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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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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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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23:47: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一十二章 感動

  丫鬟有些鬼祟,許是手燙著了,沒有藥膏,她偷偷的拿了太后的藥,倒出來抹在手上,有些心虛的她,東張西望,畢竟未經主子允許,就偷用主子的藥,那是犯了死罪的,尤其太后的藥那都是極好的貢品。

  不過只要不被主子知道,偷偷的用一點點,是不會被發現的。

  慌亂的抹了藥,丫鬟就趕緊出去了。

  從頭到尾,逸郡王都不敢大聲粗喘氣,因為丫鬟一抬頭,就能看見他。

  等丫鬟走了,逸郡王突然發現,聖旨被他給弄髒了,上面全是燒雞的油,他趕緊要拿帕子擦乾淨。

  一著急,然後就出事了。

  手一滑,聖旨掉了。

  他趕緊要抓住,他忘記自己還在懸樑上,就在他要掉下去的時候,楚北伸手抓緊了他。

  他用力把逸郡王拉了起來,可是聖旨就掉了,本來逸郡王不搶救還好,會直接掉在地上,他伸手去救,結果太快,直接把聖旨給拍飛了,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炭爐裡。

  炭爐裡火燒的通紅,聖旨一掉下去,眨眼睛就著火了。

  楚北把逸郡王拉起來,道,「你膽子真大,居然敢來永寧宮偷東西。」

  逸郡王方才嚇壞了,這一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啊,這算是被人逮著把柄了,逸郡王望著楚北道,「光知道說我,你不也來了嗎?」

  楚北看著被燒掉的聖旨。道,「我是見你鬼鬼祟祟的跟著御膳房的傳膳太監,我才跟來看看的!」

  逸郡王拍著胸口道。「我不管你為什麼來,反正你來了,方才救我的事,以後我會謝你的,現在那東西也被燒了,你可不能告我的狀,更不能拿來威脅我。不然我就說是你燒的。」

  簡直是倒打一耙,楚北都有些後悔來湊這個熱鬧了。

  不過他是獻王府最寶貝的孫子。父皇都寵愛他,對他有求必應,他也是怕他在宮裡惹禍,到時候父皇還得幫他求情。所以來看著點,果然如他所料,還真的闖禍了。

  現在丫鬟不在,楚北躍下底面,朝炭爐走去。

  聖旨已經燒沒了,可是木棍還在呢,若是燒起來,煙味熏人,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楚北把兩根棍子撿起來。拎著逸郡王就跳窗走了,當然了,那錦盒還鎖好。原封不動的放回匾額後面。

  逸郡王不知道他燒掉的是什麼,楚北就更不知道了。

  那幾天,逸郡王是食不知味,夜不安寢啊,生怕楚北為了立功,或者討太后的歡心。去跟太后和皇上告狀,太后知道了。然後發怒,滿世界抓他。

  可是他等啊等啊等,愣是沒聽說太后動怒,或者永寧宮進了賊的消息,那時候他就知道楚北夠義氣,值得深交。

  久而久之,逸郡王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再後來,太后的聖旨被偷的消息才傳開,逸郡王兩眼一翻,這也太後知後覺了吧,虧得那時候他還嚇個半死呢。

  什麼時候丟的聖旨都不知道,更沒有證據,還想抓他?
 
  逸郡王沒傻到送上門去認罪,再加上楚北又中毒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以前都沒有抖出來,現在就更不會了,所以逸郡王很放心。

  至於太后的憤怒,她認定是皇上偷的,逸郡王還小小的有些不好意思,在心底跟皇上道了個歉,就心安理得的繼續吃吃喝喝,紈絝不羈了。

  在述說這事時,見皇上臉有些黑,逸郡王還很狗腿的向皇上道歉,「讓皇上替我背黑鍋,我當時實在是恨不得去跟太后認罪了,可是一想到我爹娘已經沒了,祖父就我一個孫子,我就忍著沒去了,皇上,你是不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

  皇上聽得嘴角抽搐,望著獻老王爺,有些哭笑不得道,「這麼多年,朕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孝順,朕感動了,王叔可感動?」

  逸郡王,「……。」

  獻老王爺,「……。」

  一群大臣險些憋出內傷來,怎麼覺得皇上好像一下子就活乏了啊。

  什麼感動,獻老王爺是老臉通紅啊,他就不知道自家孫兒的臉皮是怎麼長的,怎麼就那麼厚呢,明明是自個兒怕受罰怕死,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他就是能裝看不見,說的理直氣壯冠冕堂皇,他這張老臉都掛不住了,他還臉不紅氣不喘。

  不過,他還是小覷了自己的孫兒啊,難怪他明知道燒掉聖旨是死罪還敢正大光明的說出來,敢情是宸王也知道呢,再加上不是故意的,少不更事,又錯有錯著……

  更重要的是,現在太后對寧太妃是恨得牙根癢癢,他壞了寧太妃的算計,太后高興啊。

  這不,聽了逸郡王的話,太后笑了,笑聲酣暢淋漓,「確實該賞!」

  太后看著寧太妃,嘴裡念著給逸郡王的賞賜,黃金萬兩,良田千畝,綾羅綢緞不計,還有稀罕的寶貝,差不多有幾大箱子。

  太后每念一句,寧太妃眸底的恨意就深三分,因為太后在往她傷口上撒鹽。

  太后撒完了,若瑤郡主難得湊趣,她望著皇上道,「皇上,太后賞了,您呢?」

  皇上笑了笑,道,「比著太后的,朕也賞一份行了吧?」

  若瑤郡主就望著逸郡王了,眸底就一個意思:一定要分我點兒。

  逸郡王是笑的合不攏嘴啊,不要客氣,大把大把的賞賜衝我砸來吧,哪怕是一座金山壓過來,我也頂的住。

  太后賞了,皇上也賞了,逸郡王就瞄著楚北了,雖然你救了我,但你也要自覺點知道不?

  楚北有些無力了。

  逸郡王想起來,楚北沒什麼東西可賞賜給他的,就算要賞,肯定沒太后和皇上的多啊,按理,他才是最應該賞賜他的,現在賞賜他,太虧了。

  逸郡王很大度的拍著楚北的肩膀道,「你的就先記著,等我把太后和皇上賞的用完了,我再找你要。」

  用完……

  敗家子啊,賞賜還沒拿到手,就想到用完了,那麼多的賞賜啊,都足夠他奢侈的用一輩子了。

  大臣們有些眼熱,逸郡王的命也太好了吧,人家燒聖旨是死罪,他燒就成有功了,還大把大把的賞賜,簡直就是沒天理啊。

  而且,不是他犯錯,宸王早三振出局了,寧太妃和興國公如願,安郡王登基,鎮南侯府和他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這份恩情,足夠庇佑逸郡王一輩子了。

  只有一個獻老王爺護著,他都這麼紈絝了,將來再多一個太后、皇上,未來的皇帝……

  大臣們又開始面面相覷了,欲哭無淚了,從現在起,往後數幾十年,逸郡王絕對是京都不能招惹的存在啊,回家一定要記著千叮嚀萬囑咐,以後凡是本族子孫,碰到逸郡王,都給他繞道走,繞不了的,都把尾巴給夾緊了!

  獻老王爺看著大家的神情,當即下定決心要好好教孫兒了,再如此紈絝下去,以後真的會沒人敢跟他說話了。

  正想著呢,就聽那麼寧太妃吼道,「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獻老王爺抬頭,就見一道明黃的影子往前一動,快如疾風。

  皇上扼住寧太妃的下顎,手一抬,就將她給打暈了。

  再晚一步,寧太妃就咬舌自盡了。

  這樣死,太便宜她了。

  寧太妃暈了,吊在懸樑上,如果不知道知道她暈了沒死,估計會直接叫人拉去亂葬崗。

  季嬤嬤也出宮了,別的事她不關心,她一直盯著太后還留著血的脖子,想讓清韻幫太后上藥,可就是找不到機會開口,等有機會時,太后卻打斷她,讓她招呼好寧太妃,絕對不許她自盡。

  吩咐完,太后就擺駕回宮了。

  太后走了,一堆人浩浩盪盪的也跟著走了。

  青鶯忍不住咕嚕道,「就沒見過寧太妃這樣的,死到臨頭了,還不忘記威脅人,她這樣的,下了地獄,閻王爺還能放她出來禍害人?地獄那麼好逃跑嗎?」

  青鶯望著清韻了,結果被蔣媽媽給拍腦袋了,自己不知道,問王妃就知道了?

  綠兒在一旁,偷偷捂嘴笑,她道,「方才要不是皇上,寧太妃都已經咬舌自盡了,她要想尋死,可沒人能攔得住。」

  綠兒說著,逸郡王就看著她,笑容有些毛骨悚然,陰風陣陣,「你這小丫鬟就不知道了吧,想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的是辦法呢,拔掉舌頭,再挑掉她的手筋腳筋,就是刀放在她跟前,她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好的話,折磨她幾天就讓她解脫,不好的話,幾年都死不了,苟延殘喘,那才叫生不如死啊,就寧太妃犯的錯,太后這麼對她都算是輕的了,她也清楚太后不會輕易放過她,所以想尋死解脫,方才沒能成功,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等過幾日,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逸郡王一臉我帶你去長見識。

  綠兒聽得臉色刷白,搖頭如撥浪鼓,直往清韻身後躲。

  而清韻則聽得直作嘔,而且,她是真吐了。

  蔣媽媽和青鶯她們都責怪的看著逸郡王,還是那種小眼神,敢怒不敢言。

  逸郡王有些嘴角抽抽,「至於這麼誇張嗎?」

  這還只是聽聽呢,這要真見到,還不得生生嚇破膽子啊,他還以為她膽子挺大的,沒想到小成這樣,比丫鬟還膽小,好歹丫鬟只是有些作嘔,但好歹沒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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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抄家

  清韻嘔吐,幾乎所有人都把這過錯算在了逸郡王身上,怪他說的太嘔心和嚇人。

  蔣媽媽站在一旁,倒是多看了清韻兩眼,她是清韻的貼身嬤嬤,旁的事不用她去操心,只要照顧好清韻和楚北的身子就好了,清韻的葵水遲遲不來,她比誰都上心,只是不好意思張口詢問。

  這會兒清韻又吐了,她就更懷疑是有了身孕了。

  正要問呢,好了,幾個丫鬟見清韻吐了,也都嘔的厲害,有扛不住的,跑遠了吐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胃裡有些翻江倒海。

  看到這場景,逸郡王,「……。」

  他算是見識到女人的膽量了,比老鼠還小啊,以後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在女孩子面前說這些話了。

  楚北送皇上他們離開,沒有送到皇宮,只是送到街盡頭,就回來了。

  一回來,就瞧見一堆丫鬟作嘔,尤其是清韻,臉色最蒼白,他有些擔心的問,「中毒了?」

  綠兒膽子最大,抬手就指著逸郡王,「是他害的!」

  逸郡王是欲哭無淚,他這比背黑鍋還冤啊,背了黑鍋還能辯白兩句,覺得委屈了,甚至可以吼可以叫,現在呢,卻只能認了。

  「我承認跟我有關,但我可沒有下毒。」逸郡王委屈道。

  若瑤郡主在一旁,只捂嘴笑,她還從未見他這麼吃癟過呢,「看你下回還敢無所顧忌的亂說話。」

  逸郡王瞥了她,然後又望著清韻和丫鬟們,然後笑看著若瑤郡主,道,「她們都吐了,沒吐的也作嘔了,這才是女孩子,你看看你,從上到下哪裡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女孩子要嬌滴滴的你懂嗎?」

  若瑤郡主氣的兩頰緋紅,卻不知道怎麼反駁。

  雖然逸郡王說的是挺嘔心的,可她並不覺得凄慘,許是心底對太妃積怨太深,再加上太妃傷害最大的是父王,她都做好了就是千刀萬剮,五馬分屍,她都要去觀刑的準備,不過是拔掉舌頭,挑掉手筋腳筋而已,她沒覺得殘忍,自然不會嘔吐了。

  可是其他人都吐了,就她嘻嘻哈哈的站在一旁,也算是鶴立雞群了,結果被逸郡王逮著了攻擊她不是女孩子,不夠嬌滴滴的,氣死她了。

  兩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算得上是針尖對麥芒了。

  可是勝利的是逸郡王,他手一拉,把一旁裝死的明郡王拉過來,擋在他面前,若瑤郡主哪裡還好意思瞪啊。

  只臉紅著,望著明郡王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離他遠一點兒。」

  逸郡王大笑一聲,正要說話呢,就被明郡王捂住嘴了。

  就逸郡王那張嘴,甭指望他能說什麼好聽的話,尤其若瑤郡主和明郡王還有婚約在身,還沒出嫁,就管起夫婿來了,這不是要羞的他們當場找鋤頭挖地洞嗎?

  明郡王捂著他的嘴,逸郡王用力的扒拉下,似笑非笑的看了明郡王一眼,又去望著若瑤郡主了,「我不是好人,那你還要不要我分你一點獎賞了?」

  若瑤郡主輕哼一聲,道,「本來只想坑你一千兩的,誰讓你笑話我的,我現在要一萬兩了!」

  「我給你兩萬兩!」逸郡王十分豪邁道。

  清韻拿帕子捂嘴,努力把那股作嘔給咽下去,見逸郡王出手那麼闊綽,她湊趣道,「見者有份,逸郡王是不是也分我一點兒?」

  逸郡王兩眼一翻,「最不缺錢的就是你了,一粒藥丸就能坑一萬兩銀子,還有比你更一本萬利的嗎,現在不缺錢,將來就更不缺了,我那麼點賞賜,你好意思來分啊?」

  逸郡王話沒有明說,但意思大家都懂。

  安郡王雖然走上了謀逆的道路,可沒人覺得他能成功,皇上那些皇子,除了二皇子還有那麼一米米的可能之外,誰能跟楚北一爭高下?

  大錦江山就是他們的囊腫之物。

  都說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坐擁整個天下,能缺錢嗎?

  清韻嘴角輕笑,看著逸郡王道,「現在讓你修座宮殿,你能辦到嗎?」

  「有錢就行。」逸郡王想都不想就回道。

  清韻點頭,「的確,有錢就行了,愛建幾個就修建幾個,誰也管不著,可皇上就是有錢都不行。」

  逸郡王,「……。」

  他嘴角又忍不住抽抽了,尤其清韻挑眉含笑,等他接話,他敗下陣來,他總不能說做個昏君就行了,這不是在慫恿楚北麼,回頭傳到皇上和百官耳朵裡,少不了一頓訓斥,要傳到祖父耳朵裡,那就直接上棍子了,好狠。

  「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你把皇上說的這麼可憐,就不怕我不小心傳到皇上耳朵裡去?」逸郡王不服輸的性子,想扳回一局。

  清韻傾然一笑,「沒準兒皇上會引我為知己。」

  皇上那位置是挺招人眼的,可清韻還真就沒覺得當皇上好,尤其做一個賢明君王,更是不容易,下面百官盯著呢,吃穿行走,就沒一個是能隨心所欲的,就沖一盤子菜,哪怕愛的不行,也只能吃三筷子,就足夠清韻嫌棄了。

  要她說啊,最好最幸福的莫過於太子的親弟弟,相隔個七八歲,那真是爽到爆,八個字形容:權勢滔天,責任沒有。

  本來皇上可以這麼幸福的,有個當太子的兄長,如果不是寧太妃和興國公太溺愛他了,在太后耳旁吹風太多,先太子就算性子隨母,也不至於養歪到那境地。

  不過皇上正當壯年,就算真的傳位給楚北,也還早著呢,她會悉心幫皇上調理身子的,怎麼也能在宮外過個二三十年,那時候她都四十多歲了,山川河流再美,也跑遍了。

  想著,清韻心情就美好了起來。

  逸郡王眼皮都在跳,她不知道清韻在想什麼,全憑猜測,他覺得清韻是想到楚北將來做皇帝這也凄慘,那也凄慘,幸災樂禍的。

  別說,越想越凄慘。

  他都有些同情他了。

  他在心底把皇上和獻老王爺做了下對比,好像皇上能做的事,祖父基本都能做到,只是沒有皇上那麼便利,但繞點彎子同樣能辦到。

  就拿最重要的立儲一事來說吧,祖父手握兵權,也能做一半的主……

  楚北站在一旁,真的是哭笑不得,你們這樣考慮過他的感受嗎,還有那是什麼眼神啊,同情他,不要太羨慕他們?

