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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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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小鬼大贏家][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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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7:43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八大天關
    那具白骨被白中紅一擊,啪啪連聲,一齊裂開,散了一地。
    白中紅向那石碑上看去。
    石碑上刻道;「離此百丈,有天下奇樹,花葉皆發奇味,引人入睡,一睡不醒,若
非服食千年靈芝或萬年雪蓮之人,至此尚有餘力,從速回去,尚可活命。」
    白中紅一看完,不禁又掠又喜。
    他驚的是,如今化為白骨之人,一定是勉力支撐著,來到了這塊石碑之前,不知道
他有沒有看清楚石碑上的字,卻一定已沒有力道退回去,而伏在石碑上睡著了。
    石碑上說「服食千年靈芝」,自己和纖兒不正吃過嗎?
    白中紅連忙叫道:「纖兒!纖兒!」
    他叫了兩聲,凌纖兒卻毫無反應。
    白中紅甚是驚心,難道凌纖兒已經睡著了?
    而他自己,在開口之後,雖然立即再閉七竅,但在開口之際,那股腥味湧了進來,
也令他的睡意在漸漸加濃。
    白中紅叫了兩聲之後,轉頭向凌纖兒看去。
    凌纖兒星眸微閉,已經在半睡狀態中。
    白中紅更是驚心。
    一時之間,又忘了將自己七竅閉住。
    他才叫了兩聲,自己便打了三四個呵欠。
    身子一軟,竟坐倒在地。
    凌纖兒本來是藉著白中紅的扶持,才站得住。
    白中紅一坐倒在地,她自然身子一軟,已經倒了下來。
    白中紅勉強以手撐住身體,才不至於睡下。
    他實在不明白,石碑上既然說服食千年靈芝可解毒。
    為何兩人仍是想睡得要命?
    難道需要何種「運用」,才看得到效果?
    白中紅的心中,還想到了這許多事。
    然而,他卻沒什麼力氣說話。
    好不容易,他才懶洋洋地叫了兩聲「纖兒」。
    凌纖兒自然毫無反應。
    白中紅撐住身子的手,突然一軟,他人也倒了下去。
    他人一倒,睡意更濃,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樣,壓了下來。
    他心中不斷地叫道;「千年靈芝、千年靈芝。」
    干年靈芝明明已融入血液中,卻為何不見絲毫效果?
    白中紅自然本甘心就此一睡不醒。
    他很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搖醒凌纖兒。
    手卻像托著上千斤重的大石一樣,抬不起來啊!
    好不容易,他的手臂揚起了尺許,但是白中紅已經用盡了力道。
    終於,力道一鬆,手臂又向下落來。
    白中紅知道,自己手臂這一落,恐怕就抬不起來了。實在不甘心啊!
    白中紅突然覺得自己的肘部,傳來了一陣劇痛!
    那一陣劇痛,使得他猛地一個轉側.已見肘部有鮮血滲出。
    原來他手臂剛才落下時,恰好打在龍齒劍的尖齒上。
    滲出的鮮血,一與黑霧接觸,竟散出嘶嘶輕煙。
    白中紅離得近,一聞到帶著清香的輕煙,只覺精神一振,立即坐了起來。
    他忙將手肘靠近凌纖兒鼻頭。
    輕煙一鑽入凌纖兒鼻內,凌纖兒便睜開眼,一臉困惑。
    「我睡著了?
    她一瞄眼,看到白中紅流著血的手肘,緊張道:「你受傷了?」
    「沒關係。」
    白中紅拿出金創藥,讓凌纖兒包紮。
    又道:「幸好受了傷,不然我們就玩完了。」
    「呢?」
    凌纖兒自然不懂白中紅的意思。
    白中紅要凌纖兒看石碑上的字,又把剛才的情形說了。
    凌纖兒直道:「好險,老天爺保佑啊!」
    白中紅止了血,和凌纖兒站了起來。
    凌纖兒輕歎:「這次也算幸運;下次……唉!這八道天關,果然並不好過。」
    白中紅安慰她:「雖然不好過,我們也過了四關.我有信心。一定能完成任務的。」
    「但願如此。」
    凌纖兒說得並不很帶勁。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不一會,便看到前面,居然已有亮光傳來。
    加快腳步又掠出十丈.果然是個洞口。
    洞外已是夕陽時分,白中紅收起夜明珠。
    奇怪的是,在洞口處,居然長著一株怪樹。
    怪樹盤踞洞口,只留下底部半尺左右空間,可供出入。
    看來有點像松樹,樹幹墨綠,葉子黑色,花朵卻是雪白,黑白相間,看來十分奇特。
    怪樹霸佔洞口,若想出洞,除了做狗爬硬從樹幹下穿過,別無他法。
    石碑上所說的奇樹,定是這株。
    白中紅一伸龍齒劍:「這棵樹已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們也差點死在它所發出的怪
味之下,不除去怎行!
    凌纖兒道;「我看不要了,說不定樹下有什麼怪獸守著,我們出去就算了吧!」
    白中紅瞄眼道;「不行,我堂堂男子漢,怎可做狗爬?太沒面子了!」
    他不肯聽凌纖兒勸。身形一矮,龍齒劍貼地,「唰」地揮出。
    劍鋒過處。
    「啪」的一聲。
    那棵怪樹被整齊地削了下來。
    「哇哈哈,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白中紅砍得性起,再以劍在地上挖了幾下,連根挖了出來。
    凌纖兒笑道:「本來沒吃過千年靈芝之人,無法通過第四道天關,如今卻不必了。」
    白中紅乍一聽,心中一動。
    他立即想到,那天魔一直在外徘徊,說不定就是卡在這一關。
    如今,自己砍倒了這株怪樹,那不是為九子天魔鋪路嗎?
    他一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後悔。
    繼而一想,九子天魔還在那山谷等自己哩,未必會跟來。
    凌纖兒也看出了他的心事。
    便安慰他道:「既然砍了也就算了,別想太多啦!」
    白中紅憋聲道;「早聽你的,也沒這些煩惱啦!」
    大方出洞後,已是黃昏。
    兩人如今身在千山萬巒中,根本無法分清方向。
    幸好通路只有一條,肯定不會走錯。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所在,既安寧又詭異,心神總覺不寧。
    竟連絲毫鳥鳴叫都聽不到,死寂一片,難怪會有不安感。
    四壁山崖皆是萬丈峭壁,除了天關外,毫無進出通道,兩人至少可以不必擔心又被
追捕。
    順著山徑走著,卻見一股清泉。
    凌纖兒拔下銀簪,確定無毒後,和白中紅飲了幾口,吃了些乾糧,便找塊靠近峭壁
的乾淨大石,準備過夜。
    夜色悄悄來臨。
    白中紅輕擁著凌纖兒.放鬆緊繃的心弦,安然睡個好覺。
    隔天清晨。
    他們兩人已被耀眼的目光曬醒。
    兩人稍事漱洗,繼續行程。
    走出了五十丈,兩人忽然聽得前面有一陣沙沙聲傳來。
    兩人連忙站定腳步仔細聽去。
    那陣沙沙聲,已可聽得十分真切。
    但卻聽不出究竟是什麼聲音?
    白中紅大喝幾聲。也沒有反應,和凌纖兒慢慢地向前走去,更是小心。
    愈向前走去,聲音聽來愈是清晰。
    轉過一道峭壁,原來是一條山溪。
    溪水甚寬,足有三丈左右。
    因水質濃濁,灰蒙一片,流動時竟發出沙沙聲。
    白中紅向溪水望了片刻,便看出水質有異,似有劇毒。
    只見溪對岸,一片光禿灰土,不像有何危險。
    白中紅打定主意;「纖兒,我和你一起躍過溪去,但一跳到對岸,我先落地,你提
氣再上升尺許。若有什麼凶險.也可避開。」
    凌纖兒擔心道:「那你呢?」
    白中紅一揮手中龍齒劍:「我有這樣的利器在手。總好對付些。」
    凌纖兒點頭道:「也好。」
    兩人手拉著手。一提真氣,身形向前飛掠而去。
    三丈距離,轉眼即到。
    他們身在半空,定睛向前面看去,仍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來,便放了心。
    轉眼之間,已到了對岸。
    為了要看清對岸的情形,兩人幾乎是平掠渡溪。
    在到對岸之際。離地只不過三四尺而已。
    正當他們要身形下沉之際。
    陡然間,在他們腳下的一塊地面.突然裂了開來,而且,分裂成百餘條寸許寬的帶
子.向這二人腿上咬來!
    這一下變化之奇,實是令得白中紅和凌纖兒措手不及!
    當他們到達對岸之際,離地面既然只不過三四尺,地面上的情形,當然是看得清清
楚楚。
    在他們看來,對岸的地面,毫無異狀。
    只不過在石上,像是生著一層厚厚的灰色苔蘚而已。
    兩人才放心地身形下沉,卻不料他們以為是苔蘚的東西,竟是活物!
    居然還像蜜蜂見到花般.直纏上身。
    忙亂中,白中紅一低頭向下看去,不由直叫苦!
    剛才他們以為是一層苔蘚,平鋪在地上的灰土,竟是一條條平臥在地上的灰色毒虺!
    虺之為物,南北都有,形體如蛇,卻扁平如帶,其色如土,也有人稱之為大腹蛇。
    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口,毒性發作極快。
    如今,聞到了人氣,咻地竄了上來的毒虺,至少有七八十條。其餘蠕蠕而動的,更
不知有多少。
    白中紅、凌纖兒剛才真氣已自下沉.這時,很難再向上拔起。
    就算他們有力量再向上拔起,速度也必然不如毒虺竄起之快。
    白中紅無暇多考慮。
    他左臂猛地一揮,握住凌纖兒的手一鬆。
    凌纖兒自練「邀月摘星」之後,本就身輕如燕,被白中紅手臂這一振,整個人便向
前飛出。
    白中紅在揮出凌纖兒的同時,雙腳一縮,龍齒劍一個盤旋,向下揮去。
    龍齒劍「唰」的一聲過處,啪啪啪啦一陣響,不知有多少條毒虺,斷成了兩截,落
了下地。
    白中紅在一劍揮出之後,身形也向下落來。
    他雙腿早已縮起,劍尖向下,在石上猛的一點,鋒的一聲響,劍尖點在堅硬的岩石
上.並耀出一串火花。
    白中紅就著那一點之力,向上疾飛了出去。
    他在身子飛到了半空之際,才聽到凌纖兒在前面急叫「中紅!」
    白中紅忙道:「纖兒,你好嗎?」
    他只當自己已經飛起了丈許高,毒虺不會竄得那麼高,便反問了凌纖兒一句。
    怎知他一開口間,突然覺得,右腿上連麻了幾下!
    白中紅連忙低下頭去看。
    只見右腿的小腿肚上,已經接著四條寸許寬,長有三尺的灰色帶子。
    在貼近自己小腿肚處,有八隻灰幽幽的光芒,正在閃耀不已。
    自然便是毒虺的眼睛了。
    白中紅一見自己已被四條毒虺緊緊咬住,心中更是一驚。
    但是他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驚惶失措.千百條毒虺,一齊湧了上來,將
他全身啃光,也有可能。
    他儘管吃驚,真氣卻立即再提,身子拔高了五六尺。
    這才大聲叫道:「纖兒,你還好嗎?」
    凌纖兒道:「我沒事。」
    白中紅身子一側,向前斜斜掠了下去。
    掠出了兩三丈,凌纖兒便已迎了上來。
    白中紅一見下面的地面上,已經沒有毒虺,向剛才的地方看去,毒虺重又伏下來不
動了。
    他知道暫時已無凶險。
    此時見凌纖兒迎上來,唯恐咬住自己小腿上的毒虺,又去咬凌纖兒。
    他連忙喝道:「纖兒,離遠些,別接近我!」
    凌纖兒有些愣住,白中紅已落下地來。
    他是雙腿一齊落地,可是一落到地上,右腿已全然麻木,失去功能。
    白中紅一個站不穩,向右一側,砰然跌倒在地!
    凌纖兒一見白中紅跌倒.臉都綠了。
    她撲了過去:「中紅!」
    白中紅順手在地上一按,人又向前疾竄而出。
    這裡離毒虺還是太近,仍然不算脫離險地。
    而這時候,凌纖兒驚惶失措,已無法平靜,自己和她講,她也一定不肯聽,只有向
前竄去,她才會隨後跟來。
    白中紅向前竄出之後,單足連點,人又已向前掠出。
    凌纖兒追在他的後面,大叫:「中紅,你究竟怎麼了?」
    白中紅只覺得右腿上的麻木感,已經漸漸伸展到了小腿彎上。
    他咬緊了牙關,硬是向前再掠。
    掠出百丈後,白中紅才又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凌纖兒忙要撲上來。
    白中紅又叫道;「纖兒,你離我遠些!」
    凌纖兒自是不肯,已閃至白中紅的身旁。
    她一到白中紅身旁,自然立即看到,在白中紅的小腿上,纏著四條寸許長的土色帶
子。
    凌纖兒倒吸了一口氣:「中紅,你……」
    白中紅淡然道:「小意思,只是被四條毒虺咬住而已!」
    揮劍輕輕一劃,將那四條毒虺削斷。
    但是毒虺的頭,卻仍然貼在他的小腿上。
    白中紅用力連扯了幾下,才將虺首拔掉。
    他撕開褲腳一看,只見小腿上四排黑色的小孔,已向外滲著黑血。
    凌纖兒慌得直道:「怎會這樣!」
    白中紅用力點了自己的穴道,止住毒氣上升。
    他沉聲道:「纖兒,你轉過頭去。」
    凌纖兒淚水直流:「你……要做什麼?」
    白中紅苦笑道:「葉水心給我不少的解藥可解毒,但是毒虺毒性很厲害,我要先將
被咬之處挖去,將毒液放出來再說。」
    凌纖兒哭道:「中紅,前面還有兩道兩關,你傷了腿,怎能走?」
    白中紅弄嘲道;「我不挖肉,就會沒命,你說那樣比較恐怖?」
    凌纖兒只覺得雙腿發軟,撲倒在白中紅身上,大哭起來。
    白中紅一咬牙,龍齒劍的劍尖,在自己的小腿上迅速刺了四下。
    他刺的地方,正是被毒虺噬中的所在。
    每刺都連皮帶肉,削下一塊。
    碎肉中,還嵌著白森森的毒牙!
    白中紅小腿上,去了四塊皮肉,血流如注。
    但流出來的.卻全是黑血。
    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瓶,灑了許多白色的粉末在傷口上,又吞了不少。
    這才見流出來的血色,漸漸由黑而紫,由紫而紅,腿上也開始知道痛了。
    白中紅鬆了一口氣:「毒性總算解了,凌兒,你替……我將傷處包好。」
    凌纖兒連忙掏出一條絲帕,將白中紅的傷口紮起來。
    白中紅掙扎著站起.望著地上一大攤鮮血,只覺得一陣頭昏。
    他這次失血頗多,元氣大傷。
    凌纖兒忙攙扶白中紅。
    白中紅自己以龍齒劍的劍尖抵住地面,才勉強站穩。
    凌纖兒道:「中紅,我們退回去吧!」
    白中紅歎聲道:「退回去也要經過那一大片毒虺,不如向前去。」
    凌纖兒瞄眼四下:「那我看在這裡多休息幾天,等傷勢好再說。」
    白中紅往前看,似乎山壁已盡,道:「前面好像快出山了,我們先過去看看再說。」
    凌纖兒扶住白中紅,兩人向前行去。
    走出二、三十丈,果然前面不再山壁阻路,卻更叫白中紅頭疼。
    天堂路!
    前頭竟是一道寬不足一尺的鐵索橋,連接兩旁的連綿山勢,橋前石壁上刻著;天堂
路。
    以白中紅原先的功力,要過此足有百丈的鐵索,自不困難。
    難的是,白中紅此時一腳受傷。
    一個獨腳的人,如何過得了百丈鑄鐵索?
    凌纖兒也是擔心:「中紅,怎麼辦?」
    「不知道.你看我跳得過去嗎?」
    凌纖兒一瞧橋下乃雲霧繞繞,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自不願讓白中紅冒險。
    「不好,我看還是在這休息幾天,待你傷好再說。」
    「休息是可以。但恐怕只能一天,若我傷好八成,便要上路,纖兒,如今我們佔的
是時間上的優勢,難保後面沒人闖關,怎能在此拖延。」
    凌纖兒回頭望望;「不會吧!若每個人都能闖關。我這口訣又有何稀奇!」
    白中紅讓自己坐得比較舒適,輕攬凌纖兒肩頭。
    「纖兒.在你之前,因口訣沒有洩露,自是無人能闖關,如今我們一路破來,自會
留下一絲蛛絲馬跡,成為後來人之線索。」
    凌料兒憋聲道:「早知道就別那麼匆忙,應該收拾後再走。」
    白中紅苦笑不已:「無論我們收拾得再乾淨,總會有破綻,這倒不是重點,我愈想
越癟的是將那株會使人昏睡的怪樹連根拔除。幫了後來人的大忙。」
    凌纖兒安慰他:「既然都做了,別再想啦!」
    白中紅再瞄眼百丈鐵索橋,歎聲:「若在平時,區區百丈實在不放在眼裡,如今卻
被困在此處,唉!鬱悶!」
    凌纖兒看了看四下環境;「中紅,我們到崖邊坐下養神。明日你的腳傷好些,再做
闖關打算吧?」
    「也只有如此了。」
    歇息一夜。
    第二日清晨,凌纖兒還在睡夢中,已被白中紅搖醒。
    凌纖兒一醒神,緊張問道:「什麼事?」
    「沒事。」
    白中紅促狹:「叫你起來翻身。」
    凌纖兒眼見旭日已升,自也不再貪睡。
    「中紅,你的腳傷如何了?」
    「毒性已祛,只剩皮肉外傷,不礙事,我們快過『天堂路』。」
    凌纖兒起身伸個懶腰,眼見四下仍無人影,自是老神在在。
    「急什麼?總要你腳傷好,才好過橋嘛!」
    白中紅皺眉道:「我們一路來,已耽誤了不少時間,我怕九子天魔會隨後追來;還
是早些啟程好。」
    凌纖兒仍不放心:「你的腳傷……」
    「放心,還難不倒我。」
    一夜休養,白中紅自恢復不少元氣。
    兩人找了條山溪,漱洗後吃了乾糧,便要過「天堂路」。
    凌纖兒眺望盡頭:「我先過,你再來,若前頭有何風險,我先擋一陣。」
    白中紅癟心道;「我要靠你保護?」
    凌纖兒卻堅持:「你若不肯,我們就再呆兩天,等你腳傷全好再說。」
    白中紅見她已是鐵了心,只好讓步。
    「龍齒劍你拿去,也好防身。」
    凌纖兒接過了利劍.深深吸一口真氣.施展「邀月摘星」步法,很快地到鐵索另一
頭。
    她傳話過來:「中紅,小心些啊!」
    白中紅亦傳聲:「我知道。」
    雖然右腳仍有些疼痛,白中紅將重心移至左腳,一咬牙,大喝一聲,已見「移形幻
影」使出,迅速掠向白丈外。
    眼看已過九十丈.凌纖兒緊張得一顆心含在口中,幾乎就要跳出來。
    九十一、九十二……就在九十七丈時,白中紅一個失腳,右腳承擔不住全身重量,
就要跪倒……
    凌纖兒尖叫:「中紅!」
    白中紅硬是拉直右腳,一閃三丈.已驚險地落至凌纖兒身旁。
    凌纖兒忙扶住他:「好險.嚇死我了。」
    「怕什麼,我像是短命相嗎?」
    凌纖兒輕笑道:「當然不。」
    山勢這頭,更形陡峭。
    且兩山並靠甚緊,更顯險峻。
    兩山夾道窄得不過五尺.有些地方,甚至只容一人橫身通過。
    凌纖兒仍怕前頭有何危險,要在前面開路。
    白中紅便在後戒備。
    眼看只要再兩關、便能到達目的地。
    凌纖兒心頭雖緊張,又輕鬆不少。
    她在前頭開路,要注視前方,無法回頭看著白中紅。和白中紅講話時,亦緊盯前面。
    「中紅.你想我們若真的到達目的地,得到改變武林的力量,你要怎麼做?」
    連問兩次,卻不聞白中紅回答。她連忙轉過身。
    只見白中紅正低著頭,慢慢地向她走著,離她約有三、四丈遠。
    凌纖兒輕笑道:「中紅,可是我走得太快,你跟不上?」
    白中紅卻不出聲,只是有些歪斜地走近。
    凌纖兒一見這情形,直覺哪裡出錯,迎了上去。
    此時,白中紅突然站定。
    「中紅你……」
    凌纖兒這才發現,居然不是白中紅。
    她在這一瞬間,呆住了眼。
    她實在無法想得到,會有別人在!
    足足兩刻鐘後,凌纖兒才收回心神:「你是誰?」
    那人笑得弄嘲:「凌姑娘,你不認識我嗎?」
    凌纖兒這才覺得是很眼熟。
    「你……你是什麼人?」
    「七天魔!」
    凌纖兒臉都綠了:「白中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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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魔笑得不懷好意:「白中紅受了傷,不宜再向前去,已被我們請回去了。」
    凌纖兒更是吃驚:「你們?你們全都來了?」
    七天魔卻並不回答。
    凌纖兒急道:「你們怎麼知道這裡?」
    七天魔嗤嗤笑道:「你也將咱們九人,估得太低了,這樣就想耍我們!」
    凌纖兒只擔心白中紅:「你帶我去見白中紅。」
    「好。你跟我來。」
    七天魔一轉身,已掠去。
    凌纖兒連忙跟在他的後面。
    往回走了十丈,便見八個人圍成了一個圓圈,當中一個人,盤腿而坐,正是白中紅。
    凌纖兒一見,連忙叫道:「中紅!」
    人已向前撲去。
    圍住白中紅的八人中,有兩個人輕一閃身,讓凌纖兒撲到白中紅身旁。
    白中紅睜開眼來,道:「我沒事。」
    凌纖兒這才鬆了口氣。
    白中紅歎聲道:「纖兒,我不該不聽你的勸,將那棵異樹連根拔起,這九個傢伙才
能沒有干年靈芝,亦能走得進來。」
    凌纖兒苦笑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別提了。」
    白中紅笑得更苦:「纖兒,事情全都過去了,我們準備到極西之地,去過快樂逍遙
的日子吧!」
    凌纖兒乍一聽,有些不懂。
    念頭一轉,如今仍在第六道天關,便是想逃,也是逃不出去了。
    除了由九子天魔帶到西域去「放生」外,還有什麼路可走?
    凌纖兒想起一路東行,不知歷盡了多少艱險,渡過了多少厄難,到頭來,竟落得這
樣一個結果,自又苦笑起來。
    九子天魔九人,也各自笑了起來。
    他們九人的笑聲,有的尖銳,有的深沉,有的高譏,有的雄渾,合在一起,聽來卻
又極其和諧,甚是震人心弦。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由自主止住笑聲,向九子天魔看去。
    九子天魔笑了一陣。
    大天魔道:「兩位不必難過,幸而我們及時趕到,要不然,兩位此際只怕已經凶多
吉少。」
    白中紅弄聲訕笑:「倒要謝你們的相救之恩!」
    大天魔瞪眼道:「你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據我所知,第七道天關中,有一處地方,
窄得僅堪供人橫身而過,自窄峽上有極毒的毒泉,如細雨濛濛而下,沾上一點,就會死
人,你們避得開啊?」
    白中紅聽了,倒有些驚心。
    他卻不願輸口。
    「你怎知我們過不去?」
    水夫人輕笑道:「好,就算你們過得去,守在第八道天關盡頭石門處,乃是我們主
人昔年所養的一頭奇猿。」
    「那猿通靈已久,而且力大無窮,雙手能舉千斤大石,可裂合抱大樹,白中紅你腿
上不受傷,還可以攻上幾個回合,受了腿傷,還不夠他一巴掌打的!」
    白中紅聽了,這才真是呆住了眼。
    不由想到九子天魔對八道天關的情形,如此清楚,最後一關,又是無邪仙魔昔年所
養的奇猿把守,看來目的地中的一切,自然和無邪仙魔有著極大的關係。
    他們要去的目的地中,情形如何,九子天魔該知道。
    如今難得他們九人在此,總得套出來才是。
    白中紅問道:「如果我們贏了那異猿呢?」
    水夫人輕笑,卻不答話。
    白中紅瞄眼道:「你們不怕我們逃走?」
    大天魔道:「你們還想逃走?是不是還沒睡醒?」
    白中紅道;「既不怕我們逃走,再向前去的情形如何,說一下又何妨」
    二天魔訕笑道:「對你說了,有如畫餅充飢,望梅止渴,你聽了反而難過,有什麼
好?」
    白中紅自是瀟灑道:「我們兩人武功不如你們,但是卻也提得起放得下,眼前情形,
既是如此,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大天魔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若是你們勝了那頭異猿,又有鑰匙.
便可打開第八道天關的石門。」
    凌纖兒忙問道:「我究竟可以得到什麼力量呢?」
    大天魔笑的開心:「也該我們逍遙自在,主人無邪仙魔一面通天令,便在那處。」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聽,不禁直跳了起來。
    白中紅道:「纖兒,我猜的果然沒錯。」
    凌纖兒疼驚在心,根本講不出話來。
    那通天令乃是無邪仙魔貼身令牌,見牌如見人。
    那無邪仙魔雖死,只要令牌在,持牌之人不論說些什麼,九子天魔也要聽命。
    有了這塊令牌,即使是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人,也可以使得整個武林,翻江倒海、
天覆地搖、大起變化。
    因為,有九個武功極高之人,可以供他指揮。
    整個武林之中,要找九個像九子天魔那樣的高手,已是夠難的,再要九人齊心.沒
有絲毫門派之見、自私之心,那就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
    能擁有指揮九子天魔的通天令,的確可以使整個武林的形勢,為之改觀。
    大天魔續道:「還有,主人的內功心法,以及主人收藏的寶劍。」
    無邪仙魔的內功心法寶劍,自也是令人心動之物。
    但是和通天令一到手,便能使九個絕頂高手聽命這一點來比較,就遜了些。
    凌纖兒和白中紅呆了半晌。
    白中紅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無邪仙魔住的地方羅!」
    大天魔歎聲道:「主人本來已不想待在中原,要搬到那地方去隱居,卻不料他計劃
還未實行,中原武林數十高手便已下手,我們恰又不在,致使宵小得逞,是夫人倉惶而
來,躲向那地方去的。」
    無邪仙魔之名,如日中天,但是他妻子是什麼人,卻又沒幾人知道。
    白中紅自是不知她為何人。
    他感興趣的,是自己的身世。
    「我的身世和那地方,又有什麼關係?」
    大天魔可不明白,反問道:「你的身世?」
    白中紅道:「是。」
    大天魔搖了搖頭:「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白中紅又問:「無邪仙魔的夫人,是否與楚天問、邪魔掌、江天霸三人,有什麼糾
紛?」
    大天魔一聽,冷著臉道:「胡說什麼,夫人根本不是武林人,不過會些輕功,怎會
和武林中人有糾紛!」
    白中紅輕歎聲,甚覺鬱悶。
    凌纖兒心中的迷,已在大天魔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他們如果到達了目的地,便可以憑無邪仙魔的通天令來指揮九子天魔。
    本來,再過兩道天關,他們已可以到達目的。
    若非白中紅連根砍去那株奇樹,九子天魔便不能追來,他們成功的希望甚濃。
    如今,只能在心中想了。
    白中紅心中的迷,連九子天魔也不能解答。除了他自己到達目的地外,無法得知。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又如何能再向前去?
