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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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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瀟瘋] 殘兵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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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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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 17:17: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集 第十章 死亡嚎叫

    保羅並沒想到那個相貌平凡的丹東會突然求見。

    “保羅爺!”楊政背負那把巨大斬馬,靜靜的站在日光下,給人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丹東先生,”保羅放下手中的石臼,接過旁邊侍女送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迎上來:“裡面請。”

    楊政目光掠過庭院巨大的訓練場,只見不少穿著皮鎧的青年正在訓練,或執劍對砍,或舉著石臼,這些人身材強健,眼神銳利,楊政目光掠過時,他們都警覺的回望過來,足見他們的實力不凡。

    楊政跟著保羅進入內廳,將那把大斬馬放在一側。

    保羅的目光落在刀上,暗暗一驚,這種刀雖然不常見,卻是所有軍隊裡的騎士都渴望著的兵器,它鋒銳巨大,能夠毫不費力地將敵人連同座騎一截為二。然而,卻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有足夠的腕力將它揮轉如意。與占盡優勢的長度成正比的,是沉重到可怕的分量,與其說是刀,不如說是另一種版本的雙手斧。夠實力的殺戮者,都喜歡揚起這種長刀時的狂暴直接,凜冽干脆。

    這位丹東,果然不是普通人呀。

    侍女送上茶後,楊政略微品嘗了一小口,卻並未說話,而是目光掃了一眼身邊的侍女。

    保羅馬上會意,他揮退了所有下人。

    楊政的耳朵卻動了不動,不動聲色的盯著保羅背後巨大的屏風。

    “保羅爺似乎很小心呀,這裡可是你的地盤。”楊政淡淡的語氣令保羅有些被牽制的感覺。

    他眉毛皺了皺,輕輕喝道:“飛鷹,摩擎,你們先走開。”

    兩道人影從屏風和立柱後閃出來。

    這兩人面目都很平凡,但楊政注意到他們的肌肉非常精煉,而且走動的姿勢保持著奇特的韻律,像貓一樣落地無聲,連呼吸都控制在非常緩慢的程度,毫無存在感的兩個人,就像陰影。

    他們警惕的瞪了楊政一眼,在得到保羅的肯定後,緩緩退出門外。

    “丹東先生,現在你滿意了吧,那麼說說你的來意吧?”保羅的右手放在酸枝木桌上,一下一下的扣動著。

    楊政沉默著,他在等,保羅起先仍饒有興致看著他,漸漸的,沉默使保羅有些不耐煩了,他右手扣動的頻率稍微變了一下,就在這時,楊政冷不丁冒出一句:“保羅爺,我來是幫你殺一個人。”

    “什麼?”

    他恰好把握住保羅內心變化的一瞬,使保羅城府很深的心境出現了破綻。

    馬上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保羅“啪”的拍了下桌面,冷聲道:“幫我殺人,殺誰?”

    “曼奇!”

    保羅愣了愣,臉色驟然轉獰:“胡說八道,你到底是誰?我乃城防軍長官,保護流雲國子民是我的責任,你竟然在索巴丁圖謀殺人。今日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休想活著踏出這裡。”

    見到保羅猙獰的面目,楊政絲毫不慌,反而心中暗喜,保羅果然是明白人,否則刻下已經叫人進來抓他了。

    “保羅少爺不會不知道曼奇是天炙族的三王子吧。”

    “哼,那又怎樣?”

    “如果保羅少爺知道目前羌人族的處境都是天炙族造成的,就不會這麼說了,殺死左青子正是天炙族和丘遠山的陰謀,至於衛戎國那個五王子,多半也和天炙族脫不了干系。”

    楊政這些話不啻於重磅炸彈。

    連保羅都未敢確信的事竟然被楊政以肯定的語氣說出,他銳目中爆起驚人光芒,盯著楊政一字一頓道:“你有什麼證據,肯定這些事都是天炙族做的。”

    楊政突然笑了一下,很冷,他的聲音若刀鋒般刺人,說出的話更加令人驚心動魄:

    “就憑……我是殺死左青子的人。”

    望著那雙黑色的瞳仁,保羅有種墮入冰窖的感覺。

    不知不覺,他發現自己已經把桌角捏碎了。

    “你是誰?”

    保羅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話語澀澀的,像沙漠中極度缺水的人。

    “曾經的滄月西線士兵……如果你有印像,應該知道一個叫楊政的人。”

    “楊政……楊政……”保羅突然想起來:“前幾個月丘遠山曾通緝過這麼個人,說是滄月國叛逆,難道你就是楊政?不對,你和他長得不像。”

    “保羅爺不會以為我會用原來的樣子大搖大擺的走進索巴丁吧。”

    保羅的目光很鋒利,可以直刺人的內心,但他這次發覺自己竟無法看透眼前此人,這種感覺令一向喜歡將事情掌握在手中的保羅很不爽,卻又無可奈何,他幾乎用有些賭氣的成分喝道:“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楊政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保羅爺,不要降低你的智慧,你很清楚,無論事情真假,天炙族確實是你們的強敵。而我假冒殺死左青子的刺客,對我又有什麼好處。我甘心把這麼個天大的秘密說給你,換的就是一個誠意,保羅爺,你站在有利的一方,而我不過是用我的實力來證明這一切。”

    保羅神色漸漸平靜下來,的確如楊政所說,他並沒有損失什麼。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幫你殺死曼奇?”

    楊政點點頭。

    “你為什麼要殺他,我為什麼又要幫你。”

    “殺他,是因為他該死,”楊政漆黑如墨的瞳仁爆起瘋狂的殺意,想到死去的兄弟,仇恨從骨髓深處蔓延出來,他冰冷冷的說道:“誰也不能把我像棋子一樣隨意玩弄。你知道,我幫丘遠山殺了左青子後,他最先做的一件事是什麼嗎?他竟然要殺我滅口,若不是我命大,今日的我早就成了一坯黃土。從滄月國逃出來,我就發誓要讓滄月國自食其果,我絕對會讓狼軍好看,既然丘遠山和曼奇聯合,有什麼比殺了曼奇,破壞他們之間的密謀更讓我感興趣的,至於你幫我的原因,保羅爺,我殺了曼奇已經是對你最好的報答,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楊政眼神裡的恨意像北風一樣赤裸裸,保羅感覺得到那滔天的恨,無法抹殺,也無法冒充。

    如果一切確如楊政所說,曼奇才是這一切的主謀,那殺了他,羌人族的危機也解了。

    自己在族中的地位一定會如日中天。

    大可汗的位置,不會遙遠。

    他望著楊政的眼神,漸漸熾熱……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證明自己的能力,否則殺死曼奇只是一個笑話。”保羅慢悠悠的說著。

    站在楊政面前的是剛才屏風後的兩個人之一。

    疾風劍摩擎。

    圍看的人不少,全都是保羅手下的高手,他們望著楊政的眼睛不懷好意。

    摩擎是索巴丁有數的高手。

    他的劍像風一樣快。

    雖然楊政的斬馬大刀很悍,可誰都知道那是騎士的武器,作用在沙場上,在決鬥中反而影響速度。

    楊政神色平靜,兩腳略分。

    他觀摩擎此人雙目精光亂閃,定是一個腦袋活絡,喜歡走蹊徑的劍手。

    心中已然有了注意,站定當場,他肩扛斬馬,姿態松懈,譏誚道:“我即管站這裡不動,二十劍內,你若能讓我動下腳步,這比試算我輸了。”

    摩擎頓被楊政狂妄之語氣得馬臉通紅。

    他拔出劍。

    劍身修長筆直,類似於專門的突刺用西洋劍,揮砍的作用力不大,當劍一拔出來,馬上有一團灰蒙蒙的氣流旋轉在劍體周圍,空氣中流動的風與劍體共鳴而歡暢雀躍起來。

    “希望你的劍和你的嘴巴一樣犀利。”摩擎陰陰一笑。

    左右腳踩了個花步,劍直刺!

    讓人眼花繚亂的步伐,和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細劍,絕對有傲人的資本。

    而楊政竟說站在原地不動,摩擎誓要將其殘忍的扎成馬蜂窩,讓他明白蔑視疾風劍的下場。

    楊政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將眼睛閉合起來。

    摩擎簡直快被這狂妄的家伙氣瘋了。

    他根本不知道楊政只有閉眼,才能集中芭比賜予他的神奇力量感受周圍的一舉一動,對敵人來說,閉上眼睛的楊政絕對比睜開眼睛的楊政更可怕,因為那將使你無所遁形。任何的花招,虛招在楊政面前將不復存在。

    他們認為楊政的“自大”其實正是楊政拿出全力時的樣子。

    疾風劍幻化出千萬光點,在陽光的照射下,那零星的一點就像煙花一樣,蓬的爆開,無數光點灑向楊政。

    觀者無不轟然叫好。

    連保羅也忍不住猜測楊政是否只會說大話,因為他還牢牢站在原地不動。

    風急卷,風屬性鬥氣讓四周的草木全都搖擺起來,空中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龍卷,雖然範圍不大,但在這一小片天地裡已甚是駭人,楊政成了風暴中的一點。

    當無數光點籠罩住楊政的那一刻,空中炸起悶雷似的一聲響。

    當~~

    接著就是一個人影倒飛出五六米,狠狠砸在地上。

    煙塵消散,楊政斬馬大刀斜舉,腳步未動一分。

    而摩擎則直接昏迷了過去。

    被楊政霸道的力量直接命中那把細劍,可以想像重量差距如此大的兩把武器對撞會造成什麼後果,細劍已經扭曲得像塊廢鐵。

    可是要在摩擎那覆雨般灑下的劍光中尋到那“致命”一點,又需要何等可怕的眼力。

    即使真的看到“那一點”,要用這麼大的斬馬砍中無異於拿斧頭砍發絲一樣困難。

    所有人都被楊政震懾,再不敢露出譏誚神色。

    保羅哈哈大笑起來:“丹東先生果然了得,看明白沒,你們幾個一群井底之蛙,一點都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人的道理。”

    楊政緩緩收回斬馬,他知道,自己和保羅因為共同的利益形成聯盟了。

    三日後是一個機會,索巴丁的祭神會在大廣場上舉行。

    邊境的戰火如火如荼,流雲國暫時還處在上風,羌人族的大將杜蓬掃蕩了衛戎東線大營的前鋒軍,將衛戎前鋒軍大將韓震斬殺。整個索巴丁陷入歡樂的海洋,祭神會是草原殘暴之神墨什塔爾的隆重節日,感謝天神賜予流雲國力量與風調雨順的豐年。

    去年可怕的蝗災沒有發生,雖然戰爭的爆發一度讓民眾恐慌,但是隨之而來的大捷使人們耽於安樂。

    在祭神會的前夕,一批又一批特制的魔法禮花被運進了索巴丁。

    附近狂熱的信徒會從各地湧來,畢竟今年大典是第一次沒有在都城曼齊塔舉行,而是放在了索巴丁。

    大廣場被重新布置,殘暴與力量之神墨什塔爾的漢白玉大雕像聳立在廣場中央,鮮花從世界各地運來,將廣場布置成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虛假的夢幻,是最能麻痹人心的良劑,在笙歌繚繞的美景面前,人們又一次陶醉在神的恩寵之下,那信仰自是堅定上了幾分。

    春雨綿綿,春日的天也是善變的天。

    祭神會前一天的夜裡,春雨就延綿起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使前幾天高度的熱情稍稍降了點溫。

    楊政的心砰砰跳起來,他看似平靜的臉下潛藏著的是無窮無盡的殺戮之意。

    多日的等待終於使機會慢慢靠近。

    “叔叔,晚上你會和我們一起觀看祭神大會嗎?”艾薇兒眨巴著眼睛望著楊政,這幾天楊政很少回旅店,小女孩顯得悶悶不樂。

    楊政抱起小女孩,今晚也許是他在索巴丁最後的日子,無論是成是敗,他都不可能再呆在這裡。

    艾薇兒是他唯一的眷戀,這個小女孩給了他太多溫暖,使他依然能對這個冰冷的世界保留一絲熱情。

    “小鬼,叔叔要是走了,你會想我嗎?”

    艾薇兒眨巴了一下眼睛,抱住楊政的脖子:“叔叔,你要走嗎?”

    “我不想騙你,叔叔真的要離開了,因為還有些事沒辦。”

    艾薇兒的眼圈漸漸紅了。

    “別哭,小鬼一向很聽話的。”

    “可是……可是……”艾薇兒的眼淚還是滾落了下來:“薇兒不想叔叔走。”

    “我會回來的。叔叔保證,將來會到青思國看望薇兒,還會帶著薇兒去最美麗的海島玩,我們拉勾怎麼樣。”楊政愛憐的親了親艾薇兒的額頭,伸出一只小指。

    “好,拉勾。”艾薇兒也伸出小指勾住楊政的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就是小狗……”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脆生生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在楊政耳邊回想。

    小顏,也是這麼和自己拉過勾的。

    楊政不知道能否再見最親密的愛人。

    如果有可能,他一定會回去……

    “嘭”“嘭”“嘭”

    天空中炸響的魔法禮花震醒了楊政。

    祭神節開始了。

    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避開了所有人。

    靠在廣場的角落裡,黑色眸子隱藏在帽檐下。

    小雨淅淅瀝瀝。

    滿場沸騰的人們,歡呼雀躍。

    殘暴與力量之神墨什塔爾的大雕像在禮花的閃耀下若明若暗,這只三頭的大神是半人半狼的綜合體,他有三個頭顱,代表殘暴的惡狼頭和代表力量的熊頭分別倚在人頭的兩邊,渾身虯滿肌肉的龐大身軀卻擁有三手四腳,人們紛紛膜拜著巨神的雕像。

    楊政計算著時間,檢查自己身上的武器。

    袖子,綁腿,胸口。

    全部是楊政的獨門暗器。

    祭神節類似地球的萬聖節日。

    滿場帶著面具的人,一直等禮花結束。

    一個身穿墨黑衣服,帶著狼頭面具的人擠過人群來到楊政所在的角落,他打了個手勢,楊政知道他是保羅的人,跟隨他走出廣場。

    兩人走進附近臨街的一間二層民房。

    黑衣人揭下面具,是飛鷹。

    “丹東先生,按照計劃,等會魔法禮花會出問題,到時候整個廣場將一片混亂。外面的守軍都是我們的人,我會帶人給你創造殺死曼奇的機會,不管成敗,你一定要退到這間房,房內有密道,你可以安全離開索巴丁。”

    楊政點點頭,他注視著遠方混亂的人流,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綰雪小姐還有艾薇兒,保羅有沒有安排好?”

    “放心,她們兩個現在都在城守府。”

    楊政不再說話。

    祭祀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其中高潮處就是點燃由魔法王國的大術士親自制作的一只禮炮,據說禮炮升天後,能產生墨什塔爾的影像。

    萬眾期待的一幕即將到來。

    祭祀會在一陣草原美女的辣舞之後,由祭師點燃了那只足有兩人高的大禮炮。

    火信逐漸燃燒殆盡。

    猛然間。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索巴丁都顫抖起來,那兩人高的大禮炮竟然直接爆炸開,劇烈的火光煙雲衝霄直上,離禮炮不遠處的神祗大雕像在火光中轟然倒塌。

    整個廣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尖叫,吶喊,人們紛紛向外逃竄。

    而在人群裡,一條黑影卻不斷逆流向中心擠去。

    庫裡克商行一行人離爆炸地點相當近,曼奇在眾護衛護駕下擠開人群向外跑。

    可是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有很多人擋在曼奇這行人前面,大大降低了他們的速度。

    突然,斜次裡飛來一只勁箭。

    曼奇身邊的護衛連忙揮劍格擋。

    弩箭劈飛,護衛高喝:“有人行刺,大家小心。”

    回應他們的是四面八方射來的箭。

    四周人影綽綽,全是人,全是尖叫,根本辯不清到底是誰射的箭。

    這些護衛將曼奇包圍在中間,用劍揮舞成一道劍牆。

    他們的實力雖然高強,可是人實在太多了,擁擠在一起,大大影響了實力,不斷的有護衛中箭倒下。

    募的,一條黑影幽魂一樣漂移過來。

    衝到這群護衛面前,募的發出一聲怒吼,一把巨大的足有一人長的斬馬大刀猙獰撲下。

    狂猛絕倫的氣勢攜著風雷滾滾的刀氣湧向護衛中間的曼奇。

    幾名護衛斜衝過來,拼死抵擋。

    蓬

    血爆射,擋在最前面的一人從額頭到胯下活活劈成兩片。

    刀未收。

    那黑影右手一抖。

    十多個光點飛散在空中。

    撲簌簌。

    又有兩名護衛成了馬蜂窩,臉上身上扎滿鐵針。

    “這個流氓!太無恥了!”後面的護衛看到黑影再次揚起手,以為又是那些了無蹤跡的暗器,一個個就地十八滾。

    等了半天,什麼也沒等到,黑影已經飛快的越過他們,衝向曼奇。

    曼奇驚恐的向後退去。

    “受死吧!”

    黑影發出曼奇無比熟悉的聲音,舉起巨大的斬馬刀。

    “你是誰?”

    “下地獄你就知道了!”

    斬馬匹練般衝下,四周發出護衛們的驚呼大叫。

    銀月輝光帶起的是衝天血泉,曼奇從肩膀到腰被斜劈成兩截,白花花的腸子滾了一地。

    護衛們傻眼了。

    楊政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解決了曼奇。

    頃刻後,“少主”的悲呼震醒了所有人。

    護衛們目光充滿絕望的憤怒。

    他們像瘋長的野草擁向黑影。

    刀光像閃電一樣劈開夜空,死亡的刀氣如同惡魔在獰笑!旋風般一個回旋,一圈護衛連人帶武器被劈成兩截,鮮血與內髒噴湧而出。楊政伸出舌頭,在嘴角邊滴落的溫血舔舐了一下。

    雙目中發出灼灼光芒,視野內彌漫起一片血紅,所有人,所有物,全被被一層紅色的薄膜包容了。

    斬馬一收一放,捅入另一名護衛的腹部,用力咆哮一聲,將那護衛衝撞出去,楊政一抬腳,將那名護衛蹬飛出數米。

    或許這些護衛在單對單的情況下都能與楊政打得別開生面。

    但是在混亂,黑暗,恐懼,血腥彌漫的夜晚,有太多的因素制約著他們,他們的刀氣無法有效的命中目標,甚至可能誤傷到自己人。而楊政又是那麼的狡詐,那麼的精確,每一次站位都讓這些護衛的刀砍得難受無比,只一不小心,就可能砍傷的是自己人。

    楊政並不需要計算,他靠的是直覺。

    沒有人比他在戰鬥中更懂得把握時機,這就是血火中走出來的戰士和一個只懂用花哨的鬥氣做摘手套決鬥勾女的劍士的區別。

    死亡從沒有像這一刻那麼臨近。

    人多的一方反而被殺得哭爹喊娘。

    他們從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戰鬥,眼睜睜看著身周的人凄慘的死去,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斬馬的狂猛和楊政霸道的力量使護衛的身體就像一捅就破的白紙,撕裂得不成樣子。

    當你前一刻還在談笑的同伴,突然被砍斷了頭顱,斷顱處白色氣管和紅色軟組織是如此清晰,你甚至可以看清在刀光一閃而過,頭顱暴飛的一刻,那粗如大碗的斷頸猛然收縮如核桃,不斷膨脹,如同一個氣球充入過量的氣體,“蓬”的爆裂開,一團濃醜腥黑的血雨漫天飛灑。

    而接下來你看得一個惡魔獰笑著從身邊劃過,刺骨的涼氣灌入胸腔,為什麼感覺下身如此空虛,你竭盡全力的低下頭去,凄慘的厲嚎不由自主的從你喉腔裡發出,下半身已經倒在地上,腰部斷裂的截面裡,無數熱氣騰騰的白花腸子在重力作用下噴湧而出,落地的時候還在微微蠕動。

    斷肢,頭顱浸泡在滿地流淌的鮮血中。

    許多沒有經歷太多血腥的護衛被恐懼攫得放聲尖叫。

    一副副活生生肢解的影像對感官的刺激太強烈,血腥味灌入胸腔中,憋得他們偷不過氣來,胃部不斷的翻湧,酸水不由自主的就湧出喉嚨,吐得一塌糊塗。

    去***金幣,去***只有一個人。

    護主的信念戰勝不了人的恐懼,這家伙根本不是人,終於有人怯戰了,向後退去。

    楊政撞開人群,

    死命的向前狂奔,就像一只黑夜裡的獵豹,剛才短短的戰鬥,卻消耗了楊政太多的心力。

    厚重的呼吸聲,追趕聲,壓迫著楊政的神經。

    楊政終於衝出了廣場。

    朝著保羅給他安排的那幢房子跑去。

    然而漸漸的,他感覺不妥起來。

    後面跟隨的人好似越來越多。

    這些人遠遠的吊在後面,並不靠近。

    他看到了那幢房子,只要跑進去,保羅已經答應給他安排好後路。

    可這時候,他想起了丘遠山,想起了刻骨銘心的出賣。

    不安的感覺彌漫了他的身心。

    在還剩幾十米的時候。

    楊政突然掉頭朝著反方向跑去。

    他的舉動顯然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後面緊跟著他的那些人首先攔了上來。

    “丹東先生,快點進房子,保羅少爺已經為你安排了出逃的路。”為首的一個帶著面具的人擋住楊政。

    “哼,哈哈!”楊政突然冷笑起來,他舉刀朝那人劈去,大吼一聲:“我去你媽的,現在還想騙我。”

    那刀來得洶湧凌厲,面具人身手很快,卻依然被刀鋒刮掉了面具,是摩擎。

    這時候,後面房子裡也衝出一大批人,將楊政的前後路都堵死了。

    既然已經掰了,保羅的手下也全都拔出了武器,他們大喝起來:“丹東,你涉嫌殺死流雲國貴族,放下武器。”

    楊政這回連冷笑都不想笑了,他揮舞著斬馬向前猛衝。

    劇烈的刀氣凝結成鋒利的尖嘯,摩擎帶著所有人向後退去,卻依然擋著楊政的去路。

    這些人似乎打定注意要耗死楊政,不斷的游走糾纏著楊政,雖然被楊政殺了不少人,但楊政的體力也在劇烈消耗著,拿著斬馬的手重若含鉛。遠處已經傳來馬蹄聲,轟隆隆的聲音宣告著騎兵隊快來,只要被他們堵上,楊政休想活著離開。

    肺部越來越疼,楊政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他反手駐地,目光落在二十米開外的高牆,眼睛亮了亮。這街上房子外牆都很高,所以保羅的人並沒有占領高牆。

    楊政猛的將斬馬向前扔去,讓擋路的人慌忙後退。

    身體一個側移。

    飛快的朝路邊狂奔。

    望著那越奔越近的高牆。

    楊政有種逃出升天的喜悅。

    還有十多米的時候,他已經取出機弩,用力一扣,飛索刷的越過高牆,倒勾死死的卡在了高牆處。

    這是他的秘密武器,幸好沒叫保羅他們知道。

    在離高牆只有三米的地方,他用力深蹲,全身所有力量瞬間積蓄在繃緊的小腿處,膝蓋關節一收一放,整個人在巨大的彈性下,如同炮彈一樣射到了五米高處,楊政一把揪住那飛索,在牆上連續蹬踏。

    就在幾乎越出高牆的一瞬間,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死亡恐懼感揪住了他的內心。

    他的頭皮爆炸般發麻,胸口印記烈火般燃燒起來。

    芭比在警告他,可是來不及了。

    空氣中一道黑光像真正來自地獄的魔槍。

    百米距離不過是短暫一瞬。

    槍體上附著著一層靈蛇般游走的青色火焰!

    楊政剛剛翻身回望。

    瞳孔就驟然收縮!

    黑槍閃電般破開楊政腹部,深深的釘入牆面。

    劇烈的疼痛讓楊政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妖蓮!”

    一騎破開人流,衝了進來,馬背上的人健碩高大,一綹胡子在下巴系成辮子。贊達.黑虎幽冷的眼中一片肅殺,剛剛擲槍的手上一層青色火焰正瘋狂舞動。

    劍手們呆呆的站在那裡,望著被釘在牆上的人。

    他們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鮮血,滴滴答答落下,楊政垂著頭,整個人無力的掛在那裡,仿若死去。

    過了片刻,下面的人才有點反應過來,面面相覷。

    “死了嗎?”“好像死了!”“黑虎大人來了……”

    竊竊私語不斷。

    黑虎策馬慢慢的踱到牆根下,楊政必死無疑,那一槍,已經凝聚了他畢生的精華,足可以將一只巨型猛犸活活釘殺。

    楊政能逼出他這一招,已足可自傲,但他已死。

    黑虎望著楊政一動不動釘在牆上的“屍體”,心下微嘆,此青年表現出來的能力已可讓所有鬥氣劍士汗顏,從刺殺伊始,他就一直關注著楊政,沒有一絲鬥氣卻像野獸般剽悍精准的戰鬥讓人折服,自己手下這麼多鬥氣劍士仍被他耍得團團戰。

    若不是自己用“妖蓮”偷襲,楊政這次定能逃脫。

    這使他首次對鬥氣是否世間最強大的力量產生懷疑。

    沒有人發現楊政被釘穿的腹部,有一個小盒子破裂了。

    那只韋斯送他的黑匣子,被黑槍釘碎了一個角,在破碎的邊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楊政的鮮血沿著血槽狂湧而出,很快浸透了那個黑匣子。鮮血一湧到黑匣子的缺口處,就好像長鯨吸水般,全部被吸收殆盡,黑匣子的蠕動越來越劇烈,整個匣子的表面現出一片片血紅色的斑紋。

    而同樣,楊政胸口的芭比印記時明時暗,印記上似乎有無數條絲線蔓延出來,開始向鐵槍洞穿處溢去。

    因為鬥氣的灼燒,傷口附近已是青紫一片,鬥氣的殘余力量在那裡瘋狂破壞楊政的身體組織。

    當印記上的絲線蔓延到傷口附近時,無數黑血被擠壓出傷口,瘋狂灼燒的青色鬥氣竟然被逼出體外,絲線繼續纏繞上那根黑槍,本來還浮現一層青火的鐵槍頓時晃動了兩下,火焰驟滅。

    這一異狀讓下面的黑虎心生警覺。

    妖蓮火槍是魔法聖器,需要不斷補充鬥氣,三個月才能使用一次。

    只要使用一次,妖蓮焰便能燃燒一天一夜,突然的熄滅使黑虎生出蹊蹺之感。

    下面眾劍手還站在黑虎身後,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此刻,噩夢發生了!

    楊政腹部的顫動得非常劇烈,一片紅光在那裡閃耀,即管是黑夜中,也是那麼灼目。

    超卓劍手天生的靈敏使黑虎嗅到了一股極端可怕的能量。

    他臉色大變,連忙暴喝:“後退,全都後退!快!”

    人群嘩然向後退去。

    就在此刻!

    “砰”的一聲,楊政的上衣爆碎了,同時破碎的還有他懷中的那只黑匣子。

    一聲仿佛來自深淵地獄的魔音爆發出來。凄厲的音波已經超出了人們的想像,仿佛成了實質的刀刃,轟然波蕩開,一輪一輪的音波潮水般向外排蕩,附近庭院裡所有花草就好像被十二級大風席卷過,花草樹葉劈裡啪啦翻飛開。

    除了黑虎,所有後撤的劍手還來不及慘叫,耳朵裡就爆起一團血霧,他們的鼓膜在第一輪音波趕到的時候就爆裂了!

    第二輪音波掃蕩過來,除了摩擎少數幾名劍士還在苦苦用鬥氣支撐,其他劍手的衣服在一瞬間撕成粉碎,五官極度扭曲,嘴巴張得大大的,眼耳口鼻裡,鮮血剛剛溢出,就被聲波擊成粉碎的血沫。

    任何聲音都被強大的聲波壓制住了。

    護衛們就像被扔進了密集的風刃卷過,所有的內髒全部揉成粉碎。

    當第三陣音波趕到時,摩擎等人也步入了後塵,同樣被無形音波轟殺至渣。

    只有黑虎一人,拔出鐵劍,遙指楊政,全身上下青色鬥氣如火焰一樣燃燒著,一張臉凝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

    音波一輪一輪的排蕩,附近庭院裡除了幾株參天大樹,所有花草都被削成碎末,連大樹也僅剩下光禿禿的軀干,細枝,碎葉在空中狂舞。

    黑虎苦苦支撐著,體內的鬥氣容量急遽的下降。

    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但他卻連動都不敢動一下,音波的能量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以他八品大劍師的鬥氣能量竟然只是堪堪抵御,甚至不能撤退,因為只要一退,那口氣松下來,他絕對是和倒在地上的人同一下場。

    一團紫影突然從遠處飄來,緩緩落在高牆上。

    那是一個絕美的女人,一頭銀色的長發,全身上下浮現著一層紫色火焰,只是和曼奇的青色鬥氣不同,女人身上紫色如同妖蓮般的火焰,更加凝練,同樣燃燒的範圍也更大。

    她站在院牆上,似乎一點都不受那恐怖聲音的干擾。

    略帶憐憫的看了黑虎一眼,就在這時候,楊政的腹部飛出一粒血紅色的光點,急遽得像是裂空的驚電,飛向曼奇。

    恐怖的“死亡嚎叫”竟然是這個小東西發出的。

    在它飛出來的時候,聲音驟然停止,黑虎的心神一松,可是隨即那血紅光點就劃進了他的頭顱。黑虎的眼睛暴睜,在他的視野內,那渾身紫火的女人正飄下高牆,下降的時候,一手搭在刺穿楊政的鐵槍上,輕輕一拉,楊政在倒下的瞬間,被女人接住了。她抱起楊政,在地上一個點落,如同一團紫煙飄出高牆。在黑虎的視野內消失,隨即無盡的黑暗湧來……

    血從黑虎的嘴角流出,他凸瞪的眼睛越來越黯淡,整個身體軟軟癱倒在地上,片刻後,他的天靈蓋砰的爆碎開,一只血紅色的小蟲子爬出來,渾身上下有若透明,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

    那小蟲子晃動了兩下腦袋上的觸須,猛的又發出一聲尖利的嚎叫,朝著剛才女人離開的方向飛去,很快隱沒在空中。

    索巴丁祭神節的一夜,狂歡成了噩夢!

    先是禮花大爆炸,神像坍塌。

    一條街上的人全部被強大的聲波震斃,其中甚至包括城守黑虎大人。

    謠言紛紛,人們以為天神降怒,責怪他們祭祀的不虔誠,第二日就有一百個純潔的處女被選出來活活燒死在主神雕像面前。整個索巴丁被一片愁雲慘舞籠罩。

    然而即便這樣,仿佛真的印證了人們的恐慌,三日後,剛剛帶領流雲國大軍立下赫赫戰功,羌人族的“戰神”,大軍統領杜蓬被人暗殺了!接下來失去主將的流雲國大軍徹底混亂,被同仇敵愾的衛戎國大軍殺得節節敗退。

    很塊的戰線被推進到流雲國的內部,離原本歌舞升平的索巴丁只剩五十裡的距離。

    戰爭的陰影頭一次籠罩在這群盲目樂觀的索巴丁居民上……

    當楊政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嫵媚的俏臉。

    一把甜軟得仿佛最深沉夢幻的聲音響起:“你醒了?”

    “是你?”楊政摸了摸頭痛欲裂的腦袋,想撐起身體,但緊接著腹部的劇痛讓他呻吟一聲,倒回榻上。

    腦中無數念頭電閃,最後定格在那如同地獄來的黑色長槍影像上,長槍泛著青色鬼火,刺入身體的一幕又仿佛出現在眼前。

    絕望,疼痛,死亡是如此接近,楊政想自己應該是死了才對!可是眼前的一切卻如此真實!

    他的目光落在繡著大朵大朵百合的粉色簾帳上,身下是軟軟的白虎皮,在他身上蓋著的則是粉色的被褥,一股甜甜的女人香味鑽進他的鼻子裡,即管對眼前女人保持著強烈的戒懼,楊政還是感覺這裡實在是美麗的溫柔鄉,當然,更有可能是溫柔塚才對。

    不過片刻後,楊政又自嘲起來。

    管它溫柔鄉還是溫柔塚,自己能活下來都已經是奇跡了,多活一天賺一天。

    他索性放下戒備,安心的享受起這舒適的環境起來。

    安逸之下,他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餓了!

    女人掩嘴一笑,端過一邊桌上的蓮子紅棗羹,柔聲道:“我知你要醒過來,早就准備好吃的了,來,我幫你墊個枕頭。”

    她溫柔的將楊政的頭抬起來,在他後背墊上一個大羽絨枕。

    然後又去桌上端起那碗羹,舀起一小勺子羹粥,送到楊政面前。

    誰知道楊政也不張嘴,一直盯著她。

    “你怎麼了?看著我做甚,吃呀,你不是餓了?”

