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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其它小說] [非常特別]重生之美人兇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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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8:52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巧懲御史公子

    傍晚,天邊的雲彩被燒成了耀眼的紅,那湖浪一浪接一浪折射出金色的光芒,遠遠望去水天一色,那漫漫無邊的湖似乎與天連在了一起,那極目之處,雲彩翻滾層起疊浪,彷彿絲綢般暈染開來直到與那片絢麗柔美的水域連成一片。。

    晚風吹來,空氣之中洋溢著淡淡的湖水清香,醺得遊人醉。

    湖邊,微風吹過,柳枝輕顫,他迎風而立,高貴孤傲,如刀刻般的臉透著淡淡的惆悵,湖光在他的臉上流光四射,折射著他無限的尊榮與華貴,掩映著他全部的氣質與韻味,讓人有種如煙般飄逝的飄緲,如霧如幻…。

    突然間夕陽斜斜地鋪灑在他的身上,把他籠於氤氳之中,雖然近到咫尺卻好似天涯海角。

    莫離殤見了大驚,總覺得有種要失去的感覺強烈地抨擊著她的心,她快步走向前呼道:「哥哥。」

    「你來了…。」任逍遙風般轉過了身,迎向了她,微笑道:「我還以為你有了滄海明月就不要哥哥了。」

    莫離殤臉微微一紅,嗔道:「怎麼會呢?哥哥是哥哥,他是他。」說完走到他的身邊拉著他的衣袖衝他做了個鬼臉。

    「是啊,哥哥就是哥哥。」任逍遙有瞬間的失神,輕喃著重複了她的話,心中有些失落,不過轉眼即逝,他突然展顏一笑道:「你來見我他會不會生氣啊?」

    「他敢!」莫離殤很拽地揚了揚小腦袋。

    「撲哧」任逍遙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欲擰她的小臉,就在手快要觸到她的臉時突然頓了頓,改變了方向揉向了她的發。

    她的發柔軟如雲,滑如絲綢,他不捨地掬一把在手中把玩,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再想到她以前的戒備神情,已然是判若兩人了,原來愛情的力量真是無窮的,真的把她的心結解開了。

    唇間泛起淡淡的苦澀,原來他得不到她是必然的,他沒有勇氣,沒有那份堅持,也許當初他堅持的話,現在擁有她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為時已晚了,她已然有了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想到這裡,他又由衷的替她開心,畢竟他沒有強大的背景來保護她,能不讓她再受傷害,畢竟他沒有滄海明月勇敢,能毫不吝嗇地表現出愛意,畢竟他沒有……

    所以他的失敗是注定的。

    「哥哥,你在想什麼?」

    任逍遙聽了眉輕佻,取笑道:「呵呵,我在想你這個妹妹什麼時候會出嫁,我真是好倒霉啊,才認了沒幾天,就要迫不得已出紅包了。」

    「哥哥!」莫離殤聽了臉更紅了,嗔怒道:「原來富甲天下的任我行這般的小氣,連妹妹出嫁都捨不得出份子啊!」

    「哈哈哈,原來魔宮的少主子這麼的貪財,連我的錢都要算計啊!」

    「呵呵,是啊,我就是貪財了,你小心啊,別讓我把你的錢全算計光了啊!」莫離殤調皮地笑了笑。

    「哈哈,好啊,我等著啊。」任逍遙啞然失笑,怎麼也不能把莫離殤跟一個守財奴的樣子聯繫在一起來。

    「嘿嘿,小心了噢。」

    任逍遙聽了寵溺地一笑,心裡卻想,如果你真要的話,莫說這區區錢財了,就連我的命都可以給你……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喧嘩,那聲音越來越響,竟然帶著哭求聲,嚴重破壞了這湖光山色,美景如畫的意境。

    「咦,這是怎麼回事?」莫離殤皺了皺眉看向了那處。

    「走,左右無事,去看看。」

    「好。」

    要是平時莫離殤根本不會管這閒事,不過最近心情好,所以就欣欣然同意了。

    到了那邊時,只見已然圍了不少人,只見一約四十歲的婦人哭著跪倒在地,拉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華服男子哭求道:「弟弟,做人要憑良心,當初你青黃不接時,姐姐我二話不說幫助於你,將身家財產都付於了你,如今你外甥已然到了適婚年紀,當初那些銀子,姐姐我不要你一分利息,但求將錢還於姐姐,你為何卻不顧姐弟之情,翻臉無情?你這樣,讓姐姐有何面目去面對你姐夫,去面對死去的公爹啊!」

    那婦人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急,甚至對著那弟弟磕起了頭來。

    一時間眾人都議論紛紛,都指責起那弟弟來,那弟弟見眾人都非議於他,瞬間惱怒成羞道:「姐姐你這是說什麼話?過去處甥輩年幼,我稍微幫助你們一下,為了就是盡了姐弟情誼,可是你這次也太獅子大開口了,竟然要我數千兩銀子,我也是做生意的,哪有這麼多的錢,不給你,你倒誣賴我欠了你的錢!這天下哪有這等道理的?」

    「弟弟,你做事要憑良心,當初父母撒手而去,你尚年幼,是我長姐為母將你拉扯大了,你要做生意我拿了夫家的錢貼給你,如今你卻這麼污我,我…我…我實在無顏見夫君與孩子了,我不活了。」

    說完拔腳往湖中跳去。

    莫離殤一見之下飛身而起,一把拽住了那婦人沉聲道:「這位夫人,你哭有何用?你死又有何用?你死了,你的錢也回不來,你的夫君與你的孩兒也得不到那錢,更有甚者還會連累你夫君與孩子被不明之人指指點點。」

    那婦人本還想著推開莫離殤再去尋死,聽了莫離殤的話,倒愣在了那裡,愣了一會又垂淚道:「可是他死活不認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你去府衙告他去」

    「告他要有用,我就不會在這裡堵他了,就是因為府衙沒辦法審理,我才逼不得已以死相逼的。」那婦人本來以為莫離殤有辦法,但聽到莫離殤竟然讓她告狀,她一下就心灰意冷了。

    「噢?」莫離殤聽了沉吟了一會問道:「當初借款可有憑證,公證人,或經手借款的第三者?」

    「沒有,自家弟弟從小帶大,哪知道他會這麼昧良心啊!」婦人聽了搖了搖頭哭了起來。

    一時間眾人都憐憫地看著這婦人,對著那弟弟指指點點。

    那弟弟道:「你們這幫人知道什麼?她這是看我有錢了來訛我呢!」

    婦人聽了登時氣得全身發抖,猛得站了起來,撲到了那弟弟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斥道:「我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你…」那弟弟措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登時狼狽不已,他捂著臉,手顫抖地指著他姐姐,雙目冒火,想是心中有愧,終是沒有還手,只是瞪了眾人一眼後,灰溜溜地跑了。

    莫離殤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想到了她的曾經,她亦是曾經把莫言兒當親妹妹那麼疼,可是最後怎麼樣呢?反咬她一口的正是這個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

    想到這裡她眼睛一厲,對著那婦人道:「你先回去,莫要尋死,安心等著,過不了幾天,府衙就會將你弟弟欠你的錢還給你的。」

    「真的?」那婦人將信將疑地看著莫離殤。

    「當然,你放心吧。」

    這時人群中有人叫道:「這可是莫將軍府的大小姐,聽說她獻了一計,就將咱們大昭國用了幾年都沒有收復的虞國收復了。」

    「真的麼?真是女諸葛啊!」

    剛才看熱鬧的眾人一下變得更熱鬧了,紛紛讚揚著莫離殤,眼中全是仰慕之情。

    那婦人聽了立刻破涕為笑,道:「既然是莫小姐說的,民婦當然信。」

    莫離殤嫣然一笑,拉著任逍遙跑了。

    醉仙樓中

    「你倒說說,現在無憑無據怎麼能讓那王八蛋弟弟吐出錢來?」

    「嘿嘿,你罵髒口了。」莫離殤避而不答卻取笑起任逍遙來。

    「呵呵,你避重就輕,偏生不肯說於我聽麼?」

    「你過幾天就知道了,現在說出來,要是被人聽到了就不靈了。」

    任逍遙聽了曬笑道:「故作玄虛。」

    莫離殤笑而不語。

    「來,這是今天才打的麂子肉,多吃點,你看你這麼瘦,將來嫁給滄海明月,還以為大昭虐待你呢。」

    「怎麼會?這醉仙樓是哥哥開的,我以後天天來吃頓頓來吃,還怕胖不了麼?就怕你嫌我吃得太多,耽誤了你掙銀子,你倒要嫌棄我了。」

    「胡說八道」任逍遙瞪了她一眼,笑道:「銀子我多的是,妹妹卻就一個,這天下有什麼比讓你開心更重要的事麼?」

    莫離殤聽了感動地眼微微濕潤,唇蠕動了一下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時候有些話根本不用說出來,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默默了吃了一口肉,扭頭看向了窗外,窗外天空已然月華如鉤,街道中家家戶戶點起了蠟燭,俯瞰而下,萬家燈火如點點繁星,璀璨美麗。

    「當心啊,當心啊。快讓一讓…。」這時有一人推著餿水桶的從樓下走過。

    那桶一個疊一個,擋著了他的視線,加上夜色有些昏暗,他一面推一面喊著,生怕有人撞上了。

    莫離殤看著,突然道:「有時想想我們還不如這些平民百姓,雖然為著生活所苦,可是家中卻有親人的期盼,關心與愛護。」

    「呵呵,你難道不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唉,你說的也是。」莫離殤歎了口氣,接過任逍遙遞過來了茶喝了口。

    這時只聽得樓下呯的一聲,那餿水桶竟然全部倒了,一股難聞的味道溢了開來。

    莫離殤微微皺了皺眉,任逍遙見了起身走到窗邊,欲幫她關上窗。

    「別關!」莫離殤看到從餿水桶堆裡爬出來的一男人後,突然制止道。

    那男人氣急敗壞的蹦了出來,將衣服脫了往那推走人身上甩去,然後怒道:「混帳東西,你居然敢拿髒水潑我?你不想活了麼?」

    任逍遙湊了上去,一見卻是御史之子方祖蔭,於是輕蔑道:「這方祖蔭身為御史之子卻不思檢點,到處尋花問柳,惹事生非,欺男霸女,今天被澆了一身餿水倒是大快人心。」

    莫離殤看了過去,果然見眾人都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都是帶著笑容,看著方祖蔭的笑話。

    這方祖蔭是方德雲的哥哥,果然有種象種,不愧為一個娘胎裡出來的。

    這不,那推車地不停地道歉,忙不迭地答應他要幫他洗衣服,可是方祖蔭吃了這麼一個大虧哪肯就此罷休,不依不饒,非但要推車的賠衣服還要上手打推車的。

    眾人連忙拉住了方祖蔭,勸說著。

    這時莫離殤走了下去,她笑道:「聽說方御史公正廉潔,專門尋人之不足之處上達天聽,以求拔亂反正,而治家更是嚴瑾嚴厲,想來方公子是深有感觸吧?」

    那方祖蔭本來還扯高氣昂的,聽莫離殤這麼一說心中一跳,他爹爹是專門參人的,得罪的人也不少,要是他做得過份了反被別人借此而告他爹爹一狀的話,倒就得不償失了。

    他混歸混,關鍵之事倒是分得清的。

    於是他氣呼呼道:「這個刁民竟然明知道我在那裡還拿餿水桶撞我,簡直欺人太甚!」

    「冤枉啊,小姐,我一直推著喊著,避人還來不及,怎麼會有意撞他?分明是他喝多了從酒樓裡出來撞上了我的車。」

    誰知道莫離殤聽了,臉一板道:「胡說八道,人家是堂堂御史的公子還能冤枉你麼?現在你濺髒了人家,當然得賠禮了!」

    於是,莫離殤回頭看著方祖蔭笑道:「方公子想怎麼懲罰這個小民?」

    方祖蔭見莫離殤相問,雖然莫離殤長得不怎麼樣,卻是將軍的嫡小姐,這也算是給了他面子了,他一高興故作慷慨道:「小姐看著辦吧。」

    「讓他向你磕一百個響頭可好?」

    「好,好,好…。」方祖蔭大喜,莫小姐果然善解人意,這當眾磕一百個頭可就有面子了。

    那推車人急道:「莫小姐!」

    莫離殤理都不理他斥道:「讓你磕一百個頭還委曲了你麼?」

    「小姐…。」那推車的臉脹得通紅,不敢置信地看著莫離殤,這天下還有說理的地方麼?

    所有的人都指指點點的,亦有一些剛才讚美莫離殤的人又說道:「這莫家大小姐也不過如此啊,都是官官相護啊!」

    「唉,是啊,雖然說人聰明一點可是品行卻…。」

    那推車的聽了臉色一白,原來這位小姐是莫將軍府的嫡小姐,而那公子又是御史家的公子,罷了,他一個也得罪不起,這頭就磕了吧。

    他委曲地跪了下去,心不甘情不願的磕了一百個響頭。

    這下方祖蔭得意了,他斜著眼看向了莫離殤,沒想到莫離殤竟然能幫他,難道是看上他了?

    他這心中正在自戀著,沒想到莫離殤突然驚叫道:「對了,忘了問方公子,你可是有官職在身?」

    方祖蔭一愣,他不學無術哪來的官職?轉念一想,定是莫離殤看上了他,欲多瞭解他一番?遂有些不好意思道:「雖然沒有官職,但明年卻是要去考的。」

    誰知道莫離殤臉色一板道:「你既然沒有官職怎麼能受百姓磕頭大禮?大昭國素有法令,除有官職在身之人可受百姓之磕頭之禮,其餘視同謀逆!」

    「這…。」方祖蔭大驚失色,沒想到峰迴路轉,急速而下,竟然出現了這一段意外。

    他哭喪著臉道:「莫小姐,這可是你出的主意啊,你可害死我了。」

    「主意是我出的,可是受的人卻是你啊!」莫離殤不緊不慢地輕哼道。

    「莫小姐,你說這怎麼辦?這怎麼辦?」不學無術的方祖蔭一下如沒頭的蒼蠅般急得亂轉。

    莫離殤等他轉夠了突然叫道:「有了!」

    「莫小姐,你快說,快說。」方祖蔭一下喜形於色,就差把莫離殤當活菩薩供著了。

    「你磕回給他不就成了?大昭法令,情投意合,欲結為金蘭之好的人,可以互相磕頭以示誠意。」

    「啊?」方祖蔭一下臉垮了下來。

    人群中這才恍然大悟,都哄笑起來,更有人哄道:「快磕啊,快磕啊!」

    想到堂堂御史公子與一個推餿水的貧民磕頭結作金蘭,真是又滑稽又大快人心啊!

    所有的人都起哄道:「方公子快磕啊,我們都等著作證呢!」

    方祖蔭臉一陣黑一陣白,拔腳欲跑,身後傳來莫離殤陰惻惻地聲音道:「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就不是回磕一百個頭這麼簡單了。」

    方祖蔭頓時停住了腳,恨恨地瞪著莫離殤,莫離殤能怕他麼,微笑以對,一副我就欺侮你了怎麼樣的表情。

    終於方祖蔭咬了咬牙,對著那推車的磕了下去。

    人群有好事之徒開始數起了數,「一個,二個,三個……九十九個,一百個!」

    等數到一百個時,那聲音已然無比雄壯了,似乎整條街的人都出動了,今天方祖蔭已然丟人丟大發了。

    他磕完了轉身欲走,莫離殤又道:「方公子,既然是義結金蘭,還請留下信物。」

    方祖蔭哪有什麼信物,再說了有也不能給啊!他咬了咬牙從懷中取出一顆金元寶扔給了那推車的道:「這就是信物。」

    說完拔腳就走,惶惶如喪家之犬。

    遠遠的似乎聽到莫離殤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位大哥,一會你把這餿水桶作信物送到御史府吧。」

    人群中登時爆發出如雷的笑聲,笑得天地都震顫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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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9:14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柳如煙進府

    就在眾人的哄笑之中,莫離殤對那推車的道:「這位大哥,以後推車餿水桶放少幾個,這樣雖然節約了時間但如果出了意外就得不償失了。。」

    說著撿起了地上的金元寶沉吟了一下又問道:「你這運一趟餿水桶能得錢幾何?」

    「不過十五錢。」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令小二取來十五錢遞給他道:「這金元寶太過貴重,給了你會惹禍上身,你拿著這十五錢,權當是方祖蔭對你的補償。」

    「謝謝莫大小姐,謝謝莫大小姐……」那人忙不迭的道謝,本來以為是一場禍事,沒想到莫大小姐聰明機智,不但將一場禍事消彌於無,還替他懲罰了方祖蔭,真是天降喜事,哪還肯要錢啊,感激道:「大小姐,不敢要錢,不敢要錢。」

    「拿著吧,為了生活不容易。」說著把十五錢硬塞給了他。

    回過身將金元寶遞給了醉仙樓的小二,對他道:「跟你們掌櫃說,明日一早做五千個白饅頭佈施給全城的窮苦百姓,不夠的錢到將軍府找我拿。」

    「是,莫小姐。」小二恭敬地接過了錢,應了聲。

    人群中再次讚揚起來,都誇莫離殤不僅聰明心慧,更是心思慎密又菩薩心腸,只一個晚上莫離殤不但被吹成地上絕無,更成了天上少有的妙人兒,簡直成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了。

    這時對面天香樓上臨窗的位置坐著一個紫衣男子,那男子約有二十五六的樣子,身穿紫色的冰蠶絲長袍,樣式十分簡單,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空靈而貴氣,男子週身沒有一點的佩飾,卻無法抑制地流洩出逼人的富貴氣息,那如鈞瓷般細緻的臉上嵌著一對綠色的眸子,恰似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流淌出變化多端的氣息更是烘托出他純淨如水晶的氣質。

    看著樓下一幕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如春風化雨般的濕潤,似牡丹爭艷般高貴,又似蒼穹繁星般燦爛,只是眼底深處卻透出一股絕情與冰冷。

    「原來她就是莫離殤。」他唇間喃喃輕吐一句,那聲音透著的孤冷與無情彷彿是漫天飛舞起一群墨蝶,帶著死亡的氣息。

    「是的,主子」旁邊一人恭敬地應了聲。

    突然如其來的冷意讓莫離殤眼一瞇,抬頭看向那處,卻見一風華絕代的男子正對著她笑,那笑映襯在他的臉上讓他如邪如魅,卻又透著蛇般的冰冷。

    心微微一顫,眼亦打量著他。

    「怎麼了?」感覺到了莫離殤的不安,任逍遙關心地問。

    「對面那人你認識麼?」

    順著莫離殤的眼望了過去,任逍遙微微一驚,亦為那男子的絕色之姿而驚訝,沒想到大昭皇城中竟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仙般的人物,可是那眼神卻為何這麼的陰冷,令人汗毛直豎。

    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嗯,我們回屋去。」莫離殤點了點頭,連任逍遙都不認識,她更不會認識了,可是一種不安總是浮上她的心頭。

    「殤兒,這是我的印信,你好好保管吧。」他們來到了一間雅間後,兩人剛坐定下來,任逍遙拿出一隻通體透明的玉質蟾蜍遞給了莫離殤。

    「你的印信為何要給我呢?」莫離殤看了一眼卻不肯接過。

    任逍遙淡淡一笑,半是玩笑半是正經道:「你不是說我捨不得給你嫁妝麼?這就權當嫁妝吧。」

    莫離殤笑著接過,那玉入手便熱,竟然跟人通著靈氣,在手中把玩了一會才還給任逍遙笑道:「我只會花錢,不會掙錢,這印信還是還給你吧,等我要用錢我就問你要便得了,才不願意累死累活幫你經營呢。」

    任逍遙微微一笑,道:「傻丫頭,你就是天天沒事把錢打水漂玩,這輩子都用不完,你願意管就管,不願意管就不管。」說著將玉蟾又塞進了她的手中。

    她當然不肯要了,正欲塞回去,指腹不小心劃過了任逍遙的腕脈,心陡然一驚,她一把拽住了了他的手,四指凝重的搭上了他的脈膊。

    「殤兒還會看病麼?」任逍遙掩飾住眼中的驚慌,假作戲笑般欲抽回手。

    「別動!」莫離殤厲聲喝止,一隻小手如鋼箍一樣緊緊地箍住了他,秀眉緊緊地皺著。

    良久,她才目色犀利地瞪著他道:「你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他牽強地笑了笑,收回了手,一副不解的樣子。

    見他還意欲隱瞞,莫離殤又氣又怒又是心疼,垂淚道:「你以為我是那些庸醫麼?你得了敗血之症,已然病入膏肓了,還要瞞著我?」

    聽了莫離殤的話,任逍遙眼微微一黯後,隨即笑道:「不過是敗血之症,哪有你說得這麼嚴重?再說了說與你聽又能如何,只不過讓你多擔心而已。你放心吧,我正在找清華公子,聽說他能肉白骨定會治好我的。」

    莫離殤聽了不禁泫然欲泣,他怎知道她就是清華公子?她要能救何置於這麼傷心?這敗血之症就是血癌,非得找健康人的血將他的血更換才有用,就算健康人的血亦不是人人有用,還得與他的血相融才行,這換血過程凶險無比,且一個月得換上一回,卻亦是飲鳩止渴,到最後就算是天天換血亦不能解決問題了。

    但是她卻不能告訴他她就是清華公子,免得他沒了希望,從此沒了信心。

    於是她強笑道:「是啊,還有清華公子,明天我就讓魔宮的人到處傳出信去,為你找人。」

    「好。」他並不推辭,但亦不顯得多熱心,笑了笑,將玉蟾又遞給了莫離殤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情況,就拿著這個玉蟾,你也知道如果這玉蟾落入心懷不軌的人之手中,定會引起社會動盪,到時倒霉的卻都是老百姓了。」

    莫離殤手握著這個玉蟾心中悲淒,但想想他的話卻是對的,這任逍遙既然稱為大昭的首富,做生意已然滲透了各行各業,如果稍有異動,勢必會影響到老百姓的安定。於是悲傷地點了點頭,哽咽道:「你放心吧。」

    「哈哈哈,瞧你這樣,好像我明天就會死去似的。」任逍遙大笑起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寵溺道:「以後我要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許你說這話!」莫離殤一下驚跳起來,哀怨地看著任逍遙道:「以後不准說這種話,好麼?」

    「唉,傻丫頭,你這是諱疾忌醫,其實我知道,這病就算是清華公子亦是不能治的。」任逍遙歎了口氣,眼中有些落寞,他默默地走到窗前,打開窗看向一片黑暗中繁星點點,那一閃閃的冷藍恰似他的心,透著死般的冷寂,頓時他心底湧起無限的悲哀,他即使擁有了全世界的財富卻又能怎麼樣?他依然敵不過命運,命運跟他開了個極為惡劣的玩笑,讓他富可敵國卻又將英年早逝…。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身後傳來莫離殤堅定的聲音。

    如冰雪中帶來的一抹暖意,他關上窗將窗外的寒冷與室內隔離,笑著轉過了身道:「當然,我還要看著我的殤兒結婚生子,聽小外甥叫我一聲舅舅呢。」

    「哥哥…。」莫離殤悲傷地看著任逍遙,他越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卻越是心痛,她恨自己竟然這麼粗心大意,枉她說要把他當作親人一樣,可是卻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要不是今天無意中發現,恐怕他到死都會瞞著她。

    「好了,不要說這些事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任逍遙拿起了一壺酒就開始喝了起來。

    「哥哥,少喝點吧。」莫離殤伸出手抓住了酒壺,美麗的大眼中噙著淚,輕輕地搖著頭。

    任逍遙微微一澀,苦笑道:「也許以後想喝都沒得喝了。」

    聽到他的話,莫離殤心底湧起了無盡悲傷,手陡然的縮了回去,淚怕傷心只自凝,一時間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這一夜兩人又喝得酩酊大醉,當莫離殤再次醒來時,任逍遙已然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封書信。