    九子天魔為了不想冒出個主人來,自是絕不希望有人得到通天令。
    白中紅一想到了這裡,心中猛地一動,有了好主意。
    「各位,你們將我們兩人,送到了極西之地,再看住我們,難道便可以安全了?」
    大天魔哈哈一笑:「至少可以不受威協。」
    白中紅笑的弄嘲:「是嗎?通天令還在某處,你們真能睡得安穩?天下高手多的是,
你們又怎能確定,除我們兩人之外,沒有人能得到通天令?」
    九子天魔聞言,一陣呆眼。
    二天魔一拍大腿:「大哥,他說的對。」
    大天魔皺著眉頭,望向水夫人。
    水夫人輕一點頭。表示同意白中紅說法。
    白中紅又道:「八道無關,已經不是秘密,『碧波狂潮、望時不驚』更已有人知道,
自是會有更多的人找來,通天令即使到一個三歲小孩手上,你們還是要聽他的,這樣你
們還睡得著?」
    九子天魔更是人人揪著臉,已感到威協。
    三天魔叫道:「我們去將通天令取到手。」他一叫,其餘各天魔,盡旨附和。
    大天魔沉吟著、還在考慮。
    反正九子天魔不去,他和凌纖兒也是得不到通天令。
    而九子天魔若是肯去。他和凌纖兒還可以搭個便車跟去。
    雖然奪得通天令的機會很小,至少還有希望。
    白中紅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明白了。
    即使通天令落在九子天魔的手中,凌纖兒的秘密也已公開,白中紅和她不會再有人
追蹤了。
    白中紅一見大天魔猶豫不決,又慫恿道:「你還考慮什麼?難道嫌睡得太好,想找
問題來煩?還是憑你們,也過不了最後兩關?」
    大天魔斥聲:「胡說.那頭異猿和我們是老朋友,要闖關可簡單哩!」
    凌纖兒也明白白中紅之意。
    她亦道:「既然如此,你還猶豫什麼?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哪!」
    大天魔果然先行動。
    一揮手,九人向前掠出十丈。
    五天魔道:「大哥,白中紅說的有道理,我們得毀了通天令,才無後患。」
    大天魔皺眉道:「說的是很容易,我們沒過完這八道天關,怎知過完後是什麼地方,
通天令又藏在哪裡?」
    七天魔道:「找一找不就行了?而且那頭異猿,也必然肯幫我們的,說不定夫人也
在,那就更簡單了。」
    大天魔道:「我們一起去?」
    水夫人輕笑:「當然,我們什麼時候分開過?」
    大天魔道:「白中紅和凌纖兒呢?」
    水夫人瞄眼道:「他們兩人難道還會飛上天去?帶著他們一起便是。」
    大天魔沉聲道:「你們可是一定要去!」
    眾天魔道:「我們得了通天令,便可自由自在,雖然主人不可殺人的命令還在,但
我們九人在一起,又有什麼人敢惹我們?」
    大天魔聽了,也是怦然心動。
    沉吟半晌,道:「就這麼辦吧!」
    水夫人媚道:「還是大哥英明,且白中紅這小子機靈又聰明,聽他的該是沒錯。」
    眾天魔皆點頭贊成。
    大天魔道:「異猿這一關還容易過.這第六關,從頭灑下的毒泉,很難應付,而且
第七關需有信物才能開啟,甚難啊!」
    二天魔道:「毒泉嘛,咱們一齊發掌,難道掌力還不能將它還回去?」
    五天魔道:「至於開啟信物,到了再說吧!」
    七天魔一點頭:「只好這樣了。」
    商議完畢,身形晃閃,已回到白中紅、凌纖兒身旁。
    大天魔道:「我們帶你們一道闖關,但你們可得乖些,否則……哼哼。」
    頗有恐嚇意味。
    白中紅只要能跟他們去,其他並不介意。
    聞言欣笑道:「放心,我們不會惹禍的。」
    大天魔輕吟道:「最好這樣。」
    白中紅甚是爽心,事情變化得實在順利。
    凌纖兒扶著他站起來。
    一行十一人,便向前頭行去。
    大天魔走在最前面,白中紅和凌纖兒被夾在當中,向前迅速走去。
    九子天魔將白中紅、凌纖兒看得緊緊的,讓他們插翅難飛。
    事實上,他們兩人根本沒有逃走的打算。
    沒多久,便已到了凌纖兒剛才發現白中紅失蹤的地方了。
    又向前走了片刻。
    大天魔忽然站定腳步:「聽!」
    眾人一齊靜了下來,側耳聽去。
    前面傳來一陣淅淅瀝瀝之聲,像是正在下著小雨。
    停了片刻。
    大天魔以極慢的腳步,向前走去。
    如此一線天窄峽,大天魔放慢了腳步,跟在他後面的人,自也慢了下來。
    過了約兩刻鐘,大天魔突然又停下腳步,一掌緩緩向前推出。
    只見丈前的左側山壁有處泉眼,不斷噴落鮮紅色毒泉水,如細雨而下。
    大天魔手掌向前微推,掌力湧出,將毒泉逼在離地一丈外。
    他發出了一掌,其餘八天魔,也出手發拳向前擊去。
    剎時之間。
    九子天魔九人的掌力,匯在一起,形成一股逼人凌厲之力,自上落下的毒泉,被反
逼上去。
    九子天魔齊聲喝道:「你們兩人快過去。」
    白中紅和凌纖兒知道此際不過,再無機會?
    連忙身形展動,便從大天魔身旁擠過。
    毒泉所及範圍,才不過三四丈遠,毒泉既被逼住,三四丈距離以兩人的輕功,眨眼
即過。
    兩人掠過毒泉灑落範圍之後,身形慢了一慢。
    就在那瞬息間,白中紅陡地想到,自己如果就趁這個機會,帶著凌纖兒掠走,是否
可以避開九子天魔?
    才一轉起念頭,還沒作出決定,身後一陣輕風過處,大天魔已經來到他身後。
    白中紅癟歎在心,九子天魔始終在提防著他,怎會讓他有機會。
    大天魔向前掠來後,其餘八人,仍發掌向上。
    轟轟隆隆的掌力,將毒泉逼住,二天魔、三天魔、四天魔也向前掠了過來,只剩下
四人的掌力逼住毒泉。
    毒泉起來越多,眼看由人的掌力,將要逼不住了。
    大天魔身形晃動,重又來到了毒泉下,身形微矮,雙掌一齊發出,向上逼了上去。
    他掌力才發,其餘四人,立即收掌向前掠來,只剩下大天魔一人的掌力,拖住毒泉。
    看來甚是驚險。
    四人掠出後,大天魔雙掌仍然上逼。
    他全身骨節格格響起,頭頂上隱隱有白氣冒了出來。
    顯然他已運出了十二成功力。
    大天魔手掌慢慢地向下移動。
    他手掌向下沉去,頭頂上的毒泉,也向下落來。
    當毒泉沉下尺許之際,大天魔一聲呼喝,雙臂猛地向上一振,掌力更是加強。
    已向下落來的毒泉,被他掌力一托,又突然向上升上去。
    大天魔趁此空檔,如箭離弦,旋風般倒掠彈出。
    他一掠開,積聚了許多的毒泉,簡直下大雨一般,迅速淋下。
    毒泉淋下來之際,大天魔早已在兩丈外,毒泉濺不到他。
    白中紅鼓掌輕笑:「好功夫!」
    大天魔直到此際才緩過氣來。
    顯然他自己對自己耍的這一手功夫,十分滿意。
    他瞄歎道:「好在哪裡?」
    白中紅讚賞道:「剛才你雙掌突然上托時.掌力在陽剛之中帶有陰柔,若是剛猛不
足,不能將毒泉托上去,但如只有陽剛,則毒泉四濺,死得更快。你能將掌力陰陽互濟
做到如此,實在不容易。」
    大天魔洋洋得意:「說得不錯,你眼力好得驚人.那你應該知道,我可沒唬你,若
是只有你們兩個,是絕對過不了這一關的。」
    白中紅淡然道:「也未必。」
    大天魔嘲起笑道。「你有那樣的掌力?」
    白中紅憋聲道:「我再練上十年,可能就會有了。」
    大天魔道:「那你真過得了這一關?」
    白中紅惹笑道:「我功力不夠,不會用腦力嗎?」
    大天魔冷笑道:「說得倒容易,你有什麼方法可以過關?」
    白中紅早知大天魔會有此一問,自是已有辦法。
    九子天魔九人,盡皆嗤笑連連,當作白中紅在吹牛。
    白中紅也不說什麼,一俯身,在地上抓起了一大把把土。
    他一抓了泥土在手,只覺得泥土粘性極強,嘴角笑容浮現。
    手揚處,那團泥土,直射泉眼,封得剛剛好。
    泉眼一被封住,自然再也沒有毒泉流下。
    雖然,不過片刻,那塊泥已因毒泉不斷流出,無法緊貼在泉眼上,落了下來。
    九子天魔卻都知道,只要有那片刻時間,便足以穿過了。
    剛才還在嗤笑白中紅的九子天魔,張大嘴巴,癟樣十足。
    白中紅拍擊手中的泥土:「這樣不是簡單得多了!」
    八天魔道:「這太容易了,誰都想得到。」
    白中紅還未開口,大天魔叱道:「老八,那為何你剛才想不到?」
    八天魔乾窘不已,無話可說。
    大天魔歎了一口氣:「就是因為辦法太簡單了.反而容易忽略,只有真正才智慧的
人,在面臨危險時.仍能從容想出,白老弟,你的確厲害。」
    白中紅輕笑道:「你太過獎了,我只是腦筋轉得快一點而已。」
    「是嗎?」
    大天魔換個臉色,冷冷道:「白老弟.你如此聰明過人,跟我們一起去,我實在不
放心。」
    凌纖兒一聽九子天魔又有節外生技之意,忙道:「不放心什麼?你們有九個人,難
道通天令還會被我們拿到?」
    大大魔瞄眼斜笑道;「凌姑娘,你別忘了白中紅剛才的話,他說:功力不夠,可以
用腦力!我們九人的武功,遠在你們之上,但白中紅的智力,卻比我們有看頭.叫我們
如何能放心!」
    凌纖兒急道:「那……你們準備怎麼樣?」
    「我已決定,將你們留在最後一道天關中,要那頭異猿將你們看住,等我們出來之
後。自會帶你們出去的。」
    凌纖兒和白中紅一聽,幾乎苦出汁來。
    尤其是白中紅,他實是想不到,一時好勝,搞出這種麻煩。
    唉!以後他要收斂些了。
    他雖然甚是後侮,卻也無法改變大天魔心意。
    凌纖兒忙道:「不行,不行,我們一定要過第八道天關。」
    大無魔瞪眼道:「為什麼?」
    凌纖兒道:「中紅的身世要那裡才能弄明白,他不去,這輩子不就都搞不清楚了?」
    大天魔冷笑道:「剛才我說的話,你難道沒聽明白?」
    凌纖兒有些呆眼:「剛才你說什麼?你不是說要那頭異猿守住我們,我們亂走?」
    大天魔淡聲道:「是啊,如果你們可以打得過那頭異猿的話,那不是一樣可以來?」
    凌纖兒向前踏出一步,已想出手。
    她隨即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大天魔對手!
    白中紅一見凌纖兒竟向大天魔躍生.唯恐她氣極亂來,連忙也踏前一步,將她拉住,
    「纖兒,你別急!」
    凌纖兒轉過頭來:「中紅.我得不到通天令,根本沒有關係,但是你的身世……」
    白中紅輕歎道:「纖兒,你放心.我自有辦法的。」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是在安慰自己,叫自己不要代他難過。
    九子天魔既然堅信那頭異猿能守得作他們兩人,應該是沒有什麼法子可想的了。
    凌纖兒更是歎聲連連:「中紅,你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白中紅這時候,也是愁腸百結。
    他為了不使凌纖兒難過,仍是平靜神色.淡笑道,「不能說,說了九子天魔不就可
以克我了?」
    九子天魔聽到白中紅這樣說法,互瞄了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已決定要加強對白中紅的防備。
    凌纖兒還想再說什麼時。
    大天魔身形晃動,已向前掠去;「該走了!」
    白中紅一握凌纖兒的手;「先到前面再說。」
    再向前去,果然是盡頭。
    竟橫著一道山壁,將去路擋住。
    正對窄峽,有一道一丈高鐵門。
    門邊山壁上,有個三寸圓洞,上下左右各有一個花生大小圓孔。
    大天魔自懷中取出一個圓球,放入圓洞中,果然天衣無縫。
    轟隆聲中,鐵門已向旁移開,沒入空心山壁中。
    大天魔帶頭進入,裡頭是個寬闊的洞室。
    白中紅查看四周。
    但見鐵門足有三尺厚,四周是堅硬的花岡巖,若想用挖的,大概要好幾個月才能挖
通。
    這時,忽傳來一陣若斷若續的異聲,聽來甚是悲切。
    凌纖兒驚聲道:「什麼聲音?」
    白中紅道:「別怕,是猿啼聲音!」
    他們說著話,仍是向前掠去。
    不一會,那猿啼聲聽來更是清楚了。
    大天魔在此際,陡地放慢腳步,朗聲道:「猿兄,是我們九人來了,你可好?」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聽大天魔竟然稱那頭異猿為「猿兄」,差點昏倒。
    他們本來還希望,單獨和那頭異猿相對之際,可以勝得過,那頭異猿,闖出第八道
關卡的。
    而今,聽得大天魔這樣一叫.便知道這個希望,很沒指望了。
    大天魔的武功,絕不在長恨客、黃天雲一流高手之下。他若不是報無邪仙魔之恩,
投向他門下,在武林之中,照樣是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
    他居然對那頭異猿尊稱為「猿兄」,由此可知那頭異猿的厲害了。
    猿啼乍停,代之一陣歡嘯聲。
    大天魔一說完,那一陣歡嘯之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
    來勢之快,實在令人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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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9:30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金毛神猿
    轉眼之間。
    眼前金光一閃,便已多了一個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怪物。
    白中紅和凌纖兒向前看去,真是感到眼前一亮。
    站在九子天魔前面的那頭異猿,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直立著,看來簡直就是一個人。
    它渾身上下披著金光閃閃,長有五寸的金毛。
    那金毛一根一根,如純金打出的一樣,令拜金主義者,看呆了眼。
    猿眼晶亮通紅,宛如像是鑲上兩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甚是搶眼。
    異猿一來到九人面前,歡嘯連連。
    在九人的身邊挨擦了一會,突然將眼光停在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身上。
    白中紅本來還以為那頭異猿,是龐然大物的巨無霸。
    如今一見只不過同常人大小,甚感放心。
    直覺自己和凌纖兒合力,或許打得贏。
    大天魔已道:「猿兄,這兩人你沒見過,等一會,我們出關卡後,要將他們留著,
煩你看守他們,不要讓他們亂走。」
    那頭火眼金猿聽了,竟點了點頭。
    白中紅不由冷笑了一聲。
    大天魔轉過頭,瞄眼道:「怎麼,你們兩人以為猿兄看不住你們?」
    那火眼金猿此際,全身金毛突然根根倒豎,使得它看起來,膨脹多了,便顯得更大、
更威猛。
    它聽了大天魔的話,對於白中紅不將它放在眼裡,甚怒。
    大天魔道:「猿兄,你顯一些威風給他們看看!」
    白中紅想知道火眼金猿究竟有多大神通,張大眼睛等著看!
    火眼金猿發出一聲怪嘯,身子突然筆直向上直撥!
    它直上直下,足足掠有四五丈。
    白中紅看了,眉頭直皺.很難應付哪!
    這樣直上直下,掠起四五丈高,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是辦不到,火眼金猿自然是天
生有此異凜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昂頭向上看去。
    火眼金猿躍上四丈後.已到了接近山洞頂之處.它長臂一伸,露出了長長的爪甲。
    砰的一聲,猿爪竟插入洞頂的岩石中。
    白中紅苦臉一張,知道擺不平了。
    洞壁全是堅硬如鐵的花岡巖,就算是寶劍利刃,仍然很難插入。
    火眼金猿猿爪之利,還不令人頭疼嗎?
    火眼金猿就以一爪插入岩石之力,支持著全身,懸空蕩了幾下,突然又一聲尖叫,
身子打橫飛出,掠到一塊突出洞壁的大石上。
    當火眼金猿飛出之際.聲勢驚人快速。
    只見金虹一閃。
    它到了那塊突出的大石上,怪叫兩聲。
    雙爪捧住了尺許見方的石角,猛地一扳。
    叭然聲響中,火眼金猿晃動那塊大石,竟硬是被它從石壁上扳下。
    白中紅哭喪著瞼,看呆了眼。
    火眼金猿卻不斷怪嘯,雙爪漸漸合攏。
    隨著它雙爪的合攏,那塊大石,發出了一陣。軋軋聲,竟被金猿硬是擠碎,變成無
數小石塊.向下落來。
    辟辟啪啪,落了一地。
    火眼金猿直到它手中的一塊大石,完全被抓成了小石塊,才又身子一縱,落下地。
    它望著白中紅和凌纖兒短叫兩聲,像是在冷笑。
    大天魔笑道:「兩位可看到猿兄的厲害了?」
    白中紅憋歎聲,不說話了。
    大天魔呵呵笑道:「請猿兄帶路。」
    火眼金猿轉過身,向前走了出去。
    它在走動之際,全身金色的長毛,閃起了一陣金光,甚是燦爛眩目。
    很難想像,它的力道如此大,能夠空手裂石!
    一行眾人,向前走了沒多久,又看到一扇鐵門。
    那扇鐵門,足有一丈高、六尺寬。
    門上有一個巴掌大箭形凹洞。
    六天魔欣笑著來到門前,將一支銀箭放在凹洞中。
    九子天魔合力推門,只微一用力,門即應手大開。
    門外還有一大段山洞,但在洞口處,已可見得陽光。
    大天魔轉身道:「猿兄,這兩人要是想硬闖,給他們吃點苦頭就好,不要傷害他
們。」
    金眼金猿點了點頭,一副你放心,我只修理,不會打死人的得意模樣。
    九子天魔走過那扇鐵門,又將鐵門砰地關上。
    由於進來的大門沒關,仍可清楚看到洞裡事物。
    金猿也不管白中紅、凌纖兒,逕自走到鐵門邊蹲下,懶得理他們兩人。
    白中紅瞪眼道:「它好像很得意!」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別去惹它。」
    白中紅自是看到金猿的厲害.他也很不想惹啊!」
    但已到最後關口啦!
    難道千辛萬苦,跋山過水.歷盡了那麼多的艱險.嘗到了那麼多苦楚,結果就失敗
在這最後一關上?這大遜了吧!
    白中紅一想到這裡,勇氣百倍。
    他沉聲道;「我去試一試!」
    凌纖兒忙道:「你的腳傷……」
    白中紅雙腳著地,已然正常:「沒關係.好多了.我已可作戰。」
    凌纖兒還想阻止。
    白中紅已道:「別忘了,這是最後一關,所有的辛勞艱險,只要過得了這關,就能
有代價。」
    凌纖兒聽了,長歎不已。
    白中紅身形一躍,已到了火眼金猿的身前。
    他朗聲道:「猿大哥,你可否讓我們過此門?」
    火眼金猿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根本不理白中紅。
    白中紅連問三遍,都得不到回答。
    他自是有氣:「你不讓開,我便要硬闖了!」
    火眼金猿直到此際,才挪了挪身子,鼻孔中發出了「哼」的一聲,可稱之為冷笑吧!
    白中紅一圈手臂,鏘然聲中,龍齒劍已出鞘。
    他劍才出鞘,金猿卻已出招!
    金猿如狂獅暴跳而起,高沖三丈,直撲白中紅。
    白中紅眼看金猿衝至,龍齒劍忙往前疾刺。
    他劍才刺出,劍招還未使出。
    陡然之間,覺出劍身一緊,他使得極其純熟的龍齒劍,竟然揮之不動,僵在半空。
    龍齒劍的劍尖,已被火眼金猿右爪抓住。
    火眼金猿右臂一縮,白中紅只覺一股大力要將自己拖得向前跌去。
    他連忙真氣下沉,穩住了身子,手臂也向後縮,想將劍奪了回來。
    一人一猿,僵持不過兩刻鐘,便已見白中紅臉色脹紅,甚是狼狽。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的力道已經運到了極點。
    若是再和火眼金猿爭奪下去,用力過頭,一定會形成極重的內傷。
    她連忙急叫:「中紅!鬆手!」
    白中紅只覺得自己不論運多少力道,火眼金猿的力道,總在自己之上,像是無窮無
盡,還可以隨時增加一樣。
    這也太驚人了。
    此時,白中紅除了鬆開龍齒劍,實在沒別的辦法。
    他卻還想堅持片刻,不願一上手就連兵刃都失去,那也太遜啦!
    就在他準備連最後一分氣力都運用之際,火眼金猿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嘯,手臂向上,
猛地一抖。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其大無比的力道,直逼過來。
    不由自主,五指一鬆,身子也向後蹬蹬蹬地連退三步。
    凌纖兒連忙趕過來,扶住白中紅。
    她連聲問道:「中紅,你沒事吧?
    白中紅一運真氣,並沒有受傷。
    他瞪眼道:「當年無邪仙魔受困之際,這頭金猿不知在什麼地方,如果它在身邊,
無邪仙魔就不會輸了。」
    當年各門各派圍攻無邪仙魔,出動的全是精銳,正邪各派的高手都有。
    他們當時,對付無邪仙魔又是齊心一致的,和如今各門各派追趕凌纖兒,卻各懷異
志不同。
    無邪仙魔武功雖高,終不是對手。
    白中紅這樣說法,自是覺得這金猿,功力超人,定可扭轉局面。
    凌纖兒苦笑道:「如今已失了龍齒劍,如何是好?」
    忽然聽得「唰」的一聲,利劍竟向她劈面飛了過來。
    凌纖兒連忙閃身避開,龍齒劍又向前飛出了丈許。
    篤的一聲。插入了石壁之中。
    入壁足有七八寸之深。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見火眼金猿扔回龍齒劍,笑得更是苦癟。
    可見火眼金猿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中,不論他們有沒有龍齒劍,它都可以輕而易舉
地對付他們。
    白中紅垂頭喪氣,來到了石壁前,用力將龍齒劍拔下。
    他和凌纖兒就倚著石壁,坐了下來。
    白中紅雙眉緊皺,用力地想著辦法。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時間越是過得久.對白中紅和凌纖兒便越是不利。
    當九子天魔一回來之後,他們更加沒有希望了。
    白中紅此際,倒寧願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絕頂高手而不是一頭金猿。
    若是武林高手的話,還可以用計。
    但金猿雖是通靈,總是畜牲,怎麼耍啊?
    兩人坐下來後,火眼金猿又在他們前面蹲了下來。
    白中紅猛打主意,連凌纖兒向他望了幾次,他都沒注意到。
    凌纖兒不禁歎聲道:「中紅,你不必多想了,我頂多得不到通天令,又有什麼關
系?」
    白中紅歎了一口氣,仍不出聲。
    凌纖兒道:「九子天魔的目的,只不過是要得到那面通天令而已,他們得了通天令
之後.就不會再將我們擋在這裡,我們便可設法出洞,去弄明白你的身世了,別急嘛!」
    白中紅苦笑不已。
    向火眼金猿一指:「到時那畜性便肯放我們過去嗎?」
    白中紅這一句話才出口,只聽得火眼金猿突然怪叫一聲.便站了起來。
    火眼金猿一站起來,全身金毛,又根根直堅,神態甚是威猛。
    一對火也似紅的紅眼,望定了白中紅,一看便知它是在生氣。
    凌纖兒見了這情形,有些驚心。
    她向白中紅身邊一靠:「中紅,你看,你叫它畜性,它生氣了。」
    白中紅看到火眼金猿這情形,倒也有些驚心。
    但這時,他已經夠煩心,口不擇言,冷笑連連:「它不是畜牲是什麼?難道還是人
嗎?」
    火眼金猿似聽來大是逆耳,已電閃般向前面衝了過來。
    白中紅斥喝一聲,身形疾閃,十七、八掌向前猛地拍出。
    只覺無數道狂猛的掌勁,直向金猿揚去。
    金猿竟是不畏懼,挺胸逼來。
    啪啪啪啪,連珠般暴響,掌勁全擊在金猿肚子上。
    金猿竟然抽翹嘴角,咧嘴狀似冷笑,居然老神在在。
    原來金猿身上的長毛雖甚柔軟,它的肌膚卻堅硬如鐵,根本不把白中紅的掌力當一
回事。
    身體猛然欺來,那霸道之氣勢,驚得白中紅連連退後。
    那猿得理不饒人,兩隻長臀疾伸,煥然抓住白中紅雙肩。
    白中紅忙又運起內勁,猛打金猿全身。
    金猿只當白中紅在搔它癢,一臉不屑斜瞪白中紅。
    看得白中紅幾乎發狂!
    卻怎麼都無法擺脫金猿。
    金猿索性抓牢白中紅肩頭,將白中紅捉離地上,甚至高舉過頭。
    「猿大哥,九子天魔吩咐過你不能傷害我們的,你別亂來啊!」
    白中紅不甘示弱:「纖兒,別害怕!」
    金猿似有意捉弄他,猛抖他幾下,又看得凌纖兒尖叫連連。
    白中紅早已看出,金猿全身刀搶不久,勁力難傷,唯一的要害,該是那雙眼睛。
    雙腳猛然運勁,連珠直踢向金猿雙眼。金猿果然護目。
    白中紅雙腳向它眼睛攻到,火眼金猿雙臂一鬆,去抓白中紅的腳。
    白中紅一覺出火眼金猿已鬆開自己的肩頭,趕緊抓住機會。
    身形向下一沉,一個倒翻觔斗,向外翻去。
    他動作快極,金猿那一抓,竟然沒將他的雙腳抓中。
    白中紅一落地之後,便將龍齒劍舞得滴水不透,護在全身。
    金猿全然不管,長臂搖動,攻了過來。
    白中紅更加驚詫,劍招連發。
    儘管劍影嚴密緊迫,卻無法將火眼金猿的來勢阻住。
    轉眼之間,金猿已經欺到了他身前。
    長臂揮處,竟以它滿是金毛的手臂.來擋阻龍齒劍。
    白中紅手腕一振,以龍齒劍有鋸齒的一面,向金猿的手臂直削去。
    龍齒劍削鐵如斬豆腐,自是鋒利驚人。
    金猿偏以為它毛粗皮硬,避也不避一下,直迎過來。
    眨眼之間,劍臂已然相交。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大力,撞了上來。
    五指一鬆,那柄龍齒劍已拿捏不穩,直向半空飛去。
    金猿猿臂和龍齒劍相碰之處,臂上金毛,也被鋸下一根。
    金猿一向愛惜一身金毛,寶貝得很。
    它臂上失了一根金毛,兩眼幾乎要噴火,尖斥嘯叫不已。
    就在白中紅想看清楚,脫手而揚的龍齒劍飛向何方之際,金猿已經發動攻勢,五隻
晶光閃閃的指甲,向白中紅當胸抓到。
    它已經發了狂,不管大天魔叮嚀不可傷二人的吩咐。
    白中紅一見金猿利爪抓到,想起金猿空手裂石的神力,也有點害怕。
    他連忙身子向後,猛地一縮。
    金猿卻已施展全力,快到了極點。
    白中紅身子縮得雖快,「嗤」的一聲,胸前的衣服,仍被抓下一大片。
    這一下來勢更快。
    金猿右爪一抓不中,左爪已揚了起來。
    白中紅還來不及施展「移形幻影」,腰際已傳來一陣劇痛。
    不但衣服被撕去了一片,皮肉上還留下了五道長長的血痕。
    凌纖兒乍見這情形,不禁驚得呆了。
    及至她看到白中紅避開金猿的第二抓時,已是狼狽不堪,就要被撕裂,不禁大叫一
聲飛撲了上去。
    她只撲到了一半,金猿反手向後揮來。
    一股大力.將凌纖兒推得倒跌了出去。
    凌纖兒倒在地上.只見金猿向白中紅步步進逼。
    白中紅幾乎已沒有了退路。
    嚇得凌纖兒驚聲:「住手!住手!」
    邊叫邊在地上拾起石塊,用力向金猿打去。
    石塊打在金猿身上,卻又反彈出來。
    根本毫無作用!
