後也只有左青子……”左青子的聲音充滿疲憊,那是一種精神上完全失去依靠的感覺,仿佛沒有了生命力的支撐。

    蓮足輕踏,松林的陰影裡,慢慢的浮現出一個風華絕代的身影來。

    女人一頭銀色長發猶如拉貝爾山的瀑布,垂直的落在她纖纖一握的腰肢上,月亮仿佛能從她緞子般光滑的頭發上印出影子來。

    她細彎的眼睛,也仿佛天上銀勾似的月,帶著勾魂攝骨的魅力。

    而她潔白無暇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煙蘊,看不真切,卻更讓人生出渴望見到她真面目的欲望。

    這種美已非人間所可擁有,而是帶著一種沉淪地獄,要人不可自拔,甘心葬送的邪惡之美。

    女子的足尖在積雪上一踏,整個人已經挪過了十多米,站在了左青子的身側。

    如同青煙溢過,毫無痕跡。

    然而就是這種無法形容的美,左青子亦是恍若未見,他自顧著又將酒壇湊到嘴邊,灌下一口黃湯。

    “我和聖殿早已沒有任何關系,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左青子喝下了最後一口酒,將酒壇扔下懸崖。

    許久後,一絲淡到聽不清的破裂聲傳了上來。

    “入我聖殿,終生不悔,身為四大“聖劍騎士”之首的亦冷大人,不會不清楚聖殿的規矩吧。”白發女子便是當日紅磨坊樓上的白星使。

    左青子冷笑道:“聖殿的“地獄之路”我已經走了過來,聖殿的武學我也已經還給聖殿,身上更是被植入了暗血魔咒,所有該做的我都做了,如今聖殿和我再無任何瓜葛……斯嘉麗,你還有來的必要嗎?亦或聖殿依然不肯放我離開,想把我這個悖逆之徒的命也收回去……呵呵呵呵……”

    左青子長笑起來,仿佛在說著什麼有趣的笑話,然而在笑聲之下,潛藏著太多的無奈與苦澀。

    斯嘉麗俏然站立在風中,輕紗衣服隨風舞動,銀月的光芒更是讓其美得如同黑暗中的精靈。

    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亦冷大人,你還是忘不了她吧。”

    便令左青子的笑聲戛然而止。

    “不要再說她,你們不配,不配!”左青子突然大聲的吼道,騰的從地上站起來,須發皆張,完全不像平日裡恣意瀟灑的模樣。

    斯嘉麗的目光終於落在左青子的身上,紫色的瞳仁裡發出淡淡的銀光。

    嘴角微彎,謂然道:“亦冷大人,你失態了。”

    左青子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可怕無比,嘴唇紫得如同黑色。無法壓抑的的疼痛從骨髓深處彌漫上來,仿佛渾身的血肉都在抽搐,狂暴的疼痛瞬間肆虐過左青子,他一下子跌倒在雪地上,整個人蜷縮著一團,喉嚨裡發出一陣一陣壓抑的嘶吼。

    那種痛是如此的清晰的傳遞到他的神經末梢,比烈火更狂熱,偏偏左青子的精神卻保持著極度的清醒,即使想昏厥過去也不行。

    汗如同水流一樣淌下,瞬間浸透他的衣服,在寒冷的夜風裡,又馬上結成薄冰。

    斯嘉麗望著倒在腳下的男子,嘴角的譏誚意味更濃了。

    直到左青子已經沒有任何體力喊出聲音,她才緩緩的蹲下,將手貼在左青子的額頭,漸漸的,左青子不斷抽搐的身體平靜下來。

    “亦冷大人,暗血魔咒發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斯嘉麗聲音柔柔的,如同春風一樣,任何一個擁有正常欲望的男人都會被其吸引,然而落在左青子的耳朵裡卻仿佛最惡毒的詛咒。

    左青子仰躺在雪地上,剛才巨大的疼痛已經耗光了他所有體力,他連動一手指頭的氣力都沒有,無論是肉體上和精神上全都遭受了一輪地獄般的洗禮。

    等他有了一絲氣力,左青子嘴巴動了動,虛弱的說出一句:“暗血魔咒再強,又怎麼能戰勝人的精神,斯嘉麗,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依然沒有領悟出領域的奧義,而“她”,七年前就已經進入領域了,咳咳……聖殿,終究還是比不上雲……雲中城的呀,就像三十年前池雲大將一樣,咳咳……哈哈。”

    忍受完巨大痛苦的左青子竟然笑了起來。

    而斯嘉麗的臉上卻終於出現了微慍的表情。

    她的手猛然高抬,手掌表層頓時浮現一層紫火般的鬥氣光芒,瞬間落下,想一掌了結這個家伙。

    就在她的手掌即將印上左青子的胸膛時,她生生的停住了。斯嘉麗的的嘴角微微一彎:“亦冷大人,看來你是真心尋死了,可惜呀,聖殿有令,任何叛徒都應該在暗血魔咒無盡的痛苦當中死去……作為聖殿白星使的我,自然不會做違背聖殿的事情。不過……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自然會有人來收取你的性命,而我這次,不過是為了將他引入聖殿而已。”

    “你說的是剛才在這裡吹奏樂聲的那名青年吧。”左青子臉上並沒有驚訝的表情。

    “原來你早就知道。”斯嘉麗微微錯愕。

    左青子此刻的臉上才出現一點傲然的光彩:“別忘了我也曾是“聖殿騎士”,雖然我的武力修為全都還給了聖殿,但是眼力還在,斯嘉麗……”

    斯嘉麗卻腳尖一點,迅速後退,隱沒入林中……

    與此同時

    楊政吹奏完笛子,走下山崖漫步在山林中的時候,胸前突然一股大力的湧入,溫熱的感覺流淌過他的全身。

    有些驚異的他趕快解開胸前衣服,只見掛在胸口的“芭比”正散發著奪目的紅光,而在晶體的中央,卻是一團綠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這是“芭比”頭一次出現異狀,楊政趕緊從脖子上摘下它。

    一入手,楊政的腦海中就仿佛被什麼東西針扎了一下,本來有些暗淡的夜色也明亮起來。

    楊政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睛上也浮現出一點淡綠的光芒,就好像一只黑夜裡的惡狼。

    腦海中不斷的有一個清晰的意識出現,就是轉過身,回到山上。

    楊政心中驚疑,所以當這個怪異的意識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抵抗起來,雖然這意識看起來沒有惡意,可楊政已經習慣了只相信自己,意識越來越強烈,楊政在原地徘徊了許久。

    終於被芭比牽拉著向剛剛吹笛的山崖走去。

    在接近崖頂的時候,他朦朧間,發現了崖上的人影。

    楊政望著倒在自己腳下的左青子,心中充滿了太多的問號。他警惕的望著四周,全身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點。

    “別看了……已經沒有人了。”左青子的聲音傳來。

    楊政緩緩蹲下身子,他看出來,此刻的左青子早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手心中的“芭比”不斷的顫動著,那股侵入他體內的意識卻退卻了,只不過“芭比”仿佛成了一個有生命的意識體,在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景像,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當初楊政落入這個異世界,曾經開玩笑似的將這塊石頭取名“芭比”,只不過是一個精神的寄托,沒想到這塊石頭卻像是真的活了。

    現在卻不是追究這個秘密的時候,楊政的目光落在左青子的身上,驟然間眼神凌厲起來。

    他想起來,自己混入東線大營的目的就是殺死左青子。

    而現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左青子毫無反抗的倒在他的腳下。

    只要殺了他,再不用費心尋找機會,也不用承受更大的危險,四周並沒有人,左青子死了至少要明天才會被人發現,而那時候,楊政早已帶著紅石他們遠遠逃遁。

    看到楊政的目光,左青子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解脫。

    他已知道,任何話語都無法改變面前這個青年的決定,這種眼神亦是那種心性錘煉到無比堅韌的人才能擁有的。

    楊政從腰帶裡掏出了M9,纖細的鋒刃在月光的照射下卻仿佛惡魔的獠牙。

    青蒙蒙帶著攝人的寒光。

    “你處心積慮的用美食誘惑士兵,混入軍營,便是要殺我?”左青子嘆然。

    楊政點點頭,對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可以保留的。

    “難怪斯嘉麗說已經不用她動手,我早就知道,“聖殿”從來都不會輕易放手的……”左青子喃喃的說著,他的目光落在楊政身上,帶上了一絲憐憫:“雖然沒什麼用,但是,年輕人,我還是要勸戒你一句,殺了我之後,你能逃多遠逃多遠,未來對於你,將變得異常殘酷。”

    楊政對於這樣的威脅從來不放在心上,他不認為東線大營能耐他何。

    “你以為我是擔心衛戎國會對你不利嗎?”左青子輕笑起來:“年輕人,你要面對的遠比這個殘酷得多,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你無法想像的存在,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

    楊政嘴角牽動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將M9刺入了左青子的心髒。

    血瞬間染紅了左青子胸前的白衣。

    左青子的身體猛的僵在那裡,他的瞳孔也劇烈收縮了一下,嘴巴微微張開,噴出一口白氣。

    “我從不認為有誰能主宰我。”楊政望著氣若游絲的左青子,冷冷的說出一句話。

    這時候“芭比”也驟然亮了起來,將楊政的手照得透明了一般。

    當左青子看到“芭比”散發的光芒。

    他整個人如同回光返照,原本毫無血色的臉現出紅暈,咳嗽著吐出一口血,眼睛死死的盯著楊政手中的發出強烈光芒的紅色晶體。

    “快……把你手中東西給我看看……快……”左青子拼盡了最後一口氣力,急促的說著。

    他胸口的血滲得更急了,已經染紅了身下的雪地。

    楊政並不喜歡和一個死在自己手下的人說話,但他看到左青子那渴望的目光,就想起那天他作畫時落寞孤高的眼神……所以他把手掌微微攤開,讓“芭比”顯現在左青子的面前。

    “哈哈……哈哈……咳咳……”左青子竟然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咳著血。

    楊政覺得他是否瘋了,就算不怕死,也沒必要在死的時候笑吧。

    難道他知道“芭比”的秘密,楊政是個充滿好奇心的人,芭比是他能否回到地球的關鍵,這種念頭是如此強烈,連楊政這麼冷漠的人也微微激動起來,他把M9拔出來的念頭緩了緩,試探著問道:“你笑什麼,你認識這塊石頭?”

    左青子望著楊政的眼神卻似充滿了深意,不過“憐憫”的意味卻沒了。

    他沒有回答楊政的話,反而深深的注視了“芭比”一眼,解脫似的笑道:“斯嘉麗呀斯嘉麗……人算終不如天算,這次你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楊政覺得左青子恐怕是在胡言亂語了。

    他想拔出M9,卻不料左青子的手拉住了他:“等等!”

    這個人的命怎麼跟小強一樣,楊政哭笑不得:“你還要怎樣?”

    “年輕人,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你說!”

    “那天我作的畫是被你撿走了……你還記得畫中那名女子嗎?如果你有一天見到她,請你告訴她,亦冷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見到楊政點頭,左青子才緩緩閡上了眼睛,身體也開始急速冷卻下來。

    楊政拔出M9,將上面的血跡用雪抹干淨。

    他目光復雜的望了一眼山腰的軍營,左青子死在了自己的手裡,明天這裡就將大亂了,整個滄月,衛戎,流雲三國的局勢也將再次震蕩。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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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4: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集 第一章 兔死狗烹

    丘遠山拿下聆鳥上的紙,攤開一看,臉色頓變: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狂笑起來,想不到,左青子真的被斬落馬下。

    原本他並不對刺殺抱有希望,畢竟“滴血十字”雖然強大,左青子卻是個更難纏的人物。然而索巴丁飛回的聆鳥卻帶來了入冬以來最大的好消息,滄月國入冬前遭受的慘敗猶在眼前,丘遠山對這個左青子是恨不得扒皮剝骨。

    想不到,他終於死了,楊政啊楊政,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丘遠山忽覺全身氣力一下子都空了,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六年了,左青子帶給他多少麻煩,他又派了多少人去刺殺,每一次交鋒他都落在下風,這種感覺讓這個滄月三大元帥之一的丘遠山幾欲崩潰。

    特別是入冬前的一場大戰,又被左青子狠狠羞辱了一回,若沒有薔薇騎士的幫忙,恐怕主力軍都要被殲滅了。

    就是這個宿命中的敵人,一下子死了。

    除了初聞時一瞬間的狂喜,丘遠山的臉慢慢的沉凝下來,或許誰都有這種感覺,最大的敵人突然死去,而殺死他的只不過是一個意外,那種隨之而來的空虛讓丘遠山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他終究是帝國的大將,很快從起伏的情緒中恢復冷靜。

    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左青子的死,足以破壞現在流雲,衛戎,滄月三國之間微妙的平衡。有曼奇在,丘遠山相信流雲國和衛戎國的一場大戰是免不了了。因為曼奇的真正身份是流雲國天炙族的小王子,而不是一個普通商人。天炙族是流雲的第二大氏族,擁有僅次於羌人族的人口和財富,他們覬覦“首氏”寶座已經很久了,為此他們不惜將整個流雲國陷入戰亂之中。

    戰火連連的大陸,原本就是成王敗寇,只有流雲和衛戎打起來,天炙族才有可能將羌人族的力量削弱,從而自己上台。這一招,三十年前就使過了,當年翼人族就是因為在合縱聯軍與滄月大戰中損失了太多的男丁,才被羌人族趕下台。

    所以丘遠山和曼奇才能一拍即合。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有許多因為利益而勾結在一起的組合,曼奇需要是流雲國的王位,丘遠山則要的是衛戎國的土地,等將來他們各自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後,也許這個脆弱的聯盟很快就會反目。

    丘遠山和曼奇都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左青子死了,丘遠山現在要做的除了等待衛戎國和流雲國打起來外,卻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想及那份帝國密令,丘遠山心頭也掠過一絲陰霾。

    若楊政死在刺殺任務中,那一切都煙消雲散,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可沒想到他還能活著回來。天下間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何況公主看來對那小子已經有了意思,身為皇戚的丘遠山,是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平民與貴族之間,永遠有無法逾越的鴻溝。

    縱使楊政此人實在才華絕世,也只有犧牲掉他了。

    丘遠山瞬間就作下了決定,他快速的寫下一封密函,叫來一名親兵,將信交給他:“將信急送皇城,一刻不許停留。”

    ※※※

    滄月都城,伊奇蘭

    “報……西線丘統領快信。”門外傳來小吏的聲音。

    正在和王後下棋,被食殺了大龍,陷入僵局的滄月皇莫練玉聞聲抬起頭來,連忙將棋子掃亂:“不下了,不下了,處理公務要緊。”

    王後嗔道:“陛下,你每次下棋都耍賴,現在正值冬伏期,邊界戰事早已停下,丘統領能有什麼大事。”

    自知理虧的莫練玉尷尬的一笑:“王後,這軍國大事可不能耽誤,信使,快進來。”

    莫練玉撕開封了三層火漆的快信。

    抖開信紙一看,臉色就遽變了一下。而越看下去,他的臉色變化愈豐富,有驚訝,有喜悅,看到最後,卻是有些惱怒的神情,重重哼了一聲……

    “怎麼了?陛下!”見莫練玉發怒,王後在側小心翼翼的問道。

    莫練玉將羊皮信紙拍在桌上:“你自己看。”

    王後拿起那信紙,掃了一眼,咦道:“左青子被殺了,這是好事呀……”

    “你往下看。”莫練玉沒好氣道。

    再看下去,她臉色也變了:“冰兒喜歡上一個奴隸士兵,怎麼會?”

    “丘遠山還不敢騙我。”莫練玉冷哼道。

    王後也有些生氣了:“這孩子,怎麼會這樣。”

    “還不是你寵著她,讓她去什麼照劍齋學了這麼多年的劍術,回來連禮數都忘光了,堂堂滄月公主喜歡一個奴隸,傳出去我滄月國臉往哪兒擱!”莫練玉越想越惱火,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嚇了王後一大跳,王後也有些委屈,心道,沒你同意,我就是想送她去學劍術去得了嗎?現在全怪我頭上了。

    莫練玉還在氣頭上,這些話她是不敢說了,只能隨口問了句:“那怎麼辦?”

    “馬上招冰兒回宮來,把她的什麼薔薇騎士團給我解散了,什麼時候懂規矩了,再讓她出宮。”

    王後點頭:“那奴隸呢?”

    “殺!”莫練玉眼中掠過一道寒芒。

    ※※※

    “父王要招我回都城,為什麼?”莫冰雲眉毛輕皺,望著丘遠山。

    “殿下,這是陛下的命令,你看。”

    公主接過那張黃色的羊皮卷,神色變幻,這確實是父王的密令無疑。

    可是……

    她的眼前又出現那個桀驁不馴的身影,那雙黑色的眼睛,忍不住問道:“楊政他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丘遠山不動聲色的說著。

    莫冰雲的臉上失落神色一閃而逝,已經三個月了,楊政呀楊政,你到底是生是死。

    久別多日,莫冰雲才痛苦的發現,自己不但無法隨著時間流逝忘記那個人,反而他的音容笑貌更加深刻清晰。

    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令。

    莫冰雲緩緩的閉起眼睛,片刻後她說道:“我知道了,丘叔叔,明天一早我就動身回伊奇蘭。”

    丘遠山點點頭,向外走去。

    “等等!”

    “還有什麼吩咐,殿下。”

    “楊政如果回來,請第一時間飛書通知我。”

    丘遠山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沉聲道:“我知道了。”

    ※※※

    “以後我就是伯爵大人了!哈哈哈……”踏足在滄月國的領土上,宇雷雙手叉腰,仰天大笑。

    “滴血十字”小隊的成員,站在邊界線上,用力呼吸著冰涼的空氣,回首馬其頓大裂谷和遠處的悲傷荒原,臉上露出又激動又滿足的神色:終於回來了!”

    想不到會如此順利,順利得叫人難以置信。

    出發前,所有都以為自己會身死他鄉,沒想到事情峰回路轉,直到進入滄月國的領土,紅石等人才真正相信自己完成任務回來了。想及出發前丘遠山令人激動的話語:只要你們完成任務回來,全部晉升伯爵,冊封帝國一等騎士!”

    美好的前景唾手可得,怎能不令人激動興奮。

    “隊長!”眾人笑過之後,卻發現此次刺殺最大的功臣楊政默然站在一邊,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激動的神色。

    “小政哥,你不高興嗎?”

    楊政看了他們一眼,緩緩道:“你們不覺得事情太順利了嗎?”

    見紅石等人疑惑不已,他頓了頓,平靜的笑了笑:“沒什麼,也許是我多心了。走吧。”

    在馬其頓邊界行營短暫修整後。

    他們坐在馬車上跟隨著一支百人小隊向著西線大營前進。

    楊政心頭依然隱隱不安。

    百人小隊將他們夾在中間,名曰保護,可是從士兵們全副武裝的行頭和謹慎的眼神裡,楊政嗅到一絲不安分的氣息。

    “喂,你們這麼緊張干什麼?”宇雷探出頭拉住坐在車前的一名士兵。

    那士兵雙手一顫,甚至下意識的將劍拔出了半截。

    雖然他很快掩飾住了,但這些細小的動作全部落在了楊政眼裡。

    他心中疑雲更重。

    行程已經過半,楊政望著外面灰沉沉的天,他裝作不在意的朝護送他們荷斯小隊長說道:“我們休息一下吧。”

    “很快就到了。”荷斯並沒有下令停下馬車。

    “可是我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楊政語氣淡淡的,神情卻很肯定。

    “滴血十字”小隊都以楊政為尊,其他四人聽到楊政說自己不太舒服,都站了起來,宇雷用力砸了砸車廂,吼道:“我們老大不舒服,停下,媽的。”

    宇雷的話讓四周士兵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楊政使了個眼色,紅石馬上拉住宇雷:“都是同軍兄弟,別傷了和氣,是吧,荷斯隊長……”

    紅石語氣雖低,但話語中明顯包含著隱射威脅的意思。

    荷斯來到車邊,望著車裡的楊政,面露難色:“男爵大人,上面說讓我們盡快護送你們回去,已經准備了宴會給各位大人接風,你看……”

    楊政想了想,截口道:“那幫我們准備馬匹吧,我們都是粗人,車子坐不慣。”

    宇雷在旁奚落:“是呀,是啊,坐了這麼點路,屁股都要顛散了,喂,我們把車子讓給你們,馬讓我們騎,這總不過分吧。”

    楊政一言不發,盯著荷斯。

    他的眼神讓荷斯感覺寒毛倒豎,想起軍中的傳聞,荷斯的手心冒出汗來,心中大罵自己的長官,把這個倒霉任務交給自己。

    “好……好吧!”

    咬咬牙,他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滴血十字”小隊五名成員騎上馬,楊政在下車的間隙,悄悄在每個成員腰上拍了一下。

    紅石等人心頭一跳,望向楊政,只是現在,連楊政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一路上,百人小隊依然將他們包得緊緊的。

    在離西線大營十裡路左右時,大地微微震顫起來。

    楊政單手握著“獵血”刀柄,目光沉冷的望著遠處滾滾濃塵。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支上千人的荷裝重甲騎士。

    “這是怎麼回事?”楊政猛的拉住荷斯,厲喝道。

    荷斯差點被拽下馬,他被楊政漆黑的眸子瞪著,感覺身體竟然不受控制,脫口道:“不管我的……”

    “事”字還沒說出口,荷斯就臉色慘白起來,他……他說了什麼?

    不等他明白過來,荷斯肚子上傳來劇痛,楊政把獵血刀捅進了他的肚子。

    同時回首大喝:“快跑,這些人是來殺我們的。”

    紅石等人又驚又怒,他們並不知道了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楊政的話肯定是對了。猝然間,“滴血十字”小隊被楊政千錘百煉的戰鬥素質終於發揮了出來,在喊話的剎那,四把獵血刀相繼出鞘,接著是四顆人頭衝天而起。

    楊政猛的將荷斯的屍體拽甩出去,撞翻了數人。

    他用力在馬股上擊了一拳,吃痛的馬長嘶一聲,暴衝出去,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百人小隊嚴密的夾守變得混亂不堪。

    楊政左劈右砍,像一只暴怒的猛虎,許多士兵還未拔出武器,就被獵血刀切割成兩段。

    鮮血一路飆灑。

    “滴血十字”小隊奮力向外衝撞。

    遠處的千人重甲大隊發現了異狀,號角驚響,重甲騎士轟隆隆策馬追來。

    率領重甲騎士的一名軍官驚罵起來:“他媽的,那裡是誰帶的頭,不是說穩住他們嗎?”