    楊政看了半晌,嘆道:“斯嘉麗,你到底要做什麼?”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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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一章 交易

    “你說我殺死的並不是真正的曼奇?”楊政豁的站起,震驚萬分。

    斯嘉麗點點頭,她慵懶的躺在虎皮軟椅上,不緊不慢的說道:“真正的曼奇早已到首都曼齊塔去了。留在那裡的不過是他的一個替身!而你這個笨蛋竟然和毒如蛇蠍的羌人族合作,真是嫌命太長!”

    聽到“笨蛋”兩字,楊政唯有苦笑。

    自己也確實夠苯的,以為算無遺策,結果卻是送貨上門。

    誰料到曼奇精明如斯,會留個替身在庫裡克商行。

    至於和羌人族合作,那確實是沒辦法中的最好辦法,他並不後悔這樣做。

    想通的楊政眉毛一擰,暗叫不好,曼奇不死,那流雲國豈不是危險了,自己的一系列計劃完全落空。

    他匆匆轉身朝裡屋走去,將武器和飛梭等工具都拿出來。

    正要出門,斯嘉麗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你這就要走了?”

    楊政窒了一窒,這個神秘又漂亮得離譜的女人,即管這幾天對自己照顧有加,做得甚至比真正的妻子還好。可楊政卻隱隱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那是與生俱來的直覺。

    “你現在走好像也來不及了!”斯嘉麗繼續說了一句。

    楊政凝視著她:“你什麼意思?”

    “杜蓬已經被殺了,現在衛戎國已經打到了索巴丁城門外!”

    “什麼!”

    一句話打擊得楊政僵立當場,養傷的這幾日他等若和外界隔離,想不到風雲變化,局勢都到了這個地步,現在即管去殺了曼奇還有什麼用,羌人族的下台已只是時間問題,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楊政呆呆的站在那裡,半晌,默默靠著門邊滑坐在地。

    目光落在遠處的群山,眼神深處彌漫出莫可名狀的哀傷,棋差一著,不但自己差點喪命,甚至讓丘遠山和曼奇的陰謀得逞。

    楊政從沒試過如此沮喪,哪怕自己曾經半只腳踏入鬼門關。

    蒙尋的絕望嘶吼:“小政哥,你快逃,將來為我報仇。”猶在耳邊來回激蕩,紅石,劉若飛死前的凄慘之狀,他那一聲豪言壯語:“痛快,好兄弟,你們放心的走,楊政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將以狼軍千萬頭顱來祭奠兄弟在天英靈!”

    有朝一日,必將以狼軍千萬頭顱來祭奠兄弟在天英靈……

    原來竟是這樣嗎?

    砰!

    整塊門板被他狂暴的一拳轟成片片碎裂,鮮血一下湧出他的指縫。

    楊政卻失聲大笑起來,笑得悲滄。

    眼淚奪目而出,混合他蒼涼的笑聲,聞之心酸。

    他不想流淚,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他終究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呀……

    一開始,他以為強悍的是自己,到最後,卻發現強悍的是命運。

    手指的疼痛讓楊政頭腦清醒了許多,他就這樣站在那裡,任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時間悄然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啪!”

    很突然的。

    楊政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半邊臉頰很快高高腫起,血從他嘴角溢出。

    “啪!”

    又一記耳光。

    兩記耳光之後,楊政抬起了頭,挺直了腰。

    有多久沒掉淚了,他不曉得。

    在地球時,他接受特訓曾經被指導員罵得狗血淋頭。

    記憶最深的就是一句話。

    老爺們一個有事扛著有苦受著,有哭的那功夫干點什麼不好?

    從那以後,他就發誓不再流淚。

    這一次,他忍不住,他哭了,但重要的是哭過之後還能找回自己。

    淡淡的幽香鑽進他的鼻子。

    一直沒有說話的斯嘉麗像煙雲一樣飄落在楊政眼前。

    淡紫色的眸子像水,幽潭的水,寂靜而寥落。

    “我可以給你指出一條路,不過這條路也並不好走。”

    楊政渾身一震,眼神掠過一抹寒光,冷聲道:“什麼路?”

    “入主衛戎東線大軍,取代死去的左青子的位置!”

    取代左青子的位置,等若掌控了整個衛戎的東線大營,等若有千軍萬馬,可以在戰場上親自將丘遠山和他的狼軍覆滅,挫敗滄月的陰謀,給他們一個最慘重的教訓。

    沒有什麼比這條路更有誘惑性。

    楊政的呼吸剎那粗重,眼中神光直泛,他盯著面前這個神秘又美麗的女人,從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既然她能提出這條路,那麼也應該知道走這條路的辦法。

    “你能幫我入主衛戎東線軍?”

    斯嘉麗平靜的望著他,悠然道:“我當然能!”

    淡紫色的眼眸永遠叫人看不透,楊政從激動中緩過神來,不動聲色的問:“什麼條件?”

    “和你說話真不費事,”斯嘉麗展顏,伸出一支纖細如筍的玉指輕輕點在楊政的胸口,游移到他心髒處,扣了兩下,慢聲細語:“加入我們聖殿,站在我的身邊……”

    “聖殿?”楊政向後退了一步,閃開斯嘉麗放在他身上的手:“那是什麼東西?”

    斯嘉麗的眼神驟然泛起狂熱的神采,語氣忽緩忽急,充滿了蠱惑的味道:“聖殿是你無法想像的存在,聖殿的人才是這個世界真正巔峰的存在,你所見識的,不過是這塊大陸最底層的事物罷了。”

    楊政並不是這麼好蒙的人,冷笑道:“說得動聽,既然聖殿這麼厲害,難道我加入聖殿,想毀滅滄月的話,你們也幫我做。”

    斯嘉麗默然片刻:“這不行。”

    楊政笑得更大聲了。

    斯嘉麗卻並不生氣,平靜說道:“你會明白的,聖殿雖然是頂級的存在,卻並不是沒有同級別的存在。特別是來自雲中城的人,那才是我們命中的夙敵!大陸之爭我們是不能插手的,否則整個秩序就亂了,這是游戲規則,誰也不能破壞。”

    “那你讓我入主衛戎東線軍豈不是破壞了規則。”

    “咯咯,”斯嘉麗嬌笑起來:“所以說,你現在還不是我們聖殿的人嘛……”

    人這一生會面臨許多誘惑,有的是可以輕易拒絕的,有的是要經過天人交戰才能拒絕的,而最後一些是你無法拒絕的。

    楊政同樣面臨著他無法拒絕的誘惑,近在咫尺的復仇機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是無力者的宣言,誰知道十年會發生什麼事,任何東西都沒有實實在在到手的機會更具誘惑性。

    他不知道聖殿是什麼東西,但是既然已決定在復仇之路上走下去,那麼所要承擔的風險便和獲得成正比。

    對他來說,復仇已成了他此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既然你答應了……”斯嘉麗輕緩的說著:“那麼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

    斯嘉麗折返進屋裡,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銀瓶。她打開瓶塞,瓶口對著掌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落進了她手中,她將握緊的手伸到楊政面前。

    “這是什麼……呃……”

    楊政還沒問完,右手便被斯嘉麗抓住,斯嘉麗將握著的拳頭松開,對准楊政的掌心。

    頓時,針扎般的疼痛傳來,楊政哼了一聲。

    斯嘉麗如同幽靈般掠到了楊政身後,將他的身體纏繞住了。楊政這才看清自己的手掌,一只渾身透明如紅水晶的小蟲子在他的掌心嗡嗡扇動著翅膀,翅膀如太陽般的金子顏色,絢麗的色彩,使這個小蟲子看起來無比珍貴獨特。

    然而讓楊政惱怒的是,這蟲子正在吸他的血。

    他當然要甩掉蟲子,卻他發現自己被斯嘉麗纏繞住了手腳,連動一下都辦不到。

    “你要做什麼?快放開我。”

    “別緊張,很快就好了……”

    斯嘉麗幽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著,楊政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在飛速流失,掌心的那只蟲子變得愈加晶亮,簡直像要發出光來,他無法知道這只小蟲子怎麼能吸食這麼多血液,只覺得頭越來越昏,最後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

    歸藏站在巨大的輦車上,遙望著索巴丁高聳的城牆,數十萬計的軍隊正排列成五個方陣,將索巴丁城牢牢圍困。

    這已是衛戎大軍衝破流雲國最後一道防線的第三天,流雲的羌人大軍在三日前大敗在落耳山,頂替杜蓬大將的哥特戰將同樣被歸藏斬殺,余下不足萬人的殘兵敗將退守回索巴丁。

    大陸三大堅城之一並非虛言,圍困的三天,歸藏發動了兩次試探性進攻,在面對高達三十米,厚達五米的巨大青剛石城牆面前,投石器和攻城車顯得那樣無力,而城牆上射下的密密麻麻的利箭,滾石卻給己方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索巴丁城充足的輜重儲備使得圍困成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存在。

    衛戎東線大軍卻已是傾巢出動。

    輕裝步兵團五萬人,攻城兵團二萬人,重步兵團二萬人,兩側各是一個騎兵團,每團一萬人,總共五個軍團共計十一萬人。如此龐大的軍力使歸藏有一戰的信心。

    更何況他還有更狠辣的招數。

    歸藏目中射出殘忍的光芒,右手猛的一揮:中軍,趕他們上去。

    潮水般的中軍分開,足有上萬各氏族平民被驅趕著向城門走去,在邊境到索巴丁二百裡的廣袤土地上,居住著十三個流雲國氏族的部落,從衛戎大軍橫掃這一片土地的時候,歸藏就將來不及逃跑的氏族成員和士兵俘虜全部集中在一起。

    今天終於發揮出作用。

    戰者。

    一將功成萬骨枯,歸藏雖然不是什麼名將,但是左青子在身邊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也學得許多戰爭心得,左青子的死,爆發了他心底最深刻的仇恨,他誓要讓流雲國付出慘重代價。

    上萬流雲國平民,無論男女老幼,還是士兵俘虜,被重步兵團用長槍桶著向前驅趕,二萬人弓箭兵團在兩側排列成半弧狀虎視眈眈,滿弓達弦,鋒利的箭頭在日光照耀下泛著攝人的光芒。

    募然間,行伍中數十名俘虜突然發狂,哇哇叫著衝出人流,數百支勁箭瞬間射出,噗噗噗噗……連串血花爆起,幾十名俘虜被弓箭扎成了馬蜂窩,鮮血瞬間染紅大地,被驅趕的人流發出恐懼的尖叫,哭聲,喊聲連成一片。

    一些走得慢的老弱病殘踉蹌跌倒在地,後面的長槍兵馬上衝上前,將刺槍桶進他們的身體,鮮血噗孳孳湧出來……

    血腥的屠戮,衛戎軍猙獰的臉龐,構成了這個正午最慘烈濃厚的畫筆。

    上萬的俘虜就這麼被驅趕到索巴丁的城門前。

    “快讓他們開門,不然你們都得死!”一名衛戎軍官來回策騎奔跑在這群俘虜的後翼,扯聲大喊。

    死亡的壓迫下,俘虜中婦孺小孩在下面放聲大哭,青壯年的則朝城牆上大喊:“快開門,我們是碧耳族人”“我們是赫特族人……”“我們是安其拉族人……快開門呀!不開門我們全都要被殺死了!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響徹了索巴丁上空。

    城牆上已是一片嘩然。

    索巴丁這種大城,等若戰略要地,駐守軍全部都是羌人族的軍隊。

    此刻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頭,無數的氏族百姓,還有軍隊俘虜在那裡,高喊開門,原本嚴陣以待的他們也一下失去了注意。

    上萬人的聲音足可用驚天動地來形容。

    連內城的百姓也一個個走出門外,向城門的方向張望。

    戰時嚴峻的氣氛下,本來就被壓得透不過氣的索巴丁百姓們紛紛猜測,恐慌的流言在人群中飛速傳播。

    城牆上保羅少爺滿目通紅,

    咬牙切齒的大罵:“這些衛戎國人太無恥了,連這麼惡毒的辦法都使用。”

    自從父親突然死亡,杜蓬又被殺,羌人族陷入了信任危機中,保羅痛苦的發現,自己已經四面楚歌。

    如果當初不去招惹楊政……父親就不會死,保羅很後悔。

    可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後悔的機會。

    歸藏望著五裡開外的索巴丁城門,濃塵滾滾,混亂不堪。已經一漏時間了,還沒反應,他的眼角劃過寒光,猛的用手向下一斬。

    站他身側的副官馬上策馬朝前狂衝,緊接著,一個大隊的弓箭兵脫陣而出,大隊長高聲喝令:“弓箭兵聽令,起弓,斜上四十五度角!

    刷的一下,所有士兵都將弓拉滿,舉高!

    “發射!”

    空氣中響起一陣急促密集的尖嘯裂空聲,上千支利箭劃破長空,呈一片弧線落入那群俘虜平民中,烏黑的箭頭獰笑著扎進人肉,一朵朵血花綻放,慘叫聲響徹天空。

    保羅的眼球睜如銅鈴,目呲欲裂的望著城下血淋淋的屠殺。

    “發射!”

    又一聲暴吼!更密集的血花綻放開……

    “快開門呀,你們羌人族只管自己死活,難道我們其他氏族的人就可以隨便犧牲嗎?這裡還有很多小孩呀!快開門……”兩輪箭雨的洗禮下,下面的氏族平民們都發瘋了,一個個衝撞向城門,恐懼的漫延是如此迅速。

    下面已經完全亂套了。

    保羅狠狠一拳砸在城牆上,鮮血在的指縫間爆開,他拔出指揮刀,咆哮道:“***,老子和他們拼了!”

    一只手伸過來拉住他。

    是他最信任的副官,臉上一片陰寒:“不能開門!”

    保羅用力甩開他的手,用刀一指城下的平民,嘶聲狂吼:“那你讓我怎麼辦,殺死這些人嗎!!”

    “將軍英名,不殺不足以定軍心!不殺我們就等著被殺,城一破,所有人都得死!”副官眼中是一片殺機,惡狠狠的道。

    保羅猛的僵在那裡,他的斬馬刀在空中抖了半天,漸漸垂下,臉色陣青陣白。

    所有城牆上的士兵都默立在那裡。

    副官的話同樣傳到了他們的耳朵。

    城牆的垛口上,無數的刀劍森然,石灰,巨石,沸水,滾油,一樣樣的守城機械架起。

    保羅滄然環視,城牆下,俘虜們的呼喊聲依然急促躁烈。

    那一聲聲慘叫,一聲聲怒喊,一聲聲哭泣,如同尖錐一樣刺在他的心間。

    可是索巴丁的數十萬百姓,卻像一塊更沉重的大石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不殺不足以定軍心,不殺不足以定軍心。

    他喃喃獨語。

    仰天一嘆,猛的將手中長刀拋飛出城牆,悲聲大叫:“殺,殺,全都給殺光!”

    滿垛的弓箭飛下,無數滾石,熱油傾灑,城牆下的俘虜平民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已經盡數被湮滅在真正的地獄之中。

    保羅熱淚縱橫望著城牆下地獄般的一幕,一支利箭將母親和她的孩子一起穿透,一塊巨石將老人壓成肉醬,還有無數人被沸油直接煎成了人干!所有的悲嘶慘叫都仿佛聽不見了,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將再也無法得到救贖,只有永恆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為今日所做的一切罪孽懺悔。

    副官一直如磐石般紋絲不動,細眼裡映照著城牆下的悲慘畫卷,嘴角牽動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保羅的這聲命令,已將羌人族最後一絲希望覆滅。

    明天,首都曼齊塔該換主人了吧。

    自己也不用再隱藏身份給這條豬做手下了,曼奇少爺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呀。

    歸藏望著索巴丁城門前屠殺平民的一幕,眉毛深深擰起。

    他沒想到在軍民中深受愛戴的保羅真敢這麼干,在制定這個計劃之前,他已經將對方主將的性格考慮進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保羅肯定會出城與自己決一死戰,可他竟然寧殺上萬百姓,也不願出城。

    這大大出乎了歸藏的意料。只不過這樣一來,流雲國恐怕要換主人了,背上“屠殺他族”烙印的羌人族將真正成為其他氏族的眾矢之的!

    杜蓬的突然死亡,還有羌人族的衰敗,好像是一只無形的魔手在掌控著這些。

    歸藏隱約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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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二章 橫空出世

    就像楊政預料的一樣,羌人族在平民屠殺發生的第二天就被趕下台了,而上台做代理攝政王的便是天炙族現任族長曼海,也就是曼奇的父親。

    曼奇的目的既已達到,丘遠山的狼軍沒有不動的道理。

    第三天,狼軍就不宣而戰,直接衝入了衛戎東線,幸好歸藏不是笨蛋,在東線附近派遣了足夠多的斥候。斥候在狼軍剛剛出動的剎那,就將訊息飛報給了尚在圍困索巴丁的衛戎大軍。

    歸藏二話沒說,掉轉頭就率領大軍往回趕。

    他這幾日吃喝不寧,老感覺事情透著點古怪的味道。

    斥候的飛報終於使這種擔心轉化成了現實,狼軍來了,這個命中的夙敵。

    歸藏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狼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羌人族下台的這個節骨眼上發動進攻,使他隱約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可是以他的智商,還不能將這一切串連起來,若是軍師在,肯定能迅速將事情來龍去脈理清。

    一想起左青子,歸藏又是沮喪,又是悲痛,左青子的死不僅僅是去掉他左臂右膀這麼簡單,而是幾乎將整個東線大營的主心骨抽去了。歸藏心中沒有任何的安全感,他想起狼軍的凶惡,那來去如風,又狡詐無比的行軍攻擊,就真的像一只狼一樣。

    擁有左青子的衛戎東線軍是一名完美的獵手,而失去的左青子的東線軍馬上成了狼爪下的綿羊。

    現在歸藏只希望留守玉龍山大營的一萬士兵能擋住狼軍的進攻,拖到自己大軍回營支援,否則玉龍山主營一破,整個東線的屏障就打開了,衛戎帝國東部廣袤的土地將成為狼軍口中的肥肉,隨意切割。

    十一萬大軍在落風草原上加急行軍。

    攻城兵團拖到了最後,重步兵團次之,輕步兵團在中間,而歸藏帶著兩個騎兵團衝在了最前面,各大兵團像一條短節的長蛇,蛇頭和蛇身的距離越拉越大,如果左青子還活著的話,定會大罵歸藏笨蛋。

    在空曠的草原上,即使著急行軍,也應該穩中有進,各軍團組成陣勢,兩側翼用騎兵團護送,豈能如此魯莽大意,將動作最緩,游擊戰中攻擊力最弱的攻城兵放在最後,而且各軍團之間結構松散。

    歸藏確是不夠格當東線統領,在左青子的護翼下太久,占優勢的時候還能出些奇謀,一旦落入頹勢,他很多弱點都暴露了出來,心思不夠縝密,大局觀不足等等。

    大軍正行進到落耳山,即前幾日歸藏在此大敗羌人軍,斬殺哥特之地。

    此地原為流雲國在索巴丁外的第一道防線,山林濃密,易守難攻,只在山體中央人工鑿出一條道來,數日前大戰的狼籍遍地,甚至滿地的屍體都沒人清理,一股人肉發腐的惡臭傳來,幾只草原禿鷲在地上啄著腐爛的屍體。

    “大人,是否要停下大軍,先派幾個斥候進去探探!”一幕僚鑽上前來,策馬略落後與歸藏。

    歸藏此刻心急玉龍山的安危,策馬在山體前來回奔跑幾步,望見滿地屍體,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猛一揮手,喝道:“急行軍前進,全軍速速通過此山,一定要在明日日出之前趕回玉龍山!”

    騎兵當先衝入山道,緊接著是輕步兵,接著是重步兵,當攻城兵也進入山體時。

    山林裡靜得可怕,滿地腐爛的屍體使整個山林陰氣大盛,似有無數孤魂野鬼在你看不見的眼皮底下凄嚎,歸藏的眼皮陡然跳動兩下,感覺有些不妥。地面上屍體也太多了些,而且許多是全副武裝。

    戰後屍體肯定會被清理,完好的武器盔甲也會收繳起來。

    憑的這裡還有這麼多武器,歸藏還在思索之際。

    忽的山林裡撲拉拉飛起一群驚鳥,原本被摧毀的防御工事裡突然冒出無數人頭,林道上萬馬長嘶,草原騎兵獨有的衝鋒號響聲在山頂響起。

    “殺,殺啊!”漫山遍野的騎兵如同野草般鑽出來,齊聲大吼,馬蹄聲一下震天響起,草原騎兵們的衝鋒嚇了歸藏一大跳,而他此刻尚在行伍的最前頭。

    漫天的箭矢紛飛而下,完全沒有防備的衛戎軍一片片倒下。

    幾輪箭雨讓陣型松散的衛戎軍更是混亂不堪。

    衝鋒號越來越急。

    騎兵們放下手中弓箭,如洪流一樣湧下。

    歸藏強忍住內心的惶恐,放聲大喝:“放箭,放箭!”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許多原本伏在地上的“屍體”,突然跳了起來,一下子拿起長槍扎入衛戎軍中。

    許多衛戎士兵還沒來得及射出手中弓箭,就被捅落馬下,片刻後,山體上洪流一樣衝下的草原騎兵就衝垮著整個衛戎軍,原本就像斷裂長蛇一樣的衛戎大軍瞬間四分五裂。

    草原彎刀折射著日頭的光芒,在衛戎軍中掀起一片一片的血雨。

    頭顱,斷肢,在彎刀的咆哮中飛舞。

    歸藏一拉馬頭率領重騎兵就要衝回。

    一幕僚冒死拉住他:“統領大人,不行了,敵人數量遠超我們想像,肯定早有埋伏,若我們再折衝回去,這麼多人擠一塊,若從山上推下滾石檑木,我們必死無疑呀,大人速速帶領大軍離開這山體,到前方空曠之地再做打算。”

    慘烈廝殺猶在耳邊,看著落於最後近身戰力差的攻城兵被草原騎兵圍起來屠戮。

    歸藏只覺一股一股熱血往腦袋上衝,他只想到狼軍凶猛,卻忘了流雲騎兵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

    “統領大人千萬不可衝動啊!”那幕僚見歸藏不為所動,死命拽住他馬的韁繩。

    此幕僚當年在左青子帳下做副手,左青子死後,很多事情都由他出謀劃策。

    歸藏猶豫再三,終覺事不可違,目中射出滄然之色,狠狠吊轉馬頭,大吼一聲:全軍突圍,不可戀戰!”

    在他的帶領下,騎兵首先衝出了落耳山,緊接著輕步兵也衝出不少,而接下來兩萬人重步兵卻只稀稀拉拉衝出來五,六千人,而攻城兵卻是全軍覆滅,一個都不剩。

    歸藏集結好陣勢後。

    落耳山口湧出了黑壓壓一片騎兵。

    與此同時。

    玉龍山上,狼軍終於突破層層封鎖,一路掃蕩著來到了玉龍山腳下。

    守侯在山上的副統領牧飛雲站在山頂哨塔上,望著山腳黑壓壓一片蓄勢待發的狼軍,只感覺苦水不斷在嘴中翻湧。

    留守玉龍山大營的只有一萬士兵,而山腳狼軍略一估就至少達五萬之眾,況且這還只是第一波,此後必將源源不斷湧來,也不知自己能否擋得幾刻,撐不撐得到統領率大軍回援。

    幸好還有左軍師留下的軍策,心中總算拾回一點信心。

    玉龍山經左青子六年經營,早已不是一座山這麼簡單。

    山體被打通了無數通道,其中機關陷坑無數,丘遠山即管擁有五倍於衛戎軍的士兵,也不敢隨意衝鋒。

    一支二千人的炮灰軍從狼軍中分出,朝玉龍山上衝來。

    剛沿著山道衝上數十米,土地突然塌陷,上百士兵慘叫著摔下陷坑。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箭矢不知從什麼地方射來,又有幾百個人變成了刺蝟,剩下那些士兵想後退也不能,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衝,沒衝出幾步,山體上滾下了巨大的山石,士兵們被壓得哭爹喊娘,四散逃開的時候,全部被不知道哪裡飛來的暗箭射殺了。

    二千人,在短短十分鐘內被盡數消滅。

    牧飛雲的信心再度膨脹起來。軍師留下的軍策和機關暗道比想像中更有殺傷力。

    更何況還有王牌沒有啟用呢。

    他卻不知有兩個人正站在軍營不遠處一棵大樹梢上,遙望著這邊。一名臉色冷酷,全身黑衣,背上掛一把特制長刀,身上散發著陰寒氣息的男人,站在他身邊的則是一頭銀發的絕色美女。

    兩人都將目光投射在戰場上。

    “現在的戰局你怎麼看?”銀發美女斯嘉麗的聲音任何時候都是那麼動聽,你永遠無法在這迷人的聲音下聽出她的真實情感,即使眼前正是殘酷的沙場,也無法讓她有絲毫波動。

    楊政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左青子是個人才!”

    斯嘉麗點點頭:“當然……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比他差。”

    “論計謀,策略,我的確不如他。”楊政對自己的認知很清醒。

    “可他卻死在你的手上!”

    楊政身上的氣息一下子更冷了,他側過頭,森然的目光罩定了斯嘉麗:“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咯咯,因為你殺死他的時候我就在場嘛……”斯嘉麗略略翹起嘴巴,好像很得意。

    這種小女孩家的嬌憨之態在她身上出現,連楊政都有些不自然起來,輕哼一聲,轉過頭去。這時候,山腳下又被驅趕出來幾千炮灰兵,他們的身形十分臃腫,慢騰騰的朝山上爬來。楊政的眼神閃動著,過了一會,淡淡道:“這樣下去,玉龍山撐不了多久了。”

    “哦?怎麼說!”

    “這些炮灰兵全部做著探路卒,不但大大消耗了山體上的機關,連一些陷坑暗道也被地毯式的試探給發現了,我敢擔保,狼軍中肯定有一位眼力高明的畫師,正將山上出現機關的地方全都一一標出。”

    三波衝鋒結束後,漫山遍野的屍體,凸顯戰爭的殘酷。

    但事實上衛戎軍沒死一個人,狼軍也沒死一個人,死的全是死亡營的炮灰兵。

    牧雲能做上副統領位置並非偶然,他也隱隱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的地方,丘遠山絕非笨蛋,這狼軍一撥一撥的把炮灰兵趕上來送死,肯定另有深意。

    正猜測著,下面密密麻麻的狼軍終於動了。

    無數弓箭兵出列,點燃用火油浸過的箭頭,撲簌簌劃過天空,一時間,漫天火雨,濃煙滾滾。

    牧飛雲眉毛一跳,狼軍此舉何意,左軍師生前早就吩咐將玉龍山前側大部分樹木都砍伐殆盡,留下的多是山體峭壁,雖還有些樹木,卻絕構不成對東線主營地威脅。

    滿地的屍體被火箭一射,蓬的燃燒起來。

    火箭如蝗群一樣遮蓋半空,幾乎所有可能的地點都被射到,滿山數千具屍體跟著燃燒起來,惡臭一下子彌漫上空。

    楊政目光大盛:“好個丘遠山,竟然用屍體做燃料,那些死亡營士兵身上穿的衣服肯定浸過火油,難怪那群士兵看起來特別臃腫。有機體燃燒的惡臭可不是人能抵擋的,除非陷坑的通風設備夠好,否則陷坑中那些士兵除了跑出來或者憋死,別無他途,果然夠狠!”

    “要變天了!”斯嘉麗望向西側天空。

    楊政將手伸到半空,風向改變了,只見那些屍體身上發出的惡臭隨著風向改變朝山上急卷。

    只不過片刻光景,惡臭漫山,濃煙將整個玉龍山一側全都覆蓋住,連在千米高的玉龍主營裡也已經彌漫起臭味。

    楊政依然面無表情,斯嘉麗卻有些不自然了,用手袖揮揮鼻前的空氣,好似要趕走那股屍體燃燒的惡臭。

    牧飛雲捂著鼻子,匆匆爬下哨塔,惡臭弄得他惡心干嘔。

    這還是通風流暢的山頂,可見那些在陷坑中埋伏的士兵有多麼凄慘,已經有好些開始嘔吐。

    “走吧,衛戎軍要撐不住了!”

    楊政從懷中掏出一張骷髏面具貼到臉上,跳下樹梢,飛快的朝玉龍營地掠去。

    斯嘉麗也飛掠而下,只不過她渾身紫火狂冒,看來是被那些臭氣熏得不清,直接用鬥氣將臭味排斥在外。

    “誰?”玉龍主營門口的衛兵見一黑影如閃電般衝上來,即使在青天白日之下,楊政的骷髏笑臉依然令人膽寒。

    他們紛紛拔出刀劍,楊政在衝到離他們三米處的時候,用力一蹬,整個人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落下時單手駐地,已是躍入門內。後面士兵還在嘩然,一道紫雲已經飄了過來,也不見什麼動作,數名護衛就紛紛被一股無形之力排蕩出去。

    楊政和斯嘉麗在營地裡穿梭,如入無人之境。

    極快的掠過主軍帳,牧飛雲正在那裡用一塊布死死的捂住鼻子。

    驟然見到出現在面前的一男一女,駭了一跳,他身後的親兵剛拔刀衝上,就覺一股大力彈來,紛紛倒飛出去。

    斯嘉麗漂浮在空中,美絕人寰的臉蛋上一片冰冷。而另一個面罩骷髏的挺拔男人,身上泛著懾人的殺氣,他往懷中一掏,一點金光飛出,牧飛雲伸手抓住,臉色頓變:“金蛇符!”

    此乃衛戎國皇室的像征,任何統領之下的軍官可用此符隨意遣換。

    而此地統領歸藏恰恰不在,即管牧飛雲一個副統領,依然要受金蛇符的轄制。

    “現在整個東線大營由我管制,牧飛雲副統領,下令吧。”面具臉男人冷冰冰的說著話。

    “這……”戰前易將,牧飛雲張口結舌。

    “這什麼這,速速備馬,傳令下去,讓全營將士撕下一塊布來,用尿液浸濕,蒙住口鼻!”

    牧飛雲聽到這個命令,瞠目結舌,還僵在那裡,楊政上前兩步,猛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喝道:“還愣在這裡干什麼,想抗令嗎,是否要我現在就將你按軍律斬殺!”

    擁有“金蛇符”的楊政的確有此權利。

    牧飛雲冷汗狂冒而出,顧不得臉頰疼痛,馬上叫來傳令兵吩咐下去。

    數十騎衝出玉龍大營,分別朝各個密道跑去,將這個奇怪的命令傳達給山體內潛伏的眾士兵。

    “什麼?用尿浸濕,有沒有搞錯……咳咳……咳……”一名中隊長接到這樣的命令,嗆得連連咳嗽,不知道是被惡臭熏的還是被這命令嚇的。

    傳令兵已經人手一塊尿濕布,聞言大喝:“這是飛雲將軍命令,速速執行,否則一律按軍法處置!”

    陷坑內士兵也是被熏得急了,一個個從身上撕下一塊布,脫下褲子就往上面淋尿,不一會,每個人臉上都包起一片尿濕布,尿的味道雖然不好聞,但確實比屍體燃燒的惡臭好多了。

    真也奇怪,包上尿濕布後,惡心的程度大大降低,至少再非剛才般難以忍受。

    楊政爬上哨塔,遙望著山腳下的狼軍。

    “再傳令下去,讓半數士兵們跑出來活動,然後裝死!”

    牧飛雲這次不再猶豫,因為剛才傳令兵回報,那個看起來異想天開的尿濕布竟然真的有效。

    傳令兵將命令下達後,陷坑內的士兵紛紛衝出了坑道口,在山上亂跑起來,濃煙滾滾中,山腳狼軍只見無數人影晃動,緊接著人影搖搖欲墜,紛紛倒地。

    丘遠山站在巨大的指揮輦車上,了望山上情形,嘴角帶起殘酷的笑意。

    這招奏效了,只花了幾千名炮灰兵就能逼出躲藏在陷坑暗道內的衛戎軍,歸藏的大軍此刻肯定被曼奇的軍隊死死拖住,左青子一死,衛戎軍果然再無人才,我看這次還有誰能抵擋我狼軍鐵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屍體已經燃燒得差不多,大風將惡臭濃霧吹散,山體上的景像漸漸清晰,山坡上倒著很多蠕動的衛戎軍,應該是被惡臭熏得不清。是時候發動總攻了。

    丘遠山右手高舉,白鰭團,火翼團,衝鋒。

    兩個軍團計二萬重步兵嘩啦啦潮水般向玉龍山湧去,刀槍林立,餓狼千軍,氣勢煞人!