    白中紅苦癟不已:「完了,這下要被它解決了。」
    凌纖兒比他更緊張,又向前逼近幾步。
    一眼瞄到,地上有一隻暗器囊。
    暗器囊本是白中紅放在懷中,因白中紅衣服被撕破,便掉下地。
    凌纖兒忙撿起來,也不管裡面有些什麼暗器,抓了一把,便向金猿丟去。
    只盼能給金猿一點壓力,好讓白中紅有喘氣機會。
    凌纖兒一把扔出七八枚暗器,金猿聽到有暗器嘶空聲,自背後傳來,反手一抓,將
那把暗器,全都抓在手中。
    金猿右臂反手抓來,左爪仍然向白中紅頂門抓下。
    白中紅已經退到洞壁,沒有退路。
    眼看金猿這一抓,便要玩完了。
    情形卻又出了變化!
    金猿一抓到了那把暗器,渾身一震,突然僵立不動。
    當它僵立不動之際,左爪離白中紅的頭頂,已剩三寸。
    白中紅和凌纖兒,見全猿突然厄立不動,一時之間,驚魂未定,不知發生了什麼變
化,也都呆站不動。
    還是凌纖兒較早醒神。
    她忙道:「中紅,快向旁退出。」
    白中紅猛地驚醒,身形一晃,向旁掠出丈許,金猿仍是僵立不動。
    凌纖兒來到白中紅的身邊。
    只見白中紅身上的傷痕並不多,只是一件外衣卻已被猿爪,撕得破破爛爛。
    凌纖兒忙道:「中紅,我們離遠些吧!」
    白中紅這時,已拎回心神。
    他向金猿望去,金猿仍僵立不動。
    白中紅甚感奇異:「纖兒,你丟出什麼,它竟被你制住?」
    凌纖兒憋聲道:「它不是被我制住的,我在你暗器囊中取了一把暗器.向它丟去,
那一把暗器,全被它右爪接住了。」
    白中紅甚覺不解,直盯著金猿。
    只見金猿將右爪漸漸地移到了他的胸前。
    在它接住了暗器之後,還是第一次有動作。
    白中紅和凌纖兒緊緊地靠在一起,看它下一步的動作。
    金猿將右爪移到胸前之後,便慢慢地打開了五指,攤開手掌來。
    它的一雙火眼,也定在它手掌上。
    金猿的手掌上,本來有七八件暗器,都被金猿的那一握而握的變了形,全成了鐵塊。
    還有幾支銀箭成了銀塊。
    其中有一件暗器,卻是例外。
    那其實也不是暗器,而是一塊新月形的紫玉珮,玉質瑩然,紫光閃閃。
    金猿直盯著紫玉珮瞧。
    凌纖兒低聲道:「中紅,這是什麼暗器?」
    白中紅淡然道:「這不是暗器,這是楚天問在我小時候給我的,要我佩在身上,但
它雖然不大塊,卻挺重的,我嫌佩了累贅,一直放在暗器囊中,背後還刻著中紅二字
呢!」
    金猿突然一抬頭。
    白中紅自是拎緊心神戒備。
    金猿一抬頭,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都大吃一驚。
    事情的發展,卻是出乎他們兩人的意料之外。
    金猿一抬起頭來,向兩人望了一眼之後,突然雙腿一曲,跪了下來。
    白中紅和凌纖兒簡直呆了眼。
    兩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向後退了一步,金猿卻已向他們,略略一連磕了三個頭。
    金猿在向他們兩磕了三個頭之後,站了起來,垂臂低頭而立,狀態馴服,剛才的威
猛之態,不知到哪裡去了!
    白中紅笑道:「你不和我動手了?」
    金猿一聽,頭低得更下,揚著手中的玉珮,叫了幾聲。
    白中紅不通猿語,自然不知它在叫些什麼。
    但他和凌纖兒乃是聰明人,自是可以猜出幾分。
    凌纖兒已道:「你認出這塊玉珮的來歷了?」
    金猿點了點頭。
    凌纖兒道:「中紅,原來它認識楚天問。」
    白中紅道:「你看,它在搖頭,只怕那塊玉珮,原主不是楚天問,而是別人的……」
    他講到此處,甚覺興奮:「而且有可能,和我的身世有關係。」
    凌纖兒自是贊同白中紅說法。
    那是白中紅從小就有的東西,自然和他有著切身的關係。
    白中紅的身世,要過八道天關之後,才能弄明白,偏偏這塊玉珮,能令神通廣大,
力大無窮的金猿,一看便自馴服,自和白中紅身世,應有關係。
    凌纖兒想到這裡,猛地又想起一件事來。
    這頭金猿,天生異凜,無人能敵,達九子天魔這樣厲害的人物,見了它都要尊稱一
聲「猿兄」,可知其厲害。
    它一見玉珮,便如此馴服,那麼這玉珮本來是何人所有的呢?
    凌纖兒一想及此,抬頭向白中紅望去。
    「中紅,你看這塊玉珮,會不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白中紅沒開口,金猿且又叫又跳,表明凌纖兒說的沒錯。
    白中紅卻是仍不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帶大的玉珮,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凌纖兒便道;「中紅,不管如何,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白中紅被凌纖兒一言提醒,向金猿走去。
    一伸手,將它爪中的玉珮接了過來。
    金猿在白中紅走到它的面前之際,更顯溫馴。
    白中紅直覺可惜。
    若是金猿會講人話,或是自己能通猿語,不就可問金猿明白自己的身世嗎?
    他只道:「我和凌姑娘兩人,要出第八道天關,你不再阻攔了,是不是?」金猿一
聽,身子突然往後退掠。
    白中紅倒被金猿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大跳。
    轉瞬之間,他卻放下心來。
    金猿身形展動,原是來到了那扇鐵門旁,將那扇鐵門打開。
    它則站在門旁,一動不動。
    看這情形,分明是這頭金猿,正在恭候兩人,出這扇鐵門。
    白中紅和凌纖兒互望一眼,拾起了龍齒劍。立即向那扇鐵門走去。
    當他們兩人.在金猿身旁經過,走出鐵門之際,心中仍不免有些提心吊膽。
    他們走出鐵門,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鐵門被關上的聲音。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金猿並沒有隨後跟來,才鬆了一口氣。
    白中紅道:「纖兒,我們終於出了八道天關!」
    凌纖兒想起這一年多來,歷盡艱險,如今出了八道天關,那等於是已經到了目的地,
高興得直笑。
    白中紅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纖兒,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凌纖兒輕笑道:「我們已經到目的地,我怎能不高興?想起這些日子的經歷,簡直
是噩夢一場!」
    白中紅歎笑道:「可是,九子天魔還在前面,他們還是會和我們為難。」
    凌纖兒耍個鬼臉:「真要命,難道麻煩沒完沒了?」
    白中紅輕輕笑起,顯得甚有自信。
    他一向有排除萬難的本事。
    凌纖兒也跟著微笑,有白中紅在身邊,他自沒有什麼好怕。
    兩人出洞後.直覺陽光是如此的溫暖美好,萬物一片欣欣向榮。
    眼前有個太湖,卻是波瀾洶湧,浪濤沖天,顯得生氣蓬勃又甚是危險。
    「碧波狂潮……」
    這湖面如此興風作浪,怕是不好尋那寶物。
    凌纖兒不解道:「所謂望時不驚,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早已有解:「我這一路一直在想『望』乃指十五月圓之時,如今一印證這狂
濤太湖,可見應是在十五月圓之時,湖面便會平靜吧!」凌纖兒自是亦覺有理。
    白中紅道:「今天正是十四,離十五月圓只差一天,或許就有答案出現。」
    凌纖兒四下瞄眼,只覺得四周寂寂到了極點,一點聲音也沒有。
    九子天魔也不知何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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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9:51 |只看該作者
白中紅道:「我們先躲起來,不然被九子天魔發現了,仍是不妥。」
    白中紅凌纖兒兩人繞著湖邊走了數十丈,看到在湖邊上生著幾株數人合抱粗細的大
樹,枝葉茂密,足可藏身。
    白中紅樹下把風,要凌纖兒先上樹。
    凌纖兒一跳上一根橫枝,才要向白中紅招呼.忽覺有人逼近,已被人抓住肩頭。她
驚叫一聲,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竟是七天魔。
    凌纖兒大叫道:「中紅快走,他們在這裡。」
    樹上卻有人呵呵直笑:「走不了啦!」
    人影連晃,四、五、六三天魔,已從樹上躍下,將白中紅圍住。
    六天魔手一鬆,將凌纖兒放開,他自己也從樹上跳下。
    凌纖兒連忙向白中紅靠去。
    白中紅憋聲道:「你們想怎樣?」
    六天魔瞄眼:「你們兩人.居然能出八道天關,很不簡單嘛!」
    白中紅淡然道:「我們既出了八道天關,你們就不能再找麻煩。」
    七天魔輕笑道:「放心,我們已派人去取通天令了,只要通天令一到手,我們自然
立即離去,隨你們在這裡快樂逍遙。」
    白中紅弄潮道:「通天令在哪裡?」
    七天魔一指遠方:「自然在這個湖上,仔細找一找,不就行了。」
    白中紅這時,才仔細向湖面上看去。
    在遙遠的湖面上,雖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仍有幾個小黑點,正在掠來跳去,似
在尋找某物。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不禁哈哈大笑:「像你們這樣亂找,要到何年何月?」
    七天魔聽了,眼珠子一轉,自袖中射出一枝碧瑩的綠箭,直衝霄漢。
    綠箭射出後不久,以大天魔為首,其餘五魔。都從湖面上,飛掠而至。
    大天魔首先躍上岸,一見白中紅,不禁有些呆眼。
    他道:「咦,怎麼你們出來了?」
    白中紅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
    大天魔道:「你打贏金猿了?」
    白中紅一抖身上破衣:「你沒看到我的衣服差點就被扯爛,像個勝利者嗎?」
    大天魔更不懂:「那你怎麼出來?」
    「很簡單嘛,我一開始又求又動,要金猿放我和纖兒出來,它不肯,和它比武,又
打不贏,氣得我罵它不知好歹,要它開門,到門邊去跪,它就乖乖照做了。」
    「呃……」唬得九子天魔一愣一愣的。
    凌纖兒輕笑道:「原來那隻金猿欠人罵啦!」
    九子天魔自知不可能。
    水夫人憋笑道:「好傢伙,倒被你們耍了,不說就算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金猿是看到那方玉珮才聽話起來的。
    乾笑兩聲,七天魔才道:「大哥,白中紅說我們要這樣找的話.何年何月,才能得
到通天令?」大天魔一聽,笑得不懷好意。
    他淡聲道:「白老弟,通天令在何處,你可知道?」
    白中紅捉笑道:「笑話,我怎知道。」
    大天魔也不再問,一揮手,九子天魔九人,一齊散開來,成了一個圓圈,將白中紅
和凌纖兒圍在中心。
    白中紅和凌纖兒背靠背地坐了下來,根本不把九子天魔當一回事。半個時辰後。
    大天魔道:「白老弟,你知道通天令的下落.還是說出來吧!」
    白中紅自是猛傷腦筋,也在想著那通天令的下落。
    出了八道天關後。他已明白,「碧波狂潮」,乃指那波潮洶湧難渡的湖水。
    至於「望時不驚」嘛……?
    倒還想不透,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聽到大天魔這樣問自己,有些好笑,抬頭向湖面上望去。
    大天魔淡然道:「我們並不怕在這裡圍上你們一輩子。只怕你們有些不便吧!」
    白中紅望著眼前美景,憋想.如果我知道通天令的下落,早已講給你們聽了,我和
纖兒,若再加上水心,能長住於此處,也算是個福氣,又何必回到風波險惡的武林中去。
    他怔怔地望著,仍沒有回答。
    大天魔又道:「你不肯說?」
    白中紅心平氣和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
    九子天魔互望一眼。也不再問他。
    他們自顧自的交談起來,講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事情。
    有的更哼著小調,顯出他們的心中,並不為此事而著急,卻也不走開。
    白中紅握著凌纖兒的手,兩人也不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
    天色一黑。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禁緊張起來。
    他們直覺,白天看不出結果的事情,夜晚總該有答案了吧!天色越來越黑。
    終於滿月已經懸在天際了。
    白中紅心頭一陣抽緊,總覺得秘密快要揭開了。
    果然!「碧波狂潮,望時不驚!」
    白天波濤驚天,幾欲噬人的狂潮,竟在圓月的映照下逐漸平靜下來。
    前後不過兩刻鐘時間,已然風平浪靜,宛若明鏡。
    平靜的湖面上,出現星狀亮晶小點,呈不規則排列。
    有的只有一點,有的則六、七點聚在一起,整個湖面彷彿是排滿星星的天際。
    乍看之下,白中紅還以為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上的結果。
    看仔細後,才發現不是。
    這片湖水白天波潮不斷,滿月之夜雖看來平靜,卻更明顯可看出,有著無數激旋的
漩渦。
    那些看來,即如星點閃爍.甚是悅目。
    白中紅輕輕一碰凌纖兒,要凌纖兒多注意湖面閃光處。
    兩人仔細看去。
    只見湖面上的那許多亮晶晶閃光,擠在一起的數字不一,最多的是七點在一起。
    唯一九點連結,則只有湖中心一處地方。
    白中紅自有主意。
    他總覺得那九點亮星之處,必有蹊蹺。
    只不過,也覺得甚不解。
    那地方,正在大湖中心。
    難道通天令是被沉在湖底?
    若通天令是沉在湖底下,白中紅的身世如何,難道也要到了湖水下,才能弄明白?
    白中紅想了一會,仍覺不明白。
    他甚想前去一看究竟。
    然而九子天魔卻就圍在他的身邊,使得他根本沒有行動的自由。
    白中紅睨眼道:「你們九個不去找通天令,圍住了我們.想幹嘛?」
    大天魔哈哈直笑道:「天地如此廣闊,我們上什麼地方找遍天令去?這通天令嘛,
就在兩位的身上。」
    白中紅一拍雙手,道:「你們若是堅持如此,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大天魔道:「我們怕什麼?不過四海為家,對你們沒有好處,那倒是真的。」
    白中紅還想再說什麼時,凌纖兒已先開口:「我說了吧,那通天令在什麼地方,我
們也不能確定,但是……」
    白中紅忙阻止道:「纖兒!」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我們給他們圍住,寸步難動,倒不如將我們所猜的講出來.
大家前去看個明白,至少也可以將你的身世弄清楚。」
    白中紅道:「可是那通天令……」
    凌纖兒平淡道:「到時再說吧!」
    大天魔笑道:「還是凌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凌纖兒冷笑道:「你也不必稱讚我,我們只是覺得湖面上有甚多星點,卻頂多只七
點連結,唯有徹中央那裡,是九點聚在一起,便猜那地方很古怪。」
    七天魔一聽,尖聲問道:「通天令是在湖水下?」
    白中紅聳肩:「我們也不知道,總要到那裡去看看,才能明白。」
    大天魔一揮手:「快去扎一個木筏來。」
    除了水夫人外,其餘七名天魔都去了。
    這七人全是武功絕頂之人,碗口粗的樹木,經他們一推,便已斷折。
    轉眼之間。
    剝樹皮搓繩,已紮成一個寬四尺、長丈許的木筏,推入了湖中。
    九子天魔和白中紅、凌纖兒一齊上了木筏。
    以木作槳,向那九點亮光聚在一起的地方劃去。
    當木筏划到九點亮光聚集處時。
    不但九子天魔心情緊張,白中紅和凌纖兒也是全神貫注地向下望去。
    然而,到了近前,除了看出那九點視光,是由九股細如手指的游渦所造成的外,並
看不出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
    白中紅道:「我水性好,先潛下水去看看。」
    大天魔哼地一聲:「不行!」
    白中紅還瞪眼道:「你還怕我逃走?」
    凌纖兒忙道:「放心,我還在木筏上,中紅豈會棄我而去。」
    白中紅要潛水下去看個明白,自然是想佔了先機,可以不必處處受九子天魔的束縛。
    如果那枚通天令真的是在湖水之下,他取了通天令一出水面九子天魔便要聽他的命
令了。
    凌纖兒正因為明白了白中紅的心意,自然幫他。
    大天魔卻並不回答,又是一聲冷笑,手伸處,「哧」的一聲,將自己的衣襟,取下
了一角,向水面上拋去。
    那塊衣襟,浮在水面上不動。
    白中紅和凌纖兒都不知道他在玩啥花樣。一齊向他望去。
    大天魔弄嘲道:「你們看到了沒有?」
    凌纖兒不解:「看到了什麼?」
    大天魔道:「這塊布,在湖面上是浮著不動的,但你們再看看……」
    他邊說,手掌邊向下壓了一壓。
    那塊布被他的掌力壓得向下沉去。
    不過一尺半左右,已到了那九股漩渦之中。
    剎時之間。
    只見水中像是有七八雙手在用力撕扯那塊布一樣,那一塊布,竟成了無數碎片。
    而且,那無數碎片;並不向上浮來,而是直沉下湖底去。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甚是驚心。
    大天魔冷地道:「這湖從表面看來平靜至極,但是在表面一尺半湖水之下,卻是危
機四伏。
    「白中紅,虧你聰明,難道湖水甚清澈,但卻一條魚兒也沒有.竟沒有引起你的疑
心嗎?」
    白中紅憋笑著:「人總有糊塗的時候嘛!」
    雖臉有窘意,但在此時此刻,已無心情發窘,刷兩下臉皮也就沒事了。
    大天魔道:「你要潛下水,難道就不怕漩渦的大力?」
    凌纖兒緊緊地握住白中紅的手臂。
    她深怕白中紅仍然要躍下水。
    白中紅冷笑道:「想不到你倒這樣關心我?」
    大天魔冷道:「無邪仙魔最後一令,只是令我們不可殺人,若是別人要自尋死路,
卻是與我們無關,我不是為了救你,是為了什麼?」
    白中紅道:「還不是為了怕通天令落在我的手中。」
    大天魔哈哈大笑,手掌輕鬆一揮,擊下了兩尺長短,一握粗細的一段圓木,掌力一
壓,那段圓木已沉入水中。
    那一段圓木,才一沉入水中尺許,便突然迸散開來,成了無數碎片,沉入湖中。
    九子天魔用來紮成木筏的,全是木質十分堅硬的松木。
    一入水中,居然也被漩渦之力,震成了碎片,湖水中漩渦的力道之大,實在令人心
驚!
    血肉之軀,如何能擋?
    白中紅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也不禁無話可說。
    他抽翹嘴角道:「你還要下水嗎?」
    白中紅總存僥倖:「在漩渦之中,力道如此大,但漩渦旁未必如此。」
    大天魔瞪眼道:「這裡共有九股激漩在,牽引的力道之大,自然是驚人,你要不信,
只管下水去試一試。」
    這時候,白中紅心中甚是為難。
    他若是沒有勇氣潛下水,便難以在得到通天令一事上佔得先機.連他自己的身世究
竟如何,也無法弄得明白。
    但若他不顧一切地潛下水去,又有什麼法子來抵禦游渦的大力呢?
    凌纖兒自是關心道:「中紅,你何必去冒這個險!」白中紅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
    轉頭再問大天魔:「如果我不下去,你們去嗎?」
    大天魔笑道:「我們的老七乃南北十三省水路總瓢把子,水功之好,冠絕天下,你
辦不到的事,他可辦得到。」
    七天魔也吃吃笑道:「正是。」
    白中紅向七天魔望了半晌,心念電轉。
    大天魔這樣問自己,乃是料定自己沒有膽子潛下水去。
    如果自己出乎意料之外地回答他,仍願潛下水去,他一時之間定無法反悔.得要答
應自己要求。
    自己若不敢潛下水,只要七天魔一下去,不要說得不到通天令,其餘的一切,自己
也是得不到。
    難道自己的身世如何,便終身如迷?
    白中紅一想及此,膽氣一壯:「閣下料錯了。」
    大天魔有些呆眼:「什麼意思?」
    白中紅勇敢地道:「你以為這九股漩渦,便能將我嚇住嗎?我還是要潛入水中。」
    凌纖兒驚聲道:「中紅,你說什麼?」
    白中紅沉聲道:『』我們已到這裡.豈可功虧一潰?」
    凌纖兒顫抖道:「剛才那九股漩渦的力道如此大,你難道沒看到?」
    白中紅道:「看到了,但我們非去不可。」凌纖兒臉色突然蒼白得毫無血色:
「那……那你是不願和我在一起了!」
    白中紅吃了一驚:「纖兒,你怎這樣說?」
    凌纖兒哭了起來,淚如雨下:「如果你是願意和我在一起,何以要去冒這樣的奇險
呢?」
    白中紅歎聲連連。
    他緊緊地握住凌纖兒的手:「纖兒,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要去冒險。」
    凌纖兒自然知道白中紅是為什麼要去冒這個險。
    白中紅一來是為了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二來,想要她得到通天令。
    為了這兩件事,他已經冒了不知多少次險,不知經過了多少曲折。
    凌纖兒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了下.要不讓白中紅去潛水,根本是不可能的。
    凌纖兒低下了頭,悶聲不語。
    白中紅低聲道:「纖兒,你放心,我在接近漩渦的時候若是感到自己的力量,難以
敵得過的話,我立即會浮上水面來的。」
    凌纖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只能坦然點頭。
    一旁七天魔冷聲道:「喂,你究竟去不去,我可不等你了。」
    白中紅昂然道:「我當然要去。」
    大天魔沉聲道:「白中紅,你當真要下水去送死?」
    白中紅冷冷地道:「人家可以不死,我自然也可以趨吉避凶。」
    大天魔哼聲道:「好,那我們等你死後,再下水不遲。」
    凌纖兒在一旁,聽得大天魔這樣說法,實是心如刀割。
    她眼前一花,彷彿已經看到白中紅在漩渦牽引的大力下,肢體分裂,血染湖水的慘
狀。
    她的臉色,更是蒼白。
    甚至連身子也在微微地發抖。
    白中紅望著凌纖兒,幾乎失去了潛入水去的勇氣。
    當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哪!
    白中紅終於一咬牙!