    另一名軍官沉聲道:“楊政奸猾似鬼,恐怕是被他看出點什麼來了,還不快追,殺不了他們,統領會把我們腦袋擰下來!”

    如果楊政能聽到這兩個人說話,他一定知道這兩人是誰?

    那聲音,很熟悉,很熟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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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4: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集 第二章 貓捉老鼠

    楊政拼命奔跑,直至奔進一小片灌木林中,再也支持不住,腳踩進一個小坑,整個重重的摔在地上,向前滾動。

    聽不到追兵的聲音,暫時是安全的,可不代表已經脫離險境。

    渾身上下猶如火灼,無數的傷口在向外冒著鮮血,半日前慘烈的撕殺猶在眼前。蒙尋為他擋住了流矢,卻失去了生命,而劉若飛,紅石,宇雷也四散奔逃,他們只有五個人,面對的卻是近千的重甲騎兵。

    除了逃命,根本沒有更多的選擇。

    蒙尋已經死去,其他三人也下落不明,楊政遭到了最沉重的打擊,千名狼牙軍分出了大半來捕殺他,領頭的就是德昆和威爾遜。

    實在諷刺得要命。

    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剛為滄月國除掉最大的敵人,丘遠山已經這麼迫不及待要殺死他們。

    楊政本來並不在乎那些獎賞,可是滄月國卻做絕了,兔死狗烹,他楊政被徹底的出賣。

    蒙尋臨死前絕望的嘶吼:“小政哥,你快逃,將來為我報仇。”

    猶在耳邊響動,楊政看著中了數十箭的蒙尋衝向了重甲騎軍,瞬間被黑色的洪流淹沒……

    那一刻,除了火山般爆發出來的仇恨,楊政已經沒有別的情緒。

    殘存的理智讓他拼盡了所有力氣逃跑,他不能死,總有一天,他要為滄月國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倒在地上的楊政,口鼻裡全是泥土和血腥氣,天空中還下著小雨,這至少讓楊政多了一分逃跑的希望,因為狼牙軍派來的不但有騎兵,還有鼻子特別靈敏的獵犬。

    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氣似被抽空.一陣陣暈眩襲擊著楊政的神經,已經殺了太多人,跑了太遠的路,身上所有的暗器都用完了,獵血刀也斷成了兩截,沒想到准備用來刺殺左青子的武器到頭來卻用在了殺“自己人”身上,這實在是極大的諷刺。

    呼吸,深呼吸,楊政抵抗著洶湧而來的疲倦,以無比的毅力和意志支撐著。他不想被人像捉只豬那樣子手到擒來,然後砍去頭顱作為別人加官晉爵的獵物。

    輕微的腳步聲隨著吹來的風送進耳裡,還有惡犬的吠聲,心中一震,楊政一撐身體,滾進路邊的草叢。

    傷口牽動,讓他呲了呲牙。

    太快了,楊政已經盡可能的用上了所有辦法來迷惑敵人,可是他身上流著的血,還有他的氣息,都給獵犬帶去了線索。

    兩條腿是不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偏偏,這裡方圓百裡,連大片點的樹林都沒有。

    用力咬破舌尖,靠著疼痛激發的血氣用力爬起來,踉蹌著朝路邊衝去,四周的草木愈來愈密,楊政用手中的斷劍拼命的砍殺出一條道路。很快疲倦像巨獸蠶食著他僅剩的體力,支持的只是他強烈求生的意志,若非受過無比殘酷的鍛煉,早已躺了下來。當他從一堆密集的茅草堆鑽出來時,忽地一腳踏空,原來是個斜坡的邊緣,疲憊欲死的他哪還能留得住腳,人球般從坡頂直向下滾去,也不知壓斷了多少植物橫枝,“噗咚”一聲,最後掉進一個陰溝裡。

    好像是獵人捕捉獵物荒廢的陷阱。

    楊政摔得幾乎失去意識。

    胸口掛著的“芭比”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以前楊政陷入絕境的時候“芭比”總會給他一線希望,可是自從殺死左青子那一晚,“芭比”出現了異狀,此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楊政咬住了斷劍,拼命的爬出那個深坑。

    獵犬的聲音越來越響,仿佛索魂的惡鬼,不斷的糾纏在楊政的身後。

    望著眼前昏暗的天空下,渺無目的的前路,楊政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喪家之犬。

    與生俱來的高傲,讓這個念頭一下子刺激了他的神經。

    “既然逃跑已經成了一種奢望,那不如就轟轟烈烈的玩一場吧,我再也不願做那不斷逃跑的兔子,我也可以露出自己的獠牙,追殺者與被追殺者之間,原本就是一場勇敢者的游戲。”

    將那逃跑的念頭撇下後,楊政驚喜的發現,力氣隨的信心恢復到了體內。

    他的身體內燃燒著強烈的鬥志。

    所有敢小看他楊政的人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楊政停下腳步,將身上沾滿血的衣服脫下來,藏在一個灌木叢中,而他將路邊一種擁有強烈刺激氣味的野草根拔出來,擠出汁液在身上抹了個遍,壓低身體向相反的方向潛伏過去。

    當他藏身在一顆大樹的枝椏上,等待片刻後,果然不遠處的草叢被撥開了。

    數名士兵手中牽著獵犬向他剛才藏衣服的灌木從大聲的狂吠。

    士兵們警惕的望著灌木叢,從身上摘下長弓,一起瞄准了那灌木叢。

    楊政仔細的觀察了四周,他已經逃出了很遠,所以追過來的只有五個士兵,不由得信心大增。

    德昆和威爾遜還是小看了他,盡避自己已渾身是傷,但是這種五人小分隊,楊政有足夠的信心拿下,只要他們再跨前幾步。

    “楊政,你逃不掉了,趕快出來。”幾名士兵大喝,腳下的惡犬也毛發皆張,喉嚨裡發出凶殘的嗚嗚聲。

    沒有人應聲,幾名士兵互看一眼,同時射出手中利箭。

    “嗖——嗖——”

    五支利箭從不同角度鑽進那堆灌木叢,足見狼牙軍精銳平日的訓練有素,只是普通士兵就擁有不錯的實力和圍剿敵人的經驗。

    可惜,他們面對的是楊政,擁有野獸般的直覺和現代特種兵的潛匿之道。

    灌木叢沒有任何動靜,惡犬依然在咆哮,士兵們驚疑不已。

    若那裡真的有人,根本不可能躲過剛才的勁箭。

    士兵們收回長弓,拔出鐵劍,分三個方向繞向那堆灌木叢。楊政也在那一刻繃緊了神經,他的目中射出的光芒如同毒蛇窺伺著獵物,而那把殺死左青子的M9軍刀已經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五步,四步,三步……

    “啊——”

    一聲慘叫,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首先摔下了陷坑。

    那個獵人荒廢的陷阱在楊政巧妙的布置下,果然騙倒了他們,其他幾名士兵一下混亂起來,另兩人趕快停下腳步,警惕的看著周圍,還有兩個則想去拉坑中的士兵。摔下去的士兵慘叫不斷。

    “該死的,下面有倒樁,他受傷了。”拉人的士兵大喊。

    一個士兵已經衝到灌木叢裡,用鐵劍劈砍起來,很快的,楊政扔在那裡做偽裝的血衣也被發現了,士兵氣得大叫:“媽的,被騙了,看來他早就逃掉了,故意做了個陷阱在這裡。”

    “別廢話了,快把蘭德拉上來,他流了很多血,快來幫忙。”其他幾名士兵以為楊政已經離開,都放松了警惕。

    楊政泥鰍一樣的滑下樹。從地上儉起一顆小石頭,彈向那只惡犬。

    “汪……汪……汪……”惡犬狂吠。

    “叫你媽啊叫!”還在氣頭上的一名士兵用力一腳將惡犬踢到一邊。

    “嗚……”惡犬灰溜溜的跑出了灌木叢。

    好機會,楊政輕巧的彎腰潛伏過去,陷坑又濕又滑,又有一名士兵跳了下去,准備從下面將受傷的蘭德推上來,上面留著的三名士兵,顯然沒有料到楊政還在這裡,而且已經如同鬼魅般的靠近。

    當靠近到五米的時候,楊政後腿一蹬,猛的發力,手中的M9軍刀劃過一道青光。掠過一名士兵後他迅速起腳踢在另一名士兵的屁股上,那士兵慘叫一下,一個倒栽蔥摔進陷坑,而此刻第一名士兵捂著脖子,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音,眼睛翻白,血從他指縫中湧出,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這一切不過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陷坑上已只剩下一名士兵。

    楊政微頓了頓,剛才這一猛的發力,又讓他全身痛得要死,血齊齊湧出。

    剩下那名士兵雖亂不慌,舉起鐵劍,而遠處的惡犬也開始狂吠著跑來。

    一人一狗撲向楊政。

    鐵劍從楊政鼻前劃過,楊政急退,M9用力一拋,釘進了惡犬的眼睛。他向後翻滾,隨手就拾起被殺士兵遺落的鐵劍。士兵已經衝了過來,揮劍急斬,“叮”的一聲,沉猛的大力讓楊政的手顫了顫。

    連日的廝殺已經耗光了楊政的體力,若在平時,楊政早就一劍砍翻了他。

    那士兵似看出楊政已是強弩之末,眼中掠過一絲驚喜,楊政的頭顱至少值一個伯爵勛位。殺了他就發了!

    他大喝一聲,連砍數刀。

    楊政愈感吃力,被他逼得連連向後退。

    “媽了個巴的!”虎落平陽,被一個小兵殺得毫無還手之力,楊政郁卒。

    他隨手就放開了鐵劍,肩上頓時被劃了一劍,可這時候他起腳踢了出去,正中士兵下陰,“嗷”的一聲,士兵痛得跪倒在地,楊政撿起鐵劍一刀砍掉了他的腦袋,溫熱的鮮血濺了楊政一臉。

    “FUCK!”楊政狠狠罵了一句。

    遠處傳來一聲低呼,楊政望去,一名士兵已經快爬出陷坑,剛好看到楊政砍飛同伴頭顱的一幕。

    楊政殺氣騰騰的走過去。

    那士兵見楊政提著鐵劍走過來,嚇得心膽俱寒,又想及楊政在軍營魔鬼訓練時的一幕,手一松就摔回了陷坑,連連後退。

    陷坑下有一名士兵已經被倒樁刺死了,只剩兩名驚恐的望著楊政。

    “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向光明之神格威魯發誓,絕不說出你的下落。”一名士兵哆嗦著求饒。

    楊政拋下鐵劍,兩士兵以為小命得留,臉上都是一松。

    楊政卻彎腰拾起士兵遺落的長弓,彎弓搭箭,快速的射出兩箭。

    一切歸於沉寂。

    在確信四周再沒有追兵時,楊政從一具屍體的懷裡掏出一瓶金創藥,在身上抹了一遍,又扒下屍體的衣服皮甲穿在身上,背起長弓,將三桶羽箭都搭在身上,撿回M9軍刀。然後清除掉血跡,將所有屍體都扔進那個陷坑裡,用茅草覆蓋住。

    做完這一切,楊政撥開灌木叢,快速的閃了進去。

    ……

    天空中的雨夾雪,下得更急了。

    原本泥濘的路變成寸步難行,六騎從遠方沿著道路飛快的跑來,他們全身都穿著黑鐵盔甲,手裡是重長槍,背上負著勁弓,腰上挽著鐵劍,全副武裝。

    “的的的”的馬蹄聲在這個空寂的荒野裡顯得更加急促。

    路過一片一人多高的灌木林時,突的一支勁箭劃過長空,如同流星般瞬間跨越了百米距離,為首的一名騎士還來不及揮擋,整個人已經倒飛馬下,在他僅僅兩寸寬的全覆蓋頭盔眼眶處,已經插入了一支羽箭,血從頭盔縫隙裡滲出,很快流了一地。

    馬驚長嘶,幾名騎士同時拉住馬僵,剛才那詭異絕倫的一箭震撼了他們的人心。

    盡避他們是西線大營最高級別的重裝騎士,也有些心膽俱裂的感覺。

    “嗖——”又是一聲,又一名騎士連哼都沒哼一聲倒下。

    “在那裡!”這次總算有人看清了箭支飛來的方向,剩下四名騎士,拔出鐵劍,拋下長槍策馬朝路邊的一個小丘狂衝。

    小丘上是一片灌木,中間是一顆水桶粗細的大樹,利箭一支接著一支從灌木叢裡飛出,幾名騎士用鐵劍揮檔,然而弓箭的角度和速度都實在太詭異和迅速了。而且越騎得近,弓箭射來的力道就越強勁。

    他們這才發現,為了提高行動力,沒有帶盾牌出來是多麼愚蠢的選擇。

    “啊”的一聲慘叫,又有一名騎士被射翻。

    這時候距離已經只有數十米,剩下三名騎士軍銜最高的大喊:“下馬,射箭!”

    三人趕緊跳下馬,從背上解下長弓,朝那片灌木林射箭。

    他們一開始射箭,灌木林裡就沒了一點生息,弓箭也沒有再射出來。

    射了有半壺箭,還是那名騎士舉起手:“停!”

    三個人躲在馬匹背後觀察了片刻,領頭騎士揮一揮手。三個人小心翼翼的朝小丘上摸去,對於近戰,再沒有誰比重裝戰士更有強大的信心,不要說戰鬥的技巧,只是他們身上數十斤重的鎧甲已經可以抵擋大部分攻擊。

    灌木被劈開,三名騎士的行動雖然笨拙,卻步步堅實,向三個小堡壘般向小丘頂端推近。

    上方突然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那棵原本最堅實高大的樹木竟然翻倒下來。

    三人哇哇叫著向側閃避,但已經來不及,那樹木的枝干繁茂,壓下來就如同一座小山,一瞬間,三人盡被大樹壓倒。

    斷裂的樹樁背後現出一個人影來,赫然正是楊政。

    他手中拿著長弓,腳下還扔著幾把已經砍卷了花的鐵劍,為了把這棵樹砍得將斷未斷,他用了一個小時。

    樹干下傳來慘叫,幾名騎士身上穿著重盔甲,雖然被壓慘,卻沒有死絕。楊政沿著樹干找下去,一刀一個,將騎士的腦袋砍下來。

    拎著六個腦袋的他走下小丘,他將每個腦袋都掛在一匹馬上,每掛一個,就用鮮血在馬上標出一個數字。

    “64”“65”……“69”

    楊政劃下最後一個“9”字,在馬屁股上刺了一劍,馬長嘶一聲,向著遠方絕塵而去……

    ※※※

    丘遠山面目陰翳的望著面前的幾個腦袋。

    在他身前不遠處,德昆低著頭,冷汗矜矜。

    “69個,才兩天,69個人死了,還有14個重裝騎士,呵呵……”丘遠山氣極反笑。

    “大人,我已布下天羅地網……”

    “閉嘴!”丘遠山拿劍用力橫掃,幾個頭顱四散滾到地上,暴喝:“你少給我扯那麼多沒用的廢話,老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給你三天時間,你要再抓不住他,就給這些死去的士兵陪葬,滾,快滾。”

    德昆駭得連滾帶爬趕緊跑出大軍帳。

    丘遠山大口大口的喘氣,好久才平靜下來。他不是為了士兵的死亡而氣惱,而是楊政,這幾日夜裡,丘遠山經常從噩夢中驚醒,他感覺得到,黑夜裡,總有一雙眼睛在冷冷的窺伺著他。

    不斷的有馬匹帶著主人的頭顱回到軍營,一個一個增加的死亡數字壓得丘遠山有些透不過氣來。

    想到左青子也死在楊政手上,他就感覺到一絲顫栗。

    楊政一天不死,他就一日不得心安。

    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應該再等兩天,等楊政回到軍營,再設計殺了他。

    自己心還是太心急了些呀,明知道他很難纏,卻在半路狙殺他,白白喪失了殺掉他最好的機會。丘遠山緩緩閉上眼睛,雙拳卻攥得更緊了。

    德昆一臉陰沉的走回自己的軍帳。

    “大人,怎麼樣?”威爾遜迎上來。

    “什麼怎麼樣?你他媽怎麼辦事的,給你這麼多兵還殺不死一個楊政。”德昆破口大罵,剛才在丘遠山那裡受的氣全發泄在威爾遜身上。

    威爾遜暗暗忍受,心中雖怒極,卻只能裝出笑臉。

    德昆罵了一通,看到威爾遜默然的樣子更是惱怒,一腳踢到他腿上:“你倒是說句話呀,統領大人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內抓不到楊政,我和你都得死。”

    威爾遜驚顫道:“這事豈有那麼容易,楊政此人太狡猾了。”

    “我X你媽,給你1000個人,卻被他殺了69個人,你連根毛都沒碰到,你還有臉在這裡說他狡猾,媽的養個飯桶都比你有用。”德昆簡直要被氣笑了。

    “你給我親自帶隊去追,抓不到他老子先砍了你。”

    “別,別,德昆大人,我有辦法的,我有辦法的,”威爾遜聽到要讓他親自去抓楊政,頓時比見了鬼還緊張,他的獨眼閃爍了幾下,突然陰陰一笑:“德昆大人,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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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三章 一線希望

    在大裂谷附近的一條小河邊,楊政烤著一只野兔。

    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他的自愈能力本身就超強,還有藥物的輔助,看起來很嚴重的傷口沒到兩天就愈合了。

    兔子肉變得金黃酥脆。

    楊政撕下一條兔腿,放到嘴巴裡大嚼起來,每天和丘遠山派來的追捕者鬥智鬥力,其實是很消耗精力的,可是楊政卻吃得好,睡得好,一點都沒有處在危險中的自覺。甚至半個星期下來,連蒙尋的仇恨也淡了。

    他每天這麼拼命的殺死那些追捕者,與其說是想要給蒙尋報仇,還不如說是自己在尋求刺激。

    楊政天生就是這麼個愛冒險的人,他體內的血液充滿了沸騰的欲望,以至於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何喜歡游走在死亡與生存之間的刺激。

    或許,他這種不安分的性格才注定了現在這種局面吧。

    細細想來,其實在死亡營裡也並非完全沒有逃脫的機會,而殺死左青子以後,更是大可一走了之。

    可是他卻在冥冥之中選擇了更難走的路,甚至他現在也在懷疑自己若還在地球,會否真的和小顏結婚後就老實下來,也許並不像自己口頭上一直說的那麼確定。

    楊政這樣想著,還真的覺得自己有點變態了。

    不應該呀,他看看自己的手,又湊到河邊,鑿開一塊冰面,看看自己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不可否認,楊政安靜下來的樣子還是很有男人味的,他的容貌算不上英俊,但是高挺筆直的鼻梁、渾圓的顴骨、國字形的臉龐,棱角分明的嘴巴,還有時刻都熠熠有神的眼睛,確實擁有吸引女人的特質。

    也許是殺的人太多了,他的眼睛裡總是會出現一種泛入骨髓的冷。

    他扔下兔肉,用手掬起些冰冷的河水往臉上潑,冷冽的河水刺激著他的臉頰神經,剛剛那些奇怪的念頭一掃而空。

    看來丘遠山是學聰明了,再不派那種十人以下的小分隊搜索自己,這幾天明顯沒有那種落單的敵人。楊政並不知道,實施搜索計劃的是他的老仇人德昆和威爾遜。而他們也發覺,要和楊政打游擊,簡直愚蠢之極。

    唯一的辦法,就是封鎖住所有路口,讓楊政自己撞上門來,西線附近地廣人稀,為了防止別國大軍突襲,都是采取堅壁清野的策略。

    此正值寒東,雪封千裡,德昆不信,楊政能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熬下去,他一定會突圍的。

    而且他確信,楊政不敢往滄月國內走,那無異於肉上氈板。

    事實上,他猜對了。

    楊政准備逃出滄月國,而唯一的一條路,就是他曾經走過的刺殺之路,他只有穿過大裂谷先去流雲國。

    楊政向西北方走了數十裡地,終於到達了靠近馬其頓大裂谷的邊界,馬其頓大裂谷是三不管地帶,那裡靠近悲傷荒原的一面,馬賊橫行,靠近滄月國這邊,則常年有滄月國的軍隊駐扎,不過人數並不多,約莫就一個中隊500人左右。

    然而楊政今日一摸到此處,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伏在草叢,細察敵人的營帳。

    他發現一條長長的柵欄條沿著路向兩邊曼延,封鎖了所有能逃跑的路線,而粗略的掃了一下軍帳數目,楊政就確信駐扎在此的軍隊至少有一個偏營兩千人,天,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摸摸自己的臉頰,確信自己是否看錯。

    這麼多人,為了抓自己?

    丘遠山還真是下了大手筆呀。

    最頭痛是士兵們把附近一帶能提供遮掩的灌木全砍棹了,又沿著柵欄在向著滄月的方向挖了數尺長的陷坑,通道處均有人把守。

    他楊政若想逃離升天,除非躲避過那些摔下去可能就沒命的陷坑,還要穿過柵欄,在這期間,可能有兩千名磨刀霍霍的士兵要把他剁了下酒。一想到這裡,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楊政都覺得事情真是大條了。

    楊政雖然不懼死亡,可並不代表他喜歡死。

    他可沒有死亡的覺悟,特別是一想到自己被利用,他的心裡就騰然冒出一股屈辱的火焰。狡兔死,走狗烹,他不是沒有想到,只是當初看見公主的眼睛時,他覺得這女人應該對自己下不了手。別忘了楊政對付女人的手段,他在地球時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想不到這次失策了。

    媽的,女人這善變的東西,果然不能玩過火,楊政決定以後面對這世界的女人要小心些。

    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待他,敢這樣對他的人自己就先要有死亡的覺悟。

    楊政正准備離開再想辦法。

    遠處軍營一陣騷動,幾聲長嘶之後,楊政看到軍營裡衝出來幾匹馬。

    而在馬的背後拖著幾個模糊的物體,幾匹馬在雪泥夾雜的路上飛馳著,後面那些物體被幾匹馬拉著在雪地裡拖動。

    楊政只看了幾看,嘴唇差點咬出血來。

    那些黑糊糊的東西明顯是幾個人。

    雖然看不清楚拖著的是誰,可是頭一個騎士手裡提著的東西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蒙尋的腦袋。

    一股血氣直衝楊政的腦袋。

    楊政猛的閉上眼睛,冷靜,冷靜。他拿出M9在手臂上劃了一刀。

    鮮血的味道讓他精神一凜。

    楊政你不是神,他們是故意的,你若還看不出來,你也不配活在這世上了。

    那一瞬間,楊政覺得自己微微失神,他知道自己也許要讓蒙尋失望了,可是心中還是無法壓抑的產生了一種哀傷的情緒。

    楊政就那麼漠然的看著一群士兵來回的拖動那些人,為首的一個士兵用一根重長槍刺起蒙尋的腦袋,高高的舉著,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時而哈哈狂笑著。

    在最初一剎那的怒火後,楊政徹底的冷了下來。

    他早已過了衝動的年紀,事實上每一次他看起來衝動的舉止,都是做過了精細的計算的,在沒有很大把握的情況下,他通常不會輕舉妄動。

    但這也並不代表他一定要在事情完全掌握的情況下才會動手,人算不如天算,任何看起來毫無紕漏的算計實際上都有失敗的可能。何況楊政身體裡本來就流著冒險者的血液,有時候為了某些事情成功,他是必須做出一些危險的抉擇的。

    他退了回去,正如他現在心裡計算的一樣,想闖過這道防線的概率太小了,這種險除非萬不得已,他不能冒。

    楊政奔跑在空曠的荒野裡,他的腳步堅實穩定,身姿輕靈,如同青煙一樣掠過無數的小河,山丘。

    西線的地域寬廣,丘遠山也只能派人在一些交通要道駐守,而無法派出更多的人手做大規模的搜尋,因為前幾天的近百名士兵的死亡已經告誡了他們,楊政是多麼狡猾凶殘的一只野狼,地毯似的搜索只會讓士兵們白白喪命。

    看著被敲開冰面的冰湖,楊政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已是最後一條離開滄月國勢力的路,想不到湖面厚達一尺的冰面也被滄月軍敲碎了,而要在這冰天雪地裡泅過千米距離的湖面,楊政自問承受不住那刻骨的寒冷。

    所有道路都有大軍把守,除非向滄月國內地走,可那無異送死,楊政曾偷偷潛到亂雲間附近,城門上早就貼滿了他的畫像。

    楊政的黑發黑睛是如此的明顯,要想瞞過大軍簡直難比登天。

    算來算去,只有從大裂谷那邊逃走。

    兩千人的偏營,怎麼辦?

