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不久,前面的人已經看不見影子,後面了無人蹤,她在桃花仙史的耳畔,輕累地問道:「姐姐,我送你回驚天堡!」
「不必了,那丫頭不知用什麼奇功,震傷了我的內腑,我必須在南昌好好治理,而且,我不會就此返回漢中,走遍天涯,我必然將他得到。」
玄衣仙子心中一跳,急問道:「哪一個他?他是誰?」
「就是他,剛才那俊年輕人。」
「得到他,你又怎樣呢?」
玄衣仙子臉色一變,但在鞍後,桃花仙史未從知悉。
「得到了他,我和他找處安身立命之處,合籍雙修,要是不能,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願別人得去,把人毀了。」
「令主的孫千金也是這意思,怎麼辦?」
「怎麼辦?哼!那毛丫頭面首滿天下,年輕,美麗,找個如意郎君等於拾泥土之易。而我,四十出頭,做宇宙神龍的,等於自帶枷鎖,江湖誰不怕我?找個真誠要我的人委實不易。毛丫頭敢給我爭,哼,休怪我桃花仙史狠心。」
「他和你只相見兩次,不啻水火,他怎會愛你呢?真誠相愛從何而來?」
「他會的,上次他的滿天暗器,本可以將我擊傷,但他沒有,這次,眼看要毀經綠衣丫頭奇功下,也是他救了我們,如果他心無有念,怎麼出此?」
「你忘了,我是閻王谷的人,胳膊是向內的,雁姑娘是我的晚輩啊!」
「這個我知道,也只有我們這種人,能夠互相瞭解和同情,你不會對她說是麼?」
「說著,她的左時有意無意,正緊挽著玄衣仙子的左侞期間上。
「可能我會同情你,但目下,我還難下結論。」玄衣仙子心裡暗暗冷笑,並沒有迴避手肘的意思,他練的是柔骨功,袕道可以移動不怕桃花仙史下毒手。
「我行道江猢二十年,直至今天,總算遇著個引起我強烈的愛和恨的人,我在心中發誓,得不到他,就毀了他、即使同歸於盡,亦覺心甜。」
「人真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好妹妹,我知道,你瞧不起男人,一生中絕不會對以動情,世上也沒有值得你傾心的男人,三十年歲月,古井無波,久之成羽,難怪你不解此中情趣,自然不會這這種強烈的感受,總之,我認為這是值得的。」
玄衣仙子並未管腔,她回味和文俊交手的情景,那時的心情,和胸間的一掌的奇妙感受,只覺得渾身一陣勢,粉面泛上赤霞,似乎力道全失,她心中自間:「聶翠花啊,你真是不會對男人動情嗎?三十年歲月等閒過,心湖中真的不會泛起漣漪?」
突然,她恍然大悟,心底暗叫道:「不!我不是苦井的死水,也希望愛人,也願被別人所迷,我怎能目睹十二年前的悲劇,而痛恨天下所有男人啊?我該愛的,就是他!他多麼與眾不同啊,我該有愛他的權力。」
她仰天吁口長氣。粉面上泛起一道神秘的彩霞。
「我這傷需將養半月以上,好妹妹、你能替我追查他的去向和下落麼?千萬別傷他,我寧願他在拒絕我時,被我所殺,不願意假手於你呀。」
玄衣仙子心中一震,打一冷戰,信口道:「大姐,你和他交過手,他的功力比你還高,要殺他談何容易?小妹更不成哩。」
「好妹妹,你真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只怕功夫深,他逃不了我的裙下,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之理?再說姐姐我一身媚骨,房中事自信舉世無匹,月貌花容,天賦麗質,只稍擒住他保證他乖乖在我裙下稱臣。
「死心塌地,永愛不渝。你等著瞧好看的吧。」
「玄衣仙子又是一寒,暮地,粉面上泛起殺機剪水雙瞳,凶光四散,她不經意地間道:
「假使他不被你美色所惑?」
「不會的,當魚水合歡後,他不會再生二心的,我這迷魂彩巾將使他欲仙欲死,假使他定力高明,不為所動呢?
玄衣仙子有點緊張。
桃花仙史冷哼一聲,說道:「殺了他。」
玄衣仙子冷漠他說:「你沒有機會了。」
桃花仙史只感到命門袕上一麻,本來從後面伸來,挽著她腰的那隻玉手,中指不偏不倚地,正捺住胸下七砍大袕上,前後兩袕都是致命要害,她內腑傷勢本來就夠沉重,怎禁玄仙子全力一擊。
玄衣仙子將她死抱在身前,喃喃地說道:「你的愛和恨都強烈,心腸又太過歹毒,我不殺你,你會對他做出任何卑劣之事。別怪我,因為……因為我……我也愛他!我送你到南昌去,讓驚天堡派接你。」
可笑這兩個不正常的女人,竟然為了個陌生男人,自相殘殺起來,要讓文俊知道,不知他有何感覺?
