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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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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非常特別]重生之美人兇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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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把被子給我扔了

    他細瞇銳瞳,三分儒雅,三分尊貴,四分犀利,若有若無的笑浮上唇畔,她清悠如水,鎮定如山,美目輕爍,似笑非笑的容顏深藏睿智。

    「說吧,什麼條件?」良久,她選擇了妥協,她的驕傲與數以萬計民眾生存相比,不算什麼。

    眼中劃一絲激贊,要不是得意樓對仙魔女多年的調查,他根本不會相信大昭的莫大將軍嫡女就是江湖上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仙魔女,可是世人又怎知她雖然被稱作仙魔女,卻也可以悲天憫人!

    她的利刃可以狠絕射出卻是針對敵人!她的慈悲可以無限釋放卻只對她的親人,她的下屬!她可以為了她的自尊殺人如麻,她亦可以為了所在乎的人將驕傲埋葬!

    她究竟是怎麼樣的女人,處於這般尷尬的地位,卻又擁有如此矛盾的性格?卻如此的……吸引他……。

    「怎麼?還沒想好麼?」察覺到了他眼中的游離,她朱唇輕啟淡淡而譏。

    「呵呵,莫小姐果然是爽快人,條件就一個,利用你的勢力扶辰王上位!」他陡然一震,將思緒拉回,他又神遊了!沒想到自從遇上她,竟然有些脫離常軌……

    「噢?」眉輕佻,她不置可否,杏眼微閃,輕道:「原因?」

    「呵呵,以莫小姐之聰明難道會不知道麼?」他笑而不答反問道。

    「我若聰明就不會在這裡跟你磨嘰了。」她輕瞟了他一眼,四兩拔千金的閃過話題。她當然明白他的用意,因為清王的勢力無論在野在朝都是不容忽視的,跟辰王相比,他佔了六成贏面,再加上老皇有心扶植,辰王就算再不甘,到最後只能因為力所不逮而放棄爭奪。

    但如果莫離殤想辦法扶植辰王形勢就會立刻全然扭轉,以莫離殤身後兩大江湖勢力與莫問的朝廷力量參於其中,清王與辰王立刻成分庭抗禮之勢,甚至會立刻超過清王,那清王本來已然勝券在握,一下卻轉眼成空,勢必不會甘心,這兩虎相鬥必為理所當然!

    何況辰王為人比清王更狠絕毒辣,在血的洗禮後一旦上位必會殺清王以絕後患,但清王絕不會坐以待斃,到時殺戳遍起,橫屍遍野,甚至會將大昭國一分為二。

    而這坐收漁翁之利之人就是西秦!

    這些話心裡明白就成,卻是不能說出來的,只是為何滄海蟾宮卻是這麼篤定她在明知道會引起國家分崩離析的情況下依然會答應他呢?難道他……

    不,不會的,她的重生簡直就是一個靈異傳說,誰也不會知道的!

    「扶植辰王是吧?行,成交了。」她眼波一閃,慨然答應。

    他以為她是傻子麼?會心甘情願為他作嫁麼?她會扶植辰王,因為她就是要讓辰王爬到最高,跌到最底,但是她卻決不會讓這場奪嫡之戰漫延到百姓之間,這宮中權斗生於宮中止於宮中即可!她要兵不血刃讓皇室爭權之戰盡在她的掌握之下!

    「莫小姐果然快人快語,如此君子一言勸駟馬難追。」他猛得掀被而起,在她扭頭之間,幔帳飛舞,但見無數錦帛翻飛之下,似彩虹橫空,待再見之時,一件怪異的外袍將他全然包裹,雖然透著些古怪氣息卻絲毫不掩他尊貴氣質。

    他清吟笑眸,似月風華,舉手投足間衣袂飄飄,隨意揮灑,雅致風流……

    雖然沒見過滄海明月,但她知道他的容顏決不會在滄海明月之下!

    難道西秦盛產妖孽?

    正在她遐想之時,他從指上卸下一枚鐵戒放在桌上鄭重道:「這是幽洲商會會長信物,你妥善保存吧」

    說完狂妄大笑,似狐魅般隱於夜幕之中,瞬間不見人影。

    遠遠的,她清脆如鈴的聲音響徹了夜空:「來人,把床上的被子給我全扔了……」

    腳微微一頓,眸光在星夜之中猶為清亮,如刀鋒般射出孤寒的冷光,他唇間勾起邪惡的笑容,輕道: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清晨鳥語蟲鳴,陽光透過薄霧,輕灑點點細碎,落一地輝光,將軍府中各處亭台樓閣櫛比鱗次,雕樑繡檻多隱於籐蔓古樹之間,凝目極視,依稀可見無數螭吻坐簷角之上。

    冷香院內綠草紛呈,枝葉紛披,到處花團錦簇,各處籐蘿蔓枝,牽牽扯扯,縈繞盤結,門前人工小湖畔邊綠柳如披,揚千萬細柔。

    辰王佟夜冥在如詩的帶領之下一路而來,抬頭便見冷香院三字閃於籐蘿漫漫之滿月門楣,透過門楣,裡面千百翠竹掩映其中,側耳傾聽,竟然隱約有細流潺潺之聲。

    昨夜匆匆而來,竟然不想莫離殤小院之中如此美景,閒停信步間,一股清流涓涓從竹林深處婉延而至,水中游魚歷歷,岸邊點點碎花,花瓣紛飛,風吹而過,漫捲了漫天的碎雲胭影,讓他一陣恍惚,這,恰似人間仙境。

    心中又不禁有些期待,不知為何一夜之後莫離殤竟然著人相請?難道她回心轉意了麼?……

    想到莫離殤又想到仙魔女,他不禁有些恍惚。

    「王爺請在外院稍候,奴婢這就去請小姐。」如詩禮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冥想,他不禁暗笑,他何時亦如毛頭小伙般腦中充滿了不切實際的憧憬?莫離殤是何人?她不算計人那人就該額首稱慶了!而他卻還雀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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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6 00:38:2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南桔北枳

    身體俯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指輕拈了一朵含蕊吐珠的月季花,那露珠滾於絲絨般的花瓣之上,來回中透著晶亮,讓佟夜冥腦海中不禁浮起了莫離殤一對燦若恆星的眼,那眼底深藏著的銳利與智慧……。

    可惜,這般美麗的眼睛,聰明的頭腦卻注定是不能為他所擁有。

    淡淡的苦澀浮上了唇間,指猛得抓緊,「喀嚓」清脆的折枝聲在這曠無的院中顯得有些突兀……

    「辰王好興致,一早卻在這裡賞花……」她的聲音帶著瞭然的淡漠,由遠及近,飄飄緲緲卻讓他有瞬間的狼狽,她總是能出現地那麼及時!

    「呵呵,好花配美人。」定了定神,他笑,迎漫天朝霞,昂豐潤神姿,墨發飛揚如緞,大步迎了上去,將這朵鮮艷欲滴的花遞向了莫離殤。

    今天的莫離殤穿一身白色天絲蠶錦玉袍,烏髮挽雲雨欲兮朝天髻,上簪數根紫玉短釵,小臉雖非絕色,卻清秀怡然,透著得天獨厚的空靈之氣,如果再加上這朵花,將是怎生的妖冶與邪魅!

    晨霧輕霰之下,透著漫天的氤氳,腦海突然浮現一段熟悉的情景:一朵月季掩於她秀髮之間,她婉約輕笑慢慢向他走來,朱唇輕啟:

    「王爺,臣妾如此打扮可好?」

    「離兒無論怎麼打扮都是最美的……」

    他含笑將她擁入了懷中,溫香暖玉讓他沉醉,只覺此生有她足矣……

    突然一陣風吹過,她的笑突然變得透明般,身體竟然也變得極其輕盈,輕盈到如風般無法抓住,似風箏般脫離了他的懷中,慢慢向空中飄去,他驚慌失措地抬起頭,卻見到她透明的臉,那臉卻突然變了,不再是莫離殤的臉,卻依然讓他有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他本能地衝了上去用盡全身的力量伸出了手,失聲吼道

    「離兒……」

    裙袂果斷扯裂,她快速飛向明媚的陽光之中越來越遠讓他全身充斥著無力感,手中陡留半片布帛,孤碎地在風中飄動……

    「離兒……」眼中透著絕望的恐懼,他呆如木雞。

    「王爺!」這時她的聲音清冷中透著譏嘲,驚醒了恍若夢魘中的他,猛得一個激凌,卻發現莫離殤竟然好端端地近在咫尺,眼中薄涼的諷刺直直地射入了他的眼,那雙眼,全無身為女子的半分柔情,擁有得只是淡漠和冰冷,唯一眼角處有一抹來不及收起的傷痛與蒼涼……

    是誰?是誰傷了她的心,讓她這般痛苦?

    失而復得的驚喜讓他來不及去顧及她眼中的諷刺,心還在為了她的痛而痛得抽搐!忙不迭的衝了上去,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淚盈滿眶輕喃道:

    「還好,你還在……」

    「王爺逾矩了。」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著痕跡地抽出了手,淡雅如風般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留下一地的惆悵與失意。

    佟夜冥微微一愣,低頭看著手中溫暖頓失,苦笑的收回,看著指尖的花暗中歎了口氣,將它攏於袖中,他一定是瘋了,居然因為一時的幻境而失了心,竟然為莫須有的情景而哀傷痛苦,什麼時候他竟然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什麼時候他變得這般兒女情長?他不是自詡心狠手辣鐵血無情麼?他不是善與隱忍喜怒不形於色麼?他不是笑看江山運籌帷幄麼?

    可是為什麼,看到她痛,他的心如利刃穿透般的蝕骨的痛?

    瞳仁猛得緊縮,他疑惑地看著她:為什麼每次都會對這麼姿色平凡的莫離殤有著心動的感覺,似乎認識了千年之久,有種鐫刻於骨血中的親近?

    莫離殤眸光輕閃,眼尾微掃他藏於袖中的花,唇間綻開孤寒的笑道:「多謝辰王,不過臣女對花過敏。」

    聽到她的話,他有些氣怒地將花棄於地上,揮袖走向了院中涼亭,昂然地坐了下去。

    冷冷看了眼一地殘紅,她惋惜地歎:

    「可惜了這朵嬌美的花,未盡花期便被殘,將花比人,我心淒淒……」

    若有若無的輕歎中暗藏了更深的喻意,讓佟夜冥身形一震,眼犀利地盯著她,沉聲道:

    「難道莫小姐請本王來就是為了討論花開花落麼?」

    「臣女不敢,只是見王爺辣手摧花一時有感而已。」她步步生蓮款款而行,纖腰微扭間風情無限,配著看不了出喜怒的表情,似妖似仙,讓人無法捉摸。

    「莫小姐認為本王連朵花都摘不得麼?」他尖銳地反問,將心中的懊惱一併的渲瀉。

    「王爺多慮了,這京城中的花王爺自然是想要摘多少就能有多少了。」莫離殤低頭輕抿了口茶,露一段雪白凝脂般的脖子,讓佟夜冥喉間一動。

    「那野外呢?」眉輕佻,他掩飾地轉過了頭,隨意地拿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沏了杯水,放在鼻尖輕嗅著,舉手投足之間貴不可言,氣度軒昂。

    「野外之花哪有溫室的花兒長得艷麗?」玉手輕拈蘭花指,於身邊摘下一朵花放於鼻間,輕嗅了嗅眉微微一皺,隨後扔於花中。

    「看來這京城的花到底比不上野花清香,連莫小姐都不願多聞一下呢。」他眼波一閃,背靠在了靠背上,神情怡然地飲了口茶。

    「呵呵,可是適合了閒雲野鶴的花怎麼能再次重溫塵囂之土壤呢?」莫離殤亦笑,背靠上了後座,將茶杯放在了台上。

    「人有適應性,花亦然。」佟夜冥竟然伸出了手執起茶壺為她沏滿了一杯茶,那神情是如此的自然,彷彿多年摯友本該如此。

    「王爺要求太高了。」莫離殤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冷硬,剛才的一幕刺傷了她,前世的他雖然尊貴之極亦經常為她添茶加水,如今重現竟然是如此的諷刺!那時她是沉浸於溫馨甜蜜之中,而今她卻只覺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是麼?」

    「確是」她伸手拿起了杯子,將水倒入了花中,艷麗的花受到了熱水的澆淋,立刻變得枯萎,她抿唇冷笑道:

    「看來京城的花果然嬌貴,受不得一點的風雨,所以就算王爺把野外之花植於京城,難道王爺不怕南橘北枳麼?」。

    看著她把他添的水倒掉,眉宇間劃過一絲惱怒,她就這麼要急於撇清他的好意麼?可是既然把他當成牛鬼蛇神卻為何還要一早請他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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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斷其羽翼

    「呵呵,不談這些花啊草的了,這些女孩家家的玩意倒是浪費了王爺的寶貴時間了。」莫離殤從他眼中看到了羞惱,想到了今日的目的,遂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噢?」他輕啜了一口茶,眉輕佻道:  「此茶不錯,清香淡雅……」

    「呵呵,王爺喜歡就好,不過今日請王爺來是想問王爺一件事?」

    「何事?」他動容道,他自然知道莫離殤絕不會主動招惹他的,只是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呢?對於莫離殤幾次交鋒他都失利,心中竟然有些害怕與她接觸,可是有時卻是十分期待,他就是這麼矛盾著……

    「王爺當聽過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話吧?」

    他但笑不語,他知道她不是詢問只是挑出一個話題而已,果然,她又接道:  「王爺與清王爺相比其實是在野勢均力敵,只是在朝才稍遜一些……。」

    「呵呵,莫小姐過於含蓄了,要說本王與寒皇弟在朝中的力量相比,本王卻是與他差了一截,他可是有老元宰大力支持的。」佟夜冥有些苦澀地搖了搖頭,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對於清王的實力他亦是瞭如指掌卻無可奈何。

    「既然如此不如斬其羽翼,沒有了老元宰的支持,他與王爺你比如何?」莫離殤莞爾一笑,一對鳳眸變得狹長幽遠,恰似一隻狐狸般的狡猾,讓佟夜冥微微一愣,心頭一動。

    「斬其羽翼談何容易?清王的母妃是老元宰的族侄女,老元宰可是對他忠心耿耿。」說到這時,佟夜冥眉間拱起了穹隆。

    「呵呵,王爺忘了,老樹雖大根深盤結卻內有中空,深藏蛀蟲,這老元宰門生遍佈,難免有些良莠不齊的,所以……」她含笑不語,將話說一半留一半,讓佟夜冥如貓抓心般的難受。

    「所以怎麼樣?」他有些急燥的問,連身體變得傾向於莫離殤了。

    莫離殤莫測高深的一笑,卻答非所問道:  「臣女聞大昭是禁止私鹽買賣的,所以這販售白鹽卻是由朝廷所掌控。並且佔了大昭國納賦稅的五分之一,不知道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佟夜冥鄭重的點了點頭,心頭卻是疑惑,不知道莫離殤想做什麼?難道想插手鹽務分得一杯羹?可是她一不從商,二是女子,三來這鹽務全是由朝廷掌握,她該不會提出非份要求吧?

    看出了佟夜冥的猜忌,莫離殤抿唇冷笑,抬起手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飾住內心的不屑,他依然是那樣,習慣了懷疑,總是揣測著別人的動機。

    「呵呵,辰王不用擔心,臣女並非要是插手鹽務。」

    聽到莫離殤的話,佟夜冥微微鬆了口氣,神情立刻鬆懈下來,他笑道:「莫小姐因何這般關心鹽務之事?」

    「臣女久在江湖,深知鹽與民眾息息相關,剛才亦得王爺承認鹽稅是占國稅之五人之一,臣女還聽聞,我朝還將鹽與缺鹽鄰國互通貿易,用以換得鄰國鋼鐵以補國之不足,更還聽聞還將鹽用以賞賜邊陲諸小國,使他們能安居樂業!」

    「想不到莫小姐生在江湖卻對朝廷之事娓娓道來如數家珍。」佟夜冥眼中劃過一絲讚歎,眼底似乎又湧出些許愛慕。

    「王爺謬讚了,這亦是臣女無聊之時瞎琢磨罷了。」莫離殤謙虛地笑了笑。

    佟夜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聰明地不再接話,有些話再說下去就沒有意思了。

    莫離殤見他不再說話,於是接道:  「聽說朝廷為此設了江南,江北,華北三大鹽務府分管三地的鹽務之事,主要就是監管民間的鹽務之事,防止相售私鹽,以防人為破壞了鹽價,擾亂了鹽務市場,更防止了白鹽的私自外流,造成邊境動盪。聽說十年前江南的鹽務府每年交國庫五百萬白銀稅,江北亦有四百萬白銀稅,而華北鹽務府就算再差也交了二百多萬白銀稅。可是這幾年鹽稅卻一再銳減,聽說今年連最富庶的江南都才交了四百萬白銀稅!這大昭的人口卻在增加,增加了十幾萬人,難道這些人都不吃鹽了麼?」

    聽到這裡佟夜冥眼睛陡然一亮,豁得站了起來,激動道:  「你是說……?」

    「呵呵,正如王爺所想,這鹽稅越來越少,人卻越來越多,這是極其不符合邏輯的,反常即妖,這妖是何妖,王爺久在官場,當比我一個民間女子要明白的多吧?!」

    「說得太好了!」佟夜冥一巴掌拍向了檯面,神情激動不已,這鹽務官都是老元宰的門生,如果將他們揪了出來,勢必打擊了老元宰的勢力,更是間接地削落了清王的勢力,最重要的是父皇會因此對老元宰失了信任感。這稅是國之根本,一個門生遍天下的老元宰再加上每年虧損的白銀稅,這個刺要是紮在父皇心中,那可是扎得生生的疼啊!他還會對清王依舊青睞有加麼?

    他才高興過突然又愁眉道:  「話是如此說,但是聽戶部說因著今年雷雨彼多,天氣十分惡劣,以致於無法曬鹽,造成鹽產量下降,所以才會使國庫有些疲軟。」

    「這話王爺信麼?」莫離殤嗤之以鼻,輕嘲道:  「臣女卻聽說鹽價還漲了三成呢?」

    「三成?誰說的?可有根據?」佟夜冥驚了一跳,百姓安則國家安,如果鹽價私自上調會影響百姓對國家的不信任感,引起動盪的,所以朝廷三令五申嚴禁私提鹽價!

    「沒有根據。」莫離殤輕笑,眼中劃過狡黠。

    「沒有根據?」佟夜冥不解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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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她的風華

    「是的,沒有根據,但是三人市虎,如果大家都這麼說,皇上是不是會龍顏大怒?」莫離殤狡黠一笑,神情竟然靈動可愛之極,讓佟夜冥心下頓起旖旎之情,但想到正事,立刻變得正色道:「這是自然,如果人云皆雲父皇必會徹查到底嚴懲不怠!」

    「好,要的就是這徹查到底!」眼底劃過一絲狠戾,她寒聲道:「不查怎麼知道誰在裡面貪贓枉法?不查怎麼知道這些鹽務官中飽了多少私囊?不查怎麼能斬了老元宰的羽翼?不查怎麼能讓龍顏震驚!」

    她瘳瘳數語卻字字見血,讓佟夜冥聽了熱血沸騰,興奮不已。

    「好計,真是好計!」他拍案而起,神情激動,沒想到他一直愁眉不展的事竟然被莫離殤三言兩語就解決了!此女心慧,計謀百出真是天下少有,她若為男子非候必相!再看她凜然神情,他心思又回轉千回,她到底是怎麼樣的女人?!時而清純似水,時而狠戾如刀,時而狡詐如狐,時而兇猛如狼!大昭有此女是幸還是不幸……?

    「呵呵,王爺,這招就叫無中生有,無事生非……」這時,她淡然一笑,婉約柔和,如一汪清水般流淌著嫵媚與恬然,彷彿那才設計下謀之人並非是她!

    要知道這一計只要實施起來必將引起朝廷風雲湧動,到少牽連到朝廷上下官員上百人之多!一旦清查下去會死傷一片官員!菜市口殺頭要殺到手軟!可是她卻沒有一點的仁慈之心!那柔美的秀眉沒有一點仁慈的痕跡……。

    她,適合在朝!除了她沒有人配與他比肩!

    「你真是讓本王……」佟夜冥凝視著她,突然向她靠近,眼中閃著希翼的神色,囁嚅道:「那日之說永遠有效,你是否再考慮一下?」

    「王爺,臣女生在山野,不適合宮庭豪華。」她笑,星眸直視,眼底一片清明,讓他覺得再次提起這話已然是褻瀆了她,可是看著她,他真是很不甘心……

    莞爾一笑,她道:「其實這樣不是很好麼?你我各取所需,保持適當的距離,人與人相處貴在不近不遠,不親不疏,才能長長久久。」

    「不親不疏……」他低喃,將這四字轉於唇間玩味片刻後,斂住內心淡淡落寞,突然豪氣頓生,笑道:「沒想到莫小姐一介女流亦有如此胸襟,倒是本王狹隘了。」

    「有道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淡淡一笑,作出個手勢,請佟夜冥坐下後,伸出纖纖小手,幫他倒了杯茶。

    他執起了杯,輕抿了口,不知是人逢喜事心情爽還是此茶由她而沏,這茶竟然比先前更加清香怡人了。

    愜意地瞇了瞇眼,他放眼望向了湖光一片,那碧波鱗鱗,陽光鋪曬,身邊美人相伴,讓他更是加深了欲上位的決心。

    「王爺,光憑那一招未必能讓皇上動了真怒,只要查到實屬謠言,就算有些貪枉之事,到時亦可能雷聲大雨點小,畢竟這貪枉之事歷代有之,大官貴戶家養這麼多人又怎麼會靠一些微薄的俸銀所能維持的?難道皇上會不知道裡面的玄機麼?就說這將軍府,靠著我父親的年俸亦不能維持下去,所以……」

    「你說的很對,水至清則無魚,這要全都清了,誰還願意當官?誰還願意出謀劃策?只有因之與利才能令其挖空心思群策群力!這點父皇亦是明白的。」

    「所以光這一點不足以傷筋動骨,還得再加記猛的!」

    「猛的?」佟夜冥疑惑地看向了她,陽光之下,她烏髮飛揚,神采奕奕,運籌帷幄,意氣奮發,讓人憑空生起高山仰止之感。暗中又輕歎,為什麼這麼美好的女子不能為他所有呢?有了她就如虎添翼,這莫說是大昭國,就算天下亦有可能!

    「是的,王爺,江南一些富戶與鹽官勾結,將白鹽私運賣出,侵吞國之賦稅中飽私囊,朝廷稅銀少收倒是其次,而周邊小國因著咱們大昭給的鹽少了,卻有些動亂之跡,不知是與不是?而因著鹽少了,與鄰國鋼鐵交易少了數成可是事實?」

    「確有此事,眼下皇上亦是愁眉不展,為之憂心忡忡。」佟夜冥輕歎了口氣,涉及到國家大事,他一時忘了私慾,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如此甚好!」她眉宇間射出極寒之意,冷笑道:「王爺你以為這些鹽務府的人只是貪些錢財這麼簡單麼?因著他們的私慾令上交的鹽減少,造成了與鄰國交換的減少,這沒了鋼鐵,士兵拿什麼打仗?拿什麼保家衛國?這周邊動盪,國家又怎麼能安心務農?百姓又如何能豐衣足實?這私鹽之事表面看似貪枉實際上卻引起了國之動亂,這與賣國之罪有何區別!」

    「混帳,真是太可惡了!」佟夜冥拍案而起,眉宇間透著狠戾與厭惡道:「沒想到朝廷中這些士大夫們眼光如此短淺竟然不及你一個閨中女子,他們就知中飽私囊卻看不到這埋藏的禍端!本王這就上稟父皇,讓父皇此次一定要嚴查到底決不姑息!」

    說完氣沖沖地欲向外走去。

    「王爺,請稍等。」

    聽到莫離殤的聲音,佟夜冥才突然醒悟自己是失態了,他向莫離殤拱手道:「噢,忘了向莫小姐致謝了,待此事解決了,本王必會登門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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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四大家族齊祝壽

    「無妨,王爺憂國憂民,臣女很是佩服。。留住王爺腳步是為了想告訴王爺,雖然鄰國與大昭國之間的鋼鐵易鹽交易已然減少數成,可是鄰國的鋼鐵出口卻並未減少。」

    「什麼?」佟夜冥如遭重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道:「難道大昭國內有人私自買售鋼鐵?他們要鋼鐵何用?難道私自煉兵器不成?」

    「這個就是王爺的事了,臣女只是將心中所知告知而之。」面對佟夜冥一連串的疑問,莫離殤莫測高深地一笑,躬身行禮道:「恭送王爺。」

    說完飄然而去,迤邐裙擺輕卷輕舒恰似天上一朵浮雲,透著飄緲清靈之氣息。

    佟夜冥眼睛瞇起,看著她款款而去,漸行漸遠,漸漸融於天地之中,彷彿畫中景致,清靈雋秀。

    心頭懷疑頓生,她到底是誰?為何能查到連他的勢力都無法查到的事?就算是魔宮也未必能查到朝廷之中的事!

    難道她是百曉堂的人?

    不,不可能,百曉堂雖說才建了三年之久,卻一下成為天下權貴欲拉攏的組織,但是神龍不見尾,據說清一色全是男子,所以她絕不會是百曉堂的人。

    突然心頭一陣煩燥,算了,不去想了,當務之急解決鹽務之事才最重要的,更何況還牽連了私造兵器之事,這真是讓人驚悚莫名!

    想到這裡,他如風般消失。

    「小姐,為何要幫佟王?」

    「與其說是幫他亦可以說是幫自己。」莫離殤眼望向遠處綠柳如披,透著淡色氤氳,輕道。

    「我不懂。」如詩搖了搖頭,對於權術她是一竅不通,她更是不明白明明小姐從小生在山野為何卻對玩權弄術駕輕就熟,彷彿是天生玩弄政治的人。

    「不懂?呵呵,誰會是生來就懂的?」她苦澀地笑了笑,轉眼看向了如詩,曾經於如詩這般大時,她亦什麼也不懂,只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父慈母愛,夫君極寵,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是僅僅五年讓她從一個天真未泯的女孩變成了心機深重的女人,說來也要感謝佟夜冥,要不是他那五年毫不避諱的悉心相授,她一個女人何嘗會主動去學這些男人們爭權奪利的手段與計謀?

    沒想到重生後,她竟然成了他的先生,這真是太富有戲劇性了。

    「小姐我看你就是生來就會的。」如畫聽了卻笑著接了口去,在她的眼裡,小姐就是萬能的。

    「呵呵,傻丫頭,小姐我也是學來的,只不過這學費有些昂貴罷了……」莫離殤輕搖了搖頭,痛色劃過了清亮的眸間,溢出淡淡的水汽。

    「昂貴?咱們魔宮有的就是錢,哪有什麼東西買不起的?」如畫聽了心直口快的笑道。

    「呵呵。」莫離殤輕笑不語,如畫怎麼知道這學費卻是女人的一生,青春與生命!鮮血與痛苦,如果她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如她這般情願一輩子平平安安本本份份亦不願學過。

    看著兩張艷若桃李的小臉,莫離殤心頭一動,這兩個小丫頭如她妹妹般,她一定不會讓她們重蹈她的覆轍,所以她要把自己所會的都悉心相授。

    「你們以為我這是幫佟王麼?其實這是一招打草驚蛇之計。」

    「打草驚蛇?」兩姐妹異口同聲地問道。

    「是的,那些鹽務司能將此事做了數年卻一直風平浪靜,靠得絕不是偶然,他們已然自成體系,從頭到尾都環環相扣,咱們查了這麼久亦只是查到其中一個關鍵人物,卻如狗咬刺蝟般無從下口,所以我要藉著朝廷之力,讓這些人驚慌失措,這一驚了,做事就欠妥,就會有漏洞可鑽,你們可明白?」

    「明白了,小姐果斷地高明。」兩丫頭聽了臉上露出欽佩之色,怪不得宮主說小姐是女諸葛,要不是身為女子封候拜相不在話下。

    「呵呵,別拍馬溜須了,去讓人盯著任逍遙。」莫離殤淡淡一笑,吩咐道。

    「嗯,好的。」如詩輕應了聲,回頭笑道:「小姐,過幾日便是夫人的生日了,這次咱們得熱鬧熱鬧了。」

    「熱鬧熱鬧……」莫離殤眉輕蹙了蹙,沉吟了一會,突然展顏道:「今年就來個大場面,讓娘親開心開心。」

    「小姐,你是說……」如畫聽了眼睛一亮,神情雀躍無比,突然奸笑道:「小姐,要是果真如此你說那天將軍的臉色會怎麼樣?」

    「哈哈,自然是又喜又怒,又愁又恨,又急又怕了。反正估計那天將軍該瘋了。」如詩調皮地笑道。

    「是麼?」莫離殤眉輕佻,眼中閃過冷冽,她要借這次生日告訴所有的人誰敢對秦飛燕不敬就只有一個下場_____死!

    翌日

    「小姐,今日從太學院出來,二小姐竟然跑去了左庭宮。」如詩拿了一瓶修剪得十分漂亮的花走到亭中,不屑地輕笑道。

    「呵呵,她看上了哪個皇子?」莫離殤眼光一閃,漫不經心的執起了一顆黑子放到了棋盤之上,然後笑道:「如畫該你了。」

    「小姐猜猜。」如詩將花瓶放在桌上後,順手給莫離殤添了杯茶。

    「清王?」莫離殤頭也沒抬,將黑子在指尖來回的輕轉著,黑得油亮的棋子與她白得透明的纖指在陽光下顯得妖冶無比,

    「小姐總是算無遺漏,也不裝傻個一回讓我有點成就感。」如詩嬌嗔地看了眼莫離殤後,又問道:「要不要去破壞啊?」

    「不用,清王不會看上她的,讓清王自己拒絕她更讓她難受,嘿嘿。」莫離殤搖了搖頭,又落下一子,笑道:「如畫,你又輸了。」

    「小姐運籌帷幄,哪是一般人能贏的」如畫氣呼呼地把棋子混亂了紅著小臉道:「將來找個姑爺一定要下棋好的,到時將小姐殺得個片甲不留,給我出氣。嘿嘿。」

    「如畫,你又胡說八道了。」如詩聽了眉皺了起來,輕斥道。:「小姐與姑爺將來定是琴瑟合諧,就算是下棋也是閒來消遣,哪有這麼爭強鬥勝的?」

    「呵呵,無妨,」莫離殤笑了笑,眼卻看向了遠處,身體裡透著清冷,愛情,這玩意,她如何還敢再碰,一次已然足矣。

    「姐姐。」門外傳來莫言兒歡快的笑聲,小臉激奮地走了進來。

    三人瞭然地對了一眼後,都莞爾一笑。

    「妹妹,這麼熱還到姐姐這裡來?」莫離殤接過了如詩遞過來的茶,靠在椅上愜意地抿了口,狀似隨意地問道。

    「下了課就找姐姐,卻沒找到,妹妹我實在不放心,這不往姐姐這裡來看看。」莫言兒言語之間雖然沒有不滿的口氣,但話裡話外卻暗責莫離殤不愛惜幼妹,竟然自顧自走了,倒是她這個幼妹還有護姐的拳拳之心,一回來就看望一番。

    「如此還真是姐姐不對了,只是下課後未曾見到妹妹,還以為妹妹先行走了。」莫離殤眼波一閃,笑裡藏針,不著痕跡的駁了回去。

    不是她與莫言兒一般見識,只是要讓莫言兒知道她可不是麵團,任別人捏扁捏圓的!這莫須有的罪名亦不是誰都可以給她按上的!

    「二小姐,這把傘真漂亮,卻不似女子用的。"如畫見莫言兒興高采烈的樣子,又拿了把男用傘,心中頓時明白了莫言兒的用意,原來是來顯擺來了,按下眼中的鄙夷卻是配合的讚美道。

    「這是清王的傘。」莫言兒聽到如畫的話,先是臉一紅,卻抑制不住心中的歡喜,急於與人分享說了出來。

    「清王的傘怎麼到了妹妹手裡了呢?」莫離殤亦好笑地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話題。「今日下課之時未見姐姐,日頭又足,恰好清王路過,將傘借於我,免得我被太陽暴曬。」聽到莫離殤的詢問,她心中暗喜,聽說父親有意把自己許給清王,可是那日清王與莫離殤似乎走得很近,她是有意來此的,就是為了打擊一下莫離殤,宣告清王是為她所有的,讓莫離殤死了這條心!

    「清王果真是憐香惜玉之人。"莫離殤十分配合的眼中劃過絲嫉妒之色。

    「呵呵,姐姐即然已然到家了,妹妹就放心了,如此妹妹先回去了。"莫言兒見達到了目的又洋洋得意地撐著傘回去了,那走路時屁股扭啊扭得好像長了尾巴似的,看得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一把傘竟然有這般的魅力。

    「什麼玩意兒?死皮賴臉的弄了把男人的傘來這裡顯擺什麼?」如畫看著莫言兒遠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了,不屑譏諷道。

    「呵呵,她這是告訴我,清王是她的,讓我莫要生出什麼心思。」莫離殤只覺好笑,這莫言兒真是幼稚不已,難道她莫離殤真要搶一個男人會因為一把傘而放棄麼?

    不過即然莫言兒這麼喜歡清王,她不做點什麼,是不是很對不起自己?她突然很邪惡的笑:「如詩,明天請清王來府。」

    「小姐要請清王來府,可是要氣氣莫言兒?」如畫聽了眼睛一亮,小臉上全是雀躍不已的神情。

    「呵呵,她們母女讓我娘生氣了十幾年,我也該還些利息回去了。"莫離殤冷笑著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第二日,清王聽到莫離殤邀請前去賞荷,心中微微驚訝,遂應約而來。

    「清王來府有失遠迎。」莫問見清王竟然不請而至大為驚訝,慌忙地迎了出去。

    「莫將軍不用多禮,說來也是本王唐突才是。"佟夜寒連忙扶起了莫問,笑道:「今日本王是應了府上小姐的約來賞荷的。」

    「賞荷?"莫問一訝,眼下八月之中,荷花已然快開盡了,賞個什麼荷?不過不管怎麼樣,清王來了跟言兒多親近也是好事,這樣感情深了,將來一切都好辦。

    想到這裡,他大笑打著哈哈道:「是啊,如今荷塘正是風華正茂之時,的確值得一賞,值得一賞。」

    「將軍,莫小姐說今日有雨,邀本王前來看菡萏香銷翠葉殘,賞秋雨愁起綠波間。」清王儒雅一笑,狀似無意糾正道。

    佟夜寒是有意的,像莫問這種功高蓋主的人,就是需要時不時地刺激一下,讓他知道他再能耐亦是吃得皇家的飯!,聽說前夜冥皇兄來刺激一下後,莫問老實多了,今天輪到他了。呵呵。

    「啊?」莫問尷尬地笑了笑,心中暗怒莫言兒怎麼沒事搞什麼詩情畫意!搞就搞了卻不知會他一聲,倒讓他出了洋相!