    楊政已走投無路,上天逼他要冒這個險。

    黃昏時分,天色黑沉沉的,雨雪夾雜的天氣,今日的風特別的大。營地內的活動亦靜寂了下來,躲在大裂谷附近一堆草叢中的楊政窺視著軍營。

    遠處高塔上的風燈在搖搖晃晃,在如此昏黑的天氣下,風燈的光線暗淡到了極點。

    就在風燈那尺許方圓的光芒下,籠罩著蒙尋的頭顱。

    高高的掛在那裡,風雪早已經將腦袋風化得一塌糊塗。

    楊政時而注視著營地內的情況,時而抬頭看一下那顆腦袋,他的眼神內看不出任何的波動,沒有悲傷,沒有惶急,只有當有些困了的時候,他會抓起身邊的一把雪塞進嘴巴裡,其他時間他都如同一塊石頭般,紋絲不動。

    天越來越黑了,夜晚終會來臨,那亦是楊政准備行動的時刻。

    面對如此艱難的危險,甚至只有十分之一活命的機會。

    卻有一股說不清的快意滋生在楊政的心裡。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普通人面臨這九死一生的境地會恐慌,會絕望,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該干什麼。

    然而楊政卻不同,此刻的他頭腦清晰,將任何的可能性都在自己的腦海裡過濾一遍。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微微興奮,那是做任何事情最完美的狀態,所以楊政覺得如果自己在這種狀況下依然逃不出這層層羅網,那死亡亦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了。

    就在這時候,遠方的官道上突然出現了一些人馬聲。

    楊政抬眼望去,他的目力極好,即使在如此昏暗的情況下依然看清了,那是糧草輸送隊伍。

    天助我也。

    楊政暗叫一聲,實在沒有比這時候來得更及時的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活動一下手腳,開始沿著路邊的灌木叢向那支後勤隊伍匍匐前行。

    糧草輜重隊約莫有三,四百人,加上車馬,延伸了上百米的隊伍,由於此刻的天已經相當黑了,而且如此風雪彌漫的夜晚,所有負責押送的糧草的後勤士兵都耷拉著腦袋,縮著身體,一點精神都沒有,對他們來說,到達目的地能休息上片刻已是最幸福的事情。

    高遠走在隊伍的後半段,寒風迎面撲來,鑽進他漏風的衣領裡,讓其使勁縮了縮脖子,咒罵了一句:“該死的天氣。”然後掏出腰帶上的一個小酒壺,使勁的往嘴裡灌了一口,劣質燒酒嗆人的辣味使他咳嗽了兩下,不過胃裡翻騰起的一股暖意還是讓他幸福的打了個酒嗝。

    看來自己還真是英明,知道這天氣送糧草是多麼該死的活計。

    高遠自鳴得意的哼了兩下。

    可惜沒走出幾步,高遠就覺得自己下腹一陣墜脹,媽的,酒喝多了,尿急。

    他和身邊一名士兵說了一句,那士兵嘿嘿大笑:“高遠,你小心等會冷風一吹,小鳥變冰雕。”

    “去你媽的。”高遠呸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捂著檔部走向路邊的灌木叢。

    他已經處在隊伍的後半段,所以等他找到一處相對風小點的灌木叢中,解開褲帶時,隊伍已經走到前面去了。

    高遠掏了半天,小鳥露出褲襠時,他打了個哆嗦,還真***冷啊,高遠覺得如果自己再多露一會,小鳥真要變成冰雕了。

    他越這麼想,尿就越出不來。

    正當他低頭想看看時,忽覺脖子上一涼,緊接著他感覺下面也縮了縮,一股激流噴湧而出。

    高遠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昏沉。

    就在他一頭栽倒在地上前,他似乎聽到了一個男人的低罵聲:“去你媽的,死了還會尿失禁,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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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5: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集 第四章 生死約

    楊政換上高遠的衣服,用皮盔將自己的腦袋嚴嚴實實包裹起來。一頭扎進風中,雪雨迎面拍來,凜冽的寒風可以讓別人感覺到刺骨,但在楊政,他體內熊熊燃燒著戰鬥的火焰,即便這惡劣的天氣,亦不能讓他有絲毫的退卻。

    追趕上前面的輜重隊,楊政落在最後,寒冷的天氣讓任何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這讓楊政省去了一個大麻煩。

    跟著這支沉默的隊伍一直到了馬其頓大裂谷的駐軍軍營。

    門開,在駐軍士兵的吆喝下,楊政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混進了軍營。

    “這鬼天氣,真他媽的冷啊!”幾個從帳篷裡衝出來士兵咒罵著,又衝這群後勤士兵大喊:“快點,媽的,老子還要回去睡覺。”

    駐守這裡的都是精銳狼牙軍,比後勤士兵高了幾個軍階,所以喝罵起來毫不留情面。

    後勤士兵雖忿,卻也不敢出言反駁,只能默默忍受著屈辱,加快手腳的動作,因為他們也想快些將糧草搬運完然後去休息。在這種忙亂的情緒下,高遠的失蹤並沒有引起士兵們的注意,亦不會有人懷疑楊政的身份。

    一路上,楊政用眼角打量著軍營,記住每一個可以躲避的地點還有可能出逃的路線。

    這種觀察能力早就在他長年的考古生涯裡鍛煉了出來,所以很快的,他就掌握了營地的大致分布情況,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機會。

    糧草搬運到了輜重營,讓楊政有些欣喜的是,在輜重營內存放著七,八桶燃油。在如此寒冷的季節,火料顯然是少不了的,但楊政沒想到這麼多燃油會擺放在如此明顯的地方,這裡的營官絕對是個蠢材。

    燃油的出現,讓楊政成功逃脫的機會多了幾分。

    在幫運糧草的時候,他已經在默默的盤算,等糧草全部卸入輜重營後,天已經全黑,風雪使營地內的燈光都微弱到了極點,天時地利,楊政都已具備。

    放下糧草後,一群後勤士兵就被趕出了輜重營,在這裡把守的是四個普通狼軍。他們將營門鎖上,便吆喝著讓後勤士兵去馬廄旁的一些破落帳篷將就一夜,明早趕回西線大本營去。

    雖對這樣的安排極不滿意,但後勤兵們知道抗議可能遭來更多的凌辱,只能一邊小聲咒罵著一邊走向輜重營附近的馬廄。

    等後勤兵全部入帳篷後,楊政借口上茅廁向輜重營那邊摸去。

    楊政選擇這樣一個惡劣的天氣是有道理的,在風雪夾雜天色又暗的環境下,既使不時的有巡邏兵在營地內走動,他也有七分把握不被人發現。

    靠近馬廄後,他竟發現只有兩名士兵在那裡,而一名士兵還在打盹。

    快速的潛伏過去,楊政從後面捂住那名懶洋洋站著的士兵嘴巴,M9以閃電般的速度在士兵的脖子上滑過,士兵抖了抖,很快就斷了氣。

    論到暗殺,楊政絕對是把好手,睡著的士兵亦在睡夢中見了冥王。

    這一切都毫無聲息的發生,沒有人會注意馬廄營的護衛已經死絕。

    楊政換上馬廄護衛的衣服後,走進馬欄裡,將一個個馬欄都卸出,然後偷偷將那些馬的韁繩全部割斷,做完這一切,他才閃出馬廄,向附近的輜重營走去。

    輜重營的四名士兵分兩兩一組,一組在外,一組在內,隔幾個小時換班。

    所以楊政走到輜重營前面時,守在外面的只有兩士兵。不過他們可比馬廄護衛敬業多了,兩人都站得筆挺。

    楊政走上前去,恰好站於門口燈光照不到陰影處,喊了一聲:“口令!”

    因為光線實在不好,楊政又身穿著狼軍軍服,而狼軍軍服和精銳狼牙軍軍服在黑夜裡根本難辯區別。

    兩名士兵以為來了長官,連忙道:“藍夢之海。”

    楊政鼻子裡冷哼出一聲,本來應該他接口令的下半句,然而他卻道:“你們兩個下來幫我搬下東西。”

    狼牙軍是丘遠山的近衛軍,在西線大營地位尊崇,平日裡就傲慢得很,兩狼軍士兵不虞有詐,一起放下手中長槍走了下來,楊政略側過頭向黑暗裡走了兩步。等兩名士兵走到他身邊,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並不是狼牙軍軍服,准備張口叱罵時。

    楊政已抓住兩人腦袋,用力一磕,兩士兵哼都沒哼一聲,暈倒在地上。

    迅速在他們脖子上補了兩刀,楊政將兩具屍體拖到角落處,用雪將血跡覆蓋,又從一名士兵的腰上解下鑰匙。

    一臉沉穩的走向輜重營門口,聽力靈敏的他側在門板上傾聽片刻,便聽到裡面傳來若有似無的鼾聲。

    他打開門,輕輕推了進去。

    兩名士兵還在睡夢中,楊政將靠近門的一名士兵殺死後,走向另一名士兵,厲喝一聲:“藍夢之海。”

    那士兵在睡夢中一個激靈,人還沒清醒,就騰的站起來:“滄月天下!”

    終於把口令搞到手了,楊政手中的M9一刻不停,血光乍起,那名士兵也軟倒在地上。

    在輜重營裡,左邊擺放著火油,中間擺放著盔甲,右側則是兵器,還有糧草則是放在後倉。

    楊政在盔甲裡面找到了一套狼牙軍的上等皮甲,迅速將身上的狼軍皮甲換下後,他又挑了把趁手的武器,然後將那些火油全部擺放到門口,順手合上門,大搖大擺的向外面走去。

    出了輜重營,楊政向來路走去,剛才他從大營門進來,已經大致掌握了大營內的情形,但仍有許多不明之處。

    所以趁著這個時候他要再仔細的觀察一遍,因為任何可能的失誤都可能帶來慘敗身亡的結局,以楊政大膽而又充滿謹慎的個性,不可能盲目的向外闖去。

    夜色給了楊政最好的掩護,他不斷的在營地內走動著。

    不多時,楊政走到了營地中央,發覺這裡的營帳大了許多,巡邏的士兵也多了起來,而且都是精銳的狼牙軍。

    楊政一走近,就有一隊狼牙巡邏兵走了過來,他們一看到楊政身上的狼牙軍服,臉色緩了緩,目光依然落在楊政身上,一個小隊長級別的士兵沉聲道:“藍夢之海!”

    “滄月天下!”楊政迅速的接上。

    口令吻合,巡邏兵們完全放心下來。巡邏隊長隨口道:“這麼冷的天還跑出來做什麼,還不快回營睡覺,等會換班有你好受。”

    楊政恩了一聲,就往裡面走去。

    “你往那邊去做什麼,那是主軍帳。”

    楊政心下一驚,急迫之下隨口胡謅道:“哦,是長官讓我過來一下。”

    “長官?媽的,就那貨?”那個隊長鄙夷的朝主軍帳看了一眼,小聲的啐罵了一句,不過他好像並不在意楊政說什麼,而是隨意的揮揮手:“你去吧。”

    楊政有些疑惑,狼牙軍治軍嚴謹,絕沒有士兵敢在私下議論長官的是非,更何況是這麼明目張膽的在手下面前奚落上級。若是讓長官聽到,說不定當下就砍了。

    心中雖疑,楊政腳步不停,快速的向大軍帳走去。

    靠近大軍帳,巡邏兵反而少了,何況現在的天氣,目力極好的楊政能見度也只在五米開外,大軍帳門口倒是守著兩個士兵,遠處應該還有巡邏的,可不知怎麼的,楊政一路上發現不少兵器,人卻沒有一個。

    大軍帳的防守簡直差到了極點。

    楊政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裡的長官到底是誰,如此不得人心,而且士兵竟敢擅離職守,簡直不把長官放在眼裡,這他媽的
也忒奇特了。

    楊政繞到大軍帳後面,掏出M9,小心翼翼的在軍帳的一個小角裡切割起來,大軍帳用的皮料十分堅韌,盡避楊政的M9軍刀鋒利無比,也費了好大的勁才切出一條縫,他將左眼湊進那小縫,往裡一瞧,整個人就猛的僵住了。

    “是這貨!”楊政暗自咬了咬牙。

    原來這所謂的長官便是威爾遜,難怪剛才那些狼牙軍對“長官”如此不屑一顧,狼牙軍是什麼人,是丘遠山的親衛軍那,裡面有不少人甚至有微薄的貴族血統,而威爾遜不過是個死亡營出來的囚犯,在藍風這塊十分注重階級觀念的大陸,難怪那些狼牙軍士兵憤憤不平了。

    威爾遜睡得很安穩,這廝大約也總料不到楊政能闖進大營深處裡來。

    在他的概念裡,楊政再強,也不過是條四處逃竄的喪家之犬,自己不派兵去追已是他的萬幸,他還能翻天不成。

    一旦人自我感覺良好起來,警惕心也就大大降低了。

    楊政本來是不想多生是非,只是……他看到了威爾遜。

    人有時候是必須要做出一些抉擇的。楊政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相反,他一直認為自己夠冷血,能人所不能。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感情,在那一瞬間,他想起了蒙尋憨厚的笑容和義無返顧衝向狼牙軍的身影。

    他想起來了士兵用鐵槍刺起蒙尋腦袋哈哈狂笑的場景。

    楊政覺得自己眼眶微微濕潤了。

    在略微權衡了一下後,他決定行動,那條小縫在M9的鋒刃下越割越大,每加長一段距離,楊政就會謹慎的看一眼帳篷內的情形。威爾遜顯然料不到一把死神之劍已經向他靠近,他依然在酣睡。

    威爾遜此刻正在做夢,他夢到了楊政像死狗一樣躺在他的腳下……

    他還夢到了漂亮的莫冰雲公主,被他抱在懷裡,看著他將楊政踩在腳下,用劍一點點將他身上的肉割下來。

    威爾遜得意的狂笑起來,人生得意,不過如此。

    笑著笑著他就覺得自己仿佛喘不過氣來了,眼前的畫面變得越來越模糊……眼睛一花,他看到了一張在夢中才能見到的臉,但那絕不是三公主的,而是楊政獰笑的臉。

    這種巨大的反差查點讓威爾遜昏厥過去,可是強烈的恐懼感緊緊攫住了他的心。

    而且喉嚨上憋悶的感覺讓他整張臉變成了紫色,楊政舉起M9,冷冷的說了一句:“我放開手,如果你敢喊一句,我會把刀從你這裡送進你的腦袋裡。”

    威爾遜眼前一晃,M9的劍尖已經到了他僅剩的左眼球0.01公分處。

    鋒刃上的血腥味嗆鼻如漿。

    隨即楊政放開了手,威爾遜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氣管裡發出類似破傷風病人的急促呼吸聲。

    他不敢喊,楊政的凶殘他早已領教。

    而他也發現自己的處境,全身都被捆了起來。

    剛才在夢中他還將楊政踩在腳下,然而殘酷的現實的告訴他,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你……怎麼進來的?”威爾遜喘息著發出嘶啞的聲音。

    這裡是營地主軍帳,他確信無疑,只是……楊政怎會出現在這裡,若不是那把匕首的鋒銳散發出的冷氣讓他不寒而栗,他絕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楊政獰聲道:“你們將蒙尋的腦袋掛起來,不就是想引我來嗎?現在我來了!”

    說完這句話,楊政突然捂住威爾遜的嘴巴,魚腸一劃,威爾遜整個人身體猛抖,他的右耳已經斜飛了出去。

    “任何得罪我的人,我都會讓他生不如死!我會將你的肉一點點割下來,流盡每一滴鮮血……”楊政的聲音變得毫無感情,他望著威爾遜的目光仿佛他已是一堆死物,魚腸又一削,威爾遜的左耳已經飛落到地面。

    “嗚……嗚……”威爾遜拼命的掙扎著,他的眼睛使勁的眨著。

    “看來你有話要和我說。”楊政淡淡道,他一點都不驚訝。

    威爾遜死命的點頭。

    楊政放開了手,他不怕威爾遜喊,因為他太了解這個人了。

    “楊政,這一切都是德昆讓我干的呀,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都是被逼的。”威爾遜痛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喊出來。

    “你只是要和我說這些嗎……”楊政將魚腸放在威爾遜的脖子上,很緩慢很緩慢的摩娑著,那種離死亡如此之近的感覺絕對會叫一個人崩潰。

    果然威爾遜隨著魚腸每一次摩擦,目光越來越恐慌,他連忙道:“我有更重要的事,紅石和劉若飛被我們抓住關了起來。”

    楊政手一沉,眼中陡然射出精光。

    “關在哪?”

    “就在這個營地裡。”威爾遜再不敢說半句謊言,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感覺。

    “那麼你知道如何找到他們了?”

    威爾遜連忙點頭。

    “很好,很好。”楊政拍拍威爾遜的臉頰:“你很聰明,聰明的人一般都活得夠久,現在你一切都聽我的吩咐,明白嗎?”

    楊政淡笑著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威爾遜覺得一股麻意從脊椎股尾彌漫上來。

    …………

    楊政站在帳篷門邊,朝威爾遜揮了揮手。

    威爾遜連忙喊了一聲:“倫特,倫特你進來一下。”

    外面一陣騷動,門簾被掀開,一名士兵懶洋洋的道:“長官,什麼事啊。”

    他看到威爾遜躺在床上,就向裡面走了兩步,門簾剛被放下,倫特就發覺自己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了,緊接著脖子上一下刺痛,眼前就湧來無盡的黑暗……

    楊政將倫特的屍體拖到一邊,重新走回帳篷門邊,朝威爾遜再次揮了下手。

    …………

    望著倒在腳下的兩具守衛屍體,威爾遜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楊政拔出鐵劍,用力一揮,削斷了威爾遜身上的繩索,然後將掛在一邊的大隊長盔甲扔給他,寒聲道:“快穿上盔甲,當然你也可以試著喊人,或者反抗。”

    威爾遜不敢多說,他的耳朵上剛敷上了些金創藥,穿上盔甲,帶上頭盔後。

    他苦著臉向楊政道:“他們就關在地窖裡,這一切都是德昆的主意,若非要阻止他們逃跑,我們也不會這麼做……”

    楊政卻聽出了話語中潛藏的一些更深層次的意味,心不由得一沉。

    威爾遜帶著他向外面走去,楊政落後威爾遜半個身位,M9頂在他的腰部,只要威爾遜稍有異動,楊政有把握在第一時間秒殺他。

    一路上在營地裡走過,威爾遜終於發現自己的主軍帳附近的站崗士兵已全部擅離職守,他這才明白楊政為何輕易就闖入了戒備森嚴的主軍帳,不由得暗罵陽奉陰違的狼牙軍,若自己能夠活著,絕不放過這些士兵。

    地窖竟就在馬廄附近,從主軍帳到馬廄數百米的距離,楊政只碰到了一支巡邏隊。

    在威爾遜的“掩護”下,當然輕易通過。

    地窖的路口在一間木房內,外面守著兩名士兵。

    “長官!”守在這裡的狼牙軍士兵看到威爾遜,懶洋洋的叫了聲。

    威爾遜的眼睛滾動了一下,楊政陰暗的聲音卻在這時候森森響起:“你耍下花樣試試。”

    感覺到腰部的尖銳又深入了幾分,威爾遜連忙道:“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長官,這不好吧,上頭交代我們要嚴加看守的。”

    “X你媽的,老子讓你們休息,還那麼多廢話,這麼喜歡站崗,明天開始接下來一個月都你們站好了,也別換班了。”威爾遜本來心頭惱火狼牙軍的擅離職守,又見他們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頓時破口大罵。

    兩士兵面面相覷,畢竟威爾遜是這裡名義上的最高長官,兩人也不再多說了,收起兵器向外走去。

    打開木門,楊政注意到周圍已經沒人,一把將威爾遜推了進去,迅速合上門,又從後面將門扛住。

    在木房裡堆滿了柴草,蛛網遍結,威爾遜將一堆柴草移開,露出一塊石板,石板上是一把鐵制大鎖。

    打開鎖,掀開石板,露出一個米許方圓的大洞,一排石階延伸下去,楊政抽出鐵劍指著威爾遜,朝那個洞努努嘴:“你先下去。”

    …………

    望著眼前凄慘景像,楊政潸然淚下。

    他指著面前兩個不成人形的男人,握劍的手都顫抖起來,眼睛裡布滿血絲,低低咆哮起來:“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人,啊?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人……”

    威爾遜突然發覺自己做錯了一件事,他已經把自己逼到絕境。

    “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都是德昆,是他!”威爾遜不斷的後退,他被楊政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驚人殺氣震懾。

    驚恐的轉身向台階上跑去。

    楊政猛的上前,手中鐵劍用力削去,血“噗嗤”噴湧,威爾遜只覺自己身下一輕,整個人已經倒在地上,同時,劇烈的疼痛從下身傳來,他低頭一看,頓時驚駭欲絕,他的兩條大腿已經被楊政生生斬斷。

    慘叫還未發出,楊政已經上前,兩手一抓他的下顎,用力一擰,將他下巴卸下。

    頓時,威爾遜只能發出“呵呵”的慘嘶聲,痛得不住在地上打滾。

    楊政一腳將他踢到一邊,虎目含淚走到兩個用鐵鏈穿過鎖骨掛在刑架上的男人面前。如果這還可稱得上“人”的話,楊政撫開他們身上破爛的衣服,一條條深可見骨的傷口,紅石的胸口完全爛了,甚至透過爛到流膿的傷口,可以看得見心髒在微微顫動,手掌腳掌已經被切斷。劉若飛的身上釘著無數拇指粗的鐵釘,關節全部扭曲著,不知忍受了多少殘酷的折磨。

    “紅石……劉若飛……紅石……劉若飛……”楊政一聲聲的呼喚著。

    兩“人”已經失去了意識,若不是他們口鼻裡尚噴出一絲薄弱的氣息,楊政幾乎以為他們已經死去。

    “起來啊……你們兩個,快起來。”楊政猛的一拳砸在牆上,想搖醒他們,卻又不敢下手。

    自出生以來,楊政從未試過如此沮喪和悲傷,即便他一個人被拋落在這異世界,他也僅有片刻的彷徨,卻沒有深切的悲傷。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有這種感情,他以為悲傷是一個男人的弱點。

    一個真正的猛男,可以直面慘淡的人生,可以正視淋漓的鮮血。但知道歸知道,想不到今天竟然以這樣凄慘的方式去深刻的體會。

    楊政想放聲大吼,想毀滅這個世界一切令人憎惡的事物。

    可是,不能。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這世界原來就要這樣血淋淋的剖析在自己面前嗎?