  蔣媽媽聽得直笑,她望著清韻道,「王妃可好些了?」

  丫鬟端了茶來,清韻漱了口,拿帕子擦拭嘴角,點頭道,「好多了。」

  蔣媽媽又忍不住想問清韻是不是有身孕了,只是到嘴邊的話,實在不好張嘴問,還有這麼多人在呢。

  還是等沒人在的時候再問吧,以前覺得王妃會醫術好,可現在就不好了,要是王妃不會醫術,她要真懷疑,大可以直接找個太醫來幫著診脈,哪怕是請平安脈也好啊。

  大家有說有笑的往內院走。

  若瑤郡主笑道,「原本過兩日你們就要搬去封地住了,現在不用了吧?」

  逸郡王還是搭在明郡王的肩膀上,邊走邊道,「興國公逃了,安郡王那麼狡猾,我看就是派再多的暗衛也殺不了他,邊關起戰亂是鐵定的了,雍州距離邊關那麼近,可以說是在眼皮子底下了,這會兒去邊關,那不等於送肥羊入虎口嗎?」

  就算楚北再利害,可十萬大軍不是鬧著玩的,就算用血,也能把雍州城給淹了。

  青鶯聽得一笑,推了秋荷道,「我就說不用那麼急著收拾包袱,你不信,現在又要把東西歸為原位了吧。」

  秋荷性子穩,事情早早的辦好才能安心,青鶯則屬於那種,明兒動身,今晚收拾也來得及的人,臨時抱佛腳的大多是這樣性子的人。

  丫鬟們笑成一團,不用去雍州,她們比主子還要高興呢。

  雍州貧苦,做主子的都覺得清苦了,何況是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了。

  大家都高興,但楚北高興不起來。

  安郡王逃了,就是大錦之災。

  大錦朝旱災在前,朝廷就擔心北晉和南楚會乘人之危了,如今興國公起兵謀亂,就算以前北晉沒有和興國公聯手,現在也會主動找興國公了。

  邊關要塞,一直是興國公府二老爺鎮守,佔據天時地利,易守難攻,北晉要想入大錦,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今只要說服興國公,邊關城門大開,北晉便能長驅直入……

  如果,這時候,南楚再來湊一腳,大錦還真的難逃被瓜分的命運。

  楚北憂心的,也正是鎮南侯和獻老王爺憂心的。

  回宮之後,御書房就在討論這事了。

  右相提議,「如今南楚的態度還不明顯,我們應該儘力拉攏,如果南楚願意與我們結盟……。」

  右相話還沒說完,鎮南侯就道,「南楚不是蠢人,大錦和北晉之仗勢在必行了,他們怎麼可能放著漁翁不做,來蹚渾水和我們大錦結盟?」

  鎮南侯不看好結盟一事,他性子霸道,最不喜歡受制於人了,大錦求南楚結盟,上門求人,那就等於是給人提條件,如果是聯姻那還是簡單了,就怕張口要城池,這不是找氣受嗎?

  若是聯姻的話,南楚要的肯定不是個尋常位置,只怕是要帝后之位。

  皇上有皇后,肯定不會是他了,那就是宸兒了,這不是跟清韻搶位置嗎?

  鎮南侯不想清韻受委屈,更不想楚北身邊多一個南楚公主。

  右相也知道南楚不蠢,可為今之計,除了盡量拉攏,還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嗎?

  幾位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議著,皇上坐在龍椅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神情糾結,好像遇到了難以抉擇的困境。

  幾位大臣發現了,還以為皇上是在為和不和南楚聯盟而苦惱,皇上雖然二十年沒上戰場了,可沒哪個大臣敢不將皇上的意見放在眼裡。

  獻老王爺輕咳一聲,望著皇上道,「皇上,您的意思呢?」

  「什麼意思?」皇上回過神來,問道。

  他問的很隨意。

  幾位大臣就凌亂了。

  皇上,邊關戰亂,比什麼事都重要啊,您怎麼能這時候走神呢?

  獻老王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問道,「皇上方才走神,在想什麼?」

  皇上也不隱瞞,只笑道,「朕在想,朕是不是該召回龍虎衛。」

  鎮南侯當即就道,「自然要召回。」

  皇上有些犯難,「如果朕要召回龍虎衛,那二十年前朕說的話,豈不當成是放屁了?」

  他當年解散龍虎衛,是覺得他這輩子都沒機會在上戰場了,誰想到老天爺待他不薄,他愧疚了二十年的事能有放下的一天,他可以毫無愧疚的做自己。

  龍虎衛有多厲害,沒人比皇上更清楚了。

  可他更知道,沒有什麼比御駕親征更難的了。

  說服百官答應很容易,可別忘記了,還有宸兒呢……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天天忽悠他看兵書,就是一身的毒,都沒有一日落下過。

  他期盼著能上戰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機會了,他蹦出來讓他留下了監國,他去馳騁疆場…

  皇上覺得自己的兒子可能會跟他翻臉。

  要是寧王在就好了,留他監國,可以父子齊上陣。

  不過寧王在,他估計也希望兄弟齊上陣……

  可是能監國,能讓百官心悅誠服的,除了寧王和宸兒,沒有旁人了,他可不希望上了戰場,一邊為了戰事絞盡腦汁,一邊還要批閱奏則。

  獻老王爺聽得一笑,「皇上多慮了,當年解散龍虎衛也算是逼不得已,臣想應該沒誰願意,他們都在等著皇上召回他們呢。」

  獻老王爺一說完,皇上就道,「朕決定了,召回龍虎衛。」

  至於其他的事,等龍虎衛齊了,再決定不遲。

  這時候,右相方才上前一步,問道,「皇上,那大錦和南楚結盟的事?」

  皇上抬手打斷他道,「結不結盟,容朕想一晚,再做決定,先將興國公一黨給朕連根拔了。」

  這話,要換做別的皇帝說,軍機大臣會認為他令不清輕重,可皇上縱橫沙場,殺伐果決,他說考慮一晚,那不是說著玩的,是真考慮。

  明兒一早,就會給決定,而且是毋容置疑的。

  既然皇上拿主意,他們也不用多費心,先把興國公一黨的殘餘給拔了。

  興國公在朝中勢力不小,佔了四分之一,他謀逆了,而且失敗了。

  那些堅定不移的扶持安郡王做太子的大臣都蒙了,尤其是看見興國公挾持太后離開,一個個臉色刷白,背脊發涼。

  他們是瞎了眼啊,居然扶持的不是龍子龍孫,只是一個逆臣子孫,興國公是把他們給坑慘了。

  可謀逆大罪,那是寧肯錯殺一萬,也不肯放過一個的啊。

  就在皇上做決定的時候,興國公一黨,已經跪在宮門外,求皇上開恩了。

  雖然希望渺茫,但不是沒有一點希望。

  他們並不知道先太子不是龍種,是興國公和寧太妃生的,太后都被蒙在了鼓裡,何況是他們了,不知者不為罪,求皇上饒了他們。

  興國公逃了,皇上派人去抄興國公的府邸,擴充國庫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查找眾大臣結黨營私的證據。

  去抄家的人是明郡王。

  幫他討這差事的是右相,至於為什麼討……不是右相想趁機巴結明郡王,而是逸郡王幫他討的!

  當然了,逸郡王不是那麼好心的人,他更多的還是幫自己,因為明郡王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方才一堆人走,逸郡王就拖著明郡王去找右相了,跟他打招呼,他屁股上有傷,別的忙幫不上,只能盡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了。

  右相很無奈,他哪裡是為朝廷儘力啊,分明是趁機佔便宜呢,那麼多的賞賜還不夠。

  抄家,那就是個油水差事啊。

  很輕鬆,就露給臉就行了,可是好處那就是無止境,就看心有多大了。

  只要在抄家的時候,看中了什麼,多瞄兩眼,多放在手裡把玩兩下,有顏色的官兵就懂了,小心放在一邊,不登計在冊,回頭裝好了給逸郡王送去,因為這是他喜歡的。

  拿國庫的東西,討好明郡王和逸郡王,給自己謀前程,傻子才不幹呢。

  逸郡王開口了,還是以明郡王為幌子,右相能拒絕嗎?

  這兩尊佛,一尊都惹不起,還兩尊,誰敢惹啊。

  他一提議,皇上只笑了笑,就答應了。

  然後這兩貨,真是無法無天,居然要了四大箱子。

  還明目張膽的抬了一箱子給清韻,一箱子給若瑤郡主,因為那都是女兒家喜歡的頭飾,他們用不著……

  當然了,還是為亂說話,惹清韻吐,賠禮道歉的。

  以為清韻高興了,丫鬟們就不戳小眼神了。

  可是東西清韻收了,也大方的給每個丫鬟都賞了,丫鬟們也很上道,得了賞賜,給清韻道謝之前,先謝逸郡王。

  可是謝完之後,依然對他沒好臉色,完全沒有一點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的覺悟。

  因為,清韻吃飯的時候,他嘴欠提了一句寧太妃,然後清韻又嘔吐了。

  丫鬟們恨不得一擁而上,拿飯菜盤子堵他的嘴了。

  逸郡王都快哭了,「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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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23:48: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孕

  逸郡王覺得他在宸王府是待不下去了,因為所有人都不待見他了。

  宸王妃膽小怕嚇唬是他的錯嗎?

  一個個忠心護主,再加上多年好友見色忘義,那眼神就跟飛刀似的丟過來,就算他可以裝瞎當沒看見,可也夠心塞的了。

  獻王府子嗣單薄,偌大一個王府,就祖父和他兩個人,外加一群玩爛的護衛小廝。

  哪有宸王府熱鬧啊,他也就傷了,能死皮賴臉的在宸王府多蹭一些日子,當然了,以他和楚北的交情,宸王府的大門是永遠為他敞開的,就算關了,他也是能翻牆進來的,可那時候,只能住外院客院了,哪能住在內院,還是住他們的正院。

  住客院,和住在獻王府有什麼差別啊,最多就是找他的時候快那麼一兩盞茶的功夫。

  正因為待遇好,機會難得,所以逸郡王才藉著受傷多住兩天。

  不然他高燒退了,就該被送回獻王府了。

  原本吧,他打算借花獻佛,清韻和丫鬟們都高興了,他再回去,那時候,估計丫鬟們也該依依不捨了,到時候肯定會盛情挽留,至於留不留下,看心情再決定。

  可是現在,因為清韻吐了,丫鬟們都用小眼神瞄他,他改主意了。

  他堂堂逸郡王,因為幾個丫鬟的小眼神,還是那種敢怒不敢言的,就繳械投降,落荒而逃了,傳揚出去也忒丟臉了。

  逸郡王覺得有必要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也就是幫清韻壯膽量。

  逸郡王正要說呢,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因為丫鬟們又是端茶又是拍後背,忙的手忙腳亂的,還不忘記抽空瞪他,還是從背後瞪……

  不要問為什麼從背後瞪,他能發現,他那麼紈絝,經常和人打架,就是因為他感覺太靈敏了,有獻老王爺護著,有幾個不怕死的敢正面瞪他啊,不就是從後面瞪麼,這恰恰是他最厭惡的,有本事當面瞪,保證不打死你。

  這一吐,鬧得一桌子人都沒法吃了,若瑤郡主捂著嘴,好像也受到了感染。

  逸郡王在一旁瞄她:現在已經夠亂的了,你就別跟著添亂了行不,再來一個,估計他真的要被「請」走了。

  清韻漱了口,可依然忍不下那種想吐的感覺,蔣媽媽忍不住了,問道,「王妃,可是有喜了?」

  她的聲音很突兀,一桌子的人外加丫鬟齊齊望著她,好像她說了什麼驚人之語一般。

  蔣媽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群沒嫁人的丫鬟和幾個什麼都不懂的爺,她跟他們有什麼好說的,王妃懂就成了,再說了,就不興她說錯一回話啊。

  清韻自覺地腦袋嗡的一聲叫了,她下意識的回道,「不會吧?」

  嘴上說著,腦子裡卻已經百轉千回了,她上次來葵水是什麼時候?

  心中一算計,清韻心底就突突了,好像是晚了許多天,古代的時辰計算和日子,她不習慣,所以很少關注,如果丫鬟不說,她估計都抓瞎。

  清韻趕緊給自己把脈,因為心情起伏很大,心跳的很快,清韻給自己診脈了好一會兒,都沒敢下定論。

  以清韻的醫術,把一次脈就能斷症了。

  可是她把脈的時間都夠她給別人把兩三回了,蔣媽媽就有些失望了,心底惱了自己多嘴,哪個女人出嫁,不盼望著早早的替夫家開枝散葉,尤其是皇家了,長子那就意味著是權勢地位,她不說,王妃估計還不會往上頭想,她這麼一提,估計就從希望變成失望了,她趕緊勸道,「王妃出嫁日子還短,老奴也只是盼望著,這一次沒有,下一次保准就有了。」

  蔣媽媽說著,逸郡王就拍楚北的肩膀了,語重心長道,「還是不夠努力啊。」

  楚北嘴角微扯,肩膀一抖,就把逸郡王的手給抖開了,他有沒有努力,他還能不知道,要是再努力,估計清韻要跟他反目了。

  其他丫鬟見清韻還在幫自己把脈,那模樣看在她們眼裡,就是不死心。

  一個個輪番上陣,勸清韻別太著急了,小世子總會有的,而且還會有許多個。

  清韻知道她們是好心,可能不能別在她把脈的時候說話,讓她分心啊,本來就因為心情起伏太大,心跳加快了,影響她給自己判斷了。

  醫者不自醫就是這個道理,脈搏一跳動,腦袋裡就會閃現出各種可能病症,想的太多太雜,反而失了準頭。

  清韻深呼兩口氣,示意她們都別說話,她再給自己把最後一次脈。

  其他人都屏氣凝神了,清韻給自己把脈,越把脈,眉頭越皺,她這神情,太熟悉了。

  一般病情複雜時,她才會表露出來。

  眉頭越皺,就代表病的越重。

  王妃只是沒有懷孕而已,用不著這樣皺眉頭吧,這不是嚇唬她們嗎,還是說不小心給自己把出別的病了,王妃的膽子就沒有小過,不可能因為寧太妃受罰就覺得嘔心吐啊,肯定是有問題,別是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被人給下毒了。

  丫鬟心中擔心,偏不敢問,只能乾著急。

  楚北握著清韻的手道,「沒有身孕不打緊,以後總會……」

  還不等他說完,清韻就抬頭看著他了,「好像,真的有了。」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喜悅有,但是不多,更多的還是欲哭無淚,雖然楚北不止一次說過想早些生孩子,但她還沒有那個心理準備啊啊啊!

  聽清韻說有,楚北怔了一下,就狂喜了。

  如願以償,自然高興了。

  丫鬟們笑咧了嘴,方才真是嚇死她們了,有身孕了是好事,她們還以為王妃身子出問題了呢。

  蔣媽媽有些後怕,她早就懷疑王妃有身孕了,只是一直不敢問,就因為王妃醫術高超,可沒想到,王妃在給自己診脈時,還不及尋常大夫那麼利索,實在是出乎她意料,要知道剛懷的身子最弱了,稍有不小心就會出問題,尤其寧太妃還假借若瑤郡主名義找清韻去寧王府過,還有王爺和王妃還睡在一張床上,這太危險了。

  蔣媽媽覺得有必要找個機會把某人支去書房睡,可是想到懷胎十月讓王爺在書房睡差不多一年時間,也太不近人情了點兒。

  算了,還是找個機會和王妃說吧,她實在不好意思在王爺興頭上去潑冷水,這不是招人嫌嗎?

  若瑤郡主聽清韻說真壞上了,就高興的站了起來,當然了,那句好像沒人放在心上,醫術高超的讓太醫們自慚形穢的宸王妃,連個喜脈都把不出來,說出去不笑掉人大牙啊。

  丫鬟們大膽上前討賞賜。

  清韻紅著臉,去看楚北,然後眉頭皺了。

  之前,楚北還是狂喜不止,如果不是若瑤郡主他們在,他估計會抱起她轉幾個圈來表達雀躍,可是這會兒,他那臉上是什麼表情?