    「嘿嘿,聽雨聽雨,清王好雅興!"他訕笑著,掩飾心中的尷尬,隨即對著管家喝道:「錢管家,去將二小姐請來。」

    「是"錢管家立刻恭聲應道。

    「等等,"佟夜寒擺手制止住了錢管家,對著莫問笑道:「本王是應了莫大小姐的約而來,約著已時在貴府荷花池邊見面,現在已然到了,還煩錢管家帶路,將軍你忙自己的事去吧。」

    「呃」莫問先是愣了愣,但長年官場,早就練成了老奸巨滑的本領,他立刻笑道:「如此清王自便,下官就不在眼前鬧心了。」

    「將軍自便。」佟夜冥點了點頭,走向了後院。

    看著佟夜冥漸行漸遠的身影,莫問的臉色越來越黑,堪比鍋底,半晌才緩過神來,怒道:「來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一個僕人匆匆尾隨而去。

    莫言兒聽到清王來到將軍府裡,登時開心得不知怎麼才好了,她對著喜兒道:「喜兒,快,把我最漂亮的那件冰蠶綿絲長袖甩裙拿出來,對了,幫我先盤個飛天髻,不,盤螺髻吧。"

    「好的。」喜兒心靈手巧,不消一刻鐘就盤好了一個螺髻,盤得精工細作十分美妙。

    莫言兒對著鏡子看了半天,突然怒道:「平日裡枉你稱自己手巧無比,盤個螺髻怎生如此難看,拆了,換個近香雲髻!」

    「是」喜兒低眉順眼地應了聲,連忙拆了,又重新盤了個近香去髻。

    又盤去了一刻鐘,莫言兒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看得喜兒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這次小祖宗是不是會滿意!

    好在過了一會,莫言兒不再說話,只是道:「快幫我化個漂亮的妝,我要讓清王驚艷一番。讓他知道我這個大昭第一美人是如何傾國傾城!」

    「是」喜兒一邊應著,一邊拿起了胭脂水粉。只一會鏡中現出了一個清秀絕侖的美貌少女。

    「啪」一記重響,一個巴掌打得喜兒頭昏眼花差點跌倒在地,口中流出了鮮血。

   「死丫頭,給我畫這麼素的妝,難道本小姐是去奔喪的麼?要明艷一點的,懂不懂?你這個笨蛋,敢明兒把你賣到妓女戶去,省得在眼前鬧心!」莫言兒美麗的小臉猙獰無比,對著喜兒破口大罵。

    這時莫言兒的貼身丫環玉兒走了進來,見喜兒的臉腫了起來,心中有些不忍,遂提醒道:「小姐,您再不出去,清王說不定要走了。」

    「啊,」聽了玉兒的話,莫言兒才驚覺竟然過了半個時辰了,要是清王真走了,她打扮給誰看,遂對著喜兒怒道:「死丫頭,快幫我重畫,如果畫不好,明天找個人牙子把你賣到妓院裡去。」

    「是,小姐。」喜兒嚇得戰戰兢兢,強忍著痛站了起來,

    終於在莫言兒的罵聲中,將妝畫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莫言兒已然心思飛到了清王身邊,還是真是滿意,她對著鏡子看了看,就急不可待地衝了出去。

    「喜兒,還疼麼?」玉兒見莫言兒走了,扶起了喜兒。

   「謝謝玉兒姐姐,咱就是挨打的命,疼也只能忍著。」小喜兒眼淚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著轉,卻強忍著不流出來。

   「唉。」玉兒歎了口氣,道:「走,我幫你上些藥去。」

    花園內。

    「清王。」莫言兒看到湖邊莫離殤與清王並肩而立,似乎笑語嫣然,對著湖面正談天說地,聊得開心,於是她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們,她不允許,不允許任何女人搶走她的清王。

    「莫二小姐」清王佟夜寒聽到莫言兒的聲音先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轉過身來,卻又是春風拂面,淡然謙和。

    莫離殤含笑看著他變化極快的表情,眼中劃過了一絲算計。

    「清王,昨日多蒙送傘相顧,今日特將此傘還於清王。」莫言兒氣喘吁吁地跑到佟夜寒面前後,微一攏秀髮,然後嬌羞地將傘遞了過去,那傘擦得乾乾淨淨,還有淡淡的香味,那是莫言兒最愛的香粉味道。

    佟夜寒看了看傘,聞到傘上的味道後眉快如閃電般的輕皺了下,立刻舒展開來,笑道:「這傘二小姐留著便是,」

    「那怎麼可以,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莫言兒聽了更欲把傘塞入佟夜寒的手裡,這傘上她可是灑了不少的香粉,只希望佟夜寒聞到這香味就想到她莫言兒,所以這傘她是一定要還的。

    「呵呵,即然你們一個要還,一個不要,不如把這傘送給我吧。省得你們為難,」莫離殤露出天真的笑容,從莫言兒手中將傘奪了過來。

    莫言兒一愣間,正待開口,卻聽到佟夜寒溫和道:「既然大小姐喜歡,那就拿去吧。」「呵呵,如此多謝清王了。「莫離殤邪惡的笑了笑,突然又問道:」既然是我的傘,是不是由我來支配?」

    佟夜寒微微一愣,隨即道:」這個是自然的。「」那好,清王,我卻是喜歡撕傘的,還望莫怪。「說完,在兩人措不及防之時,莫離殤纖手微揚,將傘一片片地撕了開去,那多少能工巧匠嘔心瀝血製作成的傘就這麼在莫離殤手中變成了數十根殘枝,描金畫鳳的蘇杭天絲綢布更是成了破布爛條,風吹了過來,配著殘荷竟然現出了凋零地和諧感。

   「果然是名家出手,撕起來彼費功夫,卻讓人撕得心情舒暢,哪天清王多送幾把。呵呵。〞莫離殤撕完後,隨手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說起了風涼話。

    「姐姐你…。」

    莫言兒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擦了又擦,晚上枕著入眠的傘就這麼成了破爛,聽著那聲聲玉帛裂開的聲音,如撕開了她的心,讓她痛苦不已。

    「莫大小姐?」佟夜寒也眼中閃過怒意,這算什麼意思?

    「清王你不是說我的東西我作主麼?」莫離殤歪了歪頭一副不解地樣子看著佟夜寒。

    「姐姐,你這是對清王的大不敬」莫言兒終於想出了名目,堂而皇之的對著莫離殤怒目而視,看著肢離破碎的傘,她恨不得殺了莫離殤,可是在清王面前,她不停地對自己說,一定要裝弱小,只有柔弱才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妹妹,清王都未曾說什麼,你卻何必這麼著急?你又是清王的什麼人?難道你這麼想在外人面前指責你嫡姐麼?」莫離殤冷冷地諷刺道。

    「我。我…。」莫言兒期盼的眼神看著佟夜寒,只希望他能為她說句話,那麼她就可以用一種即委屈又柔弱的姿態來取得清王的好感了。

    可是她等了半天卻沒有等於清王任何表示,他的眼裡全是冷漠與疏離,還有滔天的怒意,正讓她難以忍受的是,他的眼裡沒有她,他的眼裡全是莫離殤,他所有的情緒也是為了莫離殤而發,對於她,彷彿是路人甲般無視!

    終於,她受不住了,掩著唇跑走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佟夜寒斂住了怒氣直直地看著莫離殤,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這麼幼稚。

    「難道清王是想娶莫言兒為妃麼?」莫言殤輕扯著唇,冷笑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問得這個,你今天請我來,就是為了讓我配合你做這番無聊的舉動麼?」他皺了皺眉,有點生氣的看向了湖心,說實話,接到莫離殤的邀請,他還是有些歡喜的,因為她給他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的心有些驛動。

    可是她卻利用了他,他最恨的就是被人利用。

    如果她跟他說,他也許會成全她,當著她的面,把這傘撕了,這不是更加能達到她的要求麼?可是她卻採取了這種手段,他最恨女人的心計,天天在宮裡看透了勾心鬥角,他不想到了他處還是看到這番的情景。

    這一刻他心中起了無邊的厭惡感

    「既然沒事,本王先走了。」

    「清王,好走,如詩幫我送送清王。」莫離殤笑了笑,行了個禮,轉身而去,瀟灑如風,淡漠如水,一轉一回間不帶走一片雲彩

    佟夜寒微微一愣,看著她的背影,才後知後覺,他被她利用完了就丟了,怒氣頓時上升,這算什麼?利用了他就這麼算了?還給他臉色看?

    帶著一腔的怒意他向大門走去,可是那一抹倩影竟然如附骨之殂般盤旋在他的腦中,讓他揮之不去……

    「娘……」莫言兒悲痛欲絕地跑到了杜詩詩的屋中,抱著杜詩詩大哭起來,哭得頭髮零亂,小臉胭脂水粉五色斑斕。

    「怎麼了?」杜詩詩抱著她,不解地問,心下卻思量,聽說她去花園見清王了,難道清王給她臉色看了麼?於是勸道:

    「言兒,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男人總是有些脾氣的,你一定要順著點,這樣男人才會被你牢牢抓在手中,你要是自己置氣,到時損失的就是你自己。」

    「不是的,娘,是莫離殤!」聽到杜詩詩的話,莫言兒顧不得再哭了,她猛得抬起了頭,眼中射出惡毒的光芒道:

    「娘,我要莫離殤身敗名裂!」

    「莫離殤!又是她!」杜詩詩聽了一把推開了莫言兒,猛得站了起來,拳頭捏得快把指甲都折斷了,美麗的鳳目閃爍著滔天地怒火道:「她這次又做什麼了?」

    「她把清王給我的傘當著我的面撕了。」莫言兒想到那一幕就痛砌心扉,突然一躍而起就往外面衝去。

    「回來,你做什麼去?」杜詩詩一把拽住了她喝道。

    「我砸了她的冷香院!」莫言兒猙獰道。

    「混帳。」杜詩詩氣得差點一巴掌揚上去,但看到已然哭得淚人兒似的莫言兒終是忍住了,斂住了怒氣道: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忍,你都聽到哪去了?你娘要不是能忍能到今日這般風光麼?忍字心頭一把刀,你就是把這刀放在心頭也得給我受著!」

    「娘,難道就任她這般欺侮於我麼?」

    「當然不會!你忘了過幾天就是壽辰了麼?」杜詩詩陰險道。

    「是那女人的壽辰?」莫言兒想到這裡突然眼睛一亮,破涕為笑道:「娘,你是說在壽辰上搞臭莫離殤?」

    「嗯。」杜詩詩點了點頭,看著喜怒於色的莫言兒,心頭有些煩燥,不耐道:「快去洗梳一下,這個樣子像什麼?」

    「好。」莫言兒聽了乖巧的應了聲,她沒有錯過杜詩詩眼中的不耐,心中有些恨意,都道母不嫌兒丑,可是她娘卻自私自利只為自己,就算對她好也是因為莫問喜歡她,把她當作工具。還不如秦飛燕對她好呢。

    想到這裡,她突然有些不安,秦飛燕對她真是比親娘還好,她這般設計秦飛燕的女兒會不會太過份了,可是想到莫離殤的行為,她又硬下了心腸,反正秦飛燕並不是太喜歡莫離殤,等莫離殤完蛋了,她就可以求著秦飛燕收了她,到那時她就是正房嫡女了!

    「咯咯」想著想著,她竟然笑出了聲。

    「小姐?」玉兒疑惑地看著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笑著走入院中的莫言兒,花園的事她都聽說了,正在害怕會不會被莫言兒牽怒,沒想到莫言兒卻是神情愉悅,讓她萬分不解,不知道莫言兒吃錯了什麼藥。

    「玉兒,快去打盆水幫我拾倒一下。」莫言兒因著剛才的臆想,正在高興中,遂和顏悅色地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玉兒聽了立刻飛快的跑了出去。

    將軍夫人壽宴,整個將軍府張燈結綵的,所有的人都喜氣洋洋,穿紅戴金。連聲音中透著喜悅。

    牡丹院中,莫離殤乖巧地坐在秦飛燕身邊,倚在她懷裡靜靜的享受著母愛,秦飛燕亦滿面含笑,輕摟著她,一室寧靜怡然,彷彿外面的喧囂與熱鬧與她們毫無關係。

    直到外院傳來紛雜地聲音,母女倆才相對一笑,站了起來。

    「夫人,吉時已到,錢管家差人請夫人去大廳接受眾人的道賀。」花容掀開了簾子,輕聲道。

    「唉,老都老了,還賀什麼賀?」秦飛燕歎了口氣,這做壽不就是莫問為了遮世人的眼麼?明明是貌合神離卻要故作恩愛,這又是何必呢?

    「母親,今日壽辰與往日不同。」看出了秦飛燕毫無興趣,莫離殤開解道:「此次女兒亦會送母親一個大禮。母親看了定會喜歡。」

    聽了莫離殤的話,秦飛燕慈愛地笑了:「離兒送什麼母親都會喜歡。」

    「母親……」莫離殤嬌笑著將頭依向了秦飛燕,秦飛燕摟著她滿足地一起走向了大廳。

    「夫人」看到秦飛燕走了進來,滿面春風的莫問立刻迎了上來,親熱的執起了秦飛燕的手。

    「將軍」秦飛燕不著痕跡地縮回了手,給莫問行了個禮。

    「父親。」莫離殤緊跟其後給莫問行了禮後,然後小手拉住了秦飛燕的手嬌柔一笑道:「父親您接待貴賓吧,母親這裡由我陪著,您就放心吧。」

    「好,你多陪陪你母親。」莫問衝著莫離殤慈愛地笑了笑,回頭對著杜詩詩道:「詩詩怎麼還不給夫人見禮?真是沒有規矩!」

    「老爺,您這可是冤枉我了,詩詩見老爺與夫人正伉儷情深,所以不敢打擾,沒想到卻沒落得個好去。呵呵。」杜詩詩不依地輕嗔著,人卻走到秦飛燕身邊,盈盈下拜道:「祝姐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妹妹免禮。」秦飛燕含笑點了點頭。

    莫問看了開懷大笑,目光柔和地看向杜詩詩道:「就你的嘴會說。」

    「老爺,詩詩可是實話實話,姐姐,你可要給我作主啊!」杜詩詩美目流轉,走到秦飛燕身邊不依的握著她的手。

    「呵呵,就知道鬧你姐姐。」莫問無奈的搖了搖頭,言語間卻透著親暱。

    秦飛燕只是淡笑著,眼裡透著了自嘲的光芒,這戲真是無處不演啊。

    「將軍真是有福啊,妻妾之間如此和美。」這時禮部侍郎適時的拍起了馬屁,引來了一片稱讚之聲。

    「是啊,本將軍此生有她們足矣。」莫問聽了笑容滿面。

    「母親,言兒給您磕頭了。」莫言兒興高采烈地跑了上來,十分利落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後,嬌笑道:

    「祝母親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快起來吧,傻丫頭,把頭給磕疼了。」秦飛燕臉上現出心疼之色,忙不迭地讓她起來,莫言兒機靈地站了起來,傍在了秦飛燕的身邊,秦飛燕從懷中取出了一方絲巾擦了擦她小臉上的汗。

    這賓客中也有庶小姐的,看了頓時心頭感慨萬千,感歎著同人不同命!為什麼自己就沒有攤上這麼好的大娘呢?

    杜詩詩卻暗中臉色微微一變,有些惱怒地瞪了眼偎在秦飛燕身邊莫言兒,這個女兒真是吃裡爬外,就記得攀高枝,把她自個的親娘卻忘了一乾二淨了,這不是當著所有賓客的面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麼?沒想到這外人看不起她,連個女兒也這麼不省心!

    到時傳了出去說得好聽是莫問治家有術,正妻對庶女如同嫡女般親切,說得難聽就是杜詩詩連自己的女兒都跟她不親,真不知道是怎麼當娘的!

    莫離殤含笑看著這一切,對母親又放心不少,看來母親亦是懂得反擊的,就看眾賓客眼神中的異樣就知道,母親這招博得了極好的名聲,杜詩詩再怎麼表現好,永遠不能超越母親的光環,妾就是妾,永遠都是妾!這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烙印。

    美目流轉間眼前人來人往,丫環僕人個個忙得前腳不著後跟,先來的一些官員與太太小姐們各自聚作一團,只等著前來見禮。

    這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卻又如此的虛偽,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你得勢之時,人們都趨之若鶩,你失勢了,立刻門可羅雀!

    「離兒可是累了?累的話去園中休息一會吧。」秦飛燕雖然時不時高雅大方地跟人打著招呼,但卻一直關心著自己最心愛的女兒,見到莫離殤臉有異色,知道她不喜歡這種場合。

    「是啊,姐姐,你要累的話去園中休息一下,母親這裡妹妹會小心伺候的。」莫言兒立刻十分乖巧地跟著說道,只是笑容背後隱藏著什麼意思,就她知道了。

    「母親,女兒沒事。」莫離殤搖了搖頭,扶著秦飛燕坐在上座上,自己則坐在一旁。

    莫言兒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她後,才訕訕地走向了另一邊坐了下來。

    不一會就又有一些官太太嫡小姐前來道賀,無非是場面上的話,互相守寒暄罷了

    突然聽錢管家報道

    「清王殿下駕到!」「清王殿下來了?」戶部尚書低呼一聲,他驚疑不定的看了眼面色如常的莫問,心下開始了盤算,沒聽到哪個大臣夫人過生辰有王爺前來賀壽的,看來傳言清王有意娶將軍之女是真的了,如果莫問支持清王,那清王此次必將被封為太子,這還得早作打算為妙。

    其餘的大臣們亦有著同樣的心思,那些大臣夫人們眼珠子開始轉動了,一個個拉過了女兒仔細地看著,手忙腳亂的幫著整理,希望清王能看上自己的女兒,正妃做不成不是還有四大側妃麼?將來如果清王登位那就是四大貴妃啊!

    莫離殤含笑看著這些大員們及其家眷的嘴臉,一陣好笑,這就是上流人家的宴會,每個人都如惡狼般在逡巡著,隨時找尋著想要的獵物!

    「天啊,清王來了!」這時一個庶女情不自禁地輕呼起來,她聽人說清王謙謙君子豐神玉韻,卻還未曾見過,如今得以一見,如果要是看上她的話,她不是可以飛上枝上做鳳凰了麼?

    「清王啊,真是美男子啊!快,玲兒你幫我看看,我頭上的花戴得正不正?」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又是拉衣服又是理頭髮的,生怕錯過了清王。

    「快走吧,就你這樣的清王王府裡的丫環都比你長得漂亮,你就別醜人多作怪了。」另一千金撇了撇唇,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然後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

    「你…。」先前的女子委曲地咬了咬唇,眼中含著淚,估計那個說她的人是嫡女,她只能敢怒不敢言。

    但心裡不舒服歸不舒服,還是怕錯過了機會,連忙強作笑顏地走了出去。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大廳一下邪雀無聲了,而莫言兒已經跑得沒有影了。

    ,莫離殤與秦飛燕相對無奈一笑,才緩緩地走了出去。

    「臣等恭迎清王殿下,願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門口,莫問率著眾人跪了下去,登時將軍府門前黑壓壓地一片頭顱伏於一地,搞得跟百官上朝似的,周圍的百姓亦都忙不迭的跪下了,不敢大口喘氣。

    「大家快起來吧,今日本王是來給莫夫人賀喜的,千萬不要拘束了。」這種百官齊拜的場景佟夜寒無疑是滿意的,他大笑,神采飛揚地扶起了莫問,「將軍不用多禮,哪位是莫夫人?」

    「清王請」莫問亦笑著領佟夜寒往內走去,所有的人自發的讓開了一個道路,那些千金小姐都搔首弄姿生怕佟夜寒看不到。

    「臣婦參見清王殿下。」秦飛燕在莫離殤的攙扶下迎向了佟夜寒,由於剛才見過大禮了,只須半禮即可。

    「夫人莫要多禮,快快請起。」佟夜寒連忙跨上一步,虛扶起了秦飛燕,不曾受了她的禮,笑道:「祝夫人華誕之喜。」

    「多謝清王。」秦飛燕亦含笑點了點頭,神情溫柔嫻靜,一副大家風範。

    「清王殿下送上賀禮,雲紋散絮玉如意一對!」這時唱賀地唱了起來,

    隨著唱賀的聲音,一名大內侍衛捧著一個金盤走到了秦飛燕的身邊,揭開蓋在上面的冰天蠶絲錦繡蓋巾,露出一對色澤晶瑩,透著靈氣的玉如意。

    陽光之下,玉泛著非凡的光澤,玉中如水般輕漾起來,慢慢的匯聚在一起,又如雲般層層疊疊,隨著曬的時間增加,顏色卻越變越深,竟然由淺綠變成了深綠,色澤亦更加盈潤了。

    「太神奇了,這真是國寶啊!」其中一個大員夫人驚艷地眼睛都瞪出來了。

    「這就是國寶!」其中一個知道的人說道。

    這時大家都嚇了一跳,一時間所有的人都議論紛紛,所有的大員夫人更是羨慕嫉妒恨地看著秦飛燕。

    「這可使不得啊,清王。」莫問大驚失色,忙不迭地拒絕,誠惶誠恐道:

    「這對玉如意是玉中極品,是當年您出生時皇上親自從國庫中找出來的,喻意清王您如意一生。如今您把御賜之物作為賀禮給了拙荊,讓下官如何受得起?」

    「有什麼使不得的,本王亦希望這玉如意能讓秦夫人亦如意一生,聽聞莫將軍愛妻如命,當不會再拒絕本王的好意吧?」佟夜寒卻爽朗大笑起來,俊眉飛修,氣質超然,舉手投足之下貴不可言,讓眾千金又愛又慕差點尖叫昏蹶。

    他卻置之不理,直直地向莫離殤走了過去,那眼中含情脈脈,桃花眼中差點桃花多得飄灑一地,彷彿別人都是背景,唯有他與莫離殤在廣袤的蒼穹之間情深深意切切,旋轉於紛飛飄揚的綠柳扶風之中。

    一時羨煞了所有的官家千金,無數含著怨毒的眼射向了莫離殤,把她送上了風口浪尖了。

    莫離殤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唇間勾起淡淡譏嘲,那眼中的清明與了然讓佟夜寒微微一澀,但想到此行的目的,硬是笑如春風般走到了她身邊,伸出修長的手,柔聲道:

    「離兒……」

    這時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怪不得清王能來將軍府,能這麼慷慨地將國寶贈送,這麼尊重秦飛燕,原來是看上了莫離殤,莫府的嫡小姐!

    「清王。」莫離殤淡漠地退了數步,微微彎腰行禮,避過了他的手。

    她十分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有意的制這種曖昧!先送了這個玉如意,現在又表現了情深意重,其意就是提醒莫問,把莫離殤許配給他,他就如意了。另一方面也是藉機警告莫問,連皇上都希望他如意一生,要莫問千萬不要站錯隊伍才好!還有一點就是想藉著悠悠眾口將她變成他的禁□,只要今日之事傳出,相信沒有人敢上莫府給她提親了,畢竟誰活得嫌命長了,要跟清王搶人?

    這真是費盡心機喻意深長啊!

    莫離殤的疏離在眾人的眼裡成了不識好歹,眾千金卻認為她是欲擒故縱,佟夜寒當然知道莫離殤不會這麼就範的,所以她的抗拒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倒並不生氣,很自然的收回了手,大笑著率先走向了門內。

    莫問緊緊地跟在後面,額間泌出點點汗珠,豐神玉潤的臉上有些誠恐,喃喃道:「清王,讓下官帶路。」

    「哈哈,聽說這次壽誕擺在將軍府的花園中,本王還未曾好好觀賞過將軍府的花園,不如……」這時佟夜寒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了莫問,話猶未盡,就看莫問怎麼接了,他想以莫問的聰明,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

    「啊,清王爺有命,敢不遵從?,言兒,快陪清王去園中轉轉。」莫問眼珠一轉對著莫言兒大聲命令道。

    「是,父親。」莫言兒聽了喜不自勝的走了過來,對著清王又福了福道:「如果清王不嫌棄,由臣女陪清王遊歷一番可好?」

    佟夜寒臉微微一僵,深深的打量著莫問,見他一副裝瘋賣傻的樣子,遂皮笑肉不笑譏嘲道。「呵呵,將軍真是思慮周全。」

    「應該的,應該的」莫問只作不知,笑著伸出手作出一個請的姿式。

    佟夜寒眸間冷寒微閃,側臉間看了眼置身事外一臉淡然的莫離殤,心下惱怒,正欲拂袖而去。

    正在舉足間,突然聽到報賀人又大聲報道:「辰王殿下駕到!」

    「啊?辰王怎麼也來了?」戶部侍郎驚叫了起來,抬眼看向了面無表情的佟夜寒,這自從奪嫡之後,非必要之事兩王從不相見,如今竟然同時到了將軍府,真是不知掀出怎麼樣的軒瀾大波來。

    「怎麼本王來不得麼?」佟夜冥的聲音裡透著戲謔,他慢慢地從轎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讓人倒看不出他心裡想得到底是什麼。

    「呵呵,臣等恭迎辰王殿下,辰王千歲千歲千千歲。」莫問連忙帶著眾人又上去行禮。

    於是眾人又按剛才的禮節來了一遍,於是所有的千金又驚艷了一次,所有的夫人們又開始了心理活動。

    等寒暄過後,佟夜冥似突然才發現佟夜寒,眉輕佻道:「寒皇弟倒來得早啊!」

    「呵呵,皇兄也不遲。不知道皇兄給莫夫人送了什麼賀禮,也讓皇弟開開眼呢!」佟夜寒綿裡藏針的笑道,他不相信佟夜冥能送出比他還重的禮,他就是要讓莫問知道,誰才是最看重莫府的,讓莫問有個選擇。

    「聽說莫夫人愛牡丹,本王從母妃園中移得一株牡丹,恭賀莫夫人萬喜」

    "真是折煞臣婦了。'秦飛燕聽了立刻拜了下去。

    "夫人請起,千萬莫要再向本王行禮了,今日夫人可是壽星,莫要因著這些虛禮壞了大家的興致。"佟夜冥因著莫離殤對秦飛燕更是另眼相待,言語間親切無比,這又讓眾人面面相覷一番,只覺今日的一切都透著詭異。

    "禮不可廢。"秦飛燕笑道。

    這時四人抬出一株一人多高的牡丹花來,那牡丹本是五月初開,現在已然八月之中,可是花卻如剛剛開放般的嬌艷,每瓣如絲絨般上滾露珠,美不可言,更讓人跌破眼睛的是那花的顏色竟然是綠色的,綠得清新綠得怡人,讓人流戀。

    所有的人又開始驚歎了,驚歎了花的美,又驚歎於聖恩浩蕩,那些貴婦人們又開始自怨自艾了,怎麼沒嫁成莫問這麼個權勢滔天還癡情不已的美男子呢!

    而那些個千金小姐也嫉妒地盯著莫離殤,恨不得把她推到一邊,抱著秦飛燕叫娘!

    "皇兄真是好手筆,聽說這株綠牡丹是貴妃娘娘悉心栽培了十年才培育而出,你卻移到了將軍府,不怕貴妃娘娘生氣麼?"佟夜寒見眾人抬上來的牡丹後,臉色一變,這佟夜冥為了討好莫問真是用盡了心機,這牡丹說得穿了只是花,但花卻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這花可是貴妃娘娘的心愛之物,佟夜冥此花一出,拉攏之意十分明確。

    可是他這麼說卻是有深意的,他是指責佟夜冥為了討好莫問連自己母妃精心培育了十年之久的花都拿出來了,這簡直是違背了孝道。

    這時辰王清郎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內:」呵呵,寒皇弟不用太過擔心,此花送給莫夫人當然是母妃同意的。母妃說與莫夫人雖只有數面之緣,卻十分的投機,只是身在宮中不能隨意出來,還讓本王代她給莫夫人問好。「

    "多謝貴妃娘娘惦記。"秦飛燕聽了對著皇宮的方向福了福。卻適時的解緩了佟夜冥與佟夜寒之間劍弩拔張的氣氛。

    "哈哈,兩位王爺,不如一起去花園中坐坐吧,離兒言兒,你們給兩位王爺當導遊。"莫問見了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招呼了兩個女兒陪兩個王爺一起去花園。

    一些千金小姐見兩位王爺的風神玉姿,都快找不著北了,見二人往裡走,個個都神魂顛倒地跟了上去。

    大員與夫人們都互相一笑,目前辰王與清王都未曾納妃,人人都有可能,如果女兒被看上的話,這可是又一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這就是宴會,每個人都帶著各種的目的而來。

    秦飛待清王與辰王進去後,暗歎一聲,憐惜地看了眼莫離殤,兩個王爺的想法她當然看得出來,可是她一點不想讓離兒嫁於王室,那就是一個牢籠,如果有可能,她希望離兒嫁一個江湖豪俠,一輩子疼著離兒,寵著離兒,就像她爹爹對娘親一樣,可是離兒生在將軍家,身為莫問的女兒莫問能放過這麼一個棋子麼?

    感覺到了秦飛燕的擔憂,莫離殤笑著挽著她的手臂安慰道:」娘親,你放心吧,女兒的終身大事女兒自已作主,沒有人能勉強我的。「

    "嗯。"秦飛燕點了點頭,放下了些心,這些日子離兒的表現她都知道,她隱約知道離兒並非如她般柔弱。

    一眾人來到了花園,花園裡早就擺好的桌椅,而且十步一座,幾上備有瓜果小點心,各有兩名丫環站著隨時伺候。

    不一會人又來了好多賓客,加上家眷竟然有四五百人之多,就算將軍府的花園大得離譜,亦顯得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佟夜寒與佟夜冥說是游賞花園,等大臣們一來,都作一處聊天去了,

    到後來就剩了些小姐們圍著幾處,夫人們都圍著秦飛燕了,所說的無非是沒有營養的互相吹捧之話。

    這時,突然遠處一聲巨響,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眾人都側目而視,極目之處竟然燃起了無數的煙火,那煙火不知用什麼材料做成,就算是白天,亦燦爛非常,美輪美奐,讓眾人看得眼花繚亂艷羨不已。

    "原來是煙花啊,太美了。"這時一位千金高興地叫了起來,閨中女子多寂寞,晚上很少能出門,看煙花亦是奢侈,現在白天就能看到能不興奮麼?

    連著那些成熟穩重的夫人們也個個神情雀躍,臉現激動。

    這煙花一直放了小半個時辰,就當大家快意盡之時,一個火紅的大氣球慢慢地升了起來,彷彿一輪紅日冉冉而起,耀紅了一片大地。

    "這是什麼?"從未見過氣球的大家千金再次興奮了。要說她們見過飛上天的也就是孔明燈,但那卻跟這個是無法相媲美的,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氣球在風的作用下一路飄蕩,所過之處,竟然灑下無數碎金紙片,引得下面歡聲如雷,百姓瘋狂。

    "天啊,灑的居然是金子!真是大手筆啊!"

    其中一個官員突然誇張的叫了起來,看似羨慕,但其中所藏的深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莫問的臉微微一變,從剛才的震驚變成了深思。

    氣球還在升著,一路升亦一路灑,萬民激奮的聲音彷彿無數的祝福響徹了京城。

    當氣球升到一定地高度,突然爆了開來,從球中落下無數的平安結,瞬間飛揚,如無數紅色的蝶在空中飛舞,煞是壯觀。

    就在人們驚歎鬼斧神工,以為就此結束之時,四聲巨響沖天而去,隨著眾人的目光天空中現出"長命百歲"四個大字,字字蒼勁宛若游龍。

    "天啊,這是神手府的傑作,聽說神手府的工匠連王室都不買帳,居然會幫莫夫人做這等精巧的煙花,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時一個識貨地大臣禁不住的叫了出來。

    "怪不得都說嫁人就要嫁莫問,做莫大將軍的夫人真是太幸福了!哪像我家死老頭子,唉!"一個夫人無比艷羨地低喃著。

    "你怎麼知道是莫將軍令人做的?神手府的人可不是莫將軍能請動的。"這時一個細小的聲音帶著惡意穿透了數人的耳膜。

    "不是莫將軍還能是誰?"

    "那誰知道?嘿嘿。"笑,不懷好意!

    "不會吧……莫夫人可是誥命夫人。"

    "誥命夫人怎麼了,要知道莫夫人以前可是江湖女子。"

    那些女人先是羨慕,因著自己得不到就私下詆毀,她們自以為說話輕,可是在座的武官及兩個王爺卻是有武功的,聽得臉色都變了。

    莫離殤眼睛一瞇,看了過去,是杜詩詩的妹妹杜若美!嫁給了寒王為庶妃的。

    好,很好,敢壞娘親的名譽,那就讓你嘗嘗我莫離殤的手段!寒王可是年近五十了,又妃子眾多,這杜若美春閨寂寞春心蕩漾也是很自然的事,嘿嘿,由妹及姐,我倒要看看杜詩詩以後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還能一如以往麼?

    "莫將軍好手筆啊。"佟夜寒狀似無意地輕笑。

    "呵呵,將軍伉儷情深,讓人稱羨。"佟夜冥亦不甘示弱地湊了句。

    莫問臉上驚疑不定,不知道到底是誰請了神手府的人做的!這到底是純粹地賀壽還是想陷害他啊!要知道去年皇上曾請神手府幫著做個機巧的玩意給當時的寵妃林妃賀壽,被神手府一口拒絕了!要是皇上認為他與神手府認識卻不幫著說話,還不對他有了戒心?

    這兩位王爺說得輕描淡寫卻暗藏機鋒,大有威脅之意,這一刻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第一次在他得意的仕途生涯中,他有了無法掌握的東西。

    是誰?到底是誰?是誰在陷害他!

    詩則雙眼冒火,盯著遠方早就無痕的天空,美麗的臉蛋有些扭曲,對莫問有了些恨意,明明他說不愛秦飛燕,卻為秦飛燕如此費心,做個大壽掩人耳目也就罷了,偏要弄出這麼個浪漫激情的玩意兒,還花了這麼多的錢,那不斷掉下去了金紙片啊,就像刀割了她的心啊,這都是將軍府的錢,都是她的錢啊!