    上面寫道:殤兒,也許我該叫你清華公子。我走了,去一個永遠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了,你亦不要找我,就算你找到我我亦不會見你,我這麼多年所有的家產都在那玉蟾之中,而你想要的那些與人往來的鹽務帳冊均在寶峰閣中放著,你憑此印信就能拿到。

    我走了,你一定不要傷心,因為我對你的愛會永遠陪伴你,這裡我想說的是,我所說的愛是兄妹間的疼愛,是朋友間的友愛,所以為了這些愛,你要堅強,要勇敢。

    最後向我的小外甥道歉,我食言了,不能看著他們出生了…。任我行絕筆。

    莫離殤捧著這封信,哭得稀里嘩啦,她後悔沒有早知道任逍遙的病情,最起碼她就不會為了家裡的那些瑣事而浪費了兩人相處的時間,她就可以好好地幫他調養,雖然不能救他性命卻能減緩他的病情。

    可是她卻都疏忽了,只是一味的享受著他的照顧卻未曾給過他一點的回報。

    她不知道那次是怎麼回到將軍府的,她只知道整個人都呆傻了。

    當她行屍走肉般進府時面對的卻是莫問辟頭蓋臉地一頓痛罵。

    「混帳!你給我跪下。」

    「不知道女兒哪錯了讓父親發雷霆之怒?」莫離殤連偽裝都懶得裝了,她斜睨著眼看向了莫問,那眼中的冰涼絕情透著看破人心的嘲弄。

    莫問呆了呆道:「你一個女兒家居然夜不歸宿,要是傳了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

    「父親你總是說你還要不要做人,你可曾為女兒想過?父親,我真替你悲哀,你這一輩子就為了名聲而夾著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地不敢暴露本性,你活得累不累啊?」

    「你…。你說什麼?」莫問真是氣瘋了,沒想到莫離殤竟然敢這麼對他說話,他揚起了手欲抽向她。

    「父親,你打下來可要記得,你打得可是西秦的太子妃。」

    莫離殤清冷的話語讓他頓時停住了手,他氣憤地看著莫離殤,這才發現他真是沒有看清過莫離殤,原來她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裝的,這才是莫離殤的本性,想到這裡他又十分的慶幸,慶幸自己答應了皇上,以這個孽女換得了從此世世代代的榮華富貴。

    莫離殤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輕蔑一笑欲擦身而過。

    「站住,聽手下人說,你借我的名譽要了我手下十幾人假扮強盜搶了一家富戶,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莫問一聽,頭一昏,怒斥道:「孽女啊,孽女,你真是害死我了。」

    「哼,你怎麼知道是害死你,說不定你從此後美名遠揚了。」

    聽著莫離殤語氣中的輕視與嘲弄,莫問氣得白淨的臉上佈滿了青筋,臉脹得通紅,就有蹶過去的症狀,他顫地伸出手,指著莫離殤不停地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錢管家匆匆跑來在他的耳邊耳語了數句,他的臉色立刻陰轉多雲變得平靜下來,他對莫離殤有些討好道:「離兒,門口來了一群人都說來謝你的,現在整個京城都在讚揚咱們將軍府呢,不如你……」

    「不如父親你出去招呼吧,父親你不是最喜歡這種場合麼?」莫離殤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不再多說一句往冷香院走去。

    莫問陰鷙的眼神狠狠地盯著她遠去的背影,眼中閃爍著莫名的情緒。

    「老爺…。」這時錢管家提醒道。

    他的臉瞬間轉為溫潤平和,淡淡道。「走,去大門口跟百姓見個面。」

    他剛一出門就見黑鴉鴉地一片跪滿了人,把他嚇了一跳,他連忙謙和道:「眾位鄉親請起,快請起。」

    「多謝莫將軍教出一個睿智聰明又有菩薩心腸的女兒,請受我等一拜。」那群人聽了齊刷刷地對著他磕了個頭。

    莫問一面忙著請他們起身,一面心裡卻興奮著,能被數以萬計的人真心實意的感謝著,他嘗到了一種身為上位者的快慰。

    這些可是百姓啊,不是將士,將士對他下跪是因為皇命在身,而百姓卻是自願的,那是一種與眾不同的感受。

    「將軍,請千萬替我謝謝莫大小姐啊。」這時頭前跪得一個婦人跑到了莫問身前喜氣洋洋地說道。

    有人認識這婦人的,就是昨天在湖邊的那個被弟弟騙了的姐姐。

    那婦人喜道:「昨夜裡一些強盜衝到了弟弟家中,然後府尹大人就把小婦人弟弟與強盜都帶去府衙問話,並要求小婦人弟弟將被搶的家產都報與府衙備案,又讓小婦人弟弟將財產的出處一一陳述,小婦人弟弟怕被強盜牽連,倒是沒有半點虛言,連將從小婦人這借去的錢都詳細說明了,如此人證物證俱全了,府衙才說出原來那些強盜竟然是莫小姐讓大將軍手下的人扮的。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小婦人弟弟將錢還給我。小婦人真是太感激了,沒想到小婦人的一點大事竟然勞動了大將軍的手下,將軍真是名不虛傳,仁心仁愛啊。請受小婦人一拜。」

    說完那婦人又拜了下去,莫問聽了心中暗喜,臉上卻謙虛萬分口中道:「應該的應該的。」

    於是眾人又異口同聲道:「將軍果然是仁心仁愛啊。」

    這一刻莫問又美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這時一群人又齊聲道:「感謝莫小姐佈施白粥饅頭,真是觀世音再世啊!」

    「是啊,家傳淵源啊,看將軍如此才知道原來是將門虎女啊!」

    一時間門口讚揚聲不斷,讓莫問笑得嘴都合不攏,忘了他還為此痛罵過莫離殤。

    而杜詩詩聽到後,卻是氣得臉鐵青,沒想到莫離殤一個晚上沒回來非但沒落人口舌反倒掙了名聲回來。

    這時晴兒鬼鬼祟祟地湊到了杜詩詩的耳邊道:「二夫人,梅園的那位懷孕了。」

    「光啷」杜詩詩手中的杯子一下掉到了地上,她愣愣道:「懷孕了?」

    突然她大力的抓住了晴兒的手,指甲狠狠地刺入了晴兒的皮膚,厲聲道:「可確定了?」

    「當然是確定了才敢跟您說的。」晴兒呲牙裂嘴地不敢叫疼,眼淚在眼眶裡轉著卻不敢掙脫,沒想到杜詩詩人看著柔弱力氣這麼大。

    「沒想到那個賤蹄子真是懷上了,莫問,你好,你對得起我…。」杜詩詩聽了突然如遭重擊般踉蹌地倒退了數步,滿臉的悲哀。

    「哎呦,小姐,這話可不敢說。」李嬤嬤聽了立刻摀住了她的嘴,她是秦嬤嬤死後從杜侍郎府裡調來的老人,亦是杜侍郎夫人以前的貼身丫環。

    她回頭對晴兒喝道:「去,到門口看著」

    「是」晴兒巴不得快點走開,她有時真羨慕如詩如畫,跟大小姐好得跟姐妹似的,哪像她主子高興時給個好臉色,不高興時打得鼻青臉腫!

    「為什麼不敢說,奶娘,他那會還信誓旦旦說只愛我一人,可是才十幾年,他就忍不住了,那會還是逼不得已才納的妾,可是讓妾懷上孩子也是迫不得已麼?」晴兒剛走出門就聽到杜詩詩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小姐,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與大房進門這麼多年了,沒生出一個男丁,將軍怎麼會不著急呢,將軍能十幾年未曾取妾也算是不錯了,你千萬不能借此大發脾氣,現在那三個小妖精個個長得狐媚不已,你可別一時糊塗把將軍往小妖精那邊推啊!」李嬤嬤苦口婆心地勸道。

    「難道我就忍下這口氣不成?」杜詩詩聽了微微一愣後,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當然不會忍了這口氣,不過現在梅園那位懷上了,你可得表現的深明大義,要比大房做得更漂亮,這樣老爺才會說你識大體,才會更憐惜你,只要憐惜你,你還怕懷不上孩子麼?」

    「可是這麼多年我都沒再懷上,還能懷上麼?」杜詩詩聽了心情稍稍好過些,但是隨即又憂心仲仲道:「自從上次假懷孕,老爺就對我記恨在心上了,對我一直不冷不熱的,以前天天宿在我房裡都沒有機會,現在被那三個小妖精分了去,我還有什麼機會啊!」

    「當然能懷,那個狐狸精都能懷上,你還能懷不上?現在她懷上孕了,老爺去不了那邊了,正好你把老爺綁在你的身邊,這樣還怕懷不上麼?」

    「可是還有兩個狐狸精呢!」杜詩詩先是一喜,但想到還有兩個小妾頓時臉垮了下來。

    「你真是糊塗,莫離殤會給將軍找小妾,你難道就不會麼?」李嬤嬤因著是杜詩詩娘的貼身丫環,在杜詩詩面前倒是有著幾分倚老賣老,好在杜詩詩心不在此倒並不在意。

    「你說什麼?你讓我給老爺找小妾?你瘋了麼?」杜詩詩聽了一下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李嬤嬤道:「李嬤嬤,你到底是來幫我的還是害我的?」

    「小姐,都說你不懂了吧,你說你杜侍郎對夫人好不好?」

    「我爹對我娘當然是很好的。」

    「你算算你娘給你爹找了多少個小妾?」

    「前後算算有十七八個了。」杜詩詩想了想才道:「我就奇怪了人家都恨不得把小妾視為眼中釘,我娘卻一年接一年的給我爹納妾。」

    「傻小姐,所以說你不如夫人了,你再想想,那些小妾現在還有幾人在?」

    「現在爹爹身邊就只有六七人了,而且爹爹倒有一大半的日子是陪在娘身邊的。」

    杜詩詩想到這裡,眼睛突然一亮,彷彿有些明白了。

    果然李嬤嬤道:「這男人哪個不偷腥的?與其讓他自己去偷,不如主動幫他,這樣他就念著你的好,你娘就是這樣做的,這你娘自己找的人萬一看著不可心就暗中解決了,再換一個年青貌美的給你爹送去,這男人喜新厭舊本是天性,加上原來那個本是你娘找的,所以從來不會懷疑是你娘下的手,對外面卻只會說你娘的大度與賢惠。這換來換去了,到最後都是留得你娘拿得住的人,這杜郎府還是不你娘說得算麼?所以你得好好跟夫人學著點。」

    「唉,話雖這麼說,可是我想著總覺得難受。」杜詩詩聽了歎了口氣。

    「他找人你更難受,再說了,你自己找的人到時還不是由著你搓扁捏圓?你的眼光就得放遠點,別只顧著眼前一點風花雪月。」李嬤嬤苦口婆心的勸道。

    「嗯,按你說的做,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萬一那梅園的狐媚子生了兒子,不成了長子了麼?」想到這裡杜詩詩剛好過一點的臉色又變得晦暗莫名。

    誰知道李嬤嬤陰陰一笑道「這孩子還在肚裡,誰知道是男是女?再說了,就算是男孩,就能保證一番風順能生出來麼?你看你那些姨娘生出的孩子可有一個男丁?」

    「李嬤嬤你是說……」杜詩詩突然抬起了頭,透過淚花的眼全是希翼的期盼,還有狠毒的戾色。

    「這件事你不用多管了,我自有分寸,幫你娘辦了十幾年的事,你自可放心。」李嬤嬤笑而不答。

    「李嬤嬤,你真好」杜詩詩倒在了李嬤嬤的懷裡,手中的絹帛輕掖著眼睛,唇間卻勾起狠戾地弧度。

    沒想到娘親真的很關心她,這秦嬤嬤才死就把貼身的李嬤嬤給了她。

    想到這裡,她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櫃邊,從裡取出一個小小地包袱,拿出一千兩銀票遞給了李嬤嬤道:「李嬤嬤既然這事你不讓我過問,但人情世故我卻是懂的,必然要花不少的錢,這一千兩銀票你先拿著,到時不夠再問我要。」

    「好,這事還真得花錢,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李嬤嬤眼睛一亮,一千兩啊,她活到這把年紀有的就是手段讓人不著痕跡的落胎了去,這哪需要一千兩銀子!不過既然財送到眼前不要的話真是捨不得!她幫著杜夫人做了十幾年的虧心事,錢亦沒少得,但沒想到小姐卻是這麼大方,早知道這樣早就請求來了。

    「瞧李嬤雜店說的,這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如果能將錢換得個舒心,我怎麼會吝嗇這些個錢呢!」杜詩詩又悠悠地歎了口氣,愁眉不解。

    李嬤嬤眉間惡戾之氣突現道:「放心吧,小姐,這頭三個月卻最易落胎的,這天天走路哪有不碰著磕著的,你就聽我的好消息吧。」

    「嗯,對了,你剛才說到給老爺納妾,我倒有一個人選,我先把她放在我屋裡,到時引得老爺來,還怕老爺不上勾麼?到時只要老爺念著我的好,就會多上我這了。」

    「小姐是說誰啊?」

    「上次莫離殤要了四個人,還留著一個沒有要,卻是個不安份的主,就是這個不安份的我想弄到我房裡,哼,讓我出醜,我就讓你們雞犬不寧。」

    李嬤嬤聽了笑道:「小姐總算開了竅了,這不安份的好啊,等她鬧騰完了,小姐再出面把她們一個個收拾了,這將軍府可不還是你的天下?」

    「李嬤嬤說得對極,哈哈哈」杜詩詩聽了開心地笑了起來,又道:「李嬤嬤,你平日裡幫我看看有沒有生子的秘方,只要我生了兒子,我就不信將軍的心還會飄移不定!」

    「我醒得」

    牡丹園中莫離殤正在與秦飛燕聊著天

    「離兒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整日裡悶頭看醫書,怎麼了,是不是娘的病有變化了?」

    「不是的,娘你不要多心,只是我的一個朋友生了絕症,我想看看有沒有辦法幫得上他。」

    「噢,多大了?」

    莫離殤皺著眉歎了口氣道:「也就二十多的年紀。」

    「真是年輕啊!」秦飛燕聽了亦歎了口氣面露淒淒之色,又道:「你可找到辦法了?」

    莫離殤苦惱地搖了搖頭。

    秦飛燕心疼道:「有道是富貴天注定,生老病死亦是老天安排,半點不由人,你也別太憂心了,累垮了身體娘也會心痛的。」

    「嗯,娘,你放心吧,女兒有數。」莫離殤笑了笑,不想讓秦飛燕擔憂,於是道:「對了,娘這幾天可有什麼新鮮事要說與女兒聽的?」

    「新鮮事?呵呵,你比我消息靈通多了,倒問我新鮮事?」

    「那倒不是,最近真是沒有心思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呵呵,你都說是亂七八糟的事,偏要要娘親這邊打聽,難道是說娘親很八卦麼?」

    莫離殤一呆,隨即訕笑了笑,撒嬌道:「娘你欺侮女兒。」

    「呵呵。」秦飛燕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道:「其實要說新鮮事就是聽說你給你父親找的小妾有一個懷上了。」

    「啊?這麼快?」莫離殤有些懊惱看來給莫問吃的絕子丸還是晚了些。

    「不快了,都有一個多月了,只是才懷了一個月卻鬧得沸沸揚揚的生怕人不知道。」秦飛燕輕歎了口氣

    「呵呵,動靜是大了點,也不知道該說梅園那位是蠢還是精。」莫離殤眼波一閃,淡淡的笑道。

    「她這般一鬧,飄香閣那位該坐不住了。」

    「母親,您就別管了,安心養病,這一切都有女兒,」莫離殤拿起了一個靠枕往秦飛燕的腰下塞了塞,柔聲安慰道。

    「這本來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我更是根本不想管,可是這幫人卻這麼不消停,偏偏鬧騰到我這裡來!」

    「鬧騰?怎麼回事?」莫離殤眼中戾光一現,轉頭看向了花容。

    「大小姐,是這樣的,前兒個梅園冷姨娘身邊的大丫頭喜兒前來哭鬧說是二姨娘身邊的大丫頭晴兒有意將她給冷姨娘燉的養身烏雞湯給沷了,要夫人給作主呢!夫人就以不管府中雜事的由頭將她打發了去,讓她找二姨娘處理了。」

    「噢?二姨娘怎麼處理了?」莫離殤興味的眨了眨眼。

    「聽說二姨娘罰了晴兒一個月的工錢,這就算過了。可是昨兒個喜兒又來鬧了,說冷姨娘吃了二姨娘送來的燕窩,突然有些腹痛了,一定非要拉著夫人去作主。」

    「混帳東西,她是什麼東西竟然這般鬧騰,倒指使起主子來了」莫離殤聽了大怒,冷道:「不成想這千挑萬挑,卻挑了第二個杜詩詩來了」

    「離兒,她倒未必就是想學杜詩詩,雖然恃寵而嬌了點,但卻是藉著孩子想打壓杜詩詩,奪了她手的管家的權罷了」

    「娘,你就是這般的心善,她這第一步是踩倒了杜詩詩,那下一步呢?莫不是想當將軍府的主母不成?」

    「將軍府的主母?」秦飛燕聽了慘然一笑,悲苦道:「她要是想當,讓於她也未嘗不可。」

    看到秦飛燕如深鎖籠中的金絲雀,沒有主人的寵愛也就罷了,還不斷地陷於各種危險之中,莫離殤又是心痛又是擔心,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對花容道:「花容你去門外守著。」

    「娘,如果離兒沒有記錯,您今年才二十九歲吧。」

    「呵呵,娘老了,離兒已經長這麼大了。」秦飛燕手撫上了莫離殤發,臉上蕩漾出幸福的微笑。

    「娘,你還記得那人麼?」

    「什麼人?」秦飛燕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假作不知。

    「娘,在女兒面前你還不說實話?」莫離殤撒嬌道:「聽說魔宮的宮主夙雲飛一直未娶。」

    「你說什麼?」秦飛燕驚叫出聲,待發現她的神情過於激動了,又不好意思地掩住了唇。

    「呵呵,娘還假裝不記得麼?」莫離殤偷偷地笑了起來,見秦飛燕又羞又惱地樣子才道:「娘,其實你還年輕,總不能就這麼不死不活的呆在這裡吧,不如過些日子你就離開這吧,她們這些人要爭就讓她們爭,最好把將軍府搞得烏煙瘴氣的才趁了我的心。」

    秦飛燕聽了堅決的搖了搖頭道:「我離開了去哪呢?再說了,我也不放心你,哪有做娘的一走了之留下你一人在吃人的狼窩的?」

    「娘,再過個一百多日我亦要離開這裡了。」莫離殤當然不會說莫問給她服了百日夢,二百日後她就得香消玉殞了,這麼一說非把秦飛燕自責死不可,所以她說完這話顯得嬌羞無比。

    秦飛燕見了心中一動,笑道:「可是西秦的太子要數月後迎娶於你?」

    「娘…。」莫離殤作出嬌羞之狀,偎入了秦飛燕的懷裡。

    秦飛燕見了大為開心,讚道:「聽說西秦太子文才武略都是出類拔萃,而當日在大昭所說的話,更是讓天下女子對你又嫉妒又羨慕,這樣的好男兒你可不能錯過啊。」

    「呵呵,他盯女兒盯得緊,女兒卻還得考慮一下呢!」莫離殤聽著心裡比蜜還甜,嘴上卻還硬著。

    秦飛燕知道她是嘴上強遂也不點破她,只是摟著她笑。

    良久才道:「你是說想讓我和你一起去西秦麼?這個恐怕不容易,你父親這麼要臉的人是決不會同意的。」

    「娘,你放心吧,你只要說想不想離開就行了,一切我來安排。」

    「走,當然走,你到哪我到哪。」秦飛燕這次是十分乾脆地答應了。

    「撲哧」莫離殤卻笑了道:「娘,我是去嫁人,你還跟著?」

    「怎麼了?你還嫌棄你娘不成?」秦飛燕假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自然不敢,不過我給娘找了個好去處,卻是娘一定會更高興的。」

    「更高興?」秦飛燕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是啊,娘,你就等著吧。」莫離殤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

    這時如畫突然走了進來,對秦飛燕先是行了一個禮,然後對莫離殤道:「小姐,那杜詩詩把上次那個柳如煙給弄進府裡來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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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9:33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誰下的墮胎藥?

    「沈嬤嬤,你說那位把柳如煙弄進府裡來是為了什麼?」冷玉梅歪斜在軟榻上,一面喝著燕窩粥一面漫不經心地問道。

    「三姨娘,以老奴看來,定是那位覺得您懷了孩子影響了她的地位了,加上她年老色衰怕拴不住將軍的心,所以緊趕著弄個年青的進來想拉住將軍的心。」

    這沈嬤嬤亦是大宅子裡多年的老婆子,原本是園子裡侍弄花草的,這冷玉梅愛花經常見著她,一來二去發現這沈嬤嬤雖說是侍候花草的卻對這府上人情事故極為瞭解,不但心眼多又有著極強地改變目前狀態的願望,而冷玉梅卻是新來乍到一切都不明白正是需要人提點的時候,所以兩人一拍即合,當下冷玉梅就將沈嬤嬤提到自己的梅園當了管事的嬤嬤。

    而沈嬤嬤從一個種草種花的一下提到了管事嬤嬤可謂是一步登天了,再加上冷玉梅懷上了孕,只要生出個兒子來,這將軍府從此就由冷玉梅橫著走了,對冷玉梅可謂是盡心盡力,當祖宗一樣服侍著。

    聽到沈嬤嬤這麼說,冷玉梅冷冷一笑道:「她倒想得美,那柳如煙可是大小姐親自篩掉的,她這麼做不是打大小姐的臉麼?我看大小姐能讓她得逞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最近大小姐好像心思不在府裡,天天忙著研究什麼醫書,才讓那位有了可趁之機將柳如煙給弄了進來。」

    冷玉梅聽了愣了愣,隨即又陰狠道:「求人不如求已,這新人是進了門不是還得見禮麼,我就讓她們在見禮時吃一個啞巴虧!」

    「三姨娘可想好了什麼方法?」

    冷玉梅聽了眼睇了睇她,突然笑道:「你侍候了一輩子的花花草草,可對花草的相生相剋知道一些?」

    沈嬤嬤聽了自信的笑了起來道:「呵呵,這倒不是老奴吹,這府中老奴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說到這裡突然有些不安道:「不過大小姐最近看醫書,會不會看出端倪來?」

    「這點你倒不用擔心,大小姐就算看出來了亦不會說什麼的,你自己也說了大小姐與二姨娘可是勢同水火,讓二姨娘出醜的事大小姐必不會說的。」

    說完她陰冷地笑了笑,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就是如果到時二姨娘逃過一劫,那麼略懂醫書的莫離殤就會是首當其衝被懷疑,而莫離殤身後卻是大夫人,所以不管是誰被懷疑,得到好處的永遠只有她。

    「是,那三姨娘你放心吧。」

    「嗯,你小心些別真傷了我的孩子。」

    「這個三姨娘放心吧,老奴就算是捨了自己的一條賤命也不敢傷害小公子半點分毫的。」

    冷玉梅笑了笑,透過紅木雕花窗看向了外面的風景,手撫上了小腹,臉上漾起了甜美的笑容,那一刻她盈盈如秋水的眼中竟然流蕩著清澈與純真。

    第二日,將軍府迎來了第五位姨娘,這位姨娘的舉薦人二姨娘笑逐顏開一臉開心的樣子,讓人錯過了她眼底的暗沉與不甘。

    「三姨娘,該換裝了,不然就晚了。」沈嬤嬤見時辰不早了,三姨娘卻還懶懶地躺著不動,不禁有些著急。

    冷玉梅意有所指地道:「急什麼?這會我肚子裡的孩子正在鬧著我,我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沈嬤嬤會意地笑了笑也就不催了。

    將軍府的大廳裡,秦飛燕與莫問坐在正座上,莫離殤坐在秦飛燕的下首,其餘眾人則坐在莫問的下首,那柳如煙俏生生地站在進門口處。

    「這個冷姨娘真是不像話,竟然讓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她!」杜詩詩帶著惡意挑撥道。

    「呵呵,二姨娘這話說的,誰讓咱們沒有懷上將軍的子嗣呢,你要懷上了,你也有這種特權。」夏晚荷輕笑一聲,語帶酸意地接口道。

    說話間眼睛又不安份地看了眼秦飛燕,卻見秦飛燕根本不在意只是低頭與莫離殤說笑著,心中倒是有些沒趣了,沒想到這小妾懷上了,這當家主母竟然一點也不著急。

    莫問威嚴地瞪了眼夏晚荷,又警告似地看了眼杜詩詩,才道:「錢管家去看看冷姨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錢管家應了聲正要動身卻聽到門廳口傳來沈嬤嬤小心翼翼地聲音:「三姨娘當心些,這裡有個門檻。」

    說話間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從門後轉了出來,但見她三分慵懶三分妖嬈四分嬌美,步步裊裊,彷彿楊柳扶風,旁邊沈嬤嬤謹慎地扶著她,彷彿是捧著一個精緻的瓷器。

    看到了冷玉梅,莫問本來有些怒氣的臉立刻變得柔和,輕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對不起將軍,妾身本該早來,只是臨行前卻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著這事關將軍子嗣滋事體大,不敢疏忽,故又躺了會喝了些許安胎藥才敢來的。」

    冷玉梅本身人如其名就透著一股子清冽之氣,讓莫問就比較偏愛,現在孕後竟然變得更加妖嬈柔弱,讓莫問更是打心眼裡的疼愛,於是臉色立刻變得緊張道:「怎麼會這樣?現在可好些了?」

    冷玉梅含笑道:「自然是好些了才敢來的,不然妾身絕不敢拿將軍子嗣開玩笑的。」

    杜詩詩聽冷玉梅左一個子嗣右一個子嗣,字字句句如刀般剜她的心,再見冷玉梅不過才懷了一個月的身孕,竟然一手扶著腰,一手撫著肚子,那誇張地樣子倒像是快生的人了,不禁又是嫉妒又是厭惡,哼道:「冷姨娘口口聲聲子嗣,可是知道了這懷上了兒子?」

    「這…。」冷玉梅愣了愣隨即笑道:「妹妹亦不知道懷得是男是女,不過妹妹這些日子愛吃酸的,老人說酸男辣女,想必是懷了男嗣」說完又十分天真地看著杜詩詩道:「當初姐姐是不是愛吃辣的?所以生了二小姐?」

    杜詩詩臉一黑,氣呼呼地瞪著她,不說一句話,心想,好你個冷玉梅這是當著我的面揭我的傷疤麼?