    楊政冷冷觀望,一點不為所動,倒是一邊牧飛雲看得冷汗直流,雙手直搓。

    “飛雲將軍,將整個山體的通道結構圖拿給我看看。”

    “哦,哦!”牧飛雲連忙跑下哨塔。

    此刻千萬狼軍已經遍布山腳,衝上了十多米,雖然還有不少人跌入暗坑,但和整支大軍比起來,並不傷筋骨。死亡營那些士兵屍體做了最好的墊腳石,黑壓壓的士兵如漲潮的海水。

    山道被左青子這個天才設計得易守難攻,狼軍的推進依然只能用緩慢來形容。

    牧飛雲用最快速度將地圖拿來,楊政將其在哨塔上的橫台上攤開,細細的觀察起來。

    只見圖上縱橫交錯的暗道,設計足可當得上鬼斧神工。哪裡是出風口,哪裡是暗坑,哪裡是機關塔,每一處都標得清清楚楚,將整個玉龍大營圍得鐵桶一般。楊政的面具臉上浮現猙獰笑容。

    若沒見過地圖,他還不知道怎麼打,可是一見此地圖的精妙,他卻直想狂笑。

    丘遠山,看來你還是低估的左青子的智慧,有這張地圖在手,這次看你狼軍還怎麼狂妄。

    山體上林林總總的火焰還在燃燒,只不過大不如前。

    狼軍逐漸爬上了半山腰,身在局中的他們也許還沒發覺,但楊政置高臨下,卻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密集呈錐形衝鋒的陣勢正被巧妙的山道設計分割成一塊一塊,四分五裂的狼軍在各自向上攀爬。

    楊政大聲下令:“讓暗坑內的士兵全力攻擊,滾石,飛箭全部啟用,快點!”

    狼軍還在幻想一群被屍氣惡臭熏得渾身無力的衛戎羔羊等待自己屠刀的降臨。

    忽聽空中響起無數急促的破空聲,鋒利的箭矢,巨大的滾石從陷坑暗道中飛出,一下子落在陣型分裂的狼軍頭上,利箭穿透狼軍的身體,帶起一蓬蓬血花,巨石滾下,直接撞開了一條條血肉模糊的通道,碎裂的身軀,骨骼,鮮血濺滿山道。

    狼軍們一下子被迎頭打擊得發蒙。

    山腳下響起急促的衝鋒號。

    “給我頂住!往上衝,衛戎小兒是臨死反撲,他們撐不了多久拉!第一個衝上山頂的官加三級,賞金一百!”白鰭,火翼軍團將軍竭力狂吼。

    狼軍頂著飛矢巨石朝山頂衝鋒,人數占優,又在巨大獎賞的誘惑下,沒道理不拼命。

    就在衝鋒勢頭剛形成之際,倒在地上的衛戎軍突然一個個都跳起來,面上蒙著塊布,手中的大刀卻惡狠狠的劈開了狼軍們的身軀。

    剛被熏得頭昏腦脹,只能被迫用尿布捂鼻子的衛戎士兵們實在是心中憋足了恨。

    一刀砍飛一個腦袋,還在惡狠狠的嘀咕著:“逼我捂尿布,王八蛋,老子砍死你們!”

    “把火油倒出去,不是想燒火嗎?那就燒死他們!”楊政平靜的下令。

    上百桶火油從坑道裡推出,噗咚噗咚的滾下山,落入狼牙群人堆中,留守玉龍山軍營的全都是專門訓練過埋伏作戰的守城兵,幾乎個個都是神射手,那些火油桶一落下,緊接著就被火箭穿透,轟然引爆。

    四濺的熱油點燃了無數狼軍,一時間滿山凄嚎,爆炸聲,慘叫聲連成一片。

    丘遠山雙目爆出駭人光芒,似不敢相信眼前景像,只見漫山遍野狼軍狼狽逃竄,白鰭,火翼軍團的重裝步兵的人數在急劇減少。

    這不可能,衛戎軍如何抵擋剛才滿山遍野的惡臭。

    難道他們已強悍到可以不呼吸空氣了嗎。

    丘遠山攥緊拳頭,這***太詭異了。

    然而眼前的情形卻容不得他多想,衛戎軍占據有利地形,而且各機關陷坑比自己想像的要隱蔽厲害得多。

    他嘆了口氣,頹然擺擺手。

    收兵號“嗚嗚嗚――”在天空中響起,慘遭痛擊的白鰭,火翼兩軍團潮水退卻,留下數千具屍體,山體上烈火熊熊,殘肢敗體,屍橫遍野,戰爭的殘酷在這一刻體現到了極至。作為剛才這一切導演者的楊政,漠然站立在哨塔頂,黑洞洞的眼窩深處燃燒著燎原之火,風呼嘯而過,愈顯得他魔王降世般的身形,卓然挺拔。

    經此一戰,牧飛雲對突然出現的面具男佩服不已,楊政所表現出的冷靜沉著,指揮若定的風範絕非自己可比,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每每料敵先機,將凶狠的狼軍殺得丟盔棄甲。

    自己國家何時出了這麼個超卓的人物,剛才他舉重若輕的指揮景像差點讓自己以為左軍師又活過來了。

    “大人,現在該怎麼做?”他恭敬的陪立在側。

    楊政目光投射在遠處後退的狼軍,沉聲道:“剛才這一戰肯定大大出乎了丘遠山的預料,以他沉穩的性格,在摸清我們山上虛實之前,定不會再貿然進攻。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絕不能讓他發現玉龍山具體的人員數量,否則他來個全軍總攻,即管我們有再多的機關暗道,也要被踏平了,畢竟人數上的差距擺在那裡。現在你去把全軍都召集上來。還有……你在這些地方派些士兵埋伏……我猜丘遠山很快會派一些斥候來查探了!”

    楊政將地圖上幾個隱蔽地一一標出,指給牧飛雲看。

    命令下達後,他走下哨塔,向主軍帳走去。

    從進入衛戎大營開始,楊政就像換了一個人,以前的他只是獨行客,孤僻冷淡,現在卻成了高傲的將軍,一舉一動都充滿強烈霸道的氣勢,說出去的每一句話擲地有聲。楊政是政治專業出身,同樣在特種軍營裡生活訓練過一段時間,深深明白軍隊中令行禁止的特點,長官說的話就是金石律令,即便是錯,手下也要不折不扣的去執行。所以他現在要的是所有士兵都敬他,畏他,他不需要什麼官兵一家,其樂融融的假像,他要的是勝利,勝利,還有無數狼軍的鮮血!

    他今日所做一切,都只為了昔日諾言。

    楊政仰天遙望:蒙尋,紅石,劉若飛,你們在看著我嗎?

    我定不會叫你們失望!

    斯嘉麗坐在帳篷前高高的木架子上,搖晃著一雙白生生的玉足。

    美眸若水流轉在楊政的身上。

    “喂,你在想什麼?”

    楊政收回遙望天際的目光,空洞的眼窩轉向斯嘉麗,搖了搖頭。這個神秘美麗的女人,總是那麼捉摸不定。楊政每次面對她都有種挫敗感,因為他根本看不清斯嘉麗的一點內在。

    還有……

    想起被這女人搞得面目全非的右手,他就暗暗惱火。

    楊政下意識的捏緊套著密銀手套的右手。

    瞪了笑意盈盈的斯嘉麗一眼,轉身離去。

    他踏上軍營高台,那是衛戎軍平日操練士兵,長官所站的位置。

    全軍已被牧飛雲招集在高台前的操練場上,而在此之前,戰前易帥的傳言早已使每個士兵都知道,牧飛雲再非他們現在的最高統領。

    除掉犧牲,受重傷的士兵,約莫九千士兵集中在這裡。

    剛才的一場勝利使衛戎軍的士氣空前高漲。

    所有士兵都狂熱而好奇的望著站在高台上形似魔王的男人。

    面具上的骷髏,即管在強烈的陽光下,依然顯得陰氣森森。

    楊政低啞渾厚的聲音在廣場上飄蕩:“今次滄月十萬狼軍來襲,歸藏大統領又被牽制在流雲國內,戰爭的嚴峻形勢已經擺在眼前。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同樣,不要小看在場的九千名士兵,因為你們現在正掌控著衛戎國的生死存亡。東線大營一破,衛戎國東部千裡土地都將置身於狼軍利爪之下,我聽說東線士兵大多是衛戎國東部城市募集而來,在場大多數想必都是衛戎國東部人。想想看……”楊政的聲音激昂起來:“你們若倒下,衛戎東部城市數萬萬百姓,你們的兄弟姐妹,父母子女,都將成為狼軍爪牙下的獵物,你們的母親,妻子,姐妹更是將淪為狼軍發泄獸欲的工具,這樣凄慘的一幕,你們願意看見嗎?回答我?!”

    楊政嘶聲一吼,下面的狼軍士兵全都面目通紅,瘋狂桀喊起來:“不願意,殺光狼軍,我們要殺光他們!”

    場面沸騰得幾乎失去控制。

    楊政冷目中射出狂熱暴躁的光芒,這才是他要看見的,一支真正的猛獸之軍。

    這時候,營門內拖進來三名狼軍斥候。

    “報!長官,我們按你方法,在幾處隱秘地埋伏了士兵,果然抓到這幾名斥候。”親兵將三個狼軍斥候推上高台。

    斥候似乎已知必死,桀驁的高昂著頭。

    楊政突然高舉雙手,大喝一聲,放開他們。

    衛戎軍們面面相覷。

    親兵們卻是見過楊政剛才指揮時的英姿,對這位新任將軍佩服無比,當下不說什麼,放開三名斥候。

    斥候們警惕著盯著面具男,那種野獸般狂躁的氣息令他們感覺恐懼。

    “給你們一個機會,”楊政突然摘下獵血刀,拋到一邊,一步步走到他們面前,寒聲道:“你們三個,若是能打敗我,我就放你們離開。”

    能有機會活命,誰人不想,斥候們眼睛驟亮,互相對望了一眼,齊吼一聲,朝楊政猛撲過去。

    骷髏面具浮現小醜般的怪異笑容,三人撲到的時候,楊政一拳揮出,悄無聲襲,密銀右手擊打在中間那名斥候的拳頭上。

    “啪!”

    骨裂聲全場清晰可聞,那斥候整個拳頭都扭曲了,慘嘶著倒摔出去。

    而另兩人的拳頭已經狠狠砸在楊政身上,觸碰到鋼鐵一樣的肌膚。楊政穩穩站立,擊中他的拳頭猶如隔靴搔癢,楊政豁然收手,握住右邊那人的胳膊用力一檸同時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一個轉折,將那士兵整只手臂扭成一團麻花。

    凄厲的慘叫,讓下面觀戰的衛戎士兵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楊政暴喝:“都給我仔細看著!”

    他抬腳掃在胳膊被擰斷的斥候小肮處,那士兵口吐白沫整個人被踢得騰飛,卻又被楊政拉住斷手往下一拽,士兵就面朝下狠狠砸在堅硬的磐石地面上,煙塵飛舞,口中血沫四溢,渾身抽搐著挺動幾下,死!

    “看清沒有,沒看清再接著看!”楊政向下面九千名士兵大吼一聲,大踏步朝另一名砸了他一拳的斥候走去。

    他斥候卻已是嚇得連連後退,尖叫一聲,向外逃跑。

    楊政飛身上前,騰空,雙腳纏上他的脖頸,一夾,一擰,斥候被他拉扯摔倒。楊政一個倒翻,雙手抓住他的腳踝,將他整個人提起來。

    “殺!”

    他的眼眸裡一片死氣,仰天狂嘯。

    全身肌肉賁張,將斥候在空中掄了個半圓,雙手猛的向兩邊一扯,“嘩啦”,鮮血內髒狂噴而出,撲簌簌掉落下來,濺得楊政一頭一臉,渾身如同血池裡走出來的魔神,驚天殺氣彌漫在整個大營。

    所有看到此幕的衛戎士兵們臉色發青,不少人難受得大嘔起來。

    楊政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將手上被生生撕裂成兩片的斥候身體扔在地上,一步步踏出血濺之地,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一個血腳印。

    最後一名斥候看到這一幕,心膽俱裂,整個人倒在地上,白沫亂吐,眼球翻白,過了一會,整個人挺動幾下,竟是被活活嚇死了!

    牧飛雲也快吐了,他根本不敢再看楊政,那已不是人能辦到的事。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恐怖凶殘的魔王,即管被殺的這幾個是敵人,他也覺得有些不忍。

    從這一刻開始,“魔神”惡名就一直掛在楊政頭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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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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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5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三章 復仇之槍

    趕走了所有人。

    楊政提起木桶,將水嘩的潑在自己身上,身上黏稠的腥血隨著水流衝向地面。

    他裸著身體靜靜站在那裡,片刻後,突然臉色發白,低下身干嘔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楊政發出馴鹿般受傷的低吟。

    他剛剛將一個人活活撕成了兩半。

    他不是沒殺過人,可這種瘋狂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那時候,他腦袋裡空空如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清醒過來後楊政很害怕。

    他害怕自己失去人類的感情,他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愛,殺戮有時候真的會像毒癮一樣。

    他熱愛冒險,正如他熱愛生活。

    可是當初那個熱情的青年如今已是沾滿血腥,楊政痛苦不安……

    突然間,一把不鹹不淡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震響:“楊,你的體內寄生了不明生物,是它影響了你的腦激素分泌,讓你失去控制。”

    “芭比,是你嗎?”驚醒過來的楊政連忙看向胸口,果然一團火色印記在發著淡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芭比,什麼不明生物?”

    “一個相當強大的生物體,被……恩,”芭比考慮了一下,繼續說道:“應該是封印在你右手了。”

    楊政摘下手套,露出他光澤暗淡的右手,暗紅色的紋理覆蓋在他的肌膚表層,而他的指甲表層,泛著金屬的光澤,看起來像是鍍上了一層虹膜。該死的斯嘉麗,到底做了什麼?

    “芭比,我要怎麼做才能讓手恢復原狀。”

    “為什麼要解開,這東西雖然會影響你的腦激素,但它的力量很不錯,至少可以提升你十倍能力。”

    “別說那麼多廢話,我問你怎樣能讓手恢復原狀。”

    “很簡單,解開封印就可以了。”

    “怎麼解?”

    “當然是封印這東西的人,那個女人,去找她吧。”

    “廢話,她要肯解,我還問你。”楊政咬牙切齒,這芭比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行?”

    楊政懶得理它了。

    “那就沒辦法了,也許等我恢復能量可以吸收掉它,現在……那女人來了……”芭比突然消失,楊政胸口恢復一片光潔。

    門口響起腳步聲,接著帳篷簾子被掀開。

    楊政站起身子,毫不在乎自己正全裸的展現在一個女人面前。

    而女人似乎也一點不在意。

    “你怎麼了,剛才我聽到你在說話。”

    楊政擦干身子,穿回衣服,帶上手套,這才冷冰冰的說了句:“沒什麼?”

    斯嘉麗掠進帳篷,繞了楊政一圈,又仔細觀察了四周,確實沒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楊,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對,我心情是不好,而且,我要睡覺了。”楊政不想和她說話,直接鑽進了一邊的毛毯裡。

    過了一會,感覺到後背貼上來的柔軟,楊政轉過身,皺起眉頭:“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睡覺呀。”

    斯嘉麗一臉無辜的望著他,扭了扭飽滿誘人的身軀,在毯子裡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冷冷的注視著這個女人,可惜嬌媚臉蛋上沒有一絲尷尬,睜大水汪汪的眼睛和楊政對視著。

    片刻後,楊政敗下陣來。

    需要怎樣的天分才能讓一個女人變得這麼妖精。

    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玩弄手段,楊政發現自己在斯嘉麗面前就是個小孩子。

    …………

    火光中,楊政拿起鐵錘用力的敲打著鐵氈上的黑鐵條。

    圍在他旁邊的是軍營裡的鐵匠。

    這些皮膚黝黑的大漢們看著楊政將鐵條打成一個古怪的月牙形,雖然楊政的手法還很拙劣,不過他打造的東西很簡單,在經過一個上午的磨練後,楊政終於將兩個粗糙的月牙鐵做出來。

    “將馬牽過來。”

    親兵們很快將一匹高壯的紅馬拉到楊政身前,將堅韌的筋繩穿過月牙鐵的小孔同時連接到馬鞍上,兩片月牙鐵掛在了馬腹兩側。

    看著這個古怪的東西,鐵匠和士兵們充滿疑惑。

    楊政一腳踏在那塊月牙鐵上翻身上馬。

    用力的蹬踏之下後,楊政露出滿意的笑容。

    接過僕兵送上的長槍,他策馬朝一邊的操練場跑去,馬匹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將操練場上所有士兵的目光吸引。

    在操練場的另一側,是一塊巨大的試劍石。

    青色的岩石表面布滿劍痕,其中最長的一條劍痕幾乎將整塊大石劈成兩半。

    它的歷史一直要追朔到百年以前,這塊試劍石上留下了衛戎東線每一任統領的痕跡,它堅硬無比,同時像征著衛戎東線的榮耀。

    沒有一名統領可以將試劍石砍碎,三十年前“飛將軍”在試劍石上留下最長的一劍道跡,卻依然沒有將這塊試劍石劈開。

    漸漸的,它已成了不可摧毀的像征。

    楊政一甩馬韁,當黑馬朝著試劍石衝去時,士兵們呆呆的聚攏起來。

    楊政用的是槍,他在做什麼,拿槍去捅一塊幾十噸重的大石。

    天哪,他瘋了。

    單是那可怕的反彈力足以將馬和人都震斃。

    可是沒有一名士兵敢去阻止。

    楊政的凶殘已經深深的烙印在士兵們的心裡。

    紅馬如風,如烈火,楊政舉槍橫指,他的腦中一片空明,芭比改造了他的身體,還有那古怪的右手,增幅了他的力量。

    但精神聚焦到極點的時候。

    石塊上出現了一顆光點。

    隱隱綽綽。

    就是那個點。

    “破綻嘛!唔,就是一些游移的光點。”

    芭比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楊政空洞的眼眸倏忽沸騰起來,紅馬已經加速到了極點,在楊政馬韁的控制下根本不能掉頭,它發出劇烈的悲鳴。

    四周的空氣都好像有了生命,狂瀾般在整個操練場內飛舞,漸漸的凝固住每個觀看人的神經,扼緊他們的喉嚨,使他們一個個呼吸急促,這並非真實的感受,但那瘋狂肆意的殺氣已經撲面而來,如刀割體,使他們一個個驚顫的閉起雙眸。

    一聲暴喝。

    長槍如一條有生命的黑龍,張牙舞爪的從楊政手中衝出。

    強烈的震響在操練場內回蕩。

    無匹的力量倒衝回來,楊政的胳膊死命的夾住鵝卵粗的槍杆,肌肉被扯裂了,他的喉頭甜甜的,極力才壓抑下湧出的鮮血。

    半杆長槍深深沒入試劍巨岩中,長槍捅入的正是當年飛將軍那道劍痕,碎石飛了一地,片刻後,巨岩突然搖晃起來,轟然向兩邊倒塌。所有士兵在那一刻心神大震,齊刷刷的跪伏地上。

    試劍石竟然被刺裂了。

    不可摧毀像征的毀滅。

    仿佛一個時代的完結。

    左青子死亡帶給衛戎東線的陰影終於消散……

    狂潮般的高呼淹沒了整個玉龍山,無數驚鳥撲棱棱直飛高空。

    “魔神將軍,威臨天下――”

    “魔神將軍,威臨天下――”

    楊政立馬橫槍,回轉身,刀鋒般的目光俯視著倒伏在前的萬千士兵……

    “現在,我要選出一千名勇士作為搦戰狼軍的先鋒營,哪一千個英勇的男兒願意,出列!”

    嘩啦啦,九千人裡湧出一大片人。

    楊政的悍勇激發了這群戰士的血性。

    楊政勉力才壓下瘋狂叫戰的聲音,讓各大隊長跳出戰力最強,而且馬術最精湛的一千人。被選中的士兵一個個雙目赤紅,呼吸急促,顯得狂躁不安,沒有被選中的那些則瘋狂嘶喊。

    “好了!”楊政冷喝。

    “選中的人全部站到前面來,未選中的也不要氣餒,狼軍無數,有你們殺的。”

    一千名野狼般的士兵站到隊伍前列,楊政的目光從左至右掃射過去,每落在一名士兵的臉上,那名士兵就渾身繃直,抬頭挺胸。一排掃完後,楊政點了點頭。全軍士氣達到鼎沸,現在的衛戎軍絕對以一當三沒問題。

    …………

    當玉龍山上的所有馬匹都裝上那個叫“馬鐙”的東西時,士兵們這才發覺魔神將軍打造出的月牙鐵,竟然能讓他們提升數倍的衝擊力。

    重所周知,沒有馬鐙的騎士只能靠牢牢夾住馬腹才能在馬高速奔跑時保持平衡,甚至連騎士衝刺都很難完成。

    即使有遠超地球人的體力和力量,還有鬥氣的幫助,藍風大陸的騎士們也經常在馬匹高速衝刺碰撞的時候失去重心飛下馬。

    楊政以前並非想不到這個問題,只是偶爾會去想,也不會去實踐,笑話,他可沒義務改變這個大陸的歷史進程,像有些東西,比如火藥,造紙術,指南針等等,當歷史發展到一定時刻自然就會出現了。

    以前他只是死亡營的小兵,根本也沒有接觸過騎兵戰,也不會想要把馬鐙制造出來。

    現在他成了統帥,自然要竭力的將所有超前又容易實現的工具制造出來。

    而且,左青子那個家伙甚至發明了更恐怖的東西。

    一想到藏在衛戎軍營密庫裡的那十尊鐵疙瘩,楊政就忍不住懷疑左青子是否和他一樣同樣來自異空間。

    在楊政的幾樣發明中。

    “馬鐙”無疑是其中最具劃時代意義的產物。熟知歷史的楊政知道,馬鐙由中國傳入了歐洲。這個看似不大的歷史事件改變了歐洲的命運。美國歷史學家林恩.懷特說:“只有極少數的發明像馬鐙這樣簡單,對歷史卻產生如此催化劑的作用。”英國博士李約瑟把馬鐙對歐洲歷史的神奇作用用一句話揭示出來:“就像火藥在最後階段幫助摧毀了歐洲封建制度一樣,中國的馬鐙在最初階段幫助了歐洲封建制度的建立。”馬鐙的使用為騎手們在馬上找到了一個支點,使得騎兵更具備衝擊力和近身肉搏能力。歐洲人踩著中國的馬鐙進入了騎士時代。

    楊政同樣不知道,他的借鑒,迅速讓藍風大陸進入了真正的騎士時代。

    以前的騎兵雖然強大,卻只是戰場上的利器,主流的依然是劍師,沒有貴族子弟願意充當騎兵衝鋒在第一線。

    馬鐙的引入,騎兵的地位迅速的提高到貴族的層次,騎兵也獲得了專業的等級分割,赫赫有名的騎士八大准則:謙卑、憐憫、公正、榮譽、犧牲、英勇、誠實,靈性編入了正規軍事教材。

    繁榮的騎士文化最終取代了劍師的主流地位,成為一名騎士變成所有熱血青年的夢想。

    這一切只是後話。

    此時此刻。

    楊政制造馬鐙只是想單純的想提高騎兵的戰鬥力,他需要一支真正靈活多變的騎兵隊執行一項計劃。

    這計劃無疑是他復仇最堅實的一步。

    斯嘉麗已經好幾天不見楊政回帳篷了,這讓她有些無聊。

    除了要將那個木頭人拉進聖殿,平日裡她也只能靠消遣楊政打發時間,這玉龍山上全是男人,在斯嘉麗眼裡,簡直是一群臭蟲,以她的地位,當然不屑與他們為伍,也就只有那個木頭人能逗逗。

    可是木頭人最近好像發瘋了。

    每天帶著那一千人躲到山背的一塊平地上操練,一天訓練十六小時,剩下八小時,吃飯睡覺,而且全是原地,楊政和那一千人混在一起,已經一個星期,連澡都沒洗過。斯嘉麗有一次過去看他,還沒靠近,就被那一千個汗臭熏天的男人給熏了出來。

    那種味道簡直無法忍受,以至於斯嘉麗一個星期沒有去見楊政。

    在這期間,楊政做了什麼她也沒有過問。

    反正他已不可能逃出掌心。

    楊政當然沒有逃。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代號“焚天”的計劃中,這個計劃完全依托於左青子遺留下的寶貴“財富”。除了牧飛雲,任何人都被蒙在鼓裡,士兵們只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計劃中屬於什麼棋子。

    由於上次狠狠涮了狼軍一道,丘遠山不敢再輕敵,他決定等待大部隊彙合再一舉拿下衛戎東線。

    雖然小規模的騷擾不斷,大的陣地戰卻沒有一次展開。

    在狼軍後續部隊源源來到的時候。

    楊政獲得了寶貴的半個月時間。

    除了完善“焚天”計劃,楊政半個月的刻苦磨練終於使自己的實力有了實質突破。

    他凝聚精神的速度更快,破綻的“點”對他來說再不是那麼難以尋獲,這裡面當然有芭比的指導功勞。只是對右手,他依然沒有辦法,密銀手套只能壓制封印物的大部分力量,如果摘掉手套,那絕對是場可怕的夢魘。

    在最後一次和牧飛雲商定後,他決定行動了。

    …………

    “將軍,玉龍山上好像有動靜!”

    親兵飛報丘遠山:“他們好像衝下來了!”

    丘遠山剛剛坐下,頭也不抬看著桌上地圖,用一支鵝毛筆在上面畫著什麼。

    “什麼衝下來了?說清楚。”

    “騎兵,玉龍山頂的衛戎騎兵!”

    “哢嚓”鵝毛筆一下折斷,丘遠山拍岸而起,匆匆走出大帳,攀上主輦車最高處,遙望玉龍山頂。

    只見山上濃塵滾滾,一騎黑色洪流從山頂漫延下來,而龍頭還在快速的突進。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丘遠山都搞不清狀況了,不是據斥候說東線大軍已經離開主營去了索巴丁嗎,不是說山頂只有一萬人嗎?區區一萬人,難道也敢衝下來和自己十萬狼軍對陣?

    媽的,這絕不可能,丘遠山雙眉緊皺,牢牢盯著那洪流席卷而下,兵器的點點寒光在白日反射下是如此刺眼。

    過了片刻,他的眉毛舒開,這麼點人?

    只見那洪流首尾已可看清,統領大軍這麼多年的丘遠山目力何等尖銳,一眼望出衛戎騎兵隊不過千人。

    好個衛戎軍,連千人騎兵隊都敢下來搦戰了嗎?

    衛戎千騎飛快的衝下山坡,在山腳下一字排開,只見陣列中策馬走出一騎最為高挺矯健的黑馬,那騎士隔得遠遠的看不真切,高舉長槍,嘶聲狂吼,聲音卻出奇嘹亮:“遠山小兒,可敢出來一戰!”

    “哇哦……哇哦……”衛戎千騎全都怪叫起來,面對數萬大軍,竟顯得囂張之極。

    更有幾人狂叫道:“將軍,我看那烏龜小兒是不敢出來,只敢縮在他的龜殼裡,哇哈哈……”

    囂張的大笑響徹天空。

    狼軍這邊騷動起來,士兵們全都破口大罵,侮辱己方主將,那是何等奇恥大辱。若非軍律嚴明,早就要衝出去滅了那千人騎兵隊。

    丘遠山面目陰沉,臉上表情雖看不出什麼,但微微顫抖的雙手已經泄露了他內心的狂怒。

    這時候,邊上數員大將裡衝出一人,橫刀在丘遠山身前:“下官願意出戰,斬下那囂張小兒的頭顱,以平統領之怒。”

    丘遠山低頭看去,正是狼牙軍五營偏將德昆。

    當初德昆追殺楊政不利,丘遠山雖沒砍掉他的腦袋,卻一直將其冷藏,這一次,德昆是搶著要在丘遠山面前好好表現一次,重新獲得寵信。

    丘遠山望著他,眼神動了動,德昆在狼牙軍裡實力出眾是公認的,否則當初丘遠山也不會留他腦袋到現在,此刻,由他出戰再合適不過。

    “好,准你帶三千狼牙騎兵出戰,若不能將這支衛戎騎兵隊剿滅,你也不用回來了!”丘遠山冷聲下令。

    德昆心中大喜,三千狼牙軍,這乃是丘遠山最精銳的部隊,對方不過千人,若還不能剿滅對方,自己真真不要混了。他猛的一抱拳:“下官遵命!”

    片刻後,三千狼牙軍在陣前集列。全副銀鎧的德昆提過四米長槍,系緊頭盔,帶著三千全副武裝的狼牙軍向前衝去。

    數千騎在平原上衝鋒,使整個地面都顫動起來,煙塵滾滾,彌漫天空。

    衝殺氣勢如虹,原本躁動的衛戎騎兵隊都安靜下來,一個個斜舉長槍,左側提著牛皮大盾,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瞪住越衝越近的狼牙軍。

    楊政單騎站在最前面,左盾右槍,只不過他天生神力,特制長槍足有五米之長,手腕粗細,另一只手的盾牌卻是足有六十斤的大鐵盾。胯下黑馬選的是衛戎東線最壯最高的一匹神駒。

    楊政的目力本就強勁,當看清狼牙軍領頭狂奔而來的一騎時。

    他一直平靜至乎漠然的表情變了,殺氣暴漲,有若一層紅光在他身上浮動,拽拉韁繩,整匹馬前蹄猛的抬高,楊政發出凄厲的悲嘯,因為他看到了此生除了丘遠山外最想殺的人,德昆,當初就是他帶著威爾遜前來圍剿“滴血十字”小隊。

    射入蒙尋胸口致命一箭便是此人。

    楊政從那一刻起已將此人列入必殺行列,不管他躲到哪兒,即使追殺到天涯海角,也誓要將此人頭顱砍下祭奠蒙尋在天英靈!

    衛戎千騎似乎都感受到了面前魔神般的將軍發自內心的悲郁,那彌漫開來的悲哀殺氣,所有騎兵感同身受。

    楊政胯下健馬長嘶一聲,將前蹄猛的蹬下,土地陷出兩個凹坑。

    黑光乍現,後面一千衛戎騎兵俱向天厲吼:“殺!”

    “殺”聲嘹亮,直穿雲霄。

    千騎暴動,以楊政為最尖銳的一點,呈錐形向狼牙軍衝鋒而去。

    玉龍山頂,斯嘉麗遙望下去,山腳平原,一大一小兩片黑色波浪正越衝越近,她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微微動容……

    …………

    楊政的眼中已只有一個德昆,將其死死罩定,長槍前指,槍尖那一點如同太陽一樣奪目閃耀。

    德昆渾身冒起寒意,強者的直覺使他感覺到巨大危險在靠近,恐懼緊緊攫住了他的內心,頭皮爆炸般發麻,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景像。對方的騎兵高速接近,他終於看清了狂衝在最前面的衛戎主將。

    骷髏面具彎起詭異的小醜笑容,盡管陽光是如此熱烈,德昆還是遍體泛起陰寒之意。

    黑洞洞的兩顆眼窩,隔了上千米,依然像死神的雙眼,漠然,輕視,同樣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殺伐之意,殺意就好像削鐵寶刀上的鋒刃,輕輕一觸,即能摧毀任何防線。德昆雖依舊在狂奔,內心卻越來越冷,那種將獲大功的喜悅早不知跑到了哪裡。

    難道自己三千狼牙軍還會懼怕對方千人,還會懼怕一個光天化日之下帶著面具裝神弄鬼的小兒。

    不,不!德昆在心裡嘶聲大叫。

    殺了他,殺了他,德昆雙眼赤紅,被那無窮殺伐之意弄得像逼急的狂犬!

    他也猛的將鐵槍直指,一下盯住了楊政。

    來吧,做個了斷吧!

    銀白色槍體上騰然冒出一片暗紅色的鬥氣之光,槍尖上仿佛燃燒著一團火,割裂得空氣嗤嗤直響!

    近了。

    兩邊騎士都能看清對方眼中猩紅的血絲,還有扭曲的臉龐。

    接近到十米的時候。

    人狂吼,馬怒叫!!

    兩片黑色波浪轟的撞在一起,讓人難以相信的是,狼牙騎兵們發現自己好像撞在了牆上。

    衛戎騎兵組成的衝鋒線超出他們想像的堅固。

    第一陣線的狼牙軍不甘的被強大的反彈力衝得飛下馬匹,落地的瞬間他們隱約看到衛戎騎兵兩腳並不是掛在馬側,而是踩著什麼東西。

    正是那東西讓衛戎騎兵穩住了身體。

    在兩片黑色波浪的頂尖,德昆,楊政早已完成了戰鬥。

    剎那之間,楊政的眼中再無其他,盡管三千狼牙軍在前,無數嘶吼聲音在耳,但他已看不見,已聽不見,在他的視野裡,偌大的戰場只剩下迎面而來的德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雙目死死盯著德昆胸口亮起那個點,凝聚了他所有精神力量窺視出的“破綻”。

    瞳孔收縮成漏鬥狀。

    紅光乍現。

    如同當初楊政破門一槍的重現,他全身浮現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紅光,似比當初更耀眼,若有人現在撕開楊政胸前衣服,定會發現,他胸口的烈火印記已經彌漫全身,如同燃燒的火人。衛戎軍中發出一陣驚呼。

    只見楊政胯下黑馬似也全身浮現了一層紅光,人馬合一,健馬暴嘶一聲,高舉前蹄,狠狠的蹬踏在德昆那匹白馬的頭顱上,頓時那匹馬腦殼迸裂,慘嘶著倒飛出去,撞倒數騎!而楊政五米長的鐵槍高舉,槍尖上,牢牢的釘著一個人,德昆,他的胸前被捅了個透心涼在槍體上,掛在槍上,鮮血噴灑而下,濺得楊政一頭一臉,骷髏面具愈顯猙獰。

    黑馬原地蹬踏了兩下,楊政的伸出舌頭舔了甜嘴角的血跡。

    四周的所有一切他都不再聽,不再看了,目光滄然遙望天際!