    "二姨娘,將軍真是浪漫之人啊,竟然想出了這種方法給莫夫人祝壽。"一個不開眼的小吏夫人討好的說道。

    杜詩詩猛得回過頭,雙目如刀的盯著她,把她嚇了一跳,差點就驚叫起來,就在她還未出聲時,杜詩詩如變臉般笑道:

    "是啊,將軍一直是多情之人。對我們姐妹一視同仁,愛若珍寶。"

    '呵呵,二姨娘真是好福氣,"那官太太連忙點了點頭,然後慌不迭地走了。

    佟夜寒這時面無表情,只是盯著遠處繁花落盡之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只有佟夜冥,他知道神手府與魔宮關係密切,這神手府定是受了莫離殤的委託去做的,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做,這麼做對莫問可是弊大於利,就算得了個愛妻的美名卻授人以天大的話柄了。

    聽著下面眾人竅竅私語,本來好好的事被這幫嫉妒心作祟的女人快說成姦情進行時了,他微微一笑,走到莫離殤邊上笑道:"莫小姐真是孝心可表,竟然請動了神手府的人為莫夫人祝壽,讓本王都自歎不如。"

    '王爺謬讚了,為人子女份所應當的"莫離殤謙和的斂了斂身體,清脆的嗓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內

    這時所有的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莫離殤做的,頓時謠言不攻自破了,剛才還說得起勁的一幫怨婦們都啞口無言了。

    佟夜寒聽了猛得回過頭,犀利地目光審視著莫離殤,沒想到她竟然請動了神手府,這幾年她到底在江湖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佟夜冥知道這是出自莫離殤的手筆,而他卻毫不知情?難道他們已然這麼親密了麼?這一刻他陰晴不定。

    莫問亦是一驚,沒想到這個女兒平時不顯山露水,關鍵時刻給了他這般的驚嚇,只是這到底僅僅是她表孝心呢,還是另有所圖,這時,他亦思慮萬千,眉緊緊地皺起。

    要說最開心的唯有秦飛燕了,她溫柔地拉著莫離殤,慈愛道:」傻孩子,有這份心就行了。「

    "但願千金博母親一笑。"莫離殤如乳燕出窠般輕盈的話語讓所有的人一震。

    花園內一片寂靜,每人都表情各異,各懷心思。

    杜詩詩聽了眼有些怪異地看向了莫言兒,此時莫言兒還沉浸於剛才的美景中,根本不理杜詩詩。

    她看了一會,心中暗歎了聲,原來她終究不如秦飛燕,名份上爭不過秦飛燕,連生個女兒亦比不上莫離殤!

    這時,突然錢管家走到莫問的身邊,耳語了幾句,把莫問的臉驚的一白。

    "怎麼了?莫將軍?"佟夜冥關心地問道。

    "四大家派四位少主前來祝壽了"莫問有些茫然地看著佟夜冥,心下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後悔辦這壽宴了,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什麼?"佟夜冥也驚跳了起來,他的動作讓所有的人都噤了聲,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快快有請。"莫問突然醒過神來,對著錢管家急道:"大開大門,鋪紅氈,設香案。"

    於是所有的男人都變得緊張不堪,紛紛的往門口而去,那樣子就跟迎聖駕般隆重。

    是的,四大家在大昭國相當於王室地位,甚至是凌駕於王室的。

    曾經在大昭建國之前有五大家存在,分別是佟家,容家,風家,墨家與顏家,這五大家為當世實力最強地家族,已然把當時的國家分裂在手,五家各不相讓各自爭鋒,一直鬥了一百多年,因著相互牽制卻始終未曾統一。

    直到一百年後,佟家雖然是大家族,但主支一脈竟然只生了一個女兒,於是另外四家就動了腦筋,都欲娶此女為妻,想將佟家的力量吸納於自己的羽翼之下。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這四家的嫡子都愛上了佟家小姐,愛美人不愛江山都心甘情願地將家族奉上,於是五大家族終於一朝統一,佟家小姐當了大昭國的開國女王,其餘四家嫡子被封為四大貴妃。

    從此大昭國傳下遺訓,四大家族不受皇家制約,各有封地,與皇室擁有等同權力,但不參於政治,如果大昭國有難,四大家族全力相助。隨著大昭國皇帝一代一代地更換,四大家族已然全部退出了朝廷的視線,但地位依然尊貴無比,四大家主之地位依然相當於皇上的地位,平時四大家族又不問世事,不見賓客,簡直是傳奇的存在。

    連皇上壽誕四大家族都是不聞不問,試想這樣的家族居然聯袂來給秦飛燕祝壽豈不是驚煞了所有的人!

    人們蜂湧而至大門,都想一賭神密家族四位少主的風采。

    只見門口四個風流倜儻的男子,無論長相,身高,氣質都是上上之選,與清王辰王相比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金輝揮灑之間,將四人籠於其中,墨發飛揚,衣袂飄飄,彷彿天神臨凡,這下那些千金小姐又開始犯著花癡抽氣連連了。

    莫離殤眼波一閃,唇間漾起了唯恐天下不亂的狡笑。只讓那四個老頑童送點東西添添人氣,沒想到還派了這麼四個來。

    這穿一身黑衣鑲金邊的俊美少年是容家的嫡孫容寒,容寒人如其名,渾身上下透著冰涼地氣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他青絲如墨傾瀉而下,微風吹過那髮絲柔軟輕揚,拂過他如刀刻般的俊臉時,柔和了他冷冽的臉部線條,這一刻一縷陽光斜射而過,漾眼中流光瀲艷,讓他如仙如魅。

    有些心儀他這種冷酷類型的千金小姐已然目不轉睛的看著,生怕少看一眼錯過了去。

    而身穿白衣鑲銀上嵌暗紋幽蘭長袍的則是風家嫡孫風送暖,風送暖人美如玉,烏髮如緞,衣袂飄飄,眼睛裡閃動的是千種琉璃的光芒,他有竹的清雅,竹的高貴,竹的瀟灑飄逸,風吹過處,婉轉出竹的清香。但他卻絕不是雪中送炭之人,美好的外表下深藏著他狐般狡詐的個性。

    他含笑而立,玉樹臨風,唇勾勒著顛倒眾生的笑,那笑容另千金們又一陣驚歎,所有的人都認為那笑是為她們而流露。

    風送暖身邊站著的是顏如玉,顏如玉人如其名,人美如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穿一身深紫冕金長袍恰如一枝紫籐,美得讓人自慚形穢,只是黑如漩渦的雙瞳中深邃地看不到一點情緒,似飽含了人間所有的滄桑,又似乾淨如清泉點點,三分冷漠,三分高傲,四分淡然,有一種讓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又有讓人飛蛾撲火的衝動。

    而紅衣似火,飛揚不羈的卻是那墨宗之,墨宗之非墨家嫡孫,卻是墨家新一代中最為傑出之人,他雖然每日裡笑容滿面,讓人感覺親近可愛,其實卻是心狠手辣之人,他可以笑著將指戳進敵人的心臟,將敵人心臟挖出放在手中把玩而面不改色,當敵人為他的絕世風采所迷惑之時,也許死神已然靠近。

    他就是當世最赫赫有名的金牌殺手閻笑。

    "不知是四位少主駕到,有失遠迎。"莫問忙不迭地走上前去,跪下行禮。

    大昭有遺訓四大家族等同於皇家,見之行君臣之禮,四人的身份亦與清王辰王平等,所有的人理所當然要行跪禮,除了清王與辰王長身而立。

    "免禮"四人異口同聲制止,四隻手同時一揮間,眾人只覺一股大力將他們把持住,讓他們再也跪不下去。

    眾人驚疑未定地看著四人神采各異的男子,沒想到看似文質彬彬,隨意間卻有如此大的力量,只是不明白因何不讓他們行跪禮。

    "哪位是莫夫人?"容寒一臉的冷意倒不像是來賀壽的,像是來尋仇的!讓莫離殤"撲哧"一笑。

    她的笑聲雖輕,卻令四人同時抬起了眼,直直地望向了她,眼底劃過一絲親切的笑意,快如閃電,讓人無法覺察。

    "四位公子想找姐姐,請隨妾身來吧。"杜詩詩看到四位少主時一下眼睛就直了,這哪個都是人中之龍,雖說皇室好,但再好也是金籠子,可是四大家族卻不一樣,擁有同樣的權勢同樣的富貴卻是十分的自在,聽說每個家主都只娶一個妻子,想到這裡,她不禁想巴結上一個,要是把言兒嫁於其中一人,這榮華富貴有了,身價也高了,就算是皇家也得對她刮目相看了,所以她迫不急待的示好。

    可是四位少主彷彿沒聽到似的,看也不看她,個個氣宇宣昂大步流星般往大門走去,所有的人為他們清貴的氣勢所折服,忙不迭的讓出了一條通道。

    佟夜寒與佟夜冥臉色微微一變,這四位少主竟然對他們視而不見,卻筆直地走向了莫夫人,心下卻有些驚疑了,莫夫人到底有什麼背景讓四大家族同時來賀?她不是武林盟主的女兒麼?就算是武林盟主也請不動四大家族一人啊!

    杜詩詩則尷尬地立於一邊,耳邊響起刻意壓低的譏笑,這裡的夫人們誰都有著相同的心思,只不過被杜詩詩搶先了一步,心中正在懊惱,沒想到四位少主卻讓杜詩詩的鎩羽而歸,這下她們的心裡得到平衡的同時又充滿了輕蔑,這嫉人有笑人無總是這些官太太們的天性!

    "莫夫人,祝莫夫人仙福永享。"四人走到秦飛燕身邊時,互看了一眼,竟然如排練好般右手一攬袍擺,向前跨上一步,動作行雲流水,充滿陽剛之氣,微一曲膝便欲行單膝跪禮。

    這下驚倒了一片,饒是莫問久經沙場都覺得腿軟,差點一個踉蹌跌倒,這是四大家族的少主啊,就算是皇上也只受他們半禮,眼下卻對著秦飛燕來了個半禮,這要傳了出去,說不定就是殺頭的罪名!不過就算殺頭也會殺他的,秦飛燕是皇上絕不會動的。

    佟夜寒與佟夜冥臉如黑炭,這算什麼?對他們兩個身份尊貴的王爺不理不睬卻向一個臣婦行半禮?真是豈有此禮!

    大臣們已然快傻了,今天的生辰真是**迭起,讓他們心臟有些不能承受了。

    "使不得!"秦飛燕雖然是個婦人卻知道這四人的身份貴不可言,如今卻對她行這麼重的禮,讓她如何敢受,嚇得她側身避過,急道:'離兒,快替母親還禮。"

    莫離殤微微一笑,跨上一步,清脆脆笑道:」四位公子請受小女子一拜。「

    說完如風中雨荷搖曳生姿地欲款款而跪。

    "莫小姐不用多禮。'墨宗之狹長的鳳目波光一閃,急叫一聲,制止了莫離殤,四人卻也就勢站直了,他們本來就是受了家主之命來給秦飛燕長臉的,看到莫離殤眼中的促狹後才來這麼一招,一來嚇嚇莫問,二來逗逗莫離殤。

    沒想到莫離殤卻要跪他們,他們可不敢受莫離殤的禮,先不說輩份在那,就說受了以後也許莫離殤會捉弄他們一輩子,他們亦是絕不敢受的。

    "怎麼四位公子可是嫌棄小女子麼?"莫離殤盈盈一笑,眼中閃過狡詐的光芒。

    "不敢"四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那樣子彷彿是經過千萬次演練般的整齊。

    "呵呵,既然如此請公子們入府吃完壽宴再走。"莫離殤亦不再堅持行禮,笑著邀請道。

    "謹尊小姐命。"

    剛才四人還是趾高氣昂目中無人,沒想到對秦飛燕卻尊重無比,對莫離殤更是有禮有節,這下讓眾人大跌眼鏡,心中又嫉又恨,不明白到底秦飛燕燒了什麼高香,竟然過了個生日引動了這般厲害的人物前來。可是讓她們羨慕嫉妒恨地還在後面呢!

    卻看容寒長身而立,附袖於背,昂昂若遠山孤峰透著高遠,冷聲道:

    "將禮物呈上。"

    "極品紅珊瑚樹一枚,西海夜明珠十顆,避毒玉蟾一隻,翡翠如意一柄……"報禮官拿出禮單一項項地報著,報得人汗如雨下,聽的人亦是汗流狹背,這禮真是太重了,每一樣都是人間極品,可遇而不可求的,就說避毒玉蟾就連皇宮也未必有。

    所有的王公大臣先是兩眼放狼光,漸漸地都懷疑地看著莫問,要知道莫問的身份顯赫,手握有重兵,現在四大家族突然這般示好,難道…。

    連佟夜寒,佟夜冥都臉現驚疑之色,疑慮陡生,四大家族一直默默無聞,怎麼會突然與莫府這麼交好,送了這麼重的禮?件件價值連城,有些連皇家國庫裡都不曾有,這四大家族這般討好莫夫人是為哪般。

    不說旁人的眼中有了異意,就連莫問也差點以為是四大家族欲拉攏他,看中了他手中的權力,只覺如芒刺在背。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如果四大家族真是圖謀不軌欲要與他合作也沒有必要這般大張旗鼓搞得人人皆知,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突然他渾身一震,難道是這是四大家族的離間之計,欲要害他,讓皇上懷疑他!

    他越想越對越想越不放心,為了表示清白,他快步走到了看似好說話的墨宗之身邊道:

    "墨少主,下官不才,自問與四大家族未有絲毫聯繫,何以送上這麼重的厚禮?"

    "莫將軍,這個本少主也不知道,本少主是奉命行事。"墨宗之淡然一笑,回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

    "奉命?"莫問一愣,心中一跳,大驚道:'難道是奉了墨家主之命麼?"

    "莫將軍年紀不大卻思維有些混亂,除了爺爺你認為天下還有人能命令本少主的麼?"墨宗之涼涼地一笑,淡淡地譏道,從莫離殤口中知道這個莫問不是好東西,所以墨宗之才不會給他留一點面子呢。

    被墨宗之如此不給臉面的說了一通,莫問卻倒高興了不少,最起碼讓大家知道他與四大家族並非大家所想的那樣。

    於是他又追問道:"不知道少主可知道是誰請動了墨家主來替拙荊賀壽的?"

    "這個你可以親自去問爺爺。"墨宗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卻走向了莫離殤。

    莫問臉一下跨了下來,這不是白說麼?他倒是想去問,可是恐怕連大門都進不去!

    回頭卻看到墨宗之竟然含笑看著莫離殤,他心頭突然一動,這丫頭在外四年,難道是被四大家主看上了,欲娶她回去?所以才派四個少主前來?

    這一刻他又有些雀躍了,打量著佟夜寒後打量佟夜冥,看過容寒後又看向了風送暖,看完顏如玉又看著墨宗之,一個個看過去,心思卻是百轉千回,思量著到底把莫離殤嫁給哪個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莫離殤見了回頭狠狠地瞪了眼墨宗之,這傢伙是有意的,有意讓莫問誤會,讓莫問又開始了新的算計。

    "你辦完事了,可以回去了。"她咬牙切齒低低地對著墨宗之道,可是外人看到的卻是她巧笑嫣然,含羞輕語,惹眾千金一陣怨懟,這莫離殤真是水性揚花啊,剛把清王辰王迷得暈頭轉向,這轉眼間卻勾上了墨家少主!真是讓人咬牙切齒的恨啊?難道天下的美男她都要過遍手不成?

    "利用完了,你就讓我走,太沒有人情味了吧!"墨宗之很瀟灑的打開了扇子,輕輕地扇著,一副風流不羈的樣子,讓眾家千金一下迷了眼睛,更別說其間他還不停地拋著媚眼,差點暈倒了一片。

    "人情味?金牌殺手身上有人味麼?"莫離殤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惹得顏如玉聽了展顏一樂,讓那些目不轉睛觀賞美人的千金們又差點迷暈了過去。

    "怎麼沒有?人味很足,要不你聞聞?"墨宗之瞪了眼幸災樂禍的顏如玉,對著莫離殤痞笑道。

    "你要發騷出門左轉直行五百米,再右拐裡面有一個小弄堂,那是紅燈街一定會讓你心滿意足的。"

    "嘿嘿,這年頭啥都有,沒聽過師奶奶給孫子拉皮條的。"墨宗之慢條斯理的揮著手中的扇子,跟著莫離殤亦步亦趨。

    "你再說,我這就把你送入宮去當太監!"莫離殤聽了面紅耳赤,師奶奶!她這輩子的痛,被騙了不說,憑空多了若干個比她還大的孫子,這叫她情何以堪!就因為她長得可愛點,就因為她好學點,就因為她聰明點,怎麼就這麼倒霉地被當世聖者雪聖老人看上了呢?再說了,她也不就是千年不發的善心一時失了控發了一下,買了一籠鼎香樓的湯包給個老乞丐吃麼?怎麼一轉眼這老乞丐就成了聖者雪聖老人了呢?還被苦命的誘惑成了他的關門弟子。

    關門弟子就關門弟子吧,沒想到四個師兄比她外公的年紀還大,憑空多了數十個比她還大的孫子!於是她成了最年輕的奶奶,在四大家族裡住了兩年。

    "哈哈,只要你能跟我爺爺你的師兄交待就行了。"墨宗之根本不為所動,毫不在意地笑道。

    "你……"莫離殤怒目而視,突然她展顏而笑,大聲道:'"然墨少主有事,小女子怎麼敢強留!錢管家,快替我送送四位少主"

    "本少主何時說…。"墨宗之一愣,沒想到莫離殤來陰的,每次交鋒,他總是輸,沒想到這次又輸了,他還要留著看好戲呢!

    可是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莫離殤惡狠狠的威脅道:"如果你想回去就相親的話,你就留在這裡看好戲!"

    這話一下戳中了他的命脈,他全身一陣惡寒,比風還轉向快道:"對了,本少主差點忘了與三位少主還有要事。"

    說完走到了秦飛燕身邊恭敬道:"莫夫人,真是不好意思,突然有些急事,可能來不及吃上您的壽宴了。"

    "少主說哪裡話,少主日理萬機能來看臣婦已然讓臣婦高興不已,斷不敢再浪費少主的寶貴時間了。離兒,替我送送四位少主。"

    秦飛燕對四位少主倒是十分滿意,只要不在皇家官宦,她都覺得不錯,尤其是四位少主一表人才而且更有家訓,只娶一妻,這樣的男子哪裡去找?所以不遺餘力的撮合他們。

    可是她哪知道莫離殤與這四人相處了近三年,能擦出火花早擦出了,而四人見了她更是見了鬼似的,莫說娶了,想想都覺得全身汗毛直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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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1:2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懲二姨娘

    「好,母親,我去送送四位少主。。」莫離殤乖巧地應了聲,調皮地衝著四人一笑,欲引四人離開,這時錢管家又匆匆跑了過來,滿頭大汗的樣子讓大家又心跳加速,今天的詭異事情太多了,這又怎麼了?

    「將軍,將軍」錢管家人沒有到遠遠就氣喘吁吁地叫了起來.

    莫問眉緊緊地皺著,怒喝道:「錢管家,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將軍,不是奴才不懂禮,而是周天子…周天子…。」錢管家上氣不接下氣,那樣子把大家真驚住了,再加上他說的話,簡直所有的人都見鬼似的張大了嘴。

    「你說什麼?難道是周天子來了?」這時杜詩詩驚叫起來。

    頓時惹了無數的白眼與嗤笑。

    這大昭,西秦,東漢還有若干小國雖然獨立卻是屬於周朝的諸侯國,雖然周朝已然式微,不再管諸侯國之事,但卻在平衡各諸侯國的勢力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每年各諸侯國都會有上貢周朝以示尊敬。

    試問這周天子即使是在各國沒有實權,便也不會上一個諸侯國的大臣家給內眷祝壽啊!

    莫問臉色鐵青的瞪了眼杜詩詩,這個女人怎麼平日倒是聰明,今日卻這般的愚昧?這種不過腦子的話都能說出口,憑白惹人笑話。

    禮部侍郎杜詩詩的爹杜白亦老臉通紅,不敢看莫問的臉色,生怕莫問連帶怨恨了他。

    可此時莫問已然沒有心思管這些了,他快步走到錢管家面前喝道:「快說到底什麼事,吞吞吐吐的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是周天子差人來給夫人賀壽了!」錢管家這才平息了激動的心情,抹了把汗說出了完整的話,當時他看到那穿著周朝服飾的太監也快驚呆了。

    「什麼?」莫問這次真是呆了,傻了,這輩子遇上各種詭異之事,今日最為詭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剛進來的四個大佛還沒有送走,又來了一尊!

    「師奶奶,這也是你安排的?」容寒冰冷的眼上泛著一絲笑意,孤寒的薄唇似笑非笑地抿著。

    「你以為我有這麼大的能耐麼?」莫離殤搖了搖頭,不再計較他的稱呼,眼中流轉著迷惘,這又是唱得哪出戲?

    「嘿嘿,定是你招惹了男人自己忘了。」風送暖鳳目斜飛,邪肆地笑道,一點看不出剛才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倒像個狐狸。

    「我記得就招惹了你這個男人,不過明天也許就不是男人了」莫離殤涼涼地眼神從風送暖的胸前慢慢的往下移,如蛇般移到了他的小腹間,微一停留,讓風送暖只覺一股涼氣從胸一直竄到小腹間。

    「喀嚓」一聲兵刃削肉的聲音從莫離殤的口中輕輕溢出,逼真不已,嚇得風送暖手捂著腿間跳了起來。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周天子那事吸引過去了,才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

    「怎麼?是不是很銷魂?」莫離殤斜著眼睨了眼他,唇間泛著冰冷的笑,彷彿從地獄走來。

    「很銷魂…」風送暖苦笑著應道。

    此時四人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這是眾人擁著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含笑問道:「哪位是莫小姐?」

    「臣女莫離殤。」莫離殤立刻變得溫婉可人,笑容可親,快步走上前去,就欲跪倒。

    「免禮」那太監嚇得立刻扶起了莫離殤,笑道:「周天子說了,莫小姐從此免跪。」

    「啊?」眾人一片唏噓,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不僅見到了神手府的傑作,更是見到了只曾聽說未見其人的四大少主,還居然得以見到周天子身邊的當權太監!而這一切似乎都與莫離殤有些關係,所有看向莫離殤的眼神裡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到底莫離殤是燒了什麼香竟然與這麼些可望不可及的人物搭上了線?

    「莫離殤聽旨」林公公清了清嗓念道:「大昭國莫離殤聰明可人,善良賢淑,特封為文昌郡主。其母莫秦氏封誥命一品夫人,欽此!」

    「謝周天子,萬歲萬歲萬萬歲。」

    莫離殤接過了聖旨,遞給了如詩,讓她妥善保存好。回頭卻笑問道:「公公,小女子有一事不明,為何周天子會突然封我為郡主?」

    看著莫離殤不卑不亢,不以物喜,不趨炎附勢,落落大方,氣度高雅的樣子,林公公暗中點了點頭,怪不得周天子一見之後卻念念不忘,知她孝順特意送一份驚喜給她。

    「郡主可記得數年前揚子湖畔?」

    「揚子湖畔?」莫離殤一臉的迷惘,揚子湖畔她從小就去,發生過這麼多事,她哪記得?

    「周天子果然未曾看錯郡主,郡主果然善良,施恩不圖報。」林公公見了又大為高興,遂大聲讚道。

    此言一出卻惹得四個少主竊笑不已,要不是有人在估計早就笑番了。莫離殤善良?他們怎麼不知道?這莫離殤要是善良,仙魔女的名字又是從何而來?莫離殤要善良,他們也不會見她跟見鬼似的了……

    像是感覺到他們地暗笑,莫離殤趁著人不注意狠狠地甩過一個眼刀,讓四人立刻噤若寒蟬。

    「郡主可記得曾在揚子湖畔給過一少年十兩紋銀?」看出了莫離殤的微冏,林公公適時的提醒道。

    「噢,公公這般一說,我倒是想起好像確有這事,當時見一少年落落寡歡,神情痿頓卻氣度不凡,讓人不禁憂他之所憂,我當時於心不忍,告訴他去大吃一頓便能忘了所有的憂愁,結果他看怪物似地看了我半天,我以為他沒有錢,就給了他十兩紋銀。」莫離殤說得很委婉,其實那次她是看那男子生無可戀的模樣象及曾經的她,於是動了惻隱之心,才上前勸慰的,現在聽來這定是周天子了,她自然不會說周天子欲尋短見惹人非議了。

    林公公見莫離殤跟個水晶玻璃人兒似的,心裡透著玲瓏,更是大為讚賞,於是笑道:「呵呵,那少年就是周天子,當年太后薨了,一向孝順的周天子心情低落不已,於是換了平民布衣想在揚子湖畔欲借山水埋了痛,沒想到遇上了郡主,郡主如此善良讓周天子一下醒悟過來,失母之痛乃是個人小節,天下還有更多的責任在周天子身上,那一日後周天子恍然大悟,不再沉浸於傷痛之中,又重新拾起政務,所以郡主功勞不小!」

    眾人聽了嘩然一片,才突然明白了為何一介天子來給臣婦賀壽,原來裡面竟有這般的曲折離奇,於是所有的人都大歎著莫離殤的好運,又懊惱著那日沒有去揚子湖畔,沒想到十兩銀子換得了兩人的尊榮!

    從此後揚子湖畔少男少女激增,周天子倒是未曾再遇到不過據說成了不少對才子佳人……

    「如此還請公公留步飲些酒水再回!」莫離殤聽了大喜過望,笑著邀請林公公參加秦飛燕的生日宴,她本來就是藉著秦飛燕的生日大宴警告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告訴他們秦飛燕身後的力量,免得他們對秦飛燕不利,沒想到繼四大少主之後居然來了這麼個喜從天降的重量級人物,讓她如何不喜呢?

    「不了,咱家還得快回宮復旨去」林公公笑著拒絕了,突然臉色微斂道:「臨行前周天子說了,這莫郡主如此善良乃當世女子之楷模,希望舉世學習之。」

    「周天子謬讚了。」莫離殤聽了盈盈下拜,面上充滿了感激之色。這周天子是在告誡眾人不要因此而胡言亂語誹謗了莫離殤,畢竟一個孤男寡女在湖畔邊相見,即使是人來人往之地也是容易引起非議的。

    「看來還是師奶奶招惹的男人。」見男人們都去送林公公,容寒冰凍臉上劃過一絲促狹,如魅般飄過了她的身邊,薄唇輕啟,吐出一句讓莫離殤差點跳腳的話。

    「容寒!」莫離殤咬牙切齒的低吼。

    「師奶奶,徒孫在。」容寒必恭必敬地微微躬了躬身。

    「哼!」見一些千金小姐已然往這觀望了,莫離殤不得已斂住了怒意,輕哼了一聲,突然秀眉輕揚笑道:「容少主,前日裡容家主還說讓您多看看京城佳麗從中擇取一個為妻,今日正好,彙集了全京城的佳麗,真是太好了,來,由我幫你介紹幾個。」

    說完,走到十步外的工戶侍郎之女林巧巧身邊,拉著她的小手道:「林小姐,這是容少主。」

    說完不容林巧巧反抗,拉著一臉含羞的她往容寒身邊走去。

    「你……」容寒立刻臉如寒冰,鳳眼含煞射向了莫離殤,把剛才還笑得嬌艷的林巧巧嚇了一跳,只覺一股子冷氣鑽入了身體裡,凍得她全身發冷,牙齒打戰,她猛得掙脫了莫離殤的手,輕道:「莫郡主,我突然有些內急。」

    不等莫離殤回答,自顧自跑了。

    莫離殤手中一空,等她回過神來,林巧巧跑得沒影了,她又好氣又好笑道:「唉,容少主,你把小美人嚇跑了。」

    「呵呵,你還有心美人,你可看到你那姨娘與庶妹看你那『情深深,意綿綿』的眼神了麼?」顏如玉撲哧輕笑了聲,雖是對著莫離殤說話,桃花眼泛著春波卻這麼衝著眾家千金漾了出去。

    「呵呵,喂,你們走不走,不走的話,就留著看戲吧。」莫離殤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以她的敏感能感覺不到杜詩詩殺人的眼光麼?

    今天的她風光無限,今天的她亦成了眾矢之的,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呢!杜詩詩本來就設定了今日動手,而今天發生的一切更是讓她會急不可待,所以這戲很好看,很好看。

    「師奶奶有令,敢不從命?」墨宗子折扇嘩得打開,一副風流模樣,笑得暖昧如三月春花。

    席間賓主盡興,歡聚一堂,彷彿人與人之間唯有友誼長存,待吃完後又意猶盡地往花園中賞花賞景喝酒吟詩去了。

    今日的秦飛燕看到莫離殤長大成人亦是一掃往日的頹然,十分高興地多喝了兩杯,她本來就是武林第一美,被酒氣一醺立刻如胭染素錦,雲鬢似霧,那眼波水溶溶一點清,看花弄景點點酥,卻是嫣然一段撩人處,恰似朦朧夢思盈。

    此時的她眼梢帶媚,眼角含情,婉轉一段國色天香。兩瓣櫻唇桃含顆,銜影霞杯入瑤觴。身體微微斜靠於椅上,演出一段柔若無骨的風流韻味。

    莫問應付賓客之時無意中看到了她這般妖嬈的容顏,竟然微微一愣,一直以來她總是一副大家風範端莊賢良,沒想到今日得見她如此魅惑的神情,他心弦微動,一股青春熱血湧了上來,眼中泛著淺淺的春意。

    莫離殤淡淡而笑卻不斷地觀察著各人的神情,這宴會就是看人間百態,那各種笑臉之後隱匿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她突然看到了莫問的表情,頓時臉色一沉,眼中劃過絲絲陰鷙,今日她本意是敲山震虎讓有些心懷叵測之人做事惦量一下,沒想到震是震了,卻可能震出了莫問的異樣心思來了。

    如今的莫離殤與莫言兒相比,不言而喻是莫離殤優秀了何止千倍百倍,再加上莫離殤現在的身份,莫問這樣的老狐狸怎麼會不動些別的腦筋呢?

    要知道人的欲望是永無止盡的,當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定然還想再攀新的高峰,這點莫離殤很瞭解莫問。

    可是現在的莫問要權卻是沒有太大的用處,因為他只有兩個女兒卻未曾有兒子,可是今日她卻讓他動了心思,動到了娘親的身上,畢竟從遺傳上還是身後的背景上來說,秦飛燕生的兒子肯定是最合適的,也讓他最滿意。

    不,她決不允許娘親與他再有新的瓜葛,她已然計劃好了,只待事情稍了,就把母親送出莫府,永遠離開這個齷齪的地方,讓娘重享天倫之樂,重溫往昔少女情懷,因為…。

    杜詩詩亦臉上含著笑周旋於各個賓客之間,可是心裡卻恨得要命,恨莫離殤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招,她不但搶了莫言兒所有的風頭,還讓秦飛燕搶了將軍府的風頭,如今的秦飛燕不但是將軍的夫人更有著難以估計的價值。

    價值!這個字眼深深地刺痛了她!當年莫問之所以有她在先還堅持要娶秦飛燕就是因為秦飛燕的價值,當這些價值在隨著莫問如日中天的官運中已然日漸式微,眼看著秦飛燕可以物盡其用後就該光榮身退了,沒想到莫離殤又來了這麼一招,將秦飛燕捧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讓秦飛燕擁有了讓莫問又仰望無比的價值。

    她不斷地看著莫問的臉色,雖然她十分相信莫問的愛,可是卻更知道莫問的野心,怕他因此而再次寵愛上了秦飛燕,當莫問眼含春情看向了秦飛燕時,她只覺萬刀剮心,痛苦不堪!一切又回到了十幾年前!

    十幾年了,她等了十幾年了,眼見著就要修成正果了,可是卻又橫空生出一段枝節!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再等了,一個人有幾個十年?她已然為了莫問耗盡了青春美妙年華,眼見著年華老去,她絕不允許再有脫離她掌握的意外發生了!

    恨恨地看向了莫離殤,都是莫離殤這個賤人!居然搞了這麼多的妖蛾子,定是跟她娘一樣不要臉,說是將養於江湖卻勾了這麼多的男人來,狐媚子!不要臉!

    她美麗的臉變得有些猙獰,看著與賓客觥籌交錯的莫問彷彿隔了層紗般看不清楚,似乎他將與她漸行漸遠,讓她無法觸及。

    不!不行!她絕不會讓莫問離她而去,這是她唯一擁有的了,她已然沒有了名份,沒有了自尊,沒有了一切,現在不能再沒有了莫問,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對了,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的眉緊緊的皺著,額間泌著了細密的汗珠,要用什麼辦法呢?什麼辦法才能讓莫問對秦飛燕死了心絕了情呢?

    突然她靈光一動!她今天本該為莫離殤準備的不如就給秦飛燕吧!或者…。

    唇間漾起了陰毒的笑,身體頓時如釋重負的輕鬆起來。

    她端莊大方地招來了秦嬤嬤,溫柔地吩咐了幾句,彷彿只是讓秦嬤嬤準備幾個小點心般的閒情逸致,誰會知道她此刻卻是進行著惡毒的計劃呢?

    秦嬤嬤點頭而去,臨行前陰狠地看了眼秦飛燕,乾涸的唇間裂著醜陋的笑意。

    這時,秦飛燕似乎有些醉意,眼波迷離欲滴,那即有少女純真又有少婦風韻的美態讓杜詩詩看了如蛇噬心般的痛楚,原來秦飛燕亦可以美得這麼的妖嬈!

    她心中越痛卻笑得越甜,慢慢地站起了身體,如蓮般輕盈走向了秦飛燕,引眾官太太所有的目光,有的甚至是帶著看好戲的,大家都是大家族的人,妻妾之間再好也是場面上的,誰能不知道內裡隱含著的波濤洶湧呢?

    「姐姐,今日是您大壽,妹妹再次給您賀喜了。」

    「妹妹客氣了。」秦飛燕微微一笑,親切的點了點頭。

    「姐姐一直身體欠佳,妹妹聽說萬安寺有一株菩提十分靈驗,所以求了萬安寺的僧人們採了一百零八顆菩提子晝夜唸經以求福份,原是準備今日一早就給姐姐送去,沒想到住持遠遊,一直未曾回寺開光,直到晌午時分才開了光,這剛剛聽秦嬤嬤說已經送到了,妹妹怕我塵俗之手污染了菩珠的仙氣,所以一直放在妹妹室內不敢稍有動作,不如現在姐姐去看看如何?」

    杜詩詩雖然年已三旬,聲音卻依然柔媚若處子,那輕吟慢語間彷彿流水般演淙淙,倒是十分的好聽,聲聲皆入了眾人的耳內,眾人聽了都大讚杜詩詩心思巧妙。

    「妹妹有心了。」秦飛燕笑著點了點頭,卻並不說去還是不去,對於一個不喜歡的人她還做不到大廳廣眾之下太過熱絡,於是四兩拔千金的欲錯過這段。

    杜詩詩假裝沒有感覺到秦飛燕的拒絕之意,仍是殷請道:「如此姐姐有請了。」

    「既然這樣有勞妹妹了。」秦飛燕眼微微一瞇,注視了一會杜詩詩,見她依然堅持著,遂臉上不動聲色沉聲道。

    「呵呵,母親今日多喝了些,不如由女兒扶您一起去可好?這高僧開了光的佛珠女兒亦想看看呢!」莫離殤眼光一閃,天真的走到秦飛燕身邊扶起了她。

    「既然大小姐有這份孝心,姐姐自當成全才是。」杜詩詩聽了更加高興了,忙不迭的說道。

    秦飛燕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莫離殤,莫離殤的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暗示她放心,她才笑道:「妹妹走吧。」

    「姐姐請。」

    一旁的官太太們亦十分好奇地想去看看,不過她們都是自持身份的人,卻不願意身為正妻去一個妾室的院子,所以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而杜詩詩正是算到了她們這一點自視甚高的心理是絕不會跟著去的,才會這麼慇勤地邀著秦飛燕去。

    到了飄香閣主院剛掀開門簾,莫離殤眉輕輕一皺,一股淡淡若無的迷香已然從裡面飄了出來。

    這杜詩詩真是肯下血本,居然買了魔宮的銷魂迷香,這魔宮的銷魂迷香是一兩迷香一兩金,是莫離殤閒來無事做著玩的,沒想到在這裡聞到了,讓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真是班門弄斧了,居然在用毒的祖宗面前玩毒!