    誰知道冷玉梅卻沒有眼力價,只是撒嬌得揪著莫問的衣袖道:「將軍,你說嘛,是不是二姨娘那會愛吃辣的,妾身好有個數嘛。」

    莫問見她嬌柔天真的樣子,寵溺地笑了笑道:「我哪記得這些陳年之事,不過好像是吧。」

    「真的!」冷玉梅眼睛一亮,高興道:「那妾身這次懷的定是男孩了。」

    「哈哈哈,是啊,定是了。」莫問聽了大為高興,他這一生最為芥蒂的就是沒有兒子,聽了冷玉梅的話,頓時開心不已,哪還顧及杜詩詩快噴火的表情。

    「啊呀,妾身真是該死,竟然還沒有給夫人及各位姐姐見禮呢。」冷玉梅見莫問高興了於是假作才驚覺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作出懊惱狀。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當心點,你現在不比別人可是懷著小公子呢。」沈嬤嬤立刻扶著她緊張地叫喚道。

    莫離殤眼芒輕閃,真沒想到這高門大院倒是培養人才,才不過一個月的工夫倒把一個當初清高不已的女子生生熏陶成了宅斗的高手。

    這時秦飛燕開口道:「你都懷著孩子了,還見什麼禮,快坐好吧。」

    「夫人,雖然妹妹懷著孩子,可是俗話道禮不可廢,這禮還是要行的。」冷玉梅聽了卻是不依,一定要沈嬤嬤扶著向秦飛燕行禮。

    莫問看著妻妾和睦的樣子,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道:「梅兒,既然夫人都說免了你的禮,你就不要違了夫人的好意了。」

    「如此謝謝夫人。」冷玉梅聽了才由著沈嬤嬤扶著走到了座位上去,經過杜詩詩身邊時,她傲然的一笑,眼中充滿了得意。

    杜詩詩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臉色變得鐵青,那美麗的雙眼恨不得冒出火來,冷玉梅是有意的,有意來給她一個下馬威的。

    想到這裡,她又恨起了秦飛燕,這冷玉梅雖然狀似做給她看,可是對秦飛燕卻亦是不怎麼尊敬,怎麼秦飛燕就不拿出點夫人的架子來呢!

    於是她皮笑肉不笑挑拔道:「姐姐就是比較大度,什麼也不計較。」

    她現在倒把秦飛燕當夫人了,以前她春風得意時,眼中可從來沒有秦飛燕過。

    秦飛燕聽了微微一笑,並不答腔,卻從桌上拿了杯茶自顧自喝了起來。

    秦飛燕是沒有反應,可莫問卻是有了反應了,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杜詩詩,心裡卻有些惱怒,這個杜詩詩真是腦子越來越糊塗了,本來以為她為自己納了個新妾是明白了事理了,沒想到這好好的又懲口頭之利,總想著爭風吃醋搬弄是非!

    「將軍,新姨娘等著敬茶呢。」錢管家見莫問的臉色不好,但他到底是杜詩詩一手提拔上來了,總是有些偏幫杜詩詩,於是連忙上前提醒道。

    「嗯。」莫問點了點頭。

    於是柳如煙在丫環的攙扶下,給莫問與秦飛燕敬了茶,兩人給了見面禮,算是進了門,然後又與幾個姨娘寒暄了數句。

    這時已然到了中午用膳的時間了,於是一道道菜絡繹不絕地送了上來,頓時香氣四溢。

    冷玉梅也不知道是有意炫耀還是真心讚歎,道:「這大廚房燒的菜就是好吃,比我的小廚房可強多了。」

    眾人聽了都微微一僵,尤其是杜詩詩更是嫉妒得熱血奔湧,這將軍府素來有規定,除了夫人可以有小廚房外,其餘之人不可私立小廚房,杜詩詩早些年雖然得了莫問的寵愛,莫問為了堵悠悠眾口卻一直不曾鬆口讓她設小廚房,直到杜詩詩將權力牢牢掌握在手時,才自說自話設了一個小廚房,莫問雖然說是知道卻睜一眼閉一眼了,可是眼下這個冷玉梅才來了多久竟然有了小廚房,能不讓她恨得牙癢麼?這小廚房只是表面的,透過表面看實質可見莫問是多麼的寵冷玉梅。

    真是母憑子貴啊!

    想到這裡杜詩詩譏嘲道:「既然冷姨娘認為大廚房的好吃,以後就把小廚房撤了吧。」

    冷玉梅聽了先是一愣,隨後有些委曲道:「姐姐這是說哪裡話,這大廚房雖然做得好吃,可是到我院中路途遙遠,等到了我院中飯菜都涼了,我人賤命賤倒沒啥的,可是要凍壞了我肚中的將軍府小少爺可就是天大的罪孽了。」

    杜詩詩見她得了便宜還賣乖,更是開口閉口小少爺,她就這麼確定肚子裡是兒子麼?想到這裡她頭一昏道:「你就這麼確定你生得出兒子麼?」

    話音未落,她就知道錯了,這莫問盼星星盼月亮就想兒子,就算她心裡恨不得那肚裡的孩子死可是也不能這麼表現出來啊!登時面如死灰。

    只聽見莫問怒斥道:「放肆!」

    「老爺,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杜詩詩嚇得走到莫問身邊一下跪了下去,垂淚道:「老爺,請原諒詩詩失口之言,只是這肚子裡的事哪有說得準的,詩詩當然是希望妹妹能生個小少爺給將軍府光大名楣。」

    聽了杜詩詩的話,莫問微稍平息了些怒火,他知道最近是偏向了新人對她有些冷落了,想到她身後的力量,亦不準備太讓她下不了台。

    這時冷玉梅開口道:「將軍,姐姐也是無心之言,還望將軍不要介意。」

    聽到冷玉梅求情,莫問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小妾確是知書達禮,知冷知熱,善解人意,是三個中最得他歡心的,現在看來,真不枉他對她疼愛一番了。

    於是聲音趨於平和道:「既然梅兒替你說話,你就起來吧,只是這麼多的妾中你進門最早,當為她們楷模才是,切莫再挑是非了。」

    「是」杜詩詩乖巧地應了聲,心中卻湧上了無盡的悲哀:這麼多妾中!這話深深的傷了她,她一輩子的傷痛啊,她在這將軍府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十幾年,她努力地麻痺自己,讓自己忘了自己是妾的身份,可是今天卻被莫問在眾人面前**裸的剝開了,所有的人都用譏嘲的眼光看著她,她們在說她只是妾!

    這一刻她想大笑,笑這十幾年付出的真心,笑這十幾年的虛無。

    可是她終究是沒有這麼做,她低下了頭,將淚嚥下了肚中,她發誓,一定要冷玉梅一屍兩命。

    莫離殤怪異地看了眼冷玉梅,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會為杜詩詩求情,但見冷玉梅面無表情的樣子卻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也就以不變應萬變了,反正冷玉梅如何她不關心,她所關心的就是杜詩詩會有什麼下場,所以只要與杜詩詩為敵的,她都比較寬宥,即使冷玉梅對秦飛燕有些不敬之處,但是她亦是沒有太在意。

    有句話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就在這時,上來了一道燉甲魚,才放在桌上就聞到一股子濃郁的香氣,再看那湯更是熬得雪白,讓人垂涎欲滴。

    莫離殤接過如詩遞過來了湯蠱,抿了一口,眉突然輕輕一皺,居然放了藏紅花!雖然放得極少,但卻瞞不過她的鼻子,這甲魚就有令人滑胎的效果,加上藏紅花,看來這人是一定要冷玉梅墮胎了。

    唇輕輕的勾起,纖指扶著湯匙漫不經心地喝著,她們鬥她們的吧,反正如果冷玉梅孩子流了,杜詩詩這個行使著當家主母權力的女人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湯真是熬得不錯,如詩再來一碗。」她喝完了一碗後,對著如詩吩咐道。

    如詩微一驚訝地看了眼莫離殤,要知道小姐的嘴很挑,很少一樣東西吃第二口的,沒想到這湯竟然喝了兩碗。

    想是莫離殤的話勾起了冷玉梅的好奇心,她眨著天真的眼對沈嬤嬤道:「這湯這麼好喝麼?我也來一碗。」

    「好的,聽說甲魚大補,冷姨娘你多喝點,也讓小少爺長得強壯點。」沈嬤嬤笑著給冷玉梅盛了一碗後遞了過去。

    冷玉梅含笑接過,輕輕的抿了口,然後將絲帕掖了掖唇後,讚道:「果然是好湯,真是難為二姨娘了。」

    她自認為做得隱蔽卻沒有逃過莫離殤的眼睛,莫離殤看到她偷偷地將湯吐到了絲巾之中,心中暗嘲,原以為是杜詩詩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沒想到卻冷玉梅自編自導,怪不得剛才冷玉梅替杜詩詩求情呢,原來有更厲害的在這裡等著呢!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繼續喝著,竟然覺得這湯無限美好。

    「啊…。」冷玉梅一聲痛呼讓眾人都驚了一跳,只見她面色慘白,似乎痛得不知所已,只是把手摁著肚子不停地呻吟起來。

    莫問一見竟然是肚子疼,顧不得身份,從主位衝到了冷玉梅的身邊,急道:「梅兒,你怎麼了?」

    「將軍,我…。我…肚子好痛啊…。」

    「真的是肚子痛?」饒是莫問身經百戰,竟然為了子嗣沒了頭緒,他呆了呆,然後大叫道:「快去,快請林太醫來。」

    「梅兒,你別嚇我啊,你一定要堅持住啊。」莫問緊緊地抱住了冷玉梅,唇色竟然有些發白。

    「將軍,你抱著我,我感覺好點了…。」這時懷中傳來冷玉梅有氣無力的聲音,讓他一喜,他想了想,運起功將掌放於她的腹上,將一股股熱量傳入她的體內。

    杜詩詩見好好的一頓飯被冷玉梅攪了不說,莫問還這麼緊張於她,真是又氣妒又恨又怒,她目不轉睛地瞪著冷玉梅,似乎要把她瞪出個血洞才甘心。

    冷玉梅越過莫問的肩,向她投過勝利地一笑。

    杜詩詩掌管將軍府數十年,哪受得了這種腌臢氣,頓時吼道:「老爺,她是裝的。」

    「哎喲,我好疼啊!」就在杜詩詩話音未落之時,冷玉梅又痛叫了起來,這回連汗珠子都流了下來,可見痛得多厲害了,這可是深秋啊,不是疼能出汗麼?

    莫問見了立刻急得不得了,對著杜詩詩吼道:「你給我消停點!」

    「我…。」杜詩詩被吼得面色一白,可是冷玉梅明明就是裝的,為何莫問不信呢?她悲傷地看著莫問,還想說時,被李嬤嬤一把拉住了,對她使了個眼色,她才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一聲不發。

    這時林太醫匆匆趕來了,還來不及行禮,就被莫問拉到了冷玉梅身邊,道:「你快給她看看,可傷了胎氣?」

    「將軍莫急,莫急。」林太醫立刻將指搭在了冷玉梅的腕上,又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她,眉緊緊地皺著。

    這時莫離殤走到了他的對面,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才沉聲道:「想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不過還好吃得不多,更無大礙,回去躺著休息一下就好了。」

    莫問一聽臉色頓時暗了下來,他抑制住怒氣對林太醫道:「可要吃些什麼藥?」

    「倒是不需要,不過看這姨娘身體比較虛弱,用些參補補亦可。」

    莫問陰森森地掃了眾人一眼後才對著林太醫緩緩道:「那煩太醫看看這席上可有不適當的食物?」

    「將軍請稍候。」林太醫走到了桌前,仔細地看了一會,待看到甲魚時,突然道:「甲魚有滑胎之作用,不知道這位姨娘是不是吃了甲魚引起的?」

    「確是吃了一口。」冷玉梅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只一口麼?」林太醫疑惑地看了看她,才拿起了湯勺舀了一湯勺放在鼻尖聞了聞,臉色頓時大變道:「藏紅花!怎麼在甲魚裡放藏紅花?這藏紅花加甲魚喝了不流產都不可能,得虧這位姨娘才喝一口,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難保此胎了。」

    莫問聽了身上寒氣頓現,他沉聲問道:「林太醫確定麼?」

    「確定。」

    林太醫簡潔明瞭的一番話注定要掀起將軍府的濤天巨浪。

    就在林太醫前腳走出大廳時,莫問猛得掀翻了桌子,頓時瓷碟盆勺掉了一地,發出一聲巨響把眾人都嚇得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大廳裡死般的寂靜。

    莫離殤冷冷地笑了笑,扶著秦飛燕坐到了主座上,才對莫問道:「父親,請先息怒,坐下再問也不遲。」

    莫問聽了,看了眼她,才氣呼呼地坐在了主座上,猛得一拍桌子喝道:「說,到底是誰幹的?是誰竟然敢斷我子息?」

    「將軍,能否讓三姨娘先坐下?」沈嬤嬤見了壯著膽求情道。

    莫問聽了立刻柔聲道:「快扶三姨娘坐下。」剛才他一時氣憤倒忘了冷玉梅了,見她坐下後又不放心道:「你肚子還疼麼?」

    「托將軍的福,剛才痛了一下現在倒是好些了,可是將軍你一定要把害咱們兒子的兇手找出來啊,否則這次妾身是仰狀了將軍的福氣躲過了,再次沒有將軍在身邊護著,我……我…。」

    說完語不成聲的咽噎起來。

    這話一下如火上澆油般讓莫問氣上加氣,他冷冷地看向了站著的眾人,才寒聲道:「是誰?難道要本將軍親自揪她出來麼?」

    「將軍,妾身是剛來的,什麼事也不知道,更不會害冷姨娘。」柳如煙打破了沉默,第一個站了起來,她的聲音透著妖嬈,要是平時倒是十分的勾人,只是現在莫問哪有什麼尋花問柳的心思,想到她說的不錯,隨意的擺了擺手道:「你一邊坐著吧。」

    這時夏晚荷也說道:「將軍,妾身與冷姐姐一起進府,一直是私交甚好,怎麼會害她呢?再說了,妾身也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食物啊!」

    「是啊,將軍,要說這是誰做的,問問廚子就知道了。」雲想衣一直默不作聲,眼見著這火要燒到她的身上了,她才出聲道。

    這時杜詩詩卻臉色發白了,她感覺似乎掉進了一個圈套之中。

    看著她失魂落魄地樣子,莫問疑心更重了,他一直知道杜詩詩對他的佔有慾十分強大,但沒想到她會做這種事,想到差點沒有了孩子,他心一狠道:「傳廚子。」

    將軍府的大廚子李峰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將軍,這與小人無關啊!」

    「與你無關與何人有關?」莫問陰褻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毛骨聳然。

    他道:「將軍,這所有的菜都是按平時規定做的,小的斷不敢在裡面放些害人的東西啊。」

    「你平日裡也在甲魚裡放藏紅花麼?」

    「藏紅花?那是什麼?」李峰一副茫然的樣子,雖然說做菜香料有很多,也有燉補之藥品,可是沒聽說過藏紅花啊!

    看著他的臉色不似作假,莫問輕哼了聲道:「你作這些菜時可曾離開過?」

    「不曾」李峰堅決地搖了搖頭。

    「大膽!」莫問厲喝道:「你既然不曾離開,又不曾放過,難道這藏紅花是天上飛來的麼?」

    「小人冤枉啊,將軍,小人沒有做過了事小人怎麼承認啊!這小人認了罪倒是不要緊,可是那真正害姨娘的人卻一定還隱於暗處啊。」

    「將軍,這個廚子說得有理,要是抓不到真正害妾身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聽了冷玉梅的話,莫問沉吟了一下,才道:「李峰你再好好想想,真是未曾離開過麼?你把所有的事一定要回想地清清楚楚,一個不要漏掉。」

    「是。」李峰抹了抹汗,然後開始仔仔細細地回憶起來。

    突然他一拍大腿喜道:「對了,是杜姨娘!」

    「什麼?你說什麼?你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杜詩詩聽了心一跳,只覺一片烏雲頭頂飄過,果然是陷害!她要讓冷玉梅滑胎用得著這麼笨的辦法麼?

    「杜詩詩,你還狡辯!」莫問勃然大怒,先前他就懷疑是她,現在李峰都指證了她,她還這麼囂張不思悔過,這讓他連往日的一點情份都沒有了。

    「將軍,等…。等…。」這時李峰結巴道:「不是杜姨娘干的。」

    莫問一愣,隨即罵道:「混帳東西,話不說話清楚!」

    隨即歉疚地看向了杜詩詩,杜詩詩悲淒地笑了笑,原來他早就宣判了她的死刑,甚至來不及聽人把話說完!

    只聽那李峰道:「期間就有杜姨娘的丫環晴兒來過大廚房,別的就沒有了。」

    「晴兒你去大廚房做什麼?」莫問聽了剛才的歉疚一下又飛散而去,他懷疑地看著晴兒。

    晴兒嚇得臉色霎白,一下跪在了地上道:「回將軍,因著今日都在大廚房吃,所以小廚房不開火了,奴婢去大廚房吩咐一聲別忘了給二姨娘燉些燕窩。奴婢只是說完就走,並不曾停留片刻。」

    這時傳來冷玉梅似譏似嘲地聲音:「你不曾停留片刻就差點讓我滑了胎,要是停了長久的話,估計我的兒子就這麼沒了。」

    她軟綿綿的話彷彿針般扎進了莫問的心裡,讓莫問一下心痛起來,這別的都行,兒子就是他的逆麟,誰也不能碰。

    想到這裡,他拍案而起,衝上前去,一腳踢翻了晴兒道:「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將軍,真是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沒有做的事你讓奴婢怎麼說?」晴兒被踢倒在地,口吐著鮮血,可憐兮兮地看著莫問。

    「你還嘴硬?看來不用大刑你是不肯開口了!」莫問更是大怒,沒想到一個丫頭都能挑戰他的權威,竟然還敢不說實話。

    冷玉梅掩住了唇,偷偷地笑,這個晴兒當然不知道,但是她卻讓沈嬤嬤在送菜人經過的途中放了一小塊金子,那送菜了看到了金子當然撿了,就在這一離一回的片刻,沈嬤嬤卻在湯裡放下了藏紅花。

    這事神不知鬼不覺,任杜詩詩想破了腦袋都無法想通的。

    杜詩詩正是想不通,明明她沒做怎麼就偏偏認定是她做的了?