    蒙尋!你在看嗎?

    你在看嗎?

    楊政為你報仇拉!

    你在天英靈,睜開眼好好看看那!

    看看這槍上掛的是誰?好兄弟,睜開眼看看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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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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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5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四章 焚天

    主將被殺了!!

    一個照面被殺,對士氣的打擊是何等巨大。

    衛戎軍這邊猛的爆起巨大歡呼,所有騎士在那一刻士氣暴漲,一鼓作氣將失神的狼牙軍騎士捅飛馬下!

    三千狼牙騎兵在瞬間竟然落入頹勢。被千余人的衛戎騎兵殺得血肉橫飛,一時間,馬長嘶,人慘叫,很多狼牙騎兵被壓得節節後退。

    楊政目光從天際收回,空洞的眼窩深處紅光閃閃,腳下的烈馬也焦躁不安的頓著馬蹄。

    他將長槍猛的一頓地,右手在腰間一拔一收,白光電閃,德昆的頭顱已經落入他的手掌。楊政將他腦袋捆在自己馬側。拔出長槍,甩掉德昆的無頭屍體,一夾馬腹,早就躁動不安的烈馬狂嘶,猛的竄出,撞入狼牙軍中。

    長槍凶狠的在人群中橫掃,直刺,手下無一合之將。

    楊政渾身鮮血淋漓,如同血池中走出的魔王,殺氣四溢,四周的狼牙軍早已被他嚇得心膽俱裂。

    他那巨大的槍頭,似有萬斤之力,每一下直桶,即管狼牙軍用盾牌抵擋,卻依然被他連人帶盾刺出一個巨大窟窿,更何況那烈馬狂躁,每一下前蹄蹬出,擋在前面的騎士連人帶馬都倒飛出去,在混亂瘋狂的殺戮場上,跌下馬幾乎已是死路,那將遭受千蹄踐踏的厄運。

    殺聲慘烈。

    狼牙軍終究在人數上占了巨大優勢,而且是丘遠山最精銳的親衛隊。

    在經過衛戎千騎一輪血洗之後,漸漸站穩腳跟,剩下兩千多騎呈半包圍狀,將衛戎千騎夾在中間,兩廂廝殺。

    雙方互有死傷,打得難解難分。

    唯有楊政一人漸漸衝殺進狼牙軍內部,擋者披靡。

    他的眼中是無數游離的光點。

    精神高度聚焦的楊政,輕易的看破每個人的破綻。

    長槍如同,破開那些光點,收割著狼牙軍的性命。

    愈來愈多的狼牙軍湧來,想占著人多優勢將他活活耗死。

    數把長槍捅來,楊政將那巨大鐵盾猛的一揮,將所有及身的長槍掃蕩開,同時用五米大鐵槍狠狠扎進右側一個狼牙軍的腹部,大吼一聲,鐵槍帶著那人掃了個半圓,那名狼牙軍被大力甩了出去,身上早已不知重中幾槍,橫跌出去後,又撞飛數人。

    楊政一路狂殺,雙目如赤,身上分不清濺滿的是敵人之血還是自己之血。他已經陷入一種奇特的殺戮境界之中,生命的去留在這個境界裡是如此不堪一顧。

    那張骷髏面具已經成了狼牙軍眼裡的噩夢,死亡的代言人。

    血色淋漓的一人一騎,在千軍萬馬的敵軍中,來回衝撞,像犁地一樣分開一條條溝壑。

    丘遠山站在車輦頂端,望著那殺聲震天的疆場。

    無數的濃塵,慘叫,天上強烈的日光都已經被遮蔽了,他看不清楚疆場內的狀況,卻依然感受得到這場戰爭是如此慘烈,並非他想像中一面倒的局勢,三千狼牙軍在和衛戎騎兵隊衝撞到一起後,就一直沒挪動半步,和衛戎軍死死的僵持在疆場中央。

    若兩軍人數相當,丘遠山絕對不會對現在的狀況不滿。

    可是己方人數至少是對方的三倍,而且全部是最精銳的狼牙軍,無論戰士的戰力,裝備俱是全軍之冠。

    衛戎軍只靠一千人憑何能與狼牙軍打得難解難分。

    一種隱隱的不安繚繞在他心頭。

    正有些不滿之際,突然前方戰陣中一處,猛烈騷動起來。

    楊政已經殺到了狼牙軍的邊緣。

    一路上死在他手下的士兵早已超過五十人,而那把粗重的長槍竟也開始彎曲。

    看到擋在他前面的已只剩下十多騎,而衛戎軍這邊面對超過三倍的敵人,無論體力和精神都已經接近油盡燈枯的邊緣。

    是時候了。

    他仰天一聲尖嘯!

    聽到他嘯聲的衛戎軍們突然一個個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本來已經疲軟的手臂再次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措手不及之下,狼牙軍的包圍圈竟被打得散開。

    楊政就在這時候猛的將手中長槍甩出。

    長槍上泛著火紅的光澤,閃電一樣飛出,空氣都被撕扯得電光亂閃。

    槍體直接貫穿了擋在楊政面前的三騎,破開一條血路,楊政一夾馬腹,那匹暴躁的烈馬瞬間竄出數米,後腿用力一蹬,整匹馬騰空而起,橫越過五米距離,撞開狼牙軍最後的屏障,一刻不留,再次向三裡開外的狼軍駐地狂衝。

    高速狂奔中,勁風迎面撲來,烈馬黑鬃狂舞,一人一騎在廣袤的平原上變成了快速的一點。

    而在一線黑點之前,佇立著黑壓壓五萬狼軍。

    斯嘉麗站在玉龍山哨塔上,也被楊政此刻的瘋狂之舉震駭了,雙拳猛的捏緊。

    這個家伙,他要做什麼,不要命了嗎?

    想也不想,斯嘉麗已經騰空飛出,紫雲一樣快速閃出了玉龍營,向山下飄去,雖然聖殿和雲中城有協議,不能介入大陸紛爭,可楊政是自己挑選出來的“聖劍騎士”候選者,豈能讓他白白死去。

    到了現在,斯嘉麗也顧不得破壞一下規則了。

    而相反,趁著狼牙軍被楊政瘋狂舉動嚇傻的那一刻,所有衛戎騎兵,卻瘋狂殺出一條路,突圍向玉龍山方向撤去。

    因為靠近山腳,衛戎騎兵撤得很迅速,而狼牙軍卻僵在中間,不知道是該去追騎兵隊,還是該去圍剿已經快衝到本方大本營的楊政。

    斯嘉麗飛快的掠下山,她的速度快得驚人,很快就撞上第一個衝回玉龍山腳的衛戎騎兵,猛的將其揪下馬來,斯嘉麗面罩寒霜,冷道:“你們將軍一個人朝敵軍大本營衝去了,身為手下竟敢跑回來,該死!”

    對於這個一直徘徊在將軍身邊的美麗女人,眾騎兵卻是不敢逆抗。

    被斯嘉麗揪下馬來的騎兵痛哼道:“不是這樣的,是將軍下山前就和我們說好的,一會他發出暗號,我們突圍,他則前衝,他說他自有辦法脫身,將軍的命令我們不敢不執行。”

    斯嘉麗松開了那士兵的脖頸。目光望著疆場,眾狼牙軍已經掉轉馬頭朝楊政追去,一時間遮天煙塵,斯嘉麗也看不到楊政的身影了。

    楊政,你被仇恨衝昏頭腦了嗎?

    楊政一人一騎早已掠過兩裡路程,衛戎十萬大軍就在眼前,笙旗飄揚,戰馬林立,鼎盛的軍容使楊政看起來更像一只撲火的飛蛾。

    “天那!”狼軍們看清狂衝而來的一騎,齊齊發出驚呼。

    這喊聲中包含了多少驚訝,不可置信。

    誰人能想到有人敢獨闖十萬大軍。

    可這不可能出現的一幕偏偏出現在了眼前,楊政的目光倏然罩定了無數大軍正中的一輛巨大輦車,輦車附近的旗幟更大更高,在風中獵獵舞動,上面的巨大“丘”字和笙旗上惡狼的標志都宣告那就是狼軍統帥所在。

    輦車前面巨大的盾陣馬上集結起來,因為楊政狂突的方向,正是輦車所在位置無疑。

    丘遠山盯著那飛速靠近的一騎,目光連連閃動。

    射出駭人寒光。

    馬背上男人的骷髏面具在陽光下猙獰閃爍,丘遠山雙目怒睜,他倒要看看這個狂妄囂張的男人到底要做什麼?

    無數的騎兵從側翼湧出,准備包夾這個男人,而他背後卻是二千騎回追的狼牙騎兵。

    無論怎樣看,楊政都已陷入四面絕境。

    當距離到三百米的時候,他募的發出一聲狂笑。

    咬掉自己右手的密銀手套,一股血氣馬上衝了進他腦海,血絲在他眼窩裡彌漫。

    楊政從後背拉出了一把一米多長的巨弓,黑鐵的弓身,粗如小指的弓弦,都讓這把弓看起來厚重得如同“縮小版”攻城飛矛。只見他從馬袋後側箭壺中拉出了一支粗長的特制精鐵箭,箭頭無比猙獰,趁螺旋狀,黑光閃閃,張弓一搭,募的一聲狂吼。

    那需千斤之力才能拉開的巨弓,竟然被他生生扯成半圓,右手詭異的亮起血芒,直通箭體,如同剛從熔煉爐中取出。

    胯下烈馬腿上肌肉也塊塊隆起,口鼻發出連嘶,像是無法抵御這沛然巨力。

    丘遠山忽覺一股巨大的危險籠罩住了他,即管他眼前是鐵甲巨盾,構成了一道堅實防線,但那危險的感覺卻絲毫不減半分。

    強大的恐懼籠罩住他,丘遠山不顧一切的向後退去,直接從四米高的輦車邊攔躍去。

    而這時候楊政的手也放開了,巨大的弓弦“嗡”的一聲,精鐵長箭發出刺耳的嘯聲,眨眼劃約過三百米的距離,撞上巨大的鐵盾牆,卻絲毫不停留,直接洞穿了中間那塊巨盾。

    丘遠山剛剛從車輦上飛下,那枚精鐵箭卻是狠狠扎入了車輦底座,貫穿了巨大的車輦,將鐵制架構都打散了,搖搖晃晃間,車輦轟的踏碎。丘遠山駭的連連後退。去勢不止的鐵箭蹭著他的頭皮飛過,嗡的一聲悶響,破入後面狼牙大旗旗杆,這才止住去勢。

    狼牙大旗咯吱咯吱了幾聲,嘩啦一聲從中間折斷,倒塌下來……

    楊政射完一箭,渾身氣力都像抽空了。

    他不敢再停留,一拉韁繩,掉轉馬頭,向合圍的縫隙衝去。

    丘遠山臉色發白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的頭盔上面直接被利箭犁出了一條深溝,頭皮削破了,血流下來,滿臉猙獰,又無比狼狽,跳叫起來,大吼:“快追,給我殺死他,全部都給我上!”

    全軍總攻的號嗚嗚吹響。

    喊殺聲震天,鐵騎隆隆,從兩邊像包餃子一樣合起來。

    後面的狼牙軍已是追到了兩百米距離,楊政策馬向右側只剩百米距離的包圍縫隙衝去。

    胯下烈馬高速如一團火影。

    轉瞬間竄出幾十米遠,楊政咬緊牙關,緊緊的用兩腿夾扣住馬兩側。再次張弓,又一箭飛向狼軍騎兵合攏過來的尖端。

    巨大的箭矢力量穿透了跑在最前面的狼軍騎兵,帶起一蓬燦爛的血雨。

    那箭支並不停留,如穿透一張白紙般射向第二個人,直接將那人的腦袋射炸,一時間本來整齊的騎兵隊掀起了一些小騷動,合圍的速度緩了一緩。

    後面追趕的狼牙軍受到啟發,全部拉出長弓。

    “射箭,射死他!”

    密密麻麻的箭雨飛向楊政,但楊政的那匹馬跑得實在太快了,在楊政人馬合一的狀態下,一團紅影飛速在荒野狂奔,大多數箭雨全都落空,有限的幾支也被楊政拿起巨盾掃開,數百米的距離眨眼即至。

    “餃子”的兩端終於合攏了。

    雖然餃子皮還很薄。

    此刻楊政距離合攏的縫隙已只剩下數十米。

    他雙目灼灼望著衝來的狼軍,咬破舌間,提聚越來越模糊的意識。往箭筒裡一帶,三支精鐵箭被他抓在手上,用嘴巴咬住一支,右手扣一支,拿一支,用力一搭弓弦,嗡的一聲,緊接著又是兩聲“嗡”響,三支箭竟然不分先後飛出。

    那剛剛合攏縫隙處的狼軍迎來了楊政這一手連環箭。

    “蓬”的一聲,當先一匹馬的馬頭直接被貫穿,血漿爆起,那馬巨大的身軀扭滾到地上,後面的騎士避之不及,翻倒了一大片,第二支箭已經射到,貫穿數名騎士的胸甲,兩支箭下去,合攏處已經一片混亂,等第三支箭到達後,本來就極薄得包圍圈竟然被破開了一條縫隙。

    楊政錚的拔出獵血刀,大吼一聲,朝那只容一騎通過縫隙衝去。

    數十把長槍捅來,前面已經是一槍林,森森的槍尖對准楊政,若直衝上去,保管楊政被刺出百十個窟窿。

    他卻猛的將掛在一側的巨盾甩出,攜著巨大風聲,那盾牌旋轉呼嘯著撞向槍林,掃飛了數人,楊政策馬衝撞進人堆中,邊上幾把鐵槍被他用獵血刀橫帶出去,仍有數槍刮傷他的身體,但此刻他已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用刀猛力揮斬,一顆顆頭顱暴飛空中,鮮血狂灑。

    烈馬像一只蠻牛一樣,硬生生的頂開了一條血路,當楊政衝破合攏的狼軍包圍時,身上已經多處冒血。

    獵血刀早已卷刃,和重鐵槍抗衡,體輕的長刀吃了大虧,而更主要的是楊政的腦袋針扎般刺痛,從他一槍刺殺德昆開始,整個人就一直保持高度的精神力狂化狀態,右手的力量雖短暫提升他十倍力量,副作用卻更大。

    他的體力與精神力早已透支,一衝出包圍圈,楊政就竭力的用卷刃長刀在馬股上狠抽了一下,吃痛的烈馬爆發出驚人的生命力,帶著楊政向玉龍山方向狂衝。

    一人一騎在平原上快愈閃電的移動,後面追趕的卻是數萬大軍。

    密密麻麻的箭支像蝗蟲般飛來。楊政已經沒有隔擋的盾牌,只能將獵血刀揮出片片光影,撞飛及體的箭。可是箭太多了,不一刻,他和胯下的馬已身中數箭,一路鮮血狂湧,馬匹在箭傷下卻是跑得更快,生命力亦是飛速流失。

    最後楊政實在沒更多氣力揮擋,扔掉獵血刀,抱住馬脖,縮在馬背上,任由那馬帶著他向前狂奔。

    衝到玉龍山腳下,黑馬鮮血流盡,前蹄一撅,摔飛出去,楊政揪著德昆的頭顱在空中打了幾個滾,正要跌落地上時,斜次裡飛出一道紫影,將楊政往手上一抄,就向山上掠去。狼軍們追到山腳的時候,那紫影已經掠飛到了半山腰,速度快得離譜。

    萬馬千軍望著機關重重的玉龍山,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看著紫影女子將楊政救走。

    楊政的鼻子裡鑽進一股熟悉的體香,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了一些,發現自己正被一女人挾在腋下,毫無疑問,就是斯嘉麗無疑。

    “謝謝!”楊政艱難的吐出一句,他現在頭疼得要命,好像有無數根鋼針在他腦袋裡亂扎亂刺,楊政能說出話來已屬難得。

    斯嘉麗低頭一看他已醒來,隨手一拋。

    楊政重重摔倒在地,痛得慘叫一聲,現在他精神力已是無比虛弱,任何疼痛的感覺都擴大了千百倍,全身骨頭像百把銼刀在挫著,讓他幾乎要痛暈過去。

    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古人誠不欺我。

    這女人翻臉速度怎比翻書還快呀。

    楊政倒在那裡。

    斯嘉麗走過來,蹲在他面前,冷冷道:“很疼是吧,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她突然噎在那裡,因為楊政正竭力翻轉身體,像蝸牛一樣向山上爬去,傷口被滿地的山石拉裂,血一下子又從他身體裡湧出,染濕了地面。

    莫名的火氣冒上來,斯嘉麗上前兩步拉住他,用力將他身體扳轉過來,整個人半跪在他胸口,揭去他臉上面具。

    楊政蒼白的臉露了出來,他的眉頭緊皺,墨黑的瞳孔裡沒有任何表情。斯嘉麗的眸中浮現紫火,死死的盯著楊政的眼眸,一只玉掌對准楊政的額頭,紫色鬥氣火焰如靈蛇吞吐。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死你!”

    她是第一次這樣惡狠狠和楊政說話。

    楊政沒有任何逃避和怯懦的表情,他平靜的道:“你若要殺我,以我現在的狀態肯定無法抵抗,不過你真的會殺了我嗎?”

    顧自又搖搖頭:“我雖然從你眼裡看見了殺意,可你身上卻沒殺氣。”

    “楊政,你不要自視太高了!若沒我,你早已死了兩回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有那麼了不起嗎?”斯嘉麗諷刺道。

    “呵呵,”楊政突然笑了:“若我沒記錯,我也曾經救了你一次,即管你是抱著接近我的目的。所以上次你在索巴丁救我的事我們扯平了,這一次……我既然能跑回玉龍山就死不了,不過你突然出現倒是省了我很多氣力,我本以為自己要爬上山的,呵呵。”

    “你還嘴硬!”斯嘉麗真想狠狠抽這家伙一嘴巴。

    卻聽山腳下傳來無數慘叫。

    斯嘉麗連忙回頭,愕然發現,山下已是一片火海,而追趕楊政數萬狼軍騎兵卻被大片火海包圍了。更不知道半山腰從哪裡冒出一大片衛戎士兵,點燃了一排黑漆漆的火筒,轟轟的雷鳴聲響起,火筒前端冒出劇烈火光,然後一個黑漆漆的圓球就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准確落在被火海包圍的狼軍中間,轟隆聲炸出一個巨大凹坑,在坑方圓上頓飛起無數殘肢斷骸。

    每一次爆炸都使山體劇烈震顫,足見那火筒射出的黑球有多麼大的殺傷力。

    “這……這怎麼回事?”斯嘉麗嘴巴微張,即管他見識多廣,也被眼前景像震得措手不及。

    楊政倒在地上,艱難的道:“左青子確實是一個天才,若非我看了地圖,發現他在山腳布下這麼一個大火陣,埋了數千桶火油,這一次衛戎軍再強再能殺,也逃不脫被狼軍覆滅的命運。你以為我真的傻了,以千騎去搦戰狼軍十萬大軍,即便殺了他們幾千人又有什麼用,不傷筋不動骨的。我不過是想引他們上鉤罷了,能一次將所有騎兵引進火陣,來個火烤千軍,哈哈哈……暢快!暢快!咳咳……”

    雖然全身上下已經疼得不得了,楊政卻仍是興奮得不行,因為這一切的主導,只是他一個人,他狂笑起來,又因為牽動傷口,呲牙咧嘴。

    斯嘉麗望著處在火海中掙扎的狼軍,一時間不知是何滋味。

    從進入玉龍主營起,她就把自己當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看著楊政智破敵軍,激勵士氣,到後來又見他魯莽的帶著千騎去搦戰,斯嘉麗原以為這次會挫一挫這個驕傲男人的銳氣,卻想不到衛戎軍這麼大動作自己全被蒙在了鼓裡,直到此刻火燒狼軍,斯嘉麗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驕傲得不行的男人一手策劃。

    心中突然莫名生出點怨懟來。

    她突然甩了甩頭,冷冷的丟下一句:“你這麼喜歡爬,就知道爬上山好了。”

    她拋下楊政一人,自己騰身向山頂掠去。

    楊政看著斯嘉麗飄遠,身上傷口疼得要命,心中卻生出莫名快意,有時候一直處在弱勢的一方,看著強勢的一方被自己弄得方寸大亂,實在是很愉快的一件事。

    剛剛殺死一個仇敵,又讓丘遠山吃了個大鱉的楊政心情突然放松了不少,這麼多天來,一直努力的尋求機會,終於有了回報,他突然猛的抬高左手死死抓著德昆腦袋,將德昆的臉朝向下面的火場,暢快的高呼一聲:“看看吧,看看你們狼軍還能得意到幾刻!”

    火狂舞,人慘嚎,馬悲嘶。

    “全殲!”丘遠山整張臉極度扭曲,猛的揪住那副官的衣領,嘶聲狂吼:“你***再說一遍,我狼軍三萬主力騎兵,被全殲,我去你媽的!”

    他用力一腳將那副官踢出數米。

    臉色極度蒼白,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啊!!衛戎國,我要你付出代價!”他張開雙手,仰天大吼!

    最後噗的撲出一口鮮血。

    “將軍!將軍!”四周副官親兵全都撲上來,扶住丘遠山。

    ※※※

    整個玉龍山衛戎主營沸騰了。

    近九千名士兵在營地裡歡歌載舞。誰能想到半月前還岌岌可危的東線大營,先是擊潰狼軍重裝步兵,後全殲三萬衛戎騎兵,山腳下烈火熊熊,烤炙得千米高的營地裡都熱浪滾滾,溫度驟升了十幾度。但這也抵擋不了衛戎士兵們狂熱的興奮。

    精赤著上身,揮舞著衣服的士兵在營地裡大呼大叫。

    所有人都在高喊:“衛戎國萬歲,魔神將軍萬歲!”

    “魔神”是士兵給楊政起的諢號。

    他那張骷髏面具帶給滄月狼軍的是死亡和殺戮,帶給衛戎東線軍的卻是勝利和希望。左青子的死曾一度讓東線士兵們失去了依靠,但此刻,又有一面新的旗幟冉冉升起,所有人心裡都在歡呼,在雀躍,每當衛戎國面臨絕境的時候,總有一些天才橫空出世,先有“飛將軍”池雲,後有“智將軍”左青子,現在又出來新的“魔神將軍”,他們的信心空前高漲,因為每一位天才的橫空出世,都曾讓衛戎國走出困境,這已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有時候,信念可以使處於絕境的人煥發盎然生機,就像這群原本已知必死的衛戎軍,現在有的卻是對生命的狂熱愛戀和對滄月狼軍的無情蔑視。

    他們深信,“魔神將軍”是不敗的,因為剛才他單槍匹馬在十萬狼軍大營裡來回衝殺,甚至將三萬騎兵引入火陣。驚天動地的一幕,早已經深深植烙在他們心中。這種視覺上的震撼遠比用嘴巴說更有效果。

    楊政此刻正躺在暖暖的綠色小帳裡,這裡本是當初左青子起居的地方。左青子死後,因為對這位超卓軍師的崇敬,衛戎軍一直沒有將這個小帳篷撤去。楊政執意要住進這個帳篷,沒有人反對,因為楊政的表現足以取代左青子在衛戎軍心中的地位。

    身邊沒有任何人,服侍的親兵也被楊政趕了出去。

    他全身只穿一條內褲,渾身裹滿了紗布,身上蓋著毛氈,一壺熱水在他身邊的火盆上咕嚕咕嚕冒著氣泡。

    表面的平靜,和隱藏在其中狂濤駭浪的痛苦絕對成反比。

    是的,楊政快被腦海中的刺痛和幻像折磨死了。

    虛弱和夢魘不足以形容他現在所受的痛苦,超支精神力,甚至使用右手封印的不明力量產生的後遺症,讓他默默的忍受巨大痛苦。

    對於精神力的應用他只能一點一點摸索著來。

    後來,他幾乎要昏迷過去,只感覺一雙冰涼的手撫慰過他的頭顱。

    淡淡的清香鑽進他的鼻子,溫柔得像母親溫柔的懷抱,“媽媽……小顏……”他輕輕呢喃著,眼角掛著濕潤,漸漸沉睡。

    帳篷裡,黑影如蘭,如菊。

    一夜無話。

    醒過來的楊政感覺舒服了許多,躺在左青子生前使用的毛毯上,他心下嘆然,人生際遇,有時候就是這麼變化無常。當初他處心積慮混進衛戎營要殺死左青子,可以說衛戎國現在四面楚歌的局面就是他造成的。然而命運之神是多麼公平,現在他又站在了衛戎國一邊,不但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還要使衛戎國脫離險境。而剛剛打敗狼軍的計策卻又是左青子生前留下的火陣。世間種種因果輪回,在這一刻體現得是多麼鮮明。

    以楊政堅韌的心性,亦要多命運的多桀產生無可奈何的感覺。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生命才更為精彩吧。

    自己原本就不是合適過那種平平淡淡,一輩子沒風沒浪的生活的。

    還有一點疑惑的是,左青子竟連火器都發明出來了,當楊政第一次見到那些叫做“雷神”的火炮時,差點驚訝得喊出聲來。以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程度,顯然火炮是多麼超前的機械,因為火藥的制作還僅是煉金術士的工作,左青子究竟有何經天緯地之才,能做出這些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事物。

    難道他真和自己一樣是異空間的穿越者,可惜他死在自己手裡。

    皺眉思索間,門外傳來牧飛雲的聲音。

    “將軍……”

    楊政微微睜開眼睛:“進來!”

    牧飛雲掀開簾門走進來,恭敬的施了個軍禮,楊政所做的一切足以讓這個至少大上一輪的副統領發自內心的崇敬。

    “將軍,你身體可好些了?”

    楊政平靜道:“我沒事,現在狼軍狀況怎樣?”

    “他們開始後撤了,將軍,我們是否從密道出去,在血觀谷附近阻截他們。”

    “不!”楊政側過頭,他的臉上依然帶著面具,使人看不清他真實表情如何:“狼軍雖敗,但仍有六萬多大軍,遠不是我們山上區區不足萬人所能抗衡的,更重要的是,經過這麼場大戰,所有士兵的體力都已透支,現在他們最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危險遠遠沒有過去,狼軍會卷土重來的,那時,我們將面臨更嚴峻殘酷的打擊。”

    “將軍說的是!”牧飛雲對楊政的命令已絲毫不敢懷疑。

    “對了,歸藏統領有沒有消息。”

    “距斥候飛報,統領十萬大軍被牽制在落耳山附近。”

    “是否曼奇的人!”楊政脫口而出。

    “曼奇?”

    楊政這才知自己說漏嘴,曼奇的身份是很隱蔽的,他搖搖頭:“我是說……是否是流雲國天炙族的騎兵。”

    “將軍怎知是天炙族?據斥候來報,確實是天炙族的騎兵,他們的圖騰是一只渾身著火的黃羊,很好認。”

    “我就是從索巴丁附近趕過來的,也許你們並不知道,現在羌人族已經下台,流雲國已經落入天炙族掌握了。”

    牧飛雲臉色微變,但楊政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吃驚不已:“你以為狼軍為何等到羌人族下台再進攻,那是他和天炙族達成的協議,此次天炙族拖住歸將軍的十萬大軍,亦是這協議的一部分。”

    “什麼!”牧雲已無法壓抑內心的驚駭,還要再問。

    楊政舉手示意:“此事非同一般,你千萬不能和下面的人說,以免影響士氣。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先下去吧,我自有對策。”

    牧雲心中略定,楊政即敢開口保證,那表示事情並非表面上那麼糟糕。

    他施了一禮,恭敬退下。

    牧飛雲才離去不久,一道紫影飄進來。

    楊政看也不用看,便知是誰。他用手揉揉眉心,懶洋洋的舒出一口氣。

    “看來你是胸有成竹了。”斯嘉麗又恢復了原來迷人的模樣,被楊政甩了一道時的怨懟此刻早已不知消解到了哪裡,她原本就不是普通女人,亦有普通女人無法理解的心性和追求。

    楊政默然片刻,開口道:“百分之三十的機會。”

    “咯咯……百分之三十的機會你就敢向牧雲誇下海口。”斯嘉麗掩嘴輕笑起來。

    這麼多日的相處,楊政早已對斯嘉麗的諷刺免疫了,何況他心性是如此堅韌,淡然一笑:“若沒有我在,他們連百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這憑空多出來的百分之三十已是最大的恩賜,難道衛戎軍不該慶幸嗎?”

    斯嘉麗笑聲漸止,雙目灼灼的望著楊政:“我承認我原先是低估了你,不知道“魔神將軍”可否賜教一下小女子,你有何辦法化解這夾擊之危,若我所料不錯,過不了多久,滄月國就將派兵增援狼軍,下一次狼軍的侵襲,將遠遠不是像這次般容易對付的。何況我早已看過左青子留下的密道機關圖,連焚天火陣這最後一個絕殺都被你用了,若丘遠山不是被你嚇得心膽俱裂,連正常的判斷也沒有了,只剩余這六萬狼軍就足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楊政靜靜的看著眼前神秘出色的美女,只憑容貌,她絕對是自己生平僅見,就連才智也屬世所罕有,能很快分析出現在衛戎軍現在的處境。然而楊政終究比這個世界的人多了千年文化,地球發展到二十一世紀,很多軍事政治理論都成熟了。

    他的大局觀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以比擬的。對他來說,戰爭更像是一盤棋,你有很多種辦法可以達到最後目的,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現在流雲,衛戎,滄月三國關系錯綜復雜,但也仍是這棋盤上的棋子,為了爭奪最終利益而已。

    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就像前一刻,楊政還想殺死曼奇,以破壞滄月國的陰謀,這一刻,曼奇的地位變了,天炙族已經成了“首氏”,楊政不但不想殺他,還要送他份大禮。只要有足夠多的利益,誰說滄月流雲兩國的聯盟能夠持久。

    這是最大的突破口,化解了聯盟,滄月國也就輸了的大半。

    他的目中突然爆起精光,朝斯嘉麗說道:“若你有足夠信心,我們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

    “賭我不但能讓流雲國撤兵,甚至可以和衛戎軍一起夾擊狼軍,若我贏了,你我之間協議作廢,我不要去什麼勞什子的聖殿,若你贏了咱們一切照舊。”

    斯嘉麗盯著楊政,眼神閃動。

    楊政步步緊逼:“你不會是不敢賭吧。”

    斯嘉麗突然彎伏下身,玉臂輕環楊政脖子,冰肌玉骨的臉頰一直湊到離楊政的臉不足半尺的地方,溫熱帶著甜香的鼻息噴在楊政臉上,粉乳凝雪般堆在胸口,薄紗小褂似根本包容不住那飽滿沉墜,顫巍巍的顯示驚人彈性。

    楊政心跳開始加速,斯嘉麗渾身上下充滿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即管是鐵人,都有可能被她勾起欲火,他連忙向後移了移。

    “撲哧――”斯嘉麗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楊政覺得自己喉嚨有些澀。

    “這賭約怎麼看都是無本生意呀,你倒做得好打算,無論輸贏,你什麼都沒拿出來。”斯嘉麗咯咯笑起來。

    楊政的臉也微紅了一下,他原本想趁斯嘉麗不留心之際鑽個語言空子,沒想到斯嘉麗精明如斯,很快就反應過來。

    “我說你這個大男人,就不能讓讓小女子嗎?君子一諾,你呀,就不要想著反悔拉……”斯嘉麗咯咯笑著在楊政的額頭點了一下,笑著轉了個身向外走去。

    楊政嗅嗅鼻子,小女子……真要是小女子就好了,這麼深的心機。

    “斯嘉麗!”