    他轉過身去,足尖一點,已飛身而起。
    當他身在半空的時候,只聽得凌纖兒長呼:「中紅,回來!」
    白中紅身在半空,回頭看去,只見凌纖兒的臉色,在月光之下,比紙還白,看她的
情形只不過大天魔、二天魔兩人,這時卻緊緊地靠在她的身旁,不讓她輕舉妄動。
    白中紅在這時候,就算想回到木筏上,也是來不及了。
    當他躍起之際,並不是直上直下躍起,而是斜斜躍起。
    凌纖兒一聲尖叫聲發出時,他身離木筏,已有三丈遠。
    當然,他可以轉過身來。
    然而要他在轉過身來之後,再平空向前,躍前三丈,除了長翅膀外,實在辦不到。
    白中紅只得大聲道:「纖兒,我們一路東來,什麼樣的奇險之事,未曾遇到過?你
怕什麼?」
    他的話才剛說,雙足一涼,已經浸入了湖水中。
    白中紅落水之後,離那麼股漩渦約有兩丈遠,附近又沒有其他的漩渦。
    他雙足一投入水中,真氣向下一沉,身子便整個浸入了湖水中。
    那湖的湖水,十分清澈,白中紅的身子沒入了水中,在木筏上的十個人,仍然可以
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凌纖兒屏住了氣息。
    只見白中紅在水中下沉了三丈後,仰首向上望來。
    他在仰首向上望來之際.還向她招了招手。
    凌纖兒緊張得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事實上,這時白中紅正在水中.她就算大聲高叫,白中紅也是聽不到。
    凌纖兒眼看著白中紅在招手之後,繼續向下沉去。
    那湖水雖甚清澈,但是再清的清水,到了水深之處.也成為綠色。
    起先,凌纖兒還可以看到白中紅在湖水之中下沉,到了白中紅越沉越深的時候,她
在木筏之上,便已看不見白中紅了。
    就在這時。
    她忽然聽到大天魔,發出了一下歎息聲來。
    那一下歎息聲,在凌纖兒來說,簡直就如同一柄利刃,直插入她的胸膛。
    她轉過頭,向大天魔望去。
    大天魔也向她望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凌纖兒聲音發顫:「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天魔歎聲道:「你還不明白?」
    凌纖兒急得心頭砰砰跳:「你是說中紅,他……他……」
    大天魔不等凌纖兒講完,截口道:「白中紅是聰明人,但是他卻以為他自己無所不
能,唉!我倒著實代他可惜。
    凌纖兒聽他如此說法,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她呆了半晌,才道:「那……你是說……」
    七天魔道:「你已經明白了,又何必向下說去?」
    七天魔一聲冷笑,道:「連我在各式各樣的漩渦之中,混了數十年的人,也不敢冒
然行事。
    「因漩渦所形成的水柱越是細,力道便越是猛.這裡九股漩渦,細如手指,哼哼,
他自己要去送死,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大天魔和七天魔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字字如同利箭一樣在刺著凌纖兒的心。
    等到七天魔講完,凌纖兒雙腿一軟,竟然坐倒在木筏上。
    九子天魔互望了一眼,沒再刺激凌纖兒。
    七天魔則更是當白中紅早已死了一樣,除去了外衣。
    他雖不做水路總瓢把子已二十年了,但是他身上卻仍然穿著一件黑鯊皮製成的魚皮
水靠,看樣子,他已準備下水。
    凌纖兒大聲道:「白中紅還沒有上來,你做什麼?」
    七天魔連頭也不回:「他還會上來嗎?別傻了!」
    凌纖兒咬著下唇:「你們……你們曾說我們一定不能通過最後一道天關,我們不也
通過了。」
    大天魔道:「你說的有理,我們就等他一個時辰吧!」
    凌纖兒心想:「若是在一個時辰之中,白中紅仍不上來,那他自然是屍沉湖底了。
    她呆住了不再出聲。
    七天魔只是站在木筏邊上,也不立即躍下水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湖面平靜得連漣漪都不起一道。
    白中紅在沉下湖水之後,似乎他整個人都已經消失了一樣。凌纖兒的心,越來越是
沉重。
    而在她來說,時間似乎也越過越快了。
    直到大天魔看了看天色,道:「凌姑娘,離白中紅下水,已一個時辰還多了。」凌
纖兒搖頭道:「沒有!沒有!」
    大天魔向天上一指道:「你看,三星已斜,定是午夜時分了。」凌纖兒猛的一躍而
起。
    她尖聲叫道:「中紅!中紅!你在哪裡,你……」
    她只叫到這裡,一口氣湧了上來,再也叫不出來了。
    她胸口也感到了一陣劇痛。
    剎時,再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已疾嘯而出。
    凌纖兒整個人向後倒了下來。
    水夫人踏前一步,將她的身子扶住,伸手按在她的後心上。
    大天魔一揮手,七天魔身子疾蹦了起來,了無聲息,便躍入了水中,迅速地向下沉
去。
    看他的水性之佳,簡直就像是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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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30:52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通天令
    凌纖兒被水夫人按住了背心,只覺得一股暖流,自「靈台穴」中。流了進來,胸口
的劇痛,減少甚多。
    她斷斷續續地道;「你們對我……這……,這樣好,……又是為了什麼?」
    大天魔歎了一口氣。
    他道:「凌姑娘,你和白中紅兩人,處處和我們作對,但總是無心,如今,白中紅
已經……」
    凌纖兒截口斥道:「住口,白中紅沒有死,他不會捨得放下我一人死的。」
    大天魔搖頭歎聲,繼續說道:「你和我們,並沒有什麼冤仇,我們自然不忍心看著
你就此傷重而死。」
    凌纖兒急速地喘氣。雙眼仍然一眨不眨地望著湖面。
    突然間,湖面上起了數圈漣漪,隱隱約約間,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向上迅速地浮了
上來。
    凌纖兒心中甚喜,掙扎著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白中紅回來了,他回來了!」
但是八人卻都不出聲。
    凌纖兒叫道:「他回來了,你們怎麼都不出聲啊!」
    大天魔沉聲道:「凌姑娘,你看清楚些!」
    凌纖兒連忙又轉過頭去。
    這時,自水底下浮上來的人,已到了湖面。
    凌纖兒也已看清,那人不是白中紅,而是七天魔。
    她身子一搖,重又坐倒在木筏上。
    她剛一坐倒,七天魔已從水中竄起,到了木筏之上。
    只見他面色鐵青,上了木筏之後,好一會出不了聲。
    旁人七嘴八舌地詢問,他也像是完全未曾聽到一樣。
    過了許久,才聽得他叫了一聲:「各位兄弟,我與你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了。」
    大天魔忙道:「水下面的情形如何?」
    「在五丈以下,那九股漩禍,便匯成了一股,力道更是大得驚人,我到了一丈外,
便幾乎被那股大力,吸了過去。」
    「沒發現通天令羅?」
    「湖水深處,漆黑一片,除了漩渦形成的水柱閃閃生光之外.便什麼都看不到,哪
找得到通天令。」
    七天魔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臉色仍甚難看。
    由此也可見他剛才在水底下所受的驚嚇,是如何驚人了。
    大天魔長長吸了一口氣,問道:「白中紅呢?」
    七天魔弄聲道:「還用問?自然是被那股大力,捲入水中去了。」
    凌纖兒直到這時,才能出得了聲,而她所問的問題,就她自己聽來,也覺得十分可
笑,卻又不能不問。
    她顫聲問道:「白中紅被捲到什麼地方了?」
    七天魔想了想,道:「誰知道,那股大漩渦,自然是由湖底的泉眼生出來的,白中
紅或許被捲入泉眼中去了。」凌纖兒默不出聲。
    她並不是不想講話,而是她連講話的力道都沒有了。
    大天魔道:「七弟,你不能接近那漩渦形成的水柱,普天之下,再也沒有人能夠接
近了嗎?」
    七天魔甚是自負:「當然!」
    大天魔哈哈大笑:「我們走吧,看來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得到通天令了。」
    其餘眾魔一聽,齊聲歡嘯!
    這八人齊聲狂嘯,聲響何等驚人。
    凌纖兒卻一點也聽不見。
    她耳際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她不但耳際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她像是置身於無比的黑暗之中。
    但是,黑暗中卻又不是什麼都看不到,而是可以看到一道又一道的漩渦,在急速地
旋轉著.旋轉著。
    還隱隱可以看到,白中紅在這些漩渦之中,拚命掙扎……
    當然,這一切全是凌纖兒在心中傷痛至極之餘,所生出來的幻象。
    九子天魔因為發現湖中的漩渦,力道大到沒有人能夠接近的地步,因而心中大是高
興。
    既然沒有人能接近漩渦,自然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取到通天令了。
    也就是說,他們九人可以一直無拘無束,再也不用受人命令。
    凌纖兒此際的心情,卻又恰好和他們九個人相反。
    她的心中,悲傷到了極點。
    白中紅那麼久沒上來,她本來就覺得已經凶多吉少,如今再經七天魔這樣一說,白
中紅想是已經沒命了。
    在那剎時之間,她想起自己和白中紅結識以來,直至今日為止,其間悲歡離合,有
過多少歡樂,也有過多少痛苦。
    到今日,她和白中紅之間,總算一切問題都已解決,可以共創美好的日子。
    卻偏偏在眼看幸福即將在手的時候.白中紅消失在湖水中了。
    凌纖兒根本沒有了一切知覺。
    她只是呆呆地站著,雙眼發直,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
    凌纖兒才隱隱約約地聽得有人在叫她:「凌姑娘,凌姑娘。」
    出聲叫她的是大天魔。
    大天魔站在她身邊,大聲叫喚,然而凌纖兒聽來,卻像是在極遠極遠的地方,有一
個人在叫她一樣。
    她緩緩地轉過頭來.雙眼仍是一眨也不眨,兩隻眼睛睜得甚大,可是,除了幾個模
模糊糊的人影之外,她仍是什麼都看不到。
    凌纖兒以極端縹渺空洞的聲音問道:「誰在叫我?」
    水夫人歎聲道:「除了我們還有誰!」
    對於白中紅不幸遭遇,她亦甚為疼心。
    凌纖兒勉力搖了搖頭,眼前的景象,已經看得清楚一些了。
    然而,她只看到自己是在一張木筏上,在木筏上面,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九個人。
    她眼中卻是一片空白,連眼前幾個是什麼人都叫不出來。
    她睜大了眼睛,原來是十分靈秀的美目,這時看來卻十分空洞.甚是令人心驚。
    大天魔和凌纖兒打了一個照面。
    他便又失聲叫道:「凌姑娘!」
    凌纖兒的聲音,平板到了極點:「是叫我嗎?」
    大天魔歎聲連連:「凌姑娘,你別太難過啊!」
    凌纖兒仍是以那樣平淡的聲音:「別太難過。」
    她幾乎是跟著大天魔在說話。
    大天魔疾伸手,搭在凌纖兒的脈門上。
    凌纖兒也不退讓,只是呆呆地望著大天魔。
    大天魔在一搭之後,立即放手。
    他搖了搖頭,道:「她的心脈十分亂,可能因為白中紅的事,整個人都崩潰了。」
    三天魔道:「好啊,她一成了瘋子,有關通天令的秘密,就沒人知道了。」
    其餘各魔,也齊聲附和,甚覺滿意。
    水夫人瞪眼道:「你們還真狠心,白中紅死在湖中,她傷心過度,我們若不出手救
她,也太沒人性了吧!」
    三天魔淡然道:「九妹,你雖然有此好心,但是她心脈如果真要亂了起來,你又有
何法?」
    大天魔道:「我倒能助她一臂之力。」
    將手掌放在凌纖兒頂頭的「百會穴」上。
    「百會穴」乃是奇經八脈之匯。
    大天魔一將掌心按上去,真氣運轉,自他的掌心中,便有一股極細的力道發出,順
著凌纖兒的心脈,急速地運轉起來。
    當大天魔的手掌、才一放在凌纖兒的頭頂之際,凌纖兒全身震了一震。
    在一震之後,仍是木然而立。
    直到大天魔那段真力,傾著她的心脈,轉了五六遍之後.她的眼中,才漸漸不再空
洞,已有生氣。
    她的心中,也漸漸清楚起來。
    她認出眼前九人,是武林之中九個武功最高的人物——九子天魔。
    她也記起了自己乘著木筏,來到這湖上,是來尋找通天令的。
    凌纖兒更想起了白中紅為了尋找遍天令,躍下湖去,已被強而有力漩渦,不知捲向
何處去了。
    當她一想到這一點時候,全身都劇烈地顫動起來。
    大天魔一縮手,沉聲道:「凌姑娘,你好些了……」
    大天魔下面一個「嗎」字,尚未出口,凌纖兒已然急叫道:「中紅!」
    她只叫了一聲,陡地身子掠高,向下疾躍下去。
    凌纖兒的動作,實在出乎九子天魔的意料之外。
    大天魔就站在她的身旁,可是等他疾伸手去抓時,卻只抓到了凌纖兒的衣角。
    凌纖兒向湖水之中躍去之勢,十分急速,她衣角一被大天魔握住,前衝之勢,並未
止住。
    嘶然聲中,衣角已裂,大天魔的手中,只抓到了一塊布。
    大天魔急叫道:「二弟!」
    二天魔手疾揮而出,隨著他手揮處,「霍」的一聲,一道銀光,也已扭著揮出。
    他揮出的是一個頂端有鉤子的軟鞭,那鉤子向身子已有一半沒入水中的凌纖兒肩頭
揮出。
    眼看水花起處,鉤子已經鉤中了凌纖兒的衣服。
    凌纖兒身在水中,猛地一掙,那條軟鞭向上疾揚了起來。
    軟鞭揚起,在軟鞭頂端的鉤子上,卻只鉤住了凌纖兒的一件外衣。
    大天魔和二天魔眼看凌纖兒已向水下沉去,忙又齊聲叫道:「七弟!」
    七天魔一聲長嘯,身形縱起,已經竄入水中。
    他入水之後,凌纖兒離他,只有五丈了。
    由於湖水十分清澈,凌纖兒和七天魔的動作,在木筏上的人.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凌纖兒正向那九個游渦之處,疾游而去。
    七天魔咬尾追趕,要將凌纖兒追回來。
    凌纖兒落水處,和那幾個漩渦,相距不遠,七天魔在水中,行進的速度,比凌纖兒
來得快。
    他和凌纖兒相隔,本有五丈,轉眼之間.便變成相隔只有五六尺了。
    然而,也就在此際,凌纖兒已經游近了那九股漩渦。
    她一到了那漩渦處,身子猛地一翻,只見一陣水花起處,她的身子已被那九股漩渦
的力道,疾吸了過去。
    湖水湧起雪花般白水花,水泡向上亂冒,凌纖兒的人已看不見了。
    七天魔陡地止住了前游的勢子,冒出了水面叫道:「大哥,來不及了!」
    大天魔臉上甚是黯然:「七弟,你快游回來吧!」
    七天魔輕鬆自在,便又回到木筏上。
    大天魔哀歎道:「若不是她一路東來,弄得天下皆知,我們為了怕通天令現世,也
一直只能在山洞中,過不見天日的日子,不敢出來。
    如今我們得以高枕無憂,也多虧了她,不料我不想讓她心脈大亂,反而使她也葬身
在這裡。」
    水夫人感慨道:「她和白中紅不是很恩愛?他們兩人都葬身在這湖中,那總比她自
己一人活在世上傷心好得多了。」
    大天魔若有所悟。默然點頭。
    其餘八魔,也不等他下令,一齊划動木筏。木筏向湖邊迅速地靠近,不一會,便已
到了湖岸。
    九子天魔也一躍上了岸。
    大天魔和水夫人仍回頭向湖中心,白中紅和凌纖兒的沉沒處望上幾眼,其餘七人,
連頭都不回,便向前走去。
    黎明將至,圓月已逝,湖面又恢復驚濤駭浪之勢。
    唯有在月圓夜晚,才能深知此間秘密。
    凌纖兒神智方一清醒,立即不顧一向湖中跳去!
    她早已將生死不顧,要和白中紅永遠在一起,無論生死。
    凌纖地一竄入湖水,便不顧一切地向那九股漩渦游去。
    當她一遊近那九股漩渦之際,一股極大的力量,便將她吸了過去。
    那時候.因上水花驟生,湖水泛白,木筏上的九子天魔,看不到凌纖兒的遭遇如何。
    凌纖兒身在水中,也只覺得眼前一片發白,什麼也看不到,她只感覺到自己一連翻
了七八個觔斗。
    在水中翻了七八個觔斗之後,凌纖兒覺得身上猶如綁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身子向
下,疾沉下去。
    一面沉,一面還在打轉。
    凌纖兒這時的神智,卻是十分清楚。
    她心中暗道:「自己身子下沉,那自然是被漩渦的大力扯下去,只是不知將要到何
時為止,是不是還能夠見上白中紅一面。
    本來,凌纖兒是抱定必死之心跳水。
    但這時。她想起自己在死前,可能還可以找到白中紅,自己和白中紅,死也要擁在
一起之際,她便閉住了氣,勉強睜開眼。
    水色澄碧,她眼開眼來之後,除了一片碧綠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身子,也在不斷地下沉、下沉。
    凌纖兒向下看去,可以看出已到了湖底。
    在湖底下,怪石嶙峋,如同陸地上的峰巒一樣,還有著不少烏溜溜的深洞,而所有
的漩渦,都是從那些深洞中發出。
    凌纖兒身形略緩,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
    剎時.她便覺出眼前陡地一黑,身子已被漩渦的大力,拉進一個深洞中。
    凌纖兒只覺得自己如同風車般地打滾、旋轉,究竟是向上、向下,還是往橫去,都
分辨不出來。
    她緊緊地閉著氣,但是那個深洞,卻自是永遠沒有止盡。
    在頭昏腦脹的情形下,凌纖兒也搞不清是過了多久,她只是覺得,自己氣快要閉不
住了,胸口漲得像是要炸裂開來。
    她竭力地忍著,卻終於忍不住,張開口喝了幾口水。
    也就在這時候,她眼前陡地一亮,耳際也聽到了轟轟隆隆的水聲。
    凌纖兒直到此際,才覺出自己是直向下跌落。
    她睜開眼,甚至已隱約地看到一些山峰的影子。
    凌纖兒的心中,不禁莫名其妙!
    直覺不是上了天堂,就是在做夢!
    但這時候,她在急速地下降著,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一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轉眼之間,凌纖兒下降之勢,陡地停止。
    她的身子,也重新投入了水中。
    凌纖兒放臂張開,平衡身體,這才能凝神,向四面打量去。
    原來,她浸在一個大水潭中,水潭上的一道大瀑布,自懸崖上直流下來。
    凌纖兒剛才就是被那道瀑布衝著瀉下這個水潭。
    她伸手在自己的手背上,用力地擰了一下,痛得她大叫「痛啊」!
    這才相信不是在做夢。
    凌纖兒游到水潭邊,爬上岸坐在一塊大石上。
    她又喘了幾口氣,將剛才的經過,想了一想,便已瞭解。
    凌纖兒本是弄不明白,何以自己被漩渦捲到了湖底,又會在瀑布之中,被衝了出來。
    這時,她已經明白。
    那個大湖的地勢,一定是十分高,是一個天池。
    湖底不少斷裂的深洞,湖水洩漏,一定形成了無數瀑布,也正因為湖水在那些深洞
之中流去,才形成了無數漩渦。
    凌纖兒一想及此,心中更是歡欣不已。
    她被漩渦卷下去,既然能夠平安無事來到這裡,白中紅同樣是被漩渦卷下來,自然
也可以來到這裡。
    當凌纖兒從木筏上跳下湖去之際,她只求能和白中紅在水中相擁而死,便是了了心
願。
    如今,她沒有死,白中紅也極可能沒有死。
    這怎不令她喜透了心?
    她立即一躍而起,大聲叫道:「中紅、中紅,我也來了,你人在哪裡?」
    凌纖兒一躍而起後,才看清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個四面皆是聳天峭壁的山谷。凌纖
兒更是高興。
    這一來,只要白中紅在這個山谷中,便一定可以聽到她的呼喚聲。
    然面,凌纖兒叫了足有兩刻鐘,卻聽不到白中紅的回答。
    這時,心中不禁又驚急起來。
    白中紅難道是在深洞中時、撞到了岩石,已經死了?
    就算他死了,屍體也應該在這裡衝出來才是,怎會不見?
    又或者,白中紅不是被這九股漩渦卷下來,已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死不明?
    凌纖兒心慌意亂,胡思亂想著,仍不停地大聲叫喚。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眼見一天又過去,仍然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凌纖兒不再感到高興,垂頭喪氣向前慢慢走著。
    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所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到什麼地方去。
    凌纖兒只是低著頭向前走去。
    走沒幾步,便揚首高叫幾聲,希望能夠得到白中紅的回答。
    她是向山谷的谷口處走去,那山谷甚是寬廣,當她來到谷口之際,天色已然沉黑。
    凌纖兒心裡更加沉重,只覺一陣絕望襲來。
    她真的失去白中紅了嗎?
    她在谷口,略停身。
    抬頭向前看去,竟看到前面不遠處,似乎有一盞銀燈,正在閃耀著。
    凌纖兒有些呆眼、還怕是自己眼花,更仔細盯去,果然不錯,是一盞銀燈。她心中
不禁生出了一絲希望。
    既然有燈火。自然有人,即使不是白中紅,自也能夠問是不是見過白中紅。
    這一加快身法,身如輕煙,向前疾掠而出。轉眼之間,便已到了那盞銀燈之前。
    銀燈原來是被懸在竹林中。
    懸掛銀燈的那枝竹子特別高,銀燈掛在竹梢,搖動不已。
    竹子生長得十分茂密,竹林中的情景,自是看不清。凌纖兒在林外停下,連聲道:
「有人在嗎?中紅,你在裡面嗎?」
    她一連叫了幾聲,仍是沒人回答。
    凌纖兒不再多問,分開竹子,便往林中走去。
    走出不過十丈,她已經可以看清,竹林中,有著一塊三丈方圓的空地。
    當晚的天色,十分沉黑。
    那塊空地全仗著那盞銀燈照明。
    冷清銀光照映之下,看來十分寒冷,甚是詭秘恐怖。
    凌纖兒向那空地看去,便看到空地上有一張石桌,數張石椅。
    一張石椅上,有一個女子坐著。
    她一見有人,總算鬆一口氣。
    雖然那人並不是白中紅,至少有人可以詢問了。
    凌纖兒向前走出了幾步:「這位大姐,想請問一件事。」
    她連說了幾遍,那女子卻仍然不轉過身,只是一動不動,托腮而坐。
    凌纖兒一直向前走去,來到了離那女子只有五六尺處,轉到那女子的面前,向她看
去。
    一望之下,凌纖兒不由有些呆眼。
    那女子一套銀色彩裙.在銀燈籠的照耀下,恍若渾身融和於銀亮雲彩之中。
    尤其她那濃眉、挺鼻.與如夢似幻雙眼,彷彿美得不是人間應有。
    只是她美目中那抹拭不去的濃愁,卻似在傾訴著不辛的往事。
    雖然同是女人.凌纖兒不由亦被這銀衣女子的美,給震懾住。
    久久,久久,方能醒神。
    凌纖兒收回心神.再觀察銀衣女子,卻覺得她毫無動靜,宛如一尊塑像。
    「是了,只有塑造出的人像,才會如此完美吧!」
    凌纖兒如此想著。
    她也不再走向前去。
    她轉過身子,希望能夠發現有人。
    怎知。她才一轉過身去,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輕輕的歎息聲。
    那一下歎息聲,來得甚突然.聽得凌纖兒不禁為之毛髮直豎!
    她連忙轉過身來.更是一呆。
    她從頭到腳,都生出一股寒意來!
    剛才,她還認為是塑像的那個美女,竟已經不見了!
    凌纖兒呆在當地.一時之間.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
    她一會,未聽得有什麼其他的動靜.她才漸漸地定下神來。
    想了一想道:「前輩輕功實在驚人。不知能否相見?」
    她連說了兩遍,卻是得不到回答。
    凌纖兒只覺得事情神秘得很。
    她身子一閃,向後退出了兩三丈.已經穿過那叢竹林。
    她出了竹林.正待再次發問時.忽然聽得身後,又傳來一下歎息聲。
    凌纖兒連忙又轉過身來。
    這一次,她可以看到.在黑暗中.離她約五六丈外,隱隱約約,似乎有一個長髮披
肩的女人站著。
    天色甚黑,看得不很真切.但從銀光反照處,可見應是那銀衣女子。
    她勇敢地拎定心神道:「前輩.是你在歎息?」
    話才說完,前面又有歎息聲傳過來。
    那一次,便可確定,發出歎息聲的,正是那個美女。
    凌纖兒忙道:「前輩,我有一事想請問……」
    一陣冷淡漠然的聲音傳來.截住她未完之話:「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又是
如何來到這裡?」
    凌纖兒道:「前輩,在我之前,沒有人來過麼?」
    冷漠聲音繼續道:「我只問你是什麼人,如何來這裡?」
    凌纖兒更是著急:「我只想知道.在我之前是否有人來過?」
    銀衣女子淡聲道:「當然是有。」
    凌纖兒以為她指的是白中紅.欣笑道:「他在哪兒?請告訴我!」
    銀衣美女弄嘲道:「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凌纖兒呆了三秒,才瞭解銀衣美女話中之意。
    原來,白中紅並沒有來到這裡,他仍不知生死!
    由於一時之間情緒轉折太大,從大喜到大悲,令凌纖兒完全無法承受。神經已經繃
緊。
    銀衣女子第三次問:「你是什麼人,如何來到這裡?」凌纖兒失魂落魄地道:
「我……我……我!」
    她一連講了三個「我」字,已覺得雙腳發軟,身子向後倒去。
    就在她快要倒地時,只覺得一陣輕風迎面拂到,銀衣美女已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將
她扶住。
    凌纖兒雖然被她扶住,眼前卻是一陣陣地發黑。
    銀衣美女望著她,凌纖兒只能感覺出對方的牟子,十分明亮,美如黑夜中的兩顆星
一樣。
    卻只是一閃即逝,迅速失去知覺,她終於昏過去了。
    凌纖兒並不知道自己昏去了多久。
    她只覺得漸漸的,像是從一片漆黑中走出來,眼前又有了光亮。
    凌纖兒拎回心神,睜開了眼,四面一看,甚覺訝異。
    她竟是躺在一間十分整潔,青翠如玉的竹屋中的竹椅上。
    竹屋中,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
    竹屋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竹榻之外,便只有兩張竹椅、一張竹几。
    東首的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青年人。
    青年人不過三十出頭,甚是俊逸,有一般逼人的威武之氣
    只不過嘴角的那一抹邪笑,使人覺得甚有玩世不恭的味道。
    在一個人身上,居然能同時呈現正氣與邪氣,實在太令凌纖兒吃驚了。
    她見到這幅畫像,但覺如仙佛之流,又似邪魔之輩。
    「無邪仙魔!」
    凌纖兒不禁心驚,輕喊出口。
    除了他,誰能有這等氣質?
    凌纖兒撐身坐起,四下一瞄眼,便看到几上,有一個東西,閃著亮麗的紫光!
    紫光閃閃流轉,令人乍然間,看不出是啥形狀。
    凌纖兒揉揉眼,再次看去。
    這才看清,發紫光的,是塊巴掌大小,略呈扁橢圓形的透明晶石。
    凌纖兒更加瞪大眼睛了。
    紫晶石上,竟刻著「通天令」三個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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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31:12 |只看該作者
凌纖兒吃了一驚,連忙一躍而起,身形一閃,便已到了那張竹几前。
    她立即伸手去取那塊紫晶石,一取之下,竟然拿不動!
    凌纖兒甚是驚駭,以為有什麼古怪,連忙向後退了一步。
    然而當她退出一步之後,再向前看去,卻又看不出什麼名堂。
    那塊紫晶石,是隨意地放在竹几上,雖然在紫晶石的一角,有一個小小的圓洞,那
圓洞上繫著一條極細的黑色鐵鏈。
    那條鐵鏈也只是鬆鬆地下垂著拖在地上,應不致使人拿不起那塊紫晶石。
    看來,應是紫晶石本身甚有重量,凌纖兒忽覺得用力不夠,才無法拿得起來。
    凌纖兒一想及此,心頭不禁怦怦亂跳起來!
    她雖然已經看到,在那塊紫晶石上,刻著「通天令」三字,卻無法肯定.究竟是否
即為無邪仙魔留下的通天令!
    通天令的本身,並無啥用處,但誰有了通天令,卻可以使得縱橫天下的九子天魔聽
他的命令!
    誰得到了通天令,便不難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是以通天令在九子天魔尚活在人間之際,可以說是武林中的第一至寶,怎能這樣隨
隨便便地放在竹几上?
    但這時,凌纖兒伸手一拿,居然沒有拿動,可見這塊紫晶石.絕非普通石塊,才會
這樣沉重。
    那……這塊紫晶石,真的有可能是無邪仙魔留下的通天令了!
    凌纖兒只覺心跳甚快,卻不伸手再去取那令牌,大聲道:「在下昏迷之後,醒來便
在此處,不知屋主人可否現身相見麼?」
    她一連說了幾遍,沒有人回答。
    凌纖兒又退出幾步,向門外張望了一下。
    門外幽莫深深,修竹謠曳,幽靜到了極點,並無半點人影。
    凌纖兒看了一會,又回到屋中,在竹几前坐下來,直盯著令牌瞧,好奇心甚是強烈。
    她暗道:「不管這面令牌,是不是真的能使九子天魔聽命的通天令,自己反正還要
看上一看,該是無事。」
    凌纖兒再次伸手,去取那面令牌。
    這一次,她已經知道十分沉重,手指上用的力道也較大,已將令牌抓在手中。
    紫晶石模樣有些像雞蛋,不過沒那麼圓,僅有巴掌大,拿在手中,掂了一掂,竟少
說也有二三十斤!
    想來不是普通紫晶石。
    凌纖兒把玩一陣,似覺背面另有題字。
    翻面看去,果然提有幾行小字。
    「此乃紫雲晶母,重凡石十倍,余得而情令.時在余三十餘歲時。白無邪。」
    「白無邪」乃無邪仙魔之名,這塊紫雲母,果然是通天令!
    凌纖兒將奪牌緊緊地握在手中,心跳不由加快。
    她想及,自己只要懷著這塊令牌離開這裡,向武林中人一宣佈,自己已得了無邪仙
魔遺下的通天令,消息自然會迅速地傳開。
    九子天魔即使遠在天邊,也必然趕回來,聽令於凌纖兒。那時,她一路東來,幾乎
被正邪各派高手趕盡殺絕的一口惡氣,也可以好好地出一下了。
    她想及此處,心中不禁興奮得欣笑連連。
    但是在一個轉念間,她卻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面色黯然。
    如果她是一個人東來,這時只要取到了通天令,自然便大功告成了。
    可是.她卻是和白中紅一起來的。
    且如果沒有白中紅,她可能是死在長恨宮.或是死在羅剎門總壇,如何還能到得了
這裡?
    如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白中紅呢?
    白中紅在哪裡?