    她一下衝到了莫問的面前淒然道:「老爺,你這哪是審晴兒?分明是逼我承認要害冷姨娘啊!」

    莫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戾道:「這事是不是你做的你最清楚!」

    杜詩詩慘然一笑道:「你既然早就認定了我還要審什麼?老爺,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我跟著你頂著小妾的名,遭著眾人的白眼,卻死撐著整個將軍府,可曾有過什麼過錯?可曾做過一件喪了良心的事?」

    莫問聽到了她的話,稍微遲疑了一下,想到昔日的恩情有片刻地心軟,這時杜詩詩又道:「老爺,你看詩詩平日裡吃齋唸經可曾傷過無辜,這些年來詩詩一直以未曾給你生下一個兒子為遺憾,這會來了幾個妹妹,我要說不吃醋是假的,但是我想這將軍府開枝散葉還得靠著眾姐妹,將軍府人丁不旺,這有道是家中無子受人欺,這說得難聽點,將軍要是百年之後,這將軍府就沒落了,詩詩要是走在將軍之前倒是詩詩的福份,要是走在後面詩詩能依靠誰?其實詩詩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將軍府裡添個男丁,再退一萬步講,雖然詩詩平日裡善良溫和,但也是生於高門大院,詩詩要真得弄掉冷姨娘的胎兒還會做得這麼明顯麼?所以老爺你說詩詩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麼?」

    杜詩詩能言善辯,又深深瞭解莫問的為人,只寥寥數語就讓莫問打消了疑慮。

    他沉吟了一會才道:「既然不是你又是誰呢?」

    杜詩詩心念一動,想說冷玉梅,但想到冷玉梅身懷有孕,正是莫問心尖尖上的人物,現在她剛讓莫問心思有了轉變可不能再捋虎鬚了,於是她恨聲道:「除了大小姐不作他想。」

    「什麼?你說是離兒?」莫問身形一震,轉過頭打量起莫離殤來。

    莫離殤聽了冷冷一笑,眼清亮如星辰毫不畏懼的看向了莫問。

    莫問見了放下心頭疑慮,斥道:「你休要胡說。」

    「老爺,詩詩有依據的。」

    「什麼依據?」

    「聽說大小姐身邊的如詩可是會醫術的,這既然會醫術又怎麼會不知道湯裡有藏紅花?而且大小姐平時用食精緻,今日裡竟然喝了兩碗湯,這不是有意引導冷姨娘喝麼?」

    莫問聽了心中一動,對莫離殤道:「離兒,你待怎麼講?」

    「父親,女兒無話可說。」莫離殤淡淡地回了一句,沒有任何表情。

    「老爺,你看,大小姐無話可說了!說明大小姐做賊心虛!」杜詩詩見大喜,迫不及待地給莫離殤下結論了。

    「嘿嘿,杜姨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賊心虛了?我無話可說就是因為我不屑解釋,這事跟我無關,我為什麼要解釋?」莫離殤自傲的瞥了眼眾人,毫不在意的端起了杯茶飲了起來。

    「不解釋?呵呵…」杜詩詩突然大笑,然後恨道:「不解釋是因為你無法自圓其說!」

    莫離殤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道:「二姨娘說你傻你還真是笨,我且問你,我有什麼動機會害冷姨娘肚子中的孩子?」

    「因為怕孩子威脅到你的地位!」

    「哈哈哈,二姨娘你說得真是好笑,我的地位?我是什麼人?我是西秦的太子妃,這個新生的孩子會威脅我的地位?莫說不知道是男是女,如果是女的,滄海太子都說了這世上溺水三千隻娶一瓢飲,能讓她進西秦的皇宮麼?就算是男孩,更與我無關了,難道你怕滄海太子好男風不成?」

    眾人聽了差點憋不住地笑了起來,尤其是另外三個姨娘禁不住掩住了口,冷玉梅有些尷尬地看著莫離殤,心中埋怨她不留口德。

    其實是莫離殤為了教訓她,因為她心術不正,設下此計時就準備把莫離殤拖下水了,聰明如莫離殤怎麼能看不出冷玉梅欲借她的手懲罰杜詩詩,對於杜詩詩莫離殤是很願意懲罰的,但卻不代表她會讓別人利用她。

    「好了,說什麼混帳話?」莫問聽了腦門一黑,額間的皺紋差點夾起一個蒼蠅,沒想到離兒說話這麼不留口德,真是讓他一籌莫展。

    杜詩詩聽了卻冷笑道:「大小姐莫要顧爾言他,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西秦太子妃的身份,而是將軍府的嫡小姐身份!」

    「嘿嘿,這更好笑了,莫不是冷姨娘生了個兒子,我就不是嫡小姐不成?這杜姨娘你生了言兒妹妹十幾年了,我不還是嫡小姐麼?言兒妹妹也沒成嫡小姐啊!」

    莫離殤毫不留情的戳了杜詩詩的痛處,讓杜詩詩更是氣憤交加,想也不想道:「哼,你是怕冷姨娘生了個兒子後影響到姐姐的地位,所以才下狠心的。」

    大家都以為莫離殤要發火時,莫離殤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道:「這話聽著有理。」

    「離兒!」莫問失望地看著她,沒想到莫離殤承認杜詩詩的話,如果真是離兒做的,那麼他該怎麼辦?現在莫離殤不僅僅是他的女兒,還是西秦的太子妃,如果不懲,他將威信全無,如果懲罰了,那麼如何象西秦太子交待,這天下誰不知道西秦太子愛她如命,這些日子光是夜探將軍府的各路人馬就防不勝防,害他動用了軍隊守衛了。

    「呵呵,父親莫惱,我只是說有理並非承認是我做的」

    說完她轉臉看向杜詩詩似笑非笑道:「二姨娘,這話確實有理,不過如果主角是你的話就更合理了,要說怕失寵這府裡沒有人比你更怕了,我娘都能容忍你十幾年,讓你在府裡胡作妄為,難道還不能容忍一個新來的無根無底的小妾麼?要知道不管怎麼說,冷姨娘生的孩子卻是要叫我娘母親的,你現在還說我會做這種事麼?相反於你卻是十分不利的,不管冷姨娘生兒生女終是與你無關的!你剛才說得倒是好聽,將來有兒好傍老,這冷姨娘生了個兒子的話,我娘能傍上,冷姨娘能傍上,唯獨你,傍不上,跟你有半兩銀子的關係麼?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個姨娘,這一輩子就是姨娘,不是夫人!」

    莫離殤的話不可謂不毒,又針針見血,讓杜詩詩無話可駁,她面如土色,心痛如產絞,呆如木雞地站在那裡。

    莫問臉上陰晴不定,看看莫離殤又看看冷玉梅再看看杜詩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時莫離殤輕輕打了個哈欠,道:「既然這裡沒有我的事,我倒有些困了,父親,我扶母親先入內室休息了。」

    莫問點了點頭,才道:「你母親身體不好,先回去吧。」

    在莫離殤與秦飛燕走後,莫問陡然眼睛瞇起,沉聲道:「詩詩留下,你們都回自己院中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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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9:54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九十章 計中計

    「啪」待眾人都走後莫問狠狠打了杜詩詩一個耳光。|

    措不及防的杜詩詩被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她捂著臉悲憤地看著莫問,哭喊道「老爺你這是定了我的罪了麼?」

    莫問氣得發抖指著她怒斥道:「你說,這事除了你還有誰會做?平時你做任何事我都睜一眼閉一眼,沒想到倒長了你的威風,連我的子嗣你都敢動!你眼裡還有沒有?」

    聽了莫問毫不留情的斥責,杜詩詩又氣又恨想也不想一副豁出去的態度道:「老爺,要問這府上誰會做,那麼我就告訴老爺,這府上除了老爺誰都會做!」

    「簡直一派胡言,難道冷姨娘自己也會做麼?」

    莫問聽了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上去再打她一個耳光,誰知道杜詩詩卻嗤之以鼻道:「這冷姨娘不是沒事麼?誰也不能擔保是不是她自編自演想陷害於我!老爺你想想,這冷姨娘出了事,這最倒霉的是誰?還不是我麼?你說,以你對我的瞭解我會做這麼笨的事麼?」

    莫問微一沉吟,眼犀利如刀地打量著她,杜詩詩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手狠狠地抹了抹唇間的鮮血,毫畏懼地迎上了他的目光,這事她沒做當然是理直氣壯。

    看了杜詩詩半晌,見她不像作假,莫問眼芒輕閃,努力的吸了口氣又道:「話雖這麼說,可是這府裡裡裡外外全是你管的,現在出了這事,你就是失職,與你亦是脫不了干係的。」

    杜詩詩聽了臉色一白,慘然道:「如果老爺以這樣的罪名定我的罪,我無話可說,但是如果以謀害子嗣定我的罪,我就是死也不會認的。」

    她本以為她這麼說能換得莫問的心軟,沒想到莫問卻是正等著她說這句話呢,只聽莫問語鋒一轉道:「既然你這麼說,行,你暫且把當家的權力交給離兒吧。」

    「老爺你說什麼?」杜詩詩踉蹌地退了數步,不可置信地看著莫問,不相信這種絕情的話是出自於他的口中,她從十五歲跟了他,以一個侍郎府的嫡小姐身份給他作了妾,跟了十幾年,為他做牛做馬,處理家務,沒想到到頭來,他喜新厭舊也就罷了,還把她現在唯一的權力也要收走,這讓她情何以堪?

    這一刻她又是悲傷又是心痛又是憤怒,他的話好似萬把鋼刀扎進了她的心,比剛才一記耳光還要狠毒,她拚命地睜著眼睛,不讓淚流下來,透著朦朧的淚眼,她想努力看清這個陪伴了十幾年枕邊人,可是看來看去卻越看越迷濛,她淒慘一笑,笑自己的癡傻,原來她從來沒有看清過他,虧她這十幾年還天天沾沾自喜獨得了莫問的愛過,原來他對她根本全然是利用,沒有一點的情感,她就是一個傻瓜,一個被他玩於股掌之間的傻瓜!

    她心如死灰!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心有一瞬間的柔軟,可是想到這個機會,他瞬間又冷硬無比。

    「我說你把當家的權給離兒吧。」莫問的眼一閃,再次強調地說了一句卻不敢再看她,怕對上她眼中的傷悲,怕她眼中流露的譏嘲,亦怕自己會愧疚。

    不管怎麼說他與她十幾年的感情,他亦是真心愛過她的,可是現在她太讓他失望了,一件事接著一件讓他對她的情意慢慢消失殆盡,莫言兒已然沒有了利用價值了,她唯一的用處就是還是侍郎府的小姐,可是這一切與子嗣相比就是微不足道了。

    皇上已然答應如果他有兒子定會封為候爺,試想一個候爺怎麼可能是庶出的呢?所以只要梅兒生了兒子梅兒必須要扶正!

    秦飛燕為人和氣,這十幾年都能容忍杜詩詩為所欲為,如果扶正梅兒為平妻,秦飛燕縱是心裡不舒服卻也是絕然不會說什麼的。但杜詩詩便不同了,她這一輩子就想著當正妻,可是她偏偏不爭氣沒能生出個兒子,讓他想將她扶正都沒有理由,一旦他扶了梅兒,她必會鬧個天翻地覆,而且她掌管了將軍府數十年,關係已然根深地固,這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已然全是她的親信,今天的事給了他一個警示,他怕一旦他真提拔了梅兒,到時就不是提攜了梅兒,反而是害了梅兒了性命。

    所以他要在梅兒生出兒子之前幫梅兒把所有的絆腳石都除去,這杜詩詩就是首當其衝的。

    奪其人先奪其職,所以拿管家的權力來做文章。

    但他知道以梅兒的資歷太淺根本鬥不過杜詩詩,所以他讓杜詩詩將管家權交給了莫離殤,他相信以莫離殤的手腕與能力會在一兩月之間將這將軍府大換血,而且莫離殤應該在二百日後就消然死去,這管家權到時他就能十分輕易地收回交給了冷玉梅的手裡。

    這時他有些感謝這次的下藥事件,不然他都不知道以何什麼突破口名正言順的收了杜詩詩手中的權力。

    「大小姐只是一個外人,老爺卻要將管家的權力交給一個外人麼?」杜詩詩不甘的問道。

    莫問臉一板道:「離兒是我的女兒是將軍府的嫡小姐,怎麼會是一個外人呢?」

    他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杜詩詩,她慘然道:「原來這府裡我才是一個外人。」

    聽了她的話,莫問心中有些不忍,看她弱不禁風的樣子,想起了十幾年的恩愛,他澀了澀道:「其實你這也交出管家的權力也是暫時的,今天不管怎麼說我都得給眾人一個交待,你先讓離兒替你管著,等過一陣,離兒嫁去了西秦這權力不是還回到你的手上麼?」

    杜詩詩聽了眼微微垂下,掩住了內心的苦澀與暗嘲,她與莫問夫妻十幾年,能不瞭解莫問麼?只要他真心幫她,何懼什麼人言,這分明是敷衍之語,這權力交出去容易,要收回來卻是千難萬難,這四個小妖精一個比一個妖嬈,又都出自於小家小戶的人,眼皮子薄得很,看著這掌家權能不個個跟蒼蠅見著肉似地盯著?只要耳邊風天天地吹,到那時還有她什麼事?

    想到這裡,她一陣淒苦,臉上卻綻開了嬌憐地笑容,那一抹清顏彷彿雨打芭蕉透著楚楚之姿,她淚眼婆娑道:「老爺可是說的真的?」

    莫問微微澀了澀,柔聲道:「當然是真的。」

    「我就知道老爺最疼我」杜詩詩垂著淚撲到了他的懷裡,臉埋入他的懷中那眼一閃間閃過了玉石俱焚的堅決。

    莫問輕歎了聲,摟住了她,這權力是讓她交出來了,還是得安撫一下的。

    纖細的手柔若無骨的攀上了他的衣襟,滑膩的指來回於他的胸前,惹得莫問身體有些燥熱,這中午吃的不乏一些活血食物,倒催生了些許的**,加上莫問有心補償於她,竟然讓他情動了。

    他猛得抱起了杜詩詩往他的書房走去,快步如飛。

    杜詩詩假作嬌羞緊緊地抱著他,唇若有若無的輕觸著莫問的頸動脈,讓他禁不住地熱血沸騰,只嫌路途太遠。

    這新來的小妾雖然年青貌美他自是有著新鮮勁,但床弟之間畢竟不若杜詩詩放得開且**蝕骨。

    杜詩詩眼中卻飽含了算計,冷玉梅的孩子她是決不會讓生出來的,這權力交了也好,要是冷玉梅出了什麼事,可全是莫離殤的責任,而她只需要在這期間懷上莫問的孩子,到時她還怕權力不回來麼?

    兩個人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卻都裝作情深不已,竟然還迫不及待地上了床。

    這清天白日的書房外都聽到了杜詩詩瘋狂的喊叫聲,讓人面紅耳赤不敢從邊上走過。

    「真不要臉!不要臉!」冷玉梅聽到丫環憐兒的回報時,氣得小臉發白,沒想到她精心佈置的陷阱就這麼被杜詩詩輕易的解決了,更讓她無法忍受地還讓杜詩詩爬上了莫問的床!這呻吟聲都快響遍整個將軍府了,這大白天的要不要臉?

    「三姨娘你別生氣了,小心傷著了小公子。不過杜詩詩亦不有落著好,聽說她的管家權被將軍給收了。」

    「收了?」冷玉梅眼睛一亮又有些許的雀躍,忙不迭道:「可知道是給誰了?」

    「聽說是給大小姐了。」

    「大小姐……」冷玉梅臉色一黯,不甘的低喃著。

    「三姨娘這權在大小姐手裡倒也不錯,大小姐必定是要嫁人的,將來這權遲早是要交出來的,而且有大小姐在,她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唉,希望如你所說吧。」冷玉梅聽了稍微感覺好了些。

    這時聽到小憐在門外道:「三姨娘,大小姐差人送了兩件禮物來」

    「禮物?什麼禮物?」冷玉梅呆了呆,今天她看莫離殤的臉色不是太好,怎麼還會給她拿禮物來?

    「是一卷字還有一副棋子。」憐兒很麻利地將兩件東西呈了上來。

    冷玉梅展開字卷,但見上面寫了個「好」字,這字寫得龍飛鳳舞,真是漂亮之極,而那副棋子卻極品軟玉,顆顆晶瑩玉潤。

    沈嬤嬤看了眼字又看了看這棋子,笑道:「這大小姐倒真是雅致之人,這字看著舒心,這圍棋又是養性,想必是要三姨娘靜心平氣好好養胎。」

    冷玉梅並不答話,只是看著兩件東西默不作聲,半晌才恍然大悟道:「沈嬤嬤,你以為大小姐吃飽了沒事做會關心我們這種人麼?」

    「噢」沈嬤嬤不解地看著冷玉梅。

    冷玉梅冷冷一笑道:「哼,好字取其諧音就是好自,圍棋子又稱圍子,這連起來不是好自為之麼!大小姐這是警告我來著,讓我好自為之。」

    「原來這兩件東西還有這個意思,大小姐真是會彎彎繞。」

    「她是氣我這次差點把大夫人拉下水,心中對我不滿呢!」說完冷笑道:「她倒想得美,利用我去跟杜詩詩鬥,卻想把自己摘乾淨,殊不知傾巢之下無完卵,她能摘得乾淨麼?」

    「哎呦,三姨娘可不敢這麼說」沈嬤嬤聽了心頭一跳,急道:「你與二姨娘鬥,那沒問題,可是你千萬不能跟大小姐鬥,先不說大小姐終是要嫁出去的,你鬥著可沒有半點的意思,再說了,大小姐現在可是西秦的太子妃,就憑著西秦太子對她的寵愛,你得罪了她可就是得罪了整個西秦,何況,咱們不能逮誰斗誰,這樣樹敵太多於已不利。」

    「這個我省得,我也這麼一說,我怎麼會跟大小姐斗呢?我只會拍好大小姐,大小姐可是我的堅強後遁,不過等我生了這個兒子後,站穩了將軍府,到時……」

    沈嬤嬤聽了連忙打斷了她道:「三姨娘,這大夫人向來不管事,當務這急還是把胎養好,等生了個少爺,這將軍府還不是由著你橫行霸道,到時只要把二姨娘給處理了,您就從此高枕無憂了。」

    聽了沈嬤嬤的話,冷玉梅不滿地白了她一眼啐道:「什麼橫行霸道,說得這麼難聽。」

    「嘿,瞧奴才這張嘴,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說話間沈嬤嬤輕輕地掌了自己一個嘴。

    「撲哧」冷玉梅輕笑了聲。

    沈嬤嬤才鬆了口氣,不過心頭卻有些憂思,不知道這次把寶押在冷姨娘身上是對還是錯了,這冷姨娘雖然是小家碧玉卻心氣不小,而且有些恃寵而嬌,這可是禍不是福啊!

    當下默不作聲,過了一會聽冷玉梅悠悠道:「沈嬤嬤,你說我這肚子裡會是小少爺麼?」

    「自然是小少爺,您不是愛吃酸麼,酸男辣女啊。肯定是小少爺。」沈嬤嬤亦是希望生個小少爺,這樣一人升天雞犬得道了。

    「唉,可是我也愛吃辣的。」冷玉梅歎了口氣,心中有些不安。

    「辣的?」沈嬤嬤也呆了呆,不過到底是老人,她突然眼睛一亮喜道「難道是龍鳳胎?」

    「什麼?龍鳳胎?」冷玉梅亦抵制不住驚喜,猛得抓住了沈嬤嬤的手。

    「其實要知道是不是懷得兒子,只要找民間經驗豐富的婆子來搭個脈就知道了」沈嬤嬤想到民間有一種可以通過推摸切診辨別懷的男胎女胎的人叫看胎婆。

    「真有這種人麼?准不准?」冷玉梅大喜過望,激動的站了起來。

    「哎呦,你可坐好了,小心點。」沈嬤嬤連忙將冷玉梅安頓好後才道:「當然准,聽說好多高門大戶都重金請她們去看呢。」

    「這是為何,難道大門戶還怕養不起孩子麼?要是懷了女兒就不要不成?」

    「呵呵」沈嬤嬤輕笑出聲道:「這個二姨娘你卻是不懂了,這得看什麼人請了,要是主母請的,如果妾室懷得是男兒的話,必會想法讓這孩子流了,如果是妾室請的,必會千方百計地保住這個孩子。」

    「原來如此,那嬤嬤你快幫我找找這看胎婆,讓看胎婆幫我看看我是不是懷得男胎,如果確認了也能讓將軍高興高興。」

    「好的,不過這事要秘密而行,說句不好聽的,二姨娘莫要怪罪。」

    「沈嬤嬤快說,這都是為了我好,哪有什麼怪罪不怪罪的?」

    「萬一…奴才可亦只是說萬一…。」沈嬤嬤看了看冷玉梅的臉色,見她沒有什麼不愉地才接道:「萬一懷的是個小姐的話,被人知道了,尤其是被二姨娘知道了,您就不妙了,所以這事一定要做得隱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嗯。」

    「三姨娘,等過幾日我找著人了,只說是我娘家的表妹來看我,這樣就不會引人注目了。」

    「好,有勞沈嬤嬤了。」冷玉梅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從妝盒裡拿出一百兩銀子遞給了沈嬤嬤,有些遲疑道:「這些可夠了?」

    沈嬤嬤見了眼波輕閃,隨即笑道:「夠了夠了。」

    心中卻是有些意見,沒想到這個冷玉梅出手這麼小氣,這請個看胎婆就得一百兩,自己這次倒是白忙了。唉,小家子人家出來的,就這些氣量。

    冷玉梅哪知道她心裡想的,兀自還在心疼呢,雖然將軍疼她愛她,但給的都是些吃的用的,可是錢銀卻是按著規矩給的,她又不能開口問莫問要錢,莫問定會問她要錢作什麼,到時她就沒話可說了,要說莫問給的首飾倒是不少,可是那些她也捨不得拿出去換錢啊。

    過了幾日,莫離殤正在看著醫書,卻見如詩進來笑道:「小姐,你道怎麼的,那冷姨娘竟然著人請了個看胎婆,看來是想兒子想瘋了。」

    「噢?」莫離殤眼眨了眨,笑道「她就不怕看出來是個女兒從此失了寵?」

    「嘿嘿,這倒不怕,那個看胎婆在外宣稱只是沈嬤嬤的娘家表妹,想來不會讓人知道。」

    莫離殤聽了似笑非笑道:「你不也知道了?」

    「嘿嘿,小姐,你也不想想,咱們是什麼人?」

    「不要小看別人,這府裡杜詩詩把持了十幾年,能沒有她的耳目?恐怕這冷姨娘有一點的異動都被她掌握在手中了,可笑冷姨娘還不自知。」

    「這將軍真不是東西,把杜詩詩的管家權奪了不交給那幾個姨娘卻交給你小姐,這要出了什麼事,小姐倒成了替罪羊。」

    「嘿嘿,他自是算計地很好,可惜這世事真得都能按他想法去做麼?」莫離殤冷冷一笑,然後吩咐道:「你讓人盯著點各房姨娘,現在正是多事之秋,跳樑小丑都該活躍了。」

    「這個小姐放心,」說到這裡如詩突然不懷好意道:「昨兒個將軍真是迫不及待竟然晚間就宿在柳如煙的房裡了,聽說一夜都沒停過,真不知道將軍哪來的這麼好的精力,下午才跟杜姨娘顛鸞倒鳳一番,晚上又這麼辛苦耕耘。」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啐道:「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說這些真是不害燥。」

    「嘿嘿」如詩訕訕地笑了笑,突然惡毒道:「他就是做到馬上風,都不可能再讓任何女人懷上孩子了」

    這話讓莫離殤腦中靈光一閃,她突然問道:「如詩,你曾經研製過多子丸,如果父親服用了是不是還有用?」

    「怎麼?小姐改變心意了?」

    「呵呵,」莫離殤莫測高深的笑了笑,不答卻問道:「有沒有用?」

    如詩沉吟了一會道:「絕子散將軍服用的時日並不多,如果食了多子丸應該還有效果,小姐,難道你想再有個弟弟麼?」

    「弟弟?」莫離殤冷冷笑道:「我的弟弟只能是我娘與她心愛人生的,至於父親的孩子與我無關。」

    「那小姐要做什麼?」

    「想試試人心,想試試父親對杜詩詩的愛到底有多少,想這次讓杜詩詩再無翻身之力。」說完眼中一閃而過狠戾與毒辣。
    ——重生之美人兇猛-----------------------------

    「什麼?你再說一遍」梅園內,冷玉梅面如死灰抓住了看胎婆的手不放,不敢置信地瞪著看胎婆。

    「對不起,姨娘啊,這胎兒就是女胎,我看了這麼多年不會看走眼的。」看胎婆掙了掙沒有掙脫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真的是女孩……。」冷玉梅此時如被抽乾了力氣般的癱倒在床,連看胎婆走了都沒有在意。

    「三姨娘,這還得早做打算。」沈嬤嬤送走了看胎婆後進來看到冷玉梅失魂落魄地樣子歎了口氣。

    她亦是十分的氣餒,沒想到好不容易脫離了底塵做到了管事嬤嬤,只要冷玉梅懷了兒子,她就跟著享福,沒想到卻是個丫頭片子。

    看來她還是早投明主才是,可是投誰好呢?