    “還有什麼事,我的魔神大人。”走到門口的斯嘉麗風情萬種的轉過身。

    “呃……昨晚,謝謝你。”

    楊政真誠的眼神讓斯嘉麗怔愣片刻,淡淡一笑,出門去了……

    兩日後,楊政身上的傷已痊愈,他鑽出帳篷,用力的呼吸了一口玉龍山頂新鮮的空氣,戰場的狼籍早已被打掃干淨,很多沒有被大火燒毀的兵器,防具也被士兵們撿了上來,玉龍山頂此刻笙旗飄飄,大戰的勝利使得所有官兵的軍備氣勢都達到鼎沸。

    “將軍,將軍!”一路走出,所有官兵都必恭必敬的行禮。

    對於這位橫空出世的魔神將軍,他們發自心底的崇敬,連他臉上猙獰的面具此刻看來亦是那麼可愛。

    楊政一路離開軍營,當有士兵要跟來保護時,都被他制止了。

    一路走到附近松林,他朝營地背後的那塊山崖攀爬上去,那亦是當初他殺死左青子的地方。

    站在懸崖頂,了望遠方。

    狼軍早已不見蹤跡,但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楊政內心沒有一刻放松。

    丘遠山不除,他心中的結就一日無法解開。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只有以一方的覆滅作為完結。

    冷風呼嘯而過,拂過楊政面頰,站在著崖頂望去,天地是如斯廣闊,這是否也是當初左青子選擇在這個地方作畫的原因,或許連死亡的地方都亦是他自己選擇的,否則,為何當初自己要殺死他時,他的目光是如此淡然,好像心早已死去一樣。

    楊政很想掏出笛子吹奏一曲,回味一下當時的心境,可是那等若告知整個衛戎營,左青子是他殺的。

    他只有放下這個念頭。

    倘若不是那變化莫測的生命際遇,也許他會和左青子成為好朋友。

    他還清晰記得左青子那孤獨離世的背影。

    楊政伸入懷中,掏出那副畫。

    畫中寧靜而素潔的女人,淡淡的,猶如冬日飄飛的白雪,在那女人的眼赭深處,卻似潛藏著無盡的春愁,那種愁也是淡淡的,就好像原野裡一陣微風吹來,波蕩出的一點點凋零芬芳。

    這是怎樣的女子呀,連楊政甚至也期盼能與她有一見的機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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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50: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五章 夜箭

    “將軍,你設計的武器我們打造好了!”一名親兵步入中軍大帳,恭聲通報。

    “這麼快,帶我去看看!”楊政扔下手中的鵝毛筆,站起來大步走出營帳。

    在操練場上,士兵們做著楊政指導的體能訓練,有來回折返跑的,有負重長跑的,還有些蛙跳的,嘻嘻哈哈鬧成一團。新奇的體能訓練讓士兵們摸不著頭腦,但已敬楊政如天神的他們依然不折不扣的完成訓練。

    這是個容易出英雄的年代,冷兵器的戰爭也比現代化的熱兵器戰爭更殘酷,更個人英雄主義。自楊政獨闖十萬狼軍安然而歸後,在衛戎士兵的心裡他早已不是一名將軍那麼簡單,而是勝利的信念,支撐他們精神支柱。

    來到操練場邊的高台上,親兵朝下一揮手:“抬上來!”

    兩名身強體壯的士兵將一杆長三米多,怪模怪樣的兵器抬上高台。只見兵器前端裝有金屬槍尖,一側有月牙形利刃通過兩枚小枝與槍尖相連,可刺可砍。若當年奉先將軍再生,定會驚呼一聲,因為這武器構造模樣與他成名武器方天畫戟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戟通體由鐵中最重的玄鐵制作,打磨得黑光閃閃,沉重的戟身和凶猛猙獰的模樣,宛如雌伏凶獸。

    楊政初一見到此戟,眼神大亮。

    他沉步走出,單手一抓戟身,猛的向上拋扔,方天畫戟帶著刺耳風聲飛向高空,圍觀士兵都發出一聲驚呼,抬戟壯漢更是目瞪口呆,此戟重一百二十斤,竟然被將軍隨手一拋就飛上十多米,此神力幾乎已可用恐怖來形容。

    鐵戟飛到最高點垂直下落,楊政舉頭,冷冷目光注視著壓下重戟。快要及體的剎那,楊政右手一帶,方天畫戟落入手中,他猛的一聲喝,鐵戟如風,或直刺,或扎挑,勾、啄,點,揮,方天畫戟在他身周舞出一片黑光,帶起的戟風漸漸在楊政身周形成一團模糊的龍卷,楊政隱沒在一片戟光中,凌厲的氣勢迫得台上親兵和兩壯漢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

    台下士兵看得冷汗直流,偶爾從戟光中露出的猙獰面具,使這戟舞充滿詭異的震撼力。

    未知的神秘,超強的能力,蠱惑人心的面具。

    在蠻荒不開化的藍風大陸,就好像真的魔神使者降臨,不知不覺,一種精神圖騰已經形成。

    當戟舞到了巔峰的時候,四周的空氣都好像有了生命,狂瀾般在整個教場內飛舞,漸漸的凝固住每個觀看人的神經,扼緊他們的喉嚨,使他們一個個呼吸急促,這並非真實的感受,但那瘋狂肆意的殺氣已經撲面而來,如刀割體,使他們一個個驚顫的閉起雙眸。

    最後一聲喝。

    長戟劃了個大圓,隨手反駐。

    槍後尾金屬鑽頭深深沒入磚石。

    火燒千軍後第四天!

    三騎狂奔出玉龍山。

    荒野上驚鳥,黃羚,野牛不時從四周掠過,天地無垠,右側是連綿不斷的費米爾山脈,除了峰尖部分,全給綠色植被覆蓋,像一片延綿起伏的綠海波浪向遠處伸展。為首一騎就是楊政,背上斜縛著一方天畫戟,身後則是兩名親兵,此去的方向,落耳山!

    半日後,三騎已經奔上一個高丘,落耳山遙遙可望。

    “停!”楊政拉住韁繩。

    兩親兵隨後停下。由高丘望過去,只見前面一片廣袤平原,黑壓壓的兩部分軍隊,靠近高丘這個方向的軍隊上飄揚著“歸”字大旗,確是衛戎東線大軍無疑。而在落耳山口,以楊政鋒利的銳目,亦只隱約看到一片彎刀的輝光,閃閃奪目。

    在雙方中間對峙平原上,青草早已經被踏平,露出一大片黑色斑斕的土地,上面屍橫遍野,足見數日來雙方戰爭的殘酷和艱險。楊政目估了一下,歸藏大軍最多也只六,七萬人,已遠遠不足當初圍困索巴丁的十一萬之數,看來損失十分慘重。

    衛戎軍已經在後方扎起營寨,篝火炊煙彌漫上來,大後方的後勤兵正在生火做飯。

    忽的,前方傳來咚咚咚的擂鼓聲,沉悶急促。

    無數的彎刀輝光亮起來。

    楊政身後一名親兵驚道:“要開戰了!將軍,我們下去吧!”

    “等等!看看再說!”楊政舉起手示意。

    戰鼓響起的時候,衛戎軍這邊也騷動起來,原本就彙集在前方的騎兵全部快速的上馬,刀劍的聲音傳來。不一刻,兩個巨大的方陣也行成了,嘹亮的衝鋒號“嗚嗚――”響起,直衝雲霄。

    戰爭的氣氛一下使空氣沉重緊張起來,連遠在十多裡開外的楊政三人胯下之馬,也驕躁不安的踢踏馬蹄,口鼻中發出聲聲馬嘶。

    衝殺聲突然像洪流一樣從天地間彙聚,又向四周波蕩開。

    兩方萬騎在平原上狂奔對衝。

    腳下的土地轟隆震顫,似隨時都要開裂。

    楊政帶著面具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眼內凝冷的目光卻越來越亮。

    如此大場面的騎兵對衝,他還沒有經歷。

    三次以千騎搦戰三千狼牙軍,和眼前萬騎對衝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黑色洪流急衝,像幕布一樣將雙方中間的平原空地漸漸遮蓋。最後兩片黑布碰撞在一起,刀槍揮砍聲,慘嘶聲,連成一片。

    沙場之殘酷,沒有親眼所見,是絕對無法想像的。

    楊政只看到雙方騎兵在中間對峙,螞蟻一樣的人堆,一片一片割草似的倒下,鮮血漸漸泅紅了腳下的土地。

    毫無花甲的萬人騎兵大戰,單人的能力實在是有限得很,即便哪一處泛起小小波瀾,也很快被更洶湧更猛烈的波浪吞沒。

    楊政身後的兩親兵看得渾身顫抖,熱血沸騰,狠不得馬上衝入疆場。

    但魔神大人在側,兩人只能壓下狂躁的血液。

    衝殺了一刻後,又是一陣急促的鼓點,流雲國的騎兵開始向後撤去,衛戎兵剛剛追殺到落耳山口,就有無數利箭飛來,歸藏大軍之邊也響起了收兵號,萬騎在留下千余具屍體後,撤回本方。流雲騎兵則退守進落耳山,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幻覺,一切又恢復到起始狀態。

    “下去吧!”楊政一抽馬股,吃痛的駿馬一聲長嘶,帶起一流煙塵,向衛戎軍駐扎地衝去,身後親兵緊隨跟上。

    當衝到離大營三裡的地方,一隊騎兵從衛戎軍裡斜插出來,向這邊策馬跑來。

    “來者何人!”

    楊政停下健馬,朝身後一名親兵揮了揮手,那親兵馬上迎上那群騎兵。

    在短暫的交接過後,騎兵隊中分出一人朝營地裡飛奔。

    數日來,玉龍山主營發生的一切早已通過斥候傳到落耳山。

    即管遠在百裡開外,魔神將軍也已威名赫赫。

    騎兵們好奇的望著楊政,時而竊竊幾句。

    片刻後,營地裡一陣騷動,只見歸藏當先帶著一群親兵從營地裡飛奔而出。

    在確認親兵遞上的至高無上的金蛇符後,歸藏並不敢怠慢,在楊政身前二十多米出就停下,一眾高級軍官全部下馬。楊政冷然自若的坐在馬上,他既然扮演的是一個上位者,當然是越傲慢越好,事實上在軍隊裡,無端降低身份反而讓人懷疑。

    歸藏看上去風塵僕僕,紫臉滄桑,眼角尾紋濃密,眼睛裡掩藏不住深深疲倦,不過半年多時間,比上次楊政見到他時像老了十多歲。

    直等歸藏到了眼前,楊政才抽出後背方天畫戟,從馬上下來。

    “大人解我玉龍山之危,實在是我衛戎之福,”歸藏連忙半跪下去,以金蛇符的權位像征,即使不能對統領進行任免,仍然對軍隊有很大的影響力。

    楊政托住他,聲音充滿金屬似的冷酷:“統領不必多禮,現正值戰時非常時刻,我們還是速進大營,商量如何破敵最為緊要。”

    夜,冷風嗚嗚的在荒野上吹著,戰場上成千上萬的屍首,在陰風呼嘯下,好似無數的孤魂夜鬼在四周游蕩。

    今晚的月亮早已經躲進一片陰雲之中,黑漆漆的夜,只有兩方軍隊駐扎地裡冒出的星點火光。楊政和歸藏攀上高四米的輦車,風將輦車上的大旗幟吹得獵獵直響。

    “玉先生,一定要親自行動嗎?”楊政對外的名號就是衛戎八皇子老師,別號玉先生(玉字是當年楊政女朋友小顏的名),久居深宮,這是第一次出來。有金蛇符在,歸藏深信不疑。且不說著金蛇符的難得,便是楊政火燒狼軍三萬騎兵,已是近六年來對狼軍的最大一次勝利。

    楊政面具下陰冷的目光牢牢鎖著遠處的山林。

    金屬質感的聲音再次響起:“夜襲之事重大,只有我親自出手,馬匹和那些箭都准備好了嗎?”

    歸藏點點頭:“遵先生的意思,將一千匹馬下蹄裹布,還有十萬支箭也已經漂黑。”

    “很好,今晚我會讓天炙族嘗嘗疲於奔命的滋味,統領讓剩下士兵好好休息,明早太陽躍出地平線的那一刻發動總攻!”

    夜越來越黑。

    從大軍裡挑選出的一千名神射手早已集結在離營地左側一裡處。

    在數萬大軍的掩護下,這一千人的活動簡直是大海中的一片小波浪,絲毫沒有引起天炙族騎兵的注意,更何況夜是如此的黑。

    “將軍……”見到遠處漸漸浮現的一名高大身影,士兵們微微嘩動。

    楊政望著手下這群騎兵,他們在經過磨練與戰鬥後,已經日趨成熟。每個人都用黑布鬥篷罩住了身體,只留一雙眼睛,而他們身邊的每匹馬都是毛色烏黑的,馬側掛著五筒漂成墨黑的羽箭,每筒二十支,也就是每人一百支箭,一千人共計十萬支箭。

    “行動中注意的要點,我再強調一遍,從上馬這刻開始到行動結束,誰也不許發出任何聲音,若誰發出聲音,他邊上的人負責殺了他,你們全部都用黑布蒙身,夜裡誰也認不清誰,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還有,一切行動都由我發出的暗號作為指示,盡量做到來去如風,知道了嗎?”

    楊政低喝一聲,眾騎兵不敢開口,連連點頭。

    “很好,上馬!”

    馬嘴早已用馬套封住,馬蹄下也包了厚厚的黑布,所以上馬後無聲無息。

    楊政騎上自己那匹最壯的黑馬後,大手一揮,一千騎如同黑夜裡的幽靈群向落耳山方向飄去。

    落耳山地形相當復雜,地形也很廣闊,綿延著在草原上行成一個天然屏障。天炙族的騎兵就駐扎在山嶺的中段,用樹木巨石做掩護,而且在外側還布下了許多鹿角柵欄,衛戎軍想要攻入了話需要付出極大代價。

    但楊政要做的卻不是攻破天炙族的大營。

    在到達落耳山腳的一側時,他看到了樹林間若隱若現的風燈,夜已經很深,除了必要的巡邏士兵,所有天炙族士兵都已經進入帳營裡休息。

    楊政減緩馬速,在山體上蜿蜒前行。

    “芭比”改造過的身體五官靈敏遠超超人,漆黑的夜色並不給他帶來麻煩,相反讓他占據優勢。

    在離天炙族營地還很遠的地方,楊政沒有征兆的拉開手中的長弓,以詭異無比的速度射向了一棵樹頂,一聲悶聲過後,樹上跌下一個人,他又連續向灌木叢,岩石,土坷垃處射了數箭,每一箭都帶出一朵血花,在黑夜裡綻放。

    楊政背後的騎兵們一個個目光中流露出駭然。

    這是什麼樣的箭術和目力,竟然在這麼黑森森的夜晚,例無虛發。原本對這位魔神將軍的傳言還是半信半疑,以為不過一個裝神弄鬼的家伙,但在見過如此恐怖的箭術之後,所有士兵都不敢再有冒褻之心。

    暗哨一一被清除干淨,遠處的天炙族營地絲毫沒有察覺危險已經臨近。

    在確定四周已沒有任何哨兵後,楊政策馬沿著山道蜿蜒而上,眾士兵牢牢跟在後面。

    離天炙族營地還有三百米,楊政帶領騎兵們攀到了落耳山半山,整個天炙族營地都在腳下。

    他舉手感覺了一下風向,沉聲道:“向左側二十五度角方向齊射,用全力,不用瞄准,下面的人這麼多,隨便射也能射死幾個。”

    他自己當先拉開鐵胎長弓,咻的向天空中射了一箭。

    緊接著,密集的咻咻聲接連響起,箭矢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弧線,在風的帶動下,向下面的營地飄去。

    漆黑的夜,漆黑的箭。

    第一波箭雨落下的時候,下面無數巡邏的士兵發出慘叫,有稍薄的帳篷也被射穿,許多士兵在睡夢中毫無知覺的死去。

    營地一下子騷亂起來,慌張的士兵盔甲還沒穿,只穿著內衣就頂著個盾牌衝出帳篷。

    然而第二輪箭雨下來,還是有很多士兵被射倒,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箭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漆黑的箭在夜色掩映下,完全與黑夜融成了一體,一個個士兵被看不見的箭射穿,恐慌蔓延開。

    馬嘶人吠,天炙族營地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在七八輪箭雨下去後,終於營地裡衝出很多騎兵。

    火把也被點燃了,漫山遍野全都是星星點點的火光,像夏夜裡的螢火衝。

    楊政骷髏面具上浮現猙獰笑容,掉轉馬頭寒聲道:“現在是讓你們發揮實力的時候了,全部分散開,給我滿山遍野的跑,就瞄准有火把的人射,注意不要靠近五十米之內,那是火把的照明範圍,好了,都散開吧,把所有箭全都給我射完,一支不留,射完者全部回這個高崗集合。”

    楊政大手一揮,一千騎兵四散而去,在落耳山岡上飛奔起來。

    這一千人全都是從幾萬個士兵裡精挑細選出來的神射手,雖然沒有楊政那麼變態的目力,但是夜裡明亮的“火把”構成的活靶子,簡直是一射一個准。

    分散開的衛戎射手們成了黑夜中神出鬼沒的幽靈,每一支箭都將一支火把泯滅,那亦代表一名天炙族騎兵生命的流失。

    楊政也步入了屠殺的行列,他比那些神出鬼沒的射手更可怕。

    直接就往人密集的地方衝。

    百步穿楊的本領和強勁的臂力,使得一箭往往帶走數條生命。

    高壯的烈馬在午夜狂奔,每到一處,就有十幾名士兵死去,整個落耳山成了一個狩獵場。

    只是狩獵的是人,而非野獸。

    火把的數量在不斷減少,天炙族士兵卻連敵人的毛都沒有摸到一根。因為每個地方都是敵人,什麼方向都可能射來利箭,好不容易辨別出一個方向後,背後又飛來利箭,恐慌像瘟疫般彌漫,這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讓所有士兵幾欲發狂。終於在死了上千人之後,天炙族騎兵反應過來,在長官的大聲命令下,所有士兵都熄滅了火把,四散開,躲在巨石,樹木等掩體背後。

    漫山遍野的火把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寂靜的夜,還有天炙族士兵們急促的呼吸,繃緊神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就怕那神出鬼沒的死亡之箭突然臨頭。偶爾在某處出現的慘叫更是讓他們心驚膽戰。

    見再也沒有便宜可占,楊政麾下騎兵全都隨處亂射,將人手一百支箭全部消耗完後,回到了高崗上。

    原本井然有序的天炙族營地已經一片狼籍,地上橫七豎八倒著中箭而亡的士兵屍體,還有更多的箭插在泥土裡,樹干上,帳篷中。

    楊政帶著集合的士兵,悄無聲息的從原路撤走,一路上出沒的士兵在楊政敏銳的感官下無所遁形,被一一射殺。一群人有驚無險的撤出落耳山,所有士兵都強壓著內心的興奮,這幾天他們在和天炙族的拉鋸戰中吃夠了苦頭,天炙族騎兵凶猛蠻橫,彎刀質量更是比己方兵器要高上一籌,每次對仗,雙方陣亡數量都是1:2,往往死亡上兩個衛戎騎兵才能干掉一個天炙族騎兵。何嘗有如此爽快廝殺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啊!

    而這一切,全都是眼前這位神秘而強大的魔神將軍帶來的。

    騎兵們望著楊政的眼神早已經從懷疑和不屑變成了敬畏和崇拜。

    不但是他一手神出鬼沒的超強箭術,更因為他靈活機智的計策,誰人能想出這麼精彩的戰術,裹蹄馬,夜箭,無一不是智慧的像征。

    當一群騎兵回到衛戎駐扎地時,歸藏連忙迎出來,他已經擔心了一夜。

    看到楊政猙獰的面具,他的心中放下大石。

    “玉先生,事情進展怎樣?”

    楊政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黑洞洞的眼窩深處射出刀鋒似的光芒:“將軍不必擔心,明日一早,我們殺上落耳山!”

    太陽從地平線躍起的一刻。

    嘹亮的進攻號角在平原上響起。

    連昨夜執行夜襲任務的一千名騎兵都執意要再征沙場,原本楊政是讓他們去休息的。

    除了傷病員,後勤兵。剩下一萬多騎兵,三萬多步兵,開始朝落耳山方向潮水般衝去,喊殺聲震天響起,擊破了這個凌晨幽寂的天空。

    被楊政弄得一夜無法睡覺的天炙族騎兵們人困馬乏,根本沒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在稍一碰撞後,就一路潰敗。

    而休息了一夜,士氣正旺的衛戎士兵們卻如狼似虎,仿佛要將幾日來的憋悶全部發泄出來。

    楊政衝在了最前面,一支方天畫戟劃出漫天戟影,所有衛戎士兵終於見識了魔神將軍的恐怖戰力,而昨夜跟隨楊政夜襲天炙兵營地的一千神射手更是崇拜到五體投地。一般士兵能精練一樣已屬難得。

    但楊政的武力卻和似比他的箭術更令人吃驚。

    他本身就像一支世最尖銳恐怖的矛,一路殺過去,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抵擋他的腳步,粗如大腿的橫木組成的鹿角柵欄竟然被他單戟轟然劈碎,無數碎木橫飛,將所有衛戎軍看得目瞪口呆,連本身擁有五品劍士稱號的歸藏也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

    因為他明顯看到楊政根本沒用任何鬥氣。

    天那,只憑本身力量砍飛那麼粗大的柵欄,這家伙到底是魔獸還是人?

    “殺!”楊政第一個衝上了半山的衛戎營地,四面八方弓箭射來,方天畫戟被他舞得水泄不通,所有箭支都被彈飛出去,烈馬一蹬,衝入敵群中,大戟像下猛的一劈,擋在他前面的一名騎兵就被他連人帶馬砍成兩半,鮮血和斷肢狂飆。

    連天炙族的士兵都嚇傻了。

    雙方士兵在半山腰僵持砍殺起來。

    楊政身周成了一個絞肉場,鮮血在他腳下肆意流淌,靠近他身周五米距離的士兵就像被粉碎機碾過,血肉橫飛,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任何抵擋在方天畫戟威猛的力量下否仿佛白紙般脆弱。

    募的,楊政眼中騰騰煞氣一閃而過,他看到一名渾身金鎧,壯爍如小山般的大漢揮舞著兩個大錘從右側殺過來,抵擋他的衛戎士兵紛紛被那大若冬瓜的巨錘砸成肉泥。

    衛戎兵勢若破竹的氣勢被生生壓制。

    歸藏正要揮劍衝上,一道黑影已從他身邊掠過,血腥之風讓歸藏打了個寒噤。

    “此人讓我來!”

    金屬質感的聲音還在空中回蕩,只見那黑影已衝到巨漢面前,一條長戟如怒龍一樣卷向巨漢。那巨漢也非常人,龐大的身軀靈活無比,向後一退,右錘已經檔在胸口。“砰”的一聲巨響,戟錘碰撞,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在兩人身邊的士兵紛紛震得手顫頭暈,一個個倒退開去。

    巨漢只覺一股大力湧來,巨錘被長戟壓向胸口,連忙左腳向後一抵,頓時半只腳掌被巨大力量衝得陷進土裡。

    他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到一張骷髏詭笑的臉龐,讓人從心底發寒。

    “你是誰?”

    回答巨漢的是狂風驟雨般的進攻,只見那方天畫戟灑下一片片黑影,有若漫天游龍。

    “鐺鐺鐺鐺――”沉悶的撞擊聲不斷的響起,巨漢連連後退,但他也著實了得,在楊政如此凶悍猛烈的攻擊下,兩大錘揮得水泄不通,將所有戟影盡數擋下。

    楊政眼中爆起精光,大喝一聲:“好錘法!”

    只見他募的一收長戟,一拉馬韁,高壯的黑馬猛的向前衝去,方天畫戟上浮現了一層紅光,那亦是楊政催動精神力的征兆,雙目內絲絲冰冷寒氣彌漫而處,似有一層宛若實質的殺氣在瘋狂流轉。

    巨漢頓覺遍體生津,四周的空氣像火舌一樣,滾燙凝練,他的目中射出驚駭之光。

    那長戟已經化作一條美妙的弧線,粗壯的戟杆上帶著紅色的尾焰,偏偏這一戟又無聲無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揉雜在一起,渾然天成,刺向巨漢的脖頸。

    巨漢站在那裡,已被楊政精神力牢牢鎖定。

    竟然無法舉錘反抗,眼看那一戟要破入他的脖頸,千鈞一發之際,巨漢雙目如銅鈴暴睜,全身上下土黃光芒一閃,生生用蠻力衝破楊政的精神力鎖定,堪堪舉起那巨錘,方天畫戟已經趕到。

    “鐺!”

    金鐵交擊,巨漢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數米,落在地上。

    他掙扎著就要起身,一柄森寒的鋒銳已經貼在他粗壯的脖子上。

    暗啞有若金屬的聲音響起:“曼奇是你什麼人?”

    巨漢倒在那裡,望著高高在上俯視他的楊政,方天畫戟的月牙刃正緊貼著他的脖子,只要敢妄動一下,利刃就會像撕裂一張白紙般將他的身體破開。

    “曼奇是我三哥!”巨漢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頓覺顏面全失,遂又大吼一聲:“要殺要剮隨你便,問那麼多干什麼?”

    楊政大笑。

    早已有士兵衝過來,將巨漢捆綁起來。

    楊政囑咐一句手下好好看管,繼續揮戟殺上。

    主將被拿下,天炙族士兵更加潰不成軍。

    在楊政的帶領下,一路追殺,俘虜了數千名天炙族騎兵,到中午時分,戰局已定。

    “歸”字旗已經插在落耳山頭。

    歸藏數日來愁眉一展,見楊政從血腥沙場策馬歸來,驚為神人。

    除了左青子,沒有人能使他產生如此敬服的感覺,左青子與楊政,給人完全的感覺,卻又同樣出色。左青子像老謀深算的狐狸,指揮戰爭喜歡謀定而後動,他總是用自己縝密的腦袋精心策劃,一舉破敵。而楊政更像是潛伏沙場的惡狼,狡猾而不失凶猛,他喜歡冒險,把握戰機的嗅覺靈敏異常,只要被他抓住機會,一口氣就能咬死對方。

    對士兵來說,楊政這樣衝鋒陷陣的長官更讓他們敬佩,更易獲得士兵們的擁戴。

    歸藏突然有了強烈信心,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浴血男子,他感覺自己重新獲得了生機。

    一戰破敵,全軍修整,落耳山的麻煩解決,歸藏的大部隊終於可以撤回玉龍山。

    士兵們一掃往日郁悶,痛快吃喝,下午踏上規程。

    這一戰之後,衛戎國暫時站住了腳跟。衛戎,流雲,滄月三國重新進入了僵持狀態。

    這其中,最惱火的當然是滄月國。

    等待已久的機會,本以為可以一舉拿下衛戎東線,掃除百年來最大障礙,卻不防楊政突然殺出一槍,攪了個天翻地覆。

    而流雲國,因為天炙族已經上台,相對來說,曼奇才是三方真正的贏家。

    不過三國動蕩不安,在戰爭沒有真正結束以前。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巨帳內。

    篝火燃燒,整只的烤羊,烤豬掛在支架上,被烈火熏烤冒出孳孳響的黃油。

    兩大排長席,酒菜橫列,長席後坐滿衛戎東線的高級軍官。

    楊政坐在首席,這是歸藏拼命敬勸的結果。

    衛戎東線得以保存,全靠楊政火燒三萬狼騎,接著又大敗天炙族於落耳山。

    回到大營,一場盛大的慶功宴免不了舉行,楊政至此才真正進入衛戎東線軍方高層的視野。

    過不了多久,三國都會傳遍楊政的事跡,這是不可阻擋的,就算楊政想低調也不行,幾場大戰,滄月,流雲肯定在紛紛猜測橫空出世的魔神將軍。

    即使是身邊的歸藏和下面坐著的數十高級軍官,恐怕也在懷疑他的真實身份。

    金蛇符並不是普通人可以持有的。

    以往金蛇符的主人都是皇室中人,楊政雖然再三聲稱自己和衛戎皇室沒有關系,可善於聯想的人們只會以為這不過是煙霧彈。

    每一位皇子都有很多導師,倘若楊政只有這麼一個虛職,怎麼可能會得到金蛇符。

    眾人只管猜測,楊政卻死也不露一句口風。

    他現在是趕鴨子上架,很多事情由不得他控制。

    金蛇符代表的權利如此巨大,雖然斯嘉麗一再肯定讓他只管執掌東線軍,但楊政仍不免擔心自己的身份曝光後該怎麼辦,衛戎皇室肯定會很快知道他這個人,到時候索羅頓消息傳來,根本沒他這人,豈不是大大不妙。

    心中繁雜的事情一多,楊政只管大口大口的喝著悶酒,到後來稀裡糊塗的就醉倒了。

    第二日。

    歸藏帶領幾名親兵巡視大營。

    來到西側的俘虜營後,遠遠就聽到喝罵聲。

    越走得近,嘈雜哄鬧的聲音越響。

    歸藏皺起眉頭,繞過操練場,來到俘虜營門口,拖住一名士兵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統領大人,是天炙族的俘虜,他們鬧了一夜。”

    “怎麼不制止一下。”

    那士兵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是魔神將軍下令不准動他們的。”

    歸藏心中又驚又奇,軍中對俘虜何等殘酷可想而知,沒想到玉先生一句話就能讓士兵們牢牢遵守,他可是才來了不到一個月呀。而且從士兵的眼裡,他看到了絕對的尊敬和崇拜。

    這種眼神可不是單純的對長官的畏懼,就像自己,這麼多年也沒有從士兵眼裡看到這種眼神,歸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歸藏指揮軍隊的能力雖然一般,但他這個人心胸寬廣,前有左青子,現在有玉先生,不管怎麼說,才華出眾的人能夠坐鎮東線,自己才能坐穩東線軍統領位置呀。

    “帶我去看看,這麼吵也不是個辦法。”

    那士兵在前面帶路,歸藏進入俘虜營,只見兩千多天炙族俘虜被粗大的鐵鏈捆綁在一根根木樁上,這些草原人性情野蠻粗陋,不斷破口大罵,很是難聽。四周看管的士兵雖被氣得面目通紅,卻因為魔神將軍的命令,只能強忍怒氣。

    天炙族人就更加囂張了。

    連歸藏進來都肆意辱罵。

    粗魯的話語,囂張的樣子讓歸藏臉色難看起來,他本來想讓士兵拖出幾個人殺雞儆猴。

    想了想,朝身後的親兵揮手道:“去叫玉先生來。”

    楊政接到通報時還在睡覺。

    一夜宿醉,腦袋疼痛的他鑽出帳篷。

    聽完親兵的話後,他這才想起那群俘虜,連忙隨便抹了把臉匆匆趕到俘虜營。

    楊政的出現,並沒有讓俘虜們的喧囂停下來,因為現在的他沒有帶上那副陰森的面具。見到又一名高官走進來,俘虜們罵得更厲害了。

    和歸藏打了個招呼後,楊政拉過一名士兵下了個命令。

    然後冷冷的掃了一圈四周的俘虜,過了一會,幾名士兵架著捆綁成團的巨漢曼塔走了出來。

    楊政走到曼塔面前,拔出他嘴巴裡的毛巾,淡淡道:“讓你這群手下閉嘴。”

    “你是誰?”曼塔冷笑。

    “你不會這麼健忘吧。”楊政壓低了聲音,帶著金屬質感的笑聲從他喉嚨裡發出。

    曼塔的臉色變了,他仔細了看了一下楊政的身形,終於認出他就是昨天打敗自己的人。

    楊政從懷裡掏出M9軍刀,突然用力向下一揮,曼塔身上的繩索全部斷裂開。

    獲得自由的曼塔驚疑不已的看著楊政:“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讓你去請你的好三哥過來做做客,順便把這群家伙帶回去。”

    曼塔雖然不像他哥哥那麼聰明,但也絕對不苯,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楊政淡然道:“按照規矩,你們已經成了俘虜,我有權決定你們的生死,或者開個價,讓你們國家把你們贖回去,但我聽說你們流雲國並不富裕,何況現在天炙族剛剛成為“首氏”,只怕需要很多錢打點一切以穩固位置,讓你去請曼奇來,就是要談談這些俘虜的問題。”

    曼塔冷哼一聲:“你做夢吧,我三哥不會過來的,我們草原勇士都不怕死,你別想用我們來要挾三哥。”

    楊政笑著搖頭:“我知道你們都很勇敢,放心,曼奇會來的。現在你讓你這群呱噪的手下都閉嘴,雖然我不想殺人,但如果他們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送他們回歸殘暴之神的懷抱。”

    楊政是微笑著的,臉上沒有一絲殺氣,然而看著他眼睛的曼塔卻莫名的感覺後背的寒毛都倒豎起來。

    他朝著四周吵鬧的俘虜們大吼了幾聲,曼塔是天炙族第一勇士,在軍方的地位極高,由他出面,這群俘虜果然安靜了下來。

    楊政接著帶曼塔離開了俘虜營,下午的時候,吃飽喝足,裝備整齊的曼塔在一行衛戎騎兵的護送下離開了東線大營。

    歸藏看著遠去的數騎,不滿的問楊政:“玉先生這就放他離開?曼塔是天炙族軍方高層,又是天炙族族長最小的兒子,這可是一顆極好的棋子呀,有他在,天炙族就不敢妄動。”

    楊政淡淡一笑:“統領大人,有些事你可能並不清楚,就我所知,天炙族真正的掌權者並不是老族長,而是他的三兒子曼奇。”

    歸藏果然震驚:“玉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楊政並沒直接回答:“曼奇這個人我接觸過,為人功利,不擇手段,同時又狡猾如狐,如果有足夠利益,他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曼塔這個弟弟,何況名義上曼塔仍然是族長的繼承人之一,他的對手,所以我們俘虜曼塔並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更堅定天炙族與我們做對的決心。縱觀三國局勢,統領應該知道,滄月國肯定和天炙族有協定,否則天炙族不會再三與我們作對,其中的戰機更把握得如此准確,從最早之前左軍師和三皇子被刺殺,到後來一系列連鎖反映,羌人族下台,天炙族上台,狼軍入侵東線,統領又被拖在落耳山不能回援,難道你不覺得其中蹊蹺嗎?”