    不過笑過之後她卻是戾氣席捲了全身,這杜詩詩想搞得她身敗名裂也就罷了,還想對付她娘?看來壽宴前的一幕沒有讓杜詩詩收斂反而激發了杜詩詩的野性。

    真沒看出來杜詩詩在愛情面前卻是如此蠢笨之人,這母親剛被封了誥,如果出了什麼丟人的事,周天子勢必要徹查到底,這只要做了就會有痕跡,就算沒有漏洞,這也無異於打了周天子的臉,杜詩詩身為最後一個見著母親的人能會有好果子吃麼?

    不過,既然杜詩詩這麼喜歡玩陰的,今天就陪著她一起玩陰的,玩陰謀詭計可是莫離殤的強項!

    「姐姐,快來看看這菩提珠可稱心否?」杜詩詩笑著將秦飛燕引到了桌前,上有紫檀香木雕花刻盤,蓋一黃色絲布,掀開綢布,露出一百零八粒顆顆均勻色澤飽滿的珠子,顏色都呈褐紫色,因著被僧人們日夜唸經放手中盤旋,已然透著油光,確為菩提珠的極品。

    莫離殤伸手抓起這串菩珠遞給了秦飛燕,唇間輕譏,可惜了這麼乾淨高貴的菩珠竟然被杜詩詩的險惡用心沾染了塵污,菩珠有靈當痛哭流涕!

    秦飛燕笑著接過了菩珠,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杜詩詩,輕歎道:「妹妹真是煞費苦心了,佛語有云:回頭是岸。姐姐我深以為然,不知道妹妹認為此話怎樣?」

    這幾年她當然知道杜詩詩下毒於她,可是她本是心地善良之人又無意與杜詩詩爭莫問,加上如今莫離殤歸來,心下高興遂語重心長,希望杜詩詩有所覺悟,可是她的善良卻沒有讓杜詩詩良心發現,杜詩詩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一條道走到黑了!

    「姐姐喜歡就好,不過接下來的大禮姐姐會更喜歡的。」杜詩詩根本不管秦飛燕話中有話,突然笑得狂妄,不再掩飾了,那笑中無法遮掩的恨意與暴戾。

    「更喜歡的?」秦飛燕微微一愣,突然眼色大變,她回頭著急地看向了莫離殤,急道:「離兒快走…。」

    剛叫完,身體一軟慢慢地倒了下去,在她全然失去神智時,她看到杜詩詩的繡花鞋慢慢的在眼前放大,隨後是杜詩詩狠毒的聲音,如地獄中冒出的幽深,:「放心吧,姐姐,我也會給大小姐一份驚喜的。哈哈哈」

    眼一黑,秦飛燕怒急攻心,陷入了無邊的黑夜,手中的佛珠還緊緊握著,充滿了諷刺,杜詩詩藉著佛意做著壞人名聲的淫事,她真是不怕遭了天譴!

    「二姨娘你…。」莫離殤亦配合地恨恨地瞪了眼杜詩詩後軟了下去。

    「哼,讓你們出風頭!讓你們受誥封!讓你們趾高氣揚!你們不是高貴不凡麼?你們不是嫻雅淑良麼?你們不是正妻嫡小姐麼?今日就讓你們兩身敗名裂,臭名遠揚,從此成了一對人所唾棄的蕩婦**!哈哈哈…」杜詩詩美艷的臉上扭曲著瘋狂的狠意,眼裡更是射出惡毒的光芒。

    「小姐。」這時秦嬤嬤躲躲閃閃地走了進來,陰險的笑道:「都安排好了。」

    「還有一個是誰?」杜詩詩如蛇般笑得陰毒得意地踢了腳莫離殤的腰。

    「真是天助咱們,幸虧今兒個辦酒宴,這府裡從外面借調了一些人,其中有一個正好是老奴知道的沷皮,叫孫三,這人好賭成性,正愁著賣褲子過日子呢,我找人跟他一說,他一聽有一百兩銀子還能有艷福立刻就答應了。」秦嬤嬤綠豆大的眼睛說到這裡充滿了小人得志般的得意。

    「他沒認出你吧?」杜詩詩點了點頭,突然不放心地問道。

    「沒有,奴婢不傻,奴婢讓冷玉去的,這丫頭咱們養了這麼久,這不剛被大小姐升了大丫環麼,萬一鬧出來,大小姐想抵賴都賴不了了,嘿嘿,自家丫頭給大小姐牽皮條,這種事不是戲文上常有麼?」

    「好,辦得好。」杜詩詩滿意地笑,突然陰鷙道:「一會就把這沷皮安排給我這個賢良淑德的姐姐吧,這個孫三正是當年又餓了好久,姐姐枯竭了這麼久,真是有福了。哈哈哈…。」說完杜詩詩陰沉的笑了起來,那聲音比夜梟之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許大夫人從此食髓之味了呢!嘿嘿嘿」秦嬤嬤亦跟著猥瑣地笑了,不遺餘力的往秦飛燕身上沷髒水。

    地上的莫離殤星眸含怒,兩團火焰直竄而出,小臉上筋脈都差點暴了出來,沒想到這兩人這麼腌臢思想惡毒到這般地步,想用見不檯面的手段暗害她們母女不說竟然還這麼毫無口德地埋汰她娘親,要不是想讓她們生不如死,她這就下手滅了她們。

    「啪啪」笑過之後,杜詩詩拍了拍掌,羽兒立刻帶著另一個丫環走了進來。

    「大夫人與大小姐不勝酒力,突然暈倒了,你們把大夫人與大小姐分別扶到偏院的客房中好好休息,不要讓人打擾了她們。」杜詩詩皮笑肉不笑的吩咐道。

    「是,二夫人。」羽兒與另一丫環乖巧地應了聲,扶了秦飛燕與莫離殤走向了偏院。

    「嘿嘿,大小姐,你也有今天啊!你竟然敢打我,今日就讓你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吧,哈哈哈。」羽兒將莫離殤用力往床上一扔,站在床邊惡狠狠地咒罵著,狂笑著,看到莫離殤衣服完好,眼變得一利,她猛得伸了手,便欲拽莫離殤的衣服,指就快要觸及這時,突然腰間一痛,讓她痛的直不起腰來,她驚恐地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雙目緊閉已然不省人事的莫離殤,發現根本沒有人,而痛卻更加厲害了,她驚叫一聲,顧不得莫離殤了,忍著痛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驀得,一對燦若恆星閃亮於斗室之中,全無半點迷濛,有的只是清明與憤怒,她慢慢地揭開了被子,緩緩地走到了屋中央,手捏成拳,陽光透窗而入,拉長了她傲直的身影,透著絕殺的冷冽,唇間勾勒起孤寒的笑意,那笑意如九天玄冰般冷的徹骨,頓時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凍一室嚴寒,讓推門進來的如詩都冷得瑟縮了一下。

    「小姐…。」如詩先是把手中的人往床上一扔,隨後恭敬地看著莫離殤。

    莫離殤冷寒的眸子射向了床上的女人,那女人滿頭珠翠打扮地富貴不已,赫然就是杜詩詩,但見她小臉通紅,眼角含春,衣襟已然被拉扯掉一部分,露出小半個珠圓玉潤的胸脯來,倒是滑如凝脂,一點不像三十歲的女人。

    「果然很妖媚,有讓父親獨寵多年的資本。」莫離殤言語平淡無波,讓人聽不出有任何情緒,可是正是這樣的莫離殤才更讓人害怕,無法捉摸,如果杜詩詩醒著的話,她一定會後悔,後悔不該惹莫離殤的

    纖長的手指如玉般泛著盈潤的光澤,美得讓人眩目,指甲如貝殼般的秀美而優雅,這只美麗的手象天使擁有,做得卻如惡魔般的動作,指甲如薄刃般的尖銳,只輕輕一劃,就劃破了杜詩詩的衣服,「嘩」地碎衣如殘泠,恰似秋末之寂寥孤葉飄飄灑灑於一地,床上是美人半裸,床下了落英紛飛,這樣的情景就算是沒啥,估計也會讓人浮想連翩,何況還不會沒啥!

    「母親呢?」做完這一切,莫離殤冷酷地笑了笑,不再看杜詩詩一眼,往門口走去。

    「夫人已然回到了宴會之中。」如詩笑道。

    「母親沒說什麼麼?」莫離殤眉輕佻了挑,腳步微微一頓。

    「沒有,夫人醒後只問了小姐,我告訴夫人小姐正在處理事情,夫人點了點頭就去了宴會。」

    「呵呵,母親果然是無比聰慧之人,可惜…唉…。」莫離殤點了點頭,想到這麼聰明可人的母親竟然所托非人,不禁暗自神傷。

    「小姐,這只是一時的,如今小姐回來了,夫人以後定會更加開懷的。」如詩當然明白莫離殤的歎息,於是安慰道。

    「嗯,把杜詩詩送到另一個偏房裡去。」莫離殤輕應聲,突然吩咐道。

    她可沒有忘了,杜詩詩是找了個沷皮污辱娘親的,這個艷福還是由杜詩詩自己享吧……

    宴會上,夫人們正競相看著秦飛燕展示的佛珠,所有的人都說著羨慕的話,無外乎佛珠靈氣沖氣,莫將軍洪福齊天,伉儷情深,妻妾和諧,秦飛燕則高貴淡然優雅無比地坐於首坐,含笑不語,眼底冰冷一片。

    當看到莫離殤迤邐而來時才眼中跳躍出欣喜與詢問,莫離殤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她才如釋重負般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時清王似乎有事離開了,莫言兒愛慕的眼神就這麼追隨著,讓人忽視也不成。過了一會,一個丫環跑到了莫言兒身邊,在莫言兒身邊耳語了數句,莫言兒蹭地站了起來,把大家嚇了一跳,待見她臉露欣喜之色忙不迭的跑了出去,那小臉上蕩漾著淺淺的春意,眾人才恍然大悟般會心一笑,但眼中卻多了些鄙夷,看來必是與情郎私會於後花園的戲碼,大歎這上樑不正下樑歪,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於是都低聲告誡自己的千金千萬不要學莫言兒,要學當學莫離殤,這男人啊娶妻娶賢,他再怎麼玩總是尊重正妻的……

    莫離殤只覺老天都在幫她,莫言兒自己做得這麼明顯,那小臉緋紅如染胭脂般的春心蕩漾讓所有人的都心知肚明,這可不是別人逼著她這般的,到時她就真是百口莫辯了,這杜詩詩有她這樣的女兒也注定了倒霉了!

    唇間的笑更盛了,一如百花之首,牡丹之貴,明艷不可方物,讓人完全忽視了她平凡的外貌,佟夜冥站在遠處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有一刻的恍忽,彷彿又看到了萬花叢中她從中走來的情景,那迤邐一地的繁華彷彿只是她身後的背景,她就是那清貴逼人天地間獨有的一抹色彩。

    不,不是幻覺,是真的,她真的是向他走來,一路如蓮般娉婷,似柳般輕盈,帶著運籌帷幄的笑,向他而來。

    離她遠時盼著她的靠近,等她真得越來越近時,突然他卻有種想逃的衝動,此刻他是如此的矛盾,又貪戀她的到來,又害怕她的到來,他就這麼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彷彿死囚等待著最後的引頸!

    「辰王殿下。」她盈盈下拜,如雨後芍葯透著楚楚之姿,又若雨後的彩虹一下明媚了整個藍天,她總是讓人驚異連連……

    他喉間一動,柔聲道:「你已然是郡主身份,不用向本王行禮了。」

    「呵呵,多謝辰王。」她亦不矯情,抿唇輕笑,卻顧自往河邊走去,擦肩而過,微風輕送,將她一縷秀髮飛揚過他的臉頰,麻麻癢癢,讓他如貓抓心般的蠢蠢欲動,欲伸手挽住這即將遠離的風華…。

    他知道她要他跟上,他亦想跟上去,因為他想跟她更親近,可是他又害怕靠近,怕靠近了只是憑添了一份憂傷與落寞……。

    咬了咬牙,他拗不過自己心的選擇,明知她是毒,他卻要飲鳩止渴!慢慢地他走到了她的身邊。

    「說吧,什麼事?」貪婪地望著她的側臉,從來沒有發現她側面如此漂亮立體,尤其是皮膚如牛奶般的絲滑,讓他差點按捺不住伸手而撫,手抬到了半空,終於還是及時地清醒,縮回後,自嘲的捋了捋自己的發,為什麼同樣絲滑的發摸到手中卻沒有動心的感覺?

    「辰王果然聰明,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她莞爾一笑,轉過身來,近距離地看著她的五官,平凡中卻透著睿智的光芒,讓人無法抗拒心的吸引,彷彿地心引力吸引著人粉身碎骨。

    他澀了澀自嘲道:「莫小姐也不是會浪費時間的人。」眼卻望向了他處,那湖光山色恍若不在,無論他逃到哪,眼中總是那抹揮之不去的麗影,何時,她已然深入他的心底?

    「呵呵,辰王快人快語,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說了,一會有場好戲,等這場散盡之時,還需王爺你挺身而出,到時王爺所想定能心想事成。」她清脆的聲音一下打斷了他的冥思。

    「噢?」佟夜冥心猛得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劃過了心頭,他沉聲道:「本王能知道是什麼好戲麼?」

    「呵呵,無非是後台鶯鶯會張生的戲碼唄。」莫離殤嗤之以鼻地笑,言語中的清冷透著無限的殘酷。

    「什麼意思?」佟夜冥的眉更緊了,眉宇間穹隆凸起。

    「呵呵,好吧,我承認說少了點,應該是有捉姦在床戲碼,到時王爺您只要挺身而出,娶了這個失了貞的將軍府小姐,您的所想定會一朝成真。」

    「呯!」佟夜冥一拳打中了身邊的樹,拳頭全部沒入了樹幹之中,血一沒滴的沿著拳頭往下流,流入了樹幹,隱於了褐色的樹根之中,無痕無跡。

    他陰鷙的眼直直地射向了莫離殤,不敢相信,她怎麼能這麼無情,她裝傻不明白他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親手塞給他一個女人!這不是往他心口捅刀子麼?塞也就塞了,卻還是一個失貞女人,她當他是什麼?收破爛的麼?她怎麼能這麼心狠,這麼陰毒,她到底把他當什麼了?難道她就這麼自信能對他予取予奪麼?她到底是要幫他還是害他?

    她亦冷冷地看著,沒有一點的表情,一片冷漠,一片幽深。

    終於,他羞惱地低吼道:「你說什麼?你讓本王去娶一個失貞的女人為妃!?你怎麼可以這麼污辱於本王?就算你不願嫁本王,亦不能這般輕視本王的自尊,這般摧毀本王的驕傲,這般踐踏本王的高貴!本王真想扒開你的心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而對他的勃然大怒,幾近失控的表情,莫離殤看了眼樹幹,寡淡地笑了笑,指摸上了樹幹,指尖輕沾了沾腥紅的血跡,那一抹紅瞬間迷漫了她的眼,往事如潮水般的湧向了她的腦海,恨盈滿了她的全身,曾經她在他面前流乾了最後一滴血,現在換他了,只是這才是開始!

    她陰冷地笑,答非所問地道:「王爺的武功果然高明。」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全身的仇恨讓他觸目驚心,可是他不知道何時得罪過她,不明白她的恨意是從何而來,可是他卻偏偏放不下她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只幾次見面,他竟然深陷進去,彷彿他此輩子就是為了受她的蹂躪而生!

    她是毒,讓人欲罷不能!

    不!她不是毒!她是魔鬼!她有把人逼瘋的本領……。

    佟夜冥壓抑著痛苦低吼道:「你難道不知道如果本王娶了一個失貞的女人為妃本王會成為全大昭地笑柄,你認為一個笑柄還有臉去與寒王爭位麼?本王真不知道你是幫本王還是害本王!」

    「錯了,第一本爺不是娶失貞的女人為妃,而是為妾,自古以來對妾的要求根本不高,不用在乎是不是處子。第二,這事就算是今在這裡的人全都知道了,我也保證不會有一句話傳出去,這點王爺你可以全然相信我。第三,王爺娶的不是女人,而權力,是莫問從此死心踏地的擁護,是整個將軍府的力量,既然不是人,王爺又何必在其中的瑕疵?王爺這般聰明之人,這中間的利害關係想來不用我給王爺講解吧?」

    他當然明白,這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權衡了其中的利害,可是他卻不明白,她明明可以做得很完美,卻為何偏偏要弄得這般的瑕疵,讓他心裡會時時刻刻扎根刺,就算他可以不喜歡莫言兒,他可以娶她,可是他真的不能接受娶一個失貞的女人!這是對他尊嚴**裸的打擊!

    他狠狠地瞪向了她,她依然笑得清華,卻無限冷酷,她與他是一類人,所以她明白他,算無遺漏,明白他定會妥協。

    「為什麼?」他緩緩問道。

    「什麼為什麼?」她笑而反問,如狐般狡黠,黑眼珠就如黑水銀掉入了白水銀中滾動著靈活與奸詐。

    「為什麼不做的完美些?她本可以不用失貞。」

    「我是人不是神,我怎麼能控制別人的水性揚花呢?」她輕鬆地聳了聳肩,笑得邪惡,不承認不否認,滑如泥鰍。

    如果她不能控制還有誰能控制?這一切全在她的掌握之下!佟夜冥憤憤地看著她雲淡風清的樣子,那溫和的外表下深藏地是一顆怎樣冷酷的心啊!

    她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懲罰莫言兒還是要噁心他!

    「你如何能保證不會傳出去?」半晌他有些氣餒地問道,

    「你以為四大少主是吃素的麼?那些大員與官太太也許敢置你與清王的話於不顧,但卻決不敢與四大家族為敵。」唇間立刻綻開了絕美的笑,她自信張揚。

    「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他喃喃道,這打蛇打七寸,莫離殤總是能抓住每人人的軟肋。

    「呵呵。」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為什麼一定要是本王?」

    「因為要上位的是你!」她狠狠地扔下了句,就是這句話讓他如蟲蟄般驚跳,是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他的表情讓莫離殤知道他徹底同意了,她笑道:「看來王爺想通了,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反正你不喜歡,放在府裡養著就行了,何必想太多呢?是麼?哈哈哈…。」

    她笑,笑得那麼純淨無瑕,笑得如白雲般的柔軟,笑得如輕風般的清爽,可是誰能想到她清純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顆冷硬狠戾的心!

    佟夜冥猛得抬頭,眼緊緊地盯著她,眼底充斥著不甘與憤怒還有妥協與愛慕,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一個適合權謀的女人卻不能成為他的女人?而他卻還得身不由已地被她牽著鼻子走?

    「王爺也莫惱了,關於鹽務之事,是不是還沒有頭腦?」莫離殤突然轉移了話題問道。

    「嗯,查了半天一無所獲,那些人做事的確是滴水不漏。」說到正事,佟夜冥臉上現出地凝重,暫時把剛才的不堪放到了一邊,除了莫離殤,女人對他真是無足輕重,只是他不能接受女人給他帶著的恥辱罷了。

    「等事成之後,我會送你一個人,這個人一定會讓王爺你拔開雲霧見天日的。」莫離殤輕笑,悠然轉身,欲往回走去。

    「等等,一會的事是你設計的麼?」佟夜冥他還是不敢相信,她這麼高潔的人會做這樣的陰惡的事,那可是她的胞妹,她何其殘忍!

    「呵呵,王爺,我雖非善類卻不屑做下這等下作之事,這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清清幽幽地聲音如雨前的風,帶著風暴來臨的冷意,漫漫襲捲了他的全身,不知為什麼他聽了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還好,她還有底線!

    莫離殤緩緩地走入了場中,一些官太太與千金小姐都艷羨地看著她,看著她風姿卓越地款款入座,在座的許多人都看到了,看到她與佟夜冥花前細語,看到了佟夜冥對她小心翼翼如珍如寶的樣子,那一刻碎了一地的芳心又艷羨了無數的人。

    這時秦嬤嬤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下跑到了莫問的身邊,假裝六神無主地輕呼道:「將軍…。」

    「怎麼回事?慌慌張張地成何體統?」莫問皺了皺眉,不明白為什麼秦嬤嬤平時很是穩重的人變得這麼不懂禮數,今天是什麼場合,她竟然不識眉眼到如此地步?

    「是夫人…」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引眾人猜忌心頻起,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正與眾人談的高興的秦飛燕。

    「夫人怎麼了?」莫問奇怪地瞪了秦嬤嬤一眼,不知道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剛才二姨娘請夫人去看佛珠,夫人看完後說要休息一會,二姨娘就讓夫人在偏房休息,誰知道奴婢剛才給夫人送茶水,竟然看到…」秦嬤嬤口齒伶俐地說著,看著莫問越來越黑的臉,心中不禁有些害怕,眼珠子不敢再看莫問,轉向了他處,誰知道這一轉不要緊,差點把她的魂都嚇得飛了。

    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中充滿了不解與驚懼,這是怎麼回事?這秦飛燕不是應該在偏房裡正跟人在床上翻滾麼?綠豆眨巴之下赫然又發現莫離殤亦淺笑淡然的站於秦飛燕一側,那眼中射出瞭然的光,犀利如刀,讓她差點暈了過去,既然秦飛燕與莫離殤都在這裡,那麼房裡的是誰?

    房中正上演的激情戲碼的女主角是誰?

    她渾身一抖,嚇得到處尋找杜詩詩以尋得幫助,可是她找遍了所有的人,除了幸災樂禍的官太太和一些意味不明的表情,她沒有看到一點杜詩詩存在的跡象…

    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她的心頭,這下她是真的癱倒在地了,暈了過去。

    「混帳東西,來人將這老虔婆拉下去,扔到府外去!」莫問眼中鋒芒微閃,心中有了不好的念頭,但眾多的賓客之前,他只求快點將這個老虔婆扔出將軍府以平息一斷可能出現的醜聞。

    此刻的他還只是認為秦嬤嬤受了杜詩詩的教唆來敗壞秦飛燕的名譽,倒並未必想到太深去,但就這些話卻已然讓人浮想連翩了,好在秦飛燕正在這裡,倒讓流言不攻自破了。

    「父親,不知道這秦嬤嬤看到了什麼?」莫離殤可不會讓這場好戲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收尾了,她裝作天真地樣子走到了莫問的身邊問道。

    「這老東西胡說八道的話,你一個小閨閣女子不必多理。」他沉吟了一下,丟了個眼神給莫離殤,希望她不要再糾結此事了。

    可是平時深明大義聰明不已的莫離殤竟然如看不懂他臉色似的,正色道:「父親,女戒之中說閨閣女子戒妄言,女兒深以為然,可是這該死奴才言語間竟然涉及了母親的清譽,如果女兒仍是死守閨訓此為不孝,這天大地大不孝最大,與孝道相比,女兒情願犯言戒,相信在座的怕有人都會理解一個女兒拳拳愛母之心吧。所以還請父親原諒女兒的妄為,女兒今日必要去二姨娘的飄香閣見個究竟,沒有的話亦讓眾人心裡揣了個明白,亦全了女兒的孝心,這奴才是發賣了還是打了出去也讓她心服口服,不知父親以為如何呢?」

    莫離殤聲音婉轉悠撥,清脆如山泉淙淙,句句沁入人心,莫問心下雖然惱怒卻也無法可駁,駁了她就是不全了她的孝心這傳了出去卻是要擔了個罵名的,可是應了她,他卻真擔心有什麼未知的事情在等待著他。

    他凝眉不語,有些怒意地瞪著莫離殤,可是莫離殤卻不屈不饒,如松般昂然,一時間兩人僵在那裡。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幫誰說話好。

    幫了莫問就是違了孝道,這是誰也不吃不消的,幫了莫離殤得罪了莫問,這也是誰也不敢想的。

    佟夜冥與佟夜寒則看而不語,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呵呵,莫郡主真是孝心可表啊,本少主最敬重孝順之人,左右吃飽了無事,聽說將軍府的各個園子各有風景,不如一起去看看吧。」一直不說話的容寒聽了眼波一閃,突然輕笑著出了聲。

    莫問背上微汗,這容寒分明是幫著莫離殤,一來點明了莫離殤現在的身份,按理說她郡主的身份已然高於了他莫問了,二來又用孝字壓人,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拒絕了。

    於是他無奈地點了點道:「既然如此,離兒你去看看吧。」

    他這話的意思是讓莫離殤自己看看去,即使有什麼也僅限於家人知曉,不會鬧出什麼妖蛾子來。

    可是莫離殤哪是這麼好打發的,為難地道:「有道是醫者不自醫,官者不自審,事關母親,女兒一人恐難服眾,不如請爹爹,還有二位王爺及四位少主還有丞相夫人,戶部尚書夫人,禮部尚書夫人一起前去,也好作個見證,如何?」

    莫問勃然大怒,正想怒斥,沒想到…。

    「呵呵,做個證人什麼的,本少主倒是最為喜歡了,十分符合本少主樂於助人的寬廣胸襟。」墨宗之聽了立刻拍掌贊成笑道。

    莫離殤聽了臉皮抖了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墨宗之何時樂於助人了?不捉弄人就算是燒高香了,算了,看在他是幫她的份上不與他計較了。

    墨宗之這一說讓莫問連個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他無奈的點了點頭,對著他人笑道:「諸位自便,本官去去就來。」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向著飄香閣而去,唯有秦飛燕這個當事人彷彿無事人般留在原處繼續談笑風生的應酬著官家太太。

    「莫夫人,您不去看看麼?」侍郎夫人按奈住心中的好奇心,鼓動著,這深院中的婦人對於這種事最為敏感了,又十分熱衷於觀看這種事,這時她們的心裡就如貓撓癢般的難受,礙於未曾點名,不敢前去,所以都揣唆著秦飛燕。

    「能有什麼事?不過是離兒心疼我這個母親而多了份心思罷了。」秦飛燕搖了搖頭,四兩拔千金的轉移話題道:「聽說過幾日西秦要送公主來和親了,送公主來的可是西秦的太子,而皇上亦有意與西秦聯姻,會從公主中選一位做太子妃。不過公主們都嫁得嫁,小的小,並無合適年紀的,說不定會從眾家千金中選取一個最為出眾的女子封為公主以予和親。」

    這種時候只有越不上心才讓人更加信服心中無鬼自清廉,稍有一些上心的話,反而會引起別人胡思亂想。對於這一點十幾年官場生涯的秦飛燕卻是十分明了的。

    「真有此事?」所有的官太太都眼睛一亮,頓時忘了那八卦話題,比起深宅之間的那些齷齪之事,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孩子飛上枝上做鳳凰更要緊的?

    於是都圍著秦飛燕詢問了起來,宴會又變得始無前例的熱鬧,剛才的事彷彿只是風過漣碕,瞬間平息。

    而這邊一行人卻心思各異,四個少主不用說是看好戲的,清王一臉輕鬆看不出任何表情顯得莫測高深,而辰王卻臉繃得緊緊地,眼中閃著滔天的怒火,讓人不明白他因何而氣,三位一品夫人則是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但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她們三人相對苦笑,這說得好聽是見證,但凡真有些見不得人的事要是傳了出去,三位夫人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莫問亦是心事重重,只是希望杜詩詩莫要動了什麼歪念頭,做了什麼醜事來,這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唯有莫離殤薄唇輕抿著,唇間含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微瞇著,折射出冷寒的流光,她跟在後面款款而行,恰似一朵崖邊青松,透著孤高傲潔之意。

    「嗯…啊。」一聲聲暖昧的女音從內院傳了出來,讓眾人臉色一變,這幾位夫人都是過來人,一下子就面面相覷地互看了眼,猶豫著是不是進去,腳跨進去一步跟跨出來一步就是天差地別。

    「咦?這是什麼聲音?為何叫得這般痛苦?難道有人在府裡行兇不成?」莫離殤眼芒一閃,怒斥一聲,拔開了眾人就往裡走,大吼道:「快來人,府裡竟然來了賊子!」

    見莫離殤裝得有模有樣逼真無比,四位少主差點笑出聲來,大家都以為莫離殤還是十四少女定然啥都不懂,他們可是太瞭解莫離殤了,因為他們得罪了她,她竟然晚上跑到他們房外聽他們行房,還在門外品頭論足,要說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打死他們都不信!

    「離兒!」莫問急得拉住了她,輕斥道:「莫要聲張。」

    「父親,您是一個堂堂的大將軍,文武全才,得高望重,是天下人之楷模,你曾叱吒沙場面不改色,怎麼麼現在家中有賊,您竟然害怕麼?」莫離殤聽了言辭厲色地反駁道:「我雖身為女兒,亦知邪不壓正,這家是我的避風港灣,無論如何不能讓人侵犯了去,再者,保家衛國保家衛國,如果您連自己的小家都不能保護何以談衛國?」

    莫離殤言詞激烈,侃侃而談讓人拍案叫好,要不是佟夜冥已然知道這一切全是出於她的手筆,定會為她眉飛而色舞擊掌叫好!可是眼下卻是遍體生寒,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啊!似乎誰都在她的算計之中,環環相扣絲絲相連,連她自已的親爹她都能面不改色的算計進去,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他呆愣了看著她墨發飛舞慷慨激昂的樣子,那飄緲若仙的模樣怎麼也不能與蛇蠍心腸等同起來,可是她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可是他竟然並不討厭她相反還因她的舉手投足而心神起伏,苦澀地笑浮上了他的唇。

    佟夜寒則峰眉輕佻,帶著一絲激賞看向了莫離殤,果然將門虎女,巾幗不讓鬚眉!雖然這事不若她所想像的…。

    三個官太太卻是有口難言,看向了莫離殤的眼中充滿了複雜。

    就在莫問一愣之間,莫離殤率先衝入了房中,大斥道:「賊子,竟然敢在…。」

    「呯」她一腳踢開了門,威風凜凜似天將神兵,待踹開門後卻驚叫一聲,把所有的人都引得衝了進去。

    梨花大床中,透著薄紗輕幔,裡面一個女子正騎在一個男子身上,上下起伏著,那女子雖然正陷於情慾之中,烏髮如浪般朝起朝落,掩映得容貌不甚清晰,但三位夫人卻是看得分明,分明就是莫言兒,這下都嚇呆了,驚得掩住了唇。

    莫離殤小臉通紅,一下撲到了丞相夫人的懷裡,若一朵孤伶小花哭喃不已彷彿已然失了神:「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啊?羞煞我也。」

    「沒事,莫小姐,沒事。」丞相夫人抱著她,不知所措的安慰著,撫著懷中柔若無骨的身體,心中暗恨莫言兒作孽,竟然污了一個純真少女的眼!怪不得剛才春心蕩漾的樣子,原來真是是做這種事了!真是什麼人生的什麼樣的種,這做娘的未婚就勾男人也就罷了,偏生個女兒也是如此,此刻心中更是不屑。

    要知道杜詩詩雖然在貴夫人群中看似風光,但那些正妻本著對小妾的仇恨,對杜詩詩其實從內心是看不起的,是厭惡的,如今看到這些,當然一切都歸罪於了杜詩詩的頭上了。

    「呵呵,莫小姐真是好性致,將軍門風也讓本少主大開眼界。」風送暖眼波如漾,身體十分愜意地倚在了房柱上,透著坐聽松子落,閒看芙蓉開的優雅,唇間卻泛著可惡的笑容,那笑容配於他的臉上一如天使般的純淨,但從中透出的卻是惡魔的本質……

    一句話羞得莫問無地自容,頓時從震驚中醒悟了過來,他怒氣沖沖地衝了過去,隨著錦帛撕裂聲只聽莫問大喝一聲:「孽女!」

    「啪」地一聲響亮的耳光打得只聽莫言兒一下從男人身上翻了下來,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眼莫問,頭腦還不甚清楚,看到了怒容滿面的莫問,又看到身邊光裸的男人,一下驚呆了,呆澀地一會後,突然恍若夢醒般叫道:「啊……」

    莫言兒身下的男子從欲望的頂峰跌入了絕望的深淵,他正欲破口大罵,轉眼看到一臉鐵青要殺人的莫問,一下屁滾尿流地從床上翻了下來,抓著衣服一面穿一面求饒道:「將軍饒命啊!」

    三位夫人也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本以為是杜詩詩與男人做下苟且之事,沒想到卻成了莫言兒,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清王的表情更是莫測高深了,他狀似無意地看了眼差點暈蹶在丞相夫人懷裡的莫離殤,隨即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佟夜冥,笑道:「這是唱得哪出戲?呵呵。本王今日倒是開了眼界。」

    「哼。」佟夜冥怒擰著眉,不置可否的哼了聲,他能不氣麼?想到一會他竟然要親口求娶這個與人苟且的女人,他就無名之火冒出三丈多高!

    「我殺了你這個淫棍!」莫問已然沒有了理智,他原本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希望是僕人們趁著酒宴渾鬧,沒想到卻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兒,這讓他如何受得了,他情願是杜詩詩做下這等丟人的事,也不能讓莫言兒做這種事啊!莫言兒可是他前途的保障,榮華富貴的根本!眼下正是關鍵時刻,這種事出了,讓他一下失了依恃,少了一半的籌碼,讓他拿什麼跟清王合作?想到這裡,他恨不得生生地撕下那男人的肉來。

    「饒命啊,將軍饒命啊,是大小姐與我情投意合啊!」男人哭喊著連滾帶爬地就要往外跑。,

    「淫賊往哪裡跑?」莫問一個箭步追了上去。

    男子眼見著要被莫問追上,於是眼珠一轉跑到了清王的腳邊,磕頭如搗蒜企求道:「王爺救命啊!王爺救命啊,我真是大小姐是兩情相悅啊!難道我與大小姐情不自禁的歡好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麼?」

    「混帳東西,還敢胡說八道!」莫問聽他到了這種地步還口口聲聲說與莫離殤有私情,欲攀污了莫離殤,更是勃然大怒,這時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要害莫府!否則這人是如何混入府中,又如何能姦淫了莫言兒的呢?