    楊政雙目血紋彌漫,胸口發出奪目的紅光,“芭比”如同滾燙的火球。

    在楊政沒有注意的時候,那石頭顫動著,似乎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小政哥……”就在楊政被痛苦的情緒撕扯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楊政猛的抬起頭,是紅石,他竟然微微睜開了他腫得像核桃的眼睛,昔日英俊的臉龐今日已是一片斑駁,他看到了楊政,已經毫無神采的眼睛便在那時亮了一下。

    “你來了……”

    “紅石!我來了,兄弟!”楊政雙手扶上他的肩膀。

    紅石疼得一個呲牙,楊政這才發現他肩膀已經被鐵鏈穿透,連忙放開。

    “對不起……小政哥,讓你失望了……”紅石很艱難的說著,他胸口起伏得更厲害,那個爛開的大洞流出血水。

    “沒有,兄弟,你沒讓我失望,”楊政的淚頭一次落下:“你是好樣的。”

    “是嗎……咳咳……小政哥,這是你第一次誇我……”紅石邊笑邊咳,他眼中的神光驟亮,楊政卻知道這已是他生命中最後的光華。

    “若飛,若飛老哥,小政哥來看我們了,你醒醒,醒醒!”

    紅石轉頭用盡氣力側頭喊起來。

    本來還毫無生機的劉若飛聽到紅石的呼喚,卻顫動了一下,他猛的抬起頭:“在哪?”

    那是機械似的反應,因為楊政看到劉若飛的瞳孔完全的擴散著,人根本沒有清醒,楊政閉上眼睛,讓眼眶內的淚盡數流下,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目中已經掃盡悲傷和沮喪,堅毅的神色出現在他臉上,楊政走到劉若飛面前,刷的站定,沉聲道:“滴血十字小隊屬下三等騎士,劉若飛聽令。”

    剎那,劉若飛眼裡迷茫盡掃,瞳孔劇烈收縮,重新泛出神光。

    “在!”

    劉若飛醒了,他的目光落在楊政身上,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小政哥,終於……等到你了。”

    “若飛,落到今日地步,你可曾怨我楊政無能。”

    劉若飛笑起來,嘶啞的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響,他搖搖頭:“跟著小政哥的日子,是我劉若飛一生最揚眉吐氣的時刻。死有何懼,被抓前我已經殺了八個狼牙軍墊背,夠本了……”

    “我殺了十一個!”紅石在邊上竭力道。

    “好,好,”楊政沉笑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楊政念出了以前在地球上看到的《男兒行》。

    他猛然轉身,走到牆邊一把將失去雙腿奄奄一息的威爾遜拖過來。

    然後走到一邊牆角,揀起一個破碗。

    “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就讓這敵人之血,讓我為兩位兄弟送行!”楊政鐵劍一斬,威爾遜的胳膊橫飛出去。

    他將破碗湊到那斷臂處,接出滿滿一碗鮮血。

    楊政將碗湊到紅石嘴邊:“喝!”

    紅石咕嘟喝下小半碗,目光射出熾烈的光芒,舌頭卷卷唇邊之血。楊政又將碗送到劉若飛嘴邊,劉若飛同樣喝下一大口。

    楊政目光狂熱的望了兩人一眼,將碗雙手舉止唇邊,一仰脖,喝光剩下鮮血,將碗摔飛出去,哈哈一笑。

    “痛快,好兄弟,你們放心的走,楊政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將以狼軍千萬頭顱來祭奠兄弟在天英靈!”

    楊政說完這句話,鐵劍一揮,腳下威爾遜好大一顆頭顱就撲簌簌滾飛了出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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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五章 驚世一槍

    打開木門,風雪撲簌簌拍打在臉上,楊政石雕般的臉如同奎安斯大雪峰千年不化的積雪,冰冷,無情,再沒有任何軟弱的情情緒。

    紅石和劉若飛熄滅了他們生命中最後的火焰,楊政將他們的屍體搬出地窖,放在木房內的柴禾上,又取來一罐火油倒在木柴上,火石一擦,火苗騰的竄起。自始至終,楊政的神情都沒有任何變化,當火焰漸漸吞沒兩具身體後,楊政出了門。

    夜色依然陰暗,風雪愈急了。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楊政知道他該走了。

    但是,總有一天,他還會回來。

    楊政快速的跑到木房附近的馬廄,將那匹他早就挑選好,並且已經用棉花塞住耳朵,黑布蒙住眼睛的健馬牽了出來,木房的火焰越燃越旺,火焰終於騰的竄上半空。

    巡邏兵發現了異狀,大喊著跑過來。

    數百米的距離,足夠楊政做很多事了。

    他拉開一張勁弓,將已經點燃的火箭刷的射向洞開的輜重營大門。

    早被擺放在門口的十多桶火油瞬間燃燒起來……不消一會,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連響起。

    巨大的氣浪噴湧出來,整個馬其頓防線大營在那一刻……沸騰了。

    而就在第一聲爆炸開始,離輜重營不足二十米的馬廄也爆炸開,數百匹被楊政切斷了韁繩的馬全部受驚,馬嘶聲徹空響起,馬欄早已被楊政卸下,馬廄在剎那之間就被驚馬衝垮了,數百匹馬在一個小小的營地裡橫衝直撞是非常恐怖的。

    楊政騎上健馬,挑掉它眼睛上的黑布,朝著自己選定的路線向大營的後門衝去。

    數百匹驚馬早已經將整個大營弄得一片混亂,很多帳篷被馬匹生生衝垮,更多在睡夢中的士兵不明不白就被踐踏而死。

    因為此刻已是深夜。

    兩千人守護的大營,真正穿戴整齊行動的士兵不足五百人。

    就這麼點士兵想要控制住早已亂成一鍋粥的大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楊政一路隨著馬群衝殺,一支接一支的勁箭從他手中射出,黑夜裡,很多人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他射翻在地。

    一匹衝鋒起來的馬在營地裡殺傷力無疑是強大無比,更何況馬上的騎士是楊政這個憤怒的強者。

    論武技,楊政並不算高超,但論到殺人能力和戰場作戰能力,楊政無疑是最頂尖士兵的代表。昔日的苦練,此刻終於完全發揮出來,熊熊烈火映照在楊政沉冷的臉上,他如同黑夜裡的死神,不斷收割著狼牙士兵的生命。

    兩壺箭射完了,幾十名士兵倒在他的箭下。

    而這時候,驚馬已經開始逐漸冷靜下來,楊政知道,他必須離開了。若讓狼牙軍緩過氣來,楊政絕無法突破層層防守。

    他抽出鐵劍,將馬側的盾牌提上,一夾馬腹,健馬如同離弦之箭穿梭在大營裡。

    後營大門越來越近,這時候他身後已經跟著上百名士兵。

    守護在後營大門邊的士兵剛才都跑去救火了,前方的阻力小到極點,偶有幾名士兵斜次裡衝上來,被楊政一劍就砍飛。無論是誰,只要他胸懷著強烈的信念,只要他擁有絕不屈服的鬥志,那麼他就是強者。

    在仇恨之火的燃燒下。

    楊政發揮出了超越他本身實力的戰鬥力。

    他整個人已經和馬合二為一,成為了一支最尖銳的矛,世間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擋。

    唯有死亡可以將楊政留下,但是,這裡有誰能留下楊政嗎?答案是不能,他們未夠格。

    楊政就有一種會當臨絕頂的氣勢,他的眼中充滿了蔑視和狂妄,那種強大的信念構成的精神力量,遠比肉體上的強橫更霸道。

    強者無敵!!

    健馬衝刺過的路上,留下一具具四分五裂的身體,鮮血是這夜晚盛開最絢爛的惡魔之花。

    狼牙軍士兵凄慘的厲嚎在這夜晚成了最動人的死亡狂想曲。

    血花在死亡狂想曲的催化下綻放。

    終於沒有人敢在出現在楊政這一人一騎之前囂張,他們剩下的只有緊揪住其心的恐懼,死亡從未如此逼近。

    即使是在千萬人作戰的大戰場上,士兵們感受到的強烈恐懼也沒有此刻強烈,那一騎如同火山怒焰般,席卷而過狂暴氣勢,壓倒了任何想挑戰死神的情緒。

    擁有人多一方的狼牙士兵竟被趕得四散逃竄。

    當然,他們也並不想就此放棄抵抗,因為楊政只有一人,而他們至少有上千人,大營門已經被緩緩合上,在他們眼裡,楊政已經成了困獸,終有力竭的時候。

    那時候,沒有氣力的死神同樣是氈板上的肉。

    士兵們“嘩”的散開,所有人都用粗如嬰臂的重長槍直指前方,後方的士兵則全部解下了長弓,彎弦搭箭。

    然而一輪箭雨過後,慘叫的卻全是狼牙士兵。

    一名中隊長頓時破口大罵起來:“你媽個X啊,天這麼黑,射你鳥射,全都給我放下弓箭,用長槍,老子不信他能衝到天亮。”

    營地的混亂並沒有結束,還有多少士兵在黑暗中瞎子一樣亂轉。

    結果這一輪箭雨把自己人干掉不少,而稀疏的幾支射到楊政身上的盡數被他盾牌擋開。

    楊政也注意到了閉合的營門。

    一條粗如成年男子大腿的木杠將大門死死的吻合住了。

    望著後方越逼越近的大軍。

    他的眼裡掠過了一往無前的光芒,鐵劍一拋,將馬斜側四米長的重鐵槍抽出來,拉著馬僵來回走動了幾步。

    突然狂吼一聲,在馬股上狠扎了一下,受痛的馬瘋狂的朝大門衝去。

    狼牙軍士兵狂呼:“他瘋了!”

    楊政的眼死死的盯住那條橫木,天地萬物似乎都從他眼中消失了,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橫木中間的那個點上。

    那是一個凝聚所有力量的點。

    一個可以破開整個世界的點。

    所有的狼牙軍都呆呆的望著那一騎如黑色龍卷風般劃過夜空,那條長槍的矛尖是黑夜裡唯一的閃亮,就如同破開黑暗的閃電。

    蹄聲隆隆,仿佛戰鼓一樣在所有狼牙兵的耳朵響動著。

    雨點一樣擂在他們的心裡。

    空氣是滯凝的,風與雪在那一剎都仿佛靜止了,甚至,整個大營,整個世界都成了一副靜態的畫面,而在這副畫面上,一顆黑點正在高速的移動著,如同彗星碰撞般,衝向那扇上千公斤重的大門。

    終於,終於那一個點撞上了那一扇門。

    或者說,那尖銳的矛正好刺在了楊政一直死死盯住的那個點上,那條橫木最中央,與整個門縫對應的點。

    猛的一撞上,楊政口中就噴出一口鮮血。

    那種衝撞引起的狂暴反彈力絕不下與被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撞上。楊政的整個臂膀發出一聲脆響,他半個身體都麻了。

    然而他的眼中,卻是一片空靈。

    所有狼牙兵嘴巴都張得大大的,他們知道,此生休想忘掉剛才那驚世絕艷的一槍,因為接下來,他們發現大腿粗的橫木竟然發出爆裂聲,轟然倒地。

    胸口的“芭比”像火球燃燒,一團紅光籠罩著楊政,連他身下那匹馬似也如同黑夜裡的精靈,矯健得異乎尋常。

    健馬一聲長嘶,高舉兩條前腿,突然猛的蹬在那千斤重的大門上。

    整個大門就搖晃著彈開,剛露出一條緊窄只容單騎的縫隙,馬匹已經載著楊政飛一般的隱沒在營門外的黑暗中……

    剩下的狼牙軍還無法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這太詭異了,這是人能辦到事情嗎?那麼粗一大木條呀,用攻城器都要撞幾下。

    領頭的中隊長已是這個營地最大的軍官,看到楊政消失在營門外,他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連忙暴吼起來:“都***傻了,快追呀,快上馬,你們這些豬,讓他跑了,我們都等著軍法處置吧。”

    這時候,回過神來的眾狼牙軍才連忙四處找馬,數名狼牙軍走到營門邊,看到那兩截倒在地上的大木樁,還有營門上兩個深深的馬蹄凹坑,全都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辦到。

    營門被推得更大,無數騎兵衝出了大門,他們要去追擊楊政。

    只是眼前無盡的黑暗,卻哪裡還有楊政的影子,幾乎所有狼牙軍在看到楊政一槍破門的豪壯之舉後,心中都產生了楊政是不可戰勝的感覺。

    他們所做的追擊,無非是例行公事罷了,他們都明白,當那一人一騎破開營門的那一剎,已沒有人能阻擋他離開的腳步。

    丘遠山在接到馬其頓防線失守消息的那一刻,就率領五千狼牙軍火速趕到了馬其頓軍營。

    當他看到滿地滄荑,幾乎已經被破壞殆盡的營地,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因為通報上來的死亡人數是六百三十八人,包括那個白痴的威爾遜,他被人從地窖裡撿出來時,已經是一堆破爛一樣的東西。

    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只是一個人。

    一個人!

    若他在別的地方聽到這樣一件事,他絕對會以為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哈哈大笑幾聲。偏偏發生這件事的是他的地盤,而死的人,卻有大半是他倚仗為王牌的狼牙軍。他笑不出來,他想哭。

    所以當那個中隊長顫顫巍巍走到丘遠山面前時,丘遠山二話沒說,拔出劍就砍掉了他的腦袋。

    威爾遜雖然是這裡名義的指揮官,但丘遠山私下卻是親自交代過這個中隊長的,因為威爾遜也不過是個誘餌而已,中隊長才是他的親信,卻想不到,自己的手下像個飯桶一樣,讓一個人在駐軍兩千人的營地裡來回橫行,不但火燒連營,還殺死了六百三十八人。

    丘遠山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自己這些手下都在半夜不站崗,集體嫖妓嫖到虛脫了。

    他甚至無法想像,這樣的一支隊伍,也許某一天,別國的軍隊夜襲防線,也許殺到自己的大本營,自己還在做夢都未可知。

    但是,當他看到士兵們抬上來那斷成兩截的橫木杠,他再次震驚了。

    丘遠山跳下馬,仔細的看了看那個橫斷面,在斷裂面的中段是一個雞蛋大的弧洞,整個截面仿佛是玻璃的切面一樣光滑平直,而兩截木杠合在一起,丘遠山更驚訝的發現,這個弧洞正是處在橫杠最易斷裂處。

    丘遠山已可想像那驚世絕艷的一槍有多麼震撼。他的腦海中正出現一副畫面,一人一騎如同旋風一樣卷過。

    瞬間找到最易突破的一點,然後在高速運動中,用強大的力量一槍斷木。

    等丘遠山再抬起頭,望著馬其頓大裂谷的方向時,臉上似乎蒼老了十多歲。

    他知道,自己已經為滄月國豎立了一個無法想像強大的敵人。

    “快,給我備紙備筆,用火鳥羽加急!”

    丘遠山向護衛下達命令,現在只有請出帝宮內的高手,才有可能半路截殺楊政了,他再不能有絲毫猶豫。

    滄月都城,伊奇蘭

    莫練玉望著丘遠山送上來的火羽信,臉上陰晴不定。

    他的身邊站的正是大陸聞名的滄月“魔宰”修斯。“魔宰”之名不但在於他超卓的智慧,還因為修斯更是大陸少有的大煉金術士。

    修斯穿著代表他大術士身份的白袍,手上拿著一根碧玉法杖。他臉上的肌膚嫩若嬰孩,但頭發和垂到腰部的胡子卻全都白了,一雙眼睛閃亮得如同星辰,充滿了無窮的睿智。

    修家從滄月開國伊始就一直是皇室莫家最得力的臂助,當年莫家祖上能順利的占領崩潰的大炎帝國皇都伊奇蘭,靠的就是修家祖上煉制的藥物,掃除了一切障礙,使得滄月霸占大炎帝國數百年的財富,一直是大陸武力和財富最雄厚的國家。而修家每一代人的壽命都達到驚人的300歲。

    比如修斯,他今年已是220歲的高齡,比當年滄月的開國皇帝莫倫特年紀還大上幾歲,而莫倫特早就見了冥王。

    如此漫長的生命,加上人類追索知識方面的天賦,使得修家每一個人都是恐怖的存在。

    一個大煉金術士,強大的不是他的法力,而是他淵博的知識。

    在修斯面前,連莫練玉都要小心翼翼,執晚輩之禮。

    “修斯大人,您怎麼看這件事?”信是先給修斯看的。

    修斯並沒有答話,他往袖袍裡一探,掏出了一個純透明的水晶球。伸出纖長幼嫩的手掌,將水晶球托於掌上。

    修斯閉上眼睛,默默的喃叨起來,莫練玉知道這是一種術法,他早已見識過修斯強大無匹的法力,連忙束手退到一側,靜靜觀望。

    猝然間,整個大殿裡變得時暗時明,大殿的梁柱屋頂都開始劇烈顫動起來,而空氣中更是彌漫起無數陰冷的寒氣。水晶球緩緩升向天空,在修斯手掌上一尺距離處停下,晃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等那片白光散去,莫練玉發現水晶球裡出現了一副畫面。

    一人一騎旋風般卷過地面,身影是那麼的迅速,以至於空中留下了一片殘影,黑夜裡,那槍尖如同閃電一樣,是整個畫面的聚焦,仿佛天地萬物已全都融彙於那一點,其他的一切再不重要。

    只是看著那畫面,莫練玉就感覺一股狂暴的氣勢壓迫而來,空氣如同凝固住。

    等那一騎猛烈的撞向那扇巨大的木門時,莫練玉感覺自己的心髒都狂抖了一下……那閃亮的一點終於像整個火山噴發,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

    橫木斷裂,大門被整個震松。

    而在這時候,莫練玉發覺一個奇怪的現像,一人一馬身上仿佛有一層淡淡的紅光包圍,再接下來,那馬竟然能一腳蹬開那扇千斤大門,雖只是小小的單騎縫隙,可也著實太恐怖了些。

    直到畫面消失,莫練玉還久久無法從剛才那驚世絕艷的一槍震撼中恢復過來。

    和那些士兵不同,莫練玉是個真正的武技高手,他是八品大劍士,僅次於九品劍聖的存在,而他今年剛剛40歲,要知大陸最年輕的九品劍聖已有50歲,莫練玉是個武技天才毋庸置疑。所以他更能從那震撼的一槍中看出什麼,也更加驚心。

    因為他知道,自己絕辦不到這點。

    他拼盡全力也許能刺斷橫木,但是那種狂暴的力量反彈絕對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而畫面上的這個人竟然辦到了。

    所以莫練玉剛剛看丘遠山送來的火羽信時,還是半信半疑,一人火燒連營,殺死六百三十八名士兵,然後一槍破門,丘遠山在開國際玩笑嗎?

    修斯的聲音這時候響起來,溫潤醇和,像一瓶陳了百年的酒:“這是我從死亡士兵的記憶裡提取出來,你看的畫面就是昨夜馬其頓防線失守的那一幕。”

    原來是真的,莫練玉感覺自己渾身的氣力仿佛一下抽空了。

    “這是什麼力量,他是誰?擁有這麼強大力量的怎麼會是一個奴隸,不可能……不可能啊。”

    莫練玉喃喃著,眼中還是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我聽冰兒說過,此人在死亡營裡雖強,但是連鬥氣都修煉不了,只是體術比普通人更出眾而已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使出剛才那一槍。”

    修斯已經將那顆水晶球收回修袍中。

    他淡淡道:“那不是鬥氣力量,你看到他使出這一槍後,他周身都有一層紅色的淡光沒,那是一種精神力實質化的表像,是真正的巔峰之力,雖然這個青年並沒有真正領悟到精神力的應用,但只是剎那芳華,已足以使出剛才那絕世一槍。”

    “精神力量實質化?”莫練玉眼中滿是疑問。

    修斯點點頭,轉身走向窗邊,窗外花園白雪瑩瑩,風呼嘯吹進大殿,使修斯渾身白袍飛舞,如同神界使者。

    “這種力量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了。或者說,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純粹的精神力出現了……也許只有那個地方,才有可能。”

    “那個地方?”莫練玉走到修斯身後。

    修斯淡淡一笑:“雲中城!”

    莫練玉臉色駭然大變:“你說他是雲中君?”

    修斯嘆了口氣,似有些寂寥:“他肯定不是那個地方的人,若真是雲中君,你就是再多派幾千人去也沒用。”

    “不是就好!“莫練玉神色轉獰:“你應該可以看出他臨走前那雙仇恨的眼睛,此人不除,他日必將是我滄月大害。”

    我已說過,這青年並沒有真正領悟到精神力的應用,只是剎那芳華而已,現在大概已是強弩之末,你只需派一隊獅鷲騎士去,應該就可追上將其殺死了!”