  都說女人變臉如同變天,她看男人更甚。

  方才還那麼高興,一轉眼的功夫,就變得悶悶不樂了。

  想早早的生孩子的不是他嗎?

  清韻看著楚北,討賞賜的丫鬟也跟著她望著楚北了,楚北臉色她們都看的出來,一個個都把嘴閉緊了,不敢再說話。

  當然了,不敢說話的不包括逸郡王。

  他望著楚北,一臉古怪的笑著,「你這表情不對勁啊,方才還那麼高興的,我都恨不得潑你冷水了,這會兒怎麼就這副表情了?」

  楚北斜了逸郡王一眼,「如果你想討賞賜,就去皇上面前報喜,估計除了皇位,你要什麼他都會給你。」

  逸郡王一拍腦門,「對啊,得去報喜!」

  說著,他就轉身要走。

  可是走了兩步,他又轉身回來了,看著清韻笑的像是得了羊癲瘋一般,也不走了,又原樣坐了下來。

  他笑的太古怪,清韻有些摸不著頭腦。

  若瑤郡主忍不住問道,「清韻姐姐懷了身孕不是好事嗎,你們怎麼那麼奇怪啊?」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在潑冷水知道麼,清韻姐姐是脾氣好,要換做是她,估計都讓丫鬟轟人了,太不識趣了。

  逸郡王笑道,「你不懂的。」

  若瑤郡主兩眼一翻,就你能耐!

  若瑤郡主朝逸郡王一呲牙,就去望著明郡王了,沒問出聲,怕會被拒絕第二次,到時候面子上掛不住,但眼神可都寫滿了好奇。

  明郡王臉微微紅,他臉皮可沒有逸郡王那麼厚,他都說不出口的話,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啊。

  清韻眉頭微皺,她望著逸郡王了,「有什麼話能直說嗎?」

  她現在腦袋有點暈,不想轉動想問題了。

  逸郡王輕咳一聲,笑道,「現在可不比以前了,安郡王雖然謀逆了,估計還會在邊關自立為王,都不值一提,現在的宸王是皇上的嫡長子,太后絕對不會再反對皇上立他為儲君了,若只是一個小小親王的話,生幾個孩子沒幾個人關心,可如今大家看他,可是看儲君,看未來的皇帝,哪裡準許他專寵一人,現在你懷了身孕,是可喜可賀的大事,舉國歡慶,但是過不了兩天,就會有大臣出來奏請皇上給他納妾了,百官奏請,可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

  好吧,逸郡王是沒好意思說懷了身孕是好事,楚北要憋好幾個月,跟他們一樣了,想想就爽。

  丫鬟們就開始替清韻憂心起來了,然後又用小眼神看逸郡王了,她們都在興頭上,他們就算想到這事了,也不用表現的這麼直白吧,好歹許她們樂呵兩天再說啊,根本就沒有一點值得高興的地方,她們就不明白了,逸郡王為什麼就能笑的那麼高興,還笑的差點抽瘋,也不怕笑岔了氣。

  逸郡王說的時候,清韻一直望著楚北,沒有錯過他皺眉頭。

  很顯然,逸郡王說的事和楚北想的不是同一件。

  她望著楚北了,方才他的高興不是裝的,是發自肺腑的,可越是這樣,越叫她摸不著頭腦,她忍不住問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楚北搖頭,望著清韻清澈明媚的眸子,他聲音輕柔的能掐出水來,「他原就是我期盼的,他什麼時候來,我都高興,只是父皇那兒。」

  清韻心咯噔一下跳了。

  完了,她和楚北的美夢可能要碎了。

  皇上已經下旨召集龍虎衛了,她記得楚北說過,皇上把龍虎衛令牌傳給他了,只是傳了等於白傳,他現在並沒有足夠的威望讓那些龍虎衛臣服於他,皇上這時候召集龍虎衛,楚北根本就使喚不動他們,皇上這是有意要親自上戰場啊。

  而楚北,從旱災初顯,他就計劃奪取興國公的兵權了,到雍州作為他的封地,一步步都依照計劃來,可計劃之外,還有諸多的變數,她隨便一嚇唬寧太妃,就把所有事都挑明白了。

  雍州肯定不會再作為楚北的封地了,皇上從始至終就沒想當皇帝,他更喜歡馳騁疆場,以前是因為誤殺先太子一事太愧疚,耿耿於懷,才闊別戰場二十年,如今先太子一事明了,皇上不再愧疚,他想敞快的做自己。

  他想重上戰場,揮刀飲血,揮斥方遒。

  皇上想御駕親征,就要把朝政交給信得過的人,太子最穩妥,誰也沒話說,可不巧,楚北也想上戰場啊。

  本來楚北可以回絕的,邊關戰亂,他這個做兒子的應該替父分憂,現在好了,清韻懷孕了,皇上正好有理由把他留下,讓他處理國家大事之餘,還能照顧清韻,兩全其美。

  可如此一來,清韻就得和楚北搬回皇宮住了,再搬回去,最好的理由就是被立為太子。

  一旦以儲君的身份進宮,再想出宮就沒那麼容易了,除非被廢黜。

  想著,清韻都快哭了。

  要不要這麼坑爹坑娘啊。

  屋子裡,寂靜的有些可怕。

  丫鬟們眼睛從這個瞥向那個,尤其是清韻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叫她們一頭霧水,爺不對勁就算了,王妃怎麼也不對勁起來了?

  清韻和楚北是既高興,又失落,心情很複雜。

  但皇上和皇后得知清韻有了身孕,那叫一個高興啊,賞賜如流水,把宸王府堆得小山高,要不是皇上正當壯年,歷朝歷代也沒有幾個禪位的皇帝,他真恨不得寫一道聖旨把皇位傳給楚北,自己去戰場了。

  可想想還是忍了,他如果禪位了,就該好好頤養天年了,怎麼還能去戰場殺敵呢,這不是讓天下人戳著楚北的脊梁骨,罵他不孝麼,讓老爹去替他打江山,他卻住在金碧輝煌的宮裡,享受錦衣玉食。

  清韻有孕,皇上和皇后高興很明顯,從賞賜就看的出來,宮裡除了他們,還有一人很高興,那就是太后。

  只是太后高興之餘,更多的還是心酸。

  清韻腹中懷的是她的小曾孫啊,她要做曾祖母了,本來是件極其高興的事,可是一想到這麼多年,她對楚北的不理不睬,縱容安郡王和興國公他們迫害他,就算她沒有主動參與,卻也在事後,百般袒護和縱容。

  如果不是清韻醫術高超,大皇子如今還一身的毒,甚至有可能都......

  還有流落在外的「二皇子」,雖然有傳聞說他沒死,皇上和鎮南侯都在派人尋找,一直都沒有什麼消息,她幾次想問皇上,可是始終都張不開嘴。

  清韻懷孕,她心中高興,可是她連賞賜清韻的勇氣都沒有。

  先太子一事,真相大白不過兩日,太后就像是頹廢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季嬤嬤看著不忍,她多想去找長公主和皇上,可是太后不許。

  她跟隨了太后大半輩子了,太后想什麼,她很清楚,為了先太子,她逼迫皇上廢后,立安郡王為太子,長公主無意中得知先太子死的真相,知道太后逼迫皇上的原因,替皇上抱打不平,惹怒太后,被太后貶到了封地,還有寧王....

  他就活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太后看著寧太妃偏心,卻從未想過那才是他親生兒子。

  本該是皇長子,卻因為寧太妃和興國公的私心,錯失了本該屬於他的皇位,甚至三十多年來,從未享受過母愛,至今膝下都沒有嫡子,寧王受的委屈,如何彌補?

  太后這兩天,眼睛一直腫著,也沒個人來探望一下,好像將太后給遺忘了一般。

  想到太后的落寞,夜裡哭泣,連枕巾都哭濕了好幾條,這才兩天,太后就消瘦了兩圈了,如果不是她和丫鬟們長跪不起,太后連那碗粥都不會吃,長此以往,太后的身子骨還要不要了。

  越想,季嬤嬤就越心疼。

  寧太妃作孽太深,就算拔了她的舌頭,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放在外面日曬雨淋,都彌補不了太后心中的恨意。

  清韻懷孕,還有不少人跟著受益。

  興國公一黨,牽連甚廣,受到牽連的大臣細數起來,不下百人,如果都抄家滅族的話,至少也是上千人了。

  這樣的殺戮太重,江老太爺幫著求情,皇上免了大約一半人的死罪,被滅族的只有二十二人,這些人堅定不移的擁護安郡王,就算當初皇上打算扶持二皇子時,也不曾動搖過,部分被流放千里,有些甚至只是官職降了一級。

  但無一例外的都抄家了。

  邊關戰亂,隨即會掀起,國庫空虛,恰逢興國公一黨謀亂,這不是絕好的抄家機會,給國庫掙上一筆嗎?

  至於貶官,而不是斬草除根,那也是逼不得已。

  興國公一黨的官員實在太多了,而且不少都身居要職,如果全部斬殺的話,朝廷必定會有一段時間的動亂,朝廷沒法一時間提拔那麼多人,尤其皇上打定主意要去戰場的,就更不能留一個爛攤子給兒子了。

  藉著清韻懷孕,給孫兒積福的機會,皇上從輕發落,給他們一個贖罪的機會。

  那些大臣們得了豁免,謝了天恩之後,還來宸王府前跪謝那還沒出世,就庇佑了他們的小世子。

  至於家產,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了,還敢有不滿?

  查抄一百多大臣的府邸,這重任一直是逸郡王和明郡王負責的,從中撈了多少好處,就不說了,抄到一半,兩人嫌太累太枯燥,撂攤子不幹了。

  當然了,太累太枯燥不是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逸郡王抄家從自家府邸前路過時,看到王府張燈結綵,他有些懵。

  王府好多年沒有辦過喜事了,就連老王爺的壽辰,都直接省了的,因為沒人招呼啊。

  現在卻這麼喜慶,逸郡王不解了,他向來口沒遮攔,尤其是在自己家,更是無所顧忌了,逮了總管就問,「王府這麼喜慶,祖父這是要給我娶新祖母嗎?」

  總管,「....。」

  幸好老王爺剛走,不然要知道郡王爺這麼口沒遮攔,估計要被氣暈了。

  「郡王爺,這是給你娶媳婦用的。」

  逸郡王,「....。」

  「我娶媳婦,娶誰啊?」逸郡王嘴角有些抽抽。

  沒聽說他下聘了,要迎娶哪家姑娘啊。

  總管輕咳一聲,道,「暫時還不知道,老王爺給了皇后十萬兩銀票做聘禮,托她和長公主在物色。」

  逸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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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掌心

  獻老王爺和逸郡王相依為命,獻王府沒有女主人,就連丫鬟婆子都少。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逸郡王的雙親已經過世了,他的親事自然老王爺做主了。

  可老王爺不好辦啊,他又不認得幾個大家閨秀,更不知道她們脾性如何,沒法挑。

  他倒是知道要找媒人,可媒人也不好找啊,他也不認得幾個貴夫人,而且自家孫兒的頑劣性子,名聲在外,雖然家世是一等一的,可這渾水一般人不願意接,老王爺也拉不下臉面去求人。

  這不,兩手一推就把給逸郡王挑媳婦的重任丟給皇后和長公主了。

  獻王世子是為國捐軀的,老王爺把逸郡王的親事丟給皇后,皇后就算很為難,也不得不答應。

  老王爺更乾脆,連帶著聘禮什麼的都丟給了皇后,錢,獻王府不缺,可缺的就是掌舵的人啊,王府好多年不辦喜事了,一群大男人的眼光,準備的東西估計未來孫媳婦也看不上,既然如何,又何必做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既然賣了情面了,所幸乾脆點,讓皇后和長公主包圓了。

  獻老王爺覺得他的安排很妥當。

  可在逸郡王看來,分明就是胡鬧啊。

  「給我定親,不先問問我的意思就算了,還沒定下來,就先把大紅綢緞給掛上了,這是想幹嘛啊!」逸郡王恨不得撲上去把大紅綢緞給扯下來了,看著礙眼的很。

  「都給我取下來!」逸郡王皺了眉頭道。

  總管頭有些大,在心底呼嚎命苦,他怎麼這輩子盡伺候難纏的主了,只要打定主意了,誰勸都沒用。

  他就說了郡王爺知道了會鬧,老王爺不信,這才剛掛上呢,郡王爺就不滿意了,他都懷疑老王爺是不是知道郡王爺抄家過來,所以腳底抹油先溜了,讓他獨自面對郡王爺。

  可郡王爺的怒氣,他可招架不住啊,總管面露苦色,「郡王爺不要為難我們,這是老王爺吩咐的。」

  逸郡王兩眼一翻,「祖父吩咐你們聽了,現在我吩咐的,你們照做就是了,哪來那麼多話來搪塞我。」

  他實在搞不懂祖父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總管眼角有些扯,郡王爺總會說些叫人無法反駁的歪理,老王爺讓他們掛紅綢,他們是掛了,也算是完成了交代,可再聽郡王爺的取下來,這不是把老王爺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總管望著逸郡王,眸光落到明郡王身上,希望他能把他家郡王爺拖走。

  明郡王看懂了,但是他摸了下鼻子,表示如此重任他承擔不起。

  總管輕嘆一聲,道,「郡王爺,您讓我們把紅綢取下來,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老王爺定下了,七天之內讓你迎娶新媳婦過門,這不是又要掛上去嗎,這來回的折騰就不必要了吧?」

  總管在獻王府混了大半輩子了,知道這麻煩事,他是解決不了了,只能踢皮球丟給老王爺了,原本這就是他鬧出來的。

  看到紅綢,逸郡王就不耐煩了,再一聽總管說他七天之內就要娶媳婦,逸郡王直接就在風中凌亂了。

  明郡王掩嘴輕咳了,肩膀抖不停,尤其是見到逸郡王一臉懵逼的表情,心底更是樂開了花。

  逸郡王算是他見過最雷厲風行,想一齣是一齣的人了,卻沒想到獻老王爺更甚。

  親事還沒定呢,還不知道逸郡王將來要娶誰,就把大喜之日定下了,有這樣娶親的嗎?

  逸郡王凌亂之後,直接暴走了,「七天時間,讓我上哪裡去找個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的姑娘去?」

  沒讓你找啊,知道你不靠譜,老王爺這不是把重任交給皇后和長公主了嗎?

  你只要抬著花轎去把郡王妃抬回來就行了,至於感情,慢慢培養就是了,有幾個世家少爺是自己選的,不都是掀開蓋頭才見到媳婦的嗎。

  「告訴他,我不急著娶媳婦!」逸郡王呼哧喘氣。

  總管一臉為難,他抬手指著紅綢,道,「郡王爺,老王爺連紅綢都掛上了,聘禮也準備了,決心很大呢,他決定的事,很難改變。」

  逸郡王跳起來了,「爺我決定的事,也很難改變!」

  總管點頭,表示他知道,可是有句話,叫做薑還是老的辣啊,怎麼說,老王爺也是長輩,是王府最大的主子,在郡王爺和老王爺發生衝突的時候,他們心是偏向老王爺的啊,再說了,老王爺做的又不是什麼壞事,郡王爺年紀不小了,也該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郡王爺,老王爺過不多久就要上戰場了,這一回的情況不容樂觀,老王爺怕三年五載的都沒法回京,他不在京都,管不了你,雖然也能寫信託付皇后,可他還是想親眼看著你把孫媳婦娶進門,喝孫媳婦敬的茶,七天時間老王爺都等不及,他原是想三天的。」

  總管說著,明郡王跟著點頭,老王爺坐鎮京都,逸郡王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天,這要不在,他都沒法想像,有誰能管的了逸郡王,還是得娶個媳婦管著才行。

  拍著逸郡王的肩膀,明郡王點頭道,「老王爺考慮的不錯啊,他上了戰場,確實沒法為你的親事分心,早早的定下,才能安心。」

  嘴上說,明郡王心底卻不這麼想,縱觀整個京都,管的了夫婿的都寥寥無幾了,管的住逸郡王的明郡王都不敢想那會是怎麼剽悍的一位姑娘。

  總管說的動情,很明顯,他打動了明郡王,自家主子沒打動,「祖父要上戰場,難道我就不用去了嗎?」

  「戰場要去,可郡王妃也是要娶的啊。」總管苦口婆心道。

  「等戰爭結束了,再娶不遲。」逸郡王很乾脆。

  總管眸底都帶祈求之色了,「遲早要娶,郡王爺何不現在娶?」

  「我不想現在就娶媳婦!」逸郡王有些狂躁了。

  哪有這樣的,不想娶還硬逼著,懂不懂什麼叫強扭的瓜不甜啊!