    楊政語氣雖緩。

    歸藏卻直聽得毛骨悚然,冷汗淋漓,他現在才發覺一切事情發生得太巧合,甚至太可怕了:衛戎國在這個局裡,幾乎成了一塊氈板上的肉,如果不是玉先生橫空出世,現在東線早已被破,讓天炙族和滄月國聯合起來,很可能引發衛戎國滅亡的災難。

    雙膝一軟,他深深拜了下去。

    “統領大人這是為何。”楊政連忙扶住他。

    “這一跪是為了感謝玉先生對衛戎千萬百姓的大恩大德,歸藏愚拙,貪功冒進,差點犯下大錯。”

    楊政知道歸藏是因為帶大軍深入流雲國被天炙族拖出,差點導致東線失守而內疚,他用強力將歸藏托起來,平靜道:“統領,這件事怪不得你,我知道當初你是不同意和流雲國開戰的,只是三皇子被殺,皇室給你的壓力太大了。”

    “不管怎樣,造成那樣的局面,實在是我的失職。”歸藏依然慚愧不已。

    “現在怎麼辦?如果讓天炙族和滄月國聯合起來,我們的壓力非常大,不行,我得趕快向皇都求援。”

    楊政一把拉住歸藏:“先別急,事情還未到那可怕的地步,我已經說了,曼奇這個人,功利得很,信譽這東西是絕對不會在他身上的,只要讓他看清利害,我有把握說服他,讓他投到我們陣營來。”

    說到口才,楊政這個政治專業畢業的高才生絕對不是糊弄人的。

    “你有把握?他會來嗎?”

    “放心吧,我保證他一定會來!”楊政望著流雲國方向,露出一個自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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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六章 說客

    滄月國,伊奇蘭。

    一騎紅馬在奇蘭大街上飛奔而過,馬上少女一身緊身武士裝,腰肢挺拔,紅發,容貌極美,但是一雙斜挑而上的眉毛不但賦予她幾分英氣,更使得她看起來冰冷不易親近。

    路過的行人紛紛閃避,甚至連巡視的士兵也不敢出聲,退讓到一邊。

    能在皇城裡這麼囂張騎馬的女人,除了莫冰雲還有誰。

    她策馬騎過後不久,就有一群武士緊隨而過。

    “我的媽呀,公主每天這麼跑,還讓不讓人活了。”其中一名武士氣喘吁吁,不滿的抱怨著。

    另一名武士也附和起來:“每天都要跟著,而且不能出現在她視野裡,被她看到就要遭一頓毒打,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呀。”

    “是呀,上頭又要讓我們看住她,不能讓她離開王城,她可是八品大劍師誒,這不是要人命嗎?”

    武士們越想越惱火,想起這三個月來所受的痛苦,一個個大噴口水。

    “好了,你們都別抱怨了,”最年長的那名武士發話了:“公主都快不見了,我們還不趕緊跟上,如果她離開皇城,我們是要掉腦袋的。”

    武士們神色一凜,連忙閉嘴,悶頭向前追趕公主而去。

    莫冰雲穿過奇蘭大街後,轉了個彎,徑直來到一座恢弘古老的建築面前。

    從外表上看,這座巨大建築的面積比之王宮也不遑多讓。

    但它卻有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即使身處鬧市當中,這座宮殿般的建築也仿佛遠離塵囂。

    來到這座建築前,明顯的可以感覺到四周變得靜謐。

    而建築的大門在大白天也緊緊關閉著。

    莫冰雲跳下馬。

    走到那緊閉的大門前,扣動了門環。

    片刻後,門開了一條縫,莫冰雲走了進去。

    遠遠看到公主進了那古老的建築,幾名吊在身後的武士停下來,靠在路邊的樹上松了口氣。

    “媽的,總算可以放松一下,早知道她是到魔宰大人這裡來,我們就不用那麼著急了。”

    其他武士深有同感。

    “走,我們到附近的茶鋪去喝口茶。”

    一群武士相繼走進路邊的茶鋪。

    魔宰府邸。

    莫冰雲將馬匹交給一名臉色木然的僕人後,沿著碎石鋪出的小路向裡面走去,路邊古木參天,整個魔宰府很陰涼,滿目都是綠色,沒有一株花草。

    曾經來過多次,熟悉這裡的莫冰雲很直接的在小路,走廊上不斷穿梭。

    很快來到魔宰府的中院。

    一路上,她只見到兩三個僕人,事實上這座堪比皇宮的巨大建築裡的人少得可憐。

    它保持了一貫以來的神秘和獨特。

    魔宰府修家的人對整個滄月國子民來說,就是半神的存在。

    這個家族每一代人都能活上三百歲,而且他們是如此稀少,除了修斯,幾乎沒有第二個人出現在世人面前。修家的人終日隱藏在這座龐大的建築裡,與各種書籍與藥物為伍。

    他們代表了藍風大陸南方的頂級煉金水平。

    “滄月金炎”與北方盎格撒地區魔法教會“聖火幽藍”齊名於世。

    莫冰雲雖然貴為公主,但走動在這座建築裡面,驕氣頓掃,她的神情充滿虔誠。

    步入中院的大門,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殿堂。

    面積在上千坪以上,地面像是一整塊巨大的鏡子,平滑光潔得能倒映出人影。

    四周的盤龍柱上,支撐著一個個火坩鍋,上面燃燒著無聲無息的藍色火焰。

    白影坐在大殿的中央地面上,他的身下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閃耀微光,空氣中流淌著一股奇特的氣息,似乎這大殿已是另外一個世界。

    連莫冰雲這樣的頂級劍士,步入這大殿也感覺自己異常渺小。

    她站在殿門外,先恭恭敬敬的朝著那白影行了一禮。

    然後脫掉自己的鞋子,落地無聲的向著那白影走去。

    自始至終,修斯都不曾回頭。

    當走近到十幾米的時候。

    莫冰雲驚訝的發現,在修斯的前面竟然還坐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女人閉著眼睛,盤坐在地上,根本看不清她的眸子,但是一瞬間,莫冰雲覺得自己的心神都被她吸引了,她的氣質是如此淡雅珍貴,就像雪山頂一朵潔白的雪蓮花,鬥室中的一顆夜明珠。

    簡單的白布麻衣無法掩蓋她的冰雪般的肌膚和鍛面般光滑的青絲。

    莫冰雲甚至產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一個絕頂驕傲的女人,竟然會對另一個女人產生自慚形穢的感覺。

    那要何等的出色,才能來形容坐著的白衣女子。

    一時間,她甚至忘記來到魔宰府的目的,呆呆的看著那女人。

    然而,一團光亮晃動進她的眼睛。

    修斯與白衣女子中間放著一顆水晶球。

    透明的水晶球綻放出白光,顯示出一段畫面。

    當畫面中出現的黑馬騎士像火焰一樣衝鋒,在千軍萬馬中來回廝殺……莫冰雲整個人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骷髏的面具,小醜的笑容,黑色的長槍,火焰色的箭。

    他在十萬大軍中如風一樣卷過,黑色的波浪無法將其湮滅,他獨特的動作,驕傲的笑聲,一切的一切,與夢中的那個人重合起來。

    溫熱的液體流淌而下。

    哭了嗎?

    他還沒死!

    我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死去……

    莫冰雲軟軟的跪倒下去,她覺得全身的氣力在流失。

    白光再閃,火焰衝天,三萬狼軍騎兵在烈火中慘叫,悲嚎聲像利劍一樣刺入莫冰雲的內心。

    他勝利了。

    他將三萬狼軍焚燒殆盡。

    命運是多麼黑色幽默,身為滄月國的公主,愛上一名奮不顧身要向滄月復仇的戰士。

    修斯的手輕輕撫在莫冰雲頭上,一團白光籠罩住她,身體的顫抖漸漸平息,莫冰雲閉上了眼睛。

    白光淡去……

    白衣女人緩緩睜開眼睛,她眼中的神彩波蕩開來,仿佛一顆石子投入了心湖。

    修斯溫潤的聲音響起:“青蓮君,看來是你要找的人。”

    白衣女子青蓮淡然道:“和上次比起來,他又變強了,除了紫心的力量,他身上又有了另一股新能量。”

    “青蓮君想要怎麼做,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青蓮微閡雙眼,輕輕搖頭。

    她將目光落在一側的莫冰雲身上:“這人是誰?為何會有這麼奇怪的反應。”

    “你說小冰雲嗎?她是滄月皇的三女兒,因為兒喜歡上這個人被軟禁在了皇都。”

    青蓮淡淡的“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等待了三天。

    聆鳥從西邊飛來,和楊政預料的一樣,曼奇來了,他在落耳山外等待著他。

    山腰處,大軍集結。

    正中一匹雪白駿馬上,曼奇坐在那裡,一雙細長的眼睛遙望東方。

    隨著極微的一聲馬嘶。

    大地震動。

    地平線上湧出一片黑色波浪。

    “來了!”

    所有天炙族士兵都握緊手中彎刀,他們的神情即緊張又憤怒,顯得古怪之極。

    “魔神將軍”的大名早已迅速傳遍大草原,火燒三萬狼軍,夜襲落耳山,每一場戰役都經典無比,無疑成了流,滄,衛三國最近風頭最盛的武將。

    他那副骷髏小醜臉的面具以訛傳訛,更加充滿神秘的氣息。

    黑色波浪在落耳山前停下,那是三千騎兵。

    一聲尖銳的嘯聲響起。

    曼奇看了身邊的曼塔一眼,淡淡道:“看好人馬。”

    “三哥!”曼塔即慚愧,又擔憂無比。

    “若我有不測,帶著軍隊速速離去,照顧好父親。”

    曼塔大吼:“三哥說的什麼話,不如我們現在就殺上去,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愚昧!等我去了再說。”

    曼奇一抽馬鞭,白馬從山腰飄下。

    這時候,衛戎軍中也緩緩跑出一騎。

    望著越跑越近的黑馬單騎。

    曼奇竟然感覺到有種壓不過氣來的感覺。

    畢竟他只是個見習術士,和真正的武士比,單是那股血腥殺氣就讓他感覺難受。

    不過曼奇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策馬上前,到兩騎相距不過五米的時候,曼奇停了下來,兩個人互相打量著,隱藏在骷髏面具下的眼睛肆無忌憚的掃過曼奇的身子,讓他隱隱產生憤怒的感覺。

    那眼睛裡並沒有任何尊敬的意思,反而赤裸裸的像是打量貨物一樣。

    強壓下怒氣,曼奇道:“魔神將軍?”

    “小可汗,很久沒見了!”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嗡嗡響起。

    “你認識我?”

    楊政哈哈一笑:“現在草原上誰不認識天炙族的小可汗呀。”

    “閣下同樣威名赫赫,難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嗎?”曼奇反唇相譏。

    “你要見我,這很容易。”楊政伸手,輕輕的拉開臉上的面具。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曼奇的表情很古怪,似失望,又似松了口氣。想不到這風頭強勁,打敗丘遠山的魔神將軍竟是這麼普通的一張臉。

    當然人不可貌相。

    曼奇也不會因為對方長得普通而心生輕視。

    他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淡淡道:“閣下,寒暄結束,你我的時間都很寶貴,談談正事吧。聽說數日前玉龍山火燒狼軍三萬騎兵正是將軍傑作?”

    楊政突然臉色一肅:“滄月國野心勃勃,欲吞滅我衛戎,此戰乃是順應天意,任何的侵略者都是沒有任何立場的,我衛戎東線大營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狼軍大敗乃是必然。”

    曼奇還是一副沉穩模樣,微微冷笑道:“閣下恐怕忘了衛戎國入侵我流雲國之事!”

    楊政微笑:“小可汗還是把我當外人呀,你看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沒有人會聽到我們說的話。不如大家推心置腹一些,倘若沒有我衛戎國與羌人族一場大戰,天炙族能上台那?小可汗現在恐怕還在索巴丁繼續當你的商行老板吧。”

    曼奇一雙細眼中驟然射出冷厲的精光,他之前隱藏在庫裡克商行的身份極隱秘,想不到對面這神秘的將軍也知道。

    楊政輕夾了夾馬腹,來到曼奇的身邊,與他並肩,遙望著南方,繼續說道:“小可汗,你是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因為不費勁。你肯定和滄月國達成了協議,至於協議的內容,容在下猜測一下如何。”

    “天炙族和滄月國合作,幫助滄月國暗殺左青子,接著又刺殺三皇子,嫁禍羌人族,誘使我東線大軍深入流雲國腹部與羌人族大戰,本來羌人族是沒這麼容易下台的,沒想到你們又暗算了羌人族“戰神”杜蓬,接下來羌人族大敗,再加上索巴丁城門外的屠殺平民事件導致聲望大跌,最終被你們天炙族篡位成功。”

    曼奇的臉色雖然沒變,但輕微顫抖的雙手已經泄露了他少許內心。

    楊政淡淡一笑:“接下來,你們已經獲得利益,該是兌現諾言,拖住我東線軍,讓丘遠山掃除東線障礙的時候了。原先我一直想不通,滄月國野心路人皆知,衛戎國如果真的被滄月攻破,呵呵……可想而知,下一個目標是誰!別和我說滄月國的目標只是衛戎國。它想稱霸天下的野心早在大炎帝國崩潰的時候就存在了,以小可汗的智慧,怎麼會出此昏招。”

    曼奇嘴唇動了動,復雜的看了一眼楊政。

    “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流雲國向來貧瘠,天炙族雖然比較富裕,但也只是相比其他氏族而言,羌人族幾十年的基業不可能輕易垮台,流雲國的“首氏”寶座豈有那麼容易坐,你需要花費大量金錢去收買其他氏族,甚至收買族內的人支持你,因為你畢竟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不是嗎?以你的財富,肯定是不夠的,你必須找一個靠山,滄月國給了你機會,他們提供你錢和人手,現在你是騎虎難下,雖然知道衛戎國被破後,滄月國肯定會和你反目,可你卻不得不幫他們,因為沒有他們的錢和人,天炙族會再次垮下台,你也會失去那唾手可得的“大可汗”位置。小可汗,你覺得我猜測得怎樣?”

    楊政回過頭,帶著紫色的目光灼灼的盯著曼奇。

    這一次,曼奇無法保持心中的冷靜,他臉色有些漲得發紅,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沉聲道:“你到底是誰,怎麼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說了,我只是猜測而已。”楊政的聲音突然冷下來:“其實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刀殺了你。”

    曼奇的神色一變,下意識的拉緊韁繩。

    他緊盯著楊政,甚至有些後悔不該單獨會面,誰知道對方是否真的會不顧道義將他殺死。

    “別緊張,”楊政聲音轉柔起來:“我不會這麼做,殺了你,等於和天炙族結下了大仇,現在滄月國虎視在側,我不會這麼做的。小可汗,其實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是繼續和滄月國合作,夾擊我衛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不介意先派兵與你們天炙族大戰一場。這不是威脅,現在我東線已經穩固,皇都援軍很快就會到來,丘遠山失去了最好的機會,我不會再讓他有機可趁,就讓我看看是先拖垮你們天炙族還是衛戎先滅國……”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令曼奇神色大變,時機已然成熟,楊政語氣放慢,眼睛的瞳孔不斷收縮:“第一條路想必小可汗一定不願意吧……”

    曼奇抬起頭,臉色掙扎。

    “放心,”放慢的話語充滿了蠱惑:“我還准備了還有第二條路,只要天炙族不拖我們的後腿,我願意幫助你坐上“大可汗”的位置,滄月國可以提供你金錢和人手,我當然也可以。”

    “怎麼樣?”

    “讓我考慮一下……”

    “不用再考慮了!想想看,同樣都是錢和人手,用我們的和用滄月那只野狼的後果,一定會是天壤之別……”楊政的眼睛發出光來,像有兩團紫火在燃燒。

    曼奇終於停止了掙扎,他的眼中現出一絲茫然:“是呀,為什麼要用滄月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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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七章 雷蒙斯特

    兩千天炙族俘虜被釋放了,楊政說一切都已解決,天炙族不但不會再來找衛戎國的麻煩,甚至會在必要的時候出兵援助衛戎。

    條件只是一大批金錢和輜重。

    錢和糧草武器都好說,能夠兵不血刃的解決天炙族這個大麻煩,歸藏高興無比。

    他驚訝的是楊政是怎麼說服曼奇的。

    那天,楊政和曼奇在兩軍對陣的情況下,談了半個小時。

    回來後,一切就變成現在的局面。

    歸藏去問楊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連續數日,楊政一直都躲在帳篷裡,坐在他對面的是斯嘉麗。

    這兩個不太對盤的人,自從楊政那日火燒三萬狼軍後,關系卻變的微妙起來。

    那一夜,發生一些事。

    雖然兩個人都沒說,但本來水火不融的氣氛也漸漸奇怪起來。

    此刻,楊政坐在毛毯上,雙眼緊閉,左右手貼在雙耳太陽穴處,募的發出一聲輕喝,雙眼暴睜,眼眸深處浮現兩朵紫火,紫火漸漸彌漫,從開始的瞳孔大小,逐漸將眼仁,眼白覆蓋,在即將覆蓋雙眼的時候,楊政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啪”他雙手撐毯,紫火消散,大口大口的喘息。

    “還是不行。”

    他有些懊惱的抱住腦袋,腦海中似乎有一團熱流亂衝亂撞。

    “你已經很快了,我修煉“通靈術”用了三個月,你才用了半個月而已,已經可以進入冥靈狀態,影響別人的意識,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斯嘉麗甚至帶上一絲酸溜溜的口氣。

    楊政想了想,確實那天曼奇就被自己用初學的通靈術影響了,他笑了起來:“說的也是,也許是最近比較順利的原因,人果然是不能驕傲呀,雖然我是這麼聰明。”

    “哧――”斯嘉麗白了他一眼。

    楊政躺倒在毛毯上,過了一會,他又問道:“斯嘉麗,你真的有辦法掩藏我的身份嗎?現在的情況,我可不想被人認出來,你也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如果讓衛戎國人知道我殺了左青子……呵呵。”

    他無奈的苦笑了下,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放心,我早已經幫你偽造好了假身份的證明,你安心的當你的八皇子導師,索羅頓方面不會懷疑你的。”

    “好吧,我現在甚至有點期待丘遠山快點到來。”

    楊政瞪著帳篷螺旋頂,漸漸有些出神了……

    “喝!”

    王宮後花園,一個修長窈窕的身影正舞動著手中的長劍,劍光爍爍中,那優美的身影像一只輕盈的蝴蝶,飄逸得不帶一絲煙火氣,但與她身影形成強烈反差的是那把劍上帶著的強烈寒光。

    每一下無聲無息飄逸的舞動,空氣中濃重的殺氣就厚了一分,使人絕不敢小覷這賞心悅目的劍法。

    在花園邊的一個小亭子裡,滄月皇莫練玉和王後正看著花園裡舞劍的身影。

    “陛下,冰兒自那天從魔宰府回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來求親的幾個貴族子弟都被她打跑了,我真怕她這樣子會悶出病來!”王後臉上現出擔憂的神色。

    莫練玉眉毛聳動著,冷聲道:“悶出病來也比出去丟人現眼好。”

    “陛下……”王後乞求道:“讓冰兒出城走走吧,反正那個奴隸已經半年多沒消息了,也許早就死掉了,我知道……冰兒只是個女兒身,你看不起她,可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王後說著說著就流下淚來。

    一見王後流淚,莫練玉心中生出不忍,王後是他的最愛,可在生了莫冰雲一個女兒後,肚子就一直沒有動靜,而其他妃子已經給他生出數個兒子,雖然莫練玉並不在意這種事,但王後心中一直有歉疚,特別是這半年來,莫練玉一直沒給莫冰雲好臉色,這也讓王後時常敏感的顧影垂淚。

    “好了,王後,”莫練玉伸手挽住王後的腰,聲音放柔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疼冰兒,但她這次真的做得過分了。如果她能親口保證不再想去找那個奴隸,我就恢復她的自由。”

    王後聽到莫練玉有松口的意思,馬上伸手擦干眼淚,聲音略喜道:“我去勸勸冰兒,她一定會答應的。”

    便在這時,花園中舞動的身形突然一個踉蹌,半跪在地。那把劍也脫手斜斜飛出,錚的一聲釘在了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上。

    這突然一幕嚇了亭子中的莫練玉和王後一跳。

    特別是王後,連忙跑下亭子。

    邊跑邊喊道:“冰兒,你怎麼了?”

    莫冰雲無聲跪在地上,雙手撐地,等王後一直跑到她身邊,想去扶莫冰雲的時候,才發覺她渾身顫抖。

    “冰兒……冰兒……不要嚇母後。”

    莫冰雲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淚痕的俏臉,昔日的冰美人,如今卻顯得蒼白憔悴,她的嘴唇在不斷顫動,喃喃的聲音從她嘴裡吐出:“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誰,誰回來了?”

    莫冰雲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無聲搖頭。

    這時候,一名信使突然來報。

    莫練玉看過送來的信後,臉色松動。

    劍士第一學會“照劍齋”的人要來了。

    這樣也好,或許可以讓冰兒忘記那個奴隸,莫練玉望著花園裡的母女,有些心煩意亂,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衛戎國又冒出個什麼魔神將軍,風頭甚至蓋過死去的左青子。

    不但使掃蕩衛戎國東線大好機會喪失,甚至還燒死了三萬狼軍精銳騎兵。

    想到這裡,莫練玉牙齒咬得緊緊的,衛戎國呀衛戎國,難道真的是不滅的嗎?

    飛將軍池雲,智將軍左青子,神秘的魔神將軍。

    一個連著一個,保得衛戎百年平安。

    為什麼我滄月國就沒有一個這樣的絕世將領,不然以滄月國的兵力,早就踏平南大陸了。

    莫練玉有些疲倦的揉揉眉心。

    不管怎樣,付出任何代價,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擴大滄月國的領土。

    次日。

    莫冰雲早早的守候在王宮門口。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輛簡樸的馬車從王城大道上緩緩弛來。

    “來了!”

    莫冰雲臉上動容,半月來第一次露出笑容,她步下台階,翹首等待著馬車臨近。

    帶著一頂灰氈帽,身材很矮很胖的車夫在馬車到達王宮門口時,輕輕一拉韁繩,面帶溫和笑容的看著跑過來的莫冰雲。

    “馬丁叔叔。”

    “小冰雲。”

    矮胖車夫跳下馬車,他的身高還不到莫冰雲的肩膀,人又胖,看起來像個圓滾滾的皮球。

    “老師有沒有來。”

    馬丁嘿嘿笑了一聲:“當然來了,來的可不止是他。”

    馬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三個人。

    為首的中年男子一頭灰色長發,膚色細白,眼神深邃,上肢異常修長,穿著一身藍白色的劍袍,單手負背。

    在他身後站著非常年輕的一男一女,男子藍發,非常俊美,擁有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穿著一套筆挺的武士服,腰上佩一把精美的長劍,正在展露一個迷人的微笑,朝莫冰雲行了個非常標准的貴族禮。

    年輕女子則是一頭淡黃發,相貌纖柔,與莫冰雲完全是兩種不同風格的美女,莫冰雲的美是鋒利的,像劍蘭,而這女子則像一朵郁金香,甜美香濃。

    莫冰雲的目光一落在三人身上,嘴巴就一直微張著,非常震驚。

    “老師,雷蒙斯特,阿雪!”

    黃發女子上前一步,和莫冰雲相視片刻,兩個女孩突然緊緊擁抱在一起。

    “好久不見,冰雲。”

    “阿雪,阿雪,”莫冰雲抱著女孩的腰背,流下激動的眼淚:“你終於回來了。”

    “是呀,那個老是躲在冰雲姐姐後面的小阿雪回來了。”

    “阿雪已經長大了。”

    感受到懷抱著女孩柔軟豐滿的曲線,還有她略呈小麥色的健康肌膚,當初羞答答的小女孩已經成為一個可人的大美女。

    兩個女孩子親熱了好一會,才分開。

    “老師!”

    莫冰雲行了個學生禮,中年男子眉毛卻輕皺起來:“冰雲,你看起來氣色不好。”

    身為照劍齋三大劍聖之一的魔鐵手賀羽凡。

    目光何等犀利。

    “可能是最近一直沒有睡好的關系吧。”

    賀羽凡輕哼了一聲。

    莫冰雲最後把目光投向年輕男子:“雷蒙斯特,你也下山了。”

    “是老師的寬容,僥幸讓我過關了。”雷蒙斯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不經意閃動了一下。

    莫冰雲淡淡一笑:“當初你的實力和我就差不多,就別謙虛了,一會我向你討教一下。”

    雷蒙斯特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一行人向王宮內走去。

    莫練玉聽說“照劍齋”的人都到了,出來迎接,又是一番寒暄。

    在花廳內,一個小小的招待宴。

    除了“照劍齋”的幾個人,還有皇室的主要成員,莫練玉,王後,莫冰雲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莫子征,莫子武。

    阿雪的出現讓莫子征與莫子武興奮異常。

    阿雪的身份其實是很特殊的,她是滄月國第一富商“天華寶閣”閣主的女兒,而王後正是天華寶閣閣主的表妹,因為表姑嫁入王宮,阿雪從小就與莫冰雲相識。她小時體弱多病,性格軟弱,在王宮玩耍時,一直受莫冰雲保護,不被其他皇室子弟欺負,兩人情同姐妹。

    後來莫冰雲去照劍齋習劍,兩人曾經多年沒見,當兩年前莫冰雲學成歸來時,卻不料阿雪突然決定也要去照劍齋學藝。

    且出人意料的通過照劍齋的入學測試。

    一向不喜舞刀弄槍的阿雪竟然會主動提出去習劍,這一直是莫冰雲心中的疑團。

    兩年前肯定發生一些意外。

    只不過莫冰雲一直沒有機會問清楚。

    當年的小鼻涕蟲如今已經長成大美人,莫子征和莫子武對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遠房表妹簡直超乎常人的熱情。

    雖然莫冰雲有些不耐煩,她是知道自己這兩哥哥是什麼貨色的,但母親都沒說什麼,她也不好意思直說。

    不過阿雪真的變了許多,面對兩只蒼蠅的煩擾,她輕描淡寫的就應付了過去。

    一點也沒有以前羞澀的模樣。

    雷蒙斯特從進入衛戎王宮開始,就一直很低調,默默的坐在一邊。

    但顯然,他英俊不凡的外表與氣質都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照劍齋只吸收出身高貴或者財富驚人的子弟做學生。

    雷蒙斯特的身份想必也不會簡單。

    莫練玉裝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這位雷蒙斯特先生不知道祖居哪裡?”

    雷蒙斯特抬起頭,他看了一眼坐在左側的賀羽凡,平靜道:“衛戎國。”

    “衛戎。”莫練玉的眼睛收縮了一下,突然哈哈一笑:“說說看,你哪家的子弟,說不定我還認識。”

    賀羽凡這時候開口道:“陛下,雷蒙斯特已經在照劍齋呆了八年,無論是哪家的子弟,都要等他正式認祖之後才能公布。”

    照劍齋的一項規矩就是無論什麼身份,不管你是王子公主還是平民進入劍齋之前一律將以前的身份隱藏,劍齋內人人平等,只有等你藝成後,不再是劍齋學生,才能公布自己的身份。

    “看來是我唐突了,來者是客,不管是衛戎流雲,還是雷切浩然,我滄月國都會好好“招待”,哈哈哈……來,喝酒!”

    莫練玉遙舉一杯,雄渾的笑聲在花廳內震蕩。

    雷蒙斯特表面依然很平靜,他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沒有人注意到,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已經把一顆配玉碾碎了。

    “說起來,你們衛戎國最近倒出了一個大人物。”

    一直敷衍著莫氏兄弟的阿雪突然插口道:“表姑父,是什麼大人物。”

    “呵呵,阿雪,難道你沒聽說過魔神將軍嗎?”

    “魔神將軍?”阿雪默默念了幾聲:“好凶煞的名字,姑父為什麼說他是大人物。”

    這時候莫子征突然一拍酒杯,嚷道:“不過就是一黃口小兒而已,遲早要讓他見識我的厲害。”

    說罷他得意的挺起胸膛,表現自己的威武。

    一旁莫子武不甘落於下風,同樣喊道:“魔神將軍是外界以訛化訛,不過是一帶著面具的小醜,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若給我碰到,一劍便活劈了他。”

    將阿雪夾在中間的兩兄弟惡狠狠的對視著,眼中電光亂閃。

    “就憑你們!”莫冰雲突然冷聲嘲諷。

    “我們怎麼了?”

    “哼!”莫冰雲鼻子裡輕蔑的哼出一聲。

    她知道魔神將軍就是楊政,從那天水晶球裡看到的景像,楊政有多麼厲害她清楚得很,不管出於什麼心理,聽到自己兩個廢柴哥哥這麼詆毀他,莫冰雲心中很不舒服。

    兩兄弟霍的站起來,還要再說。

    莫練玉一聲冷喝:“好了,子征子武都給我坐下。”

    “就你們那三腳貓的功夫,別給我丟人現眼,雖然魔神將軍燒了我三萬騎兵,可即使做為敵人,我仍然敬佩他的智慧與勇武,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

    莫氏兄弟心中雖不忿,卻哪敢頂嘴,兩人坐下大口喝著悶酒。

    阿雪倒是松了口氣,至少耳根子清靜了。

    過了一會,她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智將軍左青子呢。”

    “死了。”

    左青子的死對幾個剛從照劍齋下來的人震驚果然巨大。

    莫練玉冷笑幾聲:“奎北克家族(衛戎皇室)倒是好運,先有池雲,後有左青子,現在又出來魔神將軍,若沒這些天縱奇才在,奎北克家族早垮了,都是群庸碌之人。”

    當莫練玉說這些話的時候,賀羽凡一直注意著雷蒙斯特,幸好,他這個心高氣傲的學生終於忍耐下來了。

    宴會結束後,阿雪准備回家。

    莫冰雲跟著去了。

    天華寶閣總閣坐落在奇蘭大街最黃金的地段。

    主要經營各國的珍惜物品買賣,雷切國的香料,浩然聯盟的水銀石,流雲國的皮草,衛戎國的織畫,甚至北大陸盎格撒地區的魔法物品,都能在這裡找到。

    能進入天華寶閣的自然非富即貴。

    早就接到消息阿雪要回來,作為滄月第一富商,月海笙只有阿雪這麼一個女兒,怎會不疼到心裡去,天華寶閣的迎接比皇宮更華麗百倍。

    莫冰雲也是這裡的常客,與月家並不陌生。

    一番接風後,她和阿雪,阿雪的母親到了閨房。

    另一邊,雷蒙斯特,賀羽凡和馬丁則被安排在了貴賓房。

    當房間內只剩下雷蒙斯特一人時,他在外面的偽裝終於卸下,將桌上整整一壺茶水灌下,他心頭的怒火才稍減。

    除了賀羽凡,誰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竟是消失多年的衛戎國大皇子。

    自八年前他進入劍齋後,很多人都以為他死了。

    誰都沒想到雷蒙斯特臥薪嘗膽,隱姓埋名這麼多年,八年,終於學有所成,心高氣傲的雷蒙斯特決定走出劍齋大展抱負。

    衛戎國百年來一直被滄月國壓著。

    雷蒙斯特不甘心,他要用自己的手開創一片天地,與衛戎國以前庸碌的國王不同,雷蒙斯特有野心,很大的野心。

    他的天才同樣與他的野心成正比。

    只是他沒想到,衛戎皇室在最大的敵人眼裡,竟是一群廢物。

    當聽到莫練玉說沒有那群天縱奇才在,奎北克家族早垮了時,憤怒和憂郁充塞了他的內心。

    不,奎北克家族還有我。

    我才是真正的天縱奇才,你們等著瞧吧。

    雷蒙斯特無聲吶喊,面目扭曲而猙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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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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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5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八章 索羅頓

    百年滄衛戰爭。

    似乎注定了一直以拉鋸戰收場。

    當衛戎國的援軍不斷趕到時,曼奇采取的不合作態度使得原本的夾擊形式變得微妙,狼軍的形式顯然不妙起來。

    雖然三皇子死在流雲國身上,索羅頓許多大貴族對流雲國的好感並不多。但相比於狼子野心的滄月狼軍,誰都知道,目前誰才是最主要的敵人。

    衛戎與流雲之間的攻守同盟在大家言照不宣的情況下形成。

    狼軍撤退回了西線。

    三萬精騎被燒後,面對虎視眈眈的衛戎和流雲鐵騎,狼軍在平原上的優勢消失殆盡。

    丘遠山被迫做出退守西線的命令。

    這場戰爭進入修整期,雖然楊政很想率領大軍直接攻破滄月西線,斬下丘遠山的頭顱,但他知道,那並不現實。

    在死亡營生存的那段時間,他非常清楚西線的防守有多麼嚴密。

    以衛戎東線的軍力,絕對無法攻破狼軍的防守,最重要的一點,百年來,衛戎國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所有衛戎上到國王,下到平民都對滄月國產生了畏懼感。也許在狼軍入侵的時候他們能將那種畏懼感拋卻,奮勇反抗,但要他們主動去挑戰狼軍,別說士兵,衛戎國上下都不會答應,他們股子裡對滄月的恐懼是無法磨滅的。

    就好像現代社會裡一樣,一個無論經濟軍力都弱後的小國怎麼可能主動進攻超級大國。

    楊政理解這種情緒,同時也深感無可奈何。

    不過這種局面不會持久的。

    滄月國的野心一定會再度膨脹,丘遠山一定也會卷土重來。

    初夏的西南風暴躁粗魯地在平原上穿行,刮起地面上的黃土,揚到天空再撒下來。

    天是黃的,空氣干燥得很。

    玉龍山北側山腳下兩百米處,新建了占地廣袤的一個大營,巨大的柵欄橫亙在草原上,軍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由於國內的援軍不斷來到,東線大軍數量已經突破十五萬人。

    玉龍山上的大營顯得太擁擠,在上萬工程兵的努力下,一座新大營拔地而起,新軍營的設計非常獨特,柵欄以十二個大角向外延伸,每個角內駐扎了一個偏營。

    在營地外側,則將路基改造,一共十五條長五公裡,寬兩米的溝壑在平原外延展。

    與原本左青子設計的地道連接在一起,四通八達。

    地道加寬改造,塞滿火油桶,石灰,糧草,兵器,一旦進入戰爭,士兵們完全可以依據地道進行神出鬼沒的伏擊。而巨大溝壑成了最堅實的障礙,阻擋平原上的鐵騎。

    這個獨特的大營總設計師就是楊政。

    雖然他對建築涉獵不深,但大的概念他是可以提出的,平原地道的靈感來源抗日戰爭時期晉察冀根據地有名的“地道戰”,楊政提出這個概念,然後由真正的戰地設計師加以落實。

    雖然看起來不倫不類,實用就行。

    楊政策馬剛剛飛馳到軍營大門口時,門營校尉看到了楊政,帶著一群士兵打開營門。

    “將軍!”士兵們敬禮。

    楊政點了點頭,進入大營,整個西北大營除少部分原東線軍,基本是其他地方來的援軍。人數總共達到四萬人,可以想像大營的龐大。剛一進入大營,便可見到無數晨練的士兵,三五成群,沒精打采的在那裡呼呵著。

    楊政在裡面策騎狂奔了數千米,才來到北側偏營。

    與別的偏營稀亂的晨練相比,一進入北側,一股肅殺之氣就撲面而來,只見整整齊齊的一千騎兵在每隊的隊長帶領下環繞著一個大操練場負重跑。

    在騎射場地內,數百名射手不斷的騎馬穿梭,拔弓,咻咻咻,箭矢飛掠,深深釘入靶中。

    楊政一出現在這裡,就引來數千道熱切目光。

    自他進入衛戎東線以來,一系列的戰績,早已被全軍奉為偶像。

    特別是這群楊政選拔出的魔神營士兵,他們跟隨楊政在戰場上衝殺,早已被楊政驚人的實力懾服。

    這時候兩個光頭男人從士兵堆裡走出來,一胖一瘦,胖子的腿很短,但腳步極穩,落地無聲,瘦子則是手臂特長,手指關節細長有力,一雙眼睛像沙鷹的銳目,閃閃發光,兩人行楊政行了個軍禮。

    雷虎,血狼是魔神營劍術教練和騎射教練。

    兩人是索羅頓派來的高手,初來乍到時,曾向楊政挑戰,不料兩人都在自己拿手項目上慘敗,心服口服,一起來到楊政手下幫他訓練士兵。

    楊政跳下馬,回了一禮後道:“雷虎,血狼,那十台雷神調試得怎麼了?”