    對!定是政敵設下的計,不然不會讓這個男人既污了言兒的身子又欲壞莫離殤的名譽!定是有人怕他與辰王,清王結成秦晉之好,趁著今日斷了他的後路!

    他越想越對,越想越氣,一時氣急攻心,猛得抬起腳猛得踹向了男子的心口,那力道之狠無以倫比,直把男子踢了得飛了數丈。

    「撲」那男子人在半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一室的血腥味瀰散開來,隨後「呯」地一聲落在了地上,痛得全身都縮成了一團。

    「將軍,腳下留情。」佟夜冥與佟夜寒同時厲聲制止。

    那男人即使痛得快窒息了亦不願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他強忍著痛連忙爬到了離他最近的佟夜寒的身後,苦苦哀求道。「求兩位王爺救命啊!」

    為什麼?為什麼那人沒說這事會要命啊?他還以為又能拿錢又可以享艷福呢!可是想到那已然被他花掉的錢,想到那人告訴他:只要咬定是與莫大小姐是心甘情願的,到時為了遮醜,莫將軍定會把大小姐嫁給他,於是他就信心百倍了,他對自己說忍一時痛,定可以換得將來的榮華富貴!

    「清王爺,麻煩你讓開,這是下官的家務事。」莫問見佟夜寒竟然攔著他不讓他殺了那淫賊,狹長的鳳眼中射出了兩道凜寒的光芒,這一刻他突然懷疑,懷疑這一切是清王指使的,不然清王為什麼要護著那淫賊呢?清王這麼做一定是想廢了一女,讓他只剩一顆棋子這樣,他就不能左右搖擺了。

    佟夜寒是多聰明之人,從莫問的眼中看到了恨意與懷疑,他臉微微一變,隨後雲淡風清地笑了笑,道:「莫將軍休要惱怒,這淫賊口口聲聲說是與大小姐情投意合,這傳了出去定會影響大小姐的清譽的,還請將軍問個明白,問清了,大家心裡亦明白了,到時要殺要剮還是由將軍作主。」

    莫問聽了汗如雨下,一下清醒過來,是啊,剛才他真是昏了頭,三位夫人都親眼看到了莫言兒被這個淫棍壞了貞潔,而這淫棍又說與莫離殤情投意合,傳了出去,兩個女兒就都完蛋了。

    眼下定要讓這個淫賊說個清楚,讓三位夫人也明明白白的。到時就算退一萬步,只把所有的髒水沷到莫言兒身上,反正這個女兒已經毀了,千萬不能再毀了莫離殤了。這可是他現在唯一的資本了。

    他不愧為梟雄,轉眼之間已然心中有了定奪,而莫言兒此刻已然完全清醒過來了,看到自己一身光裸想到剛才竟然與一個陌生男子在床上顛鸞倒鳳,頓時面如土色,差點暈了過去。

    待見到清王眸光流轉,唇間帶著微諷的笑意,一時全身冰冷,她知道她從此與這個溫潤如玉,謙和如風的清王再無交結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娘不是說這個男人是為莫離殤準備的麼?這與地上那個猥瑣不堪的男人做下醜事的不是應該是莫離殤麼?而這些站在床下的人不是應該來看莫離殤的醜態的麼?

    怎麼會這樣?怎麼所有的都變了?怎麼受傷害的變成了她自己?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她想破了腦子也想不明白。

    突然她靈光一閃,眼中射出了惡毒的光芒,她不顧一切的衝下了床,全不顧不著寸縷,瘋得似的衝向了莫離殤,淒厲地吼道:「是你,是你!是你陷害我!是不是?」

    「呯」她還沒有衝到莫離殤的面前時,就被莫問一腳踢了過去,身體飛到半空後如斷線的風箏般直墜而落。

    「呯」又是一聲巨響,莫言兒摔到了地上,她痛苦的捲縮著,不可置信地看著踢她的人,那猙獰的面孔與昔日慈愛的臉正在慢慢融合,又慢慢地分離,她的眼睛無法聚光,不明白哪個才是真正的莫問。

    突然,她眼中一黑,一股鮮血從她口中溢了出來,身體慢慢的倒了下去。

    莫離殤臉上現出了驚恐之色,如受驚的小鹿鑽入了丞相夫人的懷裡,心中卻在冷笑,這就是莫問,一個沒有心的男人,連自己的女兒都能當機立斷地立下狠手,更別說他人了!

    三位夫人們亦是驚嚇地看著莫問,全是不可置信的恐懼,這是當世以君子如玉翩翩如風著稱的美男子莫問麼?他怎麼能這麼狠,這麼毫無人性地對待自己的女兒呢?即使失了貞也是他自己的骨肉啊!怎麼也罪不及死啊!

    這一刻眾人對他的人品有了一絲的懷疑。

    佟夜寒卻是面無表情,對於莫言兒他本來就沒有感情,是死是活與他無關,對於莫問,他更是瞭解,一個溫潤而雅的人是絕對不能坐到現在的位置,而且長盛不衰。

    佟夜冥則是憐惜地看了眼莫離殤,他這時突然明白了莫離殤狠絕與狡詐,層出不窮的手段從何而來,是莫問!是這個家!是這些冷漠的人給逼出來了的。

    他唯獨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是他自己,沒有他幾年的悉習栽培,耳濡目染,莫離殤絕對到不了這樣的高度!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莫問此時已然不管別人的眼光,他恨恨地瞪著地上獐頭鼠目的男人,心中如吞了蒼蠅般的噁心,就是這麼一個腌臢東西竟然毀了他的另一個希望,壞了他星羅密佈的棋路,此時如果可以他會一刀刀地割下這個男人的肉。

    「真是大小姐邀請我來的,王爺,」那男人死鴨子嘴硬,一口咬定了是莫離殤邀他而來,鼻涕眼淚地爬向了佟夜寒,佟夜寒一陣噁心,一腳踢開了他。

    「你說是大小姐邀請你的,那我問問你,大小姐看中你什麼?」莫離殤這時拿出秀帕輕輕的掖了掖眼角,弱弱地問道。

    那男子一聽心中大喜,那人說了,到時事發,會有人幫他說話的,看來定是這人了,聽她剛才的稱呼想來是二小姐,他抬頭看向莫離殤,見她長相平凡,心中有些慶幸,還是大小姐長得漂亮,剛才真是**啊,要是換上這個他估計會沒了胃口。

    莫問見他死到臨頭了還眼珠子骨碌碌地看著莫離殤,一臉淫邪樣,頓時勃然大怒,伸出腳來又踹了過去。

    「啊」男人痛呼了聲,在地上連滾了幾滾才停了下來。不過這次莫問為了洗清莫離殤清白,腳下卻是留了情的,不然早就把他踢死了。

    其餘眾人冷冷地看著,清王冥王和四位少主惱他敢用眼神褻瀆莫離殤,亦恨不得上去踹上兩腳。

    終於痛慢慢消退了,那男人喘著氣癱倒在地。

    「快說。」佟夜冥聲音平淡緩和,彷彿漫不經心,卻如三九嚴寒透著風霜雪雨的冷,讓那男人瑟縮了一下。

    他愣了愣後,才理直氣壯道:「小人蔣二,是街頭賣包子的,大小姐以前說是休養江湖,其實就在城中,天天去小人那去買包子,一來二去,大小姐與小人就認識了,經過了三年的時間,我與大小姐已然情深深意切切,約定了此情不渝。」

    「撲哧。」墨宗之不合時宜的輕笑出聲,惹得眾人都忍俊不住,連三位夫人都笑著搖了搖頭,當然,除了莫問。

    「難道大小姐是看上你的包子手藝欲以後跟你琴瑟合諧開個包子鋪麼?」風送暖邪魅地揮著折扇,似笑非笑地問,引眾人又一陣輕笑。

    惹莫離殤暗中一個白眼,好你個風送暖,竟然藉機取笑於她!

    風送暖抬起眼,向莫離殤拋了個媚眼,惹莫離殤一陣惡寒,差點把中午飯都吐了出去。

    佟夜冥聽了冰寒的臉上竟然現出了一絲的笑意,他難以想像莫離殤在包子鋪前揮汗如雨吆喝賣包子的樣子,突然他心中一動,柔情萬丈地看向了莫離殤,眼中竟然出現了她與自己一起坐在鋪前賣包子的情景,那日子雖然平淡清苦,可是心中卻突然充斥了滿足感。

    「呵呵。」他輕笑,他一定是瘋了。

    他自嘲的笑聲引起了佟夜寒的注意,佟夜寒側目而視,看他臉上還未褪盡的幸福感,突然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眼中光芒一聚,劃過一絲地惘然。

    這些氣宇宣昂的人神情各異,倒讓那蔣二動了心思,以為他所說的打動了幾位權高位重的人,看來娶得美嬌娘是有希望了。

    他突然神氣活現地沖莫問叫囂道:「將軍,雖然我與大小姐未成婚就做下這等事,但卻也不至於死,要不是你嫌貧愛富,棒打鴛鴦,我與大小姐何置於出此下策?如今已然生米煮成了熟飯,我知你是權高位重之人,可是法無外乎於人情,難道你還想以權壓人壞人姻緣不成?」

    這話卻也是那人交他的,那人說了只要在眾人面前說上這番話,莫問定會將莫離殤嫁於他,否則以他一個賣包子的大字不認識幾個能說出這般頭頭是道的話麼?

    可是他正得意時,卻聽到佟夜寒雲淡風清道:「你口口聲聲說你與莫大小姐情投意合,你可知昏於地上的誰?剛才你還情深深意綿綿,現在她倒於地上怎麼不見你有絲毫的擔心?」

    「呃…」蔣二一愣,不及細想佟夜寒話中的意思,隨即瘋了似地撲向了倒在地上的莫言兒,淒然地叫道:「大小姐啊,心疼死為夫了。」

    三位夫人聽了面面相覷,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這個蔣二真不是一般的沷賴,連大小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竟然還敢胡亂攀污,真不知道是誰給的膽子!

    「三位夫人,想來心中應該明白了,這完全是有人陷害小女。」莫問斂住了怒意,對著丞相夫人說道。

    「莫將軍請放心,此事我們三人心中有數,這定是奸人陷害,大小姐的名譽絕不會有絲毫的損害。」丞相夫人連忙點了點頭,她亦十分圓滑,只是說大小姐名譽不會有一絲損害,可不說莫言兒,這莫言兒不管是受害還是自願,總是沒了清白了,這說與不說都不能改變事實了。

    莫問聽了慘然一笑,事已如此,將軍府丟人是已成了定局,好在保全了莫離殤。

    「來人」他定了定神,衝著門外大喝一聲,話音剛落,一個身穿黑衣的人走了進來,如貓般無聲無息,差點嚇了三位夫人一跳。

    隱衛!佟夜冥與佟夜寒眼微微一瞇,沒想到莫問真的養了隱衛!

    「把這人千刀萬剮,肉一片片的喂江魚。」莫問森冷地命令著,臉上現出了血腥的殘忍。

    「救…。」蔣二聽了大驚失色,正要開口被隱衛狠狠地一腳踢暈,隨後被隱衛拎著就消失了。

    「家門不幸,讓眾位看笑話了。」做完這一切,莫問彷彿老了數歲,他看也不看躺在地上莫言兒,率先走了出去。

    一行人慢慢地往門前走去,心思各異,就當要走出門時,突然容寒峰眉輕皺道:「什麼聲音?」

    眾人聽了轉過頭去,卻聽到參天古樹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齊齊地看向了一顆參天古樹。

    「什麼人,滾出來!」莫問臉色一變,今日之事千萬不能傳了出去,所以他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不要殺我啊,我什麼也沒有做。」孫三全身顫抖地從樹後走了出來,雙腿夾緊,一股臭味頓時散了開來。

    「啊,臭死了。」三位夫人都掩住了鼻子,噁心地看著孫三。

    「你又是什麼東西?」莫問勃然大怒,今日之事怎麼這麼怪異?這又是什麼人?

    「饒命啊,將軍,我真是什麼也沒有做,是有人給小人一百兩銀子說大夫人的春閨寂寞,讓我來這裡找大夫人。可是小人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膽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啊,只等著過了時間,得了錢就離開的。」

    孫三的話讓莫問大吃一驚,一股血氣往頭上直冒,拳頭緊緊地握著,睚眥俱裂吼道:「你再說一遍!」

    孫三打著結巴又再說著,這時莫離殤卻忍不住了,她悲呼道:「是誰要害我母親!」

    一下衝進了另一間屋,到了屋內只聽她驚叫了聲:「二姨娘!」

    外面的人一聽都臉上浮現出了怪異的神色,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先是女兒有私情,這會又改做娘的有姦情,還借了大夫人的名譽行那苟且之事,這都是什麼人啊!

    莫問聽了簡直快瘋了,真是作的什麼孽啊。

    「嗯……」裡面的人像是睡醒般先輕吟了聲,隨後驚呼道:「這是怎麼回事,誰剝了我的衣服?」

    那慵懶如綿帶著妖嬈的聲音分明是杜詩詩的聲音,三位夫人的臉上現出了不屑的神情,一副瞭然,看來是杜詩詩不耐寂寞偷人,怕被莫言兒知道,也給女兒找了個!

    莫問臉上更是充滿了不可置信,這聲音他是肯定不會聽錯的,聽了十幾年了,想到杜詩詩竟然被別的男人看光了,頓時他心中噁心得如吞了只死老鼠般的難受,他猛得拎起了孫三,吼道:「你到底有沒有碰過裡面的女人!」

    「沒有,我真的沒有,將軍啊,你要不信,你看」孫三掙扎著,一下拉開了褲子,脫得一絲不掛。

    「啊」三位夫人齊齊地轉過了臉去。

    「咦?居然是閹人!」墨宗之唯恐天下不亂的毒舌道:「看不出二姨娘飢不擇食到了連閹人都要了。嘿嘿,將軍,難道你平時沒有滿足二姨娘麼?」

    莫問聽了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是啊,小人自幼家裡貧窮,為了有口飯吃所以將自己閹了,可是閹卻閹了,卻因為沒有錢疏通來買小太監的太監總管,所以並未能選上,所以,將軍,小人真的是不可能污辱了裡面的夫人啊。」孫三一面說一面穿上了褲子。

    這時莫離殤衝著三位夫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垂淚道:「三位夫人,今日之事定是有人陷害將軍府,還望夫人們出這門忘了這事,但說是那婆子受了人好處胡言亂語,離兒在這裡給三位夫人磕頭了。」

    說完真得欲磕了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丞相夫人大驚,連忙拽起了莫離殤,安慰道:「郡主,這可使不得啊,今日這事曲折離奇,我們斷不敢胡言亂語,郡主大可放心,決不會傳出一星半點不利於將軍府的話。」

    隨即丞相夫人又對另兩位夫人道:「兩位夫人,咱們今兒在飄香閣看到什麼了?」

    「飄香閣中景色怡人,看得我流連忘返,就是有一樣不好,連個人影都沒有。」戶部尚書夫人知趣地答道。

    「唉,這人都給夫人做壽去了當然就剩了個空院了。」禮部尚書夫人也連忙答道。

    莫問聽了心下稍定,看向莫離殤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賞,關鍵時候這個女兒果然應變及時。

    這時佟夜冥亦道:「莫小姐放心,此事如若傳了出去,一人知道本王殺一人,兩人知道本王殺一對。」

    三位夫人聽了面面相覷,這她們是答應不說,但不代表不會說給自己相公聽啊,這可好,被辰王這麼一說,她們就要斟酌一番了,萬一辰王發什麼瘋真的殺一對的什麼的,豈不是慘了?!

    「多謝辰王了。」莫離殤盈盈下拜,心中卻笑,這事最不希望傳出的除了莫問就是佟夜冥了,這算不算是假公濟私?

    「哈哈哈,俗話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今日叨嘮了半天,不如讓本少主也為莫小姐做個保證吧,此事如若傳出一星半點,影風閣全線追殺。」墨宗之淡淡一句充滿了肅殺之意,若秋風捲落葉,漫天舞出絕殺的蕭瑟,立刻絕了三位夫人的念想,這王爺的話還可以陰奉陽違,畢竟他不會真的為了一個女人殺了重臣,但影風閣卻是江湖上聞之變色的殺手組織,就算是婦人亦耳熟能詳,這墨宗之可是在提醒她們,只要聽到一點的風聲,第一個就拿她們三人開刀,

    這下她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出去了。

    莫問大喜過望,感慨地看了眼墨宗之,他知道,此番此事算是沒有後顧之憂了。今日之事不幸之中也算有了萬幸!

    一行人默默地往外走去,那個孫三自有人帶了下去。

    莫離殤走在最後處,突然她轉身看向了飄香閣的門楣,如蝶般翩遷,若霧般輕散,唇間綻開了雲般飄緲的笑容,笑容!向了門口臉部扭曲的杜詩詩綻放!

    門內杜詩詩全身癱軟般倚在門柱上,衣衫不整,髮釵零亂,眼中全是瘋狂的恨意,她的指已然摳入了木門之中,血從她潔白的指尖慢慢的流下,一滴一滴一墜落於地。

    門外,莫離殤莞爾輕笑,薄唇輕勾,一如風中信子,搖曳生姿,她輕啟朱唇,運傳音入密之內功將如刀的字字句句送入了她的耳內:「今天你真幸運,碰上了個太監,讓你逃過了一劫,不過這樣更好,下面你會玩得更開心。哈哈。」

    說完,她翩然而去,留下一抹淺色的背影消失了如血的夕陽之下,那長長的陰影火紅尖銳!在杜詩詩心底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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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1:4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腳踢二姨娘

    「我不活了,娘,這讓我如何見人啊!」莫言兒哭得死去活來,自從醒來後,她就沒有停止過哭泣,瘋了似地要尋死。

    「好了,不要哭了,這事並未傳出去,你這麼一哭一鬧倒讓下人聽見了產生的猜忌之心,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杜詩詩一下午都在勸著莫言兒,從一開始好言相勸已然到了現在的不耐煩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這個女兒要是象莫離殤那麼厲害的話,她就享福了!沒想到秦飛燕命這麼好,好得讓人不妒嫉都不行!先是有了武林盟主這樣的爹,引得莫問費盡心機娶過門來,後又生了莫離殤這麼個讓人又羨又妒的女兒,這老了老了眼看著人老珠黃了,偏又封了個什麼一品誥命夫人!

    這老天簡直就是天生與她做對的,明明是她與莫問先兩情相悅的,以她嫡女的身份定能當主母無疑,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她卻當成了妾,好在這十幾年雖然頂著妾的身份行使的卻是主母的權力,可偏偏一場生日宴,讓她差點失了貞潔,這雖然沒有讓人得了手去,卻會如刺般時不時地紮在莫問的心裡,眼下她正愁眉不展,這個女兒卻不省心,哭鬧得這般厲害!

    言兒你難道不知道,你就算是失了貞卻還是將軍府的小姐,怎麼著也不會過得太差,可是她卻只是妾,莫說是妾了,就算是正妻出了這樣的醜事,估計也難再得莫問的歡心了。她這一輩子圖的是什麼?不就是莫問的愛麼?沒有了莫問的愛,她什麼也不是了!要說尋死她更想死,可是她卻不能死,她才不會便宜了秦飛燕與莫離殤這對賤人!

    想到這裡她暗中歎了口氣,露出了前途渺茫的神色。

    聽出了杜詩詩口中的嫌棄之意,再看杜詩詩心不在焉的樣子,莫言兒心中一片冰冷,這就是她的娘,自私自利的娘,女兒如此倒楣了還顧念著自己,沒有一點為女兒悲傷的表情!

    於是她恨哭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出什麼餿主意,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我恨你!為什麼不是你被人強了,而是我呢?反正你人老珠黃不值錢了,我卻還有大好的年華!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做的壞事要報應在我的身上啊?!我恨你……嗚嗚……。」

    她歇斯底里的叫囂讓杜詩詩又是氣又是痛,又是恨又是無奈,所有的情感都同時襲擊了杜詩詩,讓杜詩詩的腦中一片空白,良久才清醒過來。而她一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甩了個大掌給了莫言兒。

    她瘋了似地叫囂道:「混帳東西,你這個白眼狼,居然詛咒你娘!你娘沒出什麼事,都有可能失了寵,要是有事了,這將軍府還有我的地位麼?你以為沒有了我,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庶女!沒有了我,你這個庶女又能怎麼樣?永遠被莫離殤踩在腳下,讓人予取予奪!」

    「庶女,庶女!你就知道這麼刺激我!是我願意當庶女的麼?是我想當這個庶女的麼?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要是當初當了正妻,我會是庶女麼?你自己不要臉卻拉著我跟你一起丟人!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年我因為你抬不起頭來,我一個大昭的才女,大昭第一美人卻始終活在你的陰影之下,別人表面上奉承我,心裡卻瞧不起我!嫉妒我的人用最惡毒的話來中傷我!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我受夠了!為什麼你每次犯得錯,卻都要我來承受?!我招誰惹誰了?」莫言兒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臉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傾訴出來。

    杜詩詩聽了雙目如血,睜著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莫言兒,手猛得抬了起來,欲再打下去。

    誰知道莫言兒這次卻毫不躲避,反而湊了上去,吼道:「你打啊,打死我得了,反正我已經沒有臉見人了,有了你這樣的娘我沒臉見人,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更沒臉見人了!我的一切全完了,我的幸福也毀了,我這樣生不如死,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嗚嗚……」

    杜詩詩聽了猛得收回了手倒退了幾步,慘然一笑道:「你真是白眼狼,我這麼疼你,給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只要是你想要的,都滿足你,你比皇宮裡的公主都不差一點,可是你卻把我當作了恥辱,我把你捧在心頭當寶貝,沒想到你卻把我當成草在腳下踩,這麼傷我的心……」

    「寶貝?」莫言兒嗤之以鼻地冷冷一笑,抹了把臉,狠戾道:「算了吧,如果我不是大昭的才女,你會這麼對我好麼?如果我不是大昭的第一美,父親會這麼心疼我麼?,父親不疼我,你還會把我當寶麼?在你眼裡只有父親,你只是把我當成了墊腳石,一個接近父親,獲取父親歡心的墊腳石而已,得虧你沒有生兒子,要是生了兒子的話,我這個女兒在你眼裡一錢不值!」

    「你居然這麼看你娘?」杜詩詩心頭一震,眼中躲閃過一絲狼狽,沒想到莫言兒全然看清了她,可是這雖然是事實,但她亦是真心疼過這個女兒的,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不疼呢?

    「哼。」莫言兒不置可否的輕哼,經過一番互相的謾駡與攻擊,她的氣出了不少,似乎心情也好了些,失貞的痛楚亦平復了不少。

    「不論你怎麼看你娘,可是你不要忘記,如今你與我卻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除了聽我的,你已然別無他法!」杜詩詩咬了咬牙,狠狠地瞪著莫言兒,那目光如蛇般尖銳,逼得莫言兒不禁有些害怕,往床裡躲了躲,這樣的杜詩詩讓她從心底升出一股子的寒意。

    「你怕我?」杜詩詩眼一眯,伸出了纖細的小手,撫上了莫言兒滑膩的下巴,那指尖雖然帶著柔滑的溫膩,卻讓莫言兒全身發冷,這時。她突然懷念起秦飛燕,想來秦飛燕對待莫離殤定然會是千般疼愛萬般憐惜的吧!

    像是感覺到了莫言兒的懼意,及眼中對秦飛燕的孺慕,杜詩詩的眼瞬間變得猙獰,她銀牙輕咬,指狠狠地捏住了莫言兒的下巴,捏得莫言兒痛得抽氣,將莫言兒的小臉猛得扭了過來:「你別忘了,你是我生的就得聽我的,秦飛燕待你再好都是假的,別傻乎乎地被別人虛情假意所蒙蔽!聽到沒有?!」

    杜詩詩的眼中射出萬丈寒意,她不允許!不允許秦飛燕搶了她的相公還要搶她的女兒!

    「聽到了。」莫言兒害怕地看著有些瘋狂的杜詩詩,囁嚅著。她不明白往日裡柔弱無比的娘怎麼變得這麼的暴戾,捏得她生生的疼,這樣的娘讓她感覺真是很陌生,仿佛兩人之間橫亙著千山萬水。

    這時傳來錢管家的聲音仿佛救命的福音,讓莫言兒一下鬆懈下來:「二夫人,將軍有請。」

    「給我好好呆著,不要再生事了,你的事我自會幫你解決,保證你嫁得好人家。」杜詩詩對著莫言兒狠狠地甩了一句後攏了攏頭髮向外走去。在轉身的一刻,她立刻一副弱不禁風溫婉可人的模樣。

    莫言兒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了床上,看著越走越遠的杜詩詩,身影漸行漸小,一直到杜詩詩消失在門簾之後,才長吐出一口氣。

    突然間,她感覺全身發冷,唇間劃過淡淡的苦澀,這就是娘啊,多麼神聖的名字可是為什麼她卻感覺不到從這個字裡散發出來的溫情?難道豪門之間真的沒有親情麼?可是為什麼秦飛燕對莫離殤卻總是掩飾不住的慈愛呢?

    陡然間,她咬牙切齒詛咒道:「莫離殤,是你!是你奪了我的一切,我一定要讓你感同身受,讓你以後也嘗遍人間冷暖,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被千人騎萬人睡!」

    ——重生之美人兇猛——

    客廳裡莫問把所有的賓客送走,那強作笑顏的臉才突地鬆懈下來,換上了充滿殺意的恐怖。

    他怒吼道:「錢管家,去把二姨娘給我叫來!」

    「是」錢管家應了聲後快速跑了。

    秦飛燕見人已走空,亦放下假了一日的笑臉,斂著眉,微微福了福,輕聲道:「將軍,我身體不適,先回房了。」

    聽到秦飛燕的聲音,莫問定睛看向了她,由於一日的應酬,今夜的秦飛燕竟然現出了柔弱的神情,平日裡清明冷漠的眼中微顯疲憊的慵懶,仿佛含著水汽般的朦朧了一對黑得晶亮的眼珠,亦迷蒙了他的心。

    原來他這幾年一直因權勢迷了心,錯把珠寶當石頭,從未好好地看過她。

    心中一動,臉色立刻變得柔軟無比,對著她笑道:「好,今日你累了一天了,先回屋吧,一會我就去看你。」

    秦飛燕聽了身體一顫,正欲開口,卻被莫離殤拉住了手,見莫離殤輕搖臻首,才放下心來。

    這時聽莫問吩咐道:「離兒你送送你母親。」

    莫離殤搖了搖頭道:「父親,今日之事十分的蹊蹺,竟然有人欲破壞母親的名譽,女兒欲留下來聽聽二姨娘訴說一下原委。」

    「你一個閨閣女子聽這些做什麼?。」莫問惱羞的斥道。

    「父親可是怕女兒知道了些真相麼?」莫離殤冷冷一笑,針鋒相對道。

    「真相?能有什麼真相?」莫問的聲音陡然拔高,裡面有著一絲心虛。

    他本是極為聰明之人,想了想,已然覺得這事定是與杜詩詩脫不了干係,但他亦是謹慎之人,又怕是政敵用來陷害他的,所以想讓杜詩詩來弄個水落石出。可是他卻不能讓莫離殤知道,萬一真是杜詩詩所為,他就無法對秦飛燕交待了。難道他還真的處罰杜詩詩麼?先不說多年的情份,就是看在杜侍郎面上亦要手下留情,再說了杜詩詩的哥哥杜憲現在正是如日中天,大有超過乃父的趨勢,他在朝中敵多於友,有了杜詩詩亦可以牢牢抓住了杜侍郎與杜憲,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在這時候處罰杜詩詩的。

    「女兒不明白,是誰給了那秦嬤嬤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幾百眾人的面前敗壞母親的清譽,雖然事情已然圓滿解決,可是這暗藏的毒瘤確並未清除,怕只怕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所以為了母親的安危,女兒今日必要弄個水落石出。」莫離殤當然明白了莫問的想法,但是她怎麼能讓他如願呢?她更不會讓杜詩詩這麼不痛不癢地就度過了這次難關,怎麼著也得狠狠地斬下杜詩詩一條臂膀才是!讓杜詩詩知道什麼是削骨之痛!

    「離兒可是懷疑什麼?」莫問有些狼狽,惱羞成怒道:「難道你還懷疑我不能秉公而斷麼?」

    「既然將軍這麼公正正直,讓離兒聽聽又何妨?」秦飛燕此時突然淡淡地來了這麼一句,讓莫問與莫離殤之間的劍弩拔張頓時鬆懈下來,莫問眉緊緊皺著,沉吟不已。

    這時莫離殤趁熱打鐵道「:」懷疑不懷疑並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事實,父親不要忘了,今日之事毀了父親一步絕妙好棋,難道父親真的就無所謂麼?「

    「你……」莫問猛得抬起了眼,緊緊地盯著莫離殤,這個女兒他突然有種看不透的感覺,仿佛四年時間過了一輩子之久,讓他與她之間產生了無法逾越的鴻溝。

    「呵呵,如果父親信我,這事也未必沒有轉機。」看到莫問緊繃的臉,莫離殤深知這是發怒的前兆,她今日可不是來挑釁莫問的,而是要借莫問的手教訓杜詩詩的,誰打的才會讓杜詩詩最疼?莫過於心愛的人的手。

    「轉機?」莫問聽了臉色突得一變,這莫言兒已然成了殘花敗柳還能有什麼轉機?

    「我先回房了。」見兩人之間氣氛已然趨於平和,秦飛燕適時的告辭了。

    「嗯,夫人小心了,花容照顧好夫人。」莫問猶如學過變臉般立刻柔聲地吩咐花容,讓莫離殤唇間劃過一道譏嘲,看來做戲也會成了習慣,十幾年的演戲讓莫問已然成了條件反射了。

    等秦飛燕走後,莫離殤突然展顏一笑,風華萬千,那種自信是由內而外的,讓人不得不產生強烈的信服感,她慢慢走到了桌邊,氣定神閑地坐下道:「父親,今日之事只要讓女兒滿意了,女兒自有辦法讓父親你也滿意。」

    莫問迷惑地看著莫離殤散發出如此強大的磁場,甚至沒有發現她竟然在他面前這麼氣勢滂渤,毫不顧忌地坐了下來,眼迷離了下後緩緩道:「讓你滿意?又讓我如何滿意?「

    莫離殤先是微微一笑,陡然間板起了寒霜淩烈的小臉,朱唇輕啟,唇間溢出漫漫寒意:」呵呵,當然是給我母親一個交待!」

    莫問微一皺眉,隨後斬釘截鐵道:」這個我自然會的。「

    「那好,女兒也定會讓辰王娶了言兒妹妹。」

    莫問了又驚又喜道:「你說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

    「父親認為女兒是妄言之人麼?」莫離殤抿唇一笑,小臉上漾點點微瀾。

    「嗯。」莫問沉吟一下,點了點頭,道:「我信你。」

    「父親喝茶。」莫離殤笑著給莫問斟了杯茶遞了過去。

    莫問接過茶,卻並不喝下,抬眼看向莫離殤,有些急切地問道:「離兒如何讓辰王娶言兒?要知道這天下沒有男子會娶一個失貞的女人,何況是辰王這般高貴的身份?」

    「父親莫急,這個女兒已然胸有成竹。」莫離殤故作神密地笑了笑。

    莫問正欲再問,這時杜詩詩已然穿戴整齊,哭天蹌地的沖了進來:「老爺,你可得為我作主啊!」

    這下一下把莫問的火給竄了起來,他正與莫離殤說到關鍵時刻卻被杜詩詩哭喪般的聲音打斷了,再想到這所有的事可能就是出自她的手筆,害了莫言兒不說,連她自己都差點失了貞潔,讓他差點成了天下的笑柄,加之答應了讓莫離殤滿意,他心頭一恨,蹭地,站了起來,抬起了大手。

    「啪」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了杜詩詩的臉上,打得她頭昏眼花,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如花般的半邊小臉立刻腫得跟饅頭一樣的,五根鮮紅的指印驀然而上,猶如火燒般燒得她火辣辣的痛,而更痛的是心裡。

    「老爺,你打我?」杜詩詩趴在地上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昔日對她輕憐蜜愛,有求必應的男人,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別說打她了,現在可好卻當著莫離殤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都是莫離殤,這一切都是因為莫離殤回到將軍府後改變的,這一刻她瘋了似的一躍而起沖向了莫離殤,吼道:「你這個賤人,你毀了言兒的清白!我跟你拼了!」

    「呯」莫離殤抬起了腳一腳踢向了杜詩詩的心窩,把她踢出去了數尺之遠。

    「二姨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莫離殤慢慢地收回了腳,陰陰的說道。

    真是可惜了,為了不讓莫問懷疑,她只能不用內力踢杜詩詩,否則定把杜詩詩踢個半死!

    不過這也讓杜詩詩不能好過了,這不,杜詩詩捧著心窩癱倒在地半天痛得說不出話來。

    「離兒!」莫問大驚失色沖上去抱住了杜詩詩,回頭卻,怒瞪著莫離殤,她怎麼敢在他面前這麼無禮,竟然不由分說一腳踢得杜詩詩差點暈了過去?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父親」莫離殤立刻臉變得委曲,走下了座位沖著莫問盈盈而跪。泣然道:「父親,非是女兒心狠手辣,實是情急之下不得不為。」

    「情急之下不得不為?」莫問冷冷地看著她,眉緊緊地皺著,卻不叫她起身。

    「是的,父親,二姨娘不知輕重胡言亂語不要緊,但是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對女兒與言兒妹妹卻閨譽全損,這言兒妹妹犯的是什麼錯?我想大家都不知道吧,可是現在二姨娘這麼撕扯著嫡小姐,再加上口中的言語,外面定然有會想像的人,而父親在朝為官亦是樹敵無數,到那時被有心人胡亂宣揚一番的話,父親保全秘密的苦心就全被破壞了,所以女兒才下此狠手,以免二姨娘浪費了父親的一番苦心」

    「你胡說,分明是你有意的,還在這裡狡辯。」杜詩詩這時候已然喘過了氣,聽到莫離殤顛倒黑白地把莫問騙得一愣一愣地,大怒,竭斯底裡地叫囂著,推開了莫問就要再次與莫離殤拼命。

    「夠了!」莫問拉住了又欲撲向莫離殤的杜詩詩,喝道:」你看你象什麼樣子?你這麼多年學的詩書禮儀都到哪裡去了?還不如一個十四歲的少女知道為大局考慮。「

    回頭卻對莫離殤柔聲道:「離兒且起來,此事倒是你考慮的比較周到。」

    「是,父親。」莫離殤站起了身體,走到了莫問的身後,對著杜詩詩輕蔑一笑。

    「老爺,你可得替我作主,替咱們的言兒作主啊,難道任由她們這麼陷害了言兒,陷害了我不成麼?」杜詩詩見莫問被莫離殤三言兩語就哄得和顏悅色,頓時大驚失色,此時她再也顧不得別的了,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身體往莫問的懷裡倒去,只希望借此勾起莫問的憐惜之心,狠狠地懲罰莫離殤。

    可是她千算萬算地漏算了現在的莫問已然不是以前的莫問,莫言兒的失貞,她的差點失身,莫離殤的睿智,秦飛燕現在的光環,讓莫問已然重新衡量了所有人的價值,也重新定義了這些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特種兵在都市全文閱讀。

    「混帳,站好了,這大廳廣眾之下你如此媚顏於行,真是不知禮數!」

    莫問臉色一青,推開了杜詩詩柔若無骨的身體。

    杜詩詩一愣,為什麼?平時他不是最愛她這調調兒麼?每次他生氣,她只要這麼裝可憐地樣子,立刻能哄得他回心轉意的,可是今日怎麼不行了呢?