    凌纖兒抬起頭來,茫然地四面望著。
    她眼前一片模糊,只因早已淚水盈眶了。
    她怔怔地站著,好一會,才挪了挪身子,向屋外走去。
    在她想到白中紅生死不明之際。通天令對她,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凌纖兒轉身向外走去之際,早已順手將通天令放回竹几上。
    她才走出一步,左腳上。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凌纖兒抹了抹眼淚,低頭看去,自己的小腳上,纏著一道極細的鐵鏈,那鐵鏈的一
端繫在通天令上。
    她俯身將那細鐵鏈用手指勾了起來。這一勾這下。凌纖兒才發覺那道細鐵鏈,長得
有些離譜。
    一端繫在通天令上,另一端,卻從牆角上的一個小孔處,穿了出去,不知盡頭在何
處?
    凌纖兒順手拉一拉,那鐵鏈在穿過牆壁之後,顯然是繫在某地,凌纖兒無法將之拉
動。
    她這時,因為想起白中紅的生死不明,心灰意冷,也不想去追究那條鐵鏈,究意是
通向何處。
    放下了鐵鏈,連頭也不回,便已向外走去。
    凌纖兒才一踏出門,使陡地站住。
    她突然聽到有人講話聲目前面傳了過來。
    那聲音柔媚悅耳;「前面有屋子,一定有人,過去看看吧!」
    凌纖兒一聽到聲音,陡地站住。
    她已聽出,那是水夫人的聲音!
    接著,便聽到大天魔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道;「白中紅這小子果然詭計多端,他一
定知道被那九股漩渦卷下去,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才跳水的,連凌纖兒也裝模作樣來
騙我們,我們當真是陰溝裡翻了船了!」
    七天魔道:「幸好我們立即回頭,這時追了來,還不算晚。」
    凌纖兒一聽到大天魔和七天魔兩人這樣說法,心中不禁又驚又喜!
    她驚的是,九子天魔居然不畏險,也追來了。
    她喜的則是,既然九子天魔也是被九股漩渦的大力,卷衝到這裡來,白中紅自是也
可安全抵達,沒有危險。
    白中紅多半是被瀑布衝進那水潭之後,由另一條路走了,自己仍然可以見到他的。
    凌纖兒一想及此,精神更好了幾分。
    也就在這時,便聽到三、五、六、七天魔齊聲道:「大哥,若是他們已得到了通天
令,那我們怎麼辦?」
    大天魔沉聲道:「各位兄弟,無邪仙魔對我們如何?」
    眾天魔的聲音一齊傳來;「恩重如山!」
    聲音響亮,直衝雲霄,震得山谷四下回音連連。
    好一會.他們的聲音,才靜了下來。
    這才聽得大天魔道:「既然各位弟兄未忘無邪仙魔恩重如山,那麼主人雖死,他生
前所說,見令如見人之語,我們自然應該緊記在心。」
    眾天魔又齊聲道。「大哥說的是。」
    凌纖兒一聽到這裡,更是歡喜在心。
    她心想;想不到九子天魔九人。本來全是邪派中的大魔頭,但是對於無邪仙魔的恩
情,卻這樣懷念不忘,簡直是奇跡!
    聽他們所講的,顯然是什麼人只要通天令在手,他們便準備聽令了。
    凌纖兒陪喜在心。
    她不必怕這九個魔頭了,可以令他們聽話的通天令.就在屋中。
    她已聽出九子天魔的腳步聲,漸漸走近。
    凌纖兒立即一縮身,縮回屋子中,轉身去取通天令!
    她邊轉身還邊想:九子天魔一到,自己對他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他們去找白中
紅的下落!
    凌纖兒剛想到這裡,身子便已轉了過來。
    她一掃眼,向那竹几上望去,剎時之間,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仔細著去,竹几上空無一物,哪裡還有什麼通天令?
    這怎麼可能!
    凌纖兒奔到竹几前.伸手在竹几上摸半天,的確是沒有東西!
    她這下,真的不想呆眼都不行了。
    剛才的一切,難道全是幻覺?
    當然不是的,凌纖兒離開之際,還曾被那條細鏈絆了一下,那時,通天令還在竹几
上的。
    她只離開門口一步,通天令便突然不見了,難道是見鬼啦?
    凌纖兒強自鎮定,轉眼想到,通天令上的細鏈是從牆洞處穿過的,那自然是被人拉
到牆外了!
    將通天令拉到牆外的,又是什麼人?
    凌纖兒在那片刻之間,只覺得腦中亂哄哄的,她想要立即轉過身,出門轉到屋後看
個究竟。
    然而當她想到這一點時,卻已經遲了。
    她雖然還是背對著門,卻已可以聽得一陣腳步聲,已來到了門口。
    大天魔的聲音已傳來:「裡面的人,可否現身一見?」
    凌纖兒心頭怦怦亂跳。
    她這時手中並沒有通天令,自然不能使九子天魔聽自己的命令。
    這一點,倒還沒有什麼關係。凌纖兒本就不在乎九子天魔是不是聽自己的命令。
    她擔心的是,如果九子天魔發現了她,一定會向她追問通天令的下落,她又怎樣交
待呢?
    九子天魔到了如今,他們自然會向持有通天令的人聽令,但是在通天令未出世之前,
他們當然要想盡辦法,防止通天令落入他人的手中!」
    他們九人該會怎樣對付她呢?
    凌纖兒的心中,亂成了一片。
    但門並沒有關上,雖然是黃昏時分,屋中的光線格外昏暗,但九子天魔一定已看到
室內有人了,她又向什麼地方躲?
    大天魔又道:「裡面的人若不出來,我們要自己進來了!」
    凌纖兒心頭甚急。
    此時她背對著九子天魔,他們雖不知道她是誰,但若九人進門,豈會認不出她?
    躲是躲不了的,心下一橫,乾脆面對現實吧!
    她心中想著,目光仍是四下游移著。
    正當要轉身時,卻給她看到牆上所掛的那幅人像。
    凌纖兒相信這人必是無邪仙魔,或許……可以利用「它」來對付九子天魔!
    她忙伸手,將牆上的畫像取下,
    大天魔冷聲又道:「裡面的人,可是不歡迎我們九人?」
    凌纖兒突地眼前一亮,顯然是九子天魔中,有人晃著了火折子。
    她早就想好了對策,將那幅畫像遮在自己的面前,轉過身去。
    大天魔冷冷地講完之後,其餘各魔、亦是冷笑出聲。
    當凌纖兒轉過身去時,所有的聲音,立即一起靜了下來。
    凌纖兒用畫像遮住了頭部,看不到九子天魔九人臉上的神情如何。
    她隱約可以看到,九個人一齊站在門口,似是呆住了。
    過了足足兩刻鐘後,水夫人驚呼道:「天哪!是主人。」
    便聽得九人齊聲道:「參見主人!」。
    凌纖兒見九人一起跪下,連忙將那畫像向下移了移,免得自己的臉,被九子天魔發
現。
    九子天魔每人在地下叩幾個頭,才站了起來。
    大天魔緊張地問道:「高舉著主人畫像的,不知是誰?」
    凌纖兒心想,人家既然問到了,總不成裝警作啞,不出聲吧?
    她將聲音放得十分低沉:「是我,你們不必多問了!」
    她這句話才出了口,便聽到三天魔歡叫道:「是夫人!」「夫人,是你麼?」
    大天魔喝道:「快參見夫人!」
    九子天魔又紛紛跪了下來,行完了禮,才又站起了身子。
    凌纖兒暗笑在心:他們口中的「夫人」,自然是無邪仙魔的妻子,既然誤會自己,
正好將計就計,當可脫身。
    她仍不說什麼,只以十分低沉的聲音,發出了「嗯」的一聲。
    大天魔道:「夫人,你為何以主人的畫像,遮住了臉?」
    凌纖兒淡然低沉道:「我已叫你們不必多問了!」
    大天魔憋聲道:「是!」
    水夫人感慨道:「夫人,原來你在這裡,小主人可好?我們九人在主人罹難之後,
到處找尋你們母子兩人的下落,但是卻音訊全無,我們找得好苦啊!」
    「雖然沒有按照主人遺命,為你們報仇,但總不敢對主人的遺命有違,我們每每想
及此.主人一生為人,如此好行仁義,怎會有這樣的結果?如今好了,天辛夫人和小主
人安然無恙!」
    水夫人講那一番話之際.感情豐富到了極點
    凌纖兒心想:如果聽到這番話的,當真是無邪仙魔的夫人,那一定要大受感動。
    只可惜,聽到的是她。
    凌纖兒不過「嗯」了一聲,表示回答。
    大天魔甚是興奮:「夫人.小主人既然和你安然在此,那一定已長成大人了?」
    凌纖兒沒想到無邪仙魔還有個兒子,她既沒見過,自是不知他長得是高是矮,是扁
是圓?
    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卻不得不敷衍九子天魔。
    沉聲道:「是。」
    大天魔欣笑道:「小主人在何處.我們可以見他麼?主人收受天下武林高手攻擊,
含冤而死,這過節自然不能就此算數,我們定要請出小主人,算算這筆二十多年來的舊
帳才行!」
    凌纖兒聽到了這幾句話,不禁暗暗吃驚!
    如果無邪仙魔的夫人和兒子.真的還在世上,就憑大天魔這幾句話,武林之中風雲
將再變色!
    聽說當年中原武林人物,為了對付無邪仙魔,共分三路。
    正派高手一路,邪派和黑道一路.另外有幾個介乎正邪各派之間的高手,又自成一
路。
    這三路人物,幾乎已是武林之中各門各派。
    如今,當然有些人已經死了,也有些人不知所終。
    但是這些人的後代,自是仍在。
    如象九子天魔和無邪仙魔的兒子要報起仇來,人可就殺不完了,這下怎生了得?
    凌纖兒甚是心驚,呆住了說不出話。
    大天魔道:「夫人,你怎不說話?」
    凌纖兒心想:自己總不能一直首以以畫像放在面前和他們講話,時間一久,必然會
惹起他們九人起疑.那時便又麻煩了。
    倒不如趁他們九人.一心以為自己是她們夫人之際,將他們支開,自可找機會逃命
去了。
    她打定了主意,便沉聲道:「你們且先退出竹林去,在林外等我,我再告訴你們。」
    大天魔急道:「夫人.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主人雖死,我們仍銘記在心,儘管對我
們直說!」
    凌纖兒道:「你們先聽我的,退出竹林去再說。」
    大天魔這才一拱手;「是。」
    凌纖兒眼睛向下看去,九人先後移動身子,向外走出。
    凌纖兒鬆了一口氣,一等九人出了屋子,便將畫像移開了些,偷眼看去,
    九子天魔身形閃動,已迅速地向外掠出,轉眼之間便已不見。
    凌纖兒將畫像在竹几上一放,身形一晃,也出了屋子。
    她才出屋子,便陡地想起,這幅畫像用處蠻大的,若是自己被九子天魔再度找到,
將這幅畫像擋在面前,應該還可以頂一陣。
    她一想及此,連忙一個轉身,回到了竹几旁,想將這副畫捲起帶走。
    凌纖兒一到了竹几旁,伸手向幾上抓去之際,她的手才伸出,便突然停在半空中不
動了!
    竹几上空蕩蕩地,哪裡還有畫像的影子?
    凌纖兒嚇得頭皮發麻,寒意直升。
    她剛才,已經經歷過通天令突然不見一事,那一次,還可以說她已出了屋子,
    可是這一次,她只來到門口,連大門也沒跨出一步。
    牆上那小孔,縱使可以取出通天令,也不能將那蠻大的一幅畫像取走。
    難道是……屋裡另外有人?
    那人又在什麼地方?
    凌纖兒在乍見竹几上,已沒有畫像之際,整個人都呆住。
    當她想及,在這間漆黑的竹屋中,可能還有另一個神秘的人,就無法再呆下去。
    若在這屋中僵靜不動,事情可能更加糟糕!
    凌纖兒足尖猛地一點,身如行雲流水,已然飄掠向屋後。
    九子天魔正在屋前的竹林中等她,她自是只有往反方向走了。
    凌纖兒輕功疾展,瞬息間已掠出百多丈。
    背後並沒有什麼動靜,她才略鬆了一口氣,在路旁的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
    她一坐下,便聽到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上,傳來一陣甚輕微的「唰唰」聲。
    在她坐的大石左方,似乎有一條細長的蟲,正在向前,慢慢地爬了開去。
    凌纖兒甚驚心,難道是毒蟲?
    再仔細看去時,便發覺哪裡是什麼毒蟲!
    在地上緩緩向前移動的,乃是一條極細的鐵鏈。
    那條鐵鏈,凌纖兒並不是第一次看到。
    她一眼便可以認出那鐵鏈,正是剛才在屋中所看到,一端繫在通天令上,另一端通
到屋外的那條。
    這一端上,並沒有通天令在,而鐵鏈自然是不會自己移動的,一定是通天令已被什
麼人取走,那人正在緩緩向前走著,將鐵鏈抱在地上!
    凌纖兒順著鐵鏈,想向前看去。
    她望出了一丈五六,前面便黑沉沉地,什麼也看不到。
    她根本看不見有人,更不要說想弄清那是什麼人了。
    凌纖兒呆了片刻,猛地站了起來。
    那鐵鏈向前去的速度極慢,凌纖兒一站起身來後,鐵鏈還只在她身前五六尺處。
    凌纖兒向前跨出一步,一彎身便去抓那鐵鏈。
    在凌纖兒想來,那鐵鏈在地上緩緩移動,自己一伸手,自然可以將之抓在手中的。
    她一握住鐵鏈的一端,除非前面握住另一端的人,肯放棄通天令,否則,自是可以
見到人了。
    凌纖兒想的是不錯,可是,當她一俯身去拾那鐵鏈,手指還沒有觸到那鐵鏈之際,
鐵鏈前進的速度,陡地加快!
    雖然聲響中,鐵鏈向前疾滑出去,卻不是滑出很遠,不過滑出了尺許,恰好讓凌纖
兒一抓抓空!
    凌纖兒忙起身,向前看去。
    直覺,如果那人看不到她的動作,怎會如此湊巧。她剛一彎腰,想去抓鐵鏈,便將
鐵鏈拖得向前疾滑出了尺許?
    凌纖兒直起身來,是想著看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當她抬起頭向前看去之際,卻仍和剛才一樣,眼前黑暗暗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再次低下頭去,只見那條極細的鐵鏈仍然和剛才一樣,在前面一寸一寸,極緩慢
地向前移動著。
    凌纖兒猛一抬腳,便向那道鐵鏈疾踏下去!
    她的這一下動作,既快速又出人意料。
    可是,就在她的鞋底離鐵鏈寸許之際,鐵鏈又向前滑了出去!
    凌纖兒實在氣不過,想大聲喝問,但是卻又怕給九子天魔聽到。
    她本不想去管那鐵鏈,卻又想弄明白那是什麼人,想要弄明白那人是不是曾經見過
白中紅,知道白中紅的下落!
    凌纖兒打定主意,決定跟在那鐵鏈後面去看個究竟。
    那條鐵鏈,也像是在引著凌纖兒向前去。
    當凌纖兒慢慢跟在後面時,鐵鏈也是緩緩地向前拖行著。
    一等凌纖兒踏前幾步,想將鐵鏈抓住時,那條鐵鏈,便立即向前竄出,不論凌纖兒
出手多麼快,多麼突然,總是沒有法子抓得住。
    凌纖兒的好奇心,越來越甚。
    她要跟向前去看個究竟的決心,也越來越強。
    她已經看出,在前面抓住了鐵鏈另一端,在引自己向前去的那人,似乎並沒有惡意。
    那人既然沒有惡意,跟去應是無妨。
    凌纖兒好幾次想要弄清楚,前面拖住了鐵鏈在走著的是何等樣人,但是夜那麼深,
天色太黑,總是看不到人影。
    她卯上了:「好,我一直跟下去,難道天不會亮麼?天亮了,總能看到你了吧!」
    這時候,她怕那鐵鏈突然失去蹤跡,便緊緊地盯著地上向前移動著的鐵鏈。
    因此,在這一夜之中,她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便毫無印象了。
    她只知自己所經過的地方,大都是崎嶇不平的山路,難得有平坦之處。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三更。
    凌纖兒仍是鍥而不捨地跟著。
    終於,天色漸漸地灰白起來了,黎明將至。
    凌纖兒以為,這下該能見到人了吧?
    便抬頭向前看去。
    這時.天色已經微明,照理來說,以凌纖兒的目力,就算是遠在百丈外的事物,她
也可以看得到的。
    她抬頭向前看去,卻只見白茫茫的一大片。
    竟是個濃霧之晨。
    厚厚的霧將她的視線遮斷,她只能看出一丈左右.和晚上並沒有什麼分別。
    凌纖兒憋歎一聲,忙又低頭去看拖在地上的鐵鏈。
    她一低著頭,卻見鐵鏈迅速地向前縮去,已縮入了濃霧中。
    凌纖兒嗔斥:「想跑?難道我跟了整整一夜,都白費了?」
    她連忙身形閃動,向前趕去。
    她的「邀月摘星」步法,乃是上乘輕功。
    此際,凌纖兒向前掠去的速度雖快,鐵鏈縮入濃霧中的速度,卻比她還快些。
    當她迅速向前掠出三、四丈,再向地上看去,已看不見那條細鐵鏈了。
    凌纖兒連忙側耳細聽。
    只聽得左首傳來了一陣極輕微的「唰唰」聲,正在迅速地遠去。
    她連忙展動身形,向前趕出。
    凌纖兒才掠出了四五丈,便陡地站住!
    由於她停得太突然,身子竟向前猛地一傾,幾乎跌倒。
    凌纖兒在濃霧中,只管向前飛馳。
    她絕未想到前面會有什麼障礙,等到突然間,發現前面有一座極高的峭壁擋住去路
時,她離那峭壁,不過丈許。
    若不是她的輕功造詣高,能夠及時收勢,這一下撞上去,恐怕就要腦袋開花啦!
    凌纖兒手一伸,在峭壁上按了一按,才將身子站穩。
    她連忙側耳仔細聽去。還想聽到鐵鏈在地上拖動,所發出的那種輕微的唰唰聲,但
是四周圍靜寂到了極點。
    當凌纖兒屏住了氣息之際,她幾乎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她呆呆地站了並沒有多久,朝陽已經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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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32:08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銀衣美女
    旭日方升,濃霧便迅速地散了開去。
    凌纖兒已經可以看到四周圍的景物了。
    只見她身在的地方,乃是一個狹長形的山谷。
    四周圍全是峻峭陡然的峭壁,形勢極為險要。
    凌纖兒實是想不透.那個拖著鐵鏈,將自己引到此處來的那個神秘人,究竟是什麼
用意。
    若是那人想和自己在僻靜的地方見面.這時就該現身。
    為何仍是不見人影?
    凌纖兒四面看了半晌.直到濃霧已經散盡,還不見有何動靜。
    她忍不住大聲問道:「昨晚在我面的,是什麼人?」
    她一開口,峭壁上,便響起了轟隆的回音。
    除了回音外,卻沒有其他聲音。
    凌纖兒本不想再管.不如退出這個山谷,去尋白中紅才是正事。
    她卻又怕將自己引到這裡來的人,已得知白中紅的信息,才故意這樣引自己,她又
不甘心就此離去。
    凌纖兒在原地徘徊片刻之後,已信步向那山谷之中走去。
    那山谷雖是狹長形,卻並不怎麼深.當她走出五十丈後,便已到了盡頭。
    凌纖兒一看到那山谷已到盡頭,本想立即折回,甚至她的左腳也已回了過來,身子
轉了一半。
    就在那瞬間。
    她看到在山谷的盡頭.竟有兩扇大石門!
    那兩扇石門,顯然就是用這座峭壁上的石頭琢出來的,因為石色和峭壁一樣。
    若不是門上有兩隻大銅環.凌纖兒當真注意不到這裡有兩扇門。
    凌纖兒一看到山谷盡頭處有石門在,心中不禁一喜。
    暗道:「看樣子,這裡面兩面俱是峭壁.那拖著鐵鏈的人,自是只能向前走了。
    凌纖兒趕了兩步,竄到那兩扇石門的面前。
    她一到了石門面前.便要出聲。
    卻在這時,一陣「軋軋」聲過處,那兩扇石門,竟已自動地打了開來。
    裡面黑得不見任何光亮,陣陣陰風,倒捲而出。
    她一退出數丈,便聽到門內黑暗之中,傳來一個低沉的女子聲:「你跟了一夜,既
已來到了這裡,為何不進來?」
    當前的情景,本來的確令凌纖兒的心中,有些害怕,不敢走進那黑暗的門中。
    她一聽到洞中傳出了那個女子的聲音來,反倒放了心,道:「原來是你!」
    傳出聲音的女子,乃是竹林中曾見過的銀衣美女。
    銀衣美女又道:「不錯,是我,你為什麼不進來?」
    凌纖兒遲疑道:「你是誰?」
    「你進來後,就可以明白了。」
    凌纖兒心想:銀衣美女對自己十分友善,她如果要害自己的話、自己曾在她的身邊
昏過去,她便可以下手……凌纖兒一想及此、她心中猛地一動!
    當時,她昏過去時,竹林中,除了她和銀衣美女。並無第三者。
    凌纖兒會在那間屋中,自是銀衣美女的安排,如此說來,那間屋子的主人自然也就
是銀衣美女了。銀衣美女究竟是什麼人?
    凌纖兒一層一層地想下去,到了這一個問題,就沒有解答了。
    實則上,凌纖兒並不是真的找不出答案,而是答案實在令人震驚。
    答案只有一個,那女子是無邪仙魔的夫人!
    無邪仙魔的夫人既然仍在世上,他又還有一個兒子,自然也可能還活著。
    九子天魔已經到了這裡,武林中的這場腥風血雨……
    凌纖兒簡直沒有勇氣再向下想去。
    她呆呆地站在門口,並沒有移動身子。
    過了片刻。
    又聽得銀衣美女道:「你何以還不進來?」
    凌纖兒吸了一口氣,向前走去,心甚是沉重。
    她並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在替整個武林擔心!
    在這裡,有一個禍胎,可以呼喚九子天魔,要他們做任何事,甚至血洗武林。
    那禍胎,便是無邪仙魔的遺孤!
    雖然武林中,正邪個派高手,對凌纖兒實在苛刻,一路上,百般對她逼害,使她好
幾次差點就服毒自盡。
    但是,凌纖兒總是武林中人,也是和整個武林,息息相關的。
    若是整個武林之中,出現了大報復,出現了腥風血雨,她又焉能置身事外?
    到那時候,困苦的日子將無窮無盡,比起這一次她一路東行,自然更可怕得多了!
    凌纖兒向那兩口石門之中,緩緩地走去,暗道:「如今唯一抑制這場大禍的法子,
便是將通天令取到手中!」
    通天令乃是無邪仙魔的遺物,九子天魔自然聽命於持令之人。
    若自己持了通天令,那時,即使無邪仙魔的妻子和兒子要向正邪各派高手展開大報
復,若沒有九子天魔參加,自然也難以成事!
    凌纖兒本來沒有做武林盟主的野心,那通天令得不得,也無所謂。
    這時,當她一想及通天令的關係是如此重大,幾乎牽連整個武林,她卻感到非得到
它不可。
    心中不斷地轉著,連已經走出了多久也不知道。
    直到忽然聽得那女子道:「你要撞到石壁上去了!」
    凌纖兒這才猛地站住,向前看去。
    只見她離開眼前的石壁,果然只有一步距離。
    她連忙轉過身,只見眼前的光線,甚是黑暗,只在七八尺外,點著一盞燈火如豆的
油燈。
    燈火所及的範圍,只不過五六尺而已。
    就在離燈三四尺處,一張石椅上,坐著銀衣美女。
    銀衣美女側坐著,昏暗的燈光,根本照不到她的臉上。
    銀衣美女又向前道:「你過來。」
    凌纖兒又向前走去,當她走出兩步之際.她忽然感到,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
有人躲著。
    當她抬頭四面看去,卻又看不到什麼。
    她心中只是十分奇怪:這裡的燈光,怎會如此的黑暗?
    銀衣美女道:「請坐。」
    凌纖兒打橫跨出了一步,在一張石凳上坐下。
    銀衣美女盯著凌纖兒,看得凌纖兒渾身不自在。
    凌纖兒憋聲道:「你為何這樣看我?」
    銀衣美女冷淡道:「你怎會來這裡的?」
    「呃……」
    凌纖兒一時千頭萬緒,不和該從何講起,決定重頭說起吧!
    「是我爹要我來的。」
    「你爹?」
    銀衣美女雙眼冷芒直逼:「是楚天問、冷天寒還是江天霸?」
    「都不是。」
    凌纖兒搖頭道:「我爹叫凌嘯雲,人稱江南劍客。」
    銀衣美女有些失神:「怎會這樣?第一個來的人,居然是個陌生人!」
    凌纖兒道:「前輩……你……在等人?」
    「是,我在等人,但等的不是你!」
    銀衣美女冷聲斥來,令凌纖兒有些招架不住。
    凌纖兒癟苦道:「前輩等的是什麼人?」
    「不關你的事.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是如何得知來此口訣?」
    凌纖兒照實說出。
    銀衣美女自是蘇天詩。
    二十年前,當地目睹妹妹蘇詩詩慘死之狀時,便立誓要兇手血債血償!
    卻因不知兇手究竟是三位師兄中的何人,便在屋中寫下來口訣,要三位師兄據此前
來。
    她相信,兇手必會禁受不起良心的責備而前來。
    且時間愈久,苦受的就愈多,仇報得也更徹底!
    蘇天詩也曾追尋過白無邪和蘇詩詩的遺孤,卻無功而返.或許有一天,能再相見。
    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是為蘇詩詩和白無邪報仇!
    二十年就這樣匆匆過去。
    蘇天詩好不容易盼到人來,卻不料竟是個小丫頭。
    這意料之外的情形,令她有些茫然。
    凌纖兒將父親和她從何處得到口訣,被圍殺至死,講到一路東來受盡磨難,最後才
抵達此處。
    蘇天詩有些不信。
    「是麼,你真不認識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其中一人?」
    凌纖兒想了想:「啊!這三人我都知道,但不算認識。」
    「什麼意思?」
    「楚天問是我朋友的養父,冷天寒不就是邪魔掌?那個江天霸啊,是我在路上遇到
的。」
    蘇天詩瞪眼道。「你說的可是實話?」
    凌纖兒一臉不解:「我為何要騙你?」
    「那你說,楚天問怎會收養你那朋友?」
    「這我怎麼知道?你可以問我朋友,他比較清楚。」
    蘇天詩冷聲道:「你朋友是誰?現在何處?」
    「我朋友他……」
    凌纖兒想到白中紅此時下落不明,且這女子看來不懷好意,不說也罷。
    「呃……我朋友他沒跟我來,你若想問清楚,等我去找他來再說!」
    凌纖兒見及蘇天詩一臉寒霜,覺得少惹她為妙,此時又不見通天令的影子,還是先
離開再說。
    說完話,凌纖兒就起身想走。
    蘇天詩冷笑連連:「不說實話,敢騙我?」
    突然一擊掌。
    黑暗中,人影一閃,已掠身前來。
    掠向前來的,是一個長相頗秀麗的中年女子。
    她一到了面前,便垂手叫道:「夫人。」
    蘇天詩向凌纖兒一指:「吟風,你將她帶到東天峰上,讓她給山頂風吹襲,直到她
受不了,願意說實話,再帶她下峰來見我!」
    吟風答應一聲,轉過身,便向凌纖兒逼近。
    凌纖兒自是不願意受罰:「且慢!」
    吟風略一停身。
    蘇天詩冷聲喝道:「快將她帶走!」
    吟風疾揚起手,「呼」的一聲,便向凌纖兒的肩頭抓來。
    凌纖兒身形一閃,便向後進開。
    以她的武功而論,這一閃身,是一定可以逃開吟風的一抓。
    在凌纖兒向旁避去之際,突然有一股極強大的勁力,自她的身側湧了過來,硬是擋
住她的避勢。
    在那一瞬間,凌纖兒只看到蘇天詩的手腕,略翻了一翻!