    “已經差不多了,不過將軍,雷神炮彈少得可憐,只剩下十五箱。”

    “先帶我去看看!”

    一行人穿過大操練場,在一個隆起的平台上,十台高四米,長六米的雷神威武的矗立在那裡。

    黑色的玄鐵在陽光下泛著暗淡的光澤,十台雷神就像雌伏的巨獸般,蹲在那裡俯望著大地。楊政走上平台,近看“雷神”雖然不是第一次,卻仍是心驚不已。左青子真不愧是少有的天才,“雷神”炮做得粗中有細,裝填裝置,射控裝置,擊發裝置無不做得相當完美。雖然和現代火炮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在藍風大陸的科技水平下,“雷神”無疑是一個劃時代的產品。

    楊政在特種兵營呆過,對火炮有些了解,不論從炮體結構,空間力學等幾個方面看,“雷神”的制作無疑是高精度的,比如他觀察了炮管長度和管內構造,不但炮管長度相當合理(越長炮管能夠獲得的炮彈初速越大,道理很簡單,炮彈受爆炸氣體的推動時間越長,氣體傳給炮彈的能量也就越多,炮彈的速度就越大。當然,如果太長,會損失能量的,速度就變慢了)。而且炮管竟然是漸縮式炮管,炮管內徑從炮膛到炮口逐漸縮小,這項技術即使在地球上也是1930年才真正運用到實戰中,後來又因為制作困難漸漸被壓縮式炮管取代。可見漸縮式炮管的制作困難,要想在這個時代量產簡直不可能,十台火炮的價值絕對大到難以想像。

    “把炮彈拿來!”他在火炮邊研究了一陣,確定自己絕對仿造不出這雷神炮,只能將念頭動在那些炮彈上。

    一個大箱子被抬上來,箱子裡面是一個個黑黝黝的半橢圓體,每一個約莫橄欖球大小。

    這是一個中空的鐵彈,裡面填著火藥,在鐵彈前鑽一個孔,點火引信裝在一根木頭棍子裡(像鉛筆的筆芯那樣),按結構這炮彈應該是屬於榴彈。

    炮彈的構造就比火炮簡易得多,主要是難在引信的把握上,因為距離的遠近,一個控制不好,很可能在引信燃燒過快,提前爆炸,又或者燃燒過慢,讓敵軍有了充分的准備。

    楊政揀起一個炮彈,看了半晌,抬起頭問雷虎:“你們會不會玩這玩意!”

    雷虎和血狼都搖搖頭。

    “呵呵,今天讓你們見識一下。”楊政在一台雷神的尾部填充上底火需要的火藥,又搖動轉輪將雷神的方向調低。

    點燃兩個火把後,他把一個火把交給天狼,自己則拿著一個炮彈和一個火把跳上雷神的支架。

    “點火!”他朝天狼命令道。

    天狼點著了雷神底部的引信,楊政同時把自己手中的炮彈引信也點著了,他將炮彈塞進炮管中,跳下支架。

    雷神底部的引信很快燃到盡頭,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震顫得整個西北大營都回蕩著雷神的炮響,所有士兵都惶恐的停下腳步,擎出武器。

    而楊政這裡,整個雷神猛的一個收縮,一團火光在炮筒口閃了一下,接著一個圓形炮彈飛了出去,一直到三百米開外,徐徐下落,剛好落進一片灌木從裡,砰的炸裂開,無數玻片亂飛,那片灌木叢被夷為平地。

    楊政帶著傲虎天狼兩人跑到爆炸的地點。

    只見地面上一個直徑兩米的淺坑,還有四周坑坑窪窪的彈洞。

    “將軍,這玩意好厲害呀!”雷虎血狼詫舌不已,對沒有火器概念的普通人來說,這威力確實驚人了,方圓十多米布滿的彈片,如果是落在人群密集的戰場中,足以在瞬間秒殺數十人。

    楊政卻沒有任何滿意的神情,蹲下去,摸了摸地面上的殘損,又扣挖出一塊彈片,放在手心裡觀察著,眉頭擰在一處。

    這些炮彈威力還是太小了些呀,火藥威力和普通的黑火藥差不多,如果想要炮彈威力更大,除了在結構上還要下功夫之外,火藥更是關鍵,楊政頭一個就想到了火棉,這東西來源最容易,制作也比較簡單。

    除此之外,馬上培養出一批熟練的炮兵也相當重要。

    炮彈的發射可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光引信可以實現碰炸、延遲炸及空炸,而空炸雖然能獲得較大的殺傷,但是在不同的地形上,空炸引信定高的設定也需要謹慎。當目標在平緩地形立姿時(行軍狀態),碰地炸的殺傷力最大,當目標在崎嶇地形立姿時,空炸引信定高在8-20米殺傷力最大;目標臥姿狀態時,空炸引信定高在15-22米殺傷力最大。因此,需要根據目標狀態、地形的不同,采取不同的定高,以便獲得最大的殺傷概率。

    這些東西楊政沒有經驗,流雲國的士兵就更沒有了,還要一一摸索。

    此後數天,楊政招來了一群鐵匠和木匠,一直呆在西北軍營裡研究炮彈的制作。

    榴彈的作用力雖大,但是實力彈和霰彈也各有各的優點,至少在成本上,訓練上,實力彈是最容易制作的。楊政先制作了大批的實力彈,選出一批眼力好,手腳靈遍,思維清晰的士兵組成了一個雷神炮兵小隊,專門負責這十台雷神的操作。

    西北營裡每天炮聲陣陣,一個星期後,雷神營士兵終於訓練得略有小成。

    而楊政同樣制作了大批的彈藥。

    解決炮彈的結構問題後,楊政開始研究火棉的制作,他找來軍隊裡僅有的三名煉金術士,一直到半個月後,一聲爆炸把楊政的研究軍帳給炸飛了,楊政滿臉泥灰的從廢墟裡爬出來,神情卻是大為滿足。

    “砰”的一聲,一顆橢圓形炮彈射出炮管,落在四百米開外,緊接著又是一聲更劇烈的“轟隆”聲,耀眼火光冒起,接著是一團黑色的蘑菇雲冉冉升起。

    整個軍營都在抖動,楊政所在的平台上劇烈顫動著,雷神小隊士兵幾乎都站不穩,被這巨響和震動嚇了一個趔趄。

    只有楊政挺拔如一支標槍穩穩矗立在平台上。

    目光激動。

    等那黑雲開始擴散,楊政已經躍下平台,朝爆炸地點跑去。

    在爆炸處,一個直徑五米的半米深大坑出現在那裡,地面被爆炸的高溫烤得焦黑,附近三十米方圓內,分布著密密麻麻小指節大小的鐵珠,每顆鐵珠陷入膠土中達半尺之深,足見爆炸力量的強勁。

    雷虎帶著一眾炮兵也趕了過來,見到地面上斑斕恐怖的爆炸痕跡,相視大喝。

    新型的炮彈威力已遠遠超過原先的炮彈。

    “將軍,成功了!這鐵疙瘩太厲害了!”雷虎粗著喉嚨扯道。

    楊政對這個結果也相當滿意,火棉的威力果然使炮彈的殺傷力大大增加,再加入鐵珠使炮彈擁有霰彈的效果。

    可惜火棉的制作需要很謹慎,一不容易就會出事故,三名術士兩個受了重傷,一個以性命要挾絕不肯再幫楊政。楊政只自己上陣,所以無法大批量制作這種高爆炸彈。

    目前雷神的主要炮彈還是以實心彈為主,實心彈雖然不能爆炸,但是在雷神的加速下,如果在平原上對付騎兵,威力依然大到恐怖,高速行進中的實心彈至少可洞穿20人的騎兵陣列,且此彈射程遠,射速快,而且制作最簡單便宜,實在是殺人放火,居家旅行的必備武器。

    楊政拍拍手,招呼著這群炮兵回到軍營。

    雷神小隊新組,楊政把這個營交給了雷虎管理,直把這個胖子樂得眉開眼笑。

    見識了雷神的巨大威力,雖然小隊只有兩百人,卻成了楊政直屬部隊中威力最強的一支小隊。

    離開雷神營後,楊政轉往騎射場地,這幾日,楊政除了潛心研究雷神炮外,同樣向木匠們學習了弓的制作,由他改良的一種新式腳張弓已經分派到了射手營。

    來到騎射場地邊,一百鐵騎策馬狂奔,以三百米外一百根兩米高的木靶為圓心作順時針急速奔跑,血狼在一邊用鼓聲指揮,擂鼓一響,鐵騎左手控僵,身微微向外傾斜,右腳踩弓,右手食指與中指拉開弓弦,斜指對天;鐵騎再奔一圈,擂鼓二響,百名士兵一起放手,繃成滿月狀的腳張弓急速收縮,發出沉悶的嗡嗡聲,一百支近一米長的箭矢脫弦而出,消失在半空,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呼嘯著撲向目標。

    “梆!”“梆!”“梆!”,一連串沉悶的響聲後,木靶被射得從中炸開。

    “好!”楊政在一邊高喝了一聲。

    “將軍!”血狼剛才正盡心指揮,完全沒有察覺楊政已到了他身後不遠處,此刻回頭一看,連忙行禮。

    楊政擺擺手:“繼續操練,不用多禮。”

    血狼站起來,招呼著士兵們再來一次。

    見到將軍在側,那些射手營成員齊齊大喝了一聲,高呼一陣後,又有兩百騎湧入場地內。

    三百鐵騎飛馳在騎射場內,先表演了一陣眼花繚亂的馬術後。

    隨著血狼鼓聲一震,神臂弓一起發射,弓弦震顫響徹了整個騎射場地。三百支利箭構成了一片鋒利的箭牆,像蝗災時的蝗蟲,黑壓壓的撲向那些箭靶,幾乎同一時間,一百個箭靶連杆帶靶全部炸裂開,成了一片廢墟。

    楊政看得連連點頭,這改造自中國古代的神臂弓果然強悍。

    神臂弓乃中國古代使用最普遍的遠射武器之一。雖名之為弓,實為一種單兵操作的強力弩機。弩身長三尺二寸,弩弓長四尺五寸八分,兩弦長二尺五寸,弩身由堅硬的山桑木制成,弩梢則采用檀木,扳機為銅制,弦用麻繩。以腰腿之力張弩,弩的前端圓環有一以腳張弓裝填的裝置“干鐙”。使用八寸長的硬木箭矢,射程可達三百四十余步(約五百公尺)。射速約為每分鐘兩發,彈道平直,威力足以洞穿雙層鐵甲,具有相當於早期來福槍的射程與侵徹力。更重要的是,這類弩弓的射程視弩機構造而定,不會因操作者臂力與體力的消耗而降低,且具有很高的持續力。

    神臂弓雖具有可怕的射程與穿透力,但有幾個缺點,即射速過慢,且使用之箭矢極短,無法使用箭頭點火的火箭戰術。此外,它也無法實施曲射戰術。因此若要實施遠程火攻,則必須使用一般弓箭。

    楊政設計的腳張弓就脫胎於此弓。

    光射程起碼比普通弓提高了三倍以上,雖然准心降低了不少,可是若在戰場上,那密密麻麻的大軍,隨便一射都能扎死幾個人了。而且,射手團是兩弓齊備,遠距離可使用神臂弓,近距離或者使用火箭戰術時則使用普通弓。

    只是,使用火箭戰術,需得兩人配合,一人持弓瞄准,一人准備纏繞箭頭的油布並負責點火,這樣便不能騎射。

    而且既然可以使用火箭,如果使用炸藥的話,配合神臂弓的遠射,是否會有更好的效果。

    火棉太不穩定了,恐怕很容易誤傷。

    血狼見楊政若有所思,一直恭敬的在旁。

    現在他對這位魔神將軍可是敬為神人,不單說其可怕的武力,只是其偶爾冒出的一些奇思妙想和偉大的發明就足以讓所有人驚愕加佩服不已了。威力巨大的彈藥,射程可以媲美攻城器的神臂弩,還有足以改變軍事格局的“馬鐙”,簡直是天機族的傑作。

    衛戎國的軍事科技力量都遠遠落後滄月國。

    若不是衛戎軍一直出現天才將領,早就被滄月所滅。

    可如今短短一段時間,先是馬鐙的出現,緊接著又是雷神炮,神臂弩。

    東線的軍事力量幾乎瞬間提高了數倍,在武器方面甚至走在了滄月國前面,這種差別豈不叫任何一個衛戎人感到振奮。

    楊政想了一通,覺得有些頭痛。

    這幾日他一直呆在軍營裡,忙於研究,這一松懈下來,陽光一照,頓覺全身上下燥癢得難受。

    呆了一刻後,他就騎上大營。

    玉龍山上,舒服的泡了一個澡的楊政懶洋洋靠在大椅上。

    斯嘉麗皺著眉頭走進來。

    從沒有見到她如此神態的楊政坐直身體,望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斯嘉麗眉頭緊鎖,盯著楊政緩緩道:“楊,恐怕有麻煩了。”

    “什麼麻煩,說清楚。”

    “雷蒙斯特回來了。”

    “雷蒙斯特?”楊政竭力的想在腦海中找尋這個人的印像,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看著斯嘉麗,有些疑惑:“他是誰,和我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雷蒙斯特是衛戎國的大皇子,這個人曾經隱姓埋名在照劍齋學習了八年,這次從劍齋歸來,一定會給衛戎國帶來劇烈的震動。衛戎國現在的國王雷帕德.奎北克已經六十多歲,而且身體不好,二皇子是個傻子,三皇子被流雲國人殺了,其他皇子都未成年,雷蒙斯特這個大皇子歸來,王都的權利肯定會重新分配。楊政,你得清楚自己的地位,你現在是如日中天的魔神將軍,東線雖然名義上由歸藏統領,實際權利卻已經落在你手裡,東線一直是衛戎防線重中之重,你幾乎控制了衛戎國三分之一的軍隊,整個國家都在流傳你是拯救衛戎國的民族英雄。你說大皇子歸來,和你有沒有關系。”

    “而且,根據我收集的資料,雷蒙斯特這個人才華縱橫,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八品大劍士,單打獨鬥連你都不是他對手。從他在照劍齋一呆就是八年,就可以看出他這個人懂得隱忍,絕對不是衛戎皇室那堆庸才可比。此人才華絕世,心高氣傲,呵呵,這樣的人,肯定會把權利握在手中,他會允許手下的風頭名聲蓋過他這個實際的大皇子嗎?”

    楊政終於開始理解斯嘉麗的擔憂。

    “你是說,他會奪我的軍權。”

    “很有可能,金蛇符能夠落在你手裡,是因為衛戎國現在的王後是我的人,但王後並不是雷蒙斯特的親生母親,王後生下的八皇子雖然未成年,可是雷帕德一日未明確太子位置,裡面的權利紛爭你也可以想到了吧。”

    楊政怎麼能不想到。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這種宮廷的權利鬥爭在地球上每天古裝劇裡演啊演的,楊政都看得麻木了,可他沒想到自己似乎也陷入了這麼一出劇目中。

    這不禁讓他有些頭疼。

    他雖然是政治專業出身,可十分厭惡勾心鬥角,否則也不會出身豪門,卻以考古為職業,享受冒險的樂趣。

    這時候,他也有些盲目了,呆呆的看著斯嘉麗。

    “你看著我做什麼?”

    楊政回過神來,苦笑一聲:“現在怎麼辦,他是名正言順的大皇子,我可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要奪我權,我不能不給呀。”

    “放心,事情還未糟到這地步,我會幫你的,”斯嘉麗甚至考慮要不要把雷蒙斯特殺掉,以她的能力,當然輕而易舉做到,可是這樣一來,就破壞規則了。

    想了想,她說道:“先等著吧,現在邊界局勢穩定,我猜過兩天,雷蒙斯特一定會把你招回王都,他剛從外面回來,根基未深,索羅頓還有王後在,他想奪你的權也沒這麼容易。最重要的一點,你現在風頭正盛,民心所向,他一個剛剛回歸的大皇子還沒那麼大能量。”

    楊政一想,也只能靜觀其變。

    讓斯嘉麗猜對了,招楊政回都城的命令來得比想像的快。

    第二日下午,索羅頓的信使就衝進了衛戎大營。

    急招楊政回都城授封。

    因為楊政除了金蛇符外,只有個八皇子導師的虛職,甚至連勛位都沒有,這樣的召集令倒也合情合理。

    次日。

    楊政帶領著五百親兵踏上了去索羅頓的道路。

    五百親兵由血狼帶領,挑選了魔神營裡最精銳的戰士,三輛大馬車帶滿物資,斯嘉麗並未同行,只說到了索羅頓之後自會與楊政聯系,就提前消失了。

    對她來去如風的作風楊政早已習慣。

    他默默獨騎馬上,前方到底是什麼路,依然是一團迷霧,索羅頓定是一番風雲,但楊政已不再是以前那個熱血衝動的青年,經歷了這麼多,他的心性被磨挲得愈發深沉,外面雖然年輕,內心卻已是白發蒼蒼。

    三日後,進入了衛戎國中部。

    這三日裡,楊政充分感覺到自己在東線獲得的尊敬。

    每到一座城市,城守就會率領全城貴族在城外迎接,民眾們自發組織夾道歡迎,少女們送上鮮花,小孩們帶著楊政特有的骷髏小醜面具,歡呼著他的名字。那種熱情和發自真心的贊美讓楊政心中暗暗感動。

    同樣也有些慚愧,他是抱著目的入主衛戎軍,雖然幫助衛戎國擊退了入侵者,可是歸根究底,這一切引發的根源中他是不可寬恕的一個,正是左青子的死亡導致了後面發生的一切。

    命運也許真的有因果輪回。

    最終他又取代左青子的位置保護了這些熱情的人民。

    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場贖罪。

    “將軍,前面就是薩馬爾丁了,這是衛戎國中部最著名的旅游城市,風景優美,全城圍繞著映波湖而建。”血狼在旁邊介紹著,幾日接觸下來,他發覺楊政對沿途的風土人情非常感興趣,所以每到一處,都會讓楊政好好瀏覽一番。

    楊政點點頭,前方大城聳立平原。

    果然是中部的富裕城市,只是城牆看起來就比東線的城市巍峨許多。

    來到城門口。

    薩馬爾丁的城主已經守候在那裡,只不過他只帶了少許人手,城門口並沒有大批的人在迎接。

    城主肖恩是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不過臉色很白,血色並不太好,和大部分貴族一樣他也喜歡玩樂。一番寒暄之後,肖恩壓低了聲音:“將軍,按照您的意思,我早已備好馬車,從一條道路進城。”

    楊政點點頭,讓血狼帶領士兵們進城。

    他則和肖恩鑽進了一輛外表樸素的馬車。

    因為前幾日感覺民眾過於熱情,所以楊政早早就讓開路的斥候囑咐路過的城市的領主不要大肆張揚。

    坐在簡樸的馬車內,裡面倒是布置得異常豪華,檀木車廂,幾大床厚厚的毯子墊在裡面,中間擺放著小桌子,上面放著精美的小菜,甚至還有兩個相貌姣好,衣著暴露的侍女蹲在那裡。

    楊政暗暗搖頭,這個時代貴族的奢靡絕對不是現代人能想像的。

    表面上他當然沒有任何表示,坐進馬車內,車子緩緩向城內弛去。

    薩馬爾丁依湖而建,城池巨大,進城伊始,可以感覺到四周非常喧鬧,肖恩介紹說因為是平民區,所以人就多了。大約過了十多分鐘,楊政感覺四周安靜了少許,已經進入貴族區域了,透過窗簾,向外望去,只見街道寬敞許多,華屋林立,遠遠的,一座鏡面似的大湖,湖面在陽光照耀下閃動金光,湖邊楊柳曉風,竟似有幾分蘇杭的江南風采。

    楊政是江南人,見到這樣優美的景像,不由得有些痴了。

    “將軍若是不嫌,一會可好好來游玩一趟,映波湖有七大美景,是我們薩馬爾丁的驕傲,當年我可是費了好些氣力才從索羅頓調出來,在這裡已經呆了八年了。”

    “哦?肖恩大人竟然放棄索羅頓的優差,跑到這裡來。”

    楊政有些意外,任何人都知道,王都的貴族比地方貴族可是有更多向上爬的機會。

    “哈哈,九年前我來到這個城市,一眼就被這裡吸引了,不管我那老頑固父親反對,堅持要來這裡,這一住就再也不想回去。”肖恩有些得意的把握著酒杯。

    “原來肖恩兄也是個風雅之人呀,”楊政哈哈一笑:“來,敬你一杯。”

    楊政以前也是不顧自己父親反對,四周探險考古,說起來,他和眼前這個高大貴族之間竟是有些相似。

    兩人的關系頓時拉近不少,閑聊之下,更是發覺對方都是喜風花雪月之輩,肖恩原本以為軍隊裡來的人都是一臉殺氣,滿臉橫肉,大字不識一個,沒想到楊政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大喜之下,兩人以***之事下酒,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到了城守府門口,肖恩拉著楊政,一路稱兄道弟的走進去。

    而楊政卻在暗暗揣摩著一個令他料想不到的訊息。

    這個花花公子,不愛權利愛***的肖恩來頭竟是極大,他的父親正是當今衛戎國的議長。

    衛戎權利核心圈的幾人之一。

    不管出於何種目的,楊政都開始刻意和肖恩結交起來。

    現在索羅頓方面局勢不明,幾股勢力錯綜復雜,雖然斯嘉麗和那個素昧蒙面的王後是楊政的盟友,可是連斯嘉麗楊政都仍保持著戒懼,他又怎能將身家性命交到別人手裡。

    對索羅頓真正的上層人物來說,楊政還是個局外人。

    肖恩的出現讓楊政出現了一絲契機,他在考慮是否通過肖恩進入索羅頓真正的權力圈。

    “叮――叮叮叮叮叮――”

    一連串密集的金戈交擊聲響起,後院中兩個男人手執貴族細劍,身穿皮軟甲,正在對擂,細劍的速度非常快,兩個人來回走動著花步,密集的光點不斷的閃耀,四周觀看著幾個小侍女一臉緊張。

    穿黃甲的男人開始仍然能壓著黑甲男人,不斷利用突刺,挑刺,斜刺等花招占據優勢。

    但漸漸的,那個出招速度不算快,招數也很簡單,完全就是把細劍當刀一樣用的黑甲男人卻改變了局面,他每擋一劍,都能震得對方的手腕發麻,黃甲男人臉上冒出汗,體力消耗巨大,終於露出一絲破綻。

    黑甲男人就在那一瞬,細劍像毒蛇一樣鑽去,挑中了對方細劍把的一個空隙。

    黃甲男人的細劍脫手而出,扎在不遠處的花園泥土中。

    “優雅,優雅,”黃甲男人握緊拳頭,舉起手腕作憤怒狀:“玉先生,你怎麼能把貴族細劍當柴刀一樣用呢。”

    楊政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失敗者的借口嗎?”

    兩個小侍女送上毛巾,肖恩接過後正在擦臉,聽到楊政如此一說連忙大吼:“太粗魯了,嗚……在音樂書畫方面有那麼高鑒賞力的人怎麼能像農夫一樣使用細劍,太不賞心悅目了。”

    他那氣急敗壞的神態讓兩個小侍女也掩口輕笑起來。

    楊政笑著搖搖頭,將細劍交給一邊的僕人,嘆道:“肖恩先生,你恐怕是沒上過戰場吧。”

    “什麼意思。”

    “等你有機會親臨戰場的時候,就會發現,殺人的劍都很粗魯,絕對不會賞心悅目。”

    肖恩看著突然嚴肅起來的楊政,想了想,正色道:“也許你說得對……,”過了一會他又嘆道:“戰場嗎?我恐怕是沒機會了,父親不會讓我去的。”

    真是個貴族少爺,恐怕又是英雄情懷在作祟了,楊政也不搭話,拍了拍肖恩的肩膀,兩個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休息了會。

    接著在侍女的服侍下洗完澡,換好衣服。

    准備出門游玩。

    映波湖座落在薩馬爾丁的城市中央。

    此刻夕陽斜下,在微風的吹拂下,湖面上閃動著粼粼波光,這個世界的湖水毫無污染,有著令人難以想像的清澈。碧綠的水光蕩漾著,湖心有幾艘小船在蕩漾。

    映波湖大部分接壤在貴族區域內。

    楊政和肖恩帶著包括血狼在內的幾名隨侍,換上簡裝來到湖邊。

    傍晚的時候,正是欣賞映波八景之一“柳浪棲霞”的時候,不少貴族子弟帶著內眷出來游玩,湖邊的小堤上,走動著一身正裝的貴族少爺,成熟美麗的貴族少婦,還有一些貴族小孩在父母的帶領下嘻嘻哈哈的笑鬧。

    邊界緊張的局勢早已影響不到這裡。

    隨處可見的秀麗景色,悠閑的人們,薩馬爾丁做為旅游城市的名不虛傳。

    楊政已經很難得有享受生活的時候了。

    所以此刻他心無旁騖,感受這個世界特有的美麗。

    肖恩是個很好的“導游”,他知識淵博,風趣幽默,對映波湖的各種風景淵源了若指掌。說實話,對楊政來說,肖恩倒真是一個不錯的朋友,兩人興趣相投,除了肖恩身上一些貴族作風並不是很契合外,其他都很合他口味。

    一群人上了早就准備好的游船,蕩波湖上。

    這艘華麗的游船是肖恩的私人物品,足有二十米長,八米寬,船身用堅硬的花梨木制作,精巧優美,和湖面上其他船只相比,非常顯眼。

    在船上,楊政見到了肖恩的情婦瑞瑟爾小姐。

    這位小姐舉止優雅,美麗端莊,擁有貴族小姐的一切優點。

    和肖恩站在一起非常搭配。

    但肖恩私下告訴楊政,他可不會和她結婚。

    這位瑞瑟爾小姐在遠方已經有了未婚夫,關於貴族圈裡的這些桃花內幕,楊政顯然興趣缺缺。

    幾名侍女在甲板上准備好了火爐,燒烤著羊肉,牛肉,還有大桶上好的葡萄酒,瑞瑟爾小姐躺在一張靠椅上,一名侍女幫她打著遮陽傘。

    吃著烤肉,喝著美味的葡萄酒。

    肖恩和楊政出色的口才逗得身旁的侍女和小姐們咯咯直笑。

    瑞瑟爾小姐有些好奇的注視著楊政,柔美的聲音吐出她性感的嘴唇:“我一直聽人說將軍大人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不過今次見面,我卻發覺外面的傳言真不可信,將軍是個很風趣的人呀,這次到索羅頓,不知道有多少貴族小姐要著迷了。”

    “如果是像瑞瑟爾小姐這樣美麗的姑娘,我榮幸之至。”楊政淡淡笑道。

    “將軍真愛開玩笑。”瑞瑟爾小姐滿臉通紅,不過眼中的神情卻很欣喜,甚至帶了分含蓄的挑逗。

    肖恩笑著擂了楊政一拳:“喂,別這麼明目張膽在我眼皮底下調情呀。”

    楊政哈哈一笑,舉杯暢飲。

    不知不覺,船已經離岸邊越來越遠了,夕陽快要落山,湖面上的光線也暗淡下來。

    一名僕人已經開始准備風燈。

    晚上的天波湖依然是美麗的,平湖雙月,花港彩燈,都是讓人迷醉的美景。

    晚風吹來,楊政立在弦邊,微熏的酒意湧上來,竟似有幾分醉了。

    “楊,有人要來殺你。”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楊政渾身一震,眼中醉意頓時消散,他悄悄的將手按在胸口,是芭比。

    無聲息的交流在腦海中進行。

    “誰要殺我?”