    「沈嬤嬤,你說我怎麼辦?怎麼辦啊?」冷玉梅如看到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沈嬤嬤不放。

    沈嬤嬤安慰道:「你先別急,容老奴想想,定會想個妥善的辦法的。」

    忽然冷玉梅眼睛一亮道:「對了,你去找人,多找幾個孕婦,到時有生兒子的就把這兒子跟我肚子中的孩子換了。」

    沈嬤嬤直想翻白眼,真是個蠢貨,你以為你是誰啊?這要是杜詩詩做還真能做得天衣無縫,可是你是誰啊?無根無底的一個小妾,還沒有實權,又沒有錢,這府裡這麼多的眼睛時時刻刻的盯著,想瞞過眾人真是不異於癡人說夢。

    想歸這麼想,沈嬤嬤只是搖頭道:「三姨娘這不可能,如今這府裡的人都是杜姨娘的手下,這生孩子的大事能瞞得過杜姨娘麼?」

    「不是現在由大小姐管麼?」冷玉梅急道:「等我生時那會都是由大小姐的人掌家了,哪還有杜詩詩什麼事?」

    「哎喲三姨娘,你難道不知道大小姐比杜姨娘更厲害麼?這子嗣的事事關莫家榮耀,莫大小姐更不會任你胡來的。」

    「那我怎麼辦啊?這將軍都知道我是懷了兒子,他現在天天都盼星星盼月亮般等我生下兒子,到時我要生了女兒的話,將軍還會待見我麼?我就從此不能翻身了,我才十四歲,難道就這麼老死在將軍府麼?我可不要像大夫人一樣活著啊!」

    冷玉梅已然沒有了主張,拉著沈嬤嬤不放,哭哭啼啼不已。

    沈嬤嬤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心裡直道倒霉攤上了這個只會爭權卻沒有手段的人,看來還是得另找高枝才是。

    過了一會沈嬤嬤才道:「你先莫急,容奴才出門轉轉好好想想。」

    冷玉梅雖然不願,但事到如今卻亦是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嬤嬤離去。

    沈嬤嬤沿著湖轉了數圈,作了強烈的思想鬥爭,終於還是在傍晚沒人的時分趁著別人不注意,走到了冷香院中。

    「沈嬤嬤不知道你找我什麼事?」莫離殤端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眼微歔,那樣子卻是威儀無比讓沈嬤嬤莫名的心驚肉戰,心中暗道,這主子就是主子,不像那半吊子不是主子的料偏要強當主子,這真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一比之下,才明白莫大小姐才是真正的主子風範,只一個眼神就能嚇得人五體投地。

    聽到了莫離殤的話,沈嬤嬤忙不迭的回道:「冷姨娘懷得是女胎。」

    「噢?女胎就女胎唄,這第一個懷女胎,而後就容易懷男胎了。」莫離殤毫不在意的語氣讓沈嬤嬤心掉到了冰谷裡,只覺這次是來錯了,本想將這個消息透露給莫離殤能落個好,給以後鋪條路,沒想到這彷彿一拳打進了棉花裡,人家大小姐根本不在意!

    正在她懊惱之時,莫離殤卻道:「不過沈嬤嬤倒是有心了,正好是我剛接手府上的事,說明嬤嬤對我還是忠心的。如詩,賞。」

    「是」如詩立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金元寶遞給了沈嬤嬤,笑道:「嬤嬤對小姐的心,如詩亦承情了。」

    「應該的應該的…。」沈嬤嬤兩眼放光盯著手中的金元寶,不敢置信,她活了這麼大沒見過金元寶呢,這大小姐出手就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與冷姨娘相比不能同日而語曰!這下她深信自己是投對人了。

    她將金元寶放好後,感激道:「大小姐有什麼可吩咐奴才去做的?奴才一定捨了命都會做到。」

    「呵呵,我們家小姐身邊有我們侍候著哪有勞動嬤嬤的地方。」如詩聽了撲哧一笑,微頓後才作關心地問道:「這事杜姨娘可知道?」

    「自然不知,奴才知道後第一個就告訴大小姐了。」沈嬤嬤連忙信誓旦旦地說道。

    莫離殤聽了淡笑讚道:「你做得很對,如今我正掌著家,不希望看到混亂的局面。」

    「大小姐放心吧,這點奴才可以以性命保證,除了冷姨娘與我外只有小姐與如詩姑娘知道了。」

    莫離殤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如詩送送嬤嬤,嬤嬤以後常來走動啊。」

    「會的,謝謝大小姐。」沈嬤嬤見莫離殤雖然威儀卻透著親切,更是思量此次是投對人了。

    就在她跟著如詩出門時,卻聽到如畫問:「小姐,冷姨娘懷了女胎要是將軍知道了就慘了。」

    「唉,可憐的女人,要是沒有懷倒反而好了。」

    「是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被杜詩詩那碗湯給流了呢。」

    「如畫!休得胡說,無論是男是女都是父親的骨血。」

    聽了這四句話,沈嬤嬤突然感覺眼前一亮,似乎有指路的明燈在指點了她,她告別了如詩後興沖沖地往梅園跑去。

    「沈嬤嬤,你說什麼?你竟然要我墮胎?」冷玉梅咬牙切齒地盯著沈嬤嬤,不敢相信她居然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是的,難道冷姨娘想要生出這個小姐來?難道冷姨娘想從此就伴著小姐孤苦伶仃麼?先不說你自己,就算是小姐,一個庶出的小姐就是不受人待見!除了受盡的白眼嘗盡了人間的冷暖還會有什麼?老奴在將軍府裡十幾年,看透了人心,身為嫡小姐的莫大小姐小時候亦過得不是很如意,而含金戴玉的二小姐卻始終活在庶女的陰影之下,所以冷姨娘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啊!」

    沈嬤嬤苦口婆心地勸說讓冷玉梅有了些許的鬆動,她抬頭看向了窗外,清冷月色之下,將高低房屋揮灑一片銀華,那房屋也許已然矗立數百年了,可是裡面是燈火輝煌歌舞昇平還是淒淒慘慘年華老去卻是無人而知了。

    她知道那些人前的輝煌是陰謀與殺戳換來的,女人的戰場不比男人更溫和,她們亦是踩著屍骨平步青雲,她們亦曾害怕,亦曾愧疚,亦曾心痛,亦曾徬徨,亦曾流淚,亦曾掙扎…。

    可是想到她將伸出自己美麗的指尖卻扼殺自己腹中的生命,她痛苦地想要尖叫!

    那種壓抑的痛讓她崩潰!

    「冷姨娘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現下杜姨娘不知道你懷的是女胎,所以你出了一切事還能推到她的頭上,一旦她知道你懷的是女胎的話,你就是想做都來不及了,你從此就等著獨守空房孤苦一生吧!」

    「沈嬤嬤,我捨不得啊!」冷玉梅聽了心如刀割,哭得淚眼迷離,她將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天知道她是多麼愛這肚子的孩子,可是卻要親手瞭解了她。

    這真是太殘忍了。

    「姨娘啊,不是老奴說了,只要你打了這個孩子,將軍定會牽怒於杜姨娘,到那時對你只會有百般憐愛,萬般的疼惜,你這麼年青,還怕懷不上麼?聽人說一般第一個是女孩的話,第二個懷的定然是男孩,你想想,捨得這塊還未成形的肉以後就是榮華富貴,這裡面的帳不用老奴替你算吧?一個是人上人,一個是地上泥,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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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0:08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九十一章到底誰說謊

    「沈嬤嬤,可是我真是捨不得啊!」

    沈嬤嬤聽了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鄙夷,真是做不成大事的,這大宅門中的人要不是心狠手辣怎麼可能站得住腳,要想對別人狠首先就是狠得下心對自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有機會笑到最後。。

    心裡想歸想,面上卻帶著憐惜道:「三姨娘反正主意老奴是出了,至於做不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冷玉梅聽了垂淚不語,良久才道:「你讓我再想想。」

    「好的,不過得盡快拿主意,這事瞞不了多久,杜姨娘天天盯著這呢,她要知道了事實真相就會防範起我們,到時我們再做什麼就不容易了。」

    「嗯。」冷玉梅幽幽的應了聲,卻不再說話了。

    沈嬤嬤看了她一眼,關了門走了出去。

    冷香院

    如畫笑瞇瞇地走了進來,道:「小姐,你真是神機妙算,那沈嬤嬤聽了果然上當了,回去勸冷玉梅墮胎呢。」

    莫離殤冷冷一笑道:「嘿嘿,這沈嬤嬤亦是成了精的人,只要稍微提點一下,她立刻就會想出方法來的,畢竟是府裡的老人,哪個都不是善於之輩。」

    如詩聽了臉上現出不忍之色道:「可是那畢竟是一條生命啊,這麼做是不是殘忍了一點?」

    莫離殤聽了淡淡一笑,幽幽的目光看向了窗外,輕道:「如詩你錯了,殘忍的不是我們,而是人性,我只是不經意的引導她們而已,真正做決定的卻是冷玉梅,如果她自己能堅持住那麼我們就算是給出各種誘餌她都不會吞下,如果她自己有私心作祟,那麼這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生活就是釀酒,什麼人釀什麼酒,喝出什麼味來…。」

    如畫聽了點頭道:「是啊,這不能怪咱們,怪只怪人心太貪婪,人性太自私,要是換了夫人肯定不管後果會生下小姐的。」

    莫離殤聽到如畫的話後,心頭一陣溫暖襲上了心頭,柔聲道:「這才是真正的母愛,母愛是不計得失的,不管後果的,只是滿懷著希望去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這時一個信鴿飛了進來,如詩看了一眼後,有些惋惜道:「小姐,冷姨娘決定拿孩子做文章了。」

    「嗯。」莫離殤心一冷,眼變得狠戾,寒聲道:「既然這樣,我們就等著她們鬥得兩敗俱傷吧。」

    第二天下午,冷姨娘的孩子真的掉了,掉的時候冷姨娘滿臉痛苦,看著一股股鮮血從她的腿間湧出來,她真的心疼了,疼得撕心裂肺,這樣的痛讓她轉為狂呼亂喊,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她哭喊著淚流滿面,哭得不能自已,直到莫問聞信趕到她身邊時,她已然哭得快閉過氣去。

    「是誰?是誰害了我的兒子。」莫問抱著滿身是血的冷玉梅不是急著為她叫大夫,而悲憤莫名地向上長鳴,其聲哀哀如喪考妣。

    這時莫離殤也趕到了現場,因著冷玉梅見今天天好,吃過飯後就在東盡頭的湖邊散步,離莫離殤的冷香院卻是最遠的,所以莫離殤反而比莫問還晚到了幾步。

    看到了悲痛莫名的莫問,莫離殤一陣鄙夷,果然在他的心裡,沒有什麼比子嗣更重要的了,這眼見著胎兒沒了,連人都不顧了帶沉浸在失子的悲痛中無法自拔,那些愛上莫問的人真是悲哀啊。

    「父親,快送冷姨娘回屋中,我已叫太醫來了,看看是不是能保住這個胎兒。」

    聽到莫離殤的話,莫問驚覺自己的失態,而且聽到說還有可能保住,立刻變得急不可待,抱著冷玉梅往最近的書房跑去。

    「林太醫,快幫冷姨娘看看。」見林太醫走了進來,莫問立刻急切地迎了上去。

    「將軍稍安勿燥,待下官看看。」

    林太醫連忙放下藥箱疾步走到了床邊,搭了一會脈,搖頭歎息道:「這胎兒已然滑掉了。」

    「滑掉了…。」莫問聽了如遭重擊,雖然早就有些心理準備,可是真正聽到了卻還是無法接受,他踉蹌地倒退了數步,臉色慘白,一時間失魂落魄。

    林太醫歎了口氣,轉而對莫離殤道:「大小姐,冷姨娘身體虧損得厲害,我先開些滋補的藥品,服用兩月後我再來看看。」

    「有勞林太醫了。」

    「無妨。」

    只一會林太醫就開好了處方,莫離殤接過後略看了眼交給沈嬤嬤道:「照著這方子給姨娘補補,不要怕花錢,需要什麼跟如詩說就行了。」

    「多謝大小姐。」沈嬤嬤感激地接過了方子。

    就在林太醫快出門時,莫問突然如夢初醒:「林太醫,稍等,可知道這滑落之胎是男是女?」

    林太醫一澀,看了眼莫離殤才道:「這才懷孕不久,尚不能看出。」

    「噢」莫問輕噢了聲,就不再作聲了。

    待林太醫走後,莫離殤歎了口氣,走到了莫問的身邊道:「父親休要太過傷心,想父親正當壯年,這冷姨娘更是年青,這兒子將來還是會有的。」

    莫問默不作聲,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冷玉梅。

    這時冷玉梅悠悠醒來,她抬眼看到莫問後,未語淚先流,失神的眼茫然地看著莫問,卻不掩淒楚與痛苦。

    「怎麼突然滑胎了?」莫問澀了澀後才問道。

    「嗚嗚嗚…。」聽到莫問的話,冷玉梅才哭哭啼啼道:「將軍,因著前些天飲食上出了事,妾身再也不敢胡吃東西了,所有吃的用的以至於香料都是著人從府外購買,沒想到防了半天卻還是防不勝防,可憐我的兒啊…。嗚嗚嗚…。」

    莫問見她只是哭啼卻不說原因,頓時煩燥不堪,失落,憤怒諸多情緒一下暴發出來,他怒氣沖沖地對冷玉梅喝道:「到底怎麼回事?」

    冷玉梅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莫問,看著他俊美豐神的臉上全是不耐煩與厭惡,心下頓時明白,這招險棋走對了,要是她真生了女兒恐怕這個男人不知道會怎麼厭惡憎恨她呢。

    想到這裡,她的傷痛一下煙消雲散,取之而來的是無限的鬥志與力爭上位的決心。

    她微擦了擦眼淚道:「聽太醫說要多走動,將來生孩子容易,於是妾身今天就帶著沈嬤嬤在湖邊走走,一來欣賞一下湖邊的風景,二來呼吸新鮮的空氣,這一切都是有益於孩子生長的,可是我們走到假山暗處時,突然衝出兩個丫環,很用力的撞了下妾身,然後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你可看清了兩個丫環的長相?」莫問聽了臉色鐵青,斂住了怒意問道。

    冷玉梅皺著眉想了想道:「沒有看清,一來當時假山中黑暗,二來那兩丫環實在跑得太快,當時妾身被撞後急得只顧擔心肚中的兒子還來得及看人?」

    她已然知道在莫問的眼裡什麼才是重要的,她只是撞的是兒子卻不說撞得她肚痛,這樣才能勾起莫問的心火。

    果然莫問聽了怒斥道:「來人,讓所有的丫環都集中到大廳裡去」

    「沈嬤嬤,你保護冷姨娘不利,你該當何罪?」莫問這時看向了沈嬤嬤,目前沒有找到兇手,他一團無名之火正無處發著,這沈嬤嬤做為冷姨娘的貼身嬤嬤自然首當其衝被他當作出氣筒了。

    沈嬤嬤心頭一跳,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道:「老奴該死,老奴該死,沒有保護好冷姨娘,沒有保護好胎兒。只是將軍容老奴代罪立功,老奴有下情要稟告。」

    「說!」

    「這…。」沈嬤嬤看了眼廳中的人,有些遲疑。

    「讓你說就說,父親在這裡難道還不能替你做主麼?」莫離殤見她期期艾艾的樣子,不禁斥道。

    「是,如此老奴就說了,稟將軍,自從冷姨娘懷了胎後,老奴小心翼翼不敢稍有疏忽,尤其是發生了上次甲魚事件,更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可是這將軍府裡冷姨娘畢竟是初來乍到,可用之人較少,有些事卻是防不勝防的,剛才那兩丫環撞了冷姨娘後,雖然我們都未曾看到她們的長相,但老奴一直侍候了花草,侍候了十幾年,對花香十分敏感,但凡有一點的味道卻逃不過老奴的鼻子。那兩丫環身上飄的香味竟然是…。是…。」

    見她吞吞吐吐地樣子,莫問勃然大怒道:「快說。」

    「將軍恕罪啊,老奴不敢說啊。」說著沈嬤嬤拚命地磕起了頭。

    「恕你無罪。」

    「將軍,是紫薇花香。」沈嬤嬤斬釘截鐵的話讓眾人一驚。

    「沈嬤嬤,你可要想好了再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事關將軍府的小少爺啊。」莫離殤的話狀似警告卻不啻於火上澆油。

    「大小姐,老奴就是知道茲事體大遂不敢妄言,這紫薇花香雖然很淡,但老奴絕不會聞錯的,不相信地話,大小姐自可一試。」

    「父親…。」莫離殤作咨詢狀看向了莫問。

    莫問沉吟了一會,才沉聲道:「讓沈嬤嬤聞。」

    「是。」

    一眾人都神情嚴肅地來到了大廳,連剛滑胎的冷姨娘也不顧不得身體的虛弱一定要去看看害她孩子的兇手。

    莫問見她堅持,遂也依了她。

    廳內,已然站了一百多個丫環婆子,個個面色驚慌,不知所措

    等莫問等人到了後,莫離殤讓人取了一條絲巾將沈嬤嬤的眼睛蒙住了,讓沈嬤嬤一個個的聞了過去,不一會,沈嬤嬤將近三十個丫環都找了出來。

    每找出一個,莫問的臉色就變一分,直到找出了三十個時,莫問的臉簡直可以烏雲壓頂來形容。

    這些丫環婆子全是飄香閣裡的,因為整個將軍府只有飄香閣裡有紫籐花,因為此花開得季節較長,花團好看,曾有詩云:「誰道花無紅百日,紫薇長放半年花。」所以杜詩詩尤為喜歡,不惜重金從他處求得珍稀品種,為了突顯她在將軍府的地位,她明令禁止不允許任何人種此花,而秦飛燕一來並不喜歡這種花,二來根本不願意與她爭,所以牡丹院中亦未種過。

    其實這花因著紫薇的名字,讓杜詩詩有了一份念想,希望莫言兒是紫薇星下凡,一輩子富貴輝煌。

    沒想到多年之後卻恰恰是這花暴露了她。

    這時杜詩詩已然聞訊趕來,她見廳前站著的丫環儼然把她院的人隔離開來,心中大呼不妙,忙不迭地衝到莫問面前。

    可是她還未曾開口說話,就被冷玉梅瘋了般的撲了上來,「啪」的一記耳光狠狠地打了上來,把她打得頭暈眼花,甚至打得口吐鮮血。

    「你…。你…。」她羞憤交加,沒想到一個姨娘竟然敢打她,捂著臉,不敢置信。

    「你還我兒子!」被眾人扶住了冷玉梅跌跌撞撞,似杜鵑啼血,眼中卻是滔天的恨意。

    這恨卻不是假的,要不是杜詩詩,她至於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麼?

    「冷姨娘,你小心了,切莫要傷心過度啊,影響身體啊!」沈嬤嬤拉住了再次要衝上去了冷玉梅,勸道。

    「你…你胡說什麼?我撕了你的嘴!」杜詩詩心頭一跳,雙眼通紅,看來她又被陷害了,她氣得發瘋,衝向了冷玉梅欲打回那一巴掌。

    可是她還沒衝出去,卻被莫問一把抓住了手腕,只聽他冷聲道:「好了,你鬧夠了沒有?」

    「老爺,你也懷疑我麼?」杜詩詩一面掙扎一面悲哀地問著莫問。

    莫問嗤之以鼻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別演戲了,上次我信了你,所以害了我的兒子,這次我是絕對不會再信你了。」

    杜詩詩聽了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底心,整個人都彷彿凍僵了似的。

    多少悲傷多少哀愁多少悲憤多少不甘,到最後化為痛苦的憤怒。

    那憤怒如江河決堤,似九天瀑布,傾洩而下,她尖銳地叫道:「我為什麼要害她懷中的孩子?她懷中不過是懷了個女胎,我至於要為了一個不值錢的賠錢貨去冒險麼?」

    莫問聽了先是一愣,隨後陰惻惻道:「難道是男胎你就會去兵行險招去除掉了麼?說,你以前可曾做過這事?」

    這時他突然想到十幾年前的疑惑,一時間情難自已,懷疑如魔獸的巨口吞噬了他。

    他見到杜詩詩蒼白的臉色頓時更是堅信曾經的懷疑,頓時他狂怒欲吃人。難道真如他所想…。

    莫離殤此時亦對莫問的表情十分的不解,這將軍府以前除了母親就是杜詩詩,杜詩詩怎麼會曾做過呢?

    突然她臉色一白,難道杜詩詩對娘做過同樣的事?

    這時聽到杜詩詩申辯道:「老爺,我只是舉個例子為自己辯白,怎麼可能因為懷了男胎而做喪盡天良的事?」

    冷玉梅聽了怒不可揭,恨聲道:「哼,就是因為我懷了男胎你才動了歪心,上次下藥不成,這次又讓丫環撞我滑胎。」

    誰知道杜詩詩聽了更是大怒,竟然衝到她面前指著她的指子痛罵道:「冷玉梅,不要以為你自己做的事別人就不知道,上次你用甲魚事件設計我,沒成功,你就一計不成又生二計,你請了看胎婆看胎發現是女胎,怕生下後被將軍厭惡,所以心狠手辣的自己下手除了,卻嫁禍到我的頭上來,你以為我是吃素的麼?這高門大家玩剩的東西你以為能對付我麼?別忘了,我才是出身豪門的,你不過是一個小巷子裡出來了窮丫頭,論這心計,你比我差遠了,還敢陷害我?」

    冷玉梅到底是沒有見過大仗式,被杜詩詩一陣狂轟亂炸,竟然有些瑟縮,只會哭喊道:「你胡說,你胡說。」

    讓莫離殤都禁不住搖了搖頭,這氣勢輸了人,就等於輸了三分啊。

    果然莫問聽了,懷疑地看向了冷玉梅,寒聲道:「玉梅,這是不是真的?」

    「將軍…。嗚嗚嗚…。」冷玉梅倒是比較機靈,先是不說就只管哭泣。

    「啪」莫問狠狠地一拍桌子,把眾人嚇了一跳,連冷玉梅也嚇得不哭了,只是膽怯地看著莫問。

    「我問你是不是真的!」莫問陡然提高的嗓間讓冷玉梅驚跳起來。

    她忙不迭道:「沒有,當然沒有,將軍不要聽二姨娘胡說,分明是她害我滑了胎卻在狡辯。」

    「是啊,將軍,我家姨娘真是懷得男胎,那看胎婆親口說的,當時我家姨娘一高興還賞了她十兩銀子呢。」

    杜詩詩聽到這裡冷笑道:「哼,十兩銀子你就想讓看胎婆看胎?你以為我是傻子麼?」

    沈嬤嬤聽了這話,於是對莫問道:「將軍奴才不敢說謊,因著冷姨娘是新來的妾,又懷了孩子,杜姨娘當家時,經常剋扣銀兩,除了將軍賞的吃的喝的,說來慚愧,我家姨娘都沒有錢打賞給下人,這十兩銀子已然是極限了。」

    莫問聽了眼一閃道:「來人,去請看胎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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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0:20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懷得是男還是女

    「將軍…」那個看胎婆戰戰兢兢的走到大廳中,看到了滿屋子的丫環婆子,這種架式一下嚇得瑟瑟發抖。。

    莫問見了,斂住了滿面的怒色,對看胎婆比較和藹地說道:「你莫要害怕,請你來就是為了問清楚一些事情。」

    見莫問並無高位之人的威儀與凶狠,看胎婆稍微定下了心,她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將軍請問,老婦人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莫問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冷玉梅問道:「你可曾見過這人?」

    冷玉梅見莫問指著她,心頭一跳,臉變得更加蒼白,好在她本身失血過多,倒並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這時沈嬤嬤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鎮定。

    看胎婆看了眼冷玉梅後,才道:「回將軍,老婦人見過這位夫人,曾經給這位夫人看過胎。」

    莫問聽了眼芒輕閃,有些嚴厲道:「那這胎是男是女?」

    聽到莫問的話,冷玉梅只覺渾身冷汗,身體都快要倒下去了,她咬著唇,害怕地看著看胎婆,生怕看胎婆說出事實真相,她知道一旦看胎婆說出她懷得是女孩,那麼莫問定會懷疑到她,到那時她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冷玉梅的害怕顫抖讓杜詩詩倒是十分的高興,她斜睇著冷玉梅,滿眼的冷寒與輕蔑,居然敢打她!她倒要看看冷玉梅要有什麼下場!她對莫問可是十分瞭解的,他是絕不會允許別人利用他,設計他的。

    就在兩個女人表情各異之時,看胎婆皺了皺眉,彷彿陷入了回憶道:「當時記得這位夫人,脈間有喜,指下脈來宜有力,大滑數實最為良,後經摸腹看胎,其胎位向上置前,應該是男胎。」

    「男胎!」莫問聽了後驚叫起來,那眼中瞬間充斥著無邊的戾氣,那陰狠之色讓周圍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說一句話。

    冷玉梅癱倒在地,她沒有想到看胎婆居然說是男胎,可是為什麼那次卻告訴她是女胎,她不知道該信這次還是那次,如果說看胎婆這次說的是真的,那麼她居然把男胎打了,她想到這個結果恨不得真的暈了過去,真暈了就不會心痛了。

    可是如果這次看胎婆是說的假話,那麼看胎婆為什麼要幫她呢?