文俊目送綠衣仙子等人去遠,方鳳姑娘拱手為禮道:「姑娘這份厚情,如果區區留得餘生,或許有圖報之日。告辭。」轉身大踏步地走了。
鳳姑娘望著他的背影發呆,似有無限地委曲。
「孩子,你過來。」姥姥下了馬,向文俊招手。
「文俊怔了怔,但略一遲疑,緩緩向老太婆走去,躬身一禮道:」婆婆,有事請吩咐,晚輩洗耳恭聽。」
「孩子,別氣虎虎地老大不願意,老身是誠心相請。」
「晚輩不敢。」
「你不是不敢,而是對湖口官道之事不釋於懷,是麼?」
「不是的,婆婆,假使因此,晚輩豈配擠身武林?」
「老身也有同感,看你不是那種人,孩子,能告訴我你的大名麼。」
文俊有點作難,委婉他說道:「晚輩命運多難,闖蕩江湖不過三月,與武林名聲顯赫的人物為敵,對頭四起,強敵環伺,故不敢透露身世名號,婆婆明人,能當諒我。」
「老身不能怪你,你可願知道我的來歷嗎?孩子。」
「晚輩願聞。」
「老身久處海外.已久疏武林,名號早已淡忘。你叫我一聲姥姥足矣。」
「姥姥,晚輩放肆了。」
老大婆似乎很高興,指著身後凝盼的鳳姑娘說:」這老身的小主人一凌雲鳳姑娘,那是主人的愛徒,鳳姑娘的妹妹一玉姑娘。」
文俊向兩閏姑娘抱拳一禮,說道:「姑娘技絕夭人,區區初履江湖,不知姑娘芳名,幸勿見怪。」
兩姑娘趕忙回禮,看文俊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禁泛起笑意。
姥姥又說道:「江湖中妄語甚多,老身看小俠英雄內蘊,又才成恃重,故將來歷,告知,希少俠代守秘密。」
文俊接口道:「隔牆有耳,姥姥,晚輩認為不必說了。」
「目前當然不便說,他們走了再說不遲。」
姥姥一面說,一面向正欲離開的瑛姑娘搖手道:「點上他們的袕道,不可傷他性命。」
「是」字一出,瑛姑娘快如雷閃,向竹林中一閃而沒。眨眼提出兩男一女到道中。
文俊心中一驚,暗說:「這小姑娘的身法比我還勝一籌,我得好好用功啊!」
玉姑娘左手提著兩個男人腰帶,右手提著一個勁裝女郎的腰帶,吊在路中,嬌笑道:
「姥姥,他們不像壞人,全捉來了。」
說完,往地下放,兩男女面向地,狀如死人,文俊府身將他們一一翻開,「這是晚輩的朋友,我……我不願見他們。」說完,展開魅形輕功,向南昌飛去。
「孩子……」姥姥聲一出,他已遠出二三十丈外去了。
兩女面面相覷,垂下粉頭。
姥姥搖頭,輕歎道:「這孩子,身世秘奇,必有難言之隱,卻又心地善良,這種人,如流入邪道,不知要在殺多少性命啊!」
「姥姥,我們可否跟蹤他呢?」鳳姑娘問道。
「不容易啊!姑娘。他功少不北,行動飄忽,我們怎能追蹤他呢?你不看他的輕功麼?
快如閃電,比你的輕功相去亦不大遠,假以時日,說不定會成為武林首屈一指的蓋世英材。
因為他年輕,正在突飛猛進呢!」
玉姑娘說道:「姥姥。我們可以試試,跟著他走,也許能找到我們要找的人。」
姥姥說道:「且試看吧,今晚返回南昌。」
玉姑娘,拍開兩男一女的袕道,逕自取坐騎去了。
兩少年袕道一解,知覺全復,和少女同時爬起,怔怔地凝視著姥姥和姑娘,姥姥笑問道:「孩子們,你們不是歹徒,為何行動又那麼暖昧呢?」
稍年長的少年答道:「我們偶見一個人,剛發覺和你們在路中,突然人事不省,怪事!