    “水底,水面,至少五十人,他們的速度很快。”

    楊政環目四掃,果然看到三艘小船在昏暗的天色下從三個方向快速靠近。

    至於水底,現在天已經有些黑,根本看不清。

    他連忙快步走到肖恩身邊:“快發訊號,有人要襲擊我們。”

    “什……什麼?”肖恩已經有幾分醉了,正在和瑞瑟爾調情。

    楊政這時候突然感覺到腳底有輕微的震動。

    有人在鑿船。

    該死的,因為只是游玩,船上只有十名侍衛,其他都是普通的船夫。

    他厲喝一聲,將劍刺向甲板,同時朝四周仍在發呆的侍衛們吼道:“警戒,有人襲船。”

    刺入甲板的利劍拔了出來,一道血泉衝出小孔。

    這一幕,終於讓所有人都清醒了回來,瑞瑟爾小姐發出一聲尖叫,侍女們驚慌失措,肖恩和其他侍衛全都站了起來,拔出武器。

    這時候,湖面上三艘小船加快了速度,不要命的衝向游船。

    “快,退向岸邊。”

    楊政是最冷靜的人,但底艙很快傳來幾聲慘叫,楊政的心沉了下去,一個箭步,衝到甲板邊緣,只見湖面上,幾個黑衣人正像壁虎一樣吸在船艙邊緣,將鐵劍刺入底艙,那些慘叫就是船夫們發出的。

    楊政大怒,鐵劍橫削,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卻也不慢。

    像游魚一樣倒翻水中。

    楊政只來得及砍斷一個人的胳膊,船艙邊緣的黑衣人已經全部退回了水中。

    血狼這時候驚呼起來:“將軍,他們的船。”

    楊政抬頭,瞳孔收縮,只見那三艘小船如箭一樣衝來。

    失去船夫的游船根本不能閃避。

    “砰,砰,砰”

    三聲巨響,三艘前端裝著鐵刺的小船,直接將巨大的游船撕裂了。

    湖水洶湧的灌入船艙。

    船上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侍女大部分落入了水中,武力高強的侍衛則保護著肖恩和瑞瑟爾小姐。

    楊政已經顧不了別人,在船相撞的時候,他飛快的跳入一艘小船,長劍一劃,銀亮的劍光耀起,噗……一顆碩大的腦袋衝天而起。

    這時候,躲藏在水裡的那些黑衣人紛紛發動了進攻。

    無數弩箭飛出水面。

    楊政一個翻滾,避過了大部分箭支。

    但肖恩他們就很凄慘,三名侍衛為了護主,只能用身體擋箭,頓時被射成刺蝟。

    楊政咬咬牙,飛撲回去,他的劍快如閃電,一劍一個,殺人要迅速得多。

    很快的湖面被鮮血染紅了。

    他退到肖恩身邊。

    瑞瑟爾小姐直接昏迷了過去,肖恩半抱著她,臉色蒼白,眼神中有難掩的恐懼,噴濺的血花,飛舞的人頭。

    戰爭不是游戲。

    殺人的劍都很粗魯,絕對不會賞心悅目。

    他開始理解楊政說的話。

    可是,真的好難受,恐怖就像吞噬心靈的惡魔,肖恩發覺自己連提劍的力氣都快沒了,若沒有侍衛們的拼命保護,他現在恐怕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那群平時比劍被他奚落的侍衛,此刻卻都勇敢得多,渾身浴血,仍然在奮力阻攔著靠近的刺客。

    肖恩愈發覺得自己的軟弱。

    耳朵裡的喊殺聲漸漸模糊,他覺得自己快要昏睡過去了。

    這時候一個人猛的揪住他的領子,聲音炸雷般響起:“快振作一些,堅持住,援兵很快就會來了。”

    是楊政,肖恩頭腦一清。

    楊政這時候反手一劍,捅入身後一名黑衣人的腦袋。

    肖恩親眼看見黑衣人的眼球被利劍刺碎,他一陣惡心,再也控制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楊政有些無奈,又有些著急。

    黑衣人源源不斷衝來,雖然實力不怎樣,可是水功奇好,船遲早要沉的,如果落入水中,定會被這群黑衣人殺死。

    湖岸上,火把連連。

    湖中撞船的巨大動靜已經驚動了岸邊的護衛。

    一艘艘船只開始朝湖中心劃來。

    可距離極遠,現在大船已經半艘沒入水中,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就多久。

    隨著黑衣人攻擊越來越猛烈,楊政徹底憤怒了,他反手一拉劍,在甲板邊緣極速奔跑,長劍怒嘯,隨即化做漫天銀線,直衝而上,一片驚天的血光飆起,至少五人被橫豎切成了十多塊。

    砍完這一劍他手中的長劍已經扭成了麻花狀。

    一直像蟑螂一樣的黑衣人們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楊政胸腔劇烈起伏,他扔下那把劍。

    就在這時候,一團粘稠渾濁的殺氣隨即從身後洶湧而至。

    楊政頭皮劇烈發麻,後方殺到的人絕對是絕頂高手,比之剛才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電光火石的瞬間,根本來不及細想,楊政將扭曲的劍向後甩去。

    一連串的暴響,銀光上閃起一片火星,接著無數塊分裂的鐵片落在水中。

    那團粘稠渾濁的殺氣毫無停留,像一片烏雲籠罩下來,即使連楊政這樣的高手,都覺得渾身像浸在泥塘中的難受。

    他的身體停頓了一下。

    黑雲就好似毒蛇一樣窺探到了最佳的時機,迅速回收擠壓,接著再度膨脹,一條銳利的黑線延伸開去,筆直向楊政的眉心電射而去!鋒利的森芒壓得楊政臉皮刺痛。

    “哧――”

    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

    必殺一擊到了楊政額前一分處再也難進分毫。

    月牙刃竟被楊政單手抓住,刺客露出震驚神色,他又怎知道楊政的手套是傳說中輕若鴻羽,韌若龍鱗的密銀所制。

    楊政這才看清黑雲的樣式,這是一柄月牙大刃,中間是鋒利的鋸齒,兩側的彎月弧閃爍著黝黑的光芒,而那名刺客全身都裹在黑布裡,連露在外面的肌膚也像夜色一樣黑,他的耳朵又尖又長,卻是完全不像人類。精靈!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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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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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0:52: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一章 精靈

    如同夜色星辰般的眼睛,卻充滿了邪惡與妄念。

    死氣沸騰。

    楊政倉促之間用密銀手套擋住了月牙大刃的鋒利,被那狂暴的衝擊力砸得向後微晃。

    那雙邪惡雙眼的光芒更亮了,甚至讓楊政的腦海“嗡”的一震,一種靈魂即將脫體的感覺產生,還好這時候胸口的“芭比”傳來了熱量,楊政的頭腦一清,同樣他的眼睛也浮現出一抹奇特的銀亮,接著又化做一朵紫色的火焰,逐漸覆蓋整個瞳孔。

    紫火浮現的剎那。

    精靈劇烈顫抖了一下,蒙在黑布下的他看不清臉色。

    但是他眼中的痛苦和邪惡的殺意更濃烈了,黑色青煙從他的身體裡鑽出來,身形也在夜色中不斷扭曲。

    楊政猛的大喝,左手一拳搗出。

    直接砸在了精靈的面門上。

    然而,他的拳頭仿佛擊中了一灘液體,深深的沒入精靈的頭顱,卻感覺不到一點生命的氣息。

    精靈發出詭異的笑聲,嘶啞尖銳。

    不是說精靈擁有世界上最美的歌喉嗎?

    他的聲音,真的很難聽。

    而接下來的景況,更是楊政心髒劇烈跳動起來,精靈的身影越來越薄,仿佛成了一片鴻羽,又似暗光下的影子……只是這影子也多了些,一晃,又一晃,再一晃,足有四個黑影呈正方形將楊政緊緊包圍了起來。

    這些影子逐漸清晰,卻正是那黑色精靈。

    四把月牙大刃寒光閃閃。

    直滲入楊政的心間。

    頭皮陣陣發麻,寒毛倒豎。

    這古怪的一幕,可是楊政聞所未聞的。

    倒是一邊快吐死過去的肖恩發出了絕望的呻吟:“陰影刺客!”

    楊政現在是空手,除了右手密銀手套還能擋住月牙大刃外,一身血肉之軀,如何能擋。何況對方力量雖稍遜,速度卻是奇快,楊政心中一沉,胳膊上傳來巨痛,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身體。

    四個暗如煙塵的影子,驚電一般在楊政身周來回飛掠。

    月牙大刃如吐信毒蛇。

    從楊政無法抵御的角度屢屢衝破他的防線,眨眼之間,楊政身上多了七八道傷口,衣服裂成了一片片。

    而楊政無論怎樣提聚精神力,都無法看穿精靈的破綻,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法找到“游移的光點”,精靈對他來說,就好似空氣,無蹤無跡。

    隱藏在夜幕中的黑色精靈同樣暗暗驚訝。

    “四重分身斬”是他最厲害的絕招之一,竟沒有一擊殺死目標。

    楊政擋得雖苦,卻總能避開要害處,看起來鮮血淋漓,異常可怖,生命卻是沒有危險。

    “你這樣擋不住了。”芭比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平淡:“後背!”

    楊政連忙低頭,一道冷風掠過,他的一綹長發飄落在地。

    這時候腳下傳來一股浸涼的感覺,楊政看去,心中暗叫不好。

    游船的甲板終於落入水中,水已經漫到他的腳踝。

    撕殺聲也漸漸的少了,肖恩身邊只剩下楊政帶來的三名軍人侍衛苦苦支持,血狼雙目赤紅,鮮血淋漓,擋住了黑衣人大部分進攻。

    而湖邊趕來的援軍卻依然在百米開外。

    映波湖面積巨大,游船又進入湖心深處,素日裡薩馬爾丁治安極好,肖恩又是個不理俗務的花花公子,出游時防衛工作做得極差,導致現在四面楚歌的局面。

    右肩部又是一陣劇痛。

    這一刀,差點將楊政的右臂斬下,白骨露出,楊政的右手徹底失去了戰鬥力,現在他連唯一的密銀手套都派不上用場。

    難道今日卻要喪生在此。

    楊政跌撞著躲避過幾道閃電般的光影,心頭湧起一絲無力感,從頭到尾,他都一直在精靈刺客的壓制之下。

    除了神秘的斯嘉麗,楊政來到這個異世界碰到的最強者非他莫屬。

    只能拼了,楊政冒著虛汗,顫抖將右手舉到嘴邊,右手封印的力量是他最後的希望。

    雖然他不想使用無法控制的力量,可到了這時候,他還有選擇嗎?

    手套落地。

    四周的空氣頓時冷了下來。

    精靈刺客同樣嗅到了空氣中危險的血氣,像纏繞的霧絲一樣不斷的蔓延開。

    黑暗中,抬起的頭,兩顆泛著紅色的眼珠死死的盯著前方。

    精靈刺客的目光凝重起來,四個身影同時舉起手中的月牙刃,沙啞難聽的聲音從四張嘴巴裡一起傳出,古怪的音節包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楊政的右手如同紅色的琉璃,發出迷人的血腥色澤。

    戰鬥到現在,他第一次占據主動進攻的位置。

    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楊政猛的撲出,精靈發出的音節越來越響,湖水在動,越來越多的氣泡冒上來,像是開水滾沸。

    紅光劈開了黑暗。

    一條淡紅色的尾焰拖過一名精靈影子,瞬間將其分裂。

    楊政片刻未停,暴閃另一個方向,一顆頭顱又衝天而起,第二個精靈影子,消散。

    還有兩個!

    楊政在船弦邊微微一頓,動作頓時變得輕若柳絮,不著痕跡的飄向第三個精靈影子。

    第三個精靈影子直衝過來,月牙大刃左右一分,變成兩把短匕,身形直接高速的旋轉起來,短匕像雨點一向刺向楊政。

    但是經過右手未知力量增幅的楊政卻像野獸一樣撕裂任何眼前的障礙,影子四分五裂,楊政身上也多了七八道傷口,已經完全沒有痛覺的楊政衝向了最後的精靈。

    近到咫尺,琉璃般的右手泛著詭異的紅光,就要穿透精靈的身體。

    然後精靈的古怪音節已經念到了最後,他的眼睛驟然睜大了一倍,眼球好似要奪框而出,一股激流衝上,將楊政高速的身形生生扯拉了住,竟是已經漫到膝蓋的湖水。

    那些湖水有若生命體,變成了濃綢的膠質,像蛇一樣盤旋而上,拉住了楊政的身體。

    精靈刺客發出冷笑,第一次開口說話:“竟然能破掉我的分身斬,我真是小看你了,不過沒有用的,你和我,終究還是有無法填補的實力差距,真是不幸的人生呀,像你這樣的強者,也只能屈伏在我這更強者的腳下。”

    月牙刃高高舉了起來,鏡面般的刃映照出楊政憋得通紅的臉。

    就要這樣不甘的死去了嗎?

    楊政憤怒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即將消失,而是他對死去兄弟的諾言再也無法實現。

    月牙刃寒光撲面而來。

    他閉起眼睛。

    臨死前,無數的人影從他腦海裡飛掠而過,父親母親,小顏,紅石,蒙尋……他甚至想到了斯嘉麗,如果她在……

    叮

    一聲脆響,打破了楊政幻想。

    他睜開眼睛。

    愕然發現自己沒有死。

    精靈刺客手中的月牙刃上穿著一支箭,正是那支箭讓楊政避過了斷頭之禍。

    一連串難聽的音節從精靈刺客的喉嚨裡吐出,他憤憤的看了遠處一眼,眼神中有嫉妒,戒懼,甚至還有充滿自卑感的狂怒。

    “嗖”“嗖”

    又有兩支箭飛掠而來,精靈刺客月牙刃一擋,利箭卻直接洞穿了鐵刃,接著,蓬的爆出一大片藤條,像水蛇一樣快速生長,很快的將精靈刺客的手臂纏住。

    一聲暴喝,刺客反手一拉,整個人向外竄出,留下還在震驚的楊政。

    在極遠的湖面上,有一個綠色的人影,竟然直接踏波湖上。

    楊政的目力極強,能看到他放下手中的弓,直接在湖面上飛奔而來。

    神那。

    他怎麼辦到了,湖面在他的腳下就似平地,那綠色人影疾跑如風,充滿了靈動的氣息。

    隨著精靈刺客的逃竄,楊政身上的膠質液體很快化為原狀,他的手腳重新獲得自由,水卻已經漫到了腰部,血狼的怒吼傳入楊政耳朵,只見肖恩身邊已經只剩血狼一人,死死抱住一名黑衣刺客,將劍捅入他體內,而他身上也刺入了一把劍,完全是同歸於盡的姿態。湖面上漂浮著一具具殘破的身體,鮮血染紅了游船附近的湖面。

    精靈刺客的逃竄讓黑衣刺客們突然改變行動,放棄了肖恩,全都殺氣騰騰的朝著楊政撲來。

    半個身體沒入水中的楊政行動大大受阻,不過他的右手力量獲得大幅增強,單手抓住刺來的一把劍,將那人拉入懷中,胳膊一扣一擰,那人的頸骨發出爆豆般的斷裂聲。

    黑衣刺客完全不要命的衝過來,船越沉越深。

    很快淹到楊政胸口。

    黑壓壓的人將楊政包圍在中間,楊政陷入了苦戰,如果在陸地上,以他現在的力量,絕對能殺光這些人,可是水中的他發揮不出原來五分之一的實力。

    單手握爪,捏碎又一名黑衣人的喉嚨後,水也漫到了他嘴邊,充滿腥臊味的湖水湧進他嘴裡,腳下,腰部一緊,幾名黑衣人用身體纏住了他,越來越多的刀光,他終於被拉進了湖中,憋住呼吸的楊政在湖水裡被那幾名黑衣人抱得死死的,腹部又是劇痛,一把刀穿透了他的身體。

    湖水灌入他口中,力氣在飛速流失,眼睛也越來越模糊……

    眼前的黑衣刺客猙獰的面孔突然扭曲,一支箭從他後腦刺入,嘴巴中穿出。

    接著,發出綠色光芒的箭頭突然爆散開,一大團綠色枝葉像萬花綻放,瘋狂的向外生長,很快將黑衣人的身體纏得死死的,這些綠色植物以驚人的速度沿著沉沒的游船生長著,像長青藤一樣迅速爬滿湖面。

    被瘋長的植物將所有人都纏在其中,不斷的成長又將他們拱出水面。

    空氣衝入楊政的喉腔,他頓時覺得生命重新回歸到體內,急促的呼吸了幾口,眼角卻瞥到遠處綠色的人影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又看了他一眼,轉身掠了出去。

    那人是誰?

    楊政心中略一思索,卻無法找到任何印像。

    被不斷生長的長藤死死纏繞住了游船還有幾十名黑衣刺客,湖邊的援軍終於趕到了。

    傳來的卻是一聲聲慘叫。

    楊政心中大凜,看過去,頓時寒毛倒豎,剩下被樹藤纏住的黑衣刺客見無法逃脫,盡然全部自殺了,黑色的血從他們嘴巴裡湧出,接著他們的身體不斷的冒出青煙,竟在所有人眼前溶化得只剩骨架。

    好瘋狂的一群人。

    城防長官瑟德伯爵親率援軍救下了楊政和肖恩一干人,侍衛們已經全部殉職,只剩下血狼還是奄奄一息,倒是肖恩和那位瑞瑟爾小姐都沒有什麼事,只是昏迷過去而已。

    楊政暗舒一口氣,肖恩的死活至關重要,這次到了索羅頓,他的議長老爸可是關鍵人物。

    城主府。

    楊政躺在靠椅上,身上纏滿了繃帶,他身上的傷口足有十七,八道之多,最嚴重的是腹部一劍,直接洞穿了他的身體。當他被送回來時,連醫官都大為緊張,普通人受這麼重的傷不死也去半條命了,倘若楊政這個東線功臣死在半路,天知道會鬧出多大的風波。

    但令所有人驚訝的是,楊政除了臉色稍顯蒼白外,精神仍然不錯,傷口處理縫合後就一直靠在椅子上休息,並沒有大礙。

    這依然歸功於芭比,當初“芭比”沒有進入他身體時,楊政都屢次在鬼門關上徘徊,重新揀回一條命,現在“芭比”附身在他體內,他的身體更加變態,普通人所謂的“重傷”對他並不適用。

    楊政閉目養神,心頭卻是在和“芭比”進行交流。

    “芭比,你知道刺殺我的是什麼人嗎?”

    “刺客。”

    楊政被噎了一下,他悶了一會才盡量用和藹的語氣道:“我知道是刺客,你能說詳細點嗎?”

    “不清楚。”

    芭比總是這麼簡潔明了,吝嗇自己的話語。

    楊政思忖片刻,刺客並不是他最在意的,主要是誰想殺他,別人未必清楚,可身在局中,他反而看清自己才是刺客的最終目標,否則實力最高的精靈刺客不會專門對付他,最後那群黑衣刺客也不會放棄肖恩全部衝過來殺他。

    反觀刺客們訓練有素,配合緊密,顯然非常專業,而領頭的那名精靈刺客更是實力可怕得駭人。

    楊政想不通到底誰能支使得動這級數的刺客。

    丘遠山?嫌疑最大,可他要能使得動這樣的刺客當初也不會派自己去殺左青子了。

    曼奇?現在衛戎和流雲唇齒相依,自己又給他一番“洗腦”,他不至於犯蠢。

    難道是雷蒙斯特?

    楊政心中一沉,這個未來的大皇子有這樣的潛在實力嗎?

    目前來說,這些人都有可能,只是幾率大小的問題,無法理順的楊政暫且放下這些念頭,他的腦海中再次出現那個綠色的身影,飄逸如風,鬼魅的動作,神奇又可怕的箭術。

    連實力驚人的精靈刺客都落荒而逃,那個綠色身影到底是誰?

    似乎直接窺到了楊政的思想,芭比再次出聲了:“那也是個精靈,而且是高級的綠精靈。”

    “又是精靈!”楊政這次動容了,精靈這個奇特的種族以前只存在於小說中,楊政曾是《魔戒》的忠實影迷,對於這支生性熱愛大自然,在叢林中和平生活的美麗種族很有好感。

    藍風大陸有精靈出現卻是楊政見到矮人後才去關注的,在他印像裡,矮人似乎總是和精靈聯系在一起,不要問為什麼,總之很多小說都這麼寫的,楊政便這麼認為了,還真不出他所料,精靈確實存在於藍風大陸。

    不過數量實在太少了,據說可以在最高端的貴族上層見到圈養的精靈奴隸,無論男女精靈,全都價值連城,而且有價無市。

    楊政還一直沒有機會見到過這種族,沒想到今次一來就是兩個。

    一個要殺他,一個救了他。

    楊政摸娑著下唇,陷入了沉思。

    “芭比,你熟悉精靈這種族嗎?”

    芭比這一次直接講述起來,它對精靈族的了解遠在楊政想像之上。

    過了半小時,楊政從芭比口中了解到了精靈族的發展史,七千年前,大陸曾經是龍與精靈的時代。當時氣候惡劣,魔獸橫行,人類只是小種族之一,尚且還要依附在精靈的轄下生存。

    因為人類的弱小,他們對精靈族恭敬有加,而精靈族生性善良,對人類這類容貌相似的生物也非常照顧,所以當時人類的力量雖小,卻得以在精靈族的庇佑下從殘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

    在人類弱小的時候,精靈與人類曾有過一段“蜜月”期。

    只是,當人類不斷的發展壯大,終於可以和精靈平起平坐時,他們貪婪殘暴的本性完全暴露出來,精靈的美貌是引發了這一切罪惡的導火索。當人類的勢力逐漸呈壓倒性優勢後,無數人類加入了捕獲精靈的行列。那是歷史上最血腥黑暗的時代,殘酷的圈養運動像腐爛的瘡疤寄生蔓延。

    在人類的無恥狡詐面前,力量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素,加上精靈單純平和的心性,使得他們根本不是人類的對手。精靈的生存空間不斷被蠶食。兩千年前,精靈終於被迫出海,全部遷居到了魔幻群島,巨龍在龍騎士消亡後,也逐漸退出了歷史舞台。

    現在的大陸已經完全演變成了人類的舞台。

    不過也不盡然,在精靈備受人類迫害的時代,有一部分精靈也開始墮落,隨後從精靈種族中分支出一支黑暗精靈。

    目前大陸上活躍著的暗行者(頂級刺客,相當於劍士中的劍聖),其中一多半就是黑暗精靈。因為精靈的本身天賦太強了,天生的魔力領悟者,天生的弓箭手,使這群黑暗精靈成了大陸最可怕刺客的代名詞。

    很顯然,剛才那名刺殺楊政的就是黑暗精靈。

    而救下他的,則是正統的綠精靈。

    正是因為經歷了血腥的圈養運動,很久以來,正統的精靈早就數量極少了。

    除了奴隸,還沒有正統精靈能夠大模大樣出現在人類面前的。

    綠精靈的出現,會是巧合嗎?

    “咄咄”

    門被輕輕扣響,楊政睜開眼睛,懶洋洋的喊了聲:“進來。”

    門推開,楊政連忙換上一副神色。

    “肖恩大人,你怎麼不休息。”

    肖恩臉色還是發白,不過身體無狀,他快步走上來按下楊政即將起來的身體:“別動別動,將軍受了重傷,無須多禮。”

    楊政也不客氣,順勢躺回去。

    肖恩臉現慚愧,想說話,卻又訕訕然沉默了下來。

    楊政笑了笑:“怎麼了,肖恩兄,我們一見如故,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肖恩看著楊政,突然後退一步,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又阻止一臉驚詫的楊政,苦笑道:“將軍,肖恩多謝你的救命大恩。”

    “這是什麼話,我們同為衛戎國效力,既有同袍之誼,又一見如故,視為知交,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斷然是要保你安然無恙的,肖恩兄這就見外了。”

    肖恩感動無比:“結交將軍這樣的人物,實在是肖恩的幸運。”

    楊政淡淡一笑,轉開話題:“現在城內怎樣了?”

    “我早已通知城防軍官瑟德伯爵,著他全城戒嚴,一定要抓到那些可惡的刺客。”肖恩雙拳緊握,神色激動起來。

    楊政用手捏了捏鼻尖,沉思道:“這些刺客來無影,去無蹤,配合如此嚴密,而且一旦失敗,就毫不猶豫的自殺,完全是死士的作風。肖恩兄……你有什麼看法?”

    刺客自殺時肖恩已經失去知覺,不過後來他已經觀察過那些屍骸,目前也是毫無進展,只能搖搖頭。

    “算了,暫且不去理會,這次的事情應該是針對於我,說起來,反而是我連累了你,等我傷好我得馬上上路,盡早趕到索羅頓,免得再多生事端。”

    三日後,楊政身體康復,反而血狼身受重傷目前還躺在床上。

    楊政驚人的恢復力,連醫官都是驚詫,肖恩多次挽留,楊政卻堅持要上路了。

    跟隨他一起走的還有瑞瑟爾小姐,這次瑞瑟爾小姐受了很大驚嚇,堅持要回索羅頓,楊政身邊有五百軍士,最是安全不過。

    “肖恩兄,血狼就拜托給你了。”

    “將軍放心,血狼兄弟為了保護我受傷,我一定會還給將軍一個活蹦亂跳的他的……還有……”肖恩突然瞥了一眼遠處那輛華麗的馬車,嘿嘿褻笑,在楊政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將軍,瑞瑟爾小姐這一路托你照顧,我看她也非常仰慕你,不必和我“客氣”,嘿嘿嘿……”

    他又連聲低笑,丟給楊政一個男人都“明白”的猥褻眼神。

    楊政苦笑一聲,也不說話,貴族圈糜爛成性,換妻送女都普遍之極,何況一個“情婦”。

    想到瑞瑟爾小姐那肥美的肉體,久不經女色的楊政倒也是心頭一熱。

    離開薩馬爾丁後,一路東行,三日後,索羅頓終於在望。

    座落在衛戎國中西部的索羅頓十分龐大,至少是目前楊政所到過的最大城市,比之索巴丁要大了一輪。索羅頓由一個大城和兩個衛星城組成,雖然城牆的材料和厚度比不上索巴丁,但是其整體防御卻未必在索巴丁之下。

    衛星城呈犄角壯拱衛著主城,而在主城另一側,則是皇家天然牧場,其中的三皇子被刺殺的艾月山就是在這個牧場內。

    現在牧場已經關閉了,內裡駐扎了兩萬人禁衛軍團。

    自從離開薩馬爾丁以來,楊政所受到的待遇明顯降低了幾級。

    全民夾道,城主出城十裡相迎的景像不但再也不見,甚至路過一些城池時,那些貴族所表現出的內在淡漠使楊政清楚的意識到,在東線,他是民眾人人敬仰的“魔神將軍”,但是真正進入索羅頓的上層,他依然還很遙遠。

    這個根深蒂固的貴族圈擁有的排外性,並不是僅靠戰場上的輝煌就能被上層建築所接納的。

    楊政並不是在乎那些功名爵位,但他卻不得不為了生存,為了復仇向上攀爬。

    從現在開始,他要卸下那副嚴酷冷峻的面具,以一副嶄新的姿態出現在這個權利鬥爭的中心。

    穿著整齊軍裝的楊政站在索羅頓衛星城德馬克的驛館外面,在這裡,所屬他的五百名魔神營士兵就不能再跟著他了。進入索羅頓的軍方將領均不能帶領超過五十名士兵,否則一率以叛逆罪論處,楊政雖然沒有正式軍方任命,不過他的名聲早已遠播,驛館的人同樣以軍方條例安排他。

    “將軍,按條例這些士兵我們會安排在這裡,接下來你只能帶五十名士兵進入索羅頓。”驛館的主政抹著冷汗朝楊政說道。

    下面那些魔神營士兵頓時騷動起來,主政的汗流得更急了,這些士兵一個個剽悍威猛,百戰之後都帶著股惡狼般的血腥氣,豈是這些小小文官所能抵擋的,何況楊政雖然沒有進入真正的貴族圈,但是他那些血腥傳聞卻是像長翅膀般在民間廣泛流傳,主政小心翼翼的應付著,生怕被這些惡兵一刀砍翻。

    楊政壓下士兵騷動,在主政肩膀上輕輕一拍,笑道:“我知道了,也不用帶五十名那麼多,這樣吧,我帶兩個人走就可以了,其他士兵就麻煩你們安排一下。”

    “將軍。”士兵們可不干了,前幾日的刺殺事件依然讓這些士兵耿耿於懷。

    一轉身,楊政臉色已經變得冷洌起來:“都閉嘴,我這是去授封,不是去打戰,要這麼多人干什麼,乖乖呆在這裡。”

    士兵們頓時由猛虎變小貓,一個個低下頭不敢言語。

    正在交接的楊政完全不知道,自他進入索羅頓地界,早已經有數雙眼睛在盯著他。

    驛館對面的一個鬥篷男喝完手中的酸茶,暗暗嘀咕:“這人果然是手段非凡,手下士兵殺氣如此之重,恐怕可以媲美“血衛”了,又個個對他唯命是從,希望大王子不是一意要滅掉他,有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很頭疼呀。”

    他再看了一會,步入人流,隱匿在街道轉彎處。接著又有幾名扮做各式商販平民的人偷偷離開了。

    與楊政預期的一樣,進入索羅頓的他並沒有什麼特別優待,甚至連民眾都不太認識他。因為他只穿著普通的軍服,相貌又化妝得極平凡,根本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楊政倒也樂得清靜,帶領著兩名隨侍,護衛著瑞瑟爾小姐的馬車離開了驛館。

    離開德馬克,兩個時辰後,終於進入了索羅頓。

    一路交接並沒有遇到麻煩。

    進入城內,楊政靠近馬車窗簾,低聲道:“瑞瑟爾小姐,已經到了索羅頓,請問府上在哪,我先送你到府上。”

    窗簾掀開,露出瑞瑟爾小姐一張疲倦卻充滿幽怨的俏臉。

    她幽幽的瞥了一眼面前這個相貌平凡,卻充滿陽剛之氣的男人,她非常欣賞他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性格,事實上她也曾多次聽說他血腥的傳聞,可是和她接觸的時候,他又總是那麼彬彬有禮,話雖然不多,但偶爾說出的一兩句總能讓她笑上半天。

    和那些外表華麗,卻腐敗好色的貴族公子相比,楊政就像若遠若近的迷霧,無法看透。

    就是這迷樣的氣質使得瑞瑟爾小姐竭盡全力想要探索楊政面具下的真正面目,要知道,能和這樣獨特氣質的男人有過一段情緣,就算她以後嫁做人婦,也會是一段十分值得回味的記憶呀。

    可惜,這三天來,楊政始終讓她有無法下手的感覺。

    他和其他貴族少爺不同,因為當他彬彬有禮的時候,絕對不會讓人感覺到他是欲擒故縱。當他沉默不語的時候,他充滿滄桑的眼神會讓瑞瑟爾小姐好不容易積蓄的表白勇氣剎那消散。

    真是個冤家。

    眼看離別在即,瑞瑟爾小姐眼睛有些迷蒙起來。

    “將軍,你能到我的馬車裡來嗎?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恩?”楊政微露出一點驚訝,他看了看四周洶湧的人流,遲疑道:“這……有什麼話不能現在說嗎?”

    瑞瑟爾小姐很肯定的點點頭。

    “好吧。”楊政叫一名護衛牽著他的馬,他一貓腰鑽進了車廂。

    頓時一股說不出什麼味道的淡香味鑽進他鼻子裡,車廂裡相當寬敞,而且布置得非常華麗,軟絨裘毯,胭脂香台,鍍金妝櫃,還有兩只很大的抱枕,粉色的裝扮使車廂成為了獨特的溫柔鄉。

    楊政也目露一絲贊美,微笑道:“這是肖恩兄的手筆吧,他可真是體貼瑞瑟爾小姐。”

    瑞瑟爾小姐不置可否,淡淡說:“能否過來一些,將軍。”

    楊政再進了一步,現在他和瑞瑟爾小姐已經不過半米距離了,雙方都能感覺到對方噴吐出的熱氣,只不過楊政神色如常,瑞瑟爾小姐卻手拽著裙擺,微微顫抖著,顯得既緊張,又隱含著奇特的興奮。

    她抬頭看著楊政深邃的黑色瞳孔,那裡就好像一團旋渦一樣,要將她的生命吸收。

    “瑞瑟爾小姐……你有……”楊政還沒問完,一股香風已經撞進他的懷裡,兩瓣微甜柔軟的唇雨點般露在楊政的脖子和胸膛上。

    “瑞瑟爾小姐……你這是……要……嗚……”楊政的嘴被封住了,身體被壓在了軟軟的毛絨毯上,兩只手向上揮舞著,顯得有些局促,他想推開她,但是很快的雙手就碰到兩團軟綿綿的肉,瑞瑟爾小姐發出一絲嬌吟,眼睛裡嫵媚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伸出舌頭在楊政的口腔裡一陣亂鑽,兩只手不住的撫摸楊政的身體。

    當她的手就快觸碰到楊政大腿中間時,楊政用輕柔的手段不著痕跡的推開她,喘著粗氣:“瑞瑟爾小姐,請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將軍,你為什麼要拒絕我,難道我就沒有一點魅力嗎?”瑞瑟爾小姐非常傷心的說道。

    “當然不是,你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瑞瑟爾小姐眼裡出現神采,馬上又黯然下去:“那你為什麼拒絕我?”

    “沒有人會拒絕你……只是……現在,並不是時候,不是嗎?”楊政溫柔的說著,他又將食指放在唇邊,阻止了瑞瑟爾小姐說下去:“你看,我肯定要在索羅頓待上一段時間,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在這樣顛簸的馬路上,周圍又這麼嘈雜,並不適合你這樣美麗的小姐。”

    “噢,將軍。”瑞瑟爾小姐再次撲入楊政懷中,感動的說:“你會來找我的,對嗎?”

    楊政點點頭,又在她高聳的胸口捏了一記:“我會的,現在,能告訴我你家在哪裡了嗎?”

    瑞瑟爾小姐臉紅起來,這句話可真曖昧,讓她想起了偷偷在午夜從牆上爬進來的偷心賊,她在楊政嘴邊吻了一下,又附到他耳邊告訴了他地址,甚至她閨房所在的位置。

    楊政離開車廂的瞬間,眼裡已經掠過一絲漠然的神色。

    瑞瑟爾小姐雖然不像肖恩一樣擁有超顯赫的背景,但阿澤克家族也是衛戎國的古老世家之一,對於想融入上層建築的楊政老說,女人確實是個捷徑,現在他要盡可能的找到一切願意幫助他的盟友。

    什麼時候自己淪為權利的奴隸,如此不擇手段?楊政苦笑一聲,以前他雖然花心,但那是風流天性,絕不是要利用女人什麼,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

    小顏,我還能配得上你嗎?楊政想起那純真的面孔,一生的摯愛,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將瑞瑟爾小姐送到府邸後,楊政借口到軍部報道,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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