    她百思而不得其解。

    而杜詩詩已然瘋狂了,她尖叫著衝到看胎婆面前吼道:「你…。你撒謊!」

    看胎婆彷彿嚇了一跳,她往後倒退數步後,忙不迭道:「這位夫人,老婦人只是拿錢與人看胎,何至於要撒謊?」

    「你胡說,你明明對我說她懷的是女胎的!你怎麼這會又說是男胎?你說,你是不是跟她們是一夥的?你想來陷害我?」

    「這位夫人,你是不是認錯了?老婦人從來未見過你,何來告訴你這是女胎?何況老婦人這行亦是有行規的,絕對不會透露給僱主以外的人知道情況以保僱主的安全。」看胎婆連忙搖頭否認,怎麼也不肯承認曾經見過杜詩詩。

    「好!好!好!」杜詩詩氣得連說了幾個好,才狠道:「你竟然拿了我一個金元寶還裝作不認識我?你真是好樣的。」

    誰知那看胎婆聽了驚叫起來:「哎喲,夫人,老婦人一次看診只收百兩銀,哪收過你的金元寶,這紅口白牙的可不敢亂說。」

    杜詩詩這下如墜冰窖,她知道這次她又陷入了一個陰謀裡了,可憐她卻無法替自己申辯。

    突然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莫問身邊,哭道:「老爺,你千萬不能相信她們,是冷姨娘懷了女胎欲借此機會來陷害我。我真的沒有做啊!」

    「二姨娘,你…。你…。你事到如今還要狡辯麼?明明是你害了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冷玉梅此時已然清醒過來,看樣子定是看胎婆被人收買了,不過不管是誰收買了看胎婆,現在看胎婆的證明是對她有利的,她只要配合俱佳,這次定叫杜詩詩不死也剝層皮。

    「冷玉梅,這個蛇蠍女人,連自己的骨肉都敢下得去手,你還是人麼?你敢說這不是你自己做的麼?你敢對著老天發誓麼?」杜詩詩聽了披頭散髮地衝到了冷玉梅面前,手指著她,目色俱裂。

    冷玉梅亦彷彿被氣得全身發抖,她拚命的掙扎著,欲站起來,顫抖著唇道:「皇天在上,我冷玉梅今天在此發誓,如果…。」

    說到這裡她突然暈了過去,嚇得沈嬤嬤尖叫著,所有梅園的丫環都急著上前救治。

    杜詩詩見了冷笑道:「暈的真是時候,剛讓她發誓居然就暈了,裝給誰看?」

    「啪」一個耳朵用力的打到了杜詩詩的臉上,杜詩詩抬起頭見這一巴掌居然是莫離殤打得,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怒道:「大小姐,將軍在此,你居然打我?」

    莫離殤拿過如詩遞過來的絲巾擦著手,冷寒道:「打得就是你,你這個善妒的女人,竟然為了一已私利將我莫家的子嗣傳承作兒戲!打你就是輕的,今天不但要打你,我還要去侍郎府問問,杜侍郎就是這麼教女兒的麼?就是讓女兒這麼服侍父親的麼?就是讓你來斷了我莫家的後的麼?我倒要問問杜侍郎是何居心,弄了這個麼狠毒女人送到我莫府來當妾,自己十幾年來未出一子也就罷了,還不能容忍別人生兒子,這簡直是其心可誅。」

    說完,不再理她,走到莫問身邊道:「父親,女兒實在看不過去了,想到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弟弟,女兒心有慼慼,一時情急,還望父親莫怪。」

    此時莫問還未從那男胎的結論中回過神來,他腦中一片昏亂,這是他唯一的男胎,他盼了十幾年才有的男胎,如今卻化為了一攤膿血。

    這個時候莫說莫離殤打了杜詩詩一個巴掌,就是殺了杜詩詩,估計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聽到了莫離殤的話,莫問彷彿清醒過來,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杜詩詩,那身體的陰影越來越大,慢慢地將杜詩詩籠罩其中,那腳步聲彷彿死神來臨般敲擊著杜詩詩的神經。

    她艱難恐懼地抬起頭看向了莫問,拚命的搖著著,哭道:「老爺,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你做的?」莫問的聲音很輕很低,彷彿揮舞鐮刀的死神透著無邊的陰森。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杜詩詩睜大了眼,強大的威壓力讓她語不成聲。

    「到底是不是?」他的聲音依舊很緩慢,大手慢慢地伸了出來,一下捏住了杜詩詩的脖子,手慢慢地收緊…。

    「不。不…。」喉間被緊緊地握住,呼吸已然十分的困難,杜詩詩拚命的掙扎著,舌頭慢慢地伸了出來,眼漸漸地凸起了,身體就在這時被慢慢地提了起來,她驚恐地看到燭光影映之下,牆上倒映的是她垂死的掙扎。

    這一刻她心底湧起無盡的悲哀,這個她愛了一生的男人竟然要親手殺了她,只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要親手致她於死地,完全不顧多年的恩情。

    突然她放棄了掙扎,一動不動地看著莫問,呼吸越來越弱,眼前越來越模糊,她的愛人已然漸行漸遠,那曾經溫柔的笑容已然隨風而逝,變成了猙獰凶狠殺氣騰騰的怒顏,如今就連這張讓她驚恐地臉亦如煙般慢慢遠去了……

    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刻她竟然有解脫的幸福。

    看到她的表情,莫離殤心頭一動,唇間泛起冰冷的笑意,她一把握住了莫問的手,柔聲道:「父親,看在言兒妹妹的份上,您不能親自下手。」

    莫問聽了腦中瞬間清明,是的,莫言兒雖然已然沒有什麼用了,可是辰王卻不知道為什麼每月初一總會召她去王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如果是因為愛言兒吧,卻不納她進王府,如果不愛吧,又吩咐他無論如何不得傷了言兒的性命。

    想到這裡,他恨恨地鬆了手,將杜詩詩用力甩向了地上。

    「咳咳…」新鮮的空氣立刻注入了杜詩詩的氣管裡,她喉間幹幹地痛著,她痛苦的咳著,眼淚直流,她又活過來了,當痛楚瀰漫了她的全身時,她竟然還是欣喜的,原來她還做不到淡然死去。

    是的,她怎麼能死去呢?她怎麼可便宜了這幫新來的賤人呢?

    她匍匐地爬到了莫問的腳邊,全無先前的雍榮與華貴,如喪家之犬般卑微地道:「將軍,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明明知道她懷的是女胎,我為什麼要做啊?那看胎婆分明說是女胎,你不信地話可以問問晴兒還有李嬤嬤。」

    莫離殤聽了淡淡道:「杜姨娘,這晴兒與李嬤嬤都是你的人,說什麼還不是你說了算?你如果確定你是無辜的不妨還是找個別的人證吧。」

    「我…。我…」杜詩詩結巴地說了兩個「我」字,她哪找得出別人,要知道這事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啊!她突然歇斯底里地指著莫離殤道:「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在陷害我!」

    「夠了!」莫問厲聲吼道:「你一會說冷姨娘陷害你,一會說離兒陷害你,難道這府上的人都要害你不成?是不是等說完了這些人,你還要說我也陷害你?」

    杜詩詩一下臉如死灰,她囁嚅道:「這冷姨娘本來就是莫離殤引進府的,她們會勾結一起不足為奇!」

    「動機呢?」莫問失望地看著她道:「難道梅兒會為了一個外人來殺了自己的兒子來陷害你麼?你也是妾,你難道不知道作為一個妾,兒子的重要性麼?你以為梅兒會笨得將自己的未來作賭注去幫著一個要嫁出去了離兒麼?你真是讓我失望。」

    說完他對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以後各自做好份內之事,府上一切全聽離兒的,如果被我發現陰奉陽違,一概逐出府去。」

    「梅兒,我送你回梅園。」莫問抱起了幽幽醒來的冷玉梅,大步而去。

    頓時所有的人都作鳥獸散,剛才還喧鬧不堪的大廳一下變得鴉雀無聲。

    杜詩詩呆如木雞地站在那裡,她知道這次所有的榮華徹底與她告別了。

    莫離殤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邊,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杜姨娘,被人冤枉的滋味如何?」

    杜詩詩聽了眼中充滿了瘋狂吼道:「是你!是你設計我,是不是?」

    「啊呀,杜姨娘,我好心好意想幫你,你怎麼還這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莫離殤誇張地叫了起來,隨即又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本可以讓看胎婆告訴你冷玉梅懷的是男胎,讓你親自下手坐實了這個罪名,可是偏偏喜歡看你被人設計時發瘋的樣子,哈哈哈。」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看著莫離殤遠去的背影,杜詩詩睜著猙獰的眼,聲嘶力竭地吼道。

    「小姐,那梅姨娘到底懷的是男胎還是女胎?」在去冷香院的路上,如詩好奇地問道。

    「呵呵,你也是學醫的,你難道不知道不足兩個月的胎兒根本是看不出男女的麼?」

    「啊!」如畫驚叫一聲,然後歎息道:「這麼說這個胎兒亦有可能是男胎?」

    「呵呵,現在再說還有什麼意義麼?」莫離殤殘忍地笑道:「男也好女也好,在這將軍府中注定就是夭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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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0:32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美人當禮送

    「什麼人!」莫離殤厲聲大喝,她敏捷的撲到屏風前,當手觸摸上屏風時,一股熟悉的味道飄入她的鼻中,她微微一愣,隨後唇間抿起狡詐地笑意,眼尖地看到床邊的一條彩色長綾,人假裝要撲過去,就在屏風後的人要躲避之時,手中的長綾卻如蛇般竄到了他的身後,瞬間將他捆了個結實。。

    莫離殤大笑著走道滄海明月身前,戲謔道:「嘿嘿,堂堂西楚的太子有大門不走,偏偏每次都要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今天本小姐就將你抓了送你去府衙,治你個夜入閨房之罪。」

    滄海明月聽了大笑,毫不在意調侃道:「哈哈,誰讓小姐長得國色天香,讓小生我忍不住色膽包天要偷香竊玉呢?」

    「哼,不是國色天香你就不偷香竊玉了麼?」莫離殤詳作生氣地嗔了他一眼。

    「哈哈哈,只要是你,我就竊一輩子。」滄海明月聽了爽朗地大笑,他就是愛她這般毫不造作,換作別人的女人聽了定會假作嬌羞之狀,哪像離兒這般毫不掩飾心中所想?

    就在大笑間,他的身體竟然慢慢縮小,在莫離殤的錯愕間,那將他纏得緊緊的彩綾一下鬆懈下去,而他則快速的抓住一頭,那彩綾彷彿有生命般在他手下旋轉起來,瞬間將兩人死死地綁在一起。

    「縮骨功!」莫離殤眼睛冒火的瞪著他,一副河東獅吼狀道:「你到底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武功?」

    「嘿嘿,你不知道的多著呢,比如…。」他輕笑間聲音充滿了誘惑。

    「比如什麼?」她順著他的話,呢喃道。

    「比如這樣…」他的聲音更輕了,彷彿蚊吟般,卻穿透了她的耳膜,激盪了她的血液。

    嗖得,他與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那一刻他們是如此的近,近到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皮膚上的毛孔,近到他能呼吸到她吐氣如蘭,近到他與她都十分清晰地感覺到彼此的心跳,近到透過皮膚能感受到對方血液流動的速度。

    她含羞地看向了他,他的眸間深邃如海,深情不已,那眼彷彿是漩渦般吸引著她沉淪。

    唇如蜻蜓點水般輕觸著她的朱唇,一遍又一遍地點啄著她的唇,唇線,唇角,不捨得錯過一分一毫,鼻尖輕輕地摩擦著,直到她的鼻翼上沁出點點汗珠,彷彿天上的星辰閃著熠熠光澤。

    她的眼漸漸的迷離,舌有些慌亂地舔了舔唇,殊不知她的這個動作是多少的煽情,那一抹紅潤彷彿是清晨的花瓣,一下擊倒了滄海明月的自制力

    他輕嗯了聲,手撫上她的細腰,讓她與他更加貼緊,密不透風,舌卻如暴風驟雨般襲向了她的……

    窒息,銷魂,纏綿,毫不掩飾的激情…。無數的不一樣的感覺一下衝斥了她的腦海之中,她就如一艘無主的小船在狂風巨浪中飄蕩起伏,任由他將她帶往三千尺浪尖之上,又沉入萬丈深淵之下,此中她只是沉浮,只是攀住了他的肩,隨著他的氣息而遊走,她只相信這個愛她如命的男人……

    吻由溫柔變得狂野,由細膩變得粗暴,由纏綿變得激烈,由……。

    這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吻,讓人驚心動魄的吻。

    終於他輕輕離開了她,聲音嘶啞道:「我們這般綁在一起,是不是很像姦夫淫婦?」

    正沉浸於情慾中的她聽了,臉一紅啐道:「胡說八道,你才是偷香竊玉的淫賊。」

    「哈哈哈」滄海明月開懷大笑,眼中不無遺憾道:「你什麼時候才及笄啊!」

    莫離殤聽了斜著眼睇道:「怎麼?你熬不住了?聽說你太子宮中有好多的侍妾啊,你大可要了她們。」

    「撲哧」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怎麼?你吃醋了?」

    莫離殤做了個鬼臉,反駁道:「想得美,要讓本小姐吃醋,你還早著呢?」

    聽到莫離殤的話,滄海明月卻十分的不高興,他狠狠地瞪了眼她,有些賭氣道:「你居然不吃醋?」莫離殤笑道:「我為什麼要吃醋,明知道你根本不會看她們一眼的,我吃哪門子醋?」

    聽了莫離殤的話滄海明月才轉嗔作喜道:「就你會說話,我本來還擔心你不開心這事呢,那些女人都是被人當作工具塞入我的府內的,因為各種原因我亦暫時動不了她們,反正我把她們圈在一處從來不聞不問倒也並不在意,馬上要迎你入門了,我正準備把她們都清理出去,省得你看著鬧心。」

    「哼,難道我是那麼見識短淺的人麼?我既然答應嫁你,就是準備和你一起面對將來的風風雨雨,面對一切悲歡憂傷,哪會這麼無聊吃這種無謂的醋?那些女人既然有用留著吧,省得我人還沒到卻得罪了一批西秦的權貴,倒讓我以後難做人了。」

    「呵呵,倒是我錯了,對不起娘子,為夫我一定好好補償你。」滄海明月聽了更是感動,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樣,要是一般目光短淺之人早就哭鬧起來了。

    「怎麼補償?」莫離殤聽了邪惡地笑了笑,蔥白小指有意無意地劃過他的喉結,來回於他胸前微微裸露的鎖骨之上。

    「嗯…。」他輕顫了顫,眼變得幽深,那眼底深處如兩團火焰在跳躍著。

    呼吸漸漸急促,而她卻玩得起勁。

    終於他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小野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求饒不已。」

    聽了他的狠話,莫離殤微微一驚,連忙縮回了手,調皮的伸了伸了舌,她一定是太享受他的寵愛了,享受到忘了他可是一頭危險的獵豹,而不是一隻溫順的小貓咪,她這麼惹火地耍他,總有一天她會承受他滅頂的報復的,到那時……

    想到那情景,她臉一紅身體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麼?」一直關注她的滄海明月哪知道她已然想到了少兒不宜的場面,見她竟然無故發抖了一下,頓時急得不得了。

    她訕然道:「沒事。」

    見她忸怩地樣子,滄海明月突然恍然大悟,原來她竟然想到了歪了去了,他娘子的思想向來不能以常理來衡量的,他於是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笑什麼笑?這麼愛笑,哪天去賣笑去,保證掙錢!」莫離殤臉上全是被他識破的尷尬,聽到了他的笑,她故作惡狠狠狀斥道。

    「哈哈哈。」滄海明月大笑間震斷了彩綾,將莫離殤橫空抱起,道:「走,咱們上屋頂看星星去。」

    深秋的夜空顯得更為乾淨,寧靜,那無數星星眨著幽藍的光芒,莫離殤偎在滄海明月的懷裡,看著那明月當中,聞著他身上的香味,竟然無比愜意。

    她幽幽歎道:「真希望從此沒有了紛爭,能天天躺在你的懷裡看星星月亮,聽竹海濤聲。」

    「這有何難,等我把西楚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就陪著你浪跡天涯,遊山玩水,享人間的極樂。」

    聽了他的話,莫離殤感動地看著他,她知道但凡處在他的位置之人哪個會沒有野心,哪個不是為了權力而生?佟夜寒是,佟夜冥亦是,連莫問離那位置還遙遠不已都會存著異樣的心思,可是他卻如此灑脫,如此不在乎,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因為在他的眼中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可是他越是這樣她卻越不會讓他放棄他所負的使命,她不會自私地讓他只為她付出,因為愛是相互的,她亦要為他而奉獻。

    他是天生的王者,掌握一個國家對他來就如水之於魚,也許他帶著她逍遙江湖是人生最快樂的事,可是他的責任會時刻提醒他,他當了逃兵,他為了一個女人置天下於不顧,他的人生會因為這事而留下一抹遺憾。

    愛是給予不是索求,她不會單方面地無限制索求他的愛,所以她亦要付出。

    她含笑道:「明月,只要有你的地方,在朝在野我都是幸福的。」

    眼深深地看向了她,充滿了震驚與讚歎,她總是這麼玲瓏,這麼善解人意,這麼讓人愛到骨子裡,他沒有選錯人,她永遠是最懂他的人。

    「離兒…。」他再次將她摟入了懷中,唇輕輕地吻上了她的。

    時間彷彿靜止了,天上的星星似乎亦是羞澀了,夜似乎更深了……。

    直到夜更涼了些,他才放開了她,有些艱難道:「明天我得回西秦了。」

    她心頭湧起濃濃的不捨,她甚至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已然習慣了他時不時地在身邊嬉笑打鬧,時不時地來段銷魂之吻,可是她知道,一國太子怎麼能長久滯留於異國他鄉呢?先不說大昭會生出異樣的心思,就是西秦亦會引起不必要的動盪。

    「嗯」她抬頭看向了他,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我等你來娶我。」

    「哈哈。」聽了莫離殤的話,那依依惜別之情一下被笑意所驅散,他伸出指點了點她的鼻尖道:「真不害燥,這麼急著出嫁啊!」

    「討厭,難道你不想娶我麼?」莫離殤不依地噘著嘴,不服的伸出兩手扭著他的臉,將他的臉擠成了各種形狀,大有你敢說,我就不客氣的架式。

    聞名天下,讓人聞風喪膽的西楚太子就這麼如玩偶般任莫離殤捏扁搓圓中,他的眼中全是寵溺,口中卻柔聲道:「怎麼會?我想娶你都想瘋了,真希望這次就把你塞入我的衣服裡,把你帶走。」

    「呵呵,放心吧,再過幾個月,你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滄海明月聽了,眼一閃,眼中全是憧憬,輕喃道:「你真是老天給我的最珍貴的禮物。」

    滄海明月走了,聽說西秦出了些事情,此刻的他一定是忙得焦頭爛額吧!

    莫離殤百無聊賴地拿著棋子在手中玩耍,眼卻看向了遠處,但眼神明顯透過了前面的景在想著別的事或人…。

    「小姐…。」如詩又小心翼翼地叫了聲,最近小姐似乎不愛說話,亦經常走神。

    「嗯?」在如詩的再次呼喚中,莫離殤回過了神來,她難為情地笑了笑道:「什麼事?」

    「小姐,」在如詩還沒說話時,如畫插了句話:「小姐,最近我作了首詩,給你聽聽?」

    「噢?你還會作詩了?」聽了如畫的話,莫離殤倒來了興趣。

    「那不然,要不我拿小姐為題來一首怎麼樣?」

    「好啊。你說得我便獎你。」莫離殤聽了一樂,倒忽略了如畫惡作劇的表情。

    「好,聽好了,小姐。」如畫清了清嗓子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勸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怎麼樣?貼切不?」

    看著如畫擠眉弄臉的樣子,莫離殤知道她被如畫取笑了,她啐道:「虧你還有臉說,竟然拿了抄襲的來糊弄我。」

    「哈哈,小姐,你切莫說我抄不抄,但卻是應了你現在的景。你現在不是正在害相思麼?」如畫倒是渾不怕,繼續調侃著莫離殤。

    又笑道:「唉,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莫離殤臉羞得通紅,啐道:「你!死丫頭,哪天給你找個主,讓人牙尖嘴俐埋汰人!」

    主僕三人正在逗著,這時,門口傳來粗使丫環喜兒的聲音道:「小姐,王府給你送禮來了。」

    「送禮?」莫離殤與如詩如畫互看了一眼,才道:「哪個王府?」

    「回小姐,是寒王府與辰王府。」

    「你可知送的什麼?」

    「回小姐,聽說是人,一堆活人。」

    「嗯?」莫離殤一下迷惘了皺了皺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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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0:44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離兒。。」莫問正坐在大廳裡與兩個王府的管家寒暄著,看到莫離殤來了立刻十分親切地招呼起來。

    「父親」莫離殤姍姍走到了莫問身前行了個禮,回頭才如剛看見兩個管家般,笑道:「這兩位是誰?」

    「噢,這是是寒王府的張管家。」莫問指著一個精瘦的男子說道。

    莫離殤見那男子約四十多歲,眼中露出精光,太陽穴突起,分明是個練家子,而且是外功十分厲害,遂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時莫問又指著另一個胖胖的,一團和氣的男人介紹道:「這是辰王府李管家。」

    那男子也是四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如彌勒佛般逢人就笑,已然不是上次去辰王府見著的管家了,莫離殤卻是認識他的,知道他叫李林,是李忠的親兄弟,李忠管府內之事,李林卻是管府外之事,這李林看著和氣卻十分的狡詐,而且陰險不已,是那種能笑著把刀子捅入人心臟的人。

    不過他對佟夜冥卻是十分的忠心,幫著佟夜冥辦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是個殺人不見血的主。

    「李管家。」莫問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就走到了莫問的下首坐了下來。

    「父親喚女兒來不知道何事?」

    「噢,是這樣的,你與滄海太子的婚事已然昭告了天下,這兩位王爺著人送了禮來,說是給你的,這理所當然要你過來看看。」

    莫離殤冷笑著看向了廳著站著的二十位美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心想,這佟夜冥與佟夜寒真是陰魂不散,偏要來噁心她麼?