  他微微皺眉,斜總管了一眼,「好端端的,祖父怎麼會起意讓我趕緊娶媳婦?」

  總管就道,「這不是宸王爺比郡王爺你也大不了一點點,他都要當爹了,你媳婦還沒娶,老王爺心底不舒坦了。」

  逸郡王兩眼一直,破口便罵,「我就知道不會無緣無故!宸王妃懷孕了嘔吐,我背了黑鍋,挨了那麼多瞪眼,現在又害我提前娶媳婦,還不知道娶誰,她是不是天生剋我啊!」

  明郡王笑出了聲。

  對於丫鬟瞥逸郡王,丟小眼神的事,逸郡王確實委屈,難為他忍了,沒把丫鬟丟出去。

  逸郡王氣的躍身而起,直接把王府匾額上掛著的紅綢給摘了下來,不步流星的就進了王府,直奔外院書房。

  一般情況下,老王爺都會在書房裡。

  小廝守著門,見逸郡王怒氣沖沖的過來,紅綢在他手裡飄蕩著,帶著凌凌殺氣,小廝們很識時務的跑遠了。

  逸郡王雙手一推,書房的門就大開了。

  書房內,獻老王爺正在看兵書,還有邊關地形圖,在為不久就要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正看著呢,就聽到門被憤怒的推開,有腳步聲傳來。

  他還沒有抬頭,一大紅綢就飛了過來。

  「我不想娶媳婦。」

  紅綢丟在桌子上,獻老王爺也不生氣,或者說已經習慣了,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他把紅綢拿起來,丟到跟進來的總管手裡,道,「現在娶媳婦,對你有好處。」

  逸郡王眉頭一皺,一臉祖父你別想忽悠,我不會上當的表情,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什麼好處?」

  獻老王爺坐下來,看了明郡王一眼,笑道,「宸王妃都有身孕了,明郡王也定了親,就你還慢吞吞的不著急,將來他們的兒女都出世了,你媳婦都還不知道在哪裡,等你再生兒子,估計他們的兒子一隻手就能拎著你兒子到處跑,就跟拎小雞似的,你不覺得屈辱嗎?」

  獻老王爺說著,逸郡王腦子裡就閃現一副畫面。

  楚北的兒子在前面跑,他兒子在後面追,搖搖晃晃的,路都走不穩,被嫌棄了,然後一手拎著,行走如風。

  而他兒子沒被嚇哭,故意也嚇蒙了。

  那絕對不能忍啊!

  他老爹我瀟灑不羈,走到哪裡都萬眾矚目,養個跟屁蟲還被嫌棄的兒子,他這爆脾氣,會忍不住抽死丫的。

  看著逸郡王一臉憤憤不平,絕對不允許此事發生的表情,明郡王看獻老王爺的眼神帶著崇拜了。

  他這是掐住了逸郡王的七寸啊,知道他不能容忍自己兒子給他丟臉,而年齡是最不容跨越的。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是一個兩三歲孩子能比的嗎,就算是妖孽也不行啊,更何況是宸王和宸王妃的生的!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逸郡王會敗下陣來了。

  獻老王爺見逸郡王有些鬆動了,他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笑來。

  自己養大的孫子,能叫他蹦出手掌心?

  他可沒忘記自家孫兒的抱怨,「當初要不是我年紀小,武功差,我會給宸王救我的機會,我救他還差不多!」

  心高氣傲,不服輸的孫子,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錯再犯一回?

  這個理由,足夠說服孫兒娶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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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23:48: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一十六章 禍害

  逸郡王心底撓的很,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團鵝毛進去了一般,極不舒服。

  見孫兒還有些糾結,下不定決心,獻老王爺笑著添了一把火,不疾不徐,「你要是能忍,那祖父就許你晚幾年也成,但這幾年,你是別想上戰場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就多留在京都修。」

  不等獻老王爺說完,逸郡王就道,「我娶!但我有一個條件!」

  獻老王爺挑眉,他就知道自己孫兒沒那麼好說話,他問道,「什麼條件?」

  「我要自己挑!」

  獻老王爺笑了,「你挑可以,但只能在大街上挑,別給我去闖人家香閨,你闖幾個,祖父就給你娶幾個。」

  明郡王,「......。」

  總管,「......。」

  老王爺的話,真是聽得人手腳無力,不能闖香閨是對的,可媳婦為什麼只能在大街上挑啊,那是娶郡王妃,不是買大白菜啊。

  逸郡王也黑線了,他如此慎重對待的事,怎麼覺得在祖父眼裡就是個兒戲呢,他湊上去,挑撥他祖父了,「聽說有公雞拜堂的,祖父你讓我在大街上挑,不擔心我挑隻老母雞回來?」

  老王爺笑了,雲淡風輕,「你要覺得老母雞能給你生兒子,祖父不反對。」

  逸郡王,「......。」

  明郡王是徹底憋不住了,鬨笑出聲。

  逸郡王兩眼一翻,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見明郡王笑彎了腰,又回頭,將他拖走了。

  兩人走好,總管有些忐忑的看著獻老王爺了,「王爺,你就不擔心郡王爺他真的......。」

  獻老王爺笑了,「他會答應,是因為我激將了他,怎麼可能跟我賭那一口氣,不過我有預感,他挑的媳婦必定有過人之處。」

  獻老王爺有些期待,自家孫兒的眼光,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入的了他的眼的。

  總管在一旁陪笑。

  他也很期待,王府好多年沒有女主人了,他裡裡外外一把手,累啊。

  可是大街上能隨便挑到有過人之處的好媳婦嗎?

  而且還有家世背景?這些老王爺沒想過,郡王爺就更沒想了。

  本來交給皇后和長公主,她們肯定會考慮到的,可偏偏老王爺答應郡王爺,隨他的意。

  可也不想想,大家閨秀,有幾個沒事整天的往外躥的?

  「王爺,要不要透點口風,讓大家知道郡王爺要在大街上挑媳婦?」總管提議道。

  他怕啊,大街上多是尋常百姓,萬一郡王爺腦袋一抽,挑個歪瓜裂棗的可能性小,但挑一個目不識丁的可能性大啊。

  那樣,他非但沒有減輕負擔,反而更累了。

  獻老王爺大笑了,「這主意不錯,去辦吧。」

  總管得了吩咐,就趕緊下去忙活了。

  獻王府辦事,向來別具一格。

  這不,連透點口風都格外的招搖。

  總管讓小廝騎馬,手裡拿著鑼鼓瞧著吸引人主意,然後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家郡王爺要娶媳婦了,以後多一個人管他了!」

  然後就有人問了,「是哪位郡王爺要娶媳婦?」

  小廝得意道,「獻王府逸郡王。」

  「是他?」

  「也是,只有他被人管著,對咱們來說是好消息。」

  「天啦,有人能管得住他嗎,他這是要禍害哪家姑娘啊?」

  小廝,「......。」

  老王爺讓他們來告訴郡王爺要娶媳婦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他怎麼覺得這一喊,這兩日大街上沒有大家閨秀了?

  小廝本來還高呼,結果聽到禍害兩個字,然後就喊不出來了。

  有人催問,「郡王爺娶哪家姑娘啊,怎麼之前都沒聽到?」

  小廝扯了嘴角道,「宸王妃懷了身孕,老王爺覺得郡王爺年紀不小了,也該娶妻生子了,臨時起意,暫時還不知道,所以京都大家閨秀都有可能,我家郡王爺行事向來特別,他不喜歡強扭的瓜,希望挑個有眼緣的姑娘,最好是碰巧遇到,老王爺怕他是搪塞,所以讓我等來告訴大家一聲,共同做個見證。」

  做個見證?

  話說的好聽,不就是告訴大家逸郡王要在大街上挑媳婦嗎?

  不過獻王府的身份,足夠大家趨之若鶩了。

  小廝溜達了一圈,然後就回府了。

  這事一陣風傳遍整個京都。

  逸郡王沒有再管抄家的事,他正為娶媳婦的事頭疼呢,他覺得他是不是太衝動了,誰能保證宸王妃生的就是兒子,萬一是個女兒呢?

  這廂頭疼不已,結果更讓他頭疼的還在後面,他回了宸王府。

  若瑤郡主就遞給他一個精緻的繡球,「給你。」

  逸郡王一臉狐疑,「我要繡球做什麼?」

  若瑤郡主笑的眉眼彎彎的,「你不是要在大街上挑媳婦嗎,總不能看中了,直接扛走吧,你可以拿繡球丟她。」

  「你丟輕點啊,別把人扔壞了。」若瑤郡主還不忘記叮囑他。

  逸郡王臉有些黑,他路上都沒有耽擱,就直接回府了,這破事至於傳的這麼快嗎?

  「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逸郡王問道。

  若瑤郡主捂嘴笑,「一刻鐘以前。」

  她前腳出王府,就聽到小廝敲鑼打鼓,她心中一動,然後折返回去拿了繡球來。

  逸郡王呼嚎,「祖父坑我!」

  明郡王笑道,「這還不是怕你出爾反爾,這段時間,京都糟心事太多,正好趁這個機會,樂呵樂呵。」

  「你怎麼不給人樂呵?」逸郡王沒好氣道。

  可事到如今,他答應祖父了,祖父也廣而告之,他不挑郡王妃也不成了。

  可是一想到騎馬在大街上挑媳婦,他心底怎麼那麼的堵呢。

  看見逸郡王一臉鬱悶,清韻覺得好笑。

  不過這事發生在逸郡王身上,大家不覺得有什麼,要換成旁人,大家會驚呆的。

  若瑤郡主表示,她想去湊熱鬧。

  清韻正想贊同,結果逸郡王沒好氣道,「你要是去湊熱鬧,看我笑話,我可不管你許沒許人,和我同姓,我把你娶了?」

  若瑤郡主臉一紅,「我才懶得去呢!」

  怕逸郡王真的會拿她做搪塞,若瑤郡主真的沒去。

  不過逸郡王第二天騎馬過八大街時,眉頭扭了又扭,火氣很大。

  街上人不少,都是一些長得不入眼的小丫頭塗紅抹腮,就跟猴屁股似的,看的人嘴角抽抽,他這是得多眼瞎才會選她們啊,還有不知道是想嫁給他,還是送女兒來順道瞅瞅的大娘!

  大家閨秀,根本就沒兩個,還是那種恨不得撲過來,叫郎君娶我的花痴。

  逸郡王忍著惡寒,把八大街逛了一圈,然後就回來了。

  獻老王爺知道後,眉頭皺了,他沒想到他都讓小廝去通知了,居然沒人給他面子。

  他火大。

  他孫兒是頑劣了些,但沒有那麼差吧!

  總管勸道,「老王爺息怒,京都那些世家望族的小心思,您還不懂麼,郡王爺娶媳婦,他們巴不得嫁女兒過來呢,只是又怕早了,被人笑話攀龍附鳳,才故作矜持,明後兒,街上人肯定多,您要等不及了,在朝堂上跟皇上抱怨一兩句,估計明天八大街要人滿為患了。」

  獻老王爺性急的很,他覺得總管說這話只是在寬慰他,還是他這些年的寵溺,逸郡王紈絝不羈,壞了名聲,沒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皇上笑問他,「王叔,逸兒挑到媳婦了?」

  獻老王爺看著皇上,心底有些堵,他這臉色像是有孫媳婦的人嗎,明知故問,「別提了,我看逸兒要是選媳婦選個一年半載的,八大街上的鋪子有八成要關門歇業了。」

  皇上不厚道的笑了,但是努力忍著。

  不少大臣都憋笑。

  皇上輕咳一聲,道,「大家閨秀,原就極少出門,在大街上挑媳婦實在有些荒謬,不過獻王府情況特殊,沒有主母,皇后和長公主倒是可以幫忙,只是逸兒性子紈絝,他那性子,朕實在想不出來哪樣的姑娘嫁給他合適,皇后和長公主也不好做主,還是讓他自己挑個有眼緣的穩妥,眾愛卿若是有意和獻王府結親,願意有逸郡王這樣的女婿,不妨給個薄面,讓丫鬟陪同,出府逛逛,也不用刻意,就當是尋常逛街即可。」

  皇上發話了,誰敢不給面子啊?

  然後,第二天,八大街擁堵了。

  當然了,主要造成擁堵的還是丫鬟和小廝。

  大家閨秀出門,一個得帶好幾個人啊。

  那麼多大家閨秀都出府了,就是皇上選秀也沒這麼多姑娘啊,雍容端莊的有,嬌媚無骨的有,環肥燕瘦看的人眼花繚亂。

  不當嫡女出門了,庶女和丫鬟都出來了,逸郡王既然在大街上挑,那就是不挑家世背景的,只看眼緣,都來碰碰運氣,萬一就走了運呢?

  是以,人多的有些驚人。

  然而,逸郡王卻早早的就離開了。

  沒辦法,誰讓他逛到一半,就開始流鼻血了。

  大家捂嘴笑,郡王爺這是姑娘看太多,挑花了眼,血氣上湧了啊,確實該娶媳婦了。

  對此,逸郡王就兩個字,「狗屁!」

  他哪裡是招架不住啊,分明是被熏的!

  各種香味混雜,對鼻子那叫一個折磨,他就不明白了,他挑媳婦靠的是眼睛,不是鼻子好麼,用的著每個人帶一個花園在身上嗎?

  還走到哪跟到哪兒,好像存心跟他過不去似的。

  想發火,還得忍著。

  現在好了,紈絝之名就算了,又多了個好色的名聲。

  逸郡王有些淚流滿面,他實在想不通,他怎麼就有了這麼個倒楣名聲?

  他們出門是不是都忘記把腦子落家裡了。

  他要是好色,用得著被逼著在大街上挑媳婦嗎?

  想到他昂著鼻子,看到的那些大家閨秀羞怯中帶著驚恐鄙夷,在心底罵他登徒子色鬼,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遠的眼神,可腳步卻跟著他挪動,逸郡王就想哭,能真誠一點嗎?

  他的目標是將來生的兒子能碾壓手提將來的小太子!

  可那些出門都能忘記帶腦子的大家閨秀,就算美成天仙,他也不敢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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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23:48: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一十七章 浪費

  從獻老王府下定決心給孫兒娶媳婦起,就拿了銀票去找皇后,皇后答應了,便去了欽天監,挑黃道吉日。

  只是挑日子,至於八字合不合的,他活了大半輩子了,這東西他不信,況且也沒八字可以合的。

  欽天監知道獻老王爺心急,趕緊的挑了兩個日子,一個是三天後,一個是七天後。

  依老王爺的性子,他肯定是希望越快越好,但皇后也要有時間準備,才選擇了七天後。

  逸郡王抄家路過王府,就已經浪費了一天時間了。

  是以,老王爺只給了他五天時間選媳婦,留一天時間送聘禮,第二天迎娶郡王妃過門。

  時間太短,太緊迫了。

  第一天,街上沒什麼人,浪費了。

  第二天,流鼻血,又給浪費了。

  第三天,倒楣的下雨了,老天爺浪費了他一天時間。

  看著窗外的雨,逸郡王是兩眼婆娑,欲哭無淚,本來時間就不夠用,讓他心煩意亂了,他來湊什麼熱鬧啊,這不是玩他嗎?