    噢,一定是那個孫三,讓老爺心裡不舒服了。

    於是她眼珠一轉哭道:「老爺,詩詩這次遭人陷害,好在那人是個閹人,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聽了杜詩詩的話,莫問猛得抬起了眼,心中對杜詩詩薄情有了些反感,他抿唇冷笑道:「萬幸?那言兒算是什麼?」

    「言兒?」杜詩詩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只是想著快點摘清自己卻忘了言兒確是千真萬確的被人玷污了的,這下莫問定會以為她這個當娘的竟然不顧兒女的死活了,對她定會生出厭惡之心。

    於是她一面哭著,一面陰狠道:「言兒是我懷胎十月生的,是我心頭的一塊肉,今日受到這種事,我非得把這陷害我們的奸人抓出來,抽她的筋剝她的皮方解我心頭之恨。」

    聽到她口口聲聲說有人陷害,莫問不禁有些煩燥,怒其不爭道:「陷害,你總說別人陷害你,你倒是說說誰陷害了你?」

    杜詩詩一下變得理直氣壯抬起了淚流滿面的臉,手指向了莫離殤,眼中全是狠戾的光芒怒道:「就是她!」

    「胡說八道!」莫問勃然大怒,斥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悔改胡亂攀汙,要不是你引狼入室,言兒會遭這樣的毒手麼?你真以為我是老糊塗麼?」

    「老爺你怎麼這麼說我?我可是言兒的親生母親,我會害自己的親生女兒麼?這一切全是莫離殤做的,自從她來了,您看看出了多少事!這個府裡就沒有消停過,定是她搞的鬼!」杜詩詩當然不肯承認,先是委曲地申說,而後猙獰著臉,惡狠狠地瞪著莫離殤,仿佛一頭隨時攻擊的狼。

    杜詩詩的一番言語卻讓莫問心裡產生了懷疑,因為不管怎麼說這杜詩詩與莫言兒才是受害者,要說杜詩詩來設計的話,也不可能被莫離殤料敵先機反手一擊如此漂亮啊!難道這真是莫離殤設下的計?

    莫離殤見莫問的神色知道莫問定是對自己起了猜忌之心了,於是冷然地笑道。「二姨娘,你口口聲聲說我搞的鬼,那你倒說說我是怎麼搞的鬼?」

    「是你心裡恨著我們母女, 所以用迷香迷倒了我與言兒,又找了兩個潑皮來羞辱我們。」

    「二姨娘的模樣倒是親眼看到我這麼吩咐下人這麼做的似的,不過二姨娘,你倒說說,我一個嫡女為什麼要恨你一個妾室和一個身為庶女的妹妹呢?」莫離殤聽了不怒反笑,不鹹不淡地喝了口水,那份氣定神閑的氣度讓莫問眼睛一亮,很是滿意,對杜詩詩卻陡然又生出了些嫌隙,暗惱她口中沒有遮攔,這種話傳了出去,不是毀了莫言兒名聲麼?到時他還有什麼資本?

    杜詩詩見莫問沉吟不語,以為他定然是心中有了懷疑,還暗中得意,遂理直氣壯道:「因為你嫉妒我比你母親得寵,妒嫉言兒長得比你漂亮,文才比你好,所以你才這麼狠毒地要毀了我們兩人!」

    說到這時,說得她自己都相信了,哭得跟個淚人兒似地,跪倒在了莫問的腳邊道:「老爺,你可得為我作主啊,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

    「二姨娘,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自戀,這天下誰不知道父親寵我母親,寵到了骨子裡,當初要不是母親,你就算是跪死在地上,父親都不會看你一眼的,你這麼得寵于父親之說又是從何而來?要說言兒妹妹,雖然說她長得比我漂亮,但是比我漂亮的人多了去,難道我一個個都會去陷害麼?所以說我因嫉妒生了狠毒之心簡直是無稽之談,不過這倒像是二姨娘你該做的事!」

    莫離殤此話不可謂不毒,一下間隙了莫問與杜詩詩,還打擊了杜詩詩,把她說得一錢不值。

    「你……」杜詩詩聽了先是一愣,隨後是撕心裂肺的痛,她目光如蛇般陰鷙地盯著莫離殤,恨不得把莫離殤咬出個洞來。

    突然她想到秦嬤嬤說這番讓孫三來是冷玉出的面,冷玉可是莫離殤房中的大丫環,只要指證出來,那麼這一切都能說是莫離殤設計的。

    於是她恨聲道:「你不承認是麼?不要緊,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天我就拿出證據來讓老爺看看你是如何殘害庶母與庶女的!」

    「噢?那我倒是要洗耳恭聽了。」莫離殤眼波一閃,透著玩味的笑,笑容裡透著一絲絲的涼寒之氣,讓杜詩詩身體一冷,竟然有些害怕。

    但事已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咬了咬牙道:」老爺,只要把孫三提來就能問個一清二楚了,到底是誰指使他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的!「

    「來人,把孫三給我提上來。」莫問聽了怒氣頓生,雖然說這個人是閹人,可是想到他看到了杜詩詩的身體,就感覺很是不舒服。

    孫三本來以為說清了就能走了,沒想到卻一直被關到現在。,所以被提上來後,他面如土色地叫道:」老爺饒命啊,小人真的沒有碰過二姨娘啊!「

    「你這畜生,你說到底是誰讓你來將軍府的?」杜詩詩見莫問臉有異色,知他定是心中不舒服,於是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怕,一個箭步沖到了孫三的面前,一腳踹上了他的心窩處。

    雖然說杜詩詩一介女流,但拼命之時的力量也不容小覷,孫三隻覺眼前一黑,胸口劇痛,口中一股腥甜湧了出來,但為了活命他強忍著痛顫抖道:「小人說,小人全說,小人本來是來府裡幫忙掙點小錢的,沒想到晌午過後突然來了個美貌的小丫頭,讓小人去一個院中等著,說她夫人閨中寂寞,看上了小人,只要小人與她風流一度後就給小人一百兩銀子。小人雖然不能人道,但卻貪那一百兩銀子就滿口答應了,小人是豬油蒙了心啊,可是將軍,小人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啊,這位夫人可還是冰清玉潔的啊。」

    孫三被杜詩詩踢得雖然心中又恨又氣,但想到命懸一線,知道只有這麼說才有可能保得性命,所以不遺餘力地為杜詩詩的清白申辯著,可是他哪知道,今日之事是絕不能傳出去了,他註定了就是從此消失的命運。

    「你可知道那個丫環是誰?」莫問閉著眼,靠在座位上,面無表情地問,聲音寡淡無波,久居上位積累的威儀頓時四散開來,讓人驚心動魄!把孫三嚇得渾身如糠篩一樣的抖個不停。

    「小人不知道,只知道她長得十分的美貌。將軍饒命啊,小人以後再也不敢貪財了。」孫三一面說一面拼命的磕著頭。

    這時杜詩詩心中暗氣秦嬤嬤,不是秦嬤嬤說讓冷玉去的麼?怎麼也不留個姓名什麼的?真是老糊塗了。

    心裡這麼想,表面她卻臉色一變牽三搭四道:「老爺,這相府中最美貌的丫環莫過於大小姐身邊的如詩與如畫了,所以這一定是大小姐指使的!」

    「二姨娘這話說的,敢情漂亮的丫環就是我房中的?怎麼不能是你房中的呢?」莫離殤嗤之以鼻道。

    」我房中?我難道會自己害自己麼?「杜詩詩聽了大怒道。

    「嘿嘿,這可難說,畢竟誰都知道父親只疼我母親,二姨娘春閨寂寞也是在所難免。」莫離殤突然撲哧一笑,她這話卻是正好與孫三所說有一夫人春閨寂寞對上號了,這根刺一下刺得莫問眉心一跳,雖然他認定了是妻妾爭寵搞的戲碼,卻被莫離殤這麼一說倒又懷疑起了杜詩詩偷人,所以心中更是如吞了只蒼蠅般的難受。

    「你說什麼?我撕了你的嘴!」杜詩詩聽了這話,一下如被蛇咬了跳了起來,瘋了似得要衝上來打莫離殤。

    這是什麼意思?這分明是指她偷人!這要被莫問真聽了進去從此還能理她麼?

    莫離殤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裡,眼光冰冷地看著她,唇間勾起了狠戾的笑意,指輕勾著,只要杜詩詩敢沾到她的身體,定讓杜詩詩吃不了兜著走。

    「住手,你們看看,你們成何體統!」莫問勃然大怒,怒拍了案桌,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把杜詩詩嚇得站在了那裡,杜詩詩先是一愣,隨後哭天嗆地道:」老爺,我可不活了,我對老爺此情不渝,怎麼讓大小姐說得這麼不堪?我還活著做什麼?「

    說完看向了柱子欲往上撞去。

    「住口。」莫問煩燥地斥道:」吵架的話能有好話麼?如今你這當母親的不為言兒尋找公道,卻在這裡尋死覓活的,真不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

    杜詩詩聽了一下收住了腳,心中一片冰冷,這莫問此話分明偏幫了莫離殤,怎麼會這樣?難道他真的對她產生的懷疑?對她有了厭惡感了?不行,她決不能讓莫問的心遠離了她。

    於是她斂住了淚,盈盈走向了莫問,楚楚可憐道:「老爺,剛才是詩詩衝動了,您不要生氣,可是言兒……言兒受此大辱,我這當娘的分寸大亂,才這麼失儀的。還請老爺為言兒作主啊!」她巧妙地把問題轉移到了莫言兒身上,希望借此讓莫問轉移注意力,不再盯著她的事。

    莫問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一副羸弱不堪,想到以往的情意,心一下柔軟了,他歎道:「我知你心疼言兒亂了分寸,但你也不能胡亂就攀汙了離兒。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老爺怎知是詩詩攀汙,老爺您想想,為什麼以前沒事,現在大小姐回來了就有事了,何況還是姐姐生辰之時?」杜詩詩垂著淚,不甘的反駁著, 只是口氣卻柔弱晚風,讓人字字生憐。

    「二姨娘,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我回來後有事就得全怪在我身上了?你為什麼不說有人看不慣我這嫡女妨礙了某些人,才引起這麼多事的?」莫離殤才不會讓她得逞,冷言冷語的戳破了她的險惡用心。

    「大小姐,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什麼意思,二姨娘這麼聰明會聽不懂麼?」莫離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走到了孫三面前道:「我來問你,這二夫人可美?」

    孫三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了眼杜詩詩後,立刻點頭道:「美,十分美。」

    「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了?居然讓一個下賤人這般窺視於我?」杜詩詩又羞又怒,沒想到莫離殤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埋汰她,讓一個下賤的人對她品頭論足。難道莫離殤還嫌她今天出的醜不夠多麼?

    「反正早看過了,這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何必在乎這一眼呢?搞得跟貞潔烈婦是的!是吧,二姨娘?」聽了杜詩詩的話,莫離殤話中帶刺地回道,把杜詩詩氣得快吐出血來。

    她是答是也不好,不答是也不好,說是,就是承認她不在乎被人看,說不是,不成了她承認自己不是貞潔烈婦麼?

    這話莫離殤說得惡毒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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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2:0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莫言兒與青樓女子相比

    她咬了咬唇,艾艾期期無比幽怨地看了眼莫問,那兩眼中如氾濫的湖水,透著晶瑩與委曲,讓莫問多年的情意一下冒了出來,伸出了大手扶起了她。。

    莫離殤見莫問的臉色一變似乎要發作,連忙又道:「再說了一個閹人而已,宮中的妃子都不避晦,難道二姨娘自認為身份比宮妃還高麼?」

    這一番話說得莫問心頭的怒火立刻壓了下去,似乎把杜詩詩跟妃子相比,讓他身份亦得到了提升,竟然有了些許的興奮。

    莫離殤冷眼看了眼莫問的表情,心中卻一沉,沒想到莫問真是有不軌之心,只是他連自己都不知道隱於心底深處的黑暗,否則以他這般老奸巨滑之人是絕不會顯示出來的。

    「你……」杜詩詩卻不管這些,她咬了咬牙,委曲地看向了莫問,希望他為她作主。

    可是莫問卻如老僧入定般閉著眼,端坐於座位之上,再也不理她了。

    「孫三,我且問你,這二夫人比那丫環如何?」莫離殤也不再理杜詩詩慢慢地走到了孫三面前自顧自問道。

    「自然是二夫人更美。」孫三低著頭,盯著莫離殤的繡鞋,大氣不敢出,老老實實地回答。他沒有想到這個嫡小姐有這麼大的氣場,當她走到身前時,他竟然感覺心臟有種難以負荷的痛楚,彷彿要停止跳動般。

    「莫離殤,你這是什麼意思?」杜詩詩這下更是心火直竄了,莫離殤居然又把她跟丫環相比,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呵呵,父親可明白了?」莫離殤卻不理她,兀自轉向了莫問笑道:「這天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我身邊的如詩如畫長得美若天仙,二姨娘雖然也算是美人胚子,卻已然人老珠黃昨日黃花了,跟如詩如畫相比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可是這個孫三卻說二姨娘比那個對他傳話的丫環還美,要不就是孫三說謊,要不就是說明,並非我身邊丫環傳的話。」

    她這話可毒了,非但撇清了如詩如畫還把杜詩詩貶了一個一錢不值,狗屎都不如。

    「大小姐,小人不敢有半句謊言。」孫三聽了大聲喊到,連連磕頭。

    「即使這樣,只能說不是如詩如畫卻不能說明不是你身邊別的丫環!」杜詩詩明艷的臉扭曲著恨意,惡狠狠道。

    「呵呵,二姨娘此話說得好極了,可是卻也不能證明不是你身邊的丫環吧!」

    「好了,都住口。」這時莫問陡然睜開了眼睛,看著兩個爭鋒相對的人,眼深邃如海不知想什麼。

    莫離殤淡笑盈然,對著莫問的眼,而杜詩詩卻在莫問的眼光之下慢慢地低下了頭,藉著低啜躲過了莫問的威壓。

    「呵呵,其實要想知道事實真相很容易,」莫離殤突然撲哧一笑道。

    「怎麼個容易法?」莫問抬眼看向了莫離殤,那一眼彷彿要剝開她的皮肉看穿她的靈魂。

    「秦嬤嬤!把那個老虔婆剝下一層皮,我看她交待還是不交待!」莫離殤眼光陡然一冷,透著無邊的寒意,如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魔,讓杜詩詩看了嚇了一跳。

    莫問眼猛得睜開,沉聲喝道。「來人,把秦嬤嬤帶上來!」

    杜詩詩心頭一跳,直覺的害怕,往後退了數步,忐忑不安之極,他們不會真剝了秦嬤嬤的皮吧?

    抬眼之間卻看到了莫離殤似笑非笑,又瞭然於胸的表情,突然她憤怒了,要不是莫離殤,她何至於到如此地步,莫言兒何至於從此見不得人?

    這一刻她又昂直了頭,與莫離殤狠狠地對視。

    看著她外強中乾的樣子,莫離殤嗤之以鼻,這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這時候還在強撐著。

    「老爺,夫人。」秦嬤嬤帶上來後,故意忽視莫離殤,只給莫問與杜詩詩請安,還有意把杜詩詩叫成了夫人,用來表明她的立場與決心

    莫離殤見她這般囂張,只是淡淡一笑,捧著茶輕啜著。

    「老虔婆,你快說,你為何要害夫人?」莫問對著秦嬤嬤大喝道。

    「將軍冤枉啊,老奴怎麼會害夫人呢?」秦嬤嬤聽了猛得磕頭,不一會就磕得滿頭是血,臉上卻是一片正氣凌然的樣子,要不是深知她的為人真會被她騙了過去。

    「秦嬤嬤,你不說不要緊,本小姐問你,你做了多少年的奴才?」

    莫離殤微微一笑,隨意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漫不經心地走到了秦嬤嬤的面前,她的身體雖然纖細,陰影卻將秦嬤嬤完全的籠於其中,讓秦嬤嬤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

    「四十年」秦嬤嬤老實地回道。

    「呵呵,四十年,四十年可不短啊。」

    「是的,老奴是侍郎府的家生子,十歲開始給大夫人為婢,二十歲給我家小姐當奶娘,到了將軍府後又一直照顧著小小姐。」秦嬤嬤突然理直氣壯起來,大聲的訴說著自己的光輝業績。

    「嘿嘿,秦嬤嬤這是在告誡本小姐不要輕易動你,因為你是侍郎府的家生子,歷經了三代,照顧了將軍府的庶小姐麼?」

    「奴婢不敢」秦嬤嬤猛得抬起了頭,趾高氣揚地說道。

    「不敢?」莫離殤的語氣陡然變厲,伸出一腳用力的踩在了秦嬤嬤的指上,只聲喀嚓數聲伴著秦嬤嬤的慘叫聲後,莫離殤怒道「哼,你說不敢,我看你很敢,你以為你是侍郎府的家生子我就不敢動你了麼?莫忘了,你再怎麼樣也是個奴才,莫說你現在是在將軍府,就算你還是侍郎府的奴才,你在這裡將軍府犯了事,本小姐照樣把你揪回來辦了。你要知道在這府裡還沒有我發落不了的奴才,就算是二姨娘的奶娘又怎麼樣?二姨娘在這府裡亦不過是半個主子!夫人!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誰才是這府裡的夫人!再敢叫錯,我讓人一顆顆地拔光你的牙!」

    說完用力一腳踹向了秦嬤嬤的心窩,這個老虔婆可沒少給秦飛燕氣受,可不能讓她這麼輕鬆的死去。

    莫離殤夾槍帶棒的一番話說得杜詩詩臉色慘白,這句句都是戳她的痛處啊,莫離殤的眼中根本看不起侍郎府,更看不起她,這也是在警告她,這府裡內宅由嫡小姐說了算,她一個姨娘什麼也不是!

    她再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秦嬤嬤,心中竟然有些痛意,神色慘然地看向了莫問,那癡癡的眼神透著無比的哀怨,如泣如訴,求道:「老爺,她好歹也是我奶娘,您要問個清楚就問,何必折磨她呢?」

    莫問見了歎了口氣,轉頭對莫離殤道:「好了,離兒,把該問的問了。」

    「是的,父親。」莫離殤心頭冷笑,看來莫問不是不明白,而是不忍心啊,之所以這麼放任她,只是因為她說能讓莫言兒嫁於辰王,否則估計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嘿嘿,這事能了,但不能這麼了,這殺雞敬猴還是得做上一做,今天就拿這個老奴才開刀,讓杜詩詩知道這府裡不是她的天下,姨娘就是姨娘,一輩子別想行使主母的權力!

    想到這裡,莫離殤厲目圓睜道:「秦嬤嬤,你不用說什麼你的豐功偉績給我聽,我只問你,你說你有照顧言兒妹妹的功勞,那你可知道言兒妹妹如今卻生不如死,你可認罪?」

    「老奴無罪!」秦嬤嬤此刻還不知道莫言兒竟然是被男人可玷污了,當然不服了。

    「無罪?呵呵,護主不利之罪大不大?就憑現在言兒妹妹身上發生的事,你們這幫子奴才都死不足惜!」

    「言兒小姐怎麼了?」秦嬤嬤一聽急切地看向了杜詩詩,杜詩詩卻慘白了臉,恨恨地瞪著莫離殤。

    「呯」秦嬤嬤一見之下面如死灰,只覺全身的力氣都抽乾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想知道麼?我來告訴你,本來應該我受的,卻陰差陽錯讓言兒妹妹為我承受了。」莫離殤突然走到了秦嬤嬤身邊,低低地在她耳邊說道。

    「不,不會的,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呢?」秦嬤嬤聽了一下魂飛魄散,滿面慚愧地看向了杜詩詩,這一刻她連死的心都有,怎麼會這樣呢?她怎麼對得起杜詩詩呢,又怎麼對得起莫言兒呢?為什麼計劃會出錯,一下害了兩個她從小帶大的人?!

    「現在嚇著了?你這個做了幾十年的奴才竟然毫無規矩地在數百賓客之前胡言亂語的勇氣哪去了?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麼?又怎麼會猜到言兒妹妹身上發生的事呢?」莫離殤聲音清清脆脆,慢條斯理,透著渾然的威儀,卻讓秦嬤嬤心驚膽戰。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陡然間,莫離殤大喝一聲,掌一下拍在了桌上,一下把杜詩詩驚得跳了起來。

    秦嬤嬤更是全身一軟,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不說是麼?」莫離殤悠悠淡淡地聲音裡透著隱約的威脅,她抬起手捧過了一杯茶,輕掀起了茶蓋,氣定神閒的啜了口。

    諾大的廳中只聽到杯蓋微微輕啟地脆響,就這一聲脆響卻似刀般拉過了秦嬤嬤的神經,讓她渾身發冷。

    這是沒有聲音的凌遲!

    秦嬤嬤昏黃的眼珠不停地轉著,時不時地看向了杜詩詩。

    「你可以不說,但我卻有的是辦法讓你說,你們不是說我身在山野之中全無小姐風範麼?嘿嘿,今兒個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粗魯的一面。」說完,她對著錢管家道:「去拿碗水銀來,再拿些鹽來。」

    「這…。」錢管家小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向了莫問。

    「你要這些做什麼?」莫問微微一皺眉,不解地問道。

    「父親可聽過水銀灌頂?」莫離殤突然殘忍地笑道:「女兒在江湖上倒是見識過一次,只需要將人的頭皮上揭破一點的皮,將水銀敲了下去,只一會那人皮就與身體就分開了,就能剝下一整張人皮,而且人還是活的,除了全身血淋淋,痛不欲生,倒是並不妨礙性命呢。」

    「哇」杜詩詩聽了一陣噁心,吐了個稀里嘩啦。

    秦嬤嬤卻頓時癱倒在地,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看著莫離殤,彷彿是看一個魔鬼那麼恐怖,這是怎麼一個人,怎麼能這麼雲淡風清的談著血腥的殺人方法?這一刻她後悔了,後悔惹了莫離殤。

    莫問倒是並沒有說什麼,對於殺人,他殺得太多了,只是微微皺眉道:「女孩子家不要這麼心狠手辣。」

    「呵呵,父親,朝廷是戰場,後宮亦是,這殺人只是手法不同,實質都是一樣的。」莫離殤這是向莫問暗示,如果太心慈手軟不會點手段怎麼能在後宮裡存活呢?這話一下打動了莫問的心。

    他眼微微一睜,露出了些許的讚賞,笑道:「你要鹽做什麼?」

    「父親仁慈,定不會知道,只要在傷口上灑下鹽巴,定會快速再結上一層皮,這樣又能撕下一層來,聽說這種方法能撕下三張呢!」莫離殤眼中竟然有著嚮往,似乎躍躍欲試,讓杜詩詩與秦嬤嬤聽得肝膽俱裂。

    「撲通」秦嬤嬤嚇得昏倒在地。

    「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杜詩詩按耐不住了。

    她挺身而出,抱住了秦嬤嬤哭道:「奶娘啊,我沒有用啊,讓人這麼欺侮你!」

    「看來二姨娘不想求得真相了。,其實也是,這真相二姨娘心中早就知道了,還求什麼呢?」莫離殤涼涼地聲音一下傳入了杜詩詩的耳膜內,讓她一下收住了哭聲。

    抬眼看去,卻看到了莫離殤似笑非笑的臉,讓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轉眼看向了莫問,莫問眼中一片清明,卻透著狠冽,多年的夫妻她怎麼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低下了頭,原來他知道,知道這事是她計劃的,現在只是需要一個認罪的人給莫離殤一個交代。

    這時,地上一直不敢抬頭的孫三突然叫了起來,指著秦嬤嬤道:「她…她…。」

    「怎麼了?孫三?」莫離殤眼芒輕閃,淡淡道。

    「這個老婦人就是與那丫環一起找我的。」

    「胡說,明明是冷玉一人找你的,你怎麼能看到我呢?」這時秦嬤嬤悠悠醒來,聽到了孫三的話,心中一急,脫口而出。

    莫問的眼猛得睜了開來,狠狠地瞪著秦嬤嬤,如果眼神能殺人,秦嬤嬤估計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呵呵,秦嬤嬤好本事,連誰找的孫三你都這麼清楚,看來這事情的原委曲折你定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狗奴才還不快快招來,等著本將軍用大刑麼?還是你真想嘗嘗小姐所說的剝皮術不?」莫問咬牙切齒地瞪著秦嬤嬤,就是這個老東西,讓他損失慘重,

    秦嬤嬤剛才話一說出口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斷地求道:「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

    頭上磕得鮮血直流,秦嬤嬤不停地磕著,不停地用企求的眼光看向了杜詩詩。

    杜詩詩愣愣地看著她,慢慢地走到她的身旁,就在她以為杜詩詩要為她說話時,沒想到「啪」地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就在她頭暈眼花之時,杜詩詩臉現厲色道:「你這個老不死的,為什麼要陷害我與言兒啊?我對你不好麼?言兒對你不好麼?你居然恩將仇報?」

    秦嬤嬤身體一震,知道杜詩詩定然是要捨去了她了,這一刻她悲愴萬分,沒想到,她真心相待的人最終還是把她拋了出去,當成了替罪羊。

    可是就算她揭發了杜詩詩又能怎麼樣呢?她依然逃不過一死,只不過多拉了一個墊被的而已,何況以莫問與杜詩詩之間的情份,說不定只會做個樣子處罰了一下杜詩詩,可是杜詩詩卻是要記恨她了,她的兒子媳婦可還是杜侍郎府的奴才,還要過日子的。

    罷了,看在從小養大杜詩詩的份上,看在莫言兒所受的罪的份上,她就豁出這條老命認了罪,算了替莫言兒償了債。

    她目光複雜地看著杜詩詩,眼中有怨恨,有痛楚,有企求,有哀怨,看得杜詩詩扭過了頭,不敢看她。

    終於她歎了口氣,對著莫問道:「將軍,奴才承認,這一切全是奴才所為。」

    聽到了她的話,杜詩詩神情一震,猛得扭過了頭,淚流滿面的看著秦嬤嬤。這是她救命的棋,可是沒有想到用得這麼早,想到秦嬤嬤此次定然無法生還,她竟然心中有些痛意,原來她雖然早就計劃好這顆棄子,卻忘了,幾十年的相伴,與這棄子卻是有了感情。

    這一刻她是如此痛恨莫離殤,恨到了骨子裡!是莫離殤羞辱了她,還借她的手殺了她最親信的人!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她滿目怨毒地盯著莫離殤,可是莫離殤卻毫不在意,彷彿根本沒有感覺到她的眼光,仍是淡笑淺然,神情平淡地抿了口茶,慢悠悠地對秦嬤嬤問道:「都是你一人所為?你為什麼要害二姨娘與言兒妹妹呢?」

    「因為我恨小姐,恨小小姐,我待她們比親生的還親,可是她們卻總是把我當成了下人,非打即罵,從來不放在眼裡,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大夫人的生辰,找了人侮辱小姐與小小姐,還想將這事嫁禍於夫人。原以為是天衣無縫,沒想到卻被大小姐你識破了。現在該說的奴才都說了,我只求速死。」她這話半真半假,說時有些幽怨地看著杜詩詩,只等說完猛得衝向了柱子,「呯」地一聲巨響,血流如注,全身痙攣著。

    「奶娘!」杜詩詩只覺全身一僵,似乎靈魂抽離,身體從此失去了依恃,愣了愣後,衝了上去抱緊了秦嬤嬤,秦嬤嬤的血一股股地往外冒,她手忙腳亂的去堵,卻無法堵住決堤般的紅艷,終於她放棄了,滿手是血的抱緊了秦嬤嬤,低咽道:「奶娘,嗚嗚…我對不起你…」

    她哭得稀里嘩啦,情難自已,這一次,她的淚是真的,是真心地流著,心亦是真心地痛著。

    「小姐,奶娘……最後……。求你照顧……照顧…。我的兒子媳婦。」秦嬤嬤躺在了杜詩詩,看到杜詩詩真情流露,眼中一亮,斷斷續續地在她耳邊企求道。

    「奶娘,你放心吧。」杜詩詩悲傷地點了點頭,嗚咽道。

    「替我報仇。」秦嬤嬤最後說了句,身體陡然一僵,手一軟,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一對昏黃的眼依然恨恨地瞪著莫離殤,死不瞑目。

    「這狗奴才闖下這等滔天大禍倒是死得乾淨。」莫問眼微微一睜,淡淡說了句。

    「來人,將這奴才拉下去餵狗。」莫離殤從鼻腔裡輕輕的逸出一句話,讓杜詩詩差點暈了過去。

    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一步一跪地向莫問而去,哭道:「老爺,求你看在詩詩多年服侍你的情份上,賞她一個全屍吧。」

    「呵呵,沒想到二姨娘倒是對害她的人這般的情深意重,果然是個賢良淑德的善良女人啊。」莫離殤似笑非笑地諷刺了一句,隨後對著錢管家猛喝道:「還不快去?難道將軍府養你是當擺飾的麼?」

    「是」錢管家見莫問並沒有表情,遂急忙應了聲,拉著秦嬤嬤的屍身往外走去。

    「你……」杜詩詩一下痛得癱軟於地,滿眼是淚地看著這個陪了她幾十年的人如死狗一樣的拖了下去,留下一路鮮血。

    猛得抬起了頭,惡狠狠地瞪著莫離殤,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衝上去咬下莫離殤幾塊肉來才解心頭一之恨。

    「將軍,既然沒有小人的事,小人是不是可以走了。」這時孫三嚇得渾身發抖,戰戰兢兢地問道。

    「嗯,你可以走了。」莫問微微點了點頭。

    孫三大喜過望,急急地往門口走去,就在快到門口時,一道黑影從他身邊閃過,一聲慘叫後,那道黑影與孫三同時消失

    杜詩詩看了後瑟瑟發抖終於受不了打擊尖叫一聲後暈了過去。

    莫離殤冷冷地看了眼,不置可否地舉起了杯子喝了口茶。

    「為什麼?」莫問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杜詩詩神情嚴肅地盯著莫離殤。

    「女兒不知道父親所指何事。」莫離殤神情淡然地放下的杯子,恭敬地回道。

    「你明明可以讓今日之事避免發生的。」莫問有些惱怒的斥道。

    「看來父親一如既往的睿智!」莫離殤笑得風華萬千,突然眼中一閃而過狠戾道:「可是父親卻忘了姑息養奸的危害!」

    莫問先是臉白了白,隨後又怒道:「你!你可知道莫言兒是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而詩詩可是你的二姨娘,你這麼做讓她們以後怎麼做人?」

    「父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她們自己釀的酒自己喝有什麼不對的?再說了,父親你可記得女兒我亦是你的嫡女,母親可是你名媒正娶的夫人?要不是女兒及時識破,如今受害的就是女兒與母親,到那時我與母親又如何做人?何況今日之事雖然發生了,卻沒有一絲一毫傳了出去,我為著父親的顏面已然做到了仁至義盡!今日之事但凡換了我與母親恐怕後果絕不是現在這般的圓滿了,所以父親你又有什麼不滿意的?」莫離殤毫不畏懼地看向了莫問的雙眼,清亮的眼眸犀利如刀,讓莫問有些躲閃的狼狽。

    「話雖如此,可是言兒的清白卻是毀了,你讓她如何再嫁良人?」想到莫言兒,莫問大大的惋惜,一個這麼好的棋子就這麼毀了。

    「父親,難道女兒被人欺侮到頭上還得小心翼翼地為對方考慮麼?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這可不是父親的風格!女兒記得父親對待政敵可是心狠手辣,斬草除根的!女兒亦是跟父親學的,何況要不是念著一點的血親,她們今日就不會這麼容易就過去了!」莫離殤冷笑著,她從莫問的眼中看到的是希望破滅的遺憾多於了父愛的成份,這讓她更是心中不屑。父親啊!你究竟有沒有心?!