    面上卻裝著不知道的樣子道:「女兒與兩位王爺素無深交,如何敢收兩位王爺的禮?」

    這時李林立刻堆著笑臉道:「大小姐這是說哪裡話?我家王爺說了,幸虧得大小姐眷顧才有了今日,心中十分感激,送些薄禮聊表謝意。」

    莫離殤聽了勃然大怒道:「李管家此言差矣,我與你家王爺總共見過數面,何來眷顧之說,這話要是傳了出去,王爺是沒有什麼,我還要不要做人?要是讓西秦太子聽到了,恐怕又是一番風風雨雨,甚至會引起國之動盪,還請李管家慎言才是!」

    李林被罵得一澀,他本是隱晦地說出莫離殤的救命之恩,沒想到莫離殤卻假作不知,還抓著了這個用詞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好在他亦是奸滑之人,任何事都不會露於形色,於是討好地笑道:「小姐說的是,倒是奴才失言了,恕罪,恕罪。」

    莫離殤就是要的這句話,於是淡淡道:「既然李管家也知道是失言了,那也就是說你家王爺與我本無太多干係,所以這禮我是絕不能收的。」

    張管家見莫離殤只一開口就把李管家給回絕了心中著急,於是開口道:「聽說莫家大小姐仁心仁愛,而且最是體恤下人,這次奴才來時王爺曾交待了,如果不把禮送出去,小人就不用回去了。」

    莫離殤聽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張管家道:「張管家上來就給我帶個了高帽子,如果我不收就是說我沽名釣譽,假仁假愛了?」

    「奴才不敢。」張管家聽了面不改變地回道,可是那表情分明就是。

    「不敢?嘿嘿,我看你們敢得很。」莫離殤淡淡地一笑,道:「好吧,既然你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今天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是吧?既然這樣,收了你的不收了李管家的倒是我做事缺了分寸,不如今兒個我就全收了,只是不知道兩位王爺送了什麼稀世珍寶給我,居然這麼堅持?」

    莫離殤有意看也不看那些女人,只作不知,就是為了臊這兩人。

    兩人果然臉一紅,張管家稍咯登一下才道:「我家王爺送大小姐十個絕世美女。」

    李管家連忙也說:「我家王爺怕大小姐身邊缺了服侍的人亦送了十個靈巧的丫頭給大小姐。」

    「呵呵。」莫離殤玩味地笑了笑,打量著這些女子,才嘖嘖稱讚道:「真是美人啊,倒讓兩位王爺割愛了,不知道王爺把這些美人送我是何意思?我又不是男人要這麼多的美人做什麼?」

    莫離殤面上笑著,心裡卻恨著,這佟夜寒與佟夜冥真不愧為兄弟,沒事居然一起來噁心她,明知道滄海明月曾召告天下此生只娶她一人,偏偏送這二十個美人在她身邊,想去勾引滄海明月,讓她傷心,哼,要是滄海明月能這麼容易被女色所迷,她還會選擇滄海明月麼?這兩個亦真不像男人,滄海明月在時,他們怎麼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做這事?滄海明月才回西秦,他們就急不可待了?

    李林見莫離殤這麼說,臉上堆著虛偽地笑道:「大小姐說笑了,這些個女子都是身家清白,都是王爺精挑細選送給大小姐當丫環使的。」

    「丫環?呵呵,我說你家王爺是不是成心啊?這些個丫環個個比我都長得漂亮,我要這麼些丫環在身邊不是給自己添堵麼?難道你們王爺是不想讓我好過,故意來埋汰我的?」

    張管家立刻誠惶道:「大小姐,可不敢這麼說,這可是真真拂了我家王爺的美意,我家王爺只是想選著些漂亮的在身邊,大小姐看著也喜歡。」

    「呵呵,喜歡?我看是想讓滄海太子喜歡吧?」莫離殤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兩人的目的。

    兩位管家聽了臉色尷尬,卻只是陪著笑。

    見他們這樣,莫離殤諷刺地一笑道:「你們莫要著急,既然我答應了你們,就會收下你們的禮,不會讓你們沒法跟你們主子交待。」

    「多謝大小姐體恤奴才們,既然如此,奴才告辭了。」兩個管家倒是十分默契,見莫離殤收了就欲走人。

    「嗯,等等。」

    「大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張管家與李林對望了一眼後,問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你們兩位王爺這麼厚待於我,我不還禮倒顯得我小氣了。」

    「這個…。」李林沉吟了一下正欲說話音。

    莫離殤陡然目色一厲道:「難道你們主子說過你們如果收了禮也不用回去的話麼?」

    「這個自然沒有。」張管家連忙搖頭道:「只是…。」

    莫離殤打斷他的話道:「難道張管家看不上我的回禮不成?」

    張管家見此,只得道:「奴才不敢。」

    「你不敢了,那李管家呢?」莫離殤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李林。

    「禮輕情意重,奴才哪會嫌棄?」李林立刻圓滑的回了句道。

    莫離殤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於是她慢慢走到了那二十個女子身前,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各人,只見這些女子個個都眉目含情,想來是來時各家的主子早有交代,並說了滄海明月是如何的風流倜儻又權貴逼人,把這些女子個個忽悠地春心蕩漾中。

    莫離殤從每個人身邊走了過去,看得這些女子個個忐忑不安,又是羨慕又是妒嫉又是忌恨地看著莫離殤,不明白怎麼長得這麼平凡的女人就得了滄海太子的青眼!

    見兩個管家面面相覷地樣子,莫離殤覺得捉弄也捉弄夠了,於是大步回到了座位上,一拂一袖間威儀萬千道:「寒王府送來的人站在右側。」

    於是十個美人個個若弱柳扶風,千般婀娜萬般裊裊地慢慢走到了右側。

    看她們都站好了,莫離殤才似譏似嘲地看著李林道:「麻煩李管家將這右側十名美人領到辰王府,就說這是我給辰王的謝禮。」

    不待李林反駁,她又看向了張管家道:「這其餘的就是送給寒王爺的回禮,還望寒王爺莫要嫌棄才是,畢竟這也是辰王爺精挑細選的,我剛才看過了,個個都是千里挑一的,給我作丫環真是埋沒了人才,倒都是王爺侍妾的胚子,眼下當是借花獻佛,相信寒王爺不會拂了我的美意的。」

    張管家愕然地看著莫離殤,不想她竟然還有這麼一招,這弄了半天,她還是不肯收啊!

    可是他卻挑不出她的理來了。人家該收的收了,該回的禮也回了,做得仁至義盡了,他要再說什麼反倒顯得居心叵測了。

    「如此多謝大小姐了」他訕訕地行了個禮,帶著寒王送的十個美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林眼光閃爍中,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

    莫離殤見了沉聲道:「怎麼?李管家是想在這裡吃完飯再走麼?」

    聽到莫離殤明顯的逐客令,李林知道他多說無益,不知道為什麼,他總得莫大小姐的行事作風與辰王爺十分相似,甚至有時連生氣的表情都像,只是比辰王爺更有氣勢甚至還多了份狠戾。

    他恭敬地行了個禮後,亦吃癟地帶著十個美人走了。

    莫問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人走後,他才道:「離兒,你這番卻是得罪了兩位王爺了。」

    「嘿嘿,父親放心,這父親一直未曾說過半句話,有什麼事自有女兒擔當。」莫離殤這話可是諷刺了莫問,他不願意得罪人把得罪人的差事交給了她,現在她將人送走了,他卻來說什麼風涼話了。

    莫問聽了臉色一冷,正欲說話間,莫離殤卻道:「父親,女兒有些乏了,先告辭了。」

    莫問這時想起那百日夢,聽說服了百日夢人就會日漸疲乏,看來是起了效果了,這一刻他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莫離殤遠去的背影,不知是想著莫離殤已然活不了多久了,不再與她計較呢,還是心中有些淒淒。

    回到屋中,莫離殤正在自生著氣,這清王與寒王說得好聽是送美人給她了,實則定是為了給滄海明月身邊放些細作,他們知道以他們的能力送不進任何女人到滄海明月身邊,卻想利用她的身份將人送進去,可是她是這麼好相與的麼?他們以為她是大昭的人就得屈服於皇權之下麼?

    他們以為她明知道佟帛雲要制她於死地還會對大昭忠心耿耿麼?

    他們真是自以為是,想得太美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念滄海明月了,她亦終於明白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才幾日,她就想得他想得有些愁思了。

    數日後

    「小姐,二姨娘求見。」如詩走進來了,氣呼呼地把門甩上了。

    「噢?」莫離殤奇怪地看了眼外面,才問道:「你可知道她來什麼事?」

    如詩撇撇嘴道:「來做什麼她沒說,不過後面跟了十個面生的女人,倒長得個個不錯,看著想是別有用心了。」

    「呵呵,原來也是給滄海太子送女人的。」

    如詩聽了勃然大怒:「真是不消停地人,都這樣了還想這些妖蛾子。」

    「嘿嘿,這次你倒錯怪她了,這定是父親的意思了。想來是剛才寒王爺與辰王爺的舉措提醒了他,他找了半天只能找杜詩詩作這事,那幾個新來的,沒有這個份量,我母親定是不理他,他也是黔驢技窮只能找杜詩詩了,杜詩詩見父親還能理她,肯定興奮得不知所以,當然就屁顛顛地來了。」

    如詩聽了不屑道:「哼,真是個下賤的女人,男人一有好臉色倒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連前些日子將軍的絕情都忘了一乾二淨了。」

    「唉,她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她在這將軍府除了討好父親,沒有別的出路了。」

    「也是。」如詩想了想道「這將軍不是給你吃了百日夢麼,還想著這有的沒的?難道準備把這些女人將來殉葬啊!」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殉葬!虧你想得出來,他就是想也不敢啊,這除了王公大臣有這一說哪有臣子敢逾矩的。他這是算著我百日夢的發作時間應該是在嫁到西楚以後,這樣這些人帶去了,滄海明月到時愛屋及烏的話,必會將這些女人亦留在了西秦。」

    說完她冷冷一笑道:「不信你呆會看吧,這些女人必是有些像我現在的相貌的。」

    「將軍真是噁心。」如詩氣得翻了個白眼道:「那小姐是準備見這些女人了?」

    「見見吧,不見到時外面不定傳成什麼樣,到時又該說我自以為當了西秦的太子妃,連父親的意思都不顧了。」

    「見過大小姐。」杜詩詩隨著如詩走了進來,後面跟進來十個女子。

    如詩定睛看了看,果然每個人都有些像莫離殤,有的是眼睛,有的是眉毛,有的是鼻子,有的是嘴,有的是神韻,心中暗歎莫離殤真是神機妙算,對莫問更鄙夷不已。

    「二姨娘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不是父親讓你在自己的院中呆著抄經念佛麼?」

    杜詩詩澀了澀假作沒聽到般,笑道:「前兒個兩位王爺送了幾十個丫環來,雖然大小姐沒有收,但卻是提醒了我,咱們將軍府也是大昭大戶,平常高門大戶人家陪嫁丫頭,按等級分得四個大丫環,八個二等丫環,其餘三等丫環也是看著辦,可是大小姐身為將軍嫡小姐,又是周天子親封的郡主,卻只有如詩如畫兩個大丫環伺候著,這等到了西秦不是打咱們將軍府的臉面麼?我尋思著這冷香院裡現有的丫環雖然不少,但上得了檯面的卻是不多,在將軍府裡呆著也就罷了,要是上了西秦的太子府,吃得皇家飯,這些丫環憑資色也好,才情也好,眼力價也好,禮儀也好,都不是合適的人選,這不,我就到處尋人幫忙,終於在數百人中找出這十個丫頭,她們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子,還都熟讀詩書禮儀,這面相也不錯,讓大小姐看看,如果合適的話,就留著,慢慢調教著,左右還有數月時間,等到時帶出去不會丟了大小姐的臉面。」

    莫離殤微微一笑道:「二姨娘倒是有心了。」

    「大小姐說哪裡話,大小姐是將軍府的嫡小姐,一榮俱榮,大小姐的臉面也是咱們將軍府的臉面不是?」

    「既然二姨娘這麼說了,我不收倒是不成了。」莫離殤瞥了眼這十個女子道:「如詩將她們帶下去吧。」

    杜詩詩見莫離殤收了,莫問交待的任務完成了,遂滿意地笑了笑,就要離去。

    莫離殤在她走到門口時道:「二姨娘,走前給你個忠告,不要以為你弄了柳如煙進來就能成什麼事,弄不好她就是第二個你,你這忙到後來卻是為人作了嫁了。」

    杜詩詩聽了腳下一頓,回頭皮笑肉不笑道:「這個不用大小姐費心了。我告辭了。」

    莫離殤莫測高深地笑了笑,這時如詩走了進來,她奇怪道:「小姐,你怎麼就真的收了這些人?」

    「呵呵,面上的事總是要做的,收是收了,我可沒說要帶走啊?到時會給將軍府一個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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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0:59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設計

    如畫一臉不屑地走了進來,道:「小姐,聽說昨兒個晚上將軍去了杜姨娘的房裡。。」

    莫離殤頭抬也不抬兀自捧著書看,漫不經心道:「這並不奇怪,這是父親的一慣作風,讓人辦了事,怎麼還能不給點甜頭呢?」

    「嘿嘿。」如畫聽了突然有些不懷好意地笑出了聲。

    「死丫頭,笑得這麼暖昧是什麼意思?」莫離殤聽了抬起了頭,見她擠眉弄眼的樣子,不禁嗔道。

    「嘿嘿,沒啥。」如畫不承認地搖了搖頭。

    但她憋笑地樣子,莫離殤怎麼能不知道她定是想到什麼歪裡去了?於是眉輕皺道:「明明就是你想到什麼了,卻又推三阻四的。戲耍我麼?」

    「撲哧」如畫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道:「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我的氣啊。」

    「就你鬼心眼多。」莫離殤白了她一眼。

    見莫離殤不惱,如畫才道:「我聽你這麼一說,感覺將軍倒像那窯姐似的,讓人做事拿肉抵。」

    「呃…。」莫離殤聽了先是一愣,隨後才明白過來,啐道:「死丫頭,什麼比較不好說,偏生這麼比喻,你把小姐我當什麼了?」

    「是小姐說不生氣我才說的嘛。」如畫撒著嬌笑道。

    莫離殤嗔怒地看了她一眼,可是想著她的話,竟然覺得十分貼切,不由得臉也繃不下來,撲哧一下也笑了出來。

    見莫離殤笑了,如畫才調皮地伸了伸舌頭道:「這些日子將軍一直服著多子丸,而杜姨娘的飲食裡亦放了這些藥,昨個兒他們乾柴烈火的,說不定就懷上了,小姐我真是想不通了,你不是恨著杜姨娘麼,怎麼倒讓她生個兒子來?這不是捧著她上位麼?」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你家小姐是這麼善良的人麼?會做這麼以德報怨的事麼?她想生就能生得下來麼?」

    如畫聽了有意圍著莫離殤繞了幾圈,仔細地端詳了片刻才道:「不像,真是不像,怎麼看小姐都與善良兩字不相干。」

    「撲」如畫的腦頭上被書狠狠地打了一下,在她還未叫出聲時,莫離殤隨手將書放在案上,嗔道:「敢消遣小姐我!」

    「哎呀,小姐,你下手輕點,平日裡老說我笨,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我與如詩一奶同胞卻比不上她聰慧,定是你打傻的。」如畫捂著頭抱怨道。

    莫離殤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麼?還訛上了我?好吧,以後你就不要嫁人了,我養著你一輩子。」

    「小姐!不帶這樣的,你這是耽誤我的青春。」

    莫離殤聽了立刻不放過機會取笑起如畫來:「前兒個還說要陪我一輩子,這下就變了口風,是不是看上哪家少爺了,來,告訴我,我幫你搓和。」

    如畫聽了臉一紅,氣道:「我天天陪你悶在將軍府都快發霉了,能見的也是院裡的幾隻大公雞,哪有什麼少爺?」

    「哈哈,你這可把將軍府裡所有的男人都罵在裡面了。」

    莫離殤聽了大笑,也知道如畫是憋在家裡憋瘋了,於是道:「走,叫上如詩,咱們今天出門轉轉。」

    「好,我這就去。」如畫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主僕三人難得出來,逛了半天逛得有些累了,正好看到了醉仙樓,莫離殤頓時有些惆悵,上次來這醉仙樓還與任逍遙在一起,如今已然數月,任逍遙卻如人間蒸發般消失的無聲無息,任她發動了多少人都是查無音訊。

    「小姐?」見莫離殤面色有異,如詩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

    莫離殤搖了搖頭,淡淡道:「我沒事,走吧。」

    那小二是認識莫離殤的,見了之後立刻迎了上來,恭敬道:「莫小姐,您去二樓雅間麼?主子說那間屋子一直空著,您什麼時候來都隨時給您預備著。」

    「不了。我就在大廳坐著,你幫我找靠窗口安靜的位置就行了。」莫離殤怕去了又見景生情,於是不想上樓了。

    「好,大小姐隨小人來。」小二鞠著身子將莫離殤引到了轉角處臨窗位置,這個位置十分好,因著正好是拐角,廳上不會注意,又被店裡用一扇描金燙花屏風隔著,倒像是個小包間,卻是鬧中取靜,而這個位置能對下面街道一覽無遺,確實是個好位置。

    「大小姐,這個位置可還滿意,不滿意小人再給您換個。」

    「不用換了,這個位置十分好,如詩賞。」

    如詩拿出一個碎銀子就要給小二,小二哪敢接啊,忙不迭道:「大小姐,可不敢要賞,這是小人份內的事。」

    如詩聽了眉一豎道:「拿著吧,小姐給你就收著,難不成還讓我收回去不成?」

    小二見如詩這般才收下了道:「那小人不客氣了,不知道大小姐想吃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看著辦吧,我們就三人,不要太多,正好就夠了。」

    「好的,您稍等,小人馬上下單。」

    如詩見莫離殤有些憂傷的樣子,於是安慰道:「小姐,你亦不要擔心任公子了,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起碼說明人還在。」

    「嗯」莫離殤聽了點了點頭,想今天是帶著二人出來散心的,沒的讓她們還跟著她心裡不痛快,於是笑道:「這醉仙樓的招牌菜十分有名,一會你們可得多吃點。」

    見莫離殤心情好了點,如詩鬆了口氣亦道:「這個自然,今兒個非得把小姐的荷包吃空不可。」

    「好,只要你有這本事。」莫離殤寵溺地笑了笑,心底卻一酸,這醉仙樓是任逍遙名下的,現在就是她名下的了,這吃自己的哪用付錢啊,想到這裡,她又想起了那個飄緲如仙的人來。

    這時只聽如畫「咦」了一聲,莫離殤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卻見樓下辰王與兩個女子正往醉仙樓而來。

    莫離殤眼芒輕閃,道:「那其中一個女子是方德雲。」

    「方德雲?」如詩皺著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噢,這不就是那個跟送餿水結拜的那人的妹妹麼?」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佟夜冥彷彿是有感應般抬起了頭,看到莫離殤後先是一喜,隨後又似乎想到什麼似的有些怒意。

    「莫小姐好雅興,竟然一人獨酌。」佟夜冥有帶著兩個女子走到了莫離殤的桌前,皮笑肉不笑道。

    莫離殤聽了微微一笑,反言相譏道「辰王爺亦好雅興,攜美同游。」

    佟夜冥還未開口,方德雲卻先發怒了,她大喝:「大膽,見了辰王爺你還不行禮麼?」

    莫離殤唇輕抿著,斜眼睇了睇方德雲道:「王爺都未曾說話,你又是哪根蔥跳出來胡吠?」

    「你?」方德雲勃然大怒,這個莫離殤害得他們方府成了整個大昭的笑柄,這京城百姓都說他們跟下三流的人家結了親,更有說的難聽的,說方祖蔭這不是跟人結金蘭,卻是為妹選妹夫來著。

    這讓她如何不恨莫離殤?

    今天見她不給辰王爺行禮,正以為抓著了她的把柄,沒想到,她卻說自己是胡吠,這不是變相罵自己是狗麼?

    想到這裡,方德雲十分委曲的拉了拉佟夜冥的袖子,垂淚道:「王爺……」

    莫離殤見了譏嘲道:「嘿嘿,你的淚還真不值錢,說掉就掉,這西北正是乾旱,你要哭就去那哭,說不定還能恩澤百姓,倒是給辰王爺解了燃眉之急,比在這哭可強多了。」

    佟夜冥聽了眉輕皺道:「離兒,這方小姐可沒得罪你,何必說得這麼咄咄逼人?」

    莫離殤聽了佟夜冥的和稱呼只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立刻叫道:「打住,辰王爺,你還是稱我為莫小姐,我們沒這麼親密。」

    這時佟夜冥身邊另一個女子突然道:「你當然跟皇兄沒有這麼親密,你卻是跟他國太子親親我我,一夜未歸,真不知道將軍是怎麼教養你的,這麼不要臉!」

    莫離殤抬眼看向她,只見此女身穿粉色長裙,袖口上繡著天青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同色錦緞裹胸,微動間,裙袂飄飄,倒是有著幾分的飄逸之感,再加上長得亦是櫻桃小嘴,秀眉大眼,皮膚白淨,卻是一個美人。

    不過美人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好聽。

    莫離殤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女人從未見過,亦不曾得罪,為什麼跟她說話這麼不客氣?好像是吃著醋來的,難道是看上了佟夜冥?可是她卻又叫佟夜冥皇兄,這又是哪般?難道是看上滄海明月的人?

    莫離殤心中一動,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可不是會吃虧的主,於是冷笑道:「這位小姐說的什麼話?我能讓滄海太子陪我一夜是我的本事,不像有些人想上滄海太子的床,滄海太子都不會看上一眼。」

    莫離殤這話本是隨口說的,沒想到卻是揭了這女子的傷疤,她氣怒道:「你胡說什麼?誰脫光了要上滄海太子的床?」

    見她突然這麼反應激烈,莫離殤先是呆了呆,隨後才明白,敢情這真是個看著滄海太子自作多情的女人,所以對她這麼大的敵意。

    既然情敵當前,莫離殤更不會給什麼好臉色了,她嘲弄地笑道:「咦,這位小姐,我亦只說想上滄海太子的床,又沒說脫光二字,為什麼你反應這麼強烈,難道你曾做過?」

    「你說什麼?我撕了你的嘴!」那女子大怒,衝上前欲上前揍莫離殤。

    佟夜冥一把位住了她道:「玉簫休要衝動。」

    聽了佟夜冥的稱呼,莫離殤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女子卻是佟夜冥表舅家的女兒,因著受淑妃的喜歡,一直在宮裡養著,所以見著皇子都叫皇兄,怪不得莫離殤想了半天沒想到宮裡哪有這個年紀的公主。

    不過倒是曾聽說有個什麼王親國戚送了個裸女半夜到他床上被他打了出去,敢情就是這位主啊!

    想到這裡,莫離殤似笑非笑地再次打量起了林玉簫,她赤裸裸的眼神讓林玉簫如坐針氈,氣道:「你看什麼看,再看本郡主挖了你的眼。」

    「撲哧」莫離殤不禁笑了出來,她莫離殤一個周天子親封的郡主都沒有說話,而林玉簫這個被宮裡這麼叫著卻沒有受到封誥的假郡主卻反而如此囂張!這年頭假的比真的還來事。

    佟夜冥似乎亦是想到了這些,呵斥道:「玉簫,不得無禮。」

    林玉簫聽了,扭著嗔道:「皇兄,你也不幫我?她這麼一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先是勾引你,後是勾引清皇兄,現在又勾引了滄海太子,這種人皆可夫的女人有什麼可讓你心心唸唸的,哪有德雲姐姐這般的好?」

    「啪」一個耳光狠狠地打上了林玉簫。

    「你…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麼?」林玉簫捧著被打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臉陰霾的如畫。

    先是愣了愣,隨後竭斯底裡的叫道:「來人,給我將這個奴才拿下杖斃!」

    這時樓下護衛都湧了上來,將莫離殤三人團團的圍住。

    「嘿嘿,這冒牌的郡主倒比辰王爺還威風啊。」莫離殤冷冷地看了眼佟夜冥,對那些護衛根本不屑一顧。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冒牌的?」林玉簫騰地一下跳了出來,她雖然被人稱著郡主,但都是看在淑妃的面上這麼叫著,她父親卻非公非候,她又沒有什麼功勞於國,哪能輕易就被封了郡主啊,可是她卻最忌諱別人用這個笑話她,現在莫離殤這話無異於揭了她的逆鱗,她能不火麼?