  而且,這一場雨,還不知道要下多久,萬一下個兩三天……

  那可真跟總管說的一樣了,蓋頭掀開,才知道他未來的娃他娘長得是何模樣。

  逸郡王望著天,一臉鬱結難舒。

  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真的故意和他作對,他越是祈禱雨停,雨越下越大,纏纏綿綿從早上下到傍晚天擦黑。

  一天,就這麼在風聲雨聲中過去了。

  好在第二天起來,天放晴了,空氣清爽,天藍雲白。

  吃飽喝足,逸郡王搖著玉扇準備出門,清韻笑道,「希望你今天能挑到將來的郡王妃。」

  逸郡王嘴角微微抽,「你這麼說,我有強烈預感今天會失敗。」

  清韻,「……。」

  好吧,正是因為覺得會失敗,她才會有這樣希望。

  清韻看了喜鵲一眼,喜鵲就端了個托盤來,上面放著一個天藍色錦緞口罩。

  「這是什麼?」逸郡王有些好奇。

  清韻笑道,「你不是怕被香味熏嗎,我讓丫鬟給你做了個口罩,雖然不能絕對的阻止香味,但很管用,你可以試一試。」

  逸郡王正為這事苦惱呢,他昨天覺得要是真的扛不住了,那他只能上屋頂了。

  拿了口罩,逸郡王蒙上了,然後湊到桌子上去聞飯菜香。

  聞的見,但比不戴口罩好太多了。

  「謝了。」逸郡王道謝一聲,便大瑤闊步的走了。

  只是多走幾步,步伐就有些古怪,沒辦法,屁股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呢。

  等他出王府,就左右張望,找明郡王了。

  說好了,在這裡等他,怎麼還沒來啊?

  明郡王沒來,逸郡王就站在大門前等他,左等右等,等的他不耐煩了,明郡王才騎馬過來。

  「怎麼這麼慢啊?」逸郡王望著他,再多等一會兒,他都懷疑他撂挑子不來了。

  明郡王勒緊韁繩,笑道,「八大街人太多了,根本就沒法騎馬,我繞道從西街過來的,多耽誤了會兒。」

  別說他不敢不來了,就是長公主也催著他盯著點逸郡王,別讓他被逼急了,就胡作非為,這也是老王爺叮囑的。

  他的任務,就是看著逸郡王挑郡王妃。

  小廝扶著逸郡王坐上馬背,雖然墊了軟墊子,但屁股還是有些疼。

  不過他能忍,只是不能騎太快。

  只是剛上馬背,逸郡王就覺得肚子一陣叫喚,他眼角有些抽。

  明郡王察覺了,問道,「怎麼了?」

  逸郡王抓緊韁繩道,「我肚子疼,可能是昨晚著涼了。」

  「不行了,我要上茅廁!」

  說著,他就翻身下了馬,捂著肚子進王府。

  明郡王就坐在馬背上等他。

  然後,他就看見逸郡王邁步出來,然後一上馬,又趕緊下馬,去茅廁。

  如此反覆了五六次。

  再出來時,逸郡王的臉都有些蒼白了,腳步虛浮無力,要不是小廝扶著,他都能直接摔地上去了。

  那樣子,看的明郡王都不忍心了,他趕緊下來,扶著他道,「你這樣子,還能去嗎?」

  逸郡王嘴角擠出一抹無力的笑來,「不能去,也得去啊。」

  「肚子不疼了?」明郡王覺得如果還疼的話,真的沒必要上馬,這樣反覆,那受了摧殘的屁股受不住啊。

  「上馬吧。」逸郡王艱難道。

  小廝扶著他上馬,然後朝八大街走去。

  好在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要說也真是奇怪,宸王府門前為什麼就沒有大家閨秀來呢,這樣不是近水樓台嗎?

  明郡王不知道,其實那些大家閨秀還真想來,只是不知道是誰傳的流言,逸郡王只在八大街挑郡王妃,其他地方不去,所以哪怕他們明知道宸王府前好,也沒人來。

  更何況,她們出來是打著買東西的幌子,宸王府那條街也沒有商鋪啊。

  屋內,清韻正在修剪花枝。

  綠兒打了珠簾進來,手裡還拿著個小瓷瓶,臉頰有些紅,氣喘吁吁的。

  清韻看著她,問道,「逸郡王服藥了?」

  綠兒搖頭,「沒有,奴婢一路跑著去,還是晚了一步,郡王爺已經騎馬走了。」

  「走了,那應該是沒事了。」清韻放心道。

  清韻繼續修剪花枝,外面,紫箋進來道,「王妃,若瑤郡主來了。」

  離得近就是好,若瑤郡主一天可以來好幾趟。

  看見她來,清韻把剪刀放下,笑道,「今兒這麼晚來,莫不是存心避開明郡王吧?」

  一下子被戳中心思,若瑤郡主臉紅了,但是嘴還硬著,道,「才不是呢,他又不能吃了我,我避開他做什麼,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沒有個下文。

  清韻的笑就變得揶揄了,若瑤郡主臉更紅了,她坐下來,轉了話題道,「太后病了。」

  清韻微微一怔,「太后病了?」

  這事,她怎麼都不知道,她撇頭望著青鶯了,青鶯也搖頭,她不知道啊。

  這麼大的事,她要是知道,怎麼可能不告訴王妃呢。

  若瑤郡主就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我來就是為了這事,母妃聽說太后病了,讓我進宮探望太后,可我極少進宮見太后,加上又出了興國公府的事,我進宮可以,可我都不知道跟太后說什麼……。」

  她藉口街上人太多,加上逸郡王說她要是去看他的熱鬧,就把她搶了,搪塞住了寧王妃。

  寧王妃沒有要求她一定要去,只是她出門的時候,多留了個小心眼,在屏風處站了一會兒,聽到母妃和嬤嬤說話。

  寧王妃摸著肚子,問道,「街上一直那麼多人嗎?」

  嬤嬤笑道,「人擠人,奴婢還從來不知道京都有那麼多的大家閨秀。」

  「大約什麼時候散?」王妃問道。

  嬤嬤就道,「王妃莫不是打算進宮吧,你這身子……。」

  王妃輕嘆一聲,道,「身子很穩,進宮倒是不妨事,只是太后還病著,若瑤不去,我去探望她,我怕太后會多想。」

  以前,她不知道寧王妃為何處處針對她,不喜歡她,如今總算是明白了。

  先太子因皇后而死,那是太妃的親生兒子,她和皇后的關係幾十年如一日,太妃恨不得剝皇后的皮,又怎麼願意看到她和皇后親近。

  還有王爺,太妃換了兒子,是希望兒子能登上帝位,可是天不遂人願,先太子死了。

  她想,寧太妃看到寧王,估計心都在滴血。

  只是她不能拿寧王怎麼辦,因為整個寧王府還靠寧王撐著呢,他若是倒下了,寧太妃還能一心為安郡王謀算嗎?

  她拿寧王沒轍,只能拿她出氣。

  她挺著大肚子去見太后,這不是在提醒太后,她長子如今都還沒有嫡子呢。

  嬤嬤知道王妃守禮,可是她還懷著身孕呢,多走兩步,嬤嬤都擔心,何況是進宮了,嬤嬤勸道,「太后病了,宮裡有的是太醫,王妃當以腹中胎兒為重,奴婢多勸著點郡主,郡主懂事,她會進宮的。」

  王妃摸著肚子道,「若瑤去最合適,只是她不是心甘情願的去,我怕她到時候會說錯話,容我再想想。」

  嬤嬤嘆息了一聲。

  然後丫鬟端了燕窩粥給寧王妃,這事就給打岔了過去。

  知道寧王妃今兒不會進宮,若瑤郡主也就沒進去了,免得她偷聽被訓斥,然後就來找清韻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長公主和皇上都不去探望太后,她母妃急著要她去呢?

  見若瑤郡主不明白,清韻笑道,「三十多年前的事,真相大白了,你父王才是太后的親兒子,只是被寧太妃調換了,太后才沒有怎麼疼過他,將來再想疼你父王,也不知道從何疼起,而你父王,和太后也不怎麼親厚,寧太妃雖然不怎麼疼你父王,可你父王卻是一直當她是親娘,孝順有加,兩人生分了這麼多年,不是說是親母子,就能親厚的起來的,估計還會比以前更疏遠,你母妃讓你去探望太后,是為了你父王好,將來你調皮些,拽著你父王多去幾趟永寧宮,走動的多,關係才能親厚起來,你父王這輩子最期盼的估計就是被親娘疼了,你母妃這是在幫你父王如願呢,估計也是長公主和皇上的心願。」
 
  只是這難度,怕是有點大。

  雖然寧王被調換,不是太后願意的,可這麼多年,親生兒子被調換,她都不知道,這就說不過去了。

  還有,如果不是寧太妃,龍椅上坐的就是寧王了。

  光是這一點,太后就沒有辦法彌補了,難道她還能逼著皇上把皇位讓給寧王嗎?

  除非皇上自願。

  以皇上那不在乎皇位的性子,估計還真有可能。

  可皇上願意了,百官會答應嗎,寧王到現在都還沒有兒子呢,寧王妃是懷了身孕,可她已經落了幾胎了,這一胎能保住,還全靠清韻。

  況且,當年先太子死了,寧王就是先皇的長子了,他是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可先皇還是選擇了皇上,因為皇上更合適做皇帝。

  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既然當年錯了,就只能一路錯下去了。

  這麼多年,沒有太后護著,寧王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寧王府什麼都不缺,她想彌補寧王,靠給賞賜可不行,寧王府不缺。

  如果沒人從中勸和,拉親關係,太后和寧王的關係親和不起來。

  原本,做這事最好的是皇上和長公主,可惜了,他們兩個估計不怎麼願意。

  然後,這個重任只能落到若瑤郡主身上了。

  她既是寧王府郡主,又是將來的長公主兒媳婦,兩邊都能拉和。

  想到若瑤郡主和明郡王的血緣關係,清韻眼皮都在跳,太近了。

  可在古代,表哥表妹什麼的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清韻說著,若瑤郡主坐在那裡聽著,她有些扭帕子,「你的意思是,母妃想讓我把太后當成親祖母一般尊敬,然後撒嬌?」

  清韻點頭。

  若瑤郡主就苦著一張臉了,這也太為難人了吧,「我做不到。」

  清韻笑道,「這事急不來的,慢慢來吧。」

  若瑤郡主點頭了,惆悵道,「我多麼希望自己有個弟弟或者妹妹能幫我分擔一下。」

  感慨著,她忽然笑了,「我怎麼這麼笨啊,我可以把琳琅叫上啊。」

  說著,她就吩咐丫鬟了,「你去東王府一趟,就說我吃了午飯,就去找她玩。」

  丫鬟得了吩咐,就福身出去了。

  外面天氣好,昨天在屋子裡悶了一天,這會兒地上全乾了,清韻就有些坐不住了,便和若瑤郡主逛花園去了。

  花園裡,花團錦簇,蝴蝶翩翩飛,空氣中有一抹淡淡的混合清香,聞之,沁人心脾。

  清韻站在湖畔柳樹下,徐徐清風,帶著花香襲來,吹過耳畔一縷散髮。

  遠處,若瑤郡主和丫鬟在撲蝴。

  歡笑聲傳的很遠。

  怕她久站,丫鬟還抬了桌椅來。

  清韻坐著,一邊看著,一邊吃酸梅。

  看著彩繪碟子裡的酸梅吃完了,香蘭就道,「秋荷姐姐去買酸梅,怎麼這會兒都還沒回來?」

  她這邊剛抱怨,那邊紅箋就抬手一指,笑道,「那不是來了嗎?」

  遠處,秋荷瞧見紅箋指她,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三分。

  見秋荷過來,手裡雖然拿了東西,但是太少了,香蘭就道,「王妃酸梅吃完了,你買了嗎?」

  秋荷將手裡油紙包放下,道,「街上人太多了,又多是姑娘,愛吃這些小吃食,慣常買的鋪子都賣完了,我又另外找了一家,買了好幾種,可是出來的時候,被人一擠,給擠散了,就剩下這麼點了。」

  秋荷把油紙打開,把酸梅放在盤子裡。

  清韻拈了一顆,塞嘴裡,咬了一下,一股子酸味襲來,以前她估計會覺得酸掉牙,這會兒覺得夠味道,過癮,她點頭道,「味道不錯,倒是比之前的還要好吃,對了,可看到逸郡王了?」

  秋荷點頭,表示看到了逸郡王。

  綠兒湊過來,睜著一雙閃亮眼眸,捂嘴笑道,「他戴了口罩,沒有再流鼻血了吧?」

  秋荷輕搖頭,嘴角的笑也有些憋不住,但是努力忍著,「郡王爺沒有戴口罩,也沒流鼻血,但是他……有點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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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三妹

  秋荷忘不掉從醉香樓裡傳來的吼聲,現在想想,還忍不住想打哆嗦。

  有點慘?

  逸郡王怎麼會慘呢,那麼多大家閨秀出門,讓他挑選做郡王妃,他比許多人都幸福了,就是流鼻血,丫鬟們都不同情他,覺得他是幸福過了頭,怎麼秋荷會用有點慘來形容他呢。

  太好奇了,丫鬟就催問秋荷了。

  秋荷便娓娓道來。

  其實她知道的也不多,畢竟她只是去買酸梅,湊熱鬧只是順帶的。

  街上人太多了,大家都想往逸郡王身邊湊,離的近,才能看的更清楚些啊。

  可近處的位置就那麼多,大家都來搶,難免會發生爭執,你推我攘,力求最先。

  兩個姑娘擠來擠去,惹惱了一旁的姑娘,那姑娘脾氣火爆,猛的一推,就把其中一位姑娘推到前面去了。

  那姑娘身子不穩,往前一倒。

  人摔倒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抓東西,這不,就拽到了逸郡王的馬尾巴。

  當時,馬兒就受驚了。

  逸郡王極力的勒緊韁繩,才沒有踩到人,可是馬兒受驚太大了。

  逸郡王也控制不住,大家一嚇,就趕緊把路讓開。

  可是那麼多人,一下子,哪能全部退開啊。

  為了不傷及無辜,或者在必須不可避免的情況下,傷害的人越少越好。

  逸郡王當機立斷,掉轉馬頭,朝一旁的醉香樓跑去。

  馬跑的不慢,酒樓只有那麼大,一路狂奔,然後找不到出路,還剎不住蹄子,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朝牆撞去……

  許是因為逸郡王死死的勒緊韁繩,再加上跑的速度不是特別快,牆又很結實,所以沒有撞破,馬也停下了,估計是暈的。

  但一撞之下,因為慣性,逸郡王往前一撲。

  直愣愣的撲在了牆上。

  那一撲不算什麼,習武之人,撞兩下沒事,重要的是滑下來,別忘記了,逸郡王屁股上還有傷啊。

  他一滑下來,屁股著地的……

  受了傷的屁股,又來這麼一下,饒是愛面子的逸郡王,也顧不得了,吼出了聲。

  是真他娘的疼啊,屁股都不想要了。

  不過,在逸郡王的當機立斷下,醉香樓損失不少,但沒有人死在馬蹄下,除了逸郡王倒楣了之外,就一個傳菜小廝撞破了腦袋,沒有性命之憂。

  逸郡王疼的趴在地上,都不起來了。

  明郡王擔心他疼的受不住,要送他回來,或者去看大夫,都被逸郡王給拒絕了。

  「別碰我,讓我緩緩,」逸郡王眼淚沒差點疼出來,鑽心的疼啊。

  這一緩,就是一盞茶的功夫。

  等屁股緩過來了,逸郡王才爬起來,還不用明郡王扶他,自己起來的。

  那三個姑娘就嚇壞了,尤其是拽了馬尾巴的那個,更是嚇的腿軟。

  可憐她們連跑都不敢,怕罪加一等。

  尤其見逸郡王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怕他有什麼萬一,到時候大禍臨頭,罪及家人。

  等逸郡王起來,她們三個趕緊過來請罪,求逸郡王饒了她們。

  逸郡王看著她們三個,扯了嘴角道,「算了,你們也是無心的。」

  多麼的大度,大度的一堆人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尋常時間,誰得罪了逸郡王,那覺得要脫掉兩層皮的,現在,這幾個姑娘害他疼的那麼慘,他居然就算了?

  逸郡王什麼時候幡然悔悟,這麼好說話了?