    修斯說這句話的時候,右手朝窗外一揮,白色的大袖袍拂過……一只水晶色的小鳥出現在空中,撲棱棱朝著遠方飛去……

    楊政確實不行了,若不是強大的信念支持著他。

    現在他已經成了悲傷荒原裡常見的一具屍體,馬匹在破門而出後,狂奔上百公裡,一直到悲傷荒原深處,就慘嘶一聲,竭力而亡。

    那破門的一腳已經耗盡了這匹健馬的所有生命力。

    它能跑進悲傷荒原深處,卻似有什麼東西再指引著它,直至它的使命完成。

    楊政從馬背上滾落下來,他的半邊身體已經無法動彈,右手從那一槍破門後,便像從身體脫離出去了一樣,沒有痛,而是空虛,頭疼欲裂,楊政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腦中仿佛有千萬根針在扎著,深入骨髓的疼。

    楊政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一個極大的危機之中。

    一個人的精神是有限的,當他的大腦使用頻率超出自己的精神負荷時,就會產生一些可怕的後遺症。

    精神負荷過大,大腦頻率紊亂,很容易使人精神分裂,後果通常是那個人變成白痴或者植物人。

    楊政破門的那一槍,不但超出他現在肉體的承受能力,更使他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所以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只能無助的倒在悲傷荒原中心的曠野裡。

    天空中雪紛紛揚揚。

    楊政側臥在荒野裡,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大腦裡的疼痛,紊亂,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很想就此睡去,卻連這麼個小小願望也難以達成。

    一直到漫天雪花將楊政覆蓋住,楊政的視野裡已經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將他整個人都包容了起來。

    就仿佛一個碩大的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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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六章 潛龍出淵

    在藍風大陸極北處,終年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這裡的極寒比之地球上的南北極還要冷上十倍,幾乎可以冰凍世上任何的事物,所以除了一片白茫茫的冰川外,絕沒有生物可以生存在這片天地中,寂靜,冰冷,干淨,是組成這片冰世界的元素。

    萬裡的冰川一直曼延到無窮無盡的天邊處,在大地的盡頭,聳立著一座接天的雲峰。

    通體晶瑩的山體,是由極寒之地形成的萬載寒冰,山峰極高,插聳雲霄。

    這並不是讓人怪異的地方,最奇特的這冰峰上大下小,倒更像是倒插的山峰,或者說是一株巨大的冰蘑菇。

    山峰的上半部分完全的隱沒在一團潔白如雪的大雲團中。

    這雲團也像這座冰雪世界的唯一冰川一樣突兀。

    因為在極寒之地的上空,天空平澈得如同鏡子一般,便這在這冰峰頂上,怪異的彌漫著這樣一團白雲,將蘑菇冰峰的菇體包裹得嚴嚴實實。

    山峰頂,雲層內

    卻有著一個巨大的溫泉湖。

    巨大的湖面平整如鏡,盤踞在峰頂,裊裊的煙氣彌漫著整個山頂,和四周雲層的霧氣交融在一起。

    原來這個大溫泉湖才是雲層形成的原因。

    當一只水晶色的小鳥越過雲層,鑽入湖面後不久。那湖面竟然波動起來,劇烈的震顫使得整個山體都在隆隆作響。

    水面中心突然出現一個極小的旋渦,那旋渦隨即被破開了,不可思議的,如果有人在這裡,肯定要被眼前超自然的景像震驚了。

    因為,一座宛如水晶雕琢的城池竟然從水面下漸漸向上升起。

    冰晶城池的宏偉玄奇超過了人類可以想像的界限,那是不可能產生的瑰麗,卻又活生生出現在面前。城池的造型完全違反了力學結構,如同一個藝術品般精美,透明冰晶形成的縱橫交錯的亭台樓閣,屋房橫梁,掩映的林木、長廊連結在一起,自成一體。騰騰的熱氣彌漫在宮殿四周,真叫如瑤琳仙境一般。

    這座奇特的宮殿精美則精美,同樣也大到難以想像。

    從上至下一層層建築流動著溫和迷人的光澤。

    最底層的面積幾乎占據了半個湖面。

    整座城池的外圈有一層無形波蕩的光罩,阻止了湖水侵入城內。

    雲中城。

    藍風大陸最神秘最頂層的存在。

    人們所知的,只是雲中城幾乎與每一次大陸的歷史巨變聯系在一起。

    在年代不確定的石器時代,雲中城的使者教會了古人類使用火種!

    在奴隸制成型的時候,雲中城使者創造了最古老的文字。

    第一個人類部落變成城市,第一顆玉米的種子是雲中城使者帶來的禮物。

    人們不再需要為了食物和凶猛的野獸鬥爭,他們通過雲中城使者教會的耕植技術開始生產糧食。

    青銅冶煉術在兩千年前出現,同樣是雲中城的功勞。

    一千四百多年前波比亞王朝的建立,波比亞大帝海米德爾曾經只是一個小小的鐵匠兒子,因為雲中城的使者的幫助,他成為了大陸第一個龍騎士,引領著海米德爾推翻了奴隸制的修夜王朝。

    八百三十年前,日見衰微的波比亞王朝被推翻,真正使得王朝毀滅的據說就是鐵劍鑄造術的誕生。

    這個鑄造術也來自雲中城,當然雲中城使者最先將這門技術交給的是費米爾山脈灰矮人族長。

    其後七百六十四年前,費瑟德王朝出現的第一部完備的法典,也是在雲中城使者的幫助下修訂完成。

    這之後,巨龍都開始退出歷史舞台。

    騎兵的出現,大陸漸漸進入真正繁榮的騎士時代,雲中城也在很長時間內沒有出現。

    大炎帝國的開國皇帝率領五萬鐵騎覆滅費瑟德王朝。

    大炎帝國國勢強盛,雄霸大陸三百年時間,使得整個大陸的經濟科技教育等各方面都騰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神秘的聖殿,而大炎帝國的末代皇帝歷王突然廢掉原先的皇後,納了聖殿女子思妲為新後。

    整個大陸的形勢急轉而下,歷王變得性情殘暴,貪圖享樂,沉迷於女色之中,常常徹夜嗜酒尋歡。他尤其寵愛思妲,只聽從思妲的話,對大臣們的話置若罔聞。每年都有無數童男童女被選入聖殿。然後從此在大陸消失,歷王幾乎被思妲完全控制了。此不過十年,大炎帝國完全分崩離析,雲中城終於再次出現,與聖殿的交手隱秘而暗晦,因為雲中君的出現,思妲也消失了。

    接著就是當時的最強大諸侯國滄月國攻入了伊奇蘭,毀滅了這個強盛了三百年的王朝。

    各諸侯國紛紛擁兵自立,形成了現在藍風大陸的混亂戰國局面。

    雲中城的神話一代傳了一代!

    如此多的傳說,將藍風大陸發展史與雲中城緊密聯系在了一起。

    這個傳說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來自雲中城的使者,被每一個知道雲中城傳說的藍風大陸人尊稱為“雲中君”!

    代表潔白與祥和,是真正主神的寵兒!

    一百五十年過去了。

    “雲中君”並沒有再次出現。

    但是所有知道雲中城傳說的人都明白,雲中城並沒有消失。

    雲中君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為大陸還沒有到改變的時候。

    鏡頭轉到雲中城。

    這個匪夷所思的建築出現在極寒之地的唯一冰川上。

    在雲中城裡,飛翔著潔白的荊棘鳥。

    和平鳥在城內環繞,緩和而悠揚的福音飄蕩在城池內。雲中城潔白整潔的街道上,是無數穿著白衣,肌膚雪白的人類。令人驚奇的是他們背後雪白的翅膀,一層層光暈輻散在他們身體周圍,完美得不可思議,就像這座白城一樣的不真實,除了潔白的袍子,他們身上再沒有任何事物,連鞋子都沒有,赤著腳踩在透明的街道上。

    在雲中城最頂端是足有數千坪的巨大圓形平台。

    平台如海面般,散發幽幽的藍光,了望上去,一個奇異無倫、美麗無比的天地呈現眼前。

    宛若無邊無際的蒼穹宇宙與平台相接,無數彩芒,光暈,充滿奇幻的色彩游蕩在空中。

    一個雪白的身影半跪在平台。

    水晶鳥落在白色身影的肩膀上。

    光影突然波蕩開,水晶鳥飛至天空,漸漸化做虛空的幕布,而幕布上,一人一騎如同旋風一樣卷過,接著一槍刺破了大門。

    是楊政的影像。

    寬廣的天地間驟然顫動起來,灼熱的白光太陽般亮起。

    將幽閉的空間刺破,光芒中,任何人,物都看不情!

    “父神!”白色身影發出尊崇的聲音。

    嗡嗡而沉悶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紫心的力量,她終於又出現了嗎?她在哪裡?”

    白色身影回應:“消息來自滄月國的修家。”

    “去把她找回來!青蓮!”

    “是……”

    白色踏出金色光華,漸漸浮現的身形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而出現的臉龐更是令人無法呼吸,連剛才在雲中城內踏步的那些“完美的人類”都無法比擬的美,吸引人並不是其完美的輪廓,而是清逸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恬淡氣質,她的頭上也非那些普通雲中人類般沒有頭發,相反,她的青色長頭若鏡子般光滑,緞子般稠密。

    可惜的是那雙眸子,並沒有一分感情,像平靜無波的湖水。

    女人輕啟櫻唇,緩緩吐出一句夢幻般的聲音:“人類感情設定!”

    眸子上如同被最高明的畫師在上面點了一筆,頓時生出千萬種使人一眼難忘的奇特的神采,最後化做清澈無盡的幽潭。

    那瞬即的變化將她從畫中人物拉近為活生生的人。

    “武器選定,冰瑩!”

    一道流光驟然出現在女人的身周,像一條靈活的光蛇不斷的流竄,女人緩緩伸出手,那條光蛇流竄到她手上,白光驟然一亮後消散,一把渾身晶潔透明的短劍出現在了女人的手上,劍的樣式樸實無華,但是在女人手裡,卻顯得最常和稱。

    “目標鎖定,滄月國!”

    女人吐出這句話後,就從原地消失了!

    ※※※

    楊政可以感覺得到外界,可是他無力思考,更不明白自己為何不用呼吸,他只是混混沌沌躺在那裡,傾聽風雲變化,甚至有很多天,他都能聽到許多路過的人,商隊,荒原巨盜,沒有人注意他,荒原裡這樣的死屍太多了。

    不會有人在意一個全身被雪覆蓋著的“人形生物”。

    頭疼逐漸的減緩了,只要楊政不去想一些事情,不動腦子,靜靜的躺在那裡,像靜臥子宮的胎兒,或者等待破蛹而出的蝶。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躺多少天。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休眠。

    而他更不知道,因為這漫長的冬季,終日紛飛的大雪,讓他躲過了一場死劫。

    天空中偶爾會有一種很奇怪的嘯聲,尖銳,狂暴,隨即劇烈的扇風聲,在荒原裡掠過,楊政很多次聽到這樣的聲音,但他在“蛹”裡,根本看到外面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有一支商隊路過這裡,在這裡休息。

    他又一次聽到天空中響起那狂暴的聲音,商隊裡有人在喊:“天那,那是什麼?”

    一個年老些的連忙捂住那人的嘴,輕聲道:“別喊那麼大聲,那是獅鷲,你不想活了嗎?”

    這時候又有一道聲音響起來:“看那,獅鷲上面好像還有人。”

    “是……傳說中的獅鷲騎士嗎?”老些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過得片刻,忽聽天空中的狂嘯聲越來越近,下面的商隊開始騷動起來,更有一些人開始四散奔逃,無數的聲音夾雜其中:“快跑,他們下來了。”

    巨大的扇風聲,楊政聽清楚了,那是翅膀揮動才有的聲音。

    獅鷲的叫嘯聲離得近了,就變得異常刺耳。

    只憑感覺,楊政就便能猜測那獅鷲必是一種龐大無比的飛行生物。

    一個粗壯的男人聲音響徹空中,壓下了燥亂的場面:“別跑,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否則格殺無赦。”

    那聲音震得楊政耳鼓一陣發疼。

    恐怖的力量。

    人群馬上安靜下來,沒有誰敢反抗。

    “你們這裡誰是頭?”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他輕了許多。

    剛才老者的聲音顫巍巍的響起來:“是……老朽。”

    “別怕,我就問你們一個問題,看到過這個人嗎?黑發黑眼,很容易就認出來。”男人掏出了一副畫像。

    老者看了一眼,搖搖頭。

    “真的沒看到?”男人的聲音有些冷厲起來。

    “老朽不敢欺騙大人……”老者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

    這時候空中響起另一只獅鷲的叫聲,撲簌撲簌的翅膀扇動到起始的那名獅鷲騎士身邊,一道尖細的男聲響起:“隊長,我都看了,這個商隊裡沒有黑發黑眼的人,我們已經在這附近飛了這麼多天,我想那人要麼就是死了,要麼就是逃到流雲國去了。”

    大嗓門獅鷲騎士沉吟片刻,揮了揮手:“我們走!”

    又是一連串狂嘯聲,風沙急走,獅鷲的聲音逐漸向高空遠去。

    楊政躺在那裡,卻聽出點端倪來了,黑發黑眼,豈不說的就是自己。楊政在這裡世界呆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豈會不知這個世界黑發黑眼的人根本沒有,至少楊政從沒碰到過。獅鷲騎士,只是聽聲音就是如此恐怖。

    如果正面對上,以楊政現在的實力,恐怕會被撕成粉碎吧。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多天。

    風雪趨小了,悲傷荒原上也開始漸漸熱鬧起來,終於要進入初春季節了,被凍結在冰雪裡整整一個冬季的楊政早已經恢復了體力和精神力。

    甚至他發覺自己的感官比以前敏銳了許多,有很多時候他在雪堆裡,只是靠意識,就好像有一副模糊的畫面出現在他腦海裡,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時間長了,楊政會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游離在世界之外的因子,高高在上,俯視在塵世中打滾的人與獸。

    比如最近,悲傷荒原商道上,來來往往的商隊爆增。

    楊政從商隊們的只字片語中了解到,流雲國和衛戎國之間的大戰終於爆發了。

    而這一切,正是因為大陸聞名的智將軍左青子在數月前被人刺殺在玉龍山上。據說刺殺的是一群假冒成美食者的流雲國人,而流雲國方面當然出面否認此事。衛戎國總算還不苯,沒有貿然行動。

    入春後,本來就一觸即發的局勢,卻因為衛戎國二皇子在王都索羅頓附近的艾月山上被一群流雲刺客刺殺,而引爆了。

    左青子的死也許還不能讓帝都那些老牌貴族們動容。

    因為開始他們一直是反戰的,為了一個平民貴族和流雲國那群野蠻人大戰,貴族們可不願意因為戰事而起導致國庫大肆增稅,那時候,恐怕除了稅務大臣,沒一個人笑得出來。

    但二皇子一被殺,看到國王那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所有貴族們馬上口徑一致,統一表示了對流雲國的憤慨,而且一個個表現得大義凜然,痛斥流雲狗賊陰險狡鄙,和先前左青子被刺的表現叛若兩人。

    歸藏很快就接到了一入春就攻打流雲的命令。

    戰爭無可避免的爆發。

    ……

    若你問藍風大陸的成功商人一個問題,世界上什麼財最好發?

    百分之八十的人會告訴你,死人財。

    無疑,這場入春剛剛打響的戰爭凝聚了大陸上無數商人的炯炯目光。悲傷荒原商道仿佛成了黃金路。

    初春的寒氣依然是令人無法忍受的,雖然雪不下了,但是化雪的寒冷卻比下雪天更滲人幾分,要在往年,這條商道至少要到春末才會真正進入他的黃金季節。但是戰爭的爆發,使得這條商道提前熱鬧起來。

    同樣騷動的還有蟄伏了一個冬季的荒原巨盜,他們像是冬眠了一個冬季的毒蛇。肚子已經餓得扁扁,急需新鮮的“食物”來填充他們餓了一季的肚皮。

    來來往往熱鬧的商隊。

    使楊政有種重會回人世的感覺。

    雪並不是那麼快就能化的,楊政發覺自己仿佛成了琥珀裡的小昆蟲。

    他身上的積雪內層已經結成了一塊寒冰,這令他很無奈。

    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是怎樣在一塊冰裡熬過一個冬季的,因為他可以百分百確信,自己沒有死亡,更沒有昏迷,他的所有器官,包括心髒都運作得好好的,只不過是處在一種很微弱的半睡眠狀態。

    這一天中午,積雪已經化得很薄了,衛戎國和流雲國的戰事也進入了膠著狀態。

    又一支商隊從馬其頓大裂谷那邊趕來,中途休息的時候剛好停在了楊政不遠處的一個小丘上,楊政的耳朵已經變得異常敏銳,他聽到這支商隊並非是滄月國而來,而是來自智慧與美麗之鄉青思國。

    商隊在小丘上開始生火做飯。

    一陣陣銀鈴般的小孩笑聲在曠野裡飄蕩。

    帶著小孩的商隊,楊政尚是首次聽到,因為長途跋涉的困苦,有時候連大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悲傷荒原裡的巨盜是如此恐怖,一不小心就會喪命,沒有人敢帶孩子出現在這裡。

    幾個小孩在亂跑著打雪仗,一個個雪球在空中飛舞。

    楊政還在無聊的胡思亂想著,卻有一個小孩的笑聲離他越來越近了。

    小孩發現了楊政,或者說,她以為這裡有一堆雪特別厚。

    於是她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去掬楊政身上的雪,才撈起一層薄薄的雪粉,小孩就發現下面硬邦邦的。

    他撫開上面那層積雪,看到了一層冰,再接著他還看到了冰下的一雙黑色的眼睛……那眼睛目光落在小孩身上,突然眨了兩下。

    曠野裡,驟然響起小孩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

    楊政當然沒有做什麼,小孩之所以慘叫,不過是因為他被嚇到了。

    一邊叫,小孩一邊朝後面跑去。

    “人!人!那裡有人!”

    商隊裡的跑出一個人,是小孩的父親。

    “艾薇兒,你怎麼了?”那個身材高大,如同鐵塔一樣的男人很快就掠到了小孩身邊,抱起她,原來這個穿著男裝,像個野小子的孩童卻是個小女孩。

    “人,人!那裡,爸爸!”艾薇爾滿臉恐懼。

    男人望過去,看到那堆積雪,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拍拍艾薇兒的背,男人安慰道:“只是個凍死的人而已,小鬼,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不,不,他的眼睛會動!”艾薇兒不等父親說完,已經叫了起來。

    …………

    楊政被這群青思國人救了出來。

    他們把他身上的冰敲碎,然後給了他一套嶄新的衣服換上,又給他熬了一碗熱騰騰的姜湯。

    楊政在喝湯的時候,很多人都在看著他,這讓楊政有些警惕,他可是記得,滄月國貼滿了他的輯賞畫像。現實的殘忍已經教會他別再輕易相信人。

    他也絕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一雙碧綠色的眸子正滴溜溜的轉著,看著楊政。

    這是一個像貓一樣的小女孩,楊政已經知道她的名字:艾薇兒!

    艾薇兒就蹲在楊政身前不到兩米處,好奇的打量著楊政,一個從冰裡蹦出來的男人。可惜她不知道楊政心裡的想法,否則定會離楊政有多遠跑多遠。因為楊政時刻在警惕著,若是這些青思國人認出他,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抓住小女孩做人質。

    艾薇兒的爸爸就是這個商隊的護衛團長,韋斯。

    楊政一眼就看出這個鐵塔般的男人絕不好惹,他渾身肌肉繃緊,雙目灼灼,看起來就是充滿力量的男人,放在一側長達一米八,寬三十多釐米的斬馬大刀,刃鋒青森薄銳,漆黑如墨的刀把鑲嵌彎月形狀的護手,令人可以想像這把斬馬揮舞起來的狂暴力量。

    同樣男人手掌邊緣的厚繭,告誡著周圍的人,他是一名出眾的刀客。

    楊政不知道如果面對這樣的刀客,自己能擋幾刀,所以他很小心,也很低調,一直默默的坐在那裡。

    韋斯也在注意楊政。

    他很驚奇,什麼人竟然能被凍結成冰塊依然活著,而且從冰塊裡出來,楊政恢復得也太快了些,他只是活動了一下手腳,就仿佛沒事人一樣。

    更奇怪的是,韋斯從楊政身上感應不到一點鬥氣的存在,雖然直覺上,他認為此人並不簡單。

    那雙黑色的眸子,只有他這種層次的人,才能感覺到裡面潛藏著的無窮殺意,一條受傷的狼的眼睛。

    這是個極度危險的男人。

    “如果你感覺身體沒什麼問題,我會送你一些金幣和食物,你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我們商隊快要上路了。”韋斯決定讓這個危險的神秘男人離開。

    “爸爸,你看他受傷了,右手都不能動,讓他跟著我們商隊吧。”艾薇兒聽到父親的話,連忙站起來。

    楊政的手確實受傷了,他的右臂膀處脫臼,又在冰雪裡臥了一個冬天,所以右手一直不能動。

    韋斯起先並不知道,他也是聽艾薇兒叫起來,才發覺楊政的右手有些問題。

    “你受傷了?”韋斯走到楊政面前。

    楊政點點頭。

    “讓我看看。”韋斯伸出手想去抓楊政右臂。

    楊政卻左右腳一個互換,像狸貓一樣滑到了一邊,他搖搖頭。

    處在這樣一個殘酷的世界裡,楊政不再相信任何一個人,他唯一信任的只有自己了。

    韋斯攤開手,目光望著楊政,平靜道:“我除了是名劍手,還是一名隨隊醫生,艾薇兒的媽媽是青思國有名的神醫,而我恰好也懂得一點醫術,你可以問問商隊裡其他人。”

    楊政盯著韋斯的眼睛。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像個啞巴,是我們救了你誒!還有,我爸爸可是很厲害的醫生,你一直搖頭做什麼,太可惡了。”艾薇兒咚咚咚跑到楊政面前,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望著他。

    碧綠色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像極了一只發怒的小貓.