    那股大力,是蘇天詩所發出。
    蘇天詩早在二十年前,即是武藝驚人的銀箭女俠,經過二十年的修煉,武功自是更
加精純。
    凌纖兒身形一滯,肩頭一緊,已被吟風抓住。
    凌纖兒連忙想要掙脫,可是吟風的力道極大,她不但掙不開;肩頭還扭得一陣劇痛!
    蘇天詩淡然道:「你不必害怕,只要你講實話,就可免去受風襲體之苦。」
    凌纖兒又急又怒:「我又沒說謊.你要我說何實話?」
    蘇天詩瞄眼道:「還嘴硬?受罰去吧!」
    吟風武功在蘇天詩的調教下,亦頗高強。
    手臂一振,竟將凌纖兒提了起來。
    凌纖兒看已撕破瞼,雙足疾踢而出,踢向吟風的「氣海」、「帶脈」兩穴。
    那兩個穴道,全是人身要穴,凌纖兒只當若是踢中,便有望脫身。
    吟風卻早防到她這一步。
    腳未踢到,軟麻穴已被制住,只有乖乖喘氣的份兒。
    吟風帶著凌纖兒一路飛掠,雖是挾帶著人,依然縱躍自如。
    凌纖兒真是癟透了心。
    不但沒探出蘇天詩是否為無邪仙魔的妻子,連通天令都沒看到,就落在別人手中。
    凌纖兒心中煩亂著,吟風挾著她經過什麼地方,她也沒注意。
    兩刻鐘後。
    那迎面而來的勁風,強烈得叫她呼吸困難。
    凌纖兒定了定神,四面看去,這才看到吟風正挾著自己,向一個陡峭至極的山蜂上
攀登上去。
    吟風似是常爬此山,動作甚是快速熟練。
    她雖然一隻手接著凌纖兒,但對於她向山上升去之勢,毫無影響。
    凌纖兒抬頭向上望去,只見那山峰,越到上面.越是尖削。
    在山峰頂尖,簡直就像是一根石柱,越向上攀去,勁風便越大。
    漸漸的。
    凌纖兒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
    而那時,離山峰尖頂,還有二三十丈的距離。
    凌纖兒甚是癟驚!
    那山峰頂端如此尖削,恐怕是積年累月,被風吹襲的效果吧?
    峰頂罡風.連岩石都可以吹化。
    她若是被帶上山峰,可以忍受多久?
    如今距山峰頂端,還如此之遠,強風吹來,已令她難以忍受了!
    凌纖兒一想及此,心中更是焦急,苦於軟麻穴被制住,無計可施。
    而到了這時候,凌纖兒即便想大聲叫喚,也不能了!
    她一張口,迎面而來的勁風,便一起灌入了她的口中,令她呼吸也困難,哪還能出
聲?
    凌纖兒無法可想,只得聽天由命。
    吟風仍是迅速地向上攀著,高峰頂已經越來越近。
    到得離峰頂還有三丈處,凌纖兒已覺罡風襲來,遍體生寒!
    她的心中,更是吃驚!
    學武之士,只要武功稍有根底,內息運轉,便可以抗寒抵暑,即使大雪天,身穿單
衫,也是不會覺得寒冷。
    但這時,罡風襲來,凌纖兒卻覺得遍體生寒,因此可知到了峰頂之後,更要難熬。
    凌纖兒想起自己要受這一番苦楚,卻沒什麼原因.怎不癟極?
    轉眼之間,已經向山峰頂端,漸漸迫近。
    到了山峰頂上時,凌纖兒上下兩排牙齒,得得打震,身子已幾乎要被凍僵。
    吟風挾著凌纖兒,另一手取出了一股粗繩,繞著山峰轉了幾轉,將凌纖兒綁在山峰
的尖端上。
    將凌纖兒解了穴後,身形一縮,便向下瀉去,轉眼之間,已自不見。
    她自始至終,沒和凌纖兒講過一句話。
    這時候,吟風雖已離去,但是凌纖兒的全身,臂被粗繩綁著,還綁得很緊。
    如果不是凌纖兒手腳,都已被凍得麻木的話,那她還可以解開繩索,找路下山。
    山峰之上,此時罡風吹襲何等凌厲,凌纖兒十隻手指都已凍得僵硬,連彎曲一下,
都無法,更不可能為自己鬆綁了。
    她所能做的,是低著頭.盡量避免罡風的正面吹襲而已。
    凌纖兒低著頭,看到吟風頭也不回地向山下滑了下去。
    吟風去勢極快,轉眼之間,便沒入了雲霧中,消逝蹤影。
    只剩凌纖兒,卻還留在高出浮雲之上的山峰尖頂!
    剛一開始,她還只覺得寒冷。
    可是漸漸的,她已經覺得,凌厲迫人的罡風吹上身,竟像是在風中挾有無數枚利針
一樣,刺得她身子奇痛不已。又過了片刻。
    凌纖兒又聽得自己的衣袖,發出了「吃吃」兩聲響。
    她連忙轉眼看去,只見兩隻衣袖,已經被強風吹散。成為絲絲縷縷了!
    凌纖兒一見了這等情形,驚得都呆住了眼。
    她遭遇如此不幸,自然想痛哭一場。
    但是當她想到,並沒有什麼人硬要拖自己來,自己冒著奇險,過斷腸谷、越恆山、
大草原、闖八道天關,來到了這裡。
    但是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實在叫她哭笑不得。
    漸漸的,罡風吹上身來,已越來越痛,不再像風中接著無數枚利針.而像是風中接
著許多利刃一樣。
    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凌纖兒的全身,就像被無數燒紅的烙鐵炙烙著一樣!
    凌纖兒大口地喘著氣,她眼前已開始陣陣發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她只
感到自己離死亡是越來越近了。
    她邊喘著氣,邊斷斷續續地叫著白中紅的名字。
    不一會。
    她甚至已經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之中。
    她是看到白中紅呵呵笑著向她走來。
    但是白中紅經過她的身邊,卻像根本不認識她似的走了過去!
    這一切,當然全是凌纖兒在身受十分痛苦之餘的幻覺,她眼前的幻象,越來越多,
終於眼前一陣發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凌纖兒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之後,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罡風雖然還一樣無情地向她吹襲。
    但是,她卻也不覺得什麼痛楚了……
    她只是昏了過去,自然會慢慢地醒過來的。
    凌纖兒醒過來之際,她自然又會感到罡風襲體的無比痛苦。
    在她忍受不住痛苦之際,她又會再度昏過去。
    至於她能抵受幾次昏迷,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凌纖兒在昏迷之前的一剎那,只想到了一點:如果沒有人來解救.她總有一次,會
昏過去了以後,不再醒來。
    到了那時,不必多久,她的皮肉,更會被強烈凌厲的罡風吹化,只剩一副白骨,白
骨也不會存在多久,她整個人,將在罡風的吹襲之下,化為無影無蹤!
    這時,凌纖兒在山峰頂上遇難,她的心上人白中紅,卻也不見得好過。
    且說,白中紅當時潛進了水底,自知水底漩渦的力量之大,並非人力所能相抗的。
    他仍跳下水,乃是想到無邪仙魔既然選這裡當作是放置通天令的所在,而且又留下
了那幾句話,作為給後人尋找的線索.自然沒有讓來人死在湖底的道理!
    他就是根據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地向湖底下潛來。
    白中紅漸漸接近那九股漩渦。
    他已經覺出九股游渦的力道,吸得他向前在投了進去。
    頓時之間。
    白中紅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身子,則在不斷地打滾、打轉。
    白中紅一切的遭遇,和凌纖兒完全一樣。
    所不同的是,白中紅比凌纖兒鎮定得多。
    也因為白中紅的這一鎮定,凌纖兒才未能與他會面!
    當白中紅被那股漩渦之力,捲到了那個巖洞中之際,他仍然拎緊心神。絲毫不亂。
    他並不知道若是再向前去,便可以在一道瀑布之中衝出來,落入一個大水潭中。
    他只想:這樣一直被急流衝出,不知要被捲到什麼地方去?自己總得想些辦法才好!
    白中紅雖在水中翻滾,但雙臂卻揮旋張舞著。
    偶然間,竟給他抓到了一個石角。
    他一抓住那個石角,自是不再在水中翻滾。
    儘管激流仍不斷向前滾滾而流,白中紅已定下身形。
    白中紅又定了定神,內息運轉,睜開眼。
    當他剛一睜開眼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漸漸地。
    他卻看到在左側似乎有一點毫光在閃耀。
    白中紅乃是被湖底漩渦那股奇大無比的力道,牽引進來。
    他只知道自己是在一個水底的巖洞之中,周圍的情形如何,毫無概念。
    此際,他一看到左側似乎,有亮光閃閃,甚是心喜。
    在漆黑的水底,能夠看到一點亮光,總是好現象。
    白中紅自是無法在如此急湍的流水之中向前游去。
    他用手向前摸索著,一直等到抓住另外一個石角,才放開原來抓住石角的手。
    就這樣,他漸漸地向那點亮光移動著。
    越向前去,亮光便越是耀目。
    由於水光變幻的關係,白中紅仍然看不出前面究竟是什麼。
    當他就快接近到那個亮光的附近之際,突然,他又覺出,有一股大力,將他吸了過
去。
    白中紅本來還想抓住石角,不被那股大力吸出,卻仍抵擋不了那股奇大力道。
    他雙手不自由主一鬆,已向著那團亮光,猛撞過去!
    但見——
    白中紅像是被一個武功極高的人抓住,向上直撞而起,眼前也陡地大放光明。
    他在黑暗中久了。剎那間,他仍然不知道是在何處,更不知道如何會忽然到了大放
光明之處。
    白中紅身子一彎,猛地向上彈起了三尺。
    他才一彈起,身上已無引力。
    白中紅身在半空,睜開眼看去,大叫:「好運氣!」
    他剛才是被一股極粗的噴泉,湧出了山腹之中的。
    那股噴泉,足有桌面大小,向上噴出之勢,十分急驟。
    白中紅竟被湧到了大噴泉的頂端。
    他弓身蹦起了三四尺,這時雖已脫離了噴泉,離地卻足有十丈。
    白中紅身子一斜,向下滑去,先落在一株大樹上,再翻身躍了下來。
    這才看清,如今是處身在一個山坡上。
    那山坡並不十分陡峭,那股大噴泉的水,匯成了七八道小溪,向下面潺潺流去。
    如今,圓月在天,映照著潺潺小溪,甚是幽靜雅致。
    白中紅鬆了幾口氣。
    他並不知道如今身在何處!
    也不知道,若非他偶然攀住了那個石角,是根本不會來到這裡的。
    白中紅還當通天令和自己的身世,就可以在這裡得到結果。
    當他揚目四面看去的時候,卻覺甚是疑惑。
    山坡之下,乃是一個大山谷。
    山谷中,樹木森森,看來不像是有人居住,且連有人住過的痕跡也沒有!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又如何得知他如謎的身世呢?
    白中紅看了片刻。
    他身形展動,奔下了山坡。
    到了那山谷中,繞著山谷轉了一轉,也沒有什麼發現。
    他又向前奔出,不一會,便出了山谷。
    出了山谷,抬頭向前看去,白中紅更是一臉呆樣。
    只見,千山萬巒,崇山峻嶺。
    一個山峰接著一個山峰,有許多山峰,高聳入雲,峰頂為雲霧所這,看去連綿不絕,
不知何處方是盡頭!
    白中紅只覺,他隨著楚天問,天南地北所走的地方,也算得多了,但是像這樣連綿
不斷的大山脈,可沒見過。
    在那樣毫無人跡的深山中,要尋找其中一座山峰,就很困難了,何況要找到無邪仙
魔的遺物,和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白中紅在剎時之間,頓覺心灰意冷起來。
    他第一次感到,楚天問死前所說的那一番話,可能全是胡言亂語。
    因他全照楚天問的口訣做到了.已經歷盡了千辛萬苦,到了楚天問所說的地方,可
是,他得到了一些什麼?
    結果是獨處在深山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起凌纖兒,一定不知道已經被漩渦卷下去之後,還能生還.一定是十分焦急,
心內更是難過。
    白中紅暗道:「先設法再回到那個大湖邊上,好叫纖兒知道自己並沒有死!」
    他不知道那個大湖是在什麼方向?
    直覺如果能攀上一個山峰,應該可以居高臨下,看到那個大湖。
    白中紅打定了主意,便向前疾馳而出。
    到了一個山峰腳下,直攀了上去。
    然而,那山峰並不是太高,他到了峰頂,四下看去,觸目所見,仍是無數的山巒,
不見其他。
    白中紅連忙又離了那個山峰,向一個更高的山峰,奔了過去。
    那更高的山峰,看來十分近,但實際上卻很遠。
    白中紅花了大半夜的時間,才奔到了那個山峰腳下,才一到峰腳下,便聽到一股萬
馬奔騰般,轟轟隆隆的瀑布聲,傳入了耳中。
    若非白中紅當時抓住石角,他便也會和凌纖兒以及九子天魔一樣,自然而然地在這
道瀑布之中,被衝了出來。
    他本是最先被漩渦卷下去,應該也最先被衝出來,如果是那樣,一切事情的變化,
便大不相同了。
    白中紅到了峰腳下,雖然聽到瀑布聲,但是卻還未看到那道瀑布。
    他用力向峰上攀去。
    那山峰十分高,他攀到了山頂,既將黎明。
    到了峰頂一看,仍看不到那個太湖。
    白中紅甚感失望,在峰頂略休息了一會,又下了山峰。
    這一來一去,已足足花了他一夜的時間。
    白中紅採了些山果充飢,不知道自己該向什麼地方去才好,漫步隨意走著。
    他繞過了那個山峰,已經可以看到前面的大水潭和那大瀑布,以及萬株修篁。
    折騰了一整夜,天都快亮了。
    他抬頭向那個竹林中,略看了一眼,並無意向林中走去。
    就在他向竹林看了一眼之際.忽然看到,濃密的竹林之中,有人影一閃!
    白中紅但覺不知是敵是友?
    他連忙伏在地上,藉著高達三四尺的野草,將身子遮住。
    而他雙眼望著前面,仍然隱約地可以看到竹林之中的情形。
    從竹林之中,數人魚貫地走了出來。
    白中紅才看到了其中一個,便已經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一共是幾個人了!
    第一個走出竹林的.不是別人,正長九子天魔中的大天魔!
    白中紅癟驚在心,真想不到九子天魔竟會來到這裡,還冤家路窄,偏偏和自己相遇。
    雖甚驚心,卻也有些暗喜。
    九子天魔既然在這裡,凌纖兒應該也在,他本來就要找凌纖兒.好讓她知道自己並
沒有死,倒是來得正好。
    他驚喜參半地伏著不動。
    只見九子天魔魚貫地走出了竹林。
    在九魔走出竹林之後,身後卻並沒有人跟著。
    白中紅不禁甚是吃驚,為何凌纖兒竟不和他們在一起?
    此時,已近黎明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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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10-6-29 15:32:31 |只看該作者
他不敢離得太近,在相隔兩丈處,便停下身形。
    他才一停下來,便聽得大天魔道:「我們進進出出這竹林,也不下十次,夫人怎麼
一直沒召見我們?」
    其他八天魔亦議論紛紛,不知夫人為何遲遲不肯相見。
    白中紅一聽得大天魔那樣說法,不禁有些呆眼。
    他心中暗道:夫人?那是誰?為何這九個大魔頭,如此急於見她?
    二天魔也道:「是啊!小主人也在,他一定已長大成人了,我們二十餘年來。苦思
報仇,無法行動。」
    「這一次,哼哼。夫人和小主人既然尚在,武林中人可要倒大霉了!」
    白中紅剛才心中還在疑惑。
    他不知道大天魔口中的「夫人」,是什麼人?
    等他聽到二天魔的話後,他便已經恍然大悟!
    白中紅的額上,也不禁滲出冷汗。
    二天魔的這番話,可以讓每一個武林中人聽了,都會冒冷汗!
    當年圍攻無邪仙魔,幾乎包括武林中正、邪各派所有的高手。
    如今無邪仙魔居然還有妻子兒子在,再加上九子天魔,他們若要報仇的話,目標自
然針對著正邪各派所有的武林人物,這筆帳,要怎樣算,才算得清!
    白中紅自是不願見著如此慘禍發生。
    畢竟,血流成河,屍體遍野的情形,並非他們所樂意見到的。
    要如何阻止這禍事?
    通天令!
    白中紅想到,只要得到通天令,九子天魔自然聽命於令,自能阻止血洗武林的情況
發生。
    可是,通天令在哪裡?
    白中紅一生之中,遇到過不少驚心動魄的大事,但是卻從來也沒有像如今那樣,使
他的心頭感到如此沉重。
    使得他的身世.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件秘密,除了要發動這項變故的九子天魔和他之外,沒有人知道。
    武林中各派首腦,這時可能還聚在第二道天關,可能已找到了第二道天關的入口處,
正在向這裡闖來。
    他們又怎知道,禍事一起,不但他們全是死路一條,連他們留在中原的親人、師徒,
也全然難以倖免!
    白中紅越想越是可怖,簡直不敢再向下想去。
    他本來是屏住了氣息,但這時,驚極忘形,竟吸了一口氣。
    幸好,九子天魔各自心中興奮,沒有發現。
    白中紅卻為自己吸了一口氣所發出的聲音,嚇得心頭怦怦亂跳,唯恐被九子天魔發
現,連忙又屏住了氣息。
    又聽六天魔道:「大哥,夫人見了我們,為什麼要以主人的畫像遮住了頭臉?」
    大天魔呆眼道:「這我可不知道了。當年主人遇難之際,我們並未追隨,從此之後,
也未曾再見過夫人和小主人的面,怎知道這悠悠二十餘年的歲月中,曾發生什麼事?」
    水夫人忽然問道:「大哥,各位弟兄,你們看來,那真是夫人麼?」
    立即有幾個人道:「自然是!」
    但有的卻默然不作聲。
    大天魔最後表示意見:「應該是吧!若不是夫人,怎會舉著主人的畫像?」
    此時旭日已升、又是一天之晨。
    七天魔甚感不耐:「我們在這裡等了一夜,為何還不召見我們?」
    大天魔沉聲道;「急什麼?二十年都等了,還差這一刻麼?」
    其餘八大魔不再出聲,都坐下來靜靜地等。
    白中紅暗道:「莫非,無邪仙魔的夫人,就在竹林中?」
    他抬頭向前看去,竹林濃密繁茂,什麼也看不到。
    白中紅心想:九子天魔等在竹林外面,不敢進去.自己倒可趁機摸進去看個究竟!
    他主意打定,立即悄悄地向後退去。
    退出了三五丈,九子天魔並未曾發覺。
    白中紅彎著身子,繞了一個圈,已來到了竹林的側面。
    茂密的竹林遮蓋下,白中紅已經看不到九子天魔,便也直起身子,向前走去。
    跨出沒幾步,便已進入竹林中。
    因九子天魔仍在竹林外,白中紅行動十分小心,在竹林中緩步行走。
    但見前頭不遠處,有幾間竹屋。
    白中紅一見前面有屋子,心頭甚感緊張。
    無邪仙魔的夫人和兒子,有可能住在裡面。
    這兩人只要一在武林中出現,便又是一場浩劫!
    白中紅拎緊心神,漸漸地向那竹屋走去。
    到了屋子面前七八尺處,他才站定了身子,側耳向前聽去,只聽得屋子之中,寂然
無聲。
    反倒是九子天魔的談話之聲,隱隱約約.可以隨風飄入耳中,卻聽不清楚。
    白中紅聽得屋中毫無聲音,又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屋門口。
    他一到了門口.才看到屋門只是虛掩著,並沒有關上。
    白中紅憋想:既已找到了這裡,總該打個招呼吧?
    「白夫人可在麼?晚輩白中紅特來拜見!」
    他唯恐被在竹林外的九子天魔聽到他的聲音,故意壓低聲調。
    他連講了兩遍,無人回答,竹屋中,仍無聲息。
    白中紅伸手去推門,呀然聲響中。門已推開。
    雖已是白天,這竹屋因蓋得密實,窗戶又緊密,屋內仍是昏暗無光。
    白中紅運足自力,才看清室內空無一人。
    他又向旁邊另一間屋子看去。仍是不見人影。
    白中紅憋想:「九子天魔說見到白夫人,此時卻半個人影也沒有,莫非他們見鬼
啦?」
    他有些不自在,連忙退出屋子。
    卻在此時,已聽得屋後傳來了極輕微的聲響。
    豎起耳朵,更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已經繞著屋子,來到了屋前。
    看情形,他只要一出屋子.便會和來人遇個正著。
    卻不知來的是敵是友?
    白中紅自想看清是誰再說。
    他一縮身,躲進了一張竹几的下面.身子縮成了一團,屏住氣息。
    白中紅這時藏向的那張竹几.正是凌纖兒才醒過來時,發現上頭放著通天令的那張。
    那張竹几是靠牆而放的,屋中的光線.本就十分黑暗,他躲在竹几下,若不是存心,
甚難看得出來。
    他才躲入竹几下不久.便見到門口人影連閃,來的竟還不止一人,一共有兩個人。
    那兩個人身形,並不高大。
    黑暗中,所能見到的,也僅是如此。
    兩人一進屋,便在榻上坐了下來。
    其中一個,忽然歎了一口氣。
    白中紅這時,離這兩人,不過六七尺。
    他自然可以聽得出,那一下歎息之聲,是個中年婦人發出。
    立即想到:莫非是白夫人?那她身邊的,必是白無邪的兒子了。
    白中紅一想到自己離這兩人已如此之近,倒有些緊張。
    那一下歎息聲後,另一個人卻也歎了一口氣。
    聽來,那另一個人.也是中年婦人,並非白無邪的兒子。
    那兩個中年婦人各自歎了一口氣,其中一個道:「點燈吧!」
    白中紅苦笑不已,若真點燈,他就藏不下去了。
    幸好另一個說:「不必了,九子天魔在竹林中晃來晃去,若被他們發現,吵著要見
夫人,就煩人了。」
    「也好。」
    「對了,吟風,夫人為什麼對那小姑娘這樣狠,竟要送她到東天峰頂上去受罡風吹
襲之苦?」
    吟風歎聲道:「弄月,你不明白麼?夫人她……心事重重,很恨某人哩!」
    弄月呢聲道:「不會吧!夫人一向溫和,怎會恨人?」
    吟風歎聲連連:「夫人很少提,但我曾聽夫人說,那人殺了她的至親,她一定要報
仇!」
    弄月悶聲道:「這又和那小姑娘有何關係?她也剛二十歲,總不會是兇手吧?」
    吟風淡然道:「誰教她說話吞吞吐吐,有話不肯實說,難怪夫人生氣。」
    弄月道:「原來如此!」
    白中紅聽到了這裡,已經可以肯定,這兩個中年婦人口中的「夫人」,一定是白夫
人了!
    無邪仙魔的妻子,果然還在人間,他兒子,自然也沒死了!
    可憐那將蒙受奇禍的武林中人,卻還蒙在鼓裡,不知死活,
    只是,不知道那個被白夫人折磨的少女是誰?
    少女?會是凌纖兒?
    那張竹几,本就不大,白中紅要縮成了一團,才能夠勉強躲在下面。
    剛才,他一想及那個少女會不會是凌纖兒時,震動一下,立即碰到了那張竹几,發
出了「格」的一聲。
    坐在榻上的吟風、弄月立即站起。
    斥聲:「有人!」
    白中紅眼看是躲不下去,乾脆先發制人,將這兩人制住,問清她們那少女是否是凌
纖兒。
    想定,立即發動攻勢!
    白中紅雙足在地上微微一蹬,身子如箭離弦。向前激射而出!
    他藏身的地方,離那吟風、弄月所坐的竹榻,本就極近,可以說一發即至。
    白中紅一射出,雙臂一振,十指如鉤,便向吟風、弄月的肩頭,疾抓而下。
    他出手快絕,吟風、弄月,在這剎那間,卻像是被白中紅的突然出現嚇呆了一樣,
竟站著一動也不動。
    電光石火之間。
    白中紅十指一緊,已經抓住了她們兩人的肩頭!
    白中紅也想不到事情那麼容易。
    心中甚喜,十指一緊,便想開口要那兩人不要大叫。
    就在此際.他只覺得自己十指一緊間,竟不像是抓在人的肩頭上,而是抓在兩塊又
硬又滑的石頭上。
    十指竟然絲毫也無從著力,一滑滑了下來!
    白中紅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兩個女人,恐怕她們武功,不在他之下!
    踢到鐵板了!
    白中紅一覺出不妙,就想逃跑,忙騰空而起。
    吟風、弄月不許他走。
    兩女緊隨在後,同聲斥喝:「你是什麼人?往哪裡逃?」
    白中紅拔起了七八尺,已到了屋頂。
    他逼得反手一掌,直呼向屋頂,擊破個大洞。
    他真氣連提,已從大洞中竄出。
    白中紅才一上屋頂,一條人影也已越了上來。
    「唰」的一聲。
    吟風已伸指向白中紅的腰際,疾點而出!
    白中紅一見這一點的來勢,如此勁疾,甚是驚訝!身子一縮,一個倒栽觔斗,已經
從屋頂上倒翻下來。
    他早打好算盤,打不得,落地就快溜。
    只不過是白夫人的兩個使女,他就不夠看。
    如果白夫人和白天邪的兒子,以及竹林之外的九子天魔全被引了來的話,那更是天
差地別了!
    他身形急速下沉,足尖才一落地,立即又向上躍了起來。
    就在白中紅剛一躍起之際,突然嗤然聲中,左腰又有一股勁風,襲了過來。
    實在不妙,出乎白中紅意料。
    急切間,白中紅來不及扭身趨避,只有連拍七,八掌。希望挽回頹勢。
    誰知他快,來人比他更快!