  不會是撞壞了腦袋吧?

  明郡王有些擔心,他望著逸郡王道,「你沒事吧?」

  逸郡王斜了他一眼,「我能有什麼事?」

  明郡王就道,「她們連累你撞牆,就這樣算了?」

  逸郡王呵呵笑了兩聲,「算了?你覺得可能嗎?」

  那三個姑娘臉頓時一白,正要求饒呢,就聽逸郡王磨牙道,「這筆賬,我會算在未來郡王妃頭上的,本郡王為了娶他,遭這麼大罪,還不知道她在哪個角落裡涼快。」

  語氣裡,滿滿的都是憤岔。

  眾人表示,替未來郡王妃默哀。

  那三個姑娘如釋重負,再不敢奢望做什麼郡王妃了,灰溜溜的回家了。

  還有其他人,因為方才的意外,都心有餘悸,不敢再靠逸郡王太近。

  逸郡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只是屁股遭了那一通罪,就算緩過來了,也還是夠疼的,走路疼的不行,哪還有心思挑郡王妃啊。

  一條街走到底,逸郡王就不幹了,「回去!」

  秋荷回來,約莫過了一刻鐘,他就回來了。

  清韻幫他把脈,確定無礙,便不管了,至於上藥,有的是人幫他。

  一天,就這麼浪費了。

  第二天,逸郡王起的有些晚,剛要吃早飯呢,獻老王爺就派人來了,對逸郡王道,「郡王爺,老王爺讓我來提醒你一聲,你只有一個上午的時間了,讓你不要太挑剔。」

  逸郡王一聽,就將手裡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不吃了!」

  然後,就起身走了。

  那小廝要跟著他走,結果逸郡王一手拎著他,直接丟樹上去了。

  好兇殘。

  逸郡王出了內院,朝外院走去。

  見小廝手裡捧著衣服,逸郡王眸光一動,嘴角劃過一抹笑。

  他攔下小廝,挑了身衣服換上,然後徒步出門。

  看見他那樣,明郡王眼珠子沒差點掉下來,「你怎麼這樣打扮?」

  逸郡王笑道,「今天不用你陪我了。」

  明郡王騎在馬背上,笑道,「這是打算出奇招了?」

  這樣子,要不是他多看了兩眼,誰能認出他是逸郡王啊?

  逸郡王輕嘆,「不是什麼奇招,就是怕了。」

  時間不等人,逸郡王不敢多耽擱,就邁步走了。

  好在屁股養了一夜,不那麼疼了。
 
  只是多走一會兒,肚子就餓了,他昨晚沒怎麼吃,早上就喝了一杯茶啊,好餓。

  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逸郡王往前走,一路頭微低著,沒辦法,認識他的人太多了。

  他現在是小廝,那些酒樓不是他消費的起的,只能吃路邊攤了。

  剛看見有麵條的,正要過去呢,一摸腰間,荷包沒了。

  逸郡王臉都黑了。

  他轉身回頭,就見到一消瘦男子掂著荷包,還轉身回頭看他,眸光帶了些詫異,一個小廝身上居然帶了那麼多銀子。

  四目相對。

  那消瘦男子一驚,邁步便跑。

  逸郡王能不追麼,一大早上的,就讓一個小毛賊尋了晦氣,這一天都不會有好心情!

  尋常時候,逸郡王還能動用武功,現在屁股疼,連跑都有些吃力。

  饒是如此,逸郡王還是追了他兩條街。

  最後實在跑不動了,方才作罷。

  就在他作罷的時候,有另外一個青衫小廝拎著那賊過來了,直接丟到他跟前,道,「你這小廝真笨,不知道喊抓賊嗎,你只要喊,會有許多人幫你的。」

  居然有人敢說他笨?

  還有這小廝怎麼看著眼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

  逸郡王努力想,可就是想不起來。

  這時候,那賊要跑。

  逸郡王腳一抬,直接將人踢飛了。

  青衫小廝,「……。」

  原以為他追不上賊是太弱了,可能一腳將人踢飛,弱不了啊。

  逸郡王拿了荷包,轉身就走。

  時間不多了,他還有重任在身呢。

  青衫小廝看他不說話,連句謝謝都沒有,就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是啞巴。」

  逸郡王,「……。」

  你才是啞巴!

  他剛要開口呢,好了,肚子叫空城計了。

  青衫小廝笑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餓的沒力氣了。」

  說完,青衫小廝呀的一聲叫了起來,「糟了,可能來不及了。」

  說著,他就要往前跑。

  可是跑了兩步之後,又回頭了,拽著逸郡王的袖子,道,「前面有比賽,不要錢,還可以隨便吃,你跟我一起去吧,等我得了第一,分你一半。」

  不容逸郡王拒絕,拉著他便跑。

  逸郡王就跟著他去了。

  前面不遠處,有一家包子店新開張,用舉行比賽的方式來打響名聲。

  四下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但參加比賽的卻不多,只有十個人。

  饅頭雖然好吃,但是一籮筐的饅頭就不好吃了,會撐死人的,還是看別人吃,塗個熱鬧吧。

  包子店總管手裡拿著銅鑼,笑道,「還有沒有人參加了,一會兒鑼鼓一響,就不能參加了。」

  「快開始吧!」

  有人催了。

  總管正準備敲,青衫小廝老遠就喊,「我參加!」

  他手舉得高高的,扒拉開人群,然後拉著逸郡王擠進去,笑的一臉燦爛。

  總管看著他,又看著比他高一個腦袋的逸郡王,道,「你們兩個都參加?」

  青衫小廝連連點頭,「都參加。」

  總管笑道,「行!」

  這樣的比賽,當然是人越多越熱鬧了。

  兩人入了桌,又有夥計端了兩竹籮包子來,騰騰的熱氣,香氣四溢。

  這包子的味道,有點熟悉啊。

  剛想著呢,銅鑼就敲響了。

  大家都吃起來,逸郡王也不例外,他倒不是為了得獎,他是真餓了。

  一口咬下去,包子清香四溢。

  果然熟悉,和當初安定侯府宴會上的包子味道差不多,還有比賽吃包子的法子,不會是清韻開的包子鋪吧?

  不過很快,逸郡王就把這想法拋諸腦後了,包子鋪利潤太低,絕對入不了清韻的眼。

  他在走神,吃的也不算快。

  一旁的青衫小廝看不過去了,「你不是餓了嗎,你這樣子吃,肯定贏不了的。」

  逸郡王望著他。

  小廝又改口了,「對了,我要贏,那你慢慢吃。」

  然後,就飛快的吃起來。

  那模樣,越看越眼熟。

  逸郡王恍然了,他想起來了,難怪覺得眼熟了,安定侯府宴會上,她吃包子,驚呆眾人啊。

  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她比試一番,只是找不到機會。

  沒想到她雲麾將軍府上的姑娘,居然會打扮成小廝出來和人比試吃包子,這得是有多喜歡吃包子啊?

  機不可失,逸郡王渾身充滿了鬥志了。

  他兩頓沒吃了,他覺得他能吃下一頭牛,要是輸給一個姑娘,他真是沒臉見人了。

  逸郡王扭了扭脖子,正式發威。

  他速度很快,和之前慢條斯理的啃包子,天差地別。

  青衫小廝壓力很大,一邊盯著他,一邊飛快的啃著包子。

  竹籮裡的包子迅速的減少。

  其他人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速度奇慢。

  再看逸郡王和青衫小廝的比他們吃的多,而且速度還不慢,他們就知道沒有勝利的希望了,一個個相繼敗下陣來。

  最後,就成了青衫小廝和逸郡王鬥了。

  一堆人在一旁替他們喝彩。

  太特麼能吃了,誰家小廝啊,替他們主子擦汗,要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鐵定養不起啊。

  很快,就到最後一個饅頭了。

  逸郡王先拿手裡。

  青衫小廝緊隨其後,只比他慢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這一局,逸郡王贏了。

  但肚子也夠撐了。

  總管敲鑼,宣布他贏。

  再一眾的鼓掌聲中,把十兩銀子的獎賞端給逸郡王。

  逸郡王有些得意,能跟他鬥的人,還沒出生呢。

  青衫小廝摸著肚子,撐的有些站不住了,直打飽嗝,「我,我吃太飽了,我回家了,你小心點,別又遇到賊了。」

  說著,他往前走。

  吃太多,步子都邁不開了,好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會兒。

  逸郡王也覺得邁步子有點難受,不過今天吃的痛快。

  等他走到八大街,差不多就到午時了。

  有馬車停在那裡,看見他過來,公公趕緊下來,道,「郡王爺,你怎麼這身打扮啊,難怪沒人找著您了,您有中意的郡王妃人選嗎,如果沒有的話,皇后和長公主幫你物色了兩個,你隨老奴進宮挑……。」

  「已經有了,進宮吧。」

  說著,他往馬車裡爬。

  半個時辰後,有侍衛騎馬出宮,傳召雲麾將軍和夫人進宮。

  兩人誠惶誠恐,唯恐出了什麼大事。

  結果直接就被領著去了長信宮,皇后和長公主在那裡見他們。

  兩人有些懵,尤其聽到皇后問他們蘇三姑娘許沒許人的時候,就更蒙了。

  兩人沒往逸郡王要娶他們女兒上頭想,配不上啊。

  但還是如實的點頭了。

  沒有。

  皇后就高興了,「沒有就好,逸郡王看中府上三姑娘了,要娶為郡王妃。」

  蘇夫人當時就睜圓了眼睛,「看,看上小三妹了?為,為什麼啊?」

  沒道理啊,她一直擔心會嫁不出去的女兒,居然入了逸郡王的眼,這不是祖墳冒青煙了嗎?

  長公主樂了,她笑道,「逸兒說府上三姑娘極好,能吃,不挑食,好養活,最重要的是,以後有意見不一的時候,可以比賽,誰吃的多就聽誰的,不會有矛盾。」

  這樣奇葩選媳婦的理由,也真是沒誰了。

  雲麾將軍有種被餡餅砸暈的感覺了。

  逸郡王這是……打算以後大小事都聽他女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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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矜持

  看著雲麾將軍夫婦從進門起,就一直處於懵怔的狀態,長公主和皇后是你看著我搖頭,我看著你輕嘆,眸底俱是無奈好笑。

  她們這幾日也給逸郡王挑了幾位家世門第,容貌才情皆上佳的姑娘,以備候選。

  可逸郡王看不中,她們也沒辦法啊。

  強扭的瓜不甜,尤其逸郡王那更是沒法強扭,既然老王爺答應讓他自己挑選,那娶什麼樣的姑娘還不是隨他心意了。

  雲麾將軍府上的姑娘,她們了解不多,甚至沒什麼印象,但皇上還記得,在安定侯府宴會上,雲麾姑娘特別能吃。

  能吃是福。

  尤其是吃了還不胖的姑娘,那是不知道修了幾世才修來的口福,她都羨慕。

  「對於這樁親事,不知道雲麾將軍可願意?」

  他們那表情,皇后實在看不懂,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索性問的乾脆點兒。

  雲麾將軍眼皮抖了下,望著自家夫人了,雖然府裡大小事他可以全權做主,可是有個逸郡王這樣紈絝到三天不惹事,估計就皮癢的女婿,夫人不親口應承,回頭吵起來,她一句話抵了,說是他答應的,她不好當著皇后和長公主的面拂他的臉面,他可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現在一起答應,將來有什麼事也能一起承擔。

  雲麾將軍看著自家夫人,大殿內其他人嘴角就帶了笑了,想不到雲麾將軍還是個懼內的。

  蘇夫人臉皮薄,感覺到大家的視線都在她身上,臉紅著,更是站立不安,她用小眼神唆雲麾將軍了,看什麼看,皇后問的是你,你看著我做什麼,往常在府裡,也沒聽你這麼聽話過!

  蘇夫人頭微低著,當沒看見。

  獻王府上門求親,就是借她十幾個膽子,她也不敢不答應啊,何況還是皇后和長公主共同保媒,這是京都獨一份的,指不定一會兒皇上還會下旨賜婚,將軍府幾時得過這樣的青睞了。

  可逸郡王和棠兒……

  蘇夫人是怎麼想怎麼不配,尤其逸郡王說的那話,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就比誰吃的多,比別的就算了,在吃這方便,雖然說出來不是什麼長臉的事,但說句良心話,她女兒可從來沒弱過誰呢。

  女兒還小啊,她還想多留個一年半載的啊!

  大殿內,很安靜。

  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安靜的皇后蹙眉了,長公主將手裡的茶盞放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那聲音像是擊打在雲麾將軍的心頭,突的一下跳了,他趕緊問道,「夫人,這樁親事你意下如何?」

  蘇夫人抬頭,狠狠地瞪了下雲麾將軍,然後才看著皇后和長公主,她聲音惶恐道,「蘇府門第淺薄,做夢都沒想過能高攀上獻王府,棠兒年紀小,她前頭還有一個姐姐未出嫁,我沒想到她這麼早就要嫁人,許多規矩都還沒有教……。」

  蘇夫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噗嗤笑聲給打斷了。

  蘇夫人到嘴邊的話愣是生生給忍住了,她望著長公主,長公主笑意濃烈,像是一朵盛開的嬌艷牡丹,「規矩二字,蘇夫人在逸郡王身上看到過?」

  蘇夫人,「……。」

  蘇夫人尷尬了,尤其四下低低的笑聲,想要不敢笑,憋得辛苦,更是叫她臉紅。

  逸郡王是出了名的不講規矩,要真講規矩,那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他在大街上挑啊。

  他都不講規矩了,哪好意思要求旁人講規矩?

  所以棠兒沒有學規矩不重要。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可說的,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雖然蘇夫人不反對,當然了,她也知道反對沒用,但她還是留了個心眼,她望著長公主和皇后,有些忐忑的問,「逸郡王他真的說,以後和棠兒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就用比試吃的來解決?」

  長公主眉頭皺了,眸光有些不悅,「這麼大的事,我還能騙你不成?」

  長公主的說話聲不似方才那樣溫和,帶了些威嚴,蘇夫人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趕緊補救道,「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小女在吃方面,隨了她爹,我怕逸郡王比不過小女……。」

  不是怕,而是鐵定比不過啊。

  聽了蘇夫人的解釋,長公主的眉頭鬆開了。

  當然了,她也不是真生氣,只是她和皇后同時保媒,蘇三姑娘除了特別能吃,力氣大之外,實在沒有其他優點入的了她們的眼,蘇夫人和雲麾將軍還遲疑不決,這不明顯看不上逸郡王嗎?

  逸郡王是她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不說等同親生兒子,半個兒子是有的,兒子被人輕視,做娘的能高興?

  皇后看著長公主,嗔了她一笑,方才笑道,「這事,蘇夫人大可以放心,逸郡王那話是當著皇上的面說的,本宮和長公主都可以作證,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找獻老王爺聊兩句,本宮想,獻老王爺不會不答應的。」

  雲麾將軍連連稱是。

  雖然皇上知道,但這事還得老王爺親口許諾才行,不然回頭逸郡王輸給棠兒兩回,他變卦了怎麼辦?

  「那這親事就這麼定了?」皇后面帶笑容,聲音輕柔如湖畔清風。

  「定了,定了。」

  雲麾將軍和蘇夫人兩個連連點頭。

  親事商議定了,接下來便是商議聘禮了。

  皇后坐在鳳椅上,看著兩人道,「獻王府沒有當家主母,也多年不曾辦過喜宴,老王爺對這些事也不熱衷,但逸郡王是他唯一的孫兒,親事是一定要辦的體面熱鬧,獻老王爺縱橫沙場幾十年,獻王世子更是為了朝廷血撒疆場,獻王府一家是我大錦朝的功臣,逸郡王的聘禮,除了老王爺準備的十萬兩銀票之外,另外準備了八十抬,明兒會由禮部尚書送到府上,後天迎娶府上三姑娘,鳳冠霞帔就用世子妃當年出嫁的,如果不合體,宮裡還有不少,雖然時間緊迫,但這些還是要盡量做好。」

  蘇夫人點頭如搗蒜,出嫁是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豈能馬虎。

  只是逸郡王後天成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要不好張口推遲幾天,要是多給幾天的話,逸郡王指不定選的就不是棠兒了。

  想到成親,蘇夫人就頭大,喜宴什麼的,真是的一點都沒有準備啊。

  好在這些年,府裡多少也給幾個長大的姑娘準備了陪嫁,少不得先挪用,回頭再補上了。

  親事定了,喜宴也商議了下,知道蘇夫人會很忙,皇后就沒有留他們了。

  兩人福身告退,然後急急忙回府。

  本來雲麾將軍還打算去找獻王爺,結果剛出宮門就碰上了。

  雲麾將軍就問了下,獻老王爺嘴角有些抽,但還是努力維持笑容道,「既然逸兒當著皇上和皇后他們的面說的,就不會食言,蘇將軍大可放心。」

  雲麾將軍就放心了,然後告辭回府。

  再說蘇將軍府,宮裡突然傳召,府裡上下都忐忑不安呢,生怕出了什麼不好的事。

  等聽說逸郡王要求娶蘇棠兒,一個個下巴差點掉地上去,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這怎麼可能呢?