    楊政的眼裡寒芒一閃。

    而韋斯也在剎那掠到了艾薇兒面前,將她護到身後。

    楊政眼中掠過的冷意可以瞞得了別人,卻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可不想艾薇兒受到傷害。

    “既然你不願意,我可以送你些金幣和食物,你可以離開了。”韋斯終於有些生氣,自己怎麼說也救了這人一命,這人也太不識進退了。

    楊政本就不想和一群陌生人在一起。

    破冰後他頭一次開口說話了:“謝謝。”

    同時接受了韋斯他們饋贈的金幣和食物,他知道自己很需要這些東西,因為自他從冰裡出來以後,他就發覺自己重新變得和普通人一樣,需要食物,當然也需要空氣。

    M9軍刀和玉笛兩樣最重要的東西都還在。

    那些制作的暗器匣子也大部分都留著,楊政將它們放進隨身的腰包,再將食物金幣都放進一個大包裡背在身上。

    韋斯還送了他一把鐵劍護身。

    楊政也不客氣,生逢亂世,楊政也不在拘泥於小節。

    對於韋斯的大方,楊政雖心下感激,口頭上卻沒有表露更多,因為他現在依然處於危機重重之中。獨自上路,除了不引起商隊裡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同時遇到追兵也省得連累商隊。

    拱了拱手,楊政一個人朝荒野內走去。

    他走得義無返顧,自他破冰而出的剎那,楊政就明白,誰也無法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他定要讓滄月國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這是楊政落入異世界頭一次有了如此確定的目標,他再不願渾渾噩噩的活著。

    蒙尋,紅石,劉若飛……你們等著,楊政說過,終有一日,會以狼軍之血告慰你們在天英靈。

    這一日必不會遙遠。

    韋斯望著楊政離開的背影,他覺得這個人就像一匹高傲的孤狼,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嘆了口氣,他轉過身,卻發現艾薇兒也呆呆的望著楊政離去的方向。

    “艾薇兒,你怎麼了?”

    “爸爸……他一個人走會沒事嗎?聽說荒原裡有很多強盜,還有四處出沒的野狼。”

    韋斯摸摸艾薇兒的小腦袋:“小家伙,野狼和強盜並不是最危險的,你知道嗎?”

    “那什麼才最危險?”

    韋斯窒了窒,搖搖頭,再不說話。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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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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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6: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集 第七章 芭比出現

    楊政離開青思國商隊後不久,找到了一棵樹。

    他扶著自己的胳膊,用力的撞到樹上,關節處發出清脆的“哢嗒”聲。楊政痛得跪倒在地,抱住胳膊,冷汗從額頭滲出。

    片刻後,他站了起來,微微抬了右臂,刺痛,不過骨頭已經歸位。

    一日一夜後。

    楊政發現自己遇到了很嚴重的問題。

    他迷路了。悲傷荒原的路非常難走,所謂的商道,其實就是沒有“道”!

    每一條道路都是熟悉荒原地形的向導帶出來的,大商隊裡肯定不會缺這樣的向導。

    但楊政只有一個人,而上次他穿過悲傷荒原是加塔帶的路,在這種荒野裡,一點點的路線偏差就可能導致南轅北轍,所以楊政傻眼了。

    看來一個冬季的蟄伏讓腦袋都生鏽了,竟然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早知剛才至少該問那個商隊要張路線圖。

    夜色還是很快來臨了,楊政緊緊身上的衣服,望著和地球完全不一樣的天候,微嘆了口氣。

    惟今之計,也只有碰運氣了,能否碰上再一支商隊。

    也許……碰上荒原巨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楊政明顯聞到了空氣中一絲血腥味。

    他的雙目棱光一閃,現在他的五官靈敏遠超常人,楊政在確定附近並沒有人後,開始小心翼翼的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摸去。鐵劍被他握在左手,楊政的腳步輕如狸貓。

    在這樣一個月色清冷的夜晚,荒野內的冷風如同鬼哭狼嚎,嗚嗚的滲入人的骨髓中去……

    在翻過一座小沙丘後,楊政終於看到了一副凄慘的畫面,地面上橫七豎八倒著幾十具屍體,屍體殘缺不全,一直蔓延出去,空氣中有一股惡臭。

    有幾匹皮包骨頭的野狼在那裡啃噬著屍體。

    馬匹財物已經全被搶光了,獨留下一些運貨的車破破爛爛的倒在四周,地上有篝火的痕跡,但是打鬥的痕跡卻並不多。

    楊政再看了一眼,瞳孔猛然收縮。

    是……青思國的商隊。

    他們遭遇到巨盜了嗎?楊政腦海裡浮現那個貓一樣的小女孩和大個子韋斯。

    他不再猶豫,快速掠下沙丘.

    幾條野狼嗚嗚叫著向外跑了幾步,不過待它們看清楊政只有一個人時,這幾條看起來風一吹就要倒的惡狼都露出了欺軟怕硬的本性,死人肉雖好,卻不如活人肉新鮮,幾匹野狼呲起牙齒,喉嚨裡發出粗重的嘶嘶聲。

    楊政揮了揮劍,迎面衝上,劍光一耀,一只撲來的野狼被腰斬,兩截身體當空落下,鮮血噴出。

    楊政腳尖一蹬,又將劍捅入另一只狼的嘴巴。

    眨眼間,兩只狼橫屍當場。

    其他野狼被他嚇得嗚嗚倒退,就在這時候,楊政左手側的野狼猛的撲了過來,這狼倒也聰明,看准楊政左手沒劍。楊政冷笑一聲,略一側身,一腳斜蹬在狼面上。

    野狼的腦袋竟然碎裂開,那感覺就好像一個鐵錘砸在了西瓜上。

    連楊政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而這一腳也把其它幾條狼的凶念徹底打沒了,瞬間跑得沒影。

    楊政有些恍惚,他看著自己的腳,感覺不可思議,從冰裡出來後,他雖覺得自己身體有一點不對勁,卻也說不上哪不對勁。更沒想到自己一腳之威,如此之猛。野狼屍體倒在那裡,腦殼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腦漿鮮血齊齊湧出。

    楊政分了分神,很快就將念頭壓下。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檢查了地上的屍體後,並沒有小女孩和韋斯,他內心稍松。

    陡然間

    楊政眉毛一跳,緊張的環視了一下四周:誰?

    一股灼熱從他的胸口鑽上來。

    楊政連忙扒開胸口的衣服,大吃一驚,原本掛在脖子上的“芭比”不見了。胸口處多了一個烈火形的印記,這塊印記在黑夜裡發出蒙蒙的光,如同一個活著的生命體。

    楊政的手摸上那塊印記。

    腦中一震,在玉龍山上出現過的那個意識又侵入他的腦袋。

    “是芭比?”

    一把很機械化的聲音在楊政腦海裡震響:“楊!”

    楊政如同被火燒著了,跳了起來,他見到了離奇事已經夠多了,卻還是無法理解眼前的事實:“你……你是人是鬼?”

    “按你們人類的說法,我是虛擬智能。”芭比平靜的說道。

    “虛擬智能?”

    這算什麼?楊政腦袋徹底混亂了,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等腦袋稍微清晰後,微微顫聲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回答我,一,你到底來自哪裡?二,是不是你把我從地球帶到這個鬼地方?三,你怎麼會進入我的身體?四,你能不能離開我的身體?”

    芭比依然用那沒有感情的語調道:“我拒絕回答。”

    楊政一窒,一股怒火冒出來,他舉起M9伸到烈火印記面前,發狠道:“別以為我不敢把你挖出我的身體。”

    “不,你挖不出來的,除非我主動離開,否則你即使死亡也無法擺脫我。”芭比一點不受威脅。

    楊政握著M9的手抖動了片刻,神情陰晴不定,半晌,他微微沮喪的放下匕首,他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芭比給他的感覺像機器大過人。

    “你到底想怎樣?”

    靜默,片刻後,芭比的聲音才傳來:“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還有,你的朋友快死了!”

    “朋友?”

    “韋斯和艾薇兒,他們正被一個強大的能量體追趕。”

    楊政心中一驚,他甚至沒有細想芭比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他們在哪裡?”

    “一直向西走,我會告訴你他們的位置!”

    芭比的話還沒說完,楊政已經發足向西奔跑。

    楊政全力奔跑了有半個小時,而且速度絕對能與一般快馬持平。

    但他並不感覺自己有多累,這個疑惑剛剛冒頭,芭比已經幫他解答了:我加速了你身體的代謝,強化了你的肌肉力量。

    楊政想了解更多,但不是時候,因為他聽到風聲裡隱隱夾雜的馬蹄聲。

    前方是一道小丘。

    等他攀上小丘頂的時候,一股恐懼感攫住了楊政的內心,他大吃一驚,這尚是他頭一次產生如此感覺。

    每當面對一些未知的危險時,楊政的心就會微微發熱起來,他壓下了立即撤走的念頭。

    借著月色的光芒,他很輕易的就看清了六只冒著藍光的三頭惡犬正追趕一個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他們的速度極快,在黑夜裡,掠出幾條長長光焰尾巴,再後面,則是一團黑色的煙雲覆蓋了五米方圓的區域。

    黑暗,陰森。

    一股死亡的氣息悄無聲息的靠近楊政。

    楊政直覺就對那團黑雲產生畏懼感,對死亡的恐懼是生物的天性。

    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明顯就是韋斯,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孩,從他的身形看,已經受傷了。

    一只三頭惡犬發出一聲嘶吼,加快的速度,眼看就要咬到韋斯,火光乍先,韋斯暴喝一聲,三道火色刀光分上中下直衝三頭犬,“嗚~~”慘鳴聲中,三頭犬身體分割成整齊的四塊,血像濃霧一樣爆散開。

    “爸爸――”是艾薇兒的驚呼。

    只見韋斯的大腿被另一只三頭犬死死咬住,紅光閃耀得更劇烈。

    楊政忍不住了,他站起身。

    “你去的話送命的幾率超過九成。”芭比不鹹不淡的說道。

    楊政輕輕哼了一聲,抓著鐵劍衝下斜坡。

    他的出現讓韋斯又驚又喜,求生的渴望讓他爆發出潛力。

    幾只三頭惡犬被逼得無法進身。

    楊政謹慎的看著黑色煙雲飄來。

    一灰影破霧而出,他全身都包裹在巨大的灰色法袍裡,鬥篷深處兩顆閃爍綠光的眼睛。

    高級召喚術士!!

    楊政尚是首次見到這種傳說中的人物,這可不是曼奇那種末流術士可比。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是站在力量頂層的,比如獅鷲騎士,高級術士,劍聖,暗行者……他們的數量極其稀少,很少會在人世間走動,但並不代表沒有。

    灰袍術士手中握著一根黝黑的法杖,他胯下的一匹健馬通體漆黑,一絲雜毛也沒有,眼睛和四蹄上燃燒著六團火焰。

    夢魘!

    來自深淵地獄的魔獸,高級召喚術的產物。

    這絕對是一名大陸少見的高等術士,而且還是恐怖的召喚系術士。

    夢魘如同黑夜裡的幽靈,四蹄火焰熊熊,整個大地似都在顫抖,眨眼即到了楊政面前,一聲長嘶,如同晴空之雷,兩前蹄已經高高舉起,朝楊政的頭顱蹬踏而來。

    一瞬間,楊政的全身神經都提升到了極點。

    他所有的精神全部集中在夢魘蹬來的兩個碩大如缽的馬蹄。

    腦中一片空靈,左手緩慢的遞送出去……

    似緩實急,眼看雙蹄已經離楊政的腦袋不足一尺,蹄上猛烈燃燒的地獄火焰映照著楊政的臉龐,一道白光已經後發先至撞上了夢魘的右前蹄。

    刺耳的金戈交擊聲,甫一接觸,楊政只感覺眼前一股浩浩蕩蕩充塞天地的魔氣朝自己席卷而來,渾身更是如同火灼,難受得幾乎要放聲大吼。

    然而就在此時,胸口一股涼意卻漫上來,楊政頭腦一凜。

    似有什麼衝進了楊政的腦海,他的眼睛驟然亮起來,紅光浮現在楊政的身周。

    萬物皆空,眼中只剩下銀亮的一點。

    鐵劍又向前一分,夢魘發出驚天慘嘶,它的右前蹄竟然被削斷了。然而左蹄還是狠狠的踏在了楊政胸口,發出擂鼓般的咚聲。

    楊政胸口衣服瞬間被焚毀,整個人倒飛出十多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韋斯發出凄厲的怒吼,他用劍劃出一個半圓,咆哮的劍氣排山倒海般衝出。

    幾只三頭惡犬被洶湧的劍氣撕裂得粉碎。

    夢魘失去一蹄,落地後也重心不穩,撲跌在地,馬背上的術士根本沒料到此景,同樣摔得很難看。

    灰袍術士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發出嘶啞的咆哮:

    “啊!該死的螻蟻!”

    夢魘的一腳有多少力量,他非常清楚,足可以將上噸重的青剛石踢裂,而青剛石是號稱世界上最硬的石料。

    所以他確信這只可惡的螻蟻已經被踢碎了胸骨,或許早就見了冥王。

    見到發瘋般衝來的韋斯,灰袍術士法杖直指,一顆紫色光球衝向韋斯,“啪”的一聲,韋斯發出一聲慘叫,橫跌在地。

    解決了韋斯,術士一瘸一拐的走向楊政,口中喃喃著:“螻蟻,你這只可惡的螻蟻,我要將你的靈魂囚禁起來,每天承受地獄火的煎熬,我要將你的身體作成標本,放進最惡毒的黑泥沼煉化成毒僵屍,該死的螻蟻,該死的螻蟻……”

    灰袍術士到了楊政身前兩米處,停住了。

    “呵――”他的口中發出輕喝。

    法杖用力一點,楊政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之力翻轉了過來,在他的胸口,一個火焰形的標記散發著橘黃色的光芒。

    灰袍術士臉色遽變。

    楊政陡然睜開了他一直緊閉的雙眸,黑色的瞳仁裡是無窮無盡的殺意。

    他一個翻滾,整個人已豹子似的從地面躍起,左手裡青蒙蒙的一團光,那是M9散射出的冷厲殺氣。

    噗嗤一聲,灰袍術士不可置信的望著胸口深深沒入的匕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驚恐,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法杖上的黑寶石劇烈顫動著,砰的碎裂。

    黑色的怨氣從寶石炸裂的瞬間就衝霄而出,楊政被那浸入骨頭的陰森寒氣逼迫,松開匕首,連連倒退數步。

    術士軟倒在地上。

    “爸爸!”

    一聲驚呼震醒了還沉浸在殺意中的楊政,他忍著胸口的劇痛站起來,只見艾薇兒撲在韋斯的身體上,邊哭邊搖。

    楊政跌跌撞撞的走到韋斯身邊,這個壯實的漢子此刻渾身發紫,嘴角溢出一些黑色的血沫,景況悲慘。

    “韋斯!”楊政半跪下去,扶起韋斯的半邊身體。

    “你……你……”韋斯抓住楊政的衣服,試圖說著什麼,一張口,嘴巴裡就湧出血沫,使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堅持住,韋斯,”楊政不斷的激勵他:“你是中毒了,等我去找解藥。”

    楊政輕輕放下他,又來到術士屍體邊,拉開術士的衣服,從他懷中掏出七,八個瓶瓶罐罐。楊政一骨碌全部拿到韋斯身邊,一一拔開塞子,聞了聞,每個瓶子裡氣味都不同。

    “該死的,哪個是解藥,芭比,芭比你知道嗎?”楊政按住胸口的印記,想感受芭比的力量。

    韋斯身上紫色越來越濃,皮膚幾乎成了黑色,他的脈搏也漸漸弱下去。

    “沒有用的,這些都不是解藥,你握住他的手。”就在楊政幾乎絕望的時候,芭比的聲音傳來,有些模糊。

    楊政連忙抓住韋斯的手,一股熱流沿著他手臂衝下,韋斯身體猛的一震,他臉上的黑氣淡了許多,眼神也重新明亮起來。

    “我……不行了。”韋斯頓了一下,面色突然發紅,話語也流利起來:“幫我照顧下艾薇兒,送她去索巴丁的月鳥旅館,求你!”

    “爸爸。”聽到韋斯的話,艾薇兒哭得更加厲害。

    “別哭,艾薇兒,你是個好孩子,”韋斯的手伸進懷中,摸出一個小黑匣子,遞到楊政面前:“這東西……拿著,別動……”

    韋斯還想說些什麼,喉嚨裡卻發出一聲噎,楊政感覺到手上的熱量在急速消退……

    “韋斯!!”

    楊政有些悲滄,這個熱心的刀客就這樣在閉上了他的眼睛。

    ※※※

    雲泥沼澤深處。

    黑雲彌漫在一塊骷髏形狀的燥地。

    地面用鮮血淋漓著一個巨大的陣圖,無數呈三角錐的枯骨頭顱堆布在每個陣腳,每堆骷髏堆的頂上,則是一個墨綠色的骷髏頭,不斷的有青煙從骷髏頭的眼耳口鼻七竅中鑽出。燥地內陰雲密布,森森的陰寒之氣彌漫在空中,黑色的沼澤水咕嚕咕嚕向上冒著泡,數不清的屍體浸在水中,慘白的死人臉上充滿了絕望,悲傷,殘暴,所有的負面因素集中在這裡,使燥地附近如同鬼蜮。

    這裡就是惡魔術士夏拉非的老窩。

    募然間,陣圖大亮,四周的黑雲如同暴雨前夜,滾滾翻動。

    骷髏頭發出墨綠色的強光。

    霹拉

    一聲巨響,黑光從陣圖中冒出來。

    逐漸形成一個骷髏形狀。

    “噢――”

    憤怒的聲音穿越過沼澤迷霧,驚起烏鴉在天空中呱呱飛過。

    “無恥的螻蟻,卑鄙的螻蟻,你褻瀆了惡魔術士夏拉非的尊嚴,竟然偷襲我……嗷……”

    黑光裡發出嗡嗡的聲響,與楊政殺死的惡魔術士聲音如出一轍。

    自成為術士以來,夏拉非是頭一次受如此嚴重的傷。

    從來沒有任何近戰職業可以靠近夏拉非身周五米之內,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他煉制成了標本,所以惡魔術士才是整個大陸的噩夢。

    可是,今天,夏拉非卻差點被人偷襲致死。

    連肉身都被銷毀了。

    傳出去,他夏拉非不要在魔法世界混了,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唾棄到死。

    一想到賈費斯和休比特肯定會指著自己身上的傷口陰陽怪氣的大叫:“噢,我們可愛的夏拉非大人受傷了,這真是整個魔法世界的恥辱。來吧,讓我們用兩只玀痧獸(最低等的地獄生物)拱死敵人!”夏拉非就覺得自己羞愧欲死。

    該死的,那只傀儡呢。

    怎麼還不出來迎接他的主人,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了重傷嗎?這個該死的世界,該死的人,該死的傀儡,全都該死。

    夏拉非狠狠的詛咒著,朝燥地不遠處一座巨大鳥籠般的房子大吼:“傑費爾德,我真該給你裝上狗的腦袋,一條狗都比你聰明忠誠,快給我滾出來……”

    連吼幾聲,房子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夏拉非徹底憤怒了,肉體已毀,他的魂靈只能聚集在陣圖處,對於自己傀儡的麻木,他大聲咒罵:“傑費爾德,你這只劣等的玀痧獸,難道連你也敢蔑視惡魔術士夏拉非了嗎?你等著,我會將你變成最醜陋惡心的縫合怪,成為這世界上最肮髒垃圾的存在。”

    門開了,一道悠然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夏拉非,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終於回來了。”

    “誰?”夏拉非警惕的後退一步。

    門內的陰影裡漸漸的浮現出一個風華絕代的身影來。女人一頭銀色長發猶如拉貝爾山的瀑布,垂直的落在她纖纖一握的腰肢上,她細彎的眼睛,如同天上銀勾似的月,帶著勾魂攝骨的魅力,而她潔白無暇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煙蘊,看不真切,斯嘉麗,除了她誰還能擁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邪惡之美。

    連夏拉非這種將人體器官作為材料的惡魔術士也不禁窒了一窒。

    有的美,確實是令人無法抗衡的。

    不過夏拉非依然很警覺,他碧綠色的眼珠一轉:“你到底是誰?”

    斯嘉麗的目光落在那團黑霧上,有些訝然:“惡魔術士竟然肉體毀滅,誰人能辦到這一點。”

    夏拉非憤怒的吼道:“女人,夏拉非是不容蔑視的,難道你以為我沒有肉體就不能再運用強大的法力了嗎?”

    斯嘉麗卻恍若未聞,輕施玉足,如同一抹紫煙掠出房子。

    “夏拉非,聽說你找到了金翅蟬的下落!”

    一聽到“金翅蟬”三個字,惡魔術士更加警惕面前的女人。

    “什麼金翅蟬,我沒有聽說過。”

    斯嘉麗輕笑一聲:“夏拉非,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處境……”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眸深處卻似被一團紫色的火焰包容起來。

    “天,你是聖殿的人。你說的是金翅蟬嗎?”夏拉非連連後退幾步:“我沒有,你看我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夏拉非,你說我該相信一個臭名昭著的術士說的話嗎?”斯嘉麗臉上掛著笑容,步步緊逼。

    “我真的沒有!”夏拉非簡直氣瘋了,他難得的說一次真話竟然還不被人相信。

    斯嘉麗終於不再笑了,她眼中紫焰越來越旺,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被點燃了,夏拉非難受得幾乎要吐血,如今他只剩下魂靈,而他引以為傲的法力被壓迫得無法動彈。

    “金翅蟬被一個黑發男人搶走了,我也是被他刺了一刀。”夏拉非終於抵擋不住那強大的精神威壓,使出吃奶的勁憋出一句。

    “黑發男人?”斯嘉麗眼神一動,紫焰散去,四周空氣又恢復如常。

    “什麼樣的黑發男人,還有他的眼睛是否黑色。”一直從容淡定的斯嘉麗此刻話語中卻多了幾分急迫的味道。

    在絕對的壓迫下,夏拉非不敢再耍花招,他將楊政的特征描述了一下。

    “竟然是他。”

    斯嘉麗終於確定,夏拉非說的就是楊政,她一直要找的人。

    這個自己挑選好的“聖劍騎士”候選者,原本早就應該接引他進入聖殿,沒想到中途出了點狀況,斯嘉麗再次回來找楊政時,他卻憑空消失了,以聖殿如此龐大的力量都找不到他。

    她怎也想不到楊政一整個冬季都會潛伏在一塊冰中。後來連斯嘉麗都以為楊政已經被殺,還為此懊惱了一陣。只能重新挑選了一個候選者,新的候選者雖然天賦也很好,才三十歲就已經是八品劍士,距離九品劍聖也不過一線之差。但斯嘉麗卻覺得他還欠缺一點什麼,一想到黑月使挑中的候選者是具有黑精靈血統的暗行者,斯嘉麗就猶如心頭壓了一塊大石。

    如果這次聖劍騎士之爭又失敗,那四大聖劍騎士裡面將有三個是依附黑月使的,斯嘉麗在組織裡的地位將受到空前挑戰。

    她絕不願意此事發生。

    現在聽夏拉非如此一說,楊政不但還活著,而且實力大進,要知道惡魔術士如果沒受傷,連自己也輕易拿之不下,楊政能刺他一刀,實力已不容小覷。

    “你最後見他是在什麼地方?”