    被莫離殤的搶白後,莫問吼道:「那是政敵,這可是你親妹妹!」

    「父親莫要忘了,我母親只生我一個,哪來的妹妹?何況我的親妹妹能這麼陷害我這個親姐姐麼?」莫離殤反言相譏道。「再說了,父親既然知道了原委,不也才處理了秦嬤嬤麼?父親如此庇護一個姨娘,我這個做女兒的卻並未追根究底,父親應該滿意了!」

    「放肆!」莫問惱羞成怒的呵斥著,狹長的眼睛閃著凜烈的光芒,厲聲道:「你越來越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了。真不知道這四年在江湖上學了什麼習氣!」

    莫離殤聽了倒是不惱,淡淡一笑道:「回父親話,女兒這幾年不過學些能自保的東西,能轉危為安的本事罷了。」

    她話中有話讓莫問心中一動,本來煩燥的心竟然變得平靜下來,過了半晌他眉輕皺了皺道:

    「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了,以後莫要再提。」

    「呵呵,女兒正有此意,否則亦不會如此就善罷甘休了,不過眼下正是三王奪嫡之時,女兒身為閨閣女子卻亦為父親擔憂。」莫離殤自然知道就今天一回是扳不倒杜詩詩的,懲罰了秦嬤嬤打了杜詩詩的臉已然是他的極限了,所以亦不準備追究了,要知道貓捉老鼠是把老鼠玩死才有樂趣,而不是一口咬死。

    「噢?」

    「父親,其實言兒妹妹發生此事倒未必不全是好事!」

    「此話怎麼講?」

    「古人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父親因著有兩個女兒,卻總是三心兩意,這樣清王與辰王都對父親並不滿意,如今言兒妹妹出了事,父親你卻可以一心一意地表明立場支持其中一王了。這樣父親在朝中亦有王爺為後盾,所以說這亦是好事。」

    「難道離兒欲嫁清王麼?」莫問聽了眉一跳,斜著眼試探道。

    「呵呵,父親此言差矣,不是女兒想嫁清王,而是言兒妹妹嫁於辰王。」莫離殤微微一笑,若雲般輕盈,那一瞬間的風采讓莫問都有些迷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平凡的只能稱得上清秀的女兒卻總是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韻……

    「對了,你剛才就說要讓辰王娶言兒,你可有什麼好辦法?」莫問微微頓了頓,醒了醒神後看向了莫離殤。突然眉又皺了起來,懷疑道:「辰王如此高貴怎麼會聽你的話而娶一個失貞的女子呢?」

    「高貴又怎麼樣?這天下多少王爺還娶青樓女子為妾呢,!」莫離殤滿不在乎地說道,不過言語之間竟然把莫言兒比作了青樓女子,不可謂不毒辣。

    「你說什麼?你居然把言兒跟青樓女子相比?」杜詩詩早就清醒了,卻一直裝暈著,聽到莫離殤能讓辰王娶了莫言兒,正在高興間,突然聽到莫離殤這般的對比,把她氣得一跳三尺高,顧不得禮儀對著莫離殤失口痛罵。

    「咦,姨娘倒醒得及時」莫離殤不無諷刺的調侃讓杜詩詩臉微微一紅。

    她轉過臉卻對著莫問哭道:「老爺,你可得為言兒作主啊!哪有嫡姐這麼說自己妹妹的?」

    「你不要在這裡瞎摻和,回你的飄香閣去。」莫問心中也不滿莫離殤的比喻,奈何現在卻要依賴莫離殤與辰王牽線,遂白了眼不開眼的杜詩詩,連連擺了擺手上轟她回去。

    「老爺……」杜詩詩哀怨地看了眼莫問,見他面無表情,才戀戀不捨地走了出去,臨行前她恨恨地瞪了眼莫離殤,莫離殤去只作不見。

    直待杜詩詩走得人影全無,莫問才不滿地問道:「離兒,你是說讓言兒當辰王的妾麼?」

    雖然說莫言兒是庶出,可是也是將軍府的小姐啊,給辰王當妾怎麼說也是臉上無光的。

    「不當妾,父親還想讓她當什麼?當正妃麼?」莫離殤反言相譏道,頓了頓又道:「就算是父親,您可願意娶一個失貞的女子為妾?」

    莫問聽了頹然地重得坐在了凳上,是啊,一個失了貞的女人能當王爺的妾已然是格外開恩了,他還想什麼?可是莫言兒可是他莫問的女兒,他莫問的女兒怎麼能當妾呢?

    「父親其實你並不必糾結於身份,你可曾想到,如果辰王登上高位,就算是妾到時也能封為嬪位,到那天,別說是庶女了,就算是嫡女都會爭破頭去當這個嬪。,也就是現在的妾,所以父親你說又有什麼不妥的呢?」

    「上位?」莫問心一跳,沉吟著。

    「是的,所以父親只要你同意支持辰王,辰王一定會答應娶言兒妹妹的。」莫離殤眼芒輕閃,循循善誘地看著莫問,唇間勾勒著笑,那笑卻有些莫測高深。

    「支持辰王?」老奸巨滑的莫問有些搖擺不定了,這一賭注下得太大了,如果全力支持辰王,到時如果辰王沒有登位,那他定會摔得頭破血流,再也爬不起來。

    「父親不必猶豫,雖然說皇上現在是看好清王,可是皇上卻是最喜歡辰王的母妃,亦是最疼愛辰王,眼下辰王在朝勢力不及清王,在野卻是勢均力敵,萬一哪天皇上突然醒悟,還是想讓自己疼愛的孩子繼承大統的話,你要是把籌碼都壓在清王身上,那麼以辰王的狠戾,一旦上位了,父親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了。」

    「疼愛淑妃……」莫離殤的話猶如指路的明燈,讓莫問腦海中閃過一個片斷來。

    他看著莫離殤,眼卻穿透了她看向了遠處……

    「莫愛卿,寒兒與冥兒到底朕立哪個?」

    「皇上聖明,心中自有打算。」莫問十分圓滑地打起了太極,他雖然深得皇上寵信,但卻不代表他能左右皇上的思想,干預皇上的立嗣。

    「唉,聖明,就是這聖明害死了人啊。」佟帛雲苦笑了聲,枯瘦的指拿起了狼毫,在黃色的錦帛上寫下了

    「立」

    剛寫了這個字就停住了。

    他頹然地將筆扔到了龍案上,輕喃道:「為什麼?你偏偏是朕最愛的女人所生呢?」

    ……。

    「父親?」莫離殤看到莫問神遊遠方,輕輕的提醒道。

    「嗯,支持辰王。」莫問猛得驚醒,突然變得極為自信,但眼中卻飄過了一絲狠戾,那一抹凶殘讓莫離殤觸目驚心,她不知道是什麼讓莫問瞬間下了決心,但她知道,一定有人會因為這個決定付出生命了。

    「明日你去告訴辰王,如果他肯娶言兒為庶妃,那麼我保證他心想事成!」

    「父親?」莫離殤微微一驚,是什麼讓莫問一下變得這麼篤定?

    「你不用問為什麼,父親做事十拿九穩,不然不可能以現在這般年紀登上這般高位。」莫問微笑著看了眼莫離殤,心中卻暗自歎息了一下,這個女兒要是生為男兒該多好啊!

    想到這裡,他突然眉輕皺道:「你跟清王是怎麼回事?」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唄,呵呵,再說了,這有意也估計是有意於父親的權力吧。」莫離殤淡淡地一笑,三言兩語打消了莫問的顧慮。

    「嗯,既然如此,你以後盡量與清王保持距離,莫要讓辰王誤會了。噢,對了,你看辰王可好?」

    「父親這是何意?」莫離殤眼中劃過了冷意,沒想到莫問剛決定支持辰王就把腦筋動到了她身上,他定然知道光一個失了貞的莫言兒是不足以牽制住了辰王的,為了他能爭取到更多的利益,竟然想把她也嫁給辰王了,真是打得如意算盤。

    「我看辰王似乎很喜歡你,以你的身份定然是正妃,不如你……」

    「呵呵,父親,女兒正想對父親說,女兒只想陪著父親與母親,其餘不作考慮。」莫離殤立刻截斷了莫問的話。

    莫問一句話未說完就被莫離殤打斷了,又聽她說出這種話,心中很是生氣,怒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由著你不嫁的。」

    見莫問生氣,莫離殤倒是並不在意,突然一笑,眉宇間透著狡詐之色道:「呵呵,父親既然知道辰王傾心於我,當知道吃不著的永遠是好的,所以只要我不嫁人,就永遠會讓辰王對咱們將軍府心懷著一份眷顧之心,即使是他日榮登大寶亦會如此,不知父親以為如何?」

    「啪」莫問聽了大掌猛地拍到了桌上,大喜道:「枉我沉浮於宦海這麼多年,竟然關鍵時刻沒有離兒你看得透徹!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莫離殤笑而不語,淡淡地看著喜笑顏開的莫問。

    像是感覺到了莫離殤內心的鄙夷,莫問攸得停住了笑顏,做出憐惜之樣道:「只是苦了離兒,難道一直不嫁不成?再說了一旦辰王登上了大寶,下旨娶你為妃的話,如果不答應就是抗旨之罪啊!」

    「父親放心吧,他決不會逼我的。」說完衝著莫問盈盈下拜道:「天色已晚,女兒就不打擾父親休息了。」

    說完姍然而去,留下一臉沉思的莫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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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7 00:32:2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氣辰王

    「月牙河繞宅如龍蟠,西山遠望如虎踞」這就是辰王府,它佔據京城絕佳的位置。。據說京城有兩條龍脈,一是土龍,即皇宮的龍脈;二是水龍,前海與後海一線,而辰王府就是正好在前海與後海的連線上,即龍脈上,因此風水非常的好。

    自古以來以財源似水源來形容財運,所以辰王府處處見水,步步見湖,幾乎是圍著湖心亭而建,而湖心亭的水則是從幾十里之外的龍泉湖引進來的,且只內入不外流,在王府中盤旋圍繞生生不息。

    莫離殤站在辰王府,看著這一切熟悉的景,恍若隔夕,只是山水依舊在,物是人卻非。

    「莫小姐,請。」辰王府的管家李忠恭敬地引莫離殤往書房而去。

    這辰王府的建築分東、中、西三路,每路由南北通透的四合院組成,紅牆綠瓦,在陽光之下泛著威嚴肅穆的光澤,

    一路上亭台樓榭,小橋流水,一架長了兩百多年的籐蘿,依然漫延昌盛。

    莫離殤腳步微停,伸出纖纖素手撫上了籐蘿葉子,那油亮發綠的葉光滑如絲綢,而她的指卻如粉紅的珍珠,那綠得誘惑,粉的嬌嫩,加上亭亭而立纖纖身影,真是美得讓人炫目。

    佟夜冥站在書房門口,如神祇般端然,那邪魅俊顏晦暗莫名,兩手負於背後,昂昂若山般高遠,清清若水般孤冷。

    他往昔冰寒的眸間此刻充斥著熱烈的火花,火熱地注視著遠處與景色融於一體的她,看著她婀娜多姿的曼妙,似蝶般輕盈,若雲般飄緲,小臉上帶著恍若隔世的夢幻,這一切都讓他怦然心動,熱血沸騰。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踏著愉悅的步伐迎了上去。

    「莫郡主。」他有意稱她為莫郡主,這樣,她就不需要向他行禮了,不知道怎麼了,他從心底捨不得她一曲膝,彷彿她天生就是不應該向人低頭曲膝之人。

    「辰王。」莫離殤聞言,縮回了小手,微笑著看向了佟夜冥,微一頷首,神情中卻透著疏離與冷漠,讓人捉摸不透。

    他壓抑住了心中微微的失望,展顏一笑,恰似春花怒放,柔聲道:「不知道莫郡主來找本王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此自然是有事,而且王爺亦是高興的事。」莫離殤隨意地笑了笑,漫步鵝卵石小路顯得悠閒自在,杏眼卻看向湖光山色。

    「高興的事?」佟夜冥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自然非常,他甚至忘了一個臣女怎麼能走在王爺的前面,只覺得只要與莫離殤這般的親近,這般的走一輩子都是一種幸福,這種感覺真是讓他極為舒服,只是希望這路越長越好。

    「嗯」莫離殤點了點頭,她突然停處了腳步,抬頭看向了遠處,那處碧波蕩漾,綠柳扶風,可是再美的景卻未曾入了她的眼,她的心裡思量著怎麼開口,她可以要脅他娶莫言兒為妾,因為畢竟是妾,無傷大雅,可是她卻沒有把握能讓他這般高傲的人能丟開面子取莫言兒為庶妃。因為庶妃將來是要登入玉碟的,像他這麼孤桀冷傲的人怎麼會讓莫言兒這樣的殘花敗柳進他的玉碟呢?

    思量間,一陣清風吹過,遠處荷花透著殘敗的幽香,無數巨大的荷葉隨風而舞,讓她有瞬間的迷離,不由自主道:「今年荷花真是謝得早,不過沁香園中的荷花此刻應該還開著吧?」

    佟夜冥陡然一震,只覺一股熱血湧上了心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那眼中全是震驚與欣喜還有迷惑!

    自從見了她後,總是覺得冥冥之中似乎牽著一條看不見的線,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與她親近,讓他想方設法的欲討她歡心。

    知她愛荷,他昨日走入沁香園中突發奇想,欲將一畝桂花林全改成荷塘,還準備去西域引進晚荷以期延長荷花的開放時間,這一切尚在他心中尚未來得及宣佈下去,可是為何她會知道沁香園中是晚荷呢?

    難道……

    他激動地跨上一步,眼中全是希翼,帶著狂亂的熱情伸出了大手,陡得抓向了她的手,急切道:「是不是你?時常在我夢裡出現的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我前世的愛人?」

    莫離殤話音未落之時,她就知道犯了極大的錯誤,現在是大昭三十元年,那會她還未嫁佟夜冥,佟夜冥根本不可能為了討她歡心在沁香園中挖地建湖!沒有湖哪來的荷花呢?沒想到舊地重遊她一恍忽間竟然犯了這麼個致命的錯誤!

    看到佟夜冥神情亢奮地衝上來,她快速地躲過,正色道:「王爺請自重!」

    「自重?」佟夜冥如當頭一棒,驚立在那,隨即若澀一笑,充滿了傷心與落寞,痛楚與哀愁!

    她不是夢中的女子!那朦朧欲雨的夢境之中,那女子長得傾國傾城,與莫離殤完全不一樣!

    他並非是淺薄到只注重長相的人,但是夢中的女子溫婉可人,賢良淑德可謂人間典範,更何況一雙妙目含情脈脈,愛戀交織的眼神永遠跟隨他左右,而不像莫離殤這般視他如牛鬼蛇神!眼底除了冰寒就是淡漠,讓他一度以為她是恨他的!可是為什麼那女子卻和莫離殤總是會重疊在一起,讓他每每從夢境中驚醒過來苦澀回味?

    他千百次地懷疑他與夢中女子前世有緣,此世糾纏,可是夢醒來時卻了無頭緒!

    莫離殤的疏離與防範讓他清醒過來,她一定不是那女子了,如果是的話,決不會這麼待他…。

    瞬間所有的失望與沮喪同時襲擊了他,他頹然地放下了手,慘然一笑卻按壓不住心頭疑慮道:「你為什麼認為沁香園中有荷?」

    「噢,我亦不知道為何這麼說,只是覺得應該是這樣罷了。」莫離殤淡淡一笑,不著痕跡道:「不談這些了,談談王爺的大喜事。」

    佟夜冥按奈住了內心的疑問,正色道:「喜從何來?」他真不知道除了王位,他的生活中還能有什麼喜事!

    越過了她的身邊,大步流星朝著湖心亭而去,昂藏的身形劃破流動的空氣,徒留破空之風,淡淡龍涎香漫漫四溢……

    熟悉的香氣,熟悉地地方,一股熟悉的痛迅速瀰漫了莫離殤的全身,她猛得緊繃起身體,雙目凝寒,看著他氣宇宣昂的背影,素若春梅綻雪,潔似秋菊披霜,靜若松生空谷,艷似霞映澄塘,那掩不風流道不明的瀟灑,卻讓她眼中刺痛,恨意立刻沖斥,剛才還在左思右量的話已然不用再字斟句酌了。

    「今天來是想讓王爺娶我妹妹莫言兒為庶妃的。」她的聲音如月般清朗,她的言語卻如厲鬼般尖刻,惡意的挑釁,字裡行間有著報復的快感!

    說完她昂首挺立一如青松翠柏等待著風暴的來臨……

    無風起浪,平地起波,一股肅殺的寒意頓時迷漫了整個湖邊,那蕩漾的碧波似乎瞬間凝冰。

    「你說什麼?」一字一句都如硬石中蹦出,沒有半點的溫度,彷彿天上掉下了冰雹,落地有聲。

    僵直的身體慢慢地轉了過來,俊美無雙的臉瞬間坍塌下來,猙獰的怒意躍然而上,一股蕭風瑟瑟的冷寒憑空而來,袖袍之間真氣盈滿,鼓動如風。

    凝視著她的眼中全是千里雪飄萬里冰封的冷意,凝結其中的是不可置信的痛楚。

    她笑,似弱柳扶風卻屹然不倒,任他雨打風吹卻自安然,唇間永遠是那抹充滿了譏嘲的笑意。

    「你確定是庶妃而不是妾麼?」他倒吸了口氣,盡量把聲音放柔和,指緊緊的握著,生怕一個衝動打散了她的笑容,撕碎了她的身體。

    「是的,王爺您沒有聽錯!」她孤寒而清高,一如滿塘的殘荷,透著飄凋的冷意,毫不猶豫地字字鈧鏗!

    兩人的眼光就在無言地交鋒,無聲地抗衡,他的怒意沖天,她的淡然無波;他的殺意凜然,她的譏嘲淡雅;終於他退卻了,他想就這麼殺了她,免得天天受著相思之苦,免得被她傷得體無完膚,免得被她毫不留情的賤踏尊嚴,可是他卻捨不得!

    捨不得她受一絲的委曲,原來當愛上一個人是這麼的卑微,是那麼的痛,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在無盡的痛苦之中尋找幾不可見的一點快樂。

    這一刻佟夜寒突然明白了她為什麼愛荷,她不是愛荷的妖嬈,不是愛荷的聖潔,不是愛荷的孤遠而是愛殘荷的蕭瑟,愛那殘缺的冷魅,愛那凋泠時的孤獨……

    「你明明說過只是納她為妾的,又怎麼成了庶妃!你可知道庶妃是要入玉碟的!她這麼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怎麼可以入皇室玉碟呢?而我本王怎麼能因娶了她為天下人所取笑呢!?」

    他的話不是反問而是責問,字字句句間都按耐不住了滔天的怒火,如果不是莫離殤,這麼說的人已成了枯骨了!

    沒有人敢這麼污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極限,只是因為她是莫離殤,他才姑息了她,可是放縱並不是無限制的,並不代表他可以無原則地妥協,讓她對他予取予奪!

    「王爺何必這麼生氣呢?這天氣雖然已然變涼,可是如此妄動肝火亦是傷身的。」莫離殤卻淺淺一笑,盈盈漫步,走向了湖邊,湖邊自起,吹動秀髮飛揚,衣袂飄飄,若凌波仙子,一身空靈,彷彿誤入世間的精靈。

    看著她一襲白衣醉染朝陽,飄飄緲緲恍若無形,滿園風景只為背景,纖細的身體似優美畫卷,透著詩情畫意,躍然而出一分沉靜卻又驚心動魄的美!

    他一步一步地不由自主的靠近她,腦中竟然盤旋的是她此刻的表情,她的唇定然是掛著一絲閱盡滄桑的淡漠薄涼;她的眉宇間定然暗藏著絲絲狠戾;她的眼定然是空濛如霧,卻又清澈如泉……

    這一刻他忘了剛才的一切,眼中又只有了她的存在。

    她就是這麼全然不染半點凡塵的飄逸,骨子裡透著輕盈若仙的靈氣……。

    他無論如何不能把她與一個設計下謀,心狠手辣的女人聯繫在一起,那善於朝斗的之人怎麼會有她這種乾淨純粹的氣質呢?

    可是事實上她確實是,而且手段之狠,心機之重,辦事之辣,簡直讓男人都自愧不如!

    越是靠近她,越是受她的吸引;越是靠近她,越是有揉碎她的衝動;越是靠近她,卻越是有將她擁入懷中的渴望!

    這一刻,他怒,他恨,他迷戀,各種心思浮上心頭。

    終於理智戰勝了一切,按住了欲抓住她狠狠親吻懲罰的衝動,他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邊,冷著臉沉聲道:「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恨本王?」

    沉默……

    空氣中死般的沉默……

    遠遠看去,柳條裊裊拖金線,花蕊茸茸簇錦氈,接天蓮葉無窮碧,湖光鱗鱗碧波漾,她自逍遙他自狂,一對玉人相翩翩,陽光透過空氣之間的薄層,漫漫氤氳,讓兩人如真似幻,彷彿仙境之中,壁人一對。

    這本該是和諧不已,讓人心跳不已,艷羨不已的場景,而事實上卻充滿了蕭殺之氣,劍弩拔張之氣息。

    「呵呵呵……」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劃破了陰霾密佈的氛圍,彷彿穿過厚重雲翳的一道極光,明媚了整個天空。

    「王爺為何這般說呢?真是讓臣女很無語,不知道王爺有什麼可以讓臣女恨的?臣女又為何要恨王爺呢?」她笑得快流下了眼淚,可是這話卻是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是的,她如何能不恨呢?殺子之恨,豈是這般容易忘卻的,到今她的腹中似乎還盤旋著冰冷的痛意!

    一連串串的反問讓佟夜冥啞口無言,他明明感覺到莫離殤心底強烈恨意,可是他卻想破頭腦也想不通這恨是由何而來。

    而他更是不能理解的是,既然她恨他為何還要幫他,如果說她是設下了什麼圈套,那麼從目前來看,她所做的卻無一不是為他好,卻無一點的跡像是要害他,所以他苦思冥想一直百思而不得其解。

    她的話一下問住了他,讓他沒有了半點的反駁餘地。

    半晌他才悶聲道:「既然不恨本王,為何要如此羞辱於本王?你明明知道莫說於本王,就算是普通的男子亦不可能娶一個失貞的女人為庶妻,你這麼做不是心底有恨是什麼?」

    「王爺,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你不是娶妻,而是娶的權力!」莫離殤聽了猛得轉過身體,如刀般凌厲的眼光直直的射向了他,不容他有絲毫的躲閃,狠聲道:「實話告訴你,父親說了,只要你娶了莫言兒為庶妃,他保證將你扶上位!」

    「你說什麼?」佟夜冥大驚失色,這一刻他不是喜,而是驚了,一個臣子怎麼會這麼信誓旦旦地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不是他已然權傾朝野就是他已然運籌為幄!

    而這兩樣都不是他所希望的,他不希望大昭的皇嗣不是由父皇來決定而是由一個臣子來決定,這是太可怕的事,哪怕這個即將上位的人是他!

    這一刻他臉色鐵青,全然沒有半點的欣喜,換來了是沉思與肅穆!

    深邃的眼看向了莫離殤平淡無波的臉,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疑惑!

    如果這話是莫言兒說出來,他倒並不意外,因為莫言兒這種草包定是為了顯擺莫問的能力,可是這話卻是她說出來的!

    聰明如她,睿智如她一定是知道她這番話說出來的後果,他定會對莫問更加戒備了,可是她為什麼要說出來呢?她不是莫問的女兒麼?這麼說明明就是把莫問推向了風口浪尖!為什麼明明是父女卻有著千里之遠的隔閡,甚至還有暗藏的恨意與殺機?

    「你不用猜忌來猜忌去,你對父親懷疑也好,戒備也好,驚懼也罷,這都是以後的事,關鍵是現在,現在對你是有利的,能利用則利用,到時飛鳥盡良弓藏亦是人的事,至於莫言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件事目前對你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你何必過於執著一個女人的貞潔呢?王府不缺錢,娶回來扔那就得了。」

    她的話毫無一點感情,沒有為人子女的一點孝道,更無為人胞姐的一點友情,有的全是狠戾與算計。

    良久,他出聲道:「你不是女人!」

    「呵呵,女人是什麼?越是高門家族,女人就越不是人,女人只是一顆棋子,一顆任人予取予奪的棋子,終有那麼一天會被親人義無反顧的犧牲掉,這就是女人的命運!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親人的權力,家族的榮譽,為了政治的需要,成為步步登高的墊腳石!既然如此,情願我負人人,不讓一人負我!」

    她的言語透著孤寒的痛楚,看透人心的滄桑,亦有著堅不可摧的殺意,佟夜冥自動忽略了她的無情,心底泛起陣陣的痛意,這一刻他想擁她入懷,納她於羽翼之下,只是為了心疼她,沒有任何的目的。

    他向她伸出了手,希望能握住了她的手給她一絲的安慰與力量。

    她冷冷地看了他的手一眼,轉身而過,留下他漂亮的手在空中輕顫,終於他掬一抹空氣帶滿懷落寞收回了手,攏於袖中。

    原來她的柔弱只是瞬間的,電閃雷鳴之間,她已然恢復了滿身是刺的剛烈,讓他滿腔柔情現出一絲一點的機會都沒有……

    「我同意…。」他沉痛的說出了他這輩子最為窩囊的決定,聲音疲憊不堪彷彿老了數歲,既然她不需要他的手,那麼滿足她的要求,只為了她剛才瞬間的落寞與悲傷,只為了他剛才心的憐惜,只是不想她失望,只是因為她想讓他娶,他就娶……

    「看來王爺果然是俊傑,一思一想之間已然決策千里。」陽光瞬間明媚了她的眼,遮住了她眼中劃過了鄙夷,她笑,如春風般的溫暖,似百花般的艷麗,她就知道他是抵禦不了權力的誘惑,定會答應的。

    只是沒有想到他會答應地這麼輕易,讓她連想好的措詞都沒有用上,看來他亦不如她想像的那麼難以說服,原來重生後,改變的不止是她,還有他!

    要是以往地他定會大怒不已,掙扎再三,甚至會破口大罵,可是現在的他卻這麼快的妥協了。

    他離她越來越遠了,遠到她有些不瞭解他了。

    佟夜冥有絲驚艷地看著她,完全忽略了她語氣中的譏嘲,只覺剛才的決定是對的,讓人恥笑一輩子又怎麼樣?讓這個恥辱伴隨一身又怎麼樣?這一切如果能換得她展顏一笑,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怪不得你愛蓮,你與它們真象。」他喃喃而語,眼中浮上了點點情意,無論她的心有多黑,她卻總是給人高潔的感覺。

    「我非蓮,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而我,末出淤泥已染一身塵濁,權海之中詭譎骯髒,怎麼會生出一段濯濯清華?故我非蓮,既染且妖!」

    她的聲音清淡如水,眉間狠戾乍現,似彼岸花般透著火紅的妖媚,帶著死亡般的氣息飄然而過,一抹孤影慢慢地往外走去……

    他站於樹下,咀嚼著她話中的意思,眼迷戀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瀟灑揮袖之間不帶一片雲彩…。

    距離越來越遠,慢慢地她凝成一點,瞬間消失於他的瞳仁之間。

    「莫……」他抬起頭欲呼喚,伊人卻早已消逝,讓他一如夢中始終無法抓住她的一點一滴!

    笑浮上了他的臉,充滿的卻是苦澀與落寞!

    -----------重生之美人兇猛---------------------------

    秋雨綿,風送滿長川。碧瓦煙昏沈柳岸,紅綃香潤漫漫天。飄灑正瀟然。

    細雨如絲,柳條如霧,一把細傘撐於其下,岸邊,纖細的人影隅隅獨立,猶如一朵清逸脫塵的水仙,傲然於世,她既有婀娜的妖嬈,又有青澀的嫵媚,衣帶飄飄間泛起誘人的甜美,卻暗藏著不易發現的冷漠。

    「請問可是莫小姐?」身後傳來男子深沉的聲音,恰似雨般的清靈又如水般雋永。

    莫離殤慢慢地轉過了身體,如翩然起舞般曼妙輕盈!似蝶般姿態優美!那尾裙縹緲散開迤邐拖地,如荷花入水漸隱漸沒!

    那一抹仙姿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她看向了眼前的男子,眼似燦爛星辰閃著耀眼的光芒,讓人不可仰視,遙遠而不可觸及。她笑,笑得嫣然如花,如眾花從中最美的一株,只是卻如罌粟般的黑暗。

    男人撐著一把極大的油布傘,白色的長袍攏著昂藏的身軀,隱約勾勒著飄渺的仙姿,若隱若現中恍惚著,看不清,道不明,若初霞之明艷。

    如二月春風吹過般,他的臉上一片春意,溫柔萬千。

    他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淺笑似淡淡清蓮,高潔而疏離。

    他一雙顛倒眾生的眼就這麼含笑看著莫離殤,只是眼底卻是深藏著冰雪塵封的冷意。

    兩人就這麼對望著,彷彿視線的較量,終於莫離殤輕笑一聲,微一斂身道:「任公子。」

    「莫小請請在下來不知道所為何事?」他淡漠地點了點頭,執傘走到了她的身邊。

    「任公子並非隨意見客之人,尤其是在這煙雨之天能來見小女子,怎麼會不知道小女子所為何來?」莫離殤微微一笑避而不答,眼卻打量著他。

    他一點都不像沾滿銅臭的商人,資料顯示他勾結三省的富戶,與鹽務官專門作倒賣私鹽的事,尤其是東北省的那些鹽戶竟然將每年的鹽產量的一半賣給了他,而不是賣給了鹽務府,而他卻將鹽賣給了周邊的諸國,從中換得了各種大昭稀缺之物,而牟取暴利,其中就有一樣鋼鐵!

    這些鋼鐵去了哪裡,賣向了何處,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定然是中飽了私囊。

    當然他亦不是自己獨吞了這筆巨款,每年他都會將這些錢分給鹽務府的官員,上上下下串結一氣,全部被他買通了。

    可是他一點不像是利慾熏心的商戶,卻更像一個不染塵間凡事的仙人,即使是已然有了心理準備,莫離殤依然大吃一驚。

    「莫小姐這麼情深深意綿綿地看著在下,讓在下不免心存旖旎。」他淡淡一句卻沒有絲毫的笑意,眼中依然冰冷無波,深邃見不到底,雖然說著風花雪月的話卻沒有讓人感覺到半點的唐突與褻瀆,因為他沒有心,莫離殤甚至感覺不到他血液地流動……

    「呵呵,沒想到任公子很幽默。只是不知道聽到小女子下面的話,是不是還能這麼坦然愉悅了。」莫離殤抿唇一笑,有些不懷好意道:「聽說辰王最近包了一小塊海域,學起了曬鹽,才幾海里大的海域,半月之內竟然被他曬出了價值數千兩的鹽來,真是讓人驚歎啊!」

    「沒想到辰王的愛好倒是特別。」他聽了波瀾不驚的笑了笑,狀似不在意地調侃了句,但眼中乍現的冷芒卻讓莫離殤捕捉到了。

    打草驚蛇!這就是莫離殤找他的目的。不知道是佟夜冥太無能還是這個任逍遙太狡猾,朝廷這麼大的動靜卻只抓了些小魚小蝦,真正的大魚卻始終暗藏湖底,沒有露出絲毫端倪,這老元宰的實力更是依然不容忽視。

    這樣卻是極其不妙的,老元宰動不了,那麼清王與辰王就不會正面交鋒,她雖然幫著辰王,卻不會讓辰王這麼容易上位的,她要消耗辰王的實力,要辰王與清王鬥得兩敗俱傷,而不是讓辰王輕易接手了清王的勢力,只是想讓兩人的勢力達到了平衡,到時她才能牢牢掌握先機,將兩人控制在手中,不能怪她這麼狠毒,誰讓她有一個莫問這樣手握大權的父親呢?莫問的權力將會成為牽制兩王勢力最好的工具!

    這一刻莫問終於能為她這個女兒貢獻點微薄的力量了!不用白不用是不是?

    「在下在小姐的眼中看到了算計。」見莫離殤但笑不語,杜逍遙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眼間卻讓他心弦一動,讓他忍不住緩緩出聲道。

    「小女子在任公子眼中看到了驚疑。」她毫不容情的點破,反戈一擊。

    「呵呵。」任逍遙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白淨的手撐著大油布傘走到了湖邊,那高傲的身軀孤直而挺拔,一如雪松般透著純淨。

    雨不停地下著,斜風細雨之中,他將傘丟棄在地,任雨水沖刷著他,滑過白得有些透明的臉,烏髮一縷縷的浸濕,他融入了煙雨朦朧之中,此刻的他不像是人,而像是雨中的一段景。

    蕭聲慢慢的揚起,清越而縹緲,直破雲層,透過漫漫雨幕,劃過了莫離殤的心頭。

    她舉起了小傘情不自禁地走到他的身邊,將他籠於傘下,他恍若不知,筆直的指緊緊的摁住了簫孔,一種蒼涼,一處悲嗚,一段看破人間的瞭然,又有生在其中的無奈,簫聲如心聲。

    雨中,她與他髮絲糾結!

    雨中,她與他半邊皆濕!

    雨中,她聽懂了他!

    雨中,她與他惺惺相惜!

    雨中,透過了他她看到了自己!

    誰說強者不寂寞?誰說強者不軟弱?誰說強者不孤單?

    終於一曲罷了,他瀟灑如風,手腕輕轉之間如行雲流水將玉簫收於懷中。

    「莫小姐,你可聽懂了?」他彎下了腰拾起了地上的傘,完然沒有被雨淋透的狼狽,反而愈顯清靈,一對發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莫離殤。

    |莫離殤微微一笑,輕移蓮步走向了湖邊,眼遠看湖色繚繞,聲音清脆如珠,穿過星羅密佈的雨絲:「花開春夏茂密昌盛,雖美卻無人欣賞。時光匆匆,秋風瑟瑟,花亦凋零,人生之哀憂,如「歲花盡搖落,芳意竟何成」。不若折了去,勝過無人問。」

    說完頓了頓,見任逍遙眼中滑過一絲訝意,遂接道:「任逍遙出身名門,自幼才情卓越,名滿天下,曾被譽為天下第一神童,三歲能詩,五歲能文,七歲能武,十歲鄉試得第一,十一歲參加科舉,一舉奪魁,成了當時最小的文狀元,本該平步青雲,一步登天,可是卻被下放到了偏遠山區作了個無權無職的縣丞,官海無情,艱險詭譎,一怒之下掛冠而去。然後是金子總會發光,只憑著當年十匹棉布用了十年就成了如今的天下巨富——任我行!不知道小女子可有說錯?」

    「莫小姐果然是無所不能,連我的老底都查得一清二楚。」任逍遙處變不驚,沒有半點的兒狼狽,要知道身有官職之人如果自行離職是要受到處罰的,想來他定然早已用錢擺平了此事,可是這種事如果不捅出去則罷,一旦上報朝廷卻是有罪的。

    「可笑朝廷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因著世俗的偏見錯識了賢才,只以為任公子的父親曾是罪臣而對公子起了忽略之心。」莫離殤輕笑間將身體轉了過來,一雙明眸看著任逍遙,輕吟道:「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任逍遙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莫離殤,眼中閃過一線光芒,快如閃電消失在雨線飄緲之中。

    「你將我比作梅花?你居然信我?」他低語輕喃,俊逸的臉上充滿了知已的欣喜。

    「一斑可窺全豹,一葉可知秋至,察其貌而觀其行,即可知其為人,我曾在江湖數年,有一次見一錦衣少年在田野間尋芳踏春,一年老的農戶捧一飯於前,十分恭敬地請那少年用食,少年十分有禮地一躬到底才接過了飯食,並且吃得一乾二淨。當時心中就十分敬佩,暗想以此人的德行要是為官,治理百姓,百姓就會講仁義,尊君王,聽號令,所謂一呼而百諾,令必行,行必果,真乃當世的棟樑!此人要是行商,必將富甲天下!沒想到事隔數年後,一語成鑒,原來那位少年公子竟然是任公子,公子從商數年已然成了天下巨富,果然做一事成一事!」

    「哈哈哈」任逍遙肆意狂笑,笑得淚流滿面,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驀然一聲長嘯破雨而出,若龍吟虎嘯,蕩氣迴腸,半響才慢慢平淡下去……

    他平息了激動的心情,喜道:「沒想到懂我的竟然是一個女子,這天大地大,找一知音真是不易,走,離兒,我請你喝酒去。」

    說完伸出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好」莫離殤亦不推辭,笑而應承,不過她調皮的笑道:「不要叫我離兒,叫我殤兒。」

    「為何?」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那樣子卻透著純淨,全無半點算計,那一刻他如新生嬰兒般的天真,誰也不能把他與奸商二字等同起來。

    「因為我覺得叫殤兒親切。」她臉微微一沉,前世所有的人都叫她離兒,那些這麼叫她的人卻都是心懷叵測的,除了她的娘親。

    所以她不希望任逍遙叫她離兒,那會讓她如骨鯁在喉!