  蘇老夫人驚站了起來,道,「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

  雲麾將軍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聽到這消息,大家都是這反應,他道,「這麼大的事,我敢隨便開玩笑嗎,就是不知道小三妹什麼時候入了逸郡王的眼,對了,她人呢,回府了?」

  蘇老夫人就道,「這時辰應該回來了。」

  丫鬟有眼色道,「奴婢去問問。」

  很快,丫鬟就回來了,她是扶著蘇棠兒進來的。

  蘇棠兒髮髻有些凌亂,看的蘇老夫人直蹙眉,「這是怎麼了?」

  丫鬟沒敢說話,蘇棠兒摸著腦袋,她當然不會說她是吃撐了,行動不利索,方才一驚嚇,一著急,差點摔倒的事,她道,「爹爹,丫鬟說逸郡王要娶我,是真的嗎?」

  雲麾將軍點頭。

  蘇棠兒小臉微白,「為什麼啊?」

  雲麾將軍,「……。」

  他還想知道為什麼呢,找她來就是想問問清楚,結果女兒還問他。

  蘇夫人看著蘇棠兒,問道,「你上午都去哪兒了?」

  蘇棠兒不敢隱瞞,就道,「我去西街了,八大街人太多了,人擠人,都能把人擠成肉餅,我就沒去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打了個飽嗝。

  聲音之大,叫蘇夫人眼皮都在跳。

  要是以往,女兒吃的這麼撐,她肯定少不了一頓呵斥,可如今,她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人家挑中她,就是因為她能吃,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挑媳婦的理由,偏偏挑的還是她女兒,要是她自己挑媳婦,她鐵定不會挑這麼能吃的姑娘。

  將心比心,她一直控制女兒的飲食,只許她和她幾個哥哥吃一樣,絕對不能多,不就是怕將來嫁不出去,或者嫁到婆家被人笑話。

  「不管什麼原因,這樁親事已經定下了,後天你就要出嫁了,」雲麾將軍坐下道。

  蘇棠兒當時就抓著蘇夫人的胳膊了,「娘,我能不能不嫁啊?」

  蘇夫人拍著她的手,正要說話呢,一旁的蘇蜜兒笑道,「三妹,我看你就別想爹爹娘親改主意了,娘整日裡把你會嫁不出去掛嘴邊,好不容易盼到有人上門求親,她怎麼會把人往外推呢,況且求親的還是獻王府逸郡王,你要是不嫁,是把他面子往地上踩,逸郡王那性子,豈會善罷甘休,再說了,在府裡,爹爹娘親束縛著你,不許你多吃,逸郡王就看中你吃的多,力氣大,嫁進獻王府,你可以敞開了吃,多好啊?」

  好吧,這個理由實在叫人心動。

  蘇棠兒有些動搖了,她飯量大,娘親要她跟大姐二姐她們吃的一樣,她軟磨硬泡才跟大哥他們一樣,就是這樣,也才吃了個半飽,經常夜裡餓的睡不著,偷偷讓丫鬟買糕點墊肚子,被逮到了就是一通數落,說的什麼話,自然是怕她嫁不出什麼的,她的願望不多,只是想填飽肚子啊。

  二姐說的對,她這麼能吃,娘親都怕她嫁不出去,逸郡王願意娶她,她應該高興才對。

  可是逸郡王那麼紈絝,最喜歡捉弄人了,他要是欺負她可怎麼辦啊。

  她雖然想頓頓吃飽飯,可也不想被人欺負啊。

  等蘇夫人說,逸郡王說她和他意見不一時,就比賽吃東西,誰贏了就聽誰的,蘇棠兒瞬間放心了。

  「我嫁。」

  回答的那叫一個乾脆利索。

  蘇夫人扶額了,叮囑蘇棠兒道,「雖然逸郡王是看中了你能吃,但你怎麼說也是一個女兒家,不比你父親他們是要上場殺敵的,出嫁了,娘也不能再時時管著你,但有一條,你必須答應娘。」

  蘇棠兒望著蘇夫人,問道,「答應娘什麼?」

  蘇夫人就道,「不能比現在胖。」

  敞開了吃,那纖弱柳腰還怎麼保持啊,五大三粗的,哪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蘇棠兒沒有猶豫,很爽快的就應了。

  剛答應完呢,外面就有丫鬟來稟告了,說是有大家閨秀要給她送添妝。

  蘇棠兒臉紅的跟猴屁股有一比了,她們消息也太靈活了吧,她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雲麾將軍府,忙著籌備喜宴,忙的是腳不沾地,蘇棠兒是收添妝收到手軟。

  相比較她,逸郡王就清閒多了。

  屁股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藉著這個理由,楚北讓他回獻王府,他都可以不回去。

  「等成親那日,我再回去也不遲。」

  明郡王看著他,嘴角微微抽,「你挑中雲麾將軍府蘇三姑娘,真的只是因為她能吃?」

  「還有力氣大。」逸郡王補充道。

  要只是能吃的話,他還不如養頭母豬呢。

  能吃,力氣大,還是女的,整個京都就這麼一個了,況且她心地還挺善良,就更難得了。

  明郡王扶額,「女孩家,要那麼大力氣做什麼?」

  逸郡王笑了,笑得眸底閃亮,透著一抹壞笑,明郡王有些頭皮發麻,這笑容他太熟悉了,他每次要算計人,就會這樣笑啊。

  「將來你就懂了。」

  等著被我兒子女兒當小雞仔拎吧。

  逸郡王越想越得瑟,覺得自己選擇沒有錯。

  兩天,一眨眼就過去了。

  這一天,逸郡王早早的就被衛馳喊醒,送回獻王府。

  回府之後,換上新郎禮服,就騎馬去雲麾將軍府迎親了。

  各種熱鬧,就不多說了。

  虧得用好藥養了幾天,逸郡王屁股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然在馬背上一連坐幾個時辰,也夠他受的了。

  繞城一圈後,方才回獻王府。

  射花轎,邁火盆,跨馬鞍,然後拜天地。

  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再就是入洞房了。

  蘇棠兒頂著鳳冠安靜的等他回來,逸郡王則被人拉去喝酒了,他狐朋狗友多,新婚之喜,怎麼可能讓他早早的就入洞房。

  一通灌酒,逸郡王有些醉了,老王爺心急抱孫子,眼睛瞥過來,那些狐朋狗友方才罷手。

  逸郡王帶著一身酒氣被送回新房。

  什麼規矩的,且不說了,逸郡王也不是那樣守規矩的人啊,一把掀開了蘇棠兒的蓋頭。

  他還沒看清楚蘇棠兒,蘇棠兒先驚呼了,「是你!」

  逸郡王打著酒嗝了,「沒錯,就是我!」

  撲面而來的酒氣,熏的蘇棠兒臉大紅,想到她在大街上和逸郡王比賽吃包子,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還奇怪呢,她又不認得逸郡王,甚至沒說過話,他怎麼就要娶她了,她甚至猜他是不是腦袋被門擠了。

  她望著逸郡王,有些忐忑道,「你是因為吃包子比賽贏了我,才娶的嗎?」

  逸郡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蘇棠兒就道,「那一天,我是吃飽了才出門的,一路吃到西街,不然我才不會輸給你。」

  逸郡王,「……。」

  一個激靈襲來,逸郡王的酒瞬間就清醒了。

  他睜大眼睛看著蘇棠兒,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

  逸郡王一臉你不可能這麼能吃的表情。

  看著逸郡王那不可思議的模樣,蘇棠兒嘴忍不住上揚,有些得意道,「你比不過我,以後你都要聽我的,男子漢大丈夫,你可要說話算話。」

  脖子昂著,像是一隻鬥勝的公雞。

  逸郡王,「……。」

  他哆嗦了下身子,幾乎瞬間就轉了身,還沒打開門就喊了,「祖父,我不娶了!我要退親!我之前說的都是鬧著玩的,祖父啊啊啊…。」

  門被反鎖了。

  逸郡王喊得很大聲,聲音穿透力很強,隔得好遠的,吵鬧不休的宴席都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雖然這樁親事是有些滑稽,出人意料,可才剛拜堂啊,而且逸郡王從頭到尾都一臉的意氣風發,沒有絲毫的強逼之意,他們都覺得蘇三姑娘有福氣,有本事能馴服逸郡王這個大紈絝,結果現在就又說不娶了,這是要鬧哪樣啊?

  大家望著獻老王爺了。

  獻老王爺面不改色,微微笑道,「黃毛小兒,初入洞房,有些矜持是難免的,大家不必在意。」

  眾人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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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陰影

  在興國公和安郡王謀逆失敗的陰影中,逸郡王歡喜熱鬧的,以雷霆之勢,迎娶了雲麾將軍府上的蘇三姑娘。

  至於逸郡王為什麼挑中了蘇三姑娘,旁人不得而知,所以越發好奇。

  尤其在洞房之時,逸郡王還高呼要退親,就更叫人匪夷所思了。

  不過,已經拜過天地了,既成夫妻,就算再百般不願,逸郡王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宴席上,不少人聽到逸郡王那後悔而無助的呼喊和吶喊,不少大臣心底暗爽。

  有逸郡王的悲慘呼喚下酒,宴會上,觥籌交錯,一個個吃的紅光滿面。

  這一天,京都是熱鬧的。

  可是第二天,京都就開始蒙上一層陰影了。

  獻老王爺喝了孫媳婦敬的茶,就帶著親衛兵離京了。

  興國公謀逆逃亡邊關在前,獻老王爺匆匆忙給逸郡王成親,火速離京在後,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獻王府怎麼會如此急慌急亂的行事?

  怕是要打仗了啊。

  隨著獻老王爺的離開,一個個人心惶惶。

  而且,這樣的惶恐不安很明顯。

  京都各大糧鋪的糧食漲價了。

  獻老王爺離京的那一天,到傍晚時分,糧價漲了一成。

  第二天,各大糧鋪開張不到一個時辰,又漲了兩成。

  糧食越漲價,買糧食的人就越多,唯恐它還會繼續漲,到時候買的更少。

  買的人越多,糧食就越漲價。

  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再加上有趁機發國難財的,晾準了戰爭爆發,糧價會翻番,戰爭越殘酷,打的越久,糧價就越高,就是翻兩番三番,甚至是十番都有可能,這會兒糧價還便宜,手中又有銀子,還不趕緊的買入,回頭再賣掉,能可勁的賺一筆。

  繁華大道上,一駕奢華馬車停在那裡,著暗紋的車簾子被一隻纖弱無骨的手撩起來。

  看著前面擁堵的街道,若瑤郡主一雙眼睛東張西望,透著些迷茫和好奇,問衛馳道,「前面出什麼事了?」

  衛馳坐在車轅上,聽到若瑤郡主問話,他嘴角微微抽。

  真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親王府郡主,街上搶糧都搶成這樣了,她都不知道,便解釋了兩句。

  衛馳趕馬車,清韻自然在了。

  寧王妃希望若瑤郡主進宮看望太后,若瑤郡主糾結了好幾天,這才答應。

  只是不巧,琳琅郡主身子不適,沒法陪她,她就來找清韻了,正好清韻也有好幾天沒有進宮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就陪她一起。

  若瑤郡主是歡呼雀躍,高興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有清韻在,哪怕太后不是她親祖母,她也樂意進宮的,尤其她還懷著身孕,寧王妃根本就不許她跟清韻提這事,她懷了身孕只敢在屋子裡,甚至是在床上待著,以己度人,也覺得清韻還是待在王府裡安全些,尤其她和若瑤郡主出門,還遇到馬車出事過。

  可是若瑤郡主嘴快啊,寧王妃剛吩咐的話,她轉過臉就給忘記了。

  清韻要進宮,楚北不反對,但派了八個暗衛,外加衛馳九個,把馬車前後左右都給圍了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大牢籠。

  雖然清韻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兩三個暗衛足夠了,可她要不答應,楚北就不許她進宮。

  她除了妥協,也沒別的法子了。

  這會兒掀開車簾,入眼就看到馬車前兩個騎在馬背上的黑衣暗衛,他們背脊挺得直直的,紋絲不動,如果不是馬兒不耐煩的甩著尾巴,她都要以為馬車之所以停下,就是因為這兩個大雕塑立在那裡。

  多看了會兒,清韻眉頭就皺了,「要多久才能通行?」

  衛馳站在一旁,道,「京都怕是還有不少鋪子和這個一樣,被人堵得水洩不通,巡城官兵不夠用了,等他們來,估計還要一會兒,屬下讓人去開道。」

  衛馳是看著清韻說的,見她沒有反對,便讓暗衛去開道了。

  一般情況下,清韻不贊同他們用王府特權,強行讓百姓讓道。

  但買糧食除外,她並不希望看到人們哄搶糧食,抬高糧價。

  宸王府的名頭很管用,暗衛一亮出來,擁擠的街道,愣是擠出一條車道來。

  不過,這一段過去了,沒一會兒,又堵上了。

  衣食住行,這吃是最重要的。

  一條街上,糧食鋪少說也有四五家,就這樣走走停停,尋常一刻鐘的路,愣是多走了一倍的時間。

  若瑤郡主掀著車簾望著窗外,她望著清韻道,「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打仗需要很長時間,以後京都都會這樣嗎?」

  清韻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若瑤郡主輕吐了下舌頭,清韻比她大不了多少,她沒見過,清韻自然也沒見過啊,她怎麼淨是問下傻話啊。

  看著巍峨的宮門,若瑤郡主心思就轉開了。

  一會兒,見了太后,她要說什麼話啊,要不要提父王呢,可是提了父王,她又能跟太后說什麼呢?

  要是尋常時候,她只要請安就行了,可是她是來討太后歡心的,她要主動說話啊。

  可她和太后又不熟,也不知道太后喜歡什麼啊。

  若瑤郡主還沒想好和太后聊什麼,馬車就停下了。

  只是她想的入神,清韻喊她下車,她還愣了一下,「這麼快就到了?」

  清韻知道她在走神,她當不知道,笑問道,「方才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神?」

  若瑤郡主望著清韻,有些不好意思道,「清韻姐姐,一會兒我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你可要攔著我點兒。」

  清韻失笑道,「你不必太緊張,沒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真,真的嗎?」若瑤郡主雙眼閃亮,透著一抹欣喜。

  母妃就是擔心她在太后面前說錯話啊,她想知道什麼不能說,母妃又搖頭說不知道,讓她看太后臉色說話。

  她哪裡懂看人臉色啊。

  也正是因為怕說錯話,她才不想來,想著清韻說她可以隨便說話,她自然高興了。

  清韻笑著點頭。

  她說什麼,若瑤郡主都相信,這不之前的擔憂和糾結一掃而空了。

  等丫鬟扶著清韻下了馬車之後,她也下來了。

  有公公在前面帶路,兩人朝永寧宮走去。

  兩人剛走到永寧宮,就瞧見丫鬟領著一位太醫過來。

  那太醫身上穿的衣裳還有些眼熟,和一般的太醫不同,像是趙院使穿的。

  莫非這位就是新上任還沒有兩天的王院使?