    轉眼間,回攻十七、八掌,壓下白中紅攻勢。
    白中紅見勢不對,連連後退,只守不攻,想找機會跑。
    吟風、弄月卻早看清他的打算。
    雙雙斥聲:「你跑不掉的!」
    一前一後,同時攻來,打得白中紅哇哇大叫。
    果然沒兩下,已被弄月自背後制住。
    白中紅瞄眼前頭吟風,雖已徐娘半老,倒也風韻猶存,端莊秀麗。
    他還想轉過頭去看弄月,只見吟風已向他望來。
    吟風瞇眼看了白中紅一會兒,似有些呆眼。
    弄月見狀,便道:「吟風,怎麼了?」
    吟風在一張竹椅上坐下來:「弄月,你將他放開,不怕他逃上天去。」
    在白中紅身後的弄月「嗯」了一聲,伸手一推,將白中紅送出兩三步。
    吟風又道:「弄月,你來看這個人!」
    白中紅立即覺得身邊一陣南輕風過處,弄月也到了自己的面前。
    弄月到了白中紅的面前,盯著了幾眼,似也有些困惑。
    吟風道:「你看,他是不是很像……」
    弄月截口:「吟風,先別說出來。」
    吹風點一點頭。
    兩人在白中紅的面前,一起坐了下來。
    白中紅既知自己打不過人家,自然甚是安份。
    他只是瞄眼二人。
    吟風冷聲道:「你可是九子天魔派來的?這九個魔頭派來的人,也一樣不是什麼好
東西。」
    白中紅淡笑道:「九子天魔?他們還沒資格派我來!」
    吟風和弄月互望了一眼,面呈驚訝之色。
    弄月道:「你是什麼人,為何來這裡?」
    白中紅道:「我是什麼人,和你們說也不知道,我來這裡,是想要見無邪仙魔的夫
人。」
    吟風、弄月臉上變色,霍地站起:「你為何知道夫人住在這裡?」
    白中紅賊笑道:「反正我知道就是,你們快告訴白夫人,有人要見她。」
    吟風道:「可以,我去通報夫人,你叫什麼名字,總得說出來。」
    白中紅憋想:自己的名字若是講出來,白夫人也不會知道。
    他道:「你說是楚天問派我來的好了。」
    吟風道:「你在這裡等著,不要亂走。」
    白中紅道:「我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要見白夫人,沒見到她,我怎會走?」
    吟風向弄月使個眼色,要弄月看住白中紅。
    白中紅假裝沒看到,不理她們。
    吟風身形閃動,向外掠了出去。
    兩刻鐘後。
    才聽到吟風的聲音遠遠傳來。
    吟風傳語道:「弄月,你帶他來見夫人!」
    弄月尚未回答,便聽到竹林外,傳來大天魔的聲音:「我們在這裡!」
    他還以為在叫他們。
    弄月走出竹屋,向竹林外方向。
    斥聲道:「還沒輪到你們,慢慢等吧!」
    白中紅看出,白夫人的這兩個婢女,對於九子天魔,似乎沒有什麼好感。
    應是白夫人對九子天魔沒有好感而來的。
    他心中不禁暗喜,白夫人對九子天魔沒有好感,那武林中的這場浩劫,是不是可以
免去了呢?
    念頭只是一轉,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天真了,白夫人怎能不報夫仇?
    白無邪的兒子,更不可能不報父仇!
    白中紅跟著弄月向外走去。
    他一出屋,便問道:「我們上哪兒去?」
    「帶你去見夫人……你叫什麼名字?」
    白中紅憋想,自己本來一直以為楚天問是自己的父親,是叫「楚中紅」,後來知道
楚天問並不是自己的父親,其中像是有著極大的隱秘,氣憤之下,去了那個「楚」字。
    又感到自己不知父母是誰,和白癡一樣,且楚天同臨死前;直說「白」,便改為白
中紅。
    這其中的曲折,弄月怎會知道,自己又何必向她說。
    白中紅淡然道:「你知道我是楚天問派來的,這就夠了。何必多問。」
    弄月瞟他幾眼,不再問。
    帶著他轉過了屋子,到了屋後,在一條石板路上向前走去。
    走不到十丈,弄月又問:「你父母是什麼人?」
    她這一問,卻恰好問中白中紅的傷心處!
    他父母是誰?身世如何?
    這正是白中紅要到這裡來弄明白的事情。
    他經過了那麼多的曲折,到了目的地,卻一點眉目也沒有,看起來,似乎又沒希望
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白中紅冷瞄弄月一眼,並不回答。
    弄月仍吱吱喳喳道:「喂,你這人難道沒有父母?怎麼我問你,你卻不回答?」
    白中紅白眼冷聲道:「你說對了,我就是沒父沒母!」
    弄月瞪眼道:「不說就算了。」
    不再說話,只管帶著白中紅至凌纖兒也曾去過的狹谷中。
    山谷甚狹,又看不到盡頭,白中紅不由開口。
    「白夫人就在谷裡?」
    弄月訕言:「我問你的事,你都不說,你問我的,我也不講。」
    白中紅憋聲道:「你誤會了……我是真的父母皆不知道是誰,怎麼回答你的問題
呢?」
    弄月甚掠異:「難道你……」
    她只講了三個字,便聽得一縷蘇天詩的聲音,已傳來:「弄月,那自稱楚天問派來
的人,可帶來了?」
    弄月忙應道:「來了。」
    白中紅向前看去,只見已到了那個狹長山谷的盡頭。
    盡頭處,有兩扇緊閉的石門。
    蘇天待的聲音.自是從門中傳出來。
    蘇天詩又道:「讓他自己進來,你再和吟風一同去告知九子天魔,要他們在竹屋外
等候。」
    弄月一指大門道:「你聽到了吧,自己進去。」
    說完話,她便轉身快步離去。
    白中紅走了幾步,來到了門前:「白夫人……」
    蘇天詩截口道:「你推門進來再說。」
    白中紅伸手推去。
    那兩扇門,看來甚沉重,但白中紅推去,並沒有用什麼力道,便輕鬆推開。
    只見在一盞十分昏暗的燈光下,坐著一個美婦人。
    白中紅一看到那美婦人,便呆住了眼。
    他第一眼的印象便是:自己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個美婦人!
    蘇天詩看著他,亦覺甚是眼熟,轉念便發覺,白中紅長得和白無邪有七分相似。
    心中一陣激動閃過。
    蘇天詩本想詢問白中紅的身世,忽又想到,他乃是楚天問所派來的,會是楚天問故
意找個相似的人來?
    拎回激動心神,蘇天詩淡然道:「大……楚天問自己怎麼不來?」
    白中紅聳肩道:「他沒辦法來。」
    「什麼意思?」
    「他死了。」
    蘇天詩驚得站起:「你說大師兄死了?」
    白中紅比她更驚:「楚天問是夫人的大師兄?」
    蘇天詩有些茫然。
    「大師兄一身武藝超群,內力深厚,豈會如此早死?」
    白中紅道:「他是叫死的!」
    「叫死的?」
    「他在大叫兩個時辰後,就沒氣了!」
    蘇天詩冷聲:「胡說什麼,大師兄的精湛內力,就算連叫個十天十夜也沒關係,你
不說實話,是不是想和凌纖兒一樣到東天峰上,受罡風襲體之苦?」
    白中紅驚呼一聲,疾躍而起,向門外倒射出去!
    他知道自已突然離去,蘇天詩一定會來追趕自己。
    一出門.白中紅雙手一推,「砰砰」兩聲,將兩扇石門關上。
    他已就著那一推之力,又向後倒掠出十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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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33:40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無邪仙魔
    白中紅並不知道「東天峰」在何處。
    在掠出了數十丈,抬頭向東看去,立即看到一座高插雲霄的山峰。
    山峰越向上,便越是尖峭,顯然是經年累月強風吹襲的結果。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立即知道那便是東天峰。
    他身形再展,便要向東撲去。
    卻在「砰砰」兩聲大響後。
    蘇天詩已立在門口,冷斥:「站住!」
    蘇天詩的聲音本來是十分低沉的,聽來也非常柔和悅耳。
    此際,她充滿怒意的那一叫,卻宛若是半天之中響起了一個悶雷。
    白中紅身在半空,一口真氣提不住,竟猛跌下地。
    這時候,白中紅心中只想到凌纖兒,在東天蜂絕頂受苦的凌纖兒,早已忘了一切。
    他身子才一落地,便呼嘯一聲,又一躍而起。
    當他的身子再度向前掠出之際,勁風習習,已迅速地自他的身後,逼了近來。
    電光石火之間。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力道疾壓了過來,身不由主,向前跌撲了出去。
    他撲跌在地,手在地上一按,便待跳起。
    說時遲,那時快。
    白中紅肩頭一緊,已被人抓住後領,硬是拎了起來。
    白中紅轉頭一瞄,只見拎住自己的,正是蘇無詩。
    他又急又怒,大聲喝道:「妖婦!快放開我!」
    本來,白中紅心中對於一代異人無邪仙魔白無邪,心中實是十分尊敬。
    若不是白無邪有過人之處,又焉能使得九子天魔這九個大魔頭,這樣死心踏地的效
忠他?
    他對白無邪心存敬意,自然對「白夫人」甚尊敬。
    應該不會出口無狀。
    此際,當他知道蘇天詩竟將凌纖兒綁在東天峰絕頂之上,受那罡風襲體之苦,怎能
不心急?
    凌纖兒的內力修為並不算高,不知她是不是禁受得住?
    白中紅急得不由口不擇言。
    他一開口,才會罵蘇天詩為「妖婦」。
    他這「妖婦」兩字才一出口.蘇天詩立即臉色如霜。
    她手一鬆,身子向後退出一步。
    白中紅一見蘇天詩鬆手,連忙一個轉身,便要繼續向前掠去。
    蘇天詩冷斥:「站住別動!」
    她剛才的沉聲一喝,猶如半天中響起了一個悶雷。
    此時語音冰冷,雖然只講了短短的四個字,以白中紅如此武功之人,委時,已然如
同置身在冰窟中。
    不由停了腳,還真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
    蘇天詩已到白中紅身前,鐵青著臉。
    她在白中紅面前一站定,便冷冷地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白中紅吸了一口氣,大聲說出:「我叫你妖婦!」
    蘇天詩的聲音更冷:「你為什麼叫我妖婦?」
    白中紅理直氣壯:「凌纖兒乃是完全無辜的人,你卻將她綁在東天峰上,受罡風襲
體之苦,你這樣做,當然是妖婦作為!」
    蘇天詩聲音更冷:「誰教她不說實話,不肯告訴我有關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之
事。」
    白中紅心中一動:「楚天問已死,冷天寒下落不明,江天霸就在第二道天關關口附
近,我曾在那裡見過他。」
    蘇天詩眼晴一亮,立即嘯出清亮嘯音,綿遠悠長,傳得甚遠。白中紅雖想走,卻礙
於蘇天詩,只能站著。
    兩刻鐘後,另有一聲嘯聲回應傳來。
    遠遠地.就見有金光閃耀,轉眼之間,閃耀的金光,便成了一股金線,迅速地向前
移近,來勢快絕。
    金線漸漸地變極,成了一股金虹。
    突然之間.金虹停止,一頭全身金毛披拂,神態威猛的金猿,已經垂手立在蘇天詩
的面前。
    白中紅一見是守著第八道天關的金猿,不禁有些頭痛。
    一個蘇天詩他就打不過了,兩人合手.豈不就只有吃虧的份兒。
    金猿卻毫無敵意。
    雖站在蘇天詩身旁,一雙火亮眼晴直往白中紅盯來,頗有親近之意。
    蘇天詩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她望了望金猿,又順眼白中紅,有些詫異。
    蘇天詩轉頭望向金猿;「小金,你還記得江天霸麼?」
    金猿歪頭想了想,已怪叫一聲,點了點頭。
    蘇天詩以為三位師兄是殺害蘇詩詩的仇人,早畫出三人畫像要小金看清楚,將來好
報仇。
    蘇天詩道:「好,他就在第二道天關外,你去找他,將他引來找我。」
    金猿顯然能懂人言,又點點頭。
    蘇天詩一揮手:「快去!」
    金猿後退一步,忽然金光一閃,來到了白中紅的身邊。
    白中紅在通過第八道關之際,已經知道金猿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當金猿來到他身邊時,他也不覺詫異。
    金猿到了白中紅身邊之際,竟在他的身上推推擦擦,甚是親熱,擠得白中紅是一頭
露水。
    兇惡如九子天魔,對金猿也是十分忌憚,稱之為猿兄,沒想到如今,金猿竟會對白
中紅這樣親熱。
    蘇無詩甚感詫異:「你以前見過小金?」
    白中紅搖頭道:「沒有。」
    蘇天詩微一皺眉:「小金快去!」
    那金猿帶起一陣異嘯,金光一問,又已向前疾掠而去,簡直像道閃電。
    蘇天詩瞄眼道:「你們通過最後一道關卡時、小金難道沒阻止你?」
    白中紅淡聲道:「它守住石門,若是要阻止我們,我們怎過得了最後那道關卡?」
    蘇天詩奇道:「怎麼可能!它為什麼不阻止你們?」
    白中紅呢一聲,道:「本來,它是不准我們過去,後來,它抓襲了我的衣服,看到
了我身上的一塊紫玉,便突然對我親熱起來.還向我磕頭哩!」
    此時說來,白中紅還有些得意。
    蘇天詩聞言,臉色又是一驚:「紫玉,什麼紫玉……給我聲看。」
    白中紅憋想道:「那個什麼小金如此厲害,見了紫玉珮之後,也變得柔順起來,那
塊自己從小佩戴的紫玉,似乎有著一股神奇的力量。」
    只盼白夫人一看到那塊玉之後,就乖乖地不再找自己和凌纖兒的麻煩了。
    白中紅很快將新月形紫玉珮掏出:「就是這塊。」
    他托在手中,遞到蘇天詩的面前。
    蘇天詩猛地一顫,一伸手,便將那塊紫玉接了過來。
    在那塊玉上,本來還有絲線連著,但蘇天詩那一抓十分用力,「啪」的一聲,絲線
斷去,整塊玉都已到了蘇天詩的手中。
    蘇天詩一取到那塊玉,反覆地觀看,甚是入迷。
    白中紅趁現在,自是脫逃好機會。
    連忙一個轉身,施展全身功力,向前疾涼而出。
    這一掠出之快,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能跑這麼快。
    白中紅一口氣來到山峰腳下,回頭看去,不見蘇天詩追來。
    白中紅連忙身形上竄,向山峰上攀去。
    當他攀到一半的時候.才聽到蘇天詩的聲音傳了過來:「金寶!金寶!」
    白中紅一聽到蘇天詩的聲音,更是著急,上升的速度也更快。
    他聽出蘇天詩是在叫喚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還真俗,叫什麼「金寶」!光蘇天詩
一個人,已難以應付,何況再有他人?
    白中紅直覺著,不趁這個機會,將凌纖兒救出,以後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想及這一點,白中紅更是不顧一切地向上攀去。
    遠遠地.他又聽到九子天魔的齊聲高呼之聲和大天魔的聲音。
    大天魔叫道:「夫人,我們找你二十餘年,如今才算找到.為何不和我們見面?」
    蘇天詩卻像是未曾聽到大天魔的話。
    她仍是不斷地叫著:「金寶!金寶!」
    白中紅越攀越高,到了將近峰頂的時候,風勢已經強到了極點。
    他的耳際.除了如萬馬奔騰的風聲之外,也已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那風聲,猶如千萬個心中有著無比憤怒之人,一起在狂呼怒號,實是驚心動魄,令
人膽寒。
    白中紅拚命地向上攀著、攀著,已經漸漸接近峰頂。
    他抬頭向上,極目望去。
    看到在尖峭的山頂之上,好像有一個人在。
    白中紅向上攀的去勢更快。
    他隨時有可能跌下山峰。
    因為他急於向上攀登,已不顧得任何危險。
    白中紅高峰頂還有十幾丈時,已經可以看到凌纖兒了。
    他看到凌纖兒面無人色,垂著頭,被綁在峰頂尖上。
    雙眼似已緊閉,不知還有沒有氣。
    白中紅心如刀割,大聲叫道,「纖兒!你放心,我來了!」
    愈近峰項,罡風吹襲得愈凌厲。
    白中紅雖是在聲嘶力竭地叫著,他的叫聲,才一出口,便隨風而逝,連他自己也聽
不到。
    白中紅向上攀去的速度更快。
    終於,白中紅伸手已可以碰到凌纖兒的雙腳。
    突然,他腳下一個一滑,身子向下直瀉了下去。
    幸好那山峰到了頂端,已十分尖削,如同石柱。
    白中紅一覺出身子向下滑,連忙雙手一抱,抱住了峰頂,這才止住了下滑之勢。
    喘了一口氣,白中紅又小心地向上攀去。
    兩刻鐘後,他已到了凌纖兒的身邊。
    他一手抱住了山峰,一手去搖凌纖兒:「纖兒!纖兒!」
    然而,凌纖兒下垂著的頭,隨著白中紅的推動,左右搖晃著。
    白中紅心中甚慌,連忙伸手去探凌纖兒的鼻息。
    他尚未試出凌纖兒是不是還有鼻息,伸出去的手,便連忙縮回來。
    原來白中紅的手指才碰到凌纖兒的鼻尖,就被凍得一驚。
    凌纖兒的鼻子竟比冰還冷。
    白中紅開始發抖,最恐怖的事,終於發生了。
    他想要流淚,卻因太傷心,反而無淚、無語。
    白中紅不知道呆呆地在凌纖兒的身邊多久,才又簌簌地抖著,去摸凌纖兒的面頰。
    凌纖兒的面頰也是其冷如冰。
    白中紅的動作生硬得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他腦中只是一片空白,耳際也只覺得「嗡嗡」亂響,連狂呼怒吼的風聲,他都聽不
到了。
    他心中只想著一件事:「來遲了,凌纖兒已經死了。」
    他手指抖著,好不容易,才將凌纖兒解下。
    凌纖兒立即軟綿綿地向白中紅的身上倒來。
    白中紅立即將她緊緊抱住,傷心欲絕地呼喚著:「纖兒!千萬別死啊!」
    他趕忙下山。
    到了山腰時,找了一塊平坦且避風凹地.將凌纖兒放置平地,開始運功替她逼出寒
毒。
    雙掌觸去,那寒意竟然竄來。
    如此冰冷之人焉能活命?
    白中紅不敢多想,連忙運足真勁灌注她身軀,希望還來得及,希望仍能救活她。
    縱使他仍有傷在身,功力只達七成之多。但在拚命逼運之際,仍如狂濤湧來。
    然而那狂濤駭浪卻已被那冰封世界給擋了下來。
    那冰冷的血脈,那冰冷的穴道.那冰冷的身軀,直若冰塊硬梆梆擺在那裡,任那內
勁如何強勁.仍自無法逼入。
    白中紅已自感覺死之可怖。
    便急叫著:「不要!纖兒!你活過來啊!」
    他心頭上喊著要解凍,解冰之後方能運功救人。
    又撤去功力,不住地在凌纖兒身上撫摸,希望能讓她身軀暖和起來。
    然而越摸,雙手越覺得生寒,及至後來,竟然已凍成冰似的,任他如何撫搓,猶自
無效。
    凌纖兒整個人雖稍稍軟化,卻仍凍冷可怖。
    白中紅整張臉已發白。
    他全身更抽搐,眼角已掛下淚水。
    他急於讓凌纖兒服下靈藥,更急於想盡辦法解救。
    然而凌纖兒就是不動、不醒,就連鼻息、心脈都不肯喘一下,跳一回。
    傷心絕望,迫得白中紅再次緊緊抱位凌纖兒,悲苦直叫:「不要,不要!」
    那如刀割之痛的心靈,已然叫他傷心欲絕c
    凌纖兒就這樣死了……
    白中紅輕輕將她抱起,失神落魄,毫無目標地走著。
    山林之廣,似乎已無他容身之處……
    白中紅兩眼發直,他只是向前走著。
    在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才好。
    他只知道凌纖兒死了,是被蘇天詩害死的,而蘇天詩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恐怕無
法是凌纖兒報仇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歷盡了許多艱險,只當一到了目的地之後.便可以明瞭身世,得到
某種改變武林形勢的力量,然後和葉水心一起,三人共同生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如今,竟發生如此悲劇……」
    白中紅怔怔望著凌纖兒那白的可怕的臉色,望著凌纖兒緊閉的雙眼,他再也忍耐不
住了。
    突然之間,他身子一軟,坐倒在地上,忍了許久的淚水,如泉水一般地湧出。
    白中紅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等到他又開始注意周圍的情景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
    滿天星斗.一輪明月,愈見冷清。
    白中紅伸手在凌纖兒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只覺得觸手之處,仍是冰涼。
    他輕輕地撫摸著凌纖兒的臉頰,俯下頭去,在凌纖兒發白的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當白中紅在東天峰頂上,一摸到凌纖兒的鼻尖,其冷如冰之際,便當凌纖兒已經死
了。
    這時,他這一吻,更是充滿了傷心的永別之吻。
    他的淚水,一串一串地落在凌纖兒的瞼上。
    白中紅慢慢地抬起頭來,又將凌纖兒抱了起來,向山崗下走去。
    他到了山崗下,就著月色,找了一個乾淨的山洞走了過去。
    到了這地步,他應該可以將凌纖兒放下來了,白中紅卻依然捨不得。
    他幾乎不能相信和凌纖兒已從此永訣了。
    白中紅只覺得和凌纖兒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少,但是幾乎連暢快地談一番心事的
機會卻也沒有。
    他覺的自己不知有多少話要向凌纖兒說。
    但是凌纖兒已經回魂無術了,她還能聽得到,自己的聲音麼?
    白中紅將凌纖兒抱得更緊。
    凌纖兒身子上那股冰冷的涼氣,委時,便傳到了白中紅的身上。
    白中紅仍是內功造詣十分深湛的人,但這時候,他的心中甚是傷心,根本顧不得凝
聚真氣去抵禦那股寒冷。
    不一會,他便因為寒冷,而微微地發起抖來。
    白中紅仍然不肯放了凌纖兒。
    一夜過去了。
    山洞外,有曙光射了進來。
    白中紅才慢慢地將凌纖兒放下。
    他又呆呆地望了凌纖兒一會兒,才走出山洞。
    那是一個和往常一樣的清晨。
    對白中紅來說,卻不一樣。
    這個早晨,灰暗如死亡。
    在這個早晨中,他已經失去了他所愛的人。
    白中紅只覺得心頭陣陣絞痛。
    他站在洞口,呆了好一會,心中仍是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凌纖兒已經死了,他活在世上,還有什麼趣味?
    白中紅曾想一死了之,但就讓害死凌纖兒的人,一點懲罰也沒有麼?
    一想到這一點.白中紅立刻熱血沸騰。
    反正他已不準備再活下去,那又何必怕敵人的武功強過自己萬倍?
    白中紅陡地挺了挺身子,一臉的悍勇不怕死。
    他搬了幾塊大石,將那山洞的入口處堵住。
    白中紅站在洞口,低聲道:「纖兒,等我一下,我……我就來了!」
    黯傷地又湧出幾行清淚。
    白中紅也不抹去,一個轉身,向前走去。
    半個時辰後,他便回到了東天峰上。
    到了東天峰上,白中紅在一株大樹下.坐了下來,讓紊亂的思緒,沉澱一下。
    凌纖兒遭到了不幸,罪魁禍首是蘇天詩。
    不論蘇天詩她本身的遭遇如何值得人同情,她害死了凌纖兒,仍是無法饒恕。
    白中紅要如何替凌纖地報仇?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仍是毫無辦法。
    蘇天詩武藝如此高強,白中紅絕非敵手。
    白中紅只覺呆坐無用.又向東天峰腳下走去。
    他還沒到山腳下,便已經聽到了遠遠傳來蘇天詩的聲音,聽來十分焦切。
    只聽得她道:「你們九人,無論如何要找到他!」
    又聽到九子天魔,齊聲答應。
    這九人只要同時發聲,可稱得上響徹雲霄。
    九子天魔的答應才傳了過來,便又聽到九聲長嘯之聲,四下散去。
    白中紅一聽到這些聲響,甚感驚心。
    蘇天詩要九子天魔找人,要找的莫非是自己?
    她自然可以改變無邪仙魔最後下達給九子天魔「不准殺人」的命令的。
    白中紅發現凌纖兒全身冰涼之際,本就不想活了。
    若叫他就這樣死在九子天魔手下,也太遜了吧?
    白中紅將龍齒劍掣在手中,身形向下,直落下去。
    不一會,他便已到了山腳下。
    白中紅隱身在草叢中,細觀動靜。
    白中紅躲起來沒多久,便見到四天魔身形,在兩丈外掠了過去,並未曾發現白中紅
就躲在附近不遠的草叢中。
    白中紅一等四天魔掠過,立即身形展動,向前掠出。
    他如今的目的,是為了找蘇天詩。
    所以,當即向那個狹長形的山谷撲去。
    一路上。一見人影,他便立即伏了下來。
    雖然白中紅曾遇到了九子天魔的九個人,由於他的機智,並未曾被人發現。
    兩刻鐘後,便已經來到了那山谷的谷口。
    一接近那山谷,白中紅的行動更是小心。
    每向前踏出一步,都要籍著山石草木,遮住身子,方始前進。
    當他來到了離谷口只有二十餘丈時,陡地站住了不動。
    他已經看到了蘇天詩。
    白中紅一看到蘇天詩,只覺一腔怒火,幾乎要冒出來。
    他這時正在一塊大石之後。
    他看到蘇天詩時,蘇天詩卻並未曾發現他。
    白中紅知道蘇天詩的武功極高,稍有風吹草動,她便立時警覺,行動非要加倍小心
不可。
    白中紅以極慢的速度,向前摸去。
    他屏住戶氣息,向前看。
    蘇天詩離他約有著八十餘丈遠、她正坐在一塊大石上。
    在她的面前,另有一塊大石,那塊大石十分平整,是一張天然石几
    這時.蘇天詩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放在那塊大石上的兩樣東西。
    白中紅的目光,也向那兩樣東西看去。
    他一眼便看到,其中一樣,正是自己從小就佩帶的那塊玉珮。
    在那玉珮之旁的,則是紫光浮現,扁橢圓形的那塊玉珮。
    白中紅一看到這樣的一塊令牌,心頭不禁為之抨評亂跳。
    他在一見之下,腦中便立即閃過了「通天令」三字,那是通天令!
    在蘇天詩前面的那塊令牌,就是可以指揮九子天魔的通天令。
    白中紅此來,本來是拚著必死之心來和蘇天詩拚命的。
    他已不管結果如何,定要為凌纖兒報仇。
    然而.此際他一看到這面通天令,他的心中,立即便浮起了一個新的念頭:如果能
取到通天令,那便會怎樣呢?」
    九子天魔自然是對這面通天令發過毒誓,永遠聽命。
    白中紅只要取到了這面通天令,便可以命令九子天魔來對付蘇天詩。
    蘇天詩的武功雖高,但是也不會是九子天魔九人聯手的敵手,那時,凌纖兒的仇恨
不是可以報了麼?
    白中紅一想及此,心情不禁大為興奮起來。
    他興奮的心情,卻一閃即過。
    那通天令就在蘇天詩的面前,他有什麼方法可以將其取到手中?