    “悲傷荒原!”

    斯嘉麗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悅,她的聲音也轉柔了,動聽得仿佛情人的耳語:“夏拉非,你真是一位可愛的術士,咯咯……”

    “你要干什麼?”聽到如此柔媚的聲音,夏拉非卻內心震恐。

    斯嘉麗詭異的一笑,猛然間右手紫炎大漲,纖指在陣圖上輕輕一點。

    蓬的一聲。

    “不!”

    夏拉非發出絕望的慘呼。

    只見一團劇烈的紫色火焰從陣圖中間引爆,瞬間將夏拉非的魂靈吞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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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6: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集 第八章 斯嘉麗

    三日後,流雲國大草原,一匹黑馬載著一人一孩縱躍飛奔。

    馬背上的男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皮膚粗糙,頭發呈現褐黃色,背上卻是一把異常寬大的斬馬大刀,墨黑的刀把,彎月的護手。男人懷中蜷縮著一名小女孩,幽幽的綠色眼睛,像貓一樣。

    如果不是眼中如萬載寒冰般化不開的寒冷,誰又能知道這個男人就是楊政。

    他的相貌完全變了,這完全得益於恐怖術士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在芭比的指點下,楊政輕易的改變了容貌。

    他現在正帶著艾薇兒趕往索巴丁,韋斯的遺願,他定會完成。

    極目遠眺,延展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右邊緣處聳起一列長長的黑線,那就是大陸著名的費米爾山脈,矮人王國所在地。如果是以前的楊政,身上沒有背負那麼多沉重的責任,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深入費米爾山脈深處,去踏尋傳說中的地底世界,或者揚帆出海,尋找到美倫美幻的魔幻群島,據說那裡居住著世界上最美麗的精靈族。

    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傳說,都深深吸引著楊政。

    如果能有那麼一天,所有的仇恨了結,他定要做一名自由自在的游俠。

    遠離這個肮髒的世界,去尋找夢中的伊甸園。

    心內湧起熱血。

    楊政收拾情懷,一夾馬腹,健馬在大草原上狂奔起來,終日在死亡與仇恨之間游走的悶氣,終於隨著迎面的強風而消散不少。

    草木在兩旁流水般倒退。

    楊政仰天長嘯,聲音裂空,穿越雲霄。

    回應他的卻是陣陣悶雷。

    前方地平的極處,一橫黑壓壓的烏雲,正向這方張牙舞爪,迅速吞噬晴朗的天空,電光閃現。

    雷暴既至!

    楊政快速的策馬向左翼跑去,他聽到了流水的聲音。

    衝下土丘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條小河,這是背風面。楊政很快的拿出了馬袋裡的野營帳篷,在一小塊燥地上搭建好一個暫時的避雨小窩。黑馬被他縛在了一邊灌木叢中。雨在一刻後,嘩的下起來。

    天地瞬間變成了一片銀白色,遠近的雨霧糾結雜了一起,不遠處的小溪傳來劈劈啪啪的水滴濺落聲,這是入春以來的第一場雨,來得凶猛迅急。

    鑽進小帳篷的楊政抖落頭發上幾滴水珠,抬眼發現艾薇兒抱著膝蓋縮在一角。

    這幾天裡小女孩一句話都沒說過,原本靈動水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澤,充滿悲傷和迷茫。

    楊政理解失去親人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艾薇兒的表現已經遠超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因為無論楊政吩咐什麼,艾薇兒都會做,她只是不說話。

    這讓楊政更加心疼。

    “薇兒,吃點東西吧。”他拿出包裡一片干肉,送到小女孩面前。

    艾薇兒緩緩的看了楊政一眼,接過干肉,輕輕咬了一口,片刻後,她又對著外面的雨霧發起呆來。

    楊政嘆了口氣,他只期望時間能抹平傷痛。

    這時候他的手碰到包裡一根硬硬的東西,拿出來,卻是小顏送給他的玉笛。

    悠揚的笛曲從笛管裡紛紛揚揚的飄蕩出去,與河水裡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組成了天地間最動人的聲音。

    這一次不是為了回憶小顏而吹奏,只是因為他想給小女孩些許安慰,一曲畢,楊政又連著一曲.從梅花三弄到雪花神劍,從姑蘇行到寒江殘雪,從梁祝到女兒情,楊政想不到自己這麼久沒有吹奏,那些笛曲卻仿佛自己從心底裡冒出來,甚至好些久遠模糊的笛曲,如今吹奏起來也分外清晰。

    在獨特的音樂國度裡,艾薇兒一直迷茫失色的眼睛終於有了些許光彩,晶亮的淚珠滾出她的眼窩。

    哭出來會好些。

    直到一聲模模糊糊的“救命”傳到他耳朵裡。

    楊政才霍然停下吹奏。

    整個世界似乎只有水的聲音,楊政放下笛子,側耳傾聽片刻。

    “救命……”

    他終於聽清,猛的站起來,拔出鐵劍。

    “救……咳……救……命……”聲音好像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的感覺,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楊政快步衝到河邊,他的耳朵超乎常人的靈敏,在一片紛雜的雨聲中聽出聲音來自河裡。河道並不算寬,但是大量的雨水明顯使水流喘急了起來。楊政將左手搭在眉毛處,往河心裡望去。

    “救……”第三聲只發出了一個字,楊政的目光已經霍然轉向,他看到了左下方一個載沉載浮的身影,好像已經失去了氣力,隨著河流向下漂去……眨眼就失去了蹤跡。

    楊政連忙向下游跑去,雖然他足夠的冷,但還沒有漠視到看一個大活人活活淹死。何況喊救命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現代世界的男人,至少對一個女人肯定會保持一定的風度,同樣也相對更容易產生同情。

    楊政迅捷得像一個獵豹,河水雖然喘急,他還是很快速的就趕到了女子沉下去的那個河段。

    他將腰帶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扔下鐵劍,一個猛子扎進河裡。

    昏黃的河水使視線大大受阻,他在河道裡梭巡著,盡人事,聽天命,如果女人足夠命大,楊政順著水流向下漂去,期冀奇跡發生,然而摸出去大約五百米,他依然沒有看到女人的蹤跡。

    楊政鑽出水面,大口的呼吸著,心下有些惻然,也許早就淹死了吧。

    他看了看蔓延至無限遠的河流,再一次感覺到生命的變幻莫測,微嘆了口氣。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腳帶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楊政心下一動,又鑽入水底,赫然發現一個白衣女人沉在河底,她的衣服剛好被一蓬水草拌住了。

    楊政拉斷水草,將女人托到水面,摟著她的脖子游到岸邊。

    將女人攤在河灘上時,看清她面目的楊政不由得愣了一下,好美的女人!此女一頭銀色長發,五官巧奪天工,即便現在臉色白得可怕,嘴唇凍得發紫,也絲毫不能消減她的美麗,何況她白衣濕水,緊貼在峰巒起伏,曼妙無限的身材,相信任何正常男人都會忍不住產生衝動。

    論容貌,滄月的三公主和此女也在伯仲之間,可是論風情,莫冰雲簡直拍馬趕不上此女萬一。

    此女連昏迷的樣子,就足以讓正常男人失去理智。

    幸好楊政並非一個普通男人,他的心志早就被殘酷的世界鍛煉得堪比磐石。

    綺念剛剛冒出,楊政就一懍,他絕不可被欲望操縱自己的內心,何況這是一個即將失去生命的弱質女子。

    用手試了試女子的呼吸,極微弱,而且腹部微凸,明顯嗆下了不少河水。

    楊政將手掌壓在女人的胃腹部,用力的擠壓。

    每三下,他就扣開女人的嘴巴,給她做一次人工呼吸。

    女人開始咳嗽嗆水,有些黃濁的水從她嘴角溢出,如此大約持續了十分鐘,女人終於整個身體痙攣似的縮起來,整個人側弓,大口大口的嘔吐,大量的河水從她嘴巴裡湧出。

    “哎呃……”她發出長長的一聲幽嘆,眼睛緩緩的睜開。

    “來,吃點東西吧。”楊政隨手從包裡取出塊肉干扔給女人,同時將一套自己的干衣拿過來:“你的衣服都濕透了,需要換下。”

    本來女人還因為楊政的話有些驚疑和害怕,不過她看到一直坐在一邊的艾薇兒臉色就松了下來,等楊政走出帳篷外,她迅速的脫光衣服,穿上楊政的衣服。

    女人的身材很高挑,只比楊政略矮,不過骨架就纖細許多,換上楊政的衣服,胸口露出一大片雪肌,見楊政進來朝他嫵媚的一笑。

    楊政覺得隱隱的不妥,平時的他絕不會對女人產生無法控制的感覺,只是這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他心髒跳得有些加速。

    而這幾天一直沉默的艾薇兒竟然主動和女人說話。

    即使這對艾薇兒來說是個好現像,楊政卻不得不警惕。

    這女子來路不明,處在危險四伏的大草原,她怎麼會孤身一人。

    實在有太多疑點。

    “大哥,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斯嘉麗見楊政一直在旁默然不語,突然開口道。

    楊政回過神來,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斯嘉麗。”

    斯嘉麗?

    楊政腦袋裡頭一個冒出來的就是《亂世佳人》裡那位女主人公,這部奧斯卡電影史上一座豐碑似的電影,楊政自然是看過的。說起來,眼前的斯嘉麗和費雯麗之間還真有某種奇特的神似。

    這當然是錯覺,楊政也被自己冒出來的古怪念頭弄得有點想笑了。

    看到他臉上難得一見的人性表情。連斯嘉麗也不由微微一呆,她柔聲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想到一點有趣的事情罷了。”楊政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今晚看來只能在這裡休息了,我看你也累了,休息一晚,明天再說吧。”

    夜裡的風有點冷。

    雨雖然小了,卻淅淅瀝瀝的仍舊不停。

    艾薇兒整個身體都蜷在楊政懷中,她似乎將楊政當成了自己的父親,睡夢裡依然抱著楊政脖子,低低囈語著“爸爸”。

    楊政小心的將艾薇兒的手放進毯子裡,又將她背部的毯子拉好,裹住她嬌小的身體。

    在小女孩的的另一側,斯嘉麗發出均勻的呼吸,已經睡熟了。楊政瞥了她一眼,頓時一窒,因為睡覺的姿勢加上衣服特別寬大,斯嘉麗一半香肩從衣服下滑了出來,小半個渾圓飽滿的酥胸在衣服下若隱若現,肌膚上隱隱的光澤使夜晚的誘惑更加濃烈。

    楊政落在毯子上的手幾乎不受控制的朝女人胸前高傲的豐聳滑去。

    女人完全沒有察覺。

    她睡得很香。

    楊政的手微微顫抖著,就在觸碰到一點滑膩時,“啪嗒”,帳篷頂滴下一點冰涼,落在他的鼻翼上。

    楊政猛然震醒,迅速收回手。

    這可怕的欲望到底是怎麼產生的,楊政不敢再看女人一眼,仰身臥倒。女人卻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深處抹過了一絲驚奇,但隨即是更嬌柔,更誘惑的神色。

    夜更深,熟睡中的楊政恍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小顏溫暖的身體,像灼熱的火石。

    急促的喘氣,蛇般扭動。

    一股奇特的幽香鑽進他的鼻子,清新得仿佛空谷的裡的幽蘭百合。

    誰?

    楊政猛的睜開眼睛,這時候,眼前只有兩顆鑽石般明亮的光點。

    楊政心髒猛烈跳動起來,他絕沒見過一個女人的眼睛可以那麼勾魂攝魄。

    那美仿若已不再是人間所可擁有,眸子深處像星空一樣廣闊,充滿了無盡的玄奇,幾乎要將楊政的靈魂吸取……女人似乎還沒完全清醒,星眸迷離,而她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絲血色,略紫的嘴唇微微張著,未發出任何聲音,未作出任何淫褻的動作,但楊政卻感到了那無聲的野性呼喚。

    那是消失掉很久的感覺,似乎生命裡只有小顏才能讓楊政如此徹底的點燃欲望之火。

    若隱若現的羊脂膏體,更加動人。

    楊政的目光像野獸一樣,狂熱,躁動。

    鼻息在加重,雙手顫抖著,緩緩伸向女人。

    整個荒野,整個天地,似乎都已只剩下眼前一個微微喘息的女人。

    雨聲漸漸聽不清……

    就在楊政的手即將觸碰到女人的身體時,他的胸口一陣火灼般的疼痛。

    刻下,楊政的眼神深處驟然掠過一絲狠厲,雙手如同鉗子似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冷森道:“說,你到底是誰?”

    女人被楊政掐得透不過氣來。

    楊政眼裡一片殺氣,清醒過來的他頓感事情不妙,楊政絕不信自己會如此沒有自制力,連續幾次失控。他不是沒見過美女的下半身動物,亦不可能對一個初見的美女產生如此強烈的衝動。胸前的芭比正提醒他,此女來歷不明,而且非常危險。

    女人的臉憋得通紅,身體還非常虛弱的她被楊政一掐,還沒怎麼用力,就很干脆的又暈了過去。

    楊政松開手,女人的頭發貼在臉頰上,看起來異常柔弱。楊政頭一次產生兩難的情緒,若他能冷酷到底,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這個女人。但還有一個可能,此女根本就是一個普通女子,楊政將親手扼殺一條無辜生命。

    天人交戰,楊政是否該從此走上絕情絕性之路,內疚和痛苦的情緒撕扯著他。

    “叔叔!”

    艾薇兒的聲音震醒了楊政,小女孩貓一樣的眼睛有些惶恐的盯著楊政,因為她看到斯嘉麗倒在楊政的身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

    楊政微微一嘆,放下殺念,他掐住女子的人中,過了片刻,女人悠悠醒轉,她一睜開眼睛看到楊政,就流露出受驚的神色,身體向後縮了縮。楊政卻暗叫一聲要命,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讓頭腦清醒,這女人的媚惑力實在太強了。特別是那雙獨特的眼睛,輕易就能讓一個男人變成野獸。

    他別轉過頭,沉聲道:“都睡吧。”

    楊政說完這句話,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出帳篷。

    站在雨中,楊政狂躁的欲火才被強制壓下。

    他將手按在胸口,希望聽聽“芭比”的意見。

    依然是一片空蕩蕩的,芭比從悲傷荒原裡出來就在沉寂,按她的說法是在積蓄力量。

    楊政隱隱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

    次日,雨停了。

    楊政大清早就策馬出去尋找物資,他運氣不錯,在費了小半天後,終於找到一處廢棄的游牧營地。

    流雲國大部分氏族逐草而肥,楊政從赫裡塔一路行來,路上就碰到不少因天災人禍荒棄的游牧營地,雖然肯定沒什麼好東西,不過要找幾根干燥的柴禾卻不難的,這次他甚至挖到了一甕青籽酒。

    回到了河邊的小帳篷,因為有斯嘉麗在,楊政的警惕心未絕,並不願意多話。

    取下柴禾在帳篷前就點燃了一堆篝火,楊政就拿著鐵劍來到了不遠處的河裡。

    河水雖然有些渾濁喘急,卻還不至於看不清顏色,楊政提著鐵劍走到河中央,微抬鐵劍,劍尖向下,凝神靜氣。

    自芭比蘇醒過來,楊政發覺自己感官比以前更加靈敏,幾乎到了非人的地步。

    此刻他站在河裡,靜靜感受……片刻後,微閉的眼睛猛的睜開,右手一抖,鐵劍在水裡一探即出,一條活奔亂跳的青尾大魚就被楊政刺在了劍尖上。

    如法炮制,不過短短數分鐘,楊政已捉到五條肥魚。

    去魚鱗,掏內髒。

    等楊政用鐵劍串著一排肥魚走回帳篷前時,甜美如夢的歌聲響起。

    斯嘉麗將自己的衣服烤干重新換上,迎風俏麗在帳篷門口。

    她的銀色長發隨風舞動,冰雪般的容顏上,那雙幽如旋渦,可勾起世間任何夢幻的眸子正茫然望向遠處,而她鬢處,卻是一雙比常人略尖略長的耳朵,晶嫩如玉,更添一種詭異絕倫的精靈之美。

    小女孩的手被斯嘉麗牽住,女人的歌聲似乎有魔力,讓艾薇兒走出了前幾天的陰霾。

    小臉上掛著動人的微笑。

    楊政知道自己應該警惕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卻無法硬下心腸破壞如此美麗的景致。

    “小鬼,來吃魚。”

    等小女孩接過後,楊政又將另一串烤得金黃酥脆的肥魚遞給斯嘉麗面前:

    “這條給你。”

    斯嘉麗接過後,咬了一口,臉上浮現一個動人笑容:“很好吃。”

    楊政淡笑了笑,沒有應話,自顧自在那裡烤魚。

    吃魚的時候,楊政沉聲問道:“吃完東西,我送你離開,你家在哪裡?”

    斯嘉麗眼眶一紅,泣聲道:“我已經沒有家了,父母在戰亂中死亡。我是被奴隸商人准備送到曼齊塔的貴族家裡做女奴的,路上被我偷跑出來,他們在追我的時候,我走投無路,只好跳入河中,然後……然後……”

    斯嘉麗的淚撲簌簌落下,聲音中更是充滿莫名凄惶的哀惻,配上她絕世的容顏,足以讓任何正常男人赴刀山火海。

    可惜,楊政何許人。

    聽了這麼個凄慘的故事,楊政臉上沒任何憐憫的情緒,因為他所經歷的,已絕不在此女故事的凄慘之下,而他所目見的,更是有比這凄慘百倍的。

    他只冷冷說了一句:“我不認為你偷跑出來會有什麼好下場,既然你已經沒有家了。以你的容貌,即使送入貴族家庭也會受寵,若你在外面流浪,只怕要比送入貴族家庭做女奴凄慘百倍,妓寨,馬賊窩,任何地方都可能是你最終歸宿。”

    “大哥……”斯嘉麗惶惶的叫了一句,她已聽出楊政話中意思。

    “這已不是我所能管的範疇,早知你是這樣的原因跳河,我絕不會救你,也許死亡亦比你活著更有趣,誰讓你投胎在這樣一個世界。”楊政冷笑著奚落道。

    斯嘉麗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了,她絕不相信這世界上竟有如此冷酷的男人,連她如此一個絕世美女也可以這樣對待。

    “大哥……我……我可以跟著你……我……”斯嘉麗雙目蘊淚,像只受驚的羔羊,在冷風中凄惶抖動。

    “跟著我?”楊政哈哈大笑起來。

    “我從沒見過世界上有你這麼苯的女人,你知道我是誰嗎?就因為我救了你?你了解我嗎?你又怎知我不會在玩夠你後,將你賣給任何一個可能看上你的男人。若你夠聰明,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那名貴族家,乞求他的原諒。”

    楊政殘忍的將現實中的醜陋一點點剝離在女人面前,像惡魔一樣把女人心中最後一點希望摧殘。

    笑聲中卻帶著點悲滄的意味。

    這已是楊政最後的憐憫,在這樣殘酷的世界,若你不能拯救一個人,至少要讓她學會面對現實,再殘酷的現實也可以忍受,但是一個人如果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那這個人沒救了。

    哇~~

    艾薇兒的哭聲讓楊政的大笑戛然而止。

    他那些硬心的話語嚇到了小女孩。

    自己這是怎麼了?

    楊政痛恨這樣的自己,他走過去,將艾薇兒抱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小鬼,叔叔不是說你,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

    斯嘉麗望著遠去的一騎,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還真是有夠殘忍的男人啊,不愧是我挑中的候選者,竟然在自己這麼強大的誘惑下,也沒有動心,反而就像拋棄物件一樣把自己扔給了一個商隊。

    “這位小姐,我們可以走了。”

    商隊的護衛團長兩眼放光的走到斯嘉麗面前,他從沒見過一個這麼美麗的女人。而這個美麗女人卻孤身一人在商隊裡,那麼自己不是有機會……嘿嘿……

    想到妙處,護衛團長望著斯嘉麗身上的凹凸充滿了直接而狂熱的眼神。

    斯嘉麗目光落在護衛團長身上,幽幽一嘆:“好的,是可以上路了……”

    她如同青煙似的拂過護衛團長,在他肩頭點了一下,然後又幻影般在商隊中穿梭來回,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術,僵在那裡。斯嘉麗確定沒有一個人遺漏,這才咯咯笑著朝楊政遠去的方向追去……

    …………

    “叔叔,斯嘉麗姐姐會沒事嗎?”

    艾薇兒仰起頭,臉上寫滿擔憂。

    “她會沒事的,”楊政有種直覺,那女人絕對不是善茬,他不想艾薇兒再去想這個問題,岔開話題:“你看,索巴丁要到了,薇兒很快可以見到小姨了。”

    艾薇兒甜甜一笑:“恩,小姨是個有趣的人哦。”

    索巴丁的城外。

    楊政停下健馬。

    官道上,來來往往洶湧的人流,除了商隊,更多的是軍隊,索巴丁靠近衛戎東線,是邊境的第一大城,現在流雲國和衛戎國開戰,這裡也成了軍事重地,流雲國的前線大本營就設立在這裡。

    城牆上密密麻麻都是梭巡的士兵。

    濃濃的戰爭氣氛籠罩著整個索巴丁,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這座號稱大陸三大堅城的之一的石城,如今就像滿身尖刺的刺蝟,讓人無從著手。

    楊政的眉毛微微擰在一起。

    他來到這裡,除了護送艾薇兒,自然也有其目的。既然丘遠山這麼處心積慮的要算計衛戎國,甚至不惜殺了自己滅口,那麼還有什麼比破壞滄月國的陰謀更好的復仇方式呢。

    他不是想讓衛戎流雲打起來,來個漁翁得利嗎?

    還有那個曼奇,他不是處心積慮想趕羌人族下台,讓他們天炙族上台嗎?