    「你說是誰?總不能是我吧?」莫離殤嘲弄的勾了勾唇,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

    林玉簫聽了頓時笑了起斥道:「你?哼,你也不看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稱郡主?別以為你勾搭上了滄海太子就自我感覺良好了,這滄海太子不過是來大昭閒暇無事把你當作玩物而已。」

    聽了她的話,所有的人都十分古怪地看著她,彷彿她說了十分好笑的話,連方德雲都拉了拉她的衣衫示意她別說了。

    要知道莫離殤被周天子封為郡主在外面的人知道的很多,但宮裡的人,尤其是女人卻知道的不多,甚至是沒有,因為佟帛雲覺得這事很沒面子,他一個大昭國的女子被周天子封了誥,這總是讓他不開心的,所以宮裡人都知趣的不曾傳出一點風聲。

    這林玉簫雖然從小養在宮裡卻被淑妃疼愛著,養成了跋扈的性格卻沒有學到淑妃一點的城府與手段,甚至連點眼力價也沒有,她一把拍掉了方德雲的手,得意地看著莫離殤啞口無言地樣子,恨道:「沒話說了吧?」

    然後對著護衛斥道:「還不給本郡主把這三人綁了狠狠地打?」

    那些護衛聽了抬頭看了眼佟夜冥,見佟夜冥沒有任何表情,遂一個都不動彈。

    這下如詩忍不住地笑了起來,諷刺道:「咦,林郡主怎麼你的護衛不聽你的話啊?莫不是你是假郡主吧!」

    「你…。」林玉簫惱羞成怒,回頭對眾護衛斥道:「你們都是死人麼?看到本郡主被人欺侮都沒有反應麼?」

    眾護衛聽了先是面面相覷,隨後都齊刷刷地低下頭來數螞蟻。

    「夠了。」佟夜冥沉聲喝止了她,隨後彼有深意地看了眼莫離殤,才道:「回府。」

    「皇兄,你說什麼?我被打了,就這麼算了麼?」林玉簫大驚失色,沒想到自己跟個跳樑小丑般跳了半天,竟然沒有人理,這還罷了,連佟夜冥也不幫她。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這時一個女聲想了起來。

    不過卻是莫離殤說的。

    佟夜冥皺了皺眉,回過身道:「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待怎麼樣?」

    「辰王你真是說笑話了,我在這裡好好的,正心情怡然地吃著飯,你們來攪了一通亂,然後就走了,難道還得讓我感恩戴德麼?這天下有這個道理麼?莫說她不過是個假郡主,就是真的,我莫離殤卻也不能受了這口腌臢氣。」

    「那你說怎麼樣?」

    「呵呵,既然辰王爺問我處理的方法,那麼今兒個我就提出來了,這你們一鬧,醉仙樓的客人全被轟走了,這錢算誰的?」

    林玉簫聽了眼皮一跳,她雖然是皇親,可也是拿份銀的,這醉仙樓聽說價格嚇人,這一屋子的菜讓她賠不是訛人是什麼?於是跳腳道:「你說什麼?難道你還想訛人不成?難道你想告訴我,這醉仙樓是你的麼?」

    「很不巧,正是」莫離殤勾了勾唇,冷冽地看了她一眼。

    佟夜冥這時眉皺得更緊了,沉聲道:「這不是任逍遙的產業麼?怎麼成了你的了?」

    「這個王爺就不勞你費心了,反正這位林小姐把人嚇走了,就得賠錢。」

    「你想得美!」林玉簫聽了心虛地反駁道。

    「呵呵,怎麼?辰王爺帶人來鬧場子,卻沒有承擔後果的自覺麼?這傳了出去,可是對王爺你的聲名有損啊!」

    佟夜冥聽了寒聲道:「你要多少錢?」

    「哈哈,辰王爺果然是快人快語,辦事果斷,雷厲風行,果然非池中之物啊。」

    聽著莫離殤的一番話,佟夜冥只覺唇角抽抽,這得了她的意,她就說得這麼好聽,要是不得她的意,不定說出什麼難聽話來呢!罷了,今天算是倒霉,破了銀子,量她也不會獅子大開口。

    果然聽莫離殤道:「既然王爺這麼爽快,我也是個爽快人,不愛做什麼太出格的事,小二拿棋盤來。」

    這時小二快步跑了出去,一轉眼就回到了這裡,那速度不是練家子不會有。

    佟夜冥見了收眼微微一閃,沒想到這小二竟然還有水上飄的功夫,這醉仙樓倒是藏龍臥虎。

    莫離殤拿著一個玉質棋盤,調侃道:「小二,你倒是哪邊的人,讓你拿棋盤來,卻拿了這麼個袖珍的棋盤,這能放多少銀子?」

    「大小姐,嫌小的話,小人重拿。」小二立刻慇勤地回道。

    這時,林玉簫大叫道:「怎麼?將軍府窮成這樣麼?還在乎這點錢麼?」

    「哈哈,將軍府是不在乎,不過你林府卻是在乎的,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給辰王一個面子,你只要把這棋盤上的每格都放滿了銀子,我就讓你們走。」

    「嗤,」林玉簫聽了一下放下了心來,她以為多少銀子呢,這麼個小棋盤堆滿了就幾百兩,她還是能拿出來的。

    於是刻薄道:「果然是窮瘋了的,今兒個本郡主就答應你了,就讓本郡主賞你買胭脂用,省得長得這麼醜還出來嚇人。」

    「林小姐,你放銀子卻也是有規矩的,這第一格放一錢銀子,第二格放二錢,第三格就四錢,第五格放十六錢,如此類推,放滿即可。」

    林玉簫聽了更是笑了,得意忘形道:「本郡主還以為你只是想將銀子將這棋盤堆滿,沒想到卻小鼻子小眼睛,竟然一錢銀子一錢銀子的要,真是沒見錢的,怪不得別人說你的江湖出身,果然眼皮子淺的。」

    見林玉簫這般取笑,莫離殤卻也不惱,這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得意的人不是?她激將道:「林小姐說得倒是輕巧,就怕你連這點錢都還不上!」

    「你說什麼?我一個堂堂郡主能還不上麼?」

    「那好,你立字為證,免得耍賴!」

    「立就立。」林玉簫剛出口,如詩竟然將字據都寫好了,她輕蔑地將筆墨放到了林玉簫的面前,道:「林小姐請。」

    「等等」佟夜冥皺著眉看了看棋盤,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以他對莫離殤的瞭解,莫離殤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林玉簫呢?這點錢可不在莫離殤的眼裡。

    莫離殤卻完全不理他,只是對著林玉簫道:「怎麼?林小姐不敢麼?」

    本來聽了佟夜冥的話,林玉簫有些遲疑,可是被莫離殤這麼激倒生了爭勝的心,她狠狠地瞪著如詩道:「要我簽也成,我要將這個丫頭帶回去。」

    莫離殤臉一沉道:「林小姐,你有沒有搞錯?你是還我醉仙樓的銀子,跟我的丫頭有一點關係麼?難道你想賴賬故意轉移話題麼?」

    「你!」林玉簫聽了大怒,可是看著那些護衛不為所動的樣子,今天的事還是快點了結,否則在這裡卻是丟人現眼的。

    於是咬了咬牙就將名字簽了上去。

    莫離殤拿了那個簽名的字據,十分幽雅地吹了吹乾後,然後漫不經心地坐在了凳上吩咐道:「小二,去請咱們的帳房來,讓他們好好算算,別被人少給了一錢兩文的。」

    「是」

    「哼,不過幾十兩銀子居然還要算?今天本郡主給你一百兩,多的算本郡主賞你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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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41:12 |顯示全部樓層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風波

    莫離殤聽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多謝林小姐這麼慷慨,可是我卻不習慣多收人一分一毫,這賬還是算清楚為好。」

    林玉簫臉色一變,輕哼了句道:「窮酸樣。」

    莫離殤聽了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這時醉仙樓的十個賬房先生走向了莫離殤,每個人都精瘦精明的樣子,手中各自拿著一個打得油光澄亮的紅木算盤。

    「見過辰王爺,見過莫郡主,見過兩位小姐。」這醉仙樓的賬房先生想來是早就得了消息,按著品級從辰王開始給各人行了禮。

    林玉簫聽了頓時怒氣沖沖地糾正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本郡主才是郡主,她娘只不過是江湖上不名一文的輕佻女子,勾搭上莫大將軍,她什麼時候倒成了郡主了?」

    聽了她的話,佟夜冥大驚失色,他知道要是得罪了莫離殤還有活路,要是敢說莫離殤娘親的壞話,就死無全屍了,他一面拉著林玉簫往身後藏去,一面叫道:「莫小姐手下留情!」

    林玉簫被佟夜冥護著卻還不自知惹了多麼恐怖的人,嘴裡還兀自罵罵咧咧:「皇兄,你怕她怎的?不過是個以色事人的賤人罷了!呸,說她有色還是抬舉她了。」

    「你給本王閉嘴!」

    佟夜冥氣得真響上去煽她兩個嘴巴子,真是個不開眼的東西,平時刁蠻也就罷了,這時候還沒有個眼力價!

    就在他恨鐵不成鋼時,只聽莫離殤的聲音冰冷如蛇,透著無邊的殺意:「辰王爺,讓開。」

    佟夜冥哪肯讓開,他一讓必會出了人命,於是他放低姿態道:「莫小姐,她亦是無心之言,望勿放在心上,失禮之處由本王向你陪罪如何?」

    莫離殤根本不管他,冷聲道:「哼,辰王爺,你認為我是這麼善良的人麼?」

    佟夜冥心頭一澀,可是這林玉簫一來是他帶出來的,二來也是他母妃喜愛的人,無論如何他不能讓莫離殤傷了她的性命。

    「還請莫小姐手下留情。」

    莫離殤聽了眼瞇了起來,陰鷙地看向了佟夜冥,看得他心頭直跳,他知道以他的武功雖然比莫離殤要好上些,但莫離殤卻勝在用毒十分厲害,防不勝防,所以他自己要全身而退倒不難,但要帶著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難於上青天了。

    時間彷彿靜止般,所有的人都盯著莫離殤看,她的一舉一動都決定著林玉簫的生死。

    突然莫離殤想到了什麼,她陰陰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親手殺她,我倒要看看她眾叛親離,被自己親人追殺是何等的慘樣!」

    佟夜冥聽了鬆了一口氣,不過有些迷惘莫離殤剛才的話語,總覺得似乎有狂風暴雨襲來的前兆。

    這時莫離殤卻打斷了他的冥想:「不過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想來辰王爺不會攔住了吧?」

    他皺了皺眉只是重複道:「還望莫小姐手下留情。」

    「好,既然辰王爺開了口,我今天就給辰王爺你一個面子。」就在佟夜冥微一鬆懈時,莫離殤對著如詩如畫使了個臉色,只見如詩如畫如獵豹般縱身而出,圍住了佟夜冥,擋了他一下,就這一瞬間,「啪」莫離殤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向了林玉簫。

    頓時林玉簫半邊臉腫了起來,她哇得一聲吐出了一顆牙來,然後尖叫起來,:「啊,我的臉,我的臉,癢死了。」

    說完她就要去撓。

    莫離殤慢條斯理拍了拍手,接過如畫遞過來的毛巾仔細地擦了擦才道:「撓吧,越撓越癢,我倒想看看林小姐這麼高貴的人,如果頂著個千百條血痕的臉出去,可還有以前高人一等的自信!」

    「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林玉簫聽了哪還敢撓,卻又癢得不能自以,頓時所有的怒火爆發到了莫離殤的身上,她向著莫離殤衝了過去,想與莫離殤撕打起來,這方德雲卻是機靈的,她眼明手快,將林玉簫一把推開,見了桌上的茶,靈機一動,拿起了一壺水往她的臉上澆去。

    那茶水已然是涼的,林玉簫頓時好過了不少,她愣了愣,一時忘了與莫離殤的爭鬥,只是急叫道:「快去拿水,快去拿水。」

    莫離殤冷冷地看了眼,笑道:「方小姐倒是個聰明人,可惜啊……」

    聽到莫離殤不懷好意的話,方德雲心中一跳,她尖叫道:「可惜什麼?」

    「你這法子雖然止了癢,卻是暫時,可惜卻把只在臉上的那些藥粉流到了身上各處了,就一柱香的時間,林小姐但凡沾到水的地方都得奇癢無比了,到時你別的不恨,就只恨你爹娘少給你生了幾隻手了。」說完她大笑起來,笑得無比惡毒。對於敵人她向來不會手下留情,要不是想看著林玉簫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狼狽樣,她剛才就痛下殺手了!

    佟夜冥見林玉簫想撓不敢撓卻癢得痛苦不堪的模樣,心中亦是有些著急,衝到了莫離殤的面前,急道:「莫小姐,你要如何才能放過她?」

    「我亦不會強人所難,很簡單,讓她跪著向我磕頭,大聲說:我錯了。」

    「好。」佟夜冥回頭對林玉簫命令道:「你快給莫小姐磕頭認錯。」

    「我…我。」林玉簫如毒蛇般瞪著眼盯著莫離殤,心中全是怨恨,她自認為自己可是金枝玉葉怎麼能向莫離殤這樣下賤的女人下跪呢!

    「我什麼?叫你跪就跪!」佟夜冥不禁心頭火起,他深知以莫離殤的手段這麼做已經是很便宜林玉簫了,偏偏林玉簫還愣乎乎地不知好歹。

    「撲通」林玉簫被佟夜冥一腳踹中了膝關節,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連磕了三個頭道:「我錯了。」再一抬眼間滿目惡毒。

    「嘿嘿,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亦不是狠心之人,你可以起來了。」

    林玉簫見她得了便宜還賣乖,說著風涼話,心中氣憤無比,恨不得上去扒了莫離殤的皮,但想到剛才臉上奇癢無比,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道:「解藥呢?」

    莫離殤眉輕佻,笑道:「解藥?什麼解藥?我這美人撓根本沒有解藥,只要過了一柱香時間就自然沒了藥性了,關鍵就看你是不是能熬住了這一柱香時間了。」

    「你!」林玉簫頓時氣得雙眼赤紅,手緊緊地握著,怕一個忍不住上去撕了莫離殤,但也不敢真的撲上去,終於她咬著牙在邊上忍受著。

    可是這種癢簡直如附骨之殂,癢得全身骨頭都彷彿有無數螞蟻在爬,她實在忍受不住了,就在手要撓上臉時,佟夜冥手微微一動,將她點住了穴道。

    莫離殤見了微諷道:「沒想到辰王爺倒是憐香惜玉的主。嘿嘿,既然這樣,左右無事,不如將賬算了吧。」

    佟夜冥怒哼了一聲,卻不說話,方德雲卻巧妙地將身體藏到了佟夜冥的身後,生怕莫離殤也心情不好,給她來點美人撓。

    這時十個算盤辟里啪啦地打了起來,打一個數字寫進一個格裡面,寫到了第32格時,已然到了四億二千九百四十九萬六千七百二十九兩紋銀,這才到了一半的格。

    十個賬房個個汗流滿面,囁嚅道:「大小姐,算盤不夠了,打不下去了。」

    林玉簫此時已然面如土色,哪還有半點囂張的模樣,連癢都忘記了,呆呆地看著那數字一個個的寫上去。

    終於她大叫起來:「不,你使詐!我不承認!」

    「呵呵,林小姐,這白紙黑字,你親自畫的押,方小姐在邊上看到了,辰王爺作的證,難道你還想賴不成?」莫離殤揚起手輕飄飄地甩了甩那張林玉簫畫押的紙,笑得無比邪惡。

    「不,皇兄,你要救我啊,我是上當了,我哪知道會這麼多啊?」林玉簫聽了先是一愣,隨後瘋了似地衝向了佟夜冥拉住了他的袖子,嚇得瑟瑟發抖。

    「莫…。」

    他還未開口就被莫離殤打斷了,寒道:「王爺,這可是真金白銀,你認為我會為了賣你這個人情而損失這麼多的錢麼?你也回去稱稱,你到底幾斤幾兩重?」

    佟夜冥臉被她夾槍帶棒的一刺,臉微微一冷,頓時一股殺意浮上心頭:怪不得莫離殤會不殺林玉簫,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要是算完了這麼一大筆的錢,還不如殺了林玉簫來得痛快呢。莫說林家沒有,就是整個大昭皇室都拿不出來。她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想借林玉簫的手逼著大昭皇室一起還錢麼?這林玉簫說到底也是母妃養在宮裡的人,丟她的臉亦是丟皇室的臉。

    他想到這裡寒聲道:「莫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給人一條活路亦是給自己一條生路。」

    莫離殤冷冷笑道:「王爺這是說哪裡話?如果今天是我與這位林小姐易地相處,這林小姐可會得饒人處且饒人?」

    佟夜冥眼芒輕閃,閃過一絲狠意。

    莫離殤當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一個外戚對於他來說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權勢,想到這裡她諷刺地笑了笑,道:「不過既然王爺開了口,我也不能不賣王爺你一個面子,這銀子就算一千萬吧,後面的全抹了去吧。這下王爺該滿意了吧。」

    佟夜冥聽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看來莫離殤亦是知道分寸的,只是想懲罰林玉簫而已。

    不過聽了她的話他的唇狠狠地抽了抽,心想,你就是不想抹,就這賬面上的四億多銀子就夠林家還十輩子的了。

    但莫離殤已然說到了這個份上,佟夜冥也無話可說了,他只得歎了口氣道:「如此多謝莫小姐了。」

    「嘿嘿,好說。」莫離殤輕蔑地笑了笑,這就是人情,人與人之間哪有情意,這林玉簫好歹也是他的表妹,關鍵時刻他就像扔手紙般扔了出去。

    隨後大聲吩咐如詩道:「拿了這張林小姐簽字的契紙,去通天府,讓府衙團團圍住林府,封存所有家產。」

   「是」如詩拿了紙轉身而去。

    林玉簫聽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莫離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才對著佟夜冥行了個禮,淡淡道:「我還有事,告辭了。」

    佟夜冥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冷寒還有孤注一擲的狠戾。

    他斜眼睇了眼地上的林玉簫,皺眉對護衛道:「你們留兩人把她送回去」

    說完甩手而去。

    方德雲微微一愣,拽了拽佟夜冥的袖子,那樣子楚楚可憐,如小草般孤苦無依,佟夜冥看了她一眼,眼彷彿海般深邃看不出一點情緒,忽然他柔聲道:「方小姐受驚了,本王送你回去。」

    「多謝辰王爺。」

    方德雲立刻變得小鳥依人跟在佟夜冥身後回去了。

    「小姐,為什麼你這次這麼好說話,竟然把這麼多的錢就抹了?」如畫想起那幾億的銀子就肉疼,一路上埋怨得莫離殤耳朵上快出老繭了。

    「撲哧」莫離殤輕笑了聲,取笑道:「好了,別念了,反正到時候你出嫁少不了你的嫁妝。」

    如畫聽了不依的跺了跺腳嗔道:「小姐,你就會取笑我!」

    如詩聽了皺了皺眉,指輕摁了摁如畫一腦門道:「說你傻你還真是傻,你也不想想小姐是什麼樣的人?能做吃虧的事麼?這林家就算砸鍋賣鐵最多只能湊出個八九百萬,多出來的你就是把他們都逼死了也要不到!而林玉簫平時是在哪養著的?她可是養在皇宮裡的!這要是逼得太急了,倒成了逼宮了,到時皇上會怎麼想?」

    莫離殤聽了點了點頭笑道:「如詩倒長大了不少。」

    如畫聽了不服氣道:「小姐就是偏心。」

    「好好,我不偏心如詩,就偏心你,到時你的嫁妝比如詩多一些總行了吧?」

    「小姐!」如畫聽了氣呼呼地跺了跺倒跑了。

    皇宮太和殿中,禮部侍郎正慷慨激昂道:「那狄國本是蠻夷之邦,就會打獵吃肉,民風彪悍無比,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向,平日裡更是擾我邊境居民,燒殺搶掠無所不為,現在竟然滋事挑釁,我們斷不能放過他們。請皇上火速派兵,震壓這股蠻橫之人,斬狄國可汗,將其首掛於城門以示儆尤,主顯我大昭國威武風範!」

    莫問聽著這篇華而不實的奏章,唇間擒著冷笑,真是一幫只會紙上談兵的人,自以為是,他們以為狄國是傻子站著不動等你去殺麼?要是能把狄國趕盡殺絕,還能留到現在麼?

    佟帛雲聽了莫測高深地看了眼眾人,然後眼犀利地盯上了莫問,沉聲道:「莫愛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莫問聽了上前一步道:「皇上,當年先皇武有猛將范增,文有謀士張離,而所有將士上下一心,朝中眾臣殫精竭慮,才能一舉將狄國驅趕到蠻荒之地,如今五十年過去了,雖然皇上憂思重重,可是除了兵彊戰士還能保持警惕,其餘各處將士已然習慣了安逸,朝中之人更是忘了昔日之憂思,安於享受,如此之勢怎麼不讓狄國逆子捲土重來呢?」

    「說得好!」佟帛雲猛得一拍龍椅斥道:「你們這幫人只知道自己的私利,天天紙上談兵,自以為是!說得輕巧,把狄國首領忽爾勒絞首示眾?哼,你們可知道忽爾律鐵騎三千抵咱們大昭士兵一萬人,我們拿什麼去跟他們爭?」

    眾臣聽了默不作聲,這時,一個大臣戰戰兢兢道:「那皇上不如咱們和親。」

    「和親?」佟帛雲聽了眼一瞇,更是勃然大怒,斥道:「虧你們想得出來,和親?難道我大昭的女兒就這麼不值錢麼?去侍候那蠻荒之徒麼?你們這幫就知道貪墨受賄的傢伙,為了保住你們的榮華富貴簡直越說越不像話了!」

    「父皇,兒臣願領軍前去與忽爾勒決一死戰。」這時辰王佟夜冥走了出來,他慨然道:「古人云,明知可為而為之,不為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為勇,我大昭國秧秧大國,吐口痰就能淹一座城池,我大昭國智慧之國,略施小計就能讓狄國入我轂中,兒臣身為皇子,自知身負國家之大任,絕不敢苟於安逸,望父皇恩准。」

    佟夜冥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讓眾臣面面相覷,他們現在也摸不清佟帛雲的意思了,說戰,他破口大罵,說議和,他亦是勃然變色,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總是在變化,讓人不敢妄猜。

    不過辰王竟然出了頭,應該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果然這時佟帛雲微微點了點頭,柔聲道:「果然是朕的皇兒,氣勢逼人,可是,眼下正是春耕時分,國庫內銀兩拔了一部分幫助農商,這行兵之道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忽爾勒能這麼氣勢洶洶亦是仰仗著我國正是缺銀少錢之時。」

    這時莫問跨前一步道:「皇上,臣有一個法子能將錢湊齊。」

    「噢?是何辦法?」佟帛雲做出了激動狀。

    「這國之興亡匹夫有則,沒有國哪來的家,沒有家哪還有存生之處?沒有存生之處,要錢又有何用?所以臣覺得應該發起眾人為國募捐!」

    聽了莫問的話,所有的人都嘩然了,這幫人只收過別人的錢,哪有吐出來的時候?一個個臉色十分的難看。

    佟帛雲見了冷笑了數聲,猛得叫著兵部尚書的名道:「陳尚書,你意下如何?」

    兵部尚書陳德聽了,立刻跪到了地上,哭喪臉道:「臣願意捐銀十兩。」

    「混帳東西,平日就聽說你摳門,沒想到這種情況你也摳,你既然這麼愛錢,就讓你死了陪錢睡吧!」佟帛雲怒吼道:「來人,將陳德扒了官服官帽,午門斬道,家產全數充公!」

    眾人頓時嚇得噤若寒蟬,這時傻子也明白了,原來狄國之事只是一個引子,這只是佟帛雲利用這個機會收回兵權了,只是不知道皇上要把兵權交給誰?

    大家都睜著眼睛看著,因為他們知道誰得了兵部的權務誰就是皇位的繼承人!

    沒想到佟帛雲卻並不安排兵部的權力給誰,只是有些犀利地問道:「關於募捐之事,誰還有異意?」

    「臣沒有意見。」眾大臣連忙表決心起來。

    這時莫問跨上前道:「臣願意捐銀一萬兩。」

    「一萬兩!」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是他們沒有一萬兩,這裡的人誰都拿得出來,只是想不到莫問竟然捐了一萬兩,那麼他們要捐少了就落了話柄,可是捐多了,他們真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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