    白中紅眼看仇人就在面前,也有了對付仇人的法子,但是卻是就是沒有法子實行,
實在憋得可以。
    他握住龍齒劍的手,手指也發白了。
    蘇天詩只是坐著,一動也不動。
    白中紅猛傷腦筋,要如何才能將蘇天詩引開。
    只要能將蘇天詩引開極短的時間,他便可以趁機取令。
    白中紅想到這一點時,手臂不由自主震了一震。
    龍齒劍的劍尖,碰在一塊小石塊上,發出了「叮」的一聲響。
    白中紅怕已被蘇天詩發現,驚出一身冷汗。
    蘇天詩卻無所覺,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兩樣東西。
    她一臉的期盼與關懷,竟連那清晰可聞的「叮」聲,亦毫無感覺。
    蘇天詩的心中,可見是心事重重。
    白中紅慢慢地將龍齒劍橫到了胸前。
    他移開了龍西劍,本來是為了避免使劍尖再碰在石上。
    當他一橫劍當胸,一眼瞥見那柄龍齒劍之際,陡然靈機一動。
    從這柄龍齒劍,他立即想到了楚天問。
    楚天問是蘇天詩的大師兄。
    聽蘇天詩的語氣,仍是頗關心這個大師兄。
    她一定清楚楚天問的隨身兵刃。
    若將龍齒劍突然丟出,蘇天詩自然會跟去看個究竟。
    這可以說是將蘇天詩引開的最好方法。
    問題在於以自己的功力而論,雖能把利劍拋得甚遠,但以蘇天詩的武功之高,很可
能在十餘丈遠即被截住。
    就算她被龍齒劍引得向前掠出,白中紅是不是能趁機將通天令盜在手中,還是個問
題呢!
    白中紅的計劃,已經漸漸有了實現可能,但是最要緊的一環,仍待要想。
    白中紅四下瞄眼,找尋可運用之物。
    正巧看到通天令上,連著一條極細的鐵鏈。
    那鐵鏈盤成一堆,有拳頭大小。
    照鐵鏈的粗細看來,至少也有四五丈長。
    白中紅望著那堆鐵鏈好一會,已有主意。
    他輕輕地放下龍齒劍,自懷中取出一枚暗器——銀箭。
    銀箭的小勾勾,正好可以勾住通天令的細鐵鏈,將通天令勾回來。
    當然,他還要從衣服上拆下一條線,繫在那枝銀箭上。
    白中紅的動作,十分小心,一點聲響也沒發出。
    蘇天詩也一直未曾發現身旁有人。
    她除了注視面前的那兩樣東西外,偶爾抬起頭來,四周張望一下,面上略顯焦急之
色。
    看她的情形,便是正在等待某人。
    白中紅並沒有花太多時間,便已經從衣服上,拆下了一條七、八丈長的短線,綁在
銀箭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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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34:01 |只看該作者
他這才又握起了龍齒劍。
    握了龍齒劍在手,白中紅真氣便開始運轉。
    白中紅知道,能不能為凌纖兒報仇,全繫於自己這一下拋劍的動作了。
    真氣運轉了三遍,將全身真力,盡聚在右臂之上。
    這才手臂一振,五指一鬆。
    在他五指一鬆之間,他手中的龍齒劍已經脫手向前飛出。
    龍齒劍卻並不是向蘇天詩的面前飛出。
    而是向外斜斜飛去。
    飛行之勢,十分緩慢,一點聲息也無。
    等到龍齒劍飛到了離蘇天詩的身後,約有丈遠時,白中紅蘊在劍上的巧勁,才一起
發出。
    眨眼之間,金刀劈空之聲大作。
    那柄龍齒劍,去勢如電,向前激射而去。
    由於白中紅將劍拋出之際,運了巧勁。
    開始的那一段了無聲息,等到劍勢加強之際,劍早已到了蘇天詩的背後。
    就像是在蘇天詩的背後,有人擲劍傷她,絕想不到發劍之人,是在她的身側。
    當金刃劈空之聲大作之際,蘇天詩猛然跳起,反應甚快。
    蘇天詩冷喝:「誰?」
    直覺背後有埋伏,猛地轉身,一掌即已掃得叢草亂掀。
    白中紅趕忙將身子伏得更低,這才不至於露出身形來。
    蘇天詩一擊無效,喃喃怔愕;「沒人……」
    目光再次往那暗器瞧去。
    蘇天詩看得有些呆眼,卻已認出龍齒劍。
    陡地發出了一聲呼嘯:「大師兄,你還在人世?」
    蘇天詩呆眼之際,龍齒劍的去勢何等之快,已經到了她身前十數丈,但是蘇天詩的
身形,實在驚人。
    她才一掠出,她和龍齒劍之間的距離,便近了五丈。
    看來,只要一個起伏,不等龍齒劍落地,她便可以將龍齒劍抓在手中。時間甚是短
暫。
    白中紅中指一彈,已將那枚系有長線的銀箭,疾彈了出去。
    銀箭正中目標,落在通天令旁邊的那一堆細鏈之上,已然勾住某條細鏈。
    而這時,蘇天詩離那柄龍齒劍,已只有七八尺的距離。
    白中紅緊張得有些發抖,連銀箭帶細鐵鏈一起拉下,迅速地拉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那條長線在將鐵鏈的一端,拉到離他身前還有三四尺距離處。卻絆住了草根,突然
斷掉。
    白中紅詫愣了眼,立即瞄向蘇天詩。
    蘇天詩已經一伸手,握住了龍齒劍。
    鐵鏈離白中紅還有三四尺的距離,通天令還在大石上。
    到了這地步,由中紅雖知蘇天詩只要一轉過身,便可以發現自己,卻也不能就此功
敗垂成,
    他不顧一切,縱身伸出手.抓作了鐵鏈的一端,用力一拉,將通天令拉了下來。
    白中紅這一拉,通天令在草上滑過,已到了他的手中。
    一握住通天令,白中紅連忙向旁,連連翻滾,重又藏入茂密的野草中。
    然而,他剛才已經現身了。
    在他現出身之際.蘇天詩若回過頭,便一頂可以看到白中紅。
    當白中紅再度隱沒在草叢之中的時候,心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他從草叢中,向外看去。
    只見蘇天詩握著龍齒劍,已轉過身。
    她冷聲道:「大師兄.為何要暗算我?難道是做賊心虛,小詩當真被你所殺?」
    白中紅稍為鬆了口氣,確定蘇無詩並沒發現到他。
    蘇天詩又叫了幾聲,依然沒人回答。
    氣得她尖嘯出聲,似在一發鬱悶之氣。
    隨著她的那一聲尖叫.一聲宛若龍吟長嘯,也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
    白中紅循聲看去。
    只見一條高大的人影,飛掠而至。
    人形乍現,正是江天霸。
    本來,對白中紅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蘇天詩一接了龍齒劍在手.便將注意力集中在楚天問的身上,以為楚天問並沒死,
更不會發覺已失了通天令。
    而這時,江天霸又已趕到。
    蘇天詩一時之間,更不會發覺已失了通天令。
    白中紅若是趁此機會.憑著通天令去召集九子天魔,定可成功。
    然而,白中紅一看到江天霸自遠而近,迅速地掠了過來,他只是猶豫了一下,卻仍
然伏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白中紅想聽一聽.江天霸和蘇天詩究竟會講些什麼。
    自楚天問死後.他遇上冷天寒、江天霸皆有楚天問死前的反應,直覺得這幾人和自
己的身世.總有一些關聯。
    他屏住了氣息伏著,從草叢中,向外面望了出去。
    江天霸的來勢,快到了極點。
    轉眼之間,已到了蘇天詩面前。
    江天霸一到離蘇天詩身前丈許處,便立即站定了身子。
    他並不出聲,只是望著蘇天詩。
    臉上神色,既憐措又哀痛,甚是複雜。
    蘇天詩也無語,望著江天霸。
    表情亦不簡單,似責怪中含有怒活,還有一絲不確定,兩人呆呆地對望著。
    好一會,還是江天霸先出聲:「小師妹,你……還好麼?」
    白中紅聽到江天霸稱蘇天詩為「小師妹」.不由呆住了眼。
    他二人的關係,竟是如此密切!
    白中紅更是屏氣靜息地聽了下去。
    蘇天詩冷聲道:「三師兄,你應該知道我不好。」江天霸苦聲道:「小師妹……」
    蘇天詩一揮手,截口道:「廢話少說,告訴我,你是不是兇手?」
    江天霸臉色發白,卻甚鎮定:「我不是!」
    「有何憑證?」
    蘇天詩聲音更冷:「你如何能證明不是你殺的?」
    江天霸歎聲道:「那時候,你突然的不告而別,我們師兄弟三人,急得四處尋
找……」
    蘇天詩當年在武陵山上,雖因一時的心理不平衡,留書出走,祝白無邪與蘇詩詩白
頭諧者,心中卻仍是牽掛兩人。
    一個是同胞雙生,心有靈犀的孿生妹妹。
    另一個是情有獨鍾.唯一摯愛的心上人。
    蘇天詩自是拋捨不下。
    白無邪、蘇詩詩成婚後一年。
    蘇天詩便打開心結,與二人常相往來.沒事便去探望。
    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不知此事,在江湖中四處亂找,自是尋不到蘇天詩影
蹤。
    白無邪及蘇詩詩自是滿心歡喜地將蘇天詩奉為上賓,白無邪還不時和她切磋武藝。
    蘇詩詩更是有意撮合兩個她最親的人……
    雪花飄零,彷彿銀柳拂搖,甚是清雅宜人。
    無邪谷中,只有蘇天詩與蘇詩詩促膝面談。
    白無邪還在東北塞外。
    傳說,極東之處近來金光耀閃不走,似有寶物將出土。
    白無邪近來過膩殺伐的日子,和蘇詩詩窩在無邪谷中,又靜極思動。
    聞及東北有寶,馬上跑第一個,要做快樂的尋寶人。
    蘇詩詩剛懷身孕,自是不方便跟隨,要白無邪早去早回。
    此時,蘇天詩得知妹妹有喜,自也替她高興。
    「詩詩.你才有身孕,正需要人照顧,怎答應無邪去尋寶?」
    蘇詩詩安然笑道:「大哥就是閒不住,把他關在家裡就像是無頭蒼蠅般團團轉,看
了就頭昏,還不如讓他出去跑。
    況且.我有姐姐你啊!我知道姐姐疼我,會照顧我的。」
    蘇天詩睨眼而笑:「你這丫頭的嘴愈來愈甜,倒很會哄人。」
    「有麼?」
    蘇詩詩嬌俏道:「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
    兩姐妹談笑著,不覺一日已過。
    夜幕低垂。
    繁星裝點天際,映照著滿山雪色.更是冰涼無比。
    蘇詩詩趴在窗前欣賞雪景。
    蘇天詩正低頭幫她縫補白無邪掉落的衣扣。
    「姐,你願不願意和大哥還有我,永遠在一起?」
    蘇天詩仍縫著衣扣,微笑道:「願意啊!我現在不就和你在一起。」
    蘇詩詩猛然回身,說道:「不一樣,我的意思是……你願意和我共同服侍大哥麼?」
    「啊……」
    蘇天詩甚是驚慌,一不小心便被針刺到手指頭。
    蘇詩詩來到蘇天詩身旁椅子坐下。
    「姐姐,你和大哥都是我最愛的人,我希望能一輩子和你們在一起,你能夠答應我
麼?」
    望著蘇詩詩誠摯動人的雙眼,蘇天詩甚是感動。
    「小詩……」
    「姐姐,答應我吧!你最疼我,不忍讓我失望,對不對?自從奶娘病逝後,我便感
到人生無常。」
    「一個活生生的人,竟擋不了急病侵襲,說走就走。」
    「姐姐,我好怕,一輩子可長可短,卻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為何不好好把握自己想
要的呢?」
    蘇詩詩這一番話,實在扣人心弦,徹底打垮蘇天詩的心防。
    蘇天詩自是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
    小詩,你太好了,姐姐……」
    「姐,什麼都別說,我們是雙胞胎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嘛!」
    這一夜,兩人睡得特別安穩。
    一個月後,白無邪風塵僕僕。滿載而歸。
    蘇詩詩害喜得正厲害,渾身無力,聞到腥葷就想吐。
    整日都病佒佒,家事全讓蘇天詩包了。
    蘇天待本就賢慧多多,做起事來,得心應手,自把蘇詩詩照顧得甚妥當。
    白無邪回谷時,蘇天詩扶著蘇詩待正在散步。
    兩女一聽到熟悉的馬蹄聲,便知是銀駒載著白無邪回來了。
    蘇天詩扶抱著蘇詩詩,迫不及待展動身形,便向谷口飛掠而去。
    剛到谷口,不見銀駒,竟見一道金虹竄至。
    蘇天詩護緊蘇詩詩。「移形幻影」暴閃出數十尊幻像,已帶著蘇詩詩橫掠十數丈。
    金虹不再逼近,現身處,竟是一人高的粗壯人猿。
    全身滿是寸長金毛,一雙透亮如寶石的火眼,直向兩女瞧來。
    張大嘴巴做出傻笑狀,似無惡意。蘇天詩仍自驚疑不定。
    蘇詩詩卻已睜大眼晴,甚是欣賞火眼金猿的「亮麗毛髮」。
    「哇嗚!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動物,多可愛,過來我摸摸。」
    蘇詩詩童心未泯地直向金猿打招呼.要它過來。
    金猿難得見到如此美女,自是恭敬不如從命,就要挨過去。
    蘇天詩瞪眼斥喝:「站住!」
    金猿不知是真聽話還是被蘇天詩的模樣兒嚇到,還真的乖乖站住,不再蠢動。
    蘇詩詩更是拍手欣笑:「姐姐,你看它好乖,聽得懂你的話了!」
    蘇天詩冷眼直盯金猿:「未必,它是我的威嚴嚇住的。」
    蘇詩詩又向金猿招手,要它快過來。
    金猿偷眼直瞄蘇天詩,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僵持片刻,呼呱呱嚎亮馬嘶傳來。
    白無邪跨著銀駒飛馳而至。
    蘇詩詩笑聲迎人;「大哥!」
    便向白無邪迎來。
    白無邪瞧著孕味十足的愛妻,更增添少婦風采,卻無損她絕世美貌,心疼至極。
    自馬上躍下,已電閃至蘇詩詩身前,一把抱住她。
    「詩詩!」
    兩人一個多月不見,自是小別勝新婚,更加濃情蜜意。
    激情過後。
    蘇詩詩猛發覺將姐姐冷落一旁,忙拉著白無邪湊近蘇天詩。
    「大哥,你也好久不見我姐姐,想不想她啊?」
    白無邪爽朗道:「當然想,你們兩個一個模樣,想你不就等於想大姐?」
    「哇!你好壞哦!」
    蘇詩詩正要玩鬧,蘇天詩已冷靜道:「小詩,你不覺得很有壓迫感麼?」
    暗示一旁的火眼金猿,正雙眼炯炯發亮望來。
    蘇詩詩興奮地扯著白無邪:「大哥,你看我在谷口撿到一隻金毛人猿!」
    白天邪失笑道:「你想得可真美,小金是你撿得到的麼?它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
力,才馴服的。」
    蘇詩詩更是開心:「原來是大哥搞定的,我還以為怎麼運氣這麼好,隨便能撿到寵
物。」
    對於蘇詩詩有些天真的想法,白無邪甚是欣賞.覺得實在太無邪了,故對她更是愛
不釋手。
    此時不同,卻不得不給她一個明示。
    「小金乃一異人收養,早已通靈,聽得懂人話,所以,咳咳!講話請小心些,要當
它是人,別當成寵物。」
    蘇詩詩笑不絕口:「好啊!我們家又多了個伴!」
    蘇天詩斜眼小金,見它亦看向自己,自是表明蘇天詩剛才料錯,它不是被嚇的,而
是真懂人語。
    乾笑兩聲,蘇天詩已主動向小金打招呼:「聽說你已通靈,至少上百歲了吧?叫小
金會不會不夠尊重?」
    小金卻不願變成「老金」.連忙猛頭點,表示很滿意現在的名字。
    蘇天詩卻會錯意:「會不夠尊重?那你是較喜歡老金,還是古金?」
    小金哭笑不得,猛瞄眼向白無邪求援。
    蘇詩詩已開口;「姐姐,還是叫小金吧!不論老金還是古金,都好土哦!」
    蘇天詩輕笑道:「我也覺得小金好,是它自己不滿意嘛!」小金怪叫連連,又點頭
又搖頭.拼了命表達自己的意思。
    蘇天詩和蘇詩詩直看得一頭露水。
    只有白無邪憑著近月的相處,才勉強從手勢中瞭解——它很滿意現狀。
    現狀當然就是叫小金了。
    一陣笑鬧後,將銀駒放於谷內吃草。
    三人一猿進到屋中。
    蘇詩詩已迫不及待,要白無邪說出和小金結緣經過。
    白無邪卻更關心他倆的結晶。
    「你先告訴我,我們的兒子乖不乖,會不會動了?」
    蘇詩詩弄聲道:「少呆了,才三個月大,還不會動哩!而且,你怎知道是兒子?說
不定是女兒。」
    白無邪欣笑道:「兒子也罷,女兒也好,反正都是我的心肝寶貝。」
    蘇詩詩這才滿意直笑:「這還差不多,快告訴我,你怎麼搞定小金?」
    蘇天詩自也一臉好奇。
    白無邪便將尋寶之事,詳細道來。
    他一路出了雁門關,過斷腸谷。
    越恆山,又橫穿大草原,到了陰山。
    才發現山腰的靈幻洞,果然每逢月圓時,皆閃著金光。
    自然許多武林同道,亦和白無邪趕到附近,想奪取寶物。
    但白無邪一現身,所有尋寶者皆知難而退.無奈地拱手將寶物留給他。
    眾人皆知白無邪武藝蓋世,沒人肯為寶物豁出去和白無邪拚命……明知死路一條,
誰會這麼傻。
    卻也因此,心結愈來愈深,種下往後聯手之因。
    白無邪在眾人「禮讓」之下,自是順利地在靈幻洞中,尋到金光閃爍的「冷金」。
    既已得寶,白天邪下山途中,卻又聽人談起近來曾在深山中,見到金虹乍閃,忽東
忽西,不知是妖是怪還是寶?
    眾說紛紛,又引起白無邪一探究竟之心。
    三日後,白無邪果然追尋到金虹現身.竟是一人高的火眼金猿。
    金猿似無惡意,又對白無邪瞧來特別順眼,有意無意間,便將白無邪引至一山洞中
(既後來的第二道天關入口)。
    山洞中雖晴天亮光,又燃火不著,白無邪憑著冷金的耀眼光芒.自是順利行去。
    來到怪樹那關,白無邪雖沒服過千年靈芝,但卻因緣巧合,曾服用過一枚朱果。
    那朱果解毒效用更強悍,自是安然渡過。
    如此連闖六關,已到最後一道鐵門,由金猿把守著。
    金猿一見白無邪竟然闖過六關,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跪地叩頭尊白無邪為新主人。
    又拿出前任主人——在此地修煉.已然歸仙的異人之親筆信函給白無邪看。
    函中寫明,金猿已通靈,喜與人相處,懂人語,能通過七關者,便是金猿新主。
    白無邪自也甚喜能有金猿為伴,便取名小金。
    小金又引白無邪至前任主人修習所在。果然風光明媚,靜溫幽雅,不虞外人干擾。
    白無邪一眼瞧及,即深深喜愛,頗有終老此處之意。
    小金又拿來一塊圓形紫玉晶母。
    雖無任何效用,但又重逾凡石十倍。
    僅此紫光湛然,渾圓天成,白無邪自也歡喜收下。
    在此地住了兩天,白無邪思念家中嬌妻,便帶著小金回無邪谷。
    聽完白無邪敘述,蘇天詩姐妹自對那宛如人間仙境之秘地,甚感好奇。
    蘇詩詩道:「大哥,那地方如此好,比之無邪谷如何?」
    白無邪輕笑道:「不能比,那地方是無邪谷的百倍大,甚至千倍大,如能居於當地,
定有看不完的風光美景,最適合隱居了。」
    蘇天詩不由神往道:「聽來真是令人嚮往。」
    蘇詩詩抓住機會:「大哥你不是說厭煩武林中殺伐之事,悶在無邪谷又嫌無聊,我
們和姐姐一起去那地方隱居,好麼?」
    「當然好。」
    白無邪爽笑道:「這幾年走江湖惹來一身殺孽,我也煩了,等你生完孩子,我們便
退隱山林。」
    蘇詩詩欣笑連連:「哪些壞蛋,我捉弄他們也沒意思,以後我們三人就可以永遠在
一起了。」
    白無邪瞄眼蘇天詩:「大姐她……永遠跟我們在一起?」
    蘇天詩斜眼過來:「怎麼?不歡迎?」
    「不不不!」
    白無邪忙否認:「我只是不敢奢望,兩大美女皆陪在白己身旁。大姐,不準備招個
夫婿?」
    蘇天詩突然嫩臉一紅:「這事,你和小妹說去,我去做飯,也該吃晚飯了。」
    她忙躲向廚房。
    白無邪盯著蘇天詩背影:「大姐今天似乎有點怪!」
    蘇詩詩輕輕笑道:「不是怪,是害臊。」
    「害臊!為何?」
    蘇詩詩笑聲不絕:「如果我們姐妹想一同服侍大哥,大哥意下如何?」
    白無邪有些呆眼:「詩詩!」
    蘇詩詩大方道:「大哥,姐姐的心情,我想你應該懂,既然我都不介意,你還有何
顧忌?」
    白無邪仍覺不安:「我有這福份麼?竟能同時擁有你們兩姐妹,會不會太貪心,我
怕上天會責怪。」
    「才不呢!」
    蘇詩詩振振有詞:「姐姐這輩子只愛你一人,你若辜負姐姐的情意,老天爺才會怪
你不知憐香措玉哩!」
    「詩詩……」
    白無邪激動地抱住心愛的小妻子。
    沒想到一向天真爛漫的她,竟也如此心細,懂得為她姐姐想得如此周到,甘願讓出
獨佔的丈夫與別人分享。
    蘇詩詩含笑道:「什麼也別說,我只要你接受我的心意,姐姐的情意。」
    白無邪能得如此兩個嬌妻,夫復何言?又有何求?
    蘇詩詩至廚房拉出羞窘的蘇天詩,讓她和白無邪獨處客廳,自己到臥房中。
    白天邪看著含情脈脈的蘇天詩,竟也不再抵拒這無限柔的美女,已將之輕攬入懷。
    一切盡在不言中。
    五個月後,白無邪接到九個黑道魔頭的聯合約鬥帖,自是準時赴約。
    蘇天詩、蘇詩詩送君出谷,自不免離情依依。
    蘇詩詩已大腹便便,仍不脫稚氣:「大哥,將九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打得扁扁的,
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蘇天詩有些擔心:「九魔聯手…無邪,還是我跟你去吧!」
    白無邪瀟灑地耍著已制好的冷金笛:「天詩,你放心,沒有我擺不平的事,不能力
敵,我自會智取,你還是在家裡好好照顧詩詩,她快臨盆了。」
    蘇天詩只好點頭。
    她自也放心不下,讓懷胎八個月的妹妹獨自在家。
    蘇詩詩甚是樂觀:「我相信大哥一定會勝利回來,打得九魔落花流水。」
    忽見小金疾奔而至,比手劃腳,吱叫連連。白無邪輕笑道:「你要跟我去?」
    小金欣然一點頭。
    蘇天詩甚喜:「我們倒是忘了,小金不但力大無窮,且身法快疾如電,有它跟你去,
我自是放心。」
    白無邪便也不反對。
    帶著小金,跨上銀駒,和兩位嬌妻告辭,已踏上征途。
    半個月後,白無邪凱旋歸來,自是得到兩位嬌妻熱烈歡迎。
    白無邪得意地描述打敗九名魔頭經過。
    又道:「多虧有小金幫忙,我簡直是所向無敵哪!」
    小金在一旁,亦是威風直叫。
    蘇天詩稱讚道:「真是好幫手。」
    小金欣叫連連,得意地接受蘇天詩的讚美。
    蘇詩詩本也想贊它幾句,卻覺肚中一陣抽痛,揪心揪肺。
    「姐,好……好痛!」
    蘇天詩驚覺:「會是要生了?」
    蘇詩詩只是呻吟不已。
    蘇天詩雖無經驗,但總聽說過。
    她要一旁急得團團轉的白無邪快去燒水。
    她已抱起蘇詩詩,向房內奔去。
    一陣掙扎,五個時辰後,總算生下個白胖可愛的小傢伙。
    白無邪高興地拉著小金又叫又跳。
    「我們白家有後了!有後啦!」
    蘇天詩在幫嬰孩洗滌時,發現他肚臍邊有個硃砂紅的新月形胎記,甚是可愛。
    白無邪將小嬰兒抱在懷中,愛不釋手,父愛流露無遺。小金亦是搶著抱。
    蘇詩詩在知道生個壯丁後,已倦極安然入睡。
    蘇天詩看著逗嬰兒玩得不亦樂乎的丈夫。
    含笑道:「無邪,這孩子要取什麼名字?」
    白無邪已有腹案:「家譜排到『中』字,他又有塊紅色胎記在肚臍,也就是身體中
央,便叫中紅吧!你看如何?」
    「白中紅。」
    蘇天詩輕輕笑道:「有些胭脂氣,但挺合他的。」
    白無邪抱著寶貝兒子,寵愛無比:「孩子,以後你就叫白中紅。」
    蘇詩詩醒來後,對白中紅這個名字並無意見,又見小金甚是喜愛白中紅,總愛繞在
他身邊。
    便道:「小名就叫金寶吧!你們看,他不是小金的寶貝麼?」
    小金聞言,甚是高興地吱吱叫著。
    或許,亦是叫著「金寶」吧!
    白無邪憋笑不已:「金寶?好像有點俗氣……」
    蘇天詩道:「小名俗氣較好,不然叫圈腰還是圈市?」
    白無邪笑得甚癟:「圈腰?這不是女孩子的名字?」
    蘇詩詩呵呵直笑:「這不一定,我們愛怎麼就怎麼叫。」
    白無邪自不願心肝寶貝叫圈腰或圈市,只好同意小名「金寶。」
    三天後,蘇詩詩已可下床走動。
    蘇天詩在廚房準備午飯。
    熟睡的白中紅,有小金在一旁看護著。
    蘇詩詩來到院中,看到白無邪正琢磨小金給他的紫玉晶母。
    白無邪放下手邊工作,將蘇詩詩擁到身旁,道:「金寶睡不安穩,容易夜啼,這是
給他壓驚用的。」
    蘇詩詩瞄眼已成形,扁橢圓形玉令牌。
    「這又有何用?」
    白無邪笑的得意:「號令九魔!我一直忘了告訴你,那九個約鬥的大魔頭,成了我
手下敗將,因太佩服我,竟硬要拜在我門下。
    「過些日子,等他們解散各種幫派後,便會來無邪谷投靠我。」
    蘇詩詩皺眉道:「無邪谷並不大,哪容得下九人?況且……」
    「如何?」
    蘇詩詩瞪眼:「我和姐姐又不認識他們,不太方便吧?」
    白無邪淡然道:「詩詩,這九人一向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如今只有我能控制他們。
    「我們以前也做了不少隨興之事,有很多事情,外人不瞭解,總認為我們亦幹盡壞
事,如今有這機會,減少九人為害武林,何樂而不為?也可以改善武林那些自命俠義道
之人,對我們的觀感。」
    蘇詩詩若有所悟:「是為了金寶?」
    白無邪含笑道:「是,我不希望金寶長大後,人人指著他罵,說他父母是殺人魔王,
如今,我已厭倦江湖無邊仇殺,他再大點,能接受長途跋涉,我們便帶他隱居去。」
    蘇詩詩亦成熟許多:「好,我早想脫離江湖了。」
    兩人沉醉在單純的夢想中,卻不知收伏九魔,反而埋下日後的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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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9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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