  看到清韻,王院使趕緊上前,恭敬的給她和若瑤郡主請安。

  他能接任院使一職,還多虧了宸王妃呢。

  趙院使明知道寧太妃進宮之前就懷了身孕,隱瞞不報,就是助紂為虐。

  雖然最後,他將所有知道的,都和盤托出了,在興國公逼皇上禪位一事上,功不可沒,再加上清韻許諾他,會饒他一命。

  逼宮一事後,皇上重新召見了他,詢問當年的事,然後罰了他三十大板,官降兩級,罰俸三年。

  這樣的懲罰對趙院使來說,已經不算是懲罰了。

  請了安後,王院使就望著領路公公了,他雖然是院使大人,可論起醫術,宸王妃甩他好幾條街,有她在,哪裡需要他給太后看病啊,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而且,宮裡頭治病和宮外不一樣,萬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有時候用藥會下意識的輕一些……這在宸王妃看來,估計就是庸醫了啊。

  那是會影響仕途啊。

  王院使心中百轉千回,他不想當著清韻的面給太后看病,但又想湊在一旁,看看清韻是怎麼給太后看診的,好從旁偷師。

  清韻不知道王院使在想什麼,若瑤郡主拉著她邁步走了。

  雖然清韻醫術不錯,給人看病也不費什麼事,可給宮裡頭人看病又不是她的義務,那都是太醫分內的事。

  王院使就亦步亦趨的跟在清韻身後了。

  遠遠的,就聽到季嬤嬤催了,「太醫來了沒有,怎麼這麼磨蹭?」

  有丫鬟回道,「已經去請了,很快就來了。」

  再然後就是,「來了,季嬤嬤,太醫已經來了!」

  「宸王妃也來了!」

  季嬤嬤原是要轉身回去的,聽丫鬟說宸王妃來了,她腳步頓了下,又轉了身。

  她快步過來,瞧見若瑤郡主,她眸光亮了三分,趕緊過來,福身給清韻和若瑤郡主請安。

  不等她福身,清韻便扶起她來,笑道,「嬤嬤多禮了。」

  季嬤嬤眼眶一紅。

  怎麼會多禮呢,給宸王妃行禮,原就是她應該做的,況且她揭穿了寧太妃的陰謀,化解了太后和皇上之間的仇怨,她就是跪下給她磕幾百個響頭,她也甘願啊。

  更何況,她有膝蓋疼的老毛病,太后開恩,她也吃了不少太醫開的藥,都沒什麼效果。

  可是前些時候,宸王妃進宮時,讓丫鬟塞給她幾帖藥和方子。

  她服用過後,腿疼的毛病雖然沒有根治,但是好太多了,她覺得她能多活個幾年。

  正不知道如何感謝清韻好,就聽清韻問道,「方才我聽嬤嬤急著找太醫,太后的病很嚴重嗎?」

  清韻問完,見季嬤嬤面上一喜,她就不解了,她問太后的病,她高興什麼?

  清韻哪裡知道,季嬤嬤早就想找她給太后看病了,只是太后不許她去請,而且誰敢擅自做主,她會重重責罰。

  季嬤嬤知道太后執拗,不敢違逆。

  這會兒清韻主動問,那她說就不算忤逆太后了,她趕緊道,「自打興國公謀逆,到今兒,太后就沒有笑過,吃的更是少,身子哪裡受的住,再加上昨晚,太后又夢魘了,渾渾噩噩,一晚上,奴婢也不知道她後來有沒有睡著,早上到現在滴米未進,勸她吃,她只說不餓,奴婢沒轍,只能請太醫來了……。」

  「夢魘?太后做噩夢了?她做了什麼噩夢?她發燒了嗎?」若瑤郡主一連蹦出好幾個問題。

  季嬤嬤聽得既欣慰,又心酸。

  這話若是當著太后的面問該多好,這些天,皇上和長公主冷著太后,不聞不問,她能看出來,太后心裡不好受,太后希望有人來看她,哪怕只是來責怪她,可是關心沒有,責怪也沒有,好像將她給遺忘了一般。

  被人遺忘,比被人怨恨更殘忍啊。

  看著若瑤郡主眸底的擔憂,季嬤嬤替太后高興,連若瑤郡主都關心她,皇上和長公主他們哪會不關心呢。

  只是她沒法回答若瑤君主的話啊。

  太后做噩夢,夢到的是寧王被北晉挾持了,說出來,不是多添一個人擔心嗎?

  她只能挑能回答的回答,「太后做了噩夢,但是沒有發燒。」

  若瑤郡主稍稍放心,一臉過來人,經驗充足道,「沒發燒就好。」

  清韻聽得一笑。

  季嬤嬤就領著兩人進殿給太后請安了。

  老實說,見到太后,清韻嚇了一跳。

  若瑤郡主更是沒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太后的寢殿,她們真不敢相信眼前臉色蒼白,雙眸無力,頭髮白了大半的人是她們認識的太后。

  那保養得宜的,全然不似五十多歲人的皮膚好像幾天之間不見了,換了副尋常人家老太太的膚質,暗淡、鬆弛,沒有一點光彩。

  任憑你如何尋找,也瞧不見一點高高在上的帝后威嚴。

  和印象中的太后,簡直判若兩人。

  清韻在心底一嘆。

  這些天,太后是把自己折磨了個夠啊。

  她連自己都折磨的不成人樣了,寧太妃的下場可想而知了。

  看著清韻和若瑤郡主眸底的驚訝,季嬤嬤鼻子酸的厲害,眼淚像是控制不住了一般,她也不想太后變成這樣,可是太后不聽,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忍著心痛,隨手抹掉眼角的淚珠,季嬤嬤邁步走過去,輕聲喚道,「太后,宸王妃還有若瑤郡主來看您了。」

  太后望過來。

  迎著陽光,她看見了好幾個朦朧的身影,晃動,然後重疊。

  好一會兒,她才看清楚哪個是清韻,哪個是若瑤郡主。
 
  看見太后緊閉眼睛,然後再張開,如此反覆了三次,嘴角才漸漸劃開一抹帶著苦澀的欣慰笑容。

  清韻見了,心咯噔一下跳了。

  太后……不會要失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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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23:50: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吃完

  心中擔憂,清韻還是找了個理由給否決了,這麼多天了,太后估計就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過一頓飽飯,頭昏眼花再正常不過了。

  可在沒有吃什麼,身子極度虛弱下,憤怒、憂傷、傷心哭泣個幾天,失明也是不是什麼離奇的事啊。

  雖然她對太后沒有多少感情,哪怕有,也只是一點點的同情,但她也不能坐視太后真的眼瞎啊,哪怕有這種可能,她也得將她扼殺在搖籃裡。

  畢竟太后是皇上和長公主,還有寧王的親娘,皇上和長公主怨恨疏離太后,只是因為這麼多年太后太蠢,對包藏禍心的興國公和寧太妃信任有加,幫著他們來欺負他們姐弟,如今興國公謀逆了,可以說太后是最大的幫凶,如果不是太后壓制皇上,皇上平衡朝堂,興國公手裡的兵權早被人給搶光了,沒有兵權在手,他還謀逆個屁啊。

  估計在興國公沒有落網之前,他們都不打算原諒太后了。

  至於太后不吃東西,身子虛弱,他們並不擔心,當年先太子被皇上殺了,太后都熬過來了,何況是現在了,太后比他們想像的要堅強的多,何況寧王還在北晉,太后怎麼也會等到寧王回京,母子相認的。

  那時候,他們母子和好了,太后眼瞎了,太醫們不得盡量醫治啊,萬一太醫們治不好,她這個外傳的醫術玄而又玄的孫媳婦能獨善其身?

  眼睛沒失明,治療起來容易,要是真失明了,那可就難多了。

  為了將來不麻煩,清韻覺得她得好好的給太后把把脈。

  看見太后對著她們笑,清韻就邁步上前,福身給太后請安了,「這些天,清韻都沒來給太后請安,實在不孝。」

  清韻上前了,若瑤郡主只好跟著上前了,聽到清韻的話,她歪頭看了她一眼,見清韻臉上帶著真誠,她精緻的臉龐上,就有些窘紅了,她才幾天沒進宮給太后請安啊,這就不孝了,那她好多天沒來,不是更不孝了?

  對了,現在好像輪到她給太后請安了,她該說什麼好啊?

  一著急,若瑤郡主心有些慌了,看到太后這樣,她心底也不是滋味兒,尤其見太后讓清韻起身後,就看著她。那想疼愛卻心酸的眼神,讓若瑤郡主有些不自在。

  她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看過啊!

  太后鼻子有些酸,眼眶一紅,就更看不清楚了,任是她再怎麼努力,都覺得模糊不清。

  更模糊的是寧王小時候的身影,她最疼先太子,其次是皇上和長公主,寧王她從來就沒有認真看過,只知道他很懂事,先皇誇過他兩句。

  可先皇誇了他之後,就誇皇上,她連一絲寧王會威脅到先太子的想法都沒有過,又怎麼會將他放在眼裡?

  還有這個親孫女,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沒有抱過她一下,她孫子孫女不少,抱得最多的是安郡王,其次是二皇子,再就是長公主府趙世子和明郡王。

  只是六年前,長公主一家被她貶到封地之後,她就極少再見到兩個外孫兒了。

  看著太后眼眶越來越紅,若瑤郡主徹底慌了,有些手足無措,怎麼辦,怎麼辦啊,太后看著我哭了,我現在該說什麼啊?

  對,太后看著我哭,肯定是想父王了。

  可是母妃叮囑過她,她不能在太后面前提父王!

  不能提父王,那提母妃好了。

  若瑤郡主為自己想到一個好話題,純真的臉上流露一抹笑容來,她上前,福身道,「若瑤給太后請安。」

  甜甜脆脆的聲音,精緻如玉的臉龐上笑意如春,好像清晨的第一縷晨曦,驅走了黑夜的陰霾。

  太后心中一軟,竟是迫不及待道,「快起來。」

  若瑤郡主清脆的應了一聲是,只是等她起身之後,又再一次的福身了。

  連著請兩次安,還從未有過呢,季嬤嬤有些驚訝,正要開口呢,就聽若瑤郡主再一次開口了,這一次說話聲更甜,就像是抹了蜜一般,「若瑤進宮之前,母妃再三叮囑若瑤,要代她給太后請安,她身子重,街上又擁堵,等過些日子,她會親自來給太后請安的,這一次就讓若瑤代勞了。」

  太后聽著,眼眶又濕潤了三分。

  她沒想到寧王妃沒有怨她,反倒這麼有心,太后越發愧疚。

  二十年來,她厭惡皇后,又何嘗對寧王妃有過好臉色,她和皇后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當年先太子因皇后失了魂,不正是因為她和皇后合奏了一曲嗎?

  這麼多年,所有和皇后交好的人,她都不待見,但她從未對寧王妃下過手。

  可先太子是寧太妃的親生兒子,她怎麼能容的下寧王妃,寧王妃嫁給寧王這麼多年,寧太妃不許她生下寧王的子嗣啊,當年寧王妃生若瑤郡主,如果不是若瑤郡主命大,只怕是一屍兩命的下場,想到自己的漠視和縱容,差點讓若瑤郡主喪命,太后再次哽咽。

  若瑤郡主努力保持的鎮定,再一次崩潰了。

  為什麼又哭了啊,方才還對她笑來著!

  看著若瑤郡主扭頭望著清韻,一臉苦癟,害怕說錯了話,季嬤嬤就慌了,趕緊小聲提醒太后。

  這麼多年,寧太妃幾乎都來給太后請安,沒少說寧王府的事,她很不待見若瑤郡主,因為若瑤郡主不怎麼喜歡給她請安,當然了,進宮給太后請安就更少了。

  好不容易給盼來了啊,而且瞧著膽子不大,不過太后哭,給人瞧見了,有些害怕是在所難免的,可這一回嚇住了,以後不來了怎麼辦啊?

  現在的永寧宮不比從前了,最是需要熱鬧的時候,來的人越多越好。

  太后回過神來,趕緊拿帕子擦掉眼角的淚花,連道了三聲好,誇王妃有心了,然後問道,「你母妃她身子可好?」

  若瑤郡主心道,你都這樣了,應該關心自己先啊,母妃好吃好喝,心情也好,自然好了。

  不過這話,若瑤郡主不敢說出來,嘴上道,「母妃以前身子不大好,可是清韻姐姐醫術高超,母妃現在氣色紅潤。」

  太后欣慰一笑,「氣色紅潤就好。」

  她剛說完,若瑤郡主就拉著清韻上前了,她道,「雖然王院使在外面,不過論起醫術,沒人比的過清韻姐姐,太后氣色差,讓清韻姐姐幫你補過來。」

  若瑤郡主將清韻拉倒太后跟前,又將她摁坐了下來,那樣子,倒像是不許太后拒絕一般。

  這樣的太后,沒有精氣神,她看著害怕。

  清韻坐下後,就望著太后了,「太后,我幫你把脈。」

  太后原想說不用的,可是清韻說完,就直接把她的手拉過去了,細緻的幫她診脈。

  太后身子很虛,憤怒、生氣久了,傷了肝,肝開竅於目,淚為肝液啊!

  肝好,則目光有神,看東西才清楚明亮。

  這事,有必要跟皇上說一聲。

  太后這是心病,喝藥是有用,可補回來的,還抵不了哭出去的。

  尤其這會兒,比起吃藥,太后最需要的還是吃飯。

  清韻幫太后把脈,季嬤嬤在一旁看著,有些緊張。

  等清韻收了手,她就要問話,結果清韻先開口了,她道,「太后幾日沒有吃飯了,身子太虛,影響我斷症。」

  季嬤嬤連連稱是,然後抱怨道,「自打那天起,太后就沒有好好吃過幾口飯,身子哪裡受的住,奴婢勸,她又不聽。」

  說著,她又問太后了,「奴婢讓御膳房準備吃的端來?」

  太后搖頭,正要說沒胃口。

  若瑤郡主就先她一步道,「季嬤嬤,你讓御膳房多燒幾個小菜,我早上吃的不多,也有些餓了。」

  季嬤嬤聽得眼睛都亮了。

  若瑤郡主這是要陪太后用飯啊,她連連點頭,生怕若瑤郡主反悔一般,邁了腳步就走了,太后的意見反倒不重要了。

  結果季嬤嬤走到珠簾處,清韻又加了一句,「我想吃酸菜魚。」

  季嬤嬤高興的回頭,「奴婢記得呢,一會兒就端來。」

  御書房時刻準備著太后要吃的菜,永寧宮的人什麼時候去,都能端十七八盤子菜來,而且是葷素皆有,濃淡事宜。

  反倒是清韻要吃的酸菜魚,是現做的,稍微耽誤了些時間。

  偌大一張桌子,宮人們魚貫而入,將桌子擺的滿滿的,香飄四溢。

  這些天,清韻也有些食慾不佳,早上孕吐,吃的不多,這會兒聞著香味,真是的食慾大動。

  有若瑤郡主和清韻陪著,飯菜又端到了太后的寢殿,太后不吃,她們兩個小輩哪好意思動筷子啊。

  哪怕太后虛脫無力,也得打起精神啊,何況她還沒有蠢到,看不出來若瑤郡主和清韻要吃飯,多半是為了她。

  她們再怎麼喜歡御膳房的吃食,只要吩咐一聲,要幾個御廚都不是事兒。

  這份孝心,太后沒有理由拒絕,她傷的人已經夠多了。

  上了桌,若瑤郡主先給太后盛了一碗粥。

  騰騰熱氣中,若瑤郡主笑道,「太后許久沒有吃東西了,先喝一碗粥墊墊肚子先。」

  若瑤郡主沒有把碗放下,太后伸手接了。

  若瑤郡主俏皮一笑,「不許浪費哦。」

  季嬤嬤聽得想笑,這一碗粥分量可是不少呢,就是尋常時候,太后能吃半碗就不錯了。

  聽著若瑤郡主的話,太后眸光有一瞬間的遲疑,不過,她點頭答應了。
 
  若瑤郡主笑的更開心了。

  清韻姐姐都讚賞她了,等一會兒回府,說與母妃聽,母妃肯定會誇她懂事。

  太后拿了湯勺,給自己舀了一勺子,剛放進嘴裡,外面就傳來一陣說話聲,「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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