    楊政望著石城的方向,嘴角彎起一個冷厲的笑容。

    殺了曼奇,這個局就破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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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7: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集 第九章 保羅少爺

    月鳥旅店是離商貿區最近的一家平民旅店,規模也相當的大。

    老板娘綰雪是索巴丁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同時又精明無比,靠近商貿區的旅館有很多,但卻乎所有都是貴族開設的大旅店,豪華氣派,價格不菲。月鳥旅館是這附近唯一的一家平民旅店,能在這種黃金地段開設旅店,同時又越做越大,早已證明了綰雪不凡的手段。

    綰雪最厲害的本事就是釀制出索巴丁最頂尖的葡萄酒,同時她本身又是最出色的調酒師。

    月鳥旅店幾乎聚集了索巴丁最出名的酒鬼。

    但綰雪有個古怪的習慣,她的酒一天只售三桶,而想得到她親自調酒的機會,更是幾乎沒有可能。

    連索巴丁城主想親自品嘗綰雪調制的雞尾酒都需要看綰雪的心情。

    沒有人敢強迫她。

    草原人愛酒,愛馬是出了名的。

    月鳥旅店裡的一群酒鬼裡,有多少有身份的貴族。

    只要他們還在一天,就會罩這個索巴丁最出色的釀酒師一天,何況綰雪又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這些整天賴在旅店裡的貴族們,多少也是想贏得美人心。

    一想到將大美人納入房內,不但可以享受她豐美的肉體,還可以獨享她釀制的美酒,任何充滿大男子欲望的草原貴族就會心潮澎湃吧。

    保羅少爺就是其中勢力最大的一位。

    他是羌人族族長的侄子,又是現在索巴丁城防軍長官的兒子。

    在索巴丁,他可以橫著走。

    可是,今天他卻在月鳥旅店前吃了個閉門羹。

    事實上,吃閉門羹的,也不止他一位,吃完早餐,他又逛了圈商貿市場,買了一支翡翠明珠鐲,本想到月鳥旅店送給美人兒,沒想到月鳥旅館大門緊閉,像他這樣的貴族少爺至少有六,七位站在門口,還有其他一些商人富賈就多不勝數了。

    素日裡,這個時辰月鳥旅店早就開門了。

    有些察覺異樣的保羅少爺飛快的走了過去。

    來旅店喝酒的貴族少爺大多相熟,保羅的來到很快引起了其他貴族的注意。

    “吉達少爺,這是怎麼回事?”

    保羅拉住了一名身材瘦削,眼神有力的年輕人,吉達是草原另一大族巴倫特族的族長兒子。

    論身份比起保羅也不遑多讓。

    吉達微微一撇嘴,眼裡有一絲怒氣:“不太清楚,今日我來得早,酒館本來是開了,哪知突然來了個男人,進了旅店後沒多久,老板娘就出來把我們都趕了出來。”

    保羅圓圓的臉蛋抖動了兩下,眼中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精光,沉聲道:“男人?”

    “是呀,就是那個男人,竟然被老板娘招呼到後院去了,該死的,老板娘不是說不准任何男人進她的後院嗎?”膚色白皙,卻長了對三角眼的瑞德添油加醋道。

    保羅依然臉色不動,和吉達等人打了個招呼,便轉進街角的一間茶鋪去了。

    望著他胖墩墩的身軀離去,吉達眼中閃過驚異,神色也變得冷峻起來。

    茶鋪包廂內,一個壓著帽檐的人低著頭,匆匆走到保羅面前坐下恭聲道:“保羅少爺。”

    憨態可掬的保羅少爺眯縫著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史考特,我讓你看著月鳥旅館的,你怎麼辦的事?怎麼綰雪帶著男人進後院的事都不通報給我!”。

    史考特抬起頭,赫然是剛才貴族少爺裡的一位。

    他抹了把冷汗,微喘道:“保羅少爺,只是一刻鐘前的事,我還沒來不及搞清狀況。”

    保羅輕輕哼了一聲,粗短手指有韻律的扣動著桌面。

    “我按你的吩咐躲在酒店裡監視他們,吉達,安可,瑞德,馬氐尼,他們還是坐在老位置,其間,吉達和馬氐尼打了個招呼,不過很快,就來了一個男人,”說到這裡,史考特眼裡流露些微驚懼:“還有那男人抱著個小女孩,他們和侍者打了個招呼,老板娘就出來了,我聽到小女孩喊老板娘小姨,後來我們就被趕出來了。”

    保羅摸了摸自己厚厚的下巴,原來還有個小女孩,這個吉達蠢貨,一定是想引我發怒吧。

    綰雪一定會是我的。

    保羅眯縫的眼睛裡露出冷笑。

    月鳥旅店的後院。

    聽到噩耗。

    綰雪抱著艾薇兒的小身體,眼睛都哭腫了。

    這個平日裡風情萬種的月鳥旅店老板娘,卸下了偽裝,哭得泣不成聲:“我的乖薇兒,都是小姨害了你,如果不是我讓姐夫幫我送酒料……他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這讓我怎麼和姐姐說呀。”

    “小姨……小姨……”艾薇兒哭得愈加厲害。

    楊政倚在門邊,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哭成淚人的女人他不知道怎麼安慰。

    這真是讓人頭痛的問題,他寧可去面對千軍萬馬。

    站了好一會,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綰雪從悲痛中驚醒過來,看到門口站著的高大男人,抹了抹眼淚,緩緩站起來。

    “這位先生,謝謝你幫忙照顧了艾薇兒這麼多時間。”

    楊政搖了搖頭:“韋斯曾經幫助過我,受他臨終囑托,這是我的責任。恩……現在小鬼已經到了這裡,若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等等!”

    綰雪抱起艾薇兒走到楊政面前:“請問先生有什麼急事嗎?”

    楊政要殺曼奇,不過這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需要踩點,布置計劃,准備武器,甚至出逃路線等等,他想了想,搖搖頭。

    “那就好,既然先生沒什麼急事,請多留一會,我要好好謝謝你。”

    “叔叔,你別走……”艾薇兒拉住楊政的胳膊搖了搖。

    楊政的目光落在艾薇兒身上,浮現一絲溫柔,幾天的相處,已使他對小女孩產生特殊的感情,就像自己的孩子。

    “請嘗嘗這個。”綰雪的眼圈依然紅著,不過她已經鎮定了心神,握著一個小小的非常精致的綠玉酒壇,倒了一小盅酒在楊政面前。

    楊政舉起酒杯倒進嘴裡,冰涼的酒液像奶昔一樣,入胃後卻是一道火熱之氣漫上來,毓腹濃香,他贊嘆了一句:“好酒。”

    “小姨是很厲害的釀酒師哦。”艾薇兒睜著那雙綠色的漂亮眼睛。

    “如果喜歡請多喝一些。對了,我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綰雪注視著眼前的男人,雖然他的相貌普通,甚至看起來顯老,但是那雙眼睛,卻令人印像深刻,黑色的,充滿故事。

    “叫我丹東就可以了。”楊政隨口報了個名字。

    “你的眼睛很奇特,我很少見到黑色眼睛的人。丹東先生是哪裡人?”

    “浪跡天涯,浮萍無根。”

    楊政的語氣不冷不熱,綰雪識趣的沒有再問下去。

    午夜的索巴丁已經寂靜下來,廣場上的喧囂不在,街道上清冷冷的,偶爾有一兩支巡邏隊駕著馬騎過。

    春寒料峭,除了依紅偎翠之地,深夜並不是適合出門的時段。

    在綰雪的熱情招待下,楊政暫時在月鳥旅店住了下來。

    一來旅店人流量大,容易打探消息,二來楊政聽到一個很有用的消息,綰雪的旅店每個月都要送一批酒進去庫裡克商行。

    深夜,旅店下面的大堂只有幾個醉漢依然抱著大酒壇子,在牆角呼呼大睡。旅店的大門半閡著,風燈在門柱上搖搖晃晃。楊政輕手輕腳的從樓梯上走下來。

    他換上一身緊身武士裝,帶著頭罩,步下旅店的樓梯,走入大堂。

    大堂內除了幾個醉鬼呼嚕呼嚕的鼾睡聲,再無其他的聲音。楊政悄無聲息的走在大堂的甬道裡,全身略微放松。

    穿過大堂中央時,一只黑貓突然瞄的一聲叫起來,打翻了一只小罐。

    “這麼晚還出門呀?”慵慵懶懶的聲音響起,楊政警覺的回頭,大櫃台後面抬起一張如畫的俏臉來,是綰雪。

    此刻,她正用那雙彎月般的眼睛疑惑的打量著楊政。

    “老板娘不是這麼晚還不睡嗎?”楊政不答反問。

    “哎……還不是這只該死的貓,把我吵醒了。”綰雪單手捂嘴,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那慵懶風情足以讓任何男人為之一呆。

    楊政當然不會色迷心竅,他只是用一種淡淡欣賞的目光看了眼綰雪姣美的身軀。

    平靜道:“老板娘看來是真的困了,你繼續睡,如果那只貓再不聽話,你可以餓它兩頓。”

    “這貓兒一餓更叫得緊了。”綰雪皺了皺眉。

    “如果他再叫,你就再餓,餓到他沒力氣叫了,你再給他吃點,往復幾次,它就不敢亂叫了……老板娘你睡吧,這夜也深了……”

    楊政抬頭看看門外的黑沉沉的天,腳步不停留,很快的走出大堂。

    綰雪看著他消失在門外,這才低下頭,伸指輕輕彈了一下黑貓的腦袋:“小黑兒,聽到沒,再亂叫你可沒東西吃了……”

    黑貓兒抖抖腦袋,不滿的喵叫了一聲。

    …………

    楊政在黑夜裡像幽靈一樣游走,他沒有武俠小說裡的輕功,亦沒有魔法師的羽落,盜賊的潛蹤,卻有芭比帶給他超乎常人百倍的靈覺,使他能隨意的感知方圓數十米內的風吹草動。在任何異變到來之前做好最有利的選擇。

    當庫裡克商行再次出現在面前時,楊政的心微微顫抖。

    仇恨之火頃刻點燃,但他卻要將它深埋在心底。他絕不能讓仇恨蒙蔽了雙眼,做出任何錯誤的決斷,那將以生命作為代價。

    深呼吸幾口氣,楊政在牆角的陰影下走動著,路邊每隔幾米就有一顆參天大樹。

    楊政躲在一棵大樹的背後,鷹聿般的眼睛注視著庫裡克商行的大門。

    夜已很深,商行的燈卻還亮了,門口一排巨大的風燈好似小太陽的光芒,照得門前數十米方圓亮晃晃如同白晝。全副武裝的守衛很多,刀劍在風燈光芒下亮晃晃的,甚是駭人。

    偶爾還有馬車隊載著貨物從街道遠駛來,庫裡克商行作為流雲國最大的私人商行之一,在邊境戰事吃緊的情況下,貨物吞吐量是很大,所以商行晝夜營業。楊政看了片刻,就開始朝樹上攀去。

    來到二十多米高的樹頂端,扒開茂密的枝椏,他已可看清商行內部的景像。

    一看之下,楊政大吃一驚。

    商行內部竟然改造過了。

    原本是一個空曠的車馬場,可是現今被改造了得如同迷宮,新建了許多房子,且房子與房子之間縫隙緊密,不少僕人護衛在裡面穿梭著。

    仔細觀察了許久後,心細的他更發現了多處暗哨,有屋頂的,井邊的,馬廄的,從前庭進入內部,至少會有幾十雙眼睛注意到你。

    楊政的心一沉,這還只是前庭的景像,中廳,後院,還不知道被改造成什麼樣子。

    商行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小型堡壘。

    只靠楊政一個人,攻破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他攀下樹木,在夜色的掩護下溜回旅館。

    大堂裡老板娘已經不見了蹤影,楊政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還久久無法睡去。

    若無法殺死曼奇,等羌人族的軍隊一潰千裡,那到時再殺死他亦不可能對丘遠山造成什麼影響了,楊政絕不願這種情況發生。

    可是,還有什麼辦法呢,他雙手枕頭,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一時間陷入躊躇。

    到了清晨的時候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楊政醒過來時,日頭已經老高,接近中午,暖暖的春日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可惜楊政懷著心思,無心領略這春日媚力。

    略微清洗了一下,他揉揉有些昏沉的腦袋走出房間。

    樓下大廳嘈亂無比,鬧烘烘的,楊政因為用藥水易了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引不起任何人的興趣,這自然也是楊政最樂意看到的。他要了份餐點,隨意找了張桌子,埋頭吃起來。

    “叔叔。”艾薇兒從櫃台後面鑽出來,跑向楊政。

    楊政抱起她,這時候他平靜的臉上才會浮現笑容:“小鬼,吃過早餐沒?”

    “吃了,”艾薇兒嘴巴是這樣說的,不過眼睛卻盯著楊政碗裡一個雞蛋。

    楊政笑著刮了一下艾薇兒的鼻子,拿起那個雞蛋送到她嘴邊。

    “怎麼不叫你小姨多准備點吃的。”

    “她忙得很呢。”艾薇兒咽下雞蛋,又拿起楊政那碗羊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綰雪的人氣確實是旺得不得了。

    一撥一撥的貴族少爺跑去向她獻殷情,即管楊政這個不熱愛八卦的人有時候也會多看兩眼。

    與私下和楊政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綰雪在招待客人上表現出精明的一面。

    她那雙彎彎如月的眼睛巧笑嫣然,使每一個和她對話的人都感覺到她心中有你,而不可思議的是,她卻可以同時周旋在四五個男人之間,沒有刻意的冷落誰,偶爾只用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讓幾個男人都以為綰雪最關心的其實是他。

    這絕對是一種本事,若放在二十一實際的地球,她定是個最厲害的公關小姐。

    這時候一個胖胖的身軀突然在楊政對面坐下,右手輕輕的以獨特的韻律扣動著桌面。

    楊政抬起頭,警惕著望著眼前這位看起來笑容可鞠的胖少爺,這人他依稀有些印像,也是追求綰雪的貴族少爺其中之一,只是楊政對這些事並不熱衷。

    “你好!”

    保羅開口,他同樣在打量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人,雖然通過幾天觀察,可以發覺此人和綰雪並沒有親密關系,但保羅總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即使他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你好。”楊政淡淡的回應。

    “這位小姑娘是綰雪的外甥女吧?果然生得聰明可愛。”保羅笑嘻嘻的,從懷裡掏出一條紅色的額鏈,遞到艾薇兒面前:“我和你小姨是朋友,這個東西送給你。”

    艾薇兒看了看那串晶瑩剔透的額鏈,把目光轉向楊政,小姑娘顯然在征求聽楊政的意見。

    這些細節落在保羅眼裡,令他神情微微一動。

    “既然是這位大叔送你的,就收下吧。”楊政大約也能猜到這不過是追求綰雪的手段,人家送殷情,他一個外人沒有回絕的理由。

    艾薇兒接過額鏈:“謝謝大叔。”

    保羅笑得眼睛幾乎都陷進肉裡了,連連扼首。

    楊政和這位保羅少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這時候,門口進來數名武士。

    即管以楊政的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神經,也不禁渾身僵了一僵,瞳孔驟然收縮,渾身蓄勁如同一只准備發動攻擊的豹子。

    這一切,只因走在最前面的武士便是加塔。

    當初引領他走上刺殺之路的獅虎勇士。

    楊政的殺氣一掠而過,加塔頓覺背上寒毛倒豎,猛的一側頭,目光棱利的掃過來,手已經握在了刀把上。

    他開始朝楊政走來。

    楊政神情雖然不動,心下卻是大震,將艾薇兒放到身後,肌肉也緩緩繃緊起來,他想不到短短瞬間爆發的殺氣竟然就引起了加塔的注意,注意到越走越近的加塔,他將左手輕輕的按在了腰間劍把上。

    “保羅少爺。”隔了五米,加塔就朝胖少爺輕佻的行了個禮。

    楊政心下一松,原來加塔找的不是他。

    保羅眯縫的眼睛睜了睜,瞥了一眼加塔:“是你。”

    綰雪這時候終於擺脫了四,五個男人,朝著這邊走過來。

    “唷,什麼風把加塔大人吹來了……”

    加塔回轉身,眼睛頓時大亮,那雙沙鷹似銳利的目光侵略性的落在綰雪惹火誘人的凸浮處,狠狠的盯了幾眼,才依依不舍的向上,定格在女人的臉上。

    “綰老板風采迷人,全索巴丁的男人都恨不得每天守候在綰老板香閨門外,我加塔豈能例外。”

    幾句話即捧了綰雪,又赤裸裸表達自己的欲望。

    這正是流雲國人的風采。

    跟在加塔身後的幾個武士都嗷傲叫著起哄起來。

    不過他這一舉動卻讓大堂裡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有些反感,這裡迷戀綰雪的豈在少數,大貴族也不少。可這麼大膽調戲的倒還真沒有,綰雪美艷之名雖在外,但真正做她入幕之賓的除了她掛掉兩年的丈夫卻還沒有。

    對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目光,加塔熟視無睹,足可見曼家在索巴丁地位,即管他一個護衛,也可以在這裡橫著走。

    保羅的神情依然笑呵呵的,不過楊政注意到他扣動桌面手指的頻率急促了幾分。

    綰雪淡淡一笑:“加塔大人是草原聞名的勇士,傾慕的女人多了,小女子又算得上什麼。”

    “那些女人又怎比不上綰老板的一壇酒。”

    草原人說話都是粗著嗓門大吼,楊政沒興趣呆在這裡,抱起艾薇兒,朝保羅和加塔微微欠身:“保羅少爺,你們聊。”

    綰雪朝楊政說道:“讓你費心了。”

    加塔本來不會在意楊政,不過見到綰雪和他熟悉,而楊政走的方向又是後院,誰都知道索巴丁的“釀酒美人”從不會讓男人進她的後院。

    他的瞳孔頓時收縮了一下,跨前兩步,擋住了楊政:“等等,這位是誰?眼生得很。”

    “丹東,只是位普通客人。”楊政毫不驚慌,淡然應對。

    “普通客人?”加塔暗暗惱火楊政平靜得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神態,存心刁難:“現在前線戰事吃緊,要小心間諜混入城內,洛德,搜身!”

    加塔身後的一名護衛應聲出列。

    綰雪神色一變,語氣微冷道:“加塔大人,丹東是我家鄉的親戚,可不是什麼間諜。”

    保羅爺這時候也站起來,呵呵笑道:“加塔,索巴丁的防務什麼時候交給城主府的“下人”了。”

    “下人”兩個字保羅特意加重了語氣。

    加塔的臉色黑了下來:“身為流雲國的獅虎勇士,戰時自動部屬軍統,對可疑人物進行搜查乃是份內之事。”

    “好,好,好,”

    保羅連道了幾個“好”字,哈哈一笑:“加塔勇士果然赤膽忠心,改明日,我為加塔勇士上報軍部,馬上就讓你去前線做一員先鋒將,如何?”

    加塔神色一窒,竟無法將話說下去。

    他不是怕死,但現在上戰場,還是在羌人族大將杜蓬的手下,不如自殺來得利索。

    保羅冷笑連連,綰雪見氣氛僵持,連忙打圓場:“今天大家都是來喝酒的,公事免談,我酒水管夠。”

    若在平日,這些酒鬼定要歡呼,可前面一鬧,加塔實在沒臉呆下去,狠狠瞪了楊政一眼,匆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楊政向保羅道謝,離開的時候他發現保羅望著他的眼神飽含深意。

    望著手頭的情報,楊政陷入深思。

    以前他尚沒有將所有事情理順。

    按照流雲國的法律,任何大城的防務都要交給首氏(第一氏族)管理,以索巴丁重要的地位城防軍歸羌人族確實沒錯,沒想到城主卻是曼家,也就是天炙族的。

    因為上次來楊政把心都放在刺殺上,對這些情況都不了解。

    而觀今天保羅和加塔的衝突,可見低調的天炙族已經逐漸浮出水面,准備和羌人族一爭高下了。

    楊政的目標是殺死曼奇,破壞天炙族和丘遠山的聯盟。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楊政看人的目光相當准確。

    那個保羅,絕對不會像外表那麼平凡。

    如果他夠聰明,倒是可以互相利用的對像……

    內城高聳的城防軍指揮部。

    保羅匆匆走進去,一路上,各將軍紛紛朝他行禮。

    徑直來到最裡層的一個房間,保羅笑眯眯的神色馬上換成嚴峻冷肅的樣子,細眼裡泛著冰冷的光芒。

    房間十分寬大,卻很靜幽,一名約四,五十歲,光著頭,顎下一綹辮子胡須的強壯男人站在一面牆前,牆上掛著一副巨大的地圖,他高大的背影對著門口。

    保羅躬了躬身:“父親。”

    贊達.黑虎是索巴丁的城守,流雲國大可汗的親弟弟。

    他回轉身,羊皮襖完全緊緊繃在身上,顯示他肌肉虯結的強壯上身,從外表上看,保羅和他差距很大。

    “保羅,你過來。”

    “是。”保羅移到黑虎的面前,他比黑虎矮了半頭,需要抬起頭才能對上父親的眼睛。

    “現在各大氏族蠢蠢欲動,外敵衛戎國又大舉進犯,保羅還記得三十年前我族是怎麼趕翼人族下台,獲得“首氏”位置的嗎?”

    “當然記得,”保羅細小的眼睛充滿睿智冷靜光芒,只有在最親密的人面前,他才會露出他本來面目:“當年翼人族就是派出了大部分男丁參加“飛將軍”的合縱聯軍,與滄月國一戰損耗巨大,才讓我們羌人族勢力壯大,一舉將他們趕下台。”

    黑虎滿意的點點頭,聲音忽又轉冷:“現在的局勢你怎麼看?”

    保羅沉思了一下,語氣凝重的說:“我們現在的局面與當年的翼人族類似,外面戰局不穩,內部又有各大氏族虎視眈眈,這場戰一不小心,便會使我羌人族重蹈翼人族覆轍,陷入萬劫不復。”

    保羅看了一眼黑虎,見父親頜首不語,並為有讓他停下的意思,便接著分析道:“五個月前衛戎國智將軍左青子被殺,一個多月前他們的五皇子又在索羅頓附近的艾月山被殺,兩起刺殺看似沒有任何聯系,可矛頭全對准我流雲國,亦是戰端引發的導火索。父親,現在我們羌人族是“首氏”,執掌流雲國,戰爭對我們影響最大,我敢肯定這兩起刺殺定是其他氏族搞的鬼,而且必定是有能力爬上“首氏”地位的氏族。”

    “你說的沒錯,”黑虎雙手負背,昂首望著地圖,雙目射出灼熱的光芒:“保羅,你看到沒,流雲國東起帕蘭山脈,西至雲泥沼澤,這大片土地都是我們羌人族的,我們才是草原真正的狼王,狼王還沒有老,那些雜狼就開始按奈不住了。”

    “父親大人請放心,保羅定會用性命保全羌人族千秋萬載的將草原統治下去。”

    “哈哈哈,果然是我黑虎王的好兒子,”贊達.黑虎用力拍了拍保羅的肩膀,贊賞道:“保羅,你雖然是侍妾所生,但我大草原的兒子,只論實力,不講地位,你體內流著我黑虎的血,而且你的腦袋比你那幾個堂兄弟伶俐得多。我那哥哥已經老了,只要在這次危機中展現出足夠的實力,大可汗的位置未必不會落到你身上。”

    保羅雖然表情沒動,但眼裡流露的強烈光芒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大可汗!

    這可是自己畢生追求的目標呀!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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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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