    「好,殤兒,哥哥請你喝酒去。」聰明如任逍遙立刻發現了她心底的陰影,立刻改了稱呼還自動把自己升為哥哥。

    「哥哥?」莫離殤有些迷惑地看著他,身體裡泛起了一絲暖意,除了娘親還沒有人給她這種感覺,親切,幸福,原來她不是一味的清冷,只是沒有人能讓她全然放下防備,卸下全身的尖刺而已,沒想到這個才認識一會的任逍遙卻能輕易地瓦解了她的戒備之心,怪不得他能數年之間成了商界的傳奇!

    當然她亦是感覺到了任逍遙對她的真心相待,那種感覺是不會欺騙人的!

    「是啊,我當你哥哥,你願意麼?」他伸出了手撫了撫她的頭髮,眼中全是親暱,突然間心中浮出要寵她一輩子的念頭。

    「當然願意,呵呵,不過哥哥是巨富,我可要喝天下最貴的酒!」她俏皮的伸了伸舌頭,恢復了往日的純真。

    「好,管夠,哥哥已然窮的只剩錢了,古人云千金難買一笑,今兒個只要妹妹高興,哪怕讓我立刻傾家蕩產亦心甘情願。」任逍遙豪氣沖天,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細雨綿綿地天氣之下,他竟然感到了無比的愉悅。

    「哈哈,衝著哥哥這句話,不喝得哥哥腰包乾癟誓不罷休!」

    「行,等我成了窮光蛋,我就去你的魔宮喝。」

    「呃。」莫離殤微微一愣,隨即瞭然地笑了笑,任逍遙能到今天絕非偶然,他來見自己能不瞭解到自己的身份麼?看來他身後的力量也不可小覷!畢竟要查出她的身份可是十分不易的。

    「好,哪天請哥哥去魔宮裡暢飲一番。」

    莫離殤毫不遲疑地回答讓任逍遙更是高興,人貴在交心,能這般毫不顧忌地將自己最隱秘的所在暴露給他,讓他如何能不心喜呢?

    他這十幾年商海沉浮,見多了人模鬼樣,看慣了世態炎涼,加上…。已然心如死灰,沒想到在絕望之時竟然還能得一紅顏知已,簡直老天待他不薄。

    他曾是恨天恨地恨命運,現在卻是謝天謝地謝命運,讓他枯萎的人生中重新注入了生命的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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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奪了二姨娘的權

    登望思慮積,長亭樹連連。悠揚下樓日,杳映傍帆煙。

    莫離殤坐於桂花樹下聞桂香露裛,聽石響細泉,眼中卻略有幽思。

    昨日裡她與任逍遙煮酒論英雄,談天說地,越是談得深入,越是為他博學多采所折服,他睿智空明,他純淨如水,他憤世厭俗,他卻又悲天憫人,他就是這麼一個十分矛盾的人,卻又十分的敏感。

    他認她為妹妹,真心的對待她,第一次她亦有了除了母親外還有親人的感覺。

    她亦要保護他。

    可是如果鹽務之事一旦擴大化,那麼任逍遙是難逃一死的。他與三省鹽務府私下勾結倒買倒賣國之名令禁止的私鹽,這本是欺君大罪,再加上他還倒賣鋼鐵,更是誅九族的大罪,到那時非但是朝廷要殺任逍遙,就算是那些與他有過交集的鹽務官亦會對他追殺到底,以絕後患。

    想到這裡心中禁不住又升起了對任逍遙的欽佩之情,膽色過人,聰明過人,手段過人,善於博奕!

    他定然是早就知道後果了,卻一直做的滴水不漏,讓人毫無把柄,可是她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她看到了他在猶豫,他的眼中的寵溺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怕他會因為她而放棄了早就防固得跟鐵桶似的堡壘!

    此刻她矛盾著,她利用了任逍遙對她的知已之情,她第一次仇恨自己一顆冷硬的心,可是她卻無法收手了,這一切已然展開,就算她肯收手,朝廷亦不會任她所左右。

    「小姐,人帶來了」如詩走到她身邊將唇湊到她的耳邊輕道,打斷了她沉思冥想,讓她有一瞬間的輕鬆。

    「噢?這麼快!」眉輕輕一挑,搖了搖頭,那事先放一放總會有辦法的,先把目前的事解決了再說。

    「怎麼?是不是送來早了些?」如詩愣了愣。

    「不早,正是時候,」莫離殤的唇間劃過一絲惡劣的笑,似乎在預想著將軍府天翻地覆的變化,笑道:「帶進來吧。」

    「進來吧。」如詩走到門前對著門外的人吩咐道。

    簾輕輕地往兩邊攏去,走進來四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不,與其說是女子不如說是女孩,竟然都只有十四歲的樣子,似乎是剛剛及笄,一個個略帶驚慌之色惴惴不安地看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疑惑地看了眼如詩,如詩訕笑道:「小姐,這十五歲以上的哪去找純淨的?就看二小姐才十四歲,那眼神就透著算計與城府,能找到這四個都是很不易了。」

    莫離殤瞪了眼如詩,這丫頭分明是有意的,只要莫問收了這些與莫言兒年紀相仿的女子,這就是狠狠地打了杜詩詩一巴掌,告訴杜詩詩她已然是人老珠黃不值錢了!

    可是如詩僅想到這些,竟然沒有想到,如果莫問收了這些少女,將顛覆了他想盡一切辦法才維護的美名。

    眉輕輕的皺了皺,眼神犀利地打量著四個有些侷促的少女,卻見四女恰如春蘭秋菊,竟然各有千秋,雖然臉上稚氣未脫已然出落得妖媚動人.

    「你叫什麼名字?」莫離殤指了東邊第一個淡淡問道。

    「回小姐,民女雲想衣。」雲想衣看到莫離殤纖指指向自己,立刻伶俐地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雲想衣?」微微一愣,莫離殤唇間泛著氳氤般的笑容,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光拂檻露華濃。你這名字取得甚好,讀過書麼?」

    「回小姐,民女讀過幾年書。」雲想衣聽到莫離殤的讚美,唇間綻開了一抹乾淨的笑,一笑間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讓莫離殤亦禁不住眼波微動。

    心中暗歎:不知道這抹純真能堅持多久?

    「嗯。」歎過之後,她點了點頭,這雲想衣的眼神溫和且帶著膽怯,恰是最能打動男人心的,而她又讀了幾年書,必是比一般女子懂得多些為人處世的道理,這樣的女子只要好好調教,必會成為她手上最有利的棋子。

    接著莫離殤看向了第二個少女,那少女很是靈巧,見莫離殤眼神射向了她,立刻跨上一步跪了下來,嬌滴滴道:「民女夏晚荷拜見小姐。」

    「你倒是機靈,名字取得也不錯,想來應該識文斷墨吧?」

    「回小姐,民女父親是私熟先生,民女從小亦跟隨父親認了些字,」夏晚荷並不浮燥,並不因為自己能識得些字而驕傲,言語之中卻是十分的謙虛.

    這讓莫離殤又暗中點了點頭,論長相這個夏晚荷比不上其餘三人,但卻勝在眼神,她的眼睛很有生機,很靈動,而且為人又十分機靈,會察顏觀色,這樣的女人肯定是讓男人很舒服,很放鬆的。

    「不錯,可會賬目?」

    「回小姐,幼年時學過些珠心算,這會雖然好久不用卻不敢忘記,只要稍加練習,當能不負小姐所望。」

    「沒想到夏姑娘竟然是個人才,連珠心算都會」莫離殤更滿意了,這杜詩詩手中一直把持著管家的權力,賬房裡的人也是她的心腹,這下有了夏晚荷倒省了她不少的麻煩,不用再從魔宮調人,只要想辦法奪了杜詩詩的權後,到時名正言順讓夏晚荷接手,也不怕那些奴才敢動歪腦子。

    「彫蟲小技不值小姐一提。」夏晚荷更是謙遜了,心中卻暗喜,她知道這次選來是當小妾的,雖然小妾聽起來不怎麼樣,但卻是堂堂莫大將軍的小妾,那些有頭有臉的大家千金都是擠破腦袋想進來的,何況侍郎府的嫡小姐不也是小妾麼?所以她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更讓她喜不自勝的是聽小姐的詢問,似乎是有意讓她將來問鼎賬目,這對她來說簡直是麻雀變鳳凰的傳奇,這輩子她從未有這麼感謝過自己的爹娘,讓她學了珠心算,甚至忘了當時是如何千般不願萬般不肯的。

    「你叫什麼名字?」莫離殤又指著第四個女子問道。

    「回小姐話,民女冷玉梅。」少女人如其名,聲音透著清冷,雖然是跪在地上,卻身體筆直,透著一股子倔強。

    莫離殤惋惜地看著這個少女,要說這個少女卻是四人之中最美的,生就一副妖嬈的面龐卻透著竹般的高雅,玲瓏有致的身材卻偏生就了孤傲的氣質,纖纖素手微微攘袖,卻是管中窺豹略見一斑,這手竟然如青蔥玉筍沒有一絲瑕玼,一看就是養優處優的,雖然跪在那裡,卻羅衣飄飄,輕裙隨風,一身光彩,吐氣若蘭。

    這樣的人莫說是當將軍妾了,就算是送入宮中亦是數得上的容顏,可惜出身不好,注定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你可知來此是為何?」莫離殤打量一番後,聲音驟冷。

    微一遲疑,冷玉梅咬了咬唇輕道:「民女知道.」

    「你可願意?」莫離殤接過如詩遞過來的茶,翹蘭花玉指輕撫杯蓋後,慢慢品一口茶後,淡漠地看向了她.

    那一眼中威壓十足,讓冷玉梅不禁有些瑟縮。

    「願。願意。」她微頓了下後回道。

    「大聲些,我沒聽到。」莫離殤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

    「願意」冷玉梅將聲音提高了些,只是眼中卻有些不甘。

    「願意就不要做出一副委曲之狀,要知道你們不過是篷門之女,能入將軍府是你們祖上積德,這輩子的福氣,既然答應了這事,就給我精神些,別做出一些悲秋傷月故作清高的樣子來,將軍府請你們來是伺候將軍的,不是來將菩薩供著的!」莫離殤冷寒的眼狠狠地盯著冷玉梅,口氣十分的嚴厲。

    「是」眾人聽了立刻戰戰兢兢地應了聲。

    「嗯,你們三人留下吧,這個送回去吧。」莫離殤指著剩下的一個後,懶懶地往後靠去,如畫忙拿了個靠枕墊在了她的身後。

    「小姐,求小姐留下我吧」那個要被送走的少女聽了立刻跪了下來,哀求道。

    「如畫」莫離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唇間蹦出了如畫的名字。

    「柳小姐,請隨我走吧。」如畫立刻走到柳如煙的身邊,欲扶她起來。

    「不,小姐,求求你,收了我吧,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柳如煙用力掙脫了如畫的手,跪著行到了莫離殤的身邊,匍匐在地。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讓如詩看了都有些不忍心了,不就是收個妾麼?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的。她眼中帶著求情看向了莫離殤。

    誰知道莫離殤根本不為所動,厲聲喝道:「如畫!」

    「是,小姐。」如畫見莫離殤發怒了,不再磨嘰了,一把拽起了柳如煙往外走去。

    其餘三人見了面面相覷,有的歡喜,有的漠然,有的憐憫,各種表情都聚於臉上。

    「知道我為什麼不要她麼?」過了一會,莫離殤淡淡地問道。

    「民女愚鈍,還請小姐明示。」三人齊齊地說道。

    「因為她的眼神中有野心,」莫離殤聲音中透著九天寒冰般的冷意,讓三人都感覺六月飛雪,冷寒一片。

    「我讓你們來是服侍我父親的,是來給我母親分憂解難的,不是來覷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所以你們切記,你們是我的人,我能捧上高處讓你們榮華富貴亦將你們踩在腳底一錢不值!這成與敗就在你們一念之間,還望你們不要走錯了路,這一步錯就步步錯,再回首卻已是萬丈深淵,再無退路了。」

    莫離殤一字一句都如刀般刺入了她們的心裡,讓她們心底烙下了深刻的烙印,三人齊刷刷道:「是,民女謹記小姐的教誨,此後必將以小姐馬首是瞻不敢有絲毫非份之心。」

    「嗯。你們退下吧。」莫離殤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如畫道:「將她們三人分別安置在茉莉園,荷園與梅園,然後各自置備齊相應的東西。每人配二個一等丫頭,四個二等丫頭,一切與二姨娘的待遇一樣。」

    「是,小姐。」如畫將三人帶著走了出去。

    「小姐,為何不收那個柳如煙啊?其實有野心不是更好麼,這樣的人才能與杜詩詩鬥得你死我活啊?」如詩等人走光後才輕輕的問。

    「不,我不做那前門迎虎後門拒狼的事,這個柳如煙能為了做個小妾這麼卑躬屈膝,可見忍耐心思非同一般,這種人一旦騰達,狠毒心思亦是更勝人一籌,難道我花了半天的勁把杜詩詩扳倒了再弄一個新杜詩詩進來麼?」

    「可是小姐卻又為何一下進了三人,小姐就不怕到時候為人作嫁了麼?」

    「你又不懂了,剛才我對柳如煙的狠戾已然讓這三人膽戰心驚了,這人啊對於第一印象總是記憶深刻的,從此她們就會在心裡造成陰影,對我總會有莫名的害怕,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相互牽制。如果只進一名小妾,那麼這個小妾在府裡力量薄弱,必會受到杜詩詩的排擠,陷害,甚至還可能被她威脅去危害我娘,但人多就不一樣了,這三人相對杜詩詩來說都是弱勢群體,又是一起進來的,就會自發形成一體,這杜詩詩對付一人容易,同時對付三人卻是不易,這樣三人對一人卻是勢均力敵了。其三,一旦杜詩詩倒了,這三人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必會互相牽制,互相爭鬥,只要我處理好三人之間的關係,那麼她們永遠不足為患。」

    「沒想到找個小妾還有這麼多的思慮,小姐這高門大戶裡生存真是太累了。」如詩聽了不禁歎了口氣。

    「其實哪裡不累呢?生活就是這麼一天接一天的活在不斷的爭鬥中,江湖上如此,朝廷上如此,家裡亦是如此,有時候倒是羨慕那些平民百姓,一夫一妻,一子一女,相扶相持,雖然為柴米油鹽累些身體卻是其樂融融。」莫離殤亦歎了口氣,看向了遠處,那一眼卻有千年的孤寂,萬年的落寞。

    「小姐…。」如詩見莫離殤又現出了那種從身體深處發出的死寂來,心頭一震,連忙道:「小姐,你可曾想好怎麼讓沽名釣譽的將軍會肯收下這比女兒還小的小妾?」

    「呵呵,這會擔心這事來了?」莫離殤回過神,取笑地看著如詩道:「你不是有意找這些個年少女子來噁心杜詩詩與我父親來的麼?怎麼這會倒卻擔心父親不收了?」

    「我只是按小姐說的去做,至於能不能讓將軍收,就是小姐的事了。」如詩惡劣地笑,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牙,尤其是一對小虎牙更是可愛。

    「呵呵,就你鬼精靈。」莫離殤嗔怒地瞪了她一眼,站起了身子。

    「小姐,你這是去哪?」如詩連忙跟上。

    「給父親納妾這麼大的大事還不稟告父親去?」莫離殤白了她一眼,顧自走了出去。

    「嗯嗯,是要稟告,不要忘了告訴將軍,納得不止一個而是三個。嘿嘿。」如詩奸詐地笑,又有著幸災樂禍地取笑。

    ——重生之美人兇猛——

    「混帳,你居然給為父納妾,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麼?」莫問回到府中聽到僕人說大小姐帶了三個美貌女子入府,聽了只是奇怪卻並未有別的想法,可是沒想到剛坐在廳中,就被莫離殤告之那三個女子竟然是給他納的小妾,這下他怒發上衝冠,一下氣得面紅耳赤。

    「女兒並未覺得此舉有何不妥,不知父親為何如此生氣?這又與母親有什麼關係?」

    「不覺得不妥?」莫問手指向了莫離殤,氣得手都發抖,他一世的美名啊就被莫離殤這麼破壞怠盡了,這倒也罷,而莫離殤這般舉措,分明是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要是她是皇子正妃,那麼這番舉動人會稱之為賢惠,可是她偏偏還待字閨中,這不是送上門去讓別人說三道四麼?讓他如何還能在朝臣面前昂首挺胸,別人只說他莫問家教不嚴,連女兒都能為父親張羅妾室,他就老臉不知道往哪擱了!

    「父親莫惱,請聽女兒說完,您再責罵女兒不遲。」莫離殤倒是並不在意,依然笑容滿面,一副淡然的樣子。

    莫問聽了恨聲道:「好,我今天就要聽聽你這不孝女有什麼可說的,你就是說個天花亂墜也不能抹去你這失禮的舉措!」

    「呵呵,父親位極人臣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人無好則不可信。」莫離殤的聲音此刻清澈卻又鏗鏘有力,透著一股子冷寒。

    莫問的眼猛地一瞇,犀利如刀地看向了莫離殤,聲音低沉而陰霾道:「什麼意思?」

    微微一笑,莫離殤胸有成竹道:「父親您這輩子為國征戰馳騁沙場軍功確是顯赫,但為人卻太過完美,完美得讓人找不到一絲的瑕玼,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您一個臣子的聲名卻超越了天下最有權勢的皇上,您說這是不是為您埋下了隱患?」

    說完莫離殤有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莫問的臉色,果然他陰晴不定,眼中透著陰沉,卻是百轉千回,於是再接再勵接道:「但凡是人總是有所長有所愛,可是父親不愛美人,不謀金錢,這世上之人無非同美色金錢與權利,父親如果前兩樣都不喜歡,那麼定是喜歡這權了,可是說到權,父親也算是位極人臣了,如今皇上老了,人一老猜忌心就重,加上三皇奪嫡,他更是思慮再三,這如果他將前面的埋下的隱患聯繫您的行為多想了些,會不會……」

    說到這裡莫離殤停住了口,神閒氣定地看著莫問。

    莫問額間一下冷汗沁了出來,他驚疑地看著莫離殤道:「你是說…。」

    「父親這多事之秋一切皆有可能,這古人已有前例,或隱於山間,或隱於賭市,父親不如隱於美色,這畢竟比起以後的榮華富貴來,聲名卻是身外之物,於是女兒斗膽為父親覓得了幾房小妾,都是平頭百姓家的清白簡單女子,這樣一來不會引起朝廷地關注,二來又避開了這多事之秋,不知女兒此舉是否趁得上父親之心意?」

    「你到底是誰?」莫問突然瞪著莫離殤,眼中射出毒辣的光芒。

    「父親,我自然是您的女兒,」莫離殤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那目光堅定,純淨無欺,就算是在莫問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絲毫沒有一點的躲閃.

    良久,莫問才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我莫問生的孩子,唉,可惜你卻是女子。」

    「女子卻未必不如男」莫離殤悠悠的接了句,惹來莫問又一個嚴厲的眼神。

    微微一笑,莫離殤道:「有些男子做不到的事女子卻能做到的,而且還能做得不露聲色。」

    「哈哈哈,果然如此,離兒真是我的智囊啊!」

    笑過之後,莫問又皺眉道:「可是你為父選妾,這傳揚出去卻是要授人以柄的。」

    「父親,這府裡全是您的人,誰敢饒這個舌頭?再說了,母親身體不好將此事交於女兒也並無不妥。何況父親你已然位極人臣,卻膝下猶虛,納個小妾什麼的別人也說不得嘴去!」

    「嗯,」莫問點了點頭,隨即對管家道:「找幾個人對外傳揚出去,就說夫人親自為本將軍選妾。」

    「是。」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

    「如此父親可要看看女兒為您選的三個小妾?」莫離殤收斂了眼中的冷意,換起了乖巧地笑容。

    「好,看看。」莫問喜笑顏開的點了點頭,誰能不愛美色,只是因為權力面前有所收斂了而已,如今被莫離殤一番言語他茅塞頓開,當然是滿心歡喜了。

    「如詩將三位姨娘請上來。」莫離殤掩住眼中的清冷對如詩吩咐道。她早就知道天下男人都好色,莫問亦不可能例外,只是追求權勢的心佔了最大的上風,所以他在克制自己,可是現在他終於可以明正言順地坐擁美人了,她就不信他不會從此沉入溫柔香中!

    欲望這種東西,一旦開了口就如洪水洩閘般勢不可擋!

    杜詩詩,從此你的好日子來了……。

    ——重生之美人兇猛——

    「光啷!」杜詩詩狠狠地將杯子摔向了牆上,立刻茶水四濺,幾塊碎片飛出劃破了羽兒的臉,頓時鮮血直流。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她目光如血淒厲如鬼,披頭散髮地瞪著羽兒,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痛楚。

    怎麼可能?莫問怎麼會納妾呢?他十幾年了都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都因為名聲在外克制著對美色的欲望,這老了老了怎麼突然間就想通了要納妾了?沒有小妾,她還能跟秦飛燕爭上一爭,可是如果真納入了小妾,她一個半老徐娘拿什麼跟這些狐狸精爭?

    愛情這東西最是飄緲,最是經不起歲月的磨礪,何況她剛出了孫三的那種事,莫問眼下正心中紮了根刺,要是讓他有了小妾,他不是沒幾天就把她忘了一乾二淨了?

    不!不會的!他不會納妾的!她自欺欺人的安慰著自己。

    「二夫人,真的是大小姐幫將軍選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妾。」羽兒捂著臉看不出杜詩詩眼中的瘋狂,兀自在那裡強道。

    「啪」一個惡狠狠的耳光煽得她頭暈眼光。

    「我撕了你這個賤丫頭的嘴,簡直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扇完了一巴掌,杜詩詩猶自得不解氣,伸出小腳又對著羽兒的心窩狠狠地踹了過去。

    「我告訴你,老爺是決不會納妾的!你再敢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她瘋狂地叫囂著,與其是說給羽兒聽了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是,夫人,老爺沒有納妾……嗚嗚……」羽兒趴在地上,一口口地吐著鮮血,捂著臉嗚咽道。

    「哭!哭什麼哭,我還沒有死你哭喪還早著呢!」看到羽兒哭得傷心,杜詩詩以心煩意亂,想也不想又衝上去踹了一腳。

    「哇」羽兒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濺了杜詩詩裙擺之下全是點點紅梅,腥味四溢,神情痿頓地躺在了地上。

    看到一臉慘樣的羽兒,杜詩詩似乎解了些氣,她冷冷地瞥了眼羽兒,走到了桌邊毫無形象的端起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才緩緩道:「真是大小姐給老爺納的妾麼?」

    「奴婢…奴婢…。」羽兒忍著痛囁嚅著不敢開口,眼中全是畏懼之色。

    「快說,吞吞吐吐的作什麼?難道還要我把你牙都打掉麼?」羽兒的表情吊起了杜詩詩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恨不得再上去拳打腳踢發洩一番,但想到身邊暫時沒有一個親信才隱忍住了。

    「夫人…不是…說…老爺不會…納妾麼?」羽兒哽咽著,她現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說真話挨打,說假話更會挨打,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為什麼她這麼命苦啊!看到如詩如畫,大小姐雖然冷冷清清可是對她們卻跟親姐妹似的,就算是下面的丫環,大小姐也從不輕易打罵,可是她呢?她真後悔那次得罪了大小姐。

    杜詩詩現在已然是草木皆兵,疑心病十分的重,看到羽兒陰晴不定的眼神,氣怒道:「混帳東西,想什麼呢?還不快把那裡的情狀跟我說出來!」

    聽了她的呵斥,羽兒忍著痛說道:「奴婢今兒個聽冷玉說大小姐房裡進了四個美貌無比的丫環,當時倒並不在意,可是中午時,冷玉就臉色不好的跑了過來,說大小姐竟然要將其中的三個給將軍作妾,心下才感覺不妙,但因著大將軍這麼些年獨寵夫人您,卻是並不全然相信,於是偷偷在大廳裡等著,果然大將軍聽了大小姐的所作所為後勃然大怒,正在高興間,沒想到大小姐只三言兩語就說動了大將軍,大將軍竟然同意了,眼下大小姐正叫那三個小妾去大廳中,奴婢才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

    「呯」杜詩詩一掌拍在了桌上,怒道:「這天下之奇真是無奇不有,她莫離殤一個閨閣女子竟然給自己的爹納妾,真是不知廉恥!去,找人去外面宣傳,就說莫離殤失德給自己的爹納妾!」

    「夫人,將軍剛讓錢管家傳下話去,說是大夫人給他納的妾,咱們現在說已然晚了。」羽兒聽了心一跳,竟然脫口而出為莫離殤的清白著想。

    杜詩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聲音突然變得飄緲卻透著不可捉摸的狠戾,輕道:「你可是為那賤人說話?」

    羽兒心一跳,匍匐著爬到了杜詩詩腳下,垂淚道:「夫人冤枉啊!奴婢可是您的家生奴才,這生為您的人死為您的鬼,如何敢有不軌之心。只是現在不是對付大小姐的時候,眼下將軍納新妾,雖然將軍對您一直情深意重,但卻禁不住那些狐媚子的勾引,要是您這會再傳出些讓將軍不高興的事,將軍定會借此疏離於您,這樣豈不得不償失?」

    「嗯」杜詩詩沉吟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對,記住你的本份,只要你忠心於我,將來好處少不了你的!去,幫我拿那件湖藍的霓裳羽衣換上,我就不信那些青澀的丫頭有我的魅力!」

    「是。」羽兒強努著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去取衣服。

    「小心些」身後傳來了杜詩詩淡淡的吩咐,讓羽兒心中又一暖,差點淚流了出來,原來杜詩詩還是有點關心她的,她的心禁不住有些搖擺。

    可是她的感激之情還未表達之時,又傳來了杜詩詩的下半句話,頓時讓她如墜冰窖,全身發冷,淚真正的流了下來,為了自己的悲苦而流…。

    「不要弄髒了我的衣服,否則我剝了你的皮!」

    「是。」淚往嘴中流去,她強忍著悲痛與身上的痛,十分恭敬地應著。

    仇恨的種子就此埋下。

    「對了,你說那賤人進了四人只收了三人麼?」

    「是的,聽冷玉說還有一個女人看著不安份,所以大小姐沒有要。」

    「不安份!呵呵,好,就要這個不安份的,去打聽一下那個是什麼人,姓甚名誰,住哪裡,有什麼背景」杜詩詩說到這裡眼中露出了陰陰的笑,哼,莫離殤以為弄了幾個小妾就能討得莫問的歡心,就能打擊她麼?難道她就不會弄小妾來噁心你莫離殤麼?

    既然這樣,讓後院亂個徹底!

    ——重生之美人兇猛——

    杜詩詩打扮得弱柳扶風,一副妖嬈嬌弱之狀,跌跌撞撞地衝到了前廳。

    待看到三個千嬌百媚的少女正小心翼翼的圍著莫問,捏腿的捏腿,敲背地敲背,還有一個竟然偎在了莫問的懷裡,莫問則全身放鬆,眼中已然有些迷離,頓時醋意橫生,心中刺痛不已,按耐不住怒火攻心,忘了來時的初衷,竟然怒不可揭地衝著莫問斥責道:「老爺,你居然要娶新妾?你這麼做可對得起我?」

    莫問見了杜詩詩先是一愣,隨即有些狼狽,畢竟他曾海誓山盟此生不再娶他人,現在竟然當著她的面一下又收了三房妾,總是有些愧疚的,可是被她這麼一吼,卻生氣起來了,直覺這個女人現在變得粗鄙了,竟然不明白朝中的形勢,不能體諒他的尷尬處境,而且當著這麼多的人面不給他面子,簡直是讓人難以忍受,看來是平時太過縱容她了,遂臉一板怒吼道:「放肆」

    「你吼我?」杜詩詩被莫問吼得嚇了一跳,驚跳過後卻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莫問一直對她溫文而雅,從未大聲說過話,現在才來了三個小妾,他就吼她了,這以後要是這三人說些個不利於她的話,她不是更沒有地方訴苦去了?

    「虧你是侍郎府的嫡小姐,竟然這麼不成體統,」莫問本來就想著怎麼跟杜詩詩交待,沒想到她這麼一吼,倒讓他趁機擺下臉色,拿出了家主的作風來了。於是趁機道:「既然來了,快過來,讓三位新人跟你認識一下也好。」

    三個小妾立刻低眉順眼的站了起來,向著杜詩詩行了個禮齊聲道:「姐姐。」

    這一聲姐姐把杜詩詩叫得臉瞬間黑了下來,她滿臉鐵青,根本不理她們,推開了離莫問最近的一人,走到了莫問身邊。

    「老爺……」她期期艾艾地靠近莫問,小手執起了莫問的大手,一臉哀怨道:「老爺,你可還記得十五年前荷花池邊,清月輝輝,你對我說,詩詩,此生有你,我亦足矣?十四年前我懷下言兒,你又對我說,詩詩,此生有你,我定不負你?十三年前,我生下言兒,筋疲力盡之時,你還對我說:詩詩,辛苦你了,此生有你,當如珠如寶,可是現在呢?你卻又納新妾,往日誓言還在我耳邊,而你卻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這讓詩詩生不如死啊…。嗚嗚……。」

    不可否認杜詩詩的演技是如火純青的,一字一頓,句句抑揚,婉轉幽怨,卻扣動了莫問的心,莫問有些動容地看著她,大手反握著,眼中蕩漾著柔情蜜意與憐惜。

    就在莫問要開口時,莫離殤突然冷道:「二姨娘,這天還未黑你卻說起了夢話來了?十五年前父親與我母親正是濃情蜜意之時,這天下皆知,何來與你花前月下?十四年前你懷上言兒妹妹,分明是藉著父親酒醉投懷送抱才珠胎暗結,又何曾有父親關愛片字?更可笑的是十三年前你生言兒妹妹之時,這世人都知父親根本是不屑一顧,要不是我母親執意要父親去看顧片刻,別說你痛苦輾轉,就算是死了,父親亦不會多一點憐憫的眼神,這如今十幾年了,父親也是憐你癡心一片,不計較你當初設計,才對你好言相待些,你卻好,竟然顛倒黑白地胡言亂語起來,真是可笑之極。」

    莫離殤話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杜詩詩的心,讓她無法反駁,因為莫言殤所言就是當初他們演戲的情況,沒想到如今卻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被莫離殤藉以取笑譏嘲。

    而莫問確是全身一震,他懷疑地看向了莫離殤,不知道她此話是意有所指還是真心所說,如果這個女兒早知他與杜詩詩的關係還如此這說,那麼這個女兒的城府真是太深了,深得讓他可怕,尤其她對朝廷動態的瞭如指掌,他甚至有絲不確定,不確定是不是該相信這個女兒,如果這是一個陷阱怎麼辦?

    可是轉念一想,不會的,他與杜詩詩的感情所有人都認為是進了府才培養的,就連秦飛燕也是這麼認為,更何況在外面呆了四年的女兒。

    想到這裡,雖然不再懷疑莫離殤卻對杜詩詩也沒有憐惜之情,他用力推開了杜詩詩:「二姨娘,勿忘了你的身份,不要因為夫人身體不好,給了你管家的權力,你卻自以為是了,本將軍要納個小妾還需要你來認可不成?」

    「老爺……。」杜詩詩聽了一下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看著莫問,隨後突然想起什麼似乎,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道:「老爺你一向美名遠揚,就是因著對大姐的癡心不改,可是如今卻納了三房小妾,這不是自打耳光麼?這又如何對得起大姐呢?」

    「這個不勞妹妹費心,這三房小妾都是我找的。」這時門口傳來秦飛燕威儀萬千的聲音。

    「夫人?」莫問聽了微微一驚,錯愕地看了眼款款而來的秦飛燕,離座而起,走到了秦飛燕身邊,皺眉道:「夫人身體不好,怎麼出來了?」

    「多謝將軍關心,府裡添人,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身體倒是利落了不少,這不,聽以將軍回府了,想過來問問,將軍對我選的人是否滿意。」秦飛燕藉著行禮十分自然地避過了莫問的大手,言語之間卻透著莊重淑德。

    「夫人眼光自是好的。」莫問含笑點了點頭,看著秦飛燕的眼神裡透著滿意的信息,這人比人一下比出了高低來,杜詩詩雖然妖嬈美麗比秦飛燕來卻失了份莊重,更少了份顧全大局的心。

    同樣都是他的女人,一個就知道拈酸吃醋,一個卻幫他張羅小妾!

    這三個小妾個個年青貌美,與他差了二十多,讓他一下也感覺年青了不少,似乎身體活力四射,更何況這三人各有各的姿容,一個冷艷,一個清純,一個妖嬈,而更讓他十分滿意的是三人很乾淨,眼神中很乾淨,讓他感覺很放鬆。

    「將軍滿意就好。」秦飛燕亦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道:「這些年我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府中之事全部交給了二妹妹,這些年倒是累了二妹妹,看她不過三十歲的年紀,竟然臉上有了些許的皺紋,真是讓我即愧又慚,竟然空有了主母的身份卻不行使主母的權力。」

    秦飛燕的話說得杜詩詩咬牙切齒,這男人喜新厭舊是通病,可是秦飛燕卻還要在她傷口上灑鹽,偏要將她與那三個狐媚子比,言裡言外說她是人老珠黃了,這不是把老爺往小妾身上推麼?

    莫問聽秦飛燕的口氣似要收回主母的權力,心中一驚,雖然他同意納了三妾,但對杜詩詩的情還是深重的,如今納妾已是傷了杜詩詩,斷不能把她的權務再收回了,於是立刻打斷了秦飛燕的話。:「夫人身體剛才還不宜勞累。」

    「老爺的體恤,我自是感激莫名,我也並非是想自己接過主母的權力,」說到這時秦飛燕停頓了一下,見到莫問如釋重負般的神色,不禁暗中冷笑,隨即接口道:「我只是想這三位妹妹既然與二妹妹同為妾室,不如就此熟悉一下如何管理府中大小之事,將來四人同心其利如金,定能將將軍府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將軍沒了後顧之憂。」

    「這……她們亦是剛來,怕是不妥吧?」莫問聽了遲疑道。

    「我也沒有說讓她們現在就參於進來,只是想讓她們熟悉一下而已,萬一哪天二妹妹有什麼不巧之事時,隨便拉出另外三個妹妹中一個都能處理,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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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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