他怎麼不見了。」
「你是問剛才那少年嗎?」
「是的,」少年回答。
「他說你們是他的朋友,但他有事先走了一步,他真是你們朋友嗎?」
「哼,誰是他朋友,我們正要找他算帳。」少年恨恨他說。臉上不太好看。
鳳姑娘正待發話,那小姑娘說:「哥哥,你能這樣說嗎?他……」
「不許你說。」少年爭叫。
姥姥仍微笑,茲和他說:「孩子,難道你與他有仇?」
少年摹地漲紅臉說:「不!只是為了……只是為了……一位……唉,不說啦。」
「他姓什麼?你真要找他?」
「怎麼不真?只是……只是我還不知他的姓名,僅知爺的名字叫什麼俊,其它,就毫無所知了。」
「孩子,這真是奇聞,一無仇,更不知他的姓名,你卻要找他算帳,豈不可笑,孩子,何必呢?他已經走出二十里外了,你不必追蹤他啦。」
「我要追的,我永遠不會饒,妹妹,你回家去吧.我和二弟非找到他不可,芝妹妹那裡絕不許透露我們的消息,找到了他,我自會去找她。」
「姑娘說道:「哥哥,爹在等著呢!你……」
「三妹,別替我們打算。爹會原諒我們,二弟!走!」說完兩人向揚州奔去。
小姑娘知道無法阻止,向南昌走去。
鳳姑娘凝視她的身影,這種奧妙的情景,只有女人才能瞭解。
「走吧,姑娘,我們到南昌找他。」說畢,跳上馬背。
「哼,但願……而不是……」鳳姑娘低頭自語。
「姐姐,走阿,別晚了一步哩!」王姑娘在馬背上叫。
「俊……要不是這三個討厭鬼找岔;他會說出姓名的。」姑娘低頭自語。
三匹馬向著南昌奔去。
十來里,片刻即過,由於這一帶都是平原,雖距南昌只有十餘里,但仍難望及。
官道中行人漸多,販夫走卒,已是未牌時分,行人都在匆匆趕路。
三匹馬看看要趕上前面的香車,姥姥已到了車後百餘丈。
香車仍在緩緩前行。
前面一條三叉口,正中一條乃是南昌的大道,在官道左側奔流,草木十分茂盛。
中間大道一字排開,五匹雄駒,五個高高矮矮的大漢,中間兩人,正注視他們。
官道兩側,分蹲著兩個怪物,說怪真怪,二個高僅四尺,瘦得只剩一個骨架子的老人,滿頭兩尺長的自發披在頭後,亂得像個烏巢,半閉的老眼,臉上除了一層皮,找不到四兩肉。頭下短鬍鬚,也是亂橫交錯,身穿一件土褐色的布褂,破布鞋,他蹲在路旁,像在打瞌睡尼,一條褐色打狗棒,正倚在他肩上。
路對面那人也怪!那麼大的太陽;他竟穿著棉衣,戴著破斗笠。人也夠矮,不令超過五尺,年紀總在一百高齡,因為他頭後露出的發腳太少,也是其白如銀,滿臉皺紋翻著白眼,皺著小鼻子,毫無血色的口唇外,露出兩隻碩果僅存的黑殘大齒,他蹲在路右,雙手握住一根竹竿,竿尖有粗如小指的黑釣絲,長約八尺,正伸出路中,那令人感到古怪的白果眼,正一眨不眨地看著釣絲尖端呢。
兩個怪人一動不動,神情怪極,乍看去,像是兩個已經斷了氣的殭屍。
雙方愈來愈近,車和馬都都在三又路口停住了。
達摩劍雷平打量對方片刻,然後獨自騎馬上前,向靜靜安坐在馬背神鞭伽藍略略一拱手,淡淡一笑道:「姓雷的,你真料到了,咱們也用不著空論是非,沙某今天要以掌中劍領教少林絕學,你不會掃興吧?」
「咱們這一場拚殺,看來難以避免了!好吧,在下成全你就是。」
雷平緩緩下馬,正待拔出鞍旁長劍,雷安已出聲叫道:「大哥,打旗兒的先上,讓我先戰沙大哥的奪魂神劍。」
他說完,一躍下馬,拔出鞍旁長劍,將衣尾掖在腰帶上,緩步上前,向奪魄神劍點頭道:「沙大俠,咱們點到為止,雷某敬候高明。」
奪魄神劍陰森一笑,拔劍下馬,一身前一面說:「閣下以為是以武會友嗎?嘿嘿,你頭腦有點糊塗了。」
「在下也真的糊塗了,我不該放你走路的,看來善門難開,在下真的錯了。」一面說,一面立下門戶。
「哎呀,糟透,走掉!」穿棉衣的怪物實然大叫,他手中的釣竿悠動不已。
「我老兒不該放他的,下次你絕走不了啦」竿子隨聲止住顫動。
「老怪物,你釣的是什麼?」對面的老怪物睜開花眼問。
「走了你還釣,見鬼?」說完,又在打瞌睡。
奔魄神劍恍若未聞,三劍一奇卻怔一怔,但藝高人膽大,夷然不懼。
神鞭伽藍也下了馬,按了按腰間烏光閃閃的九節鋼鞭,神色肅然,緩步上前。
達摩劍雷平也劍隱時後,緩步走近。奪魄神劍徐徐舉劍,眼中凶光暴射。
十餘丈外的草中,正隱伏著文俊,他心說道:「真是巧合,三年前荊門道,偷觀這兩個傢伙行兇,險些掉小命,誰想到今天又適逢其會呢?這次可得小心,那倆個老怪物定是難纏的傢伙,看去其貌不揚,狀極狠瑣,但準是武林名宿無疑?」鳳姑娘三騎駿馬也到了,見這劍拔駕張的場面,她們不走啦了,勒住馬在旁觀看,兩個姑娘注意香車,姥姥卻神色凝重,盯著兩個怪物,臉上的慈容完全消失。
三劍一奇神色肅穆,長劍徐徐舉起。
奪魄神劍眼中凶光暴射,劍失前引。
對方距離越拉越近,丈六,丈二,一丈,只有八尺了。
每一步皆沉實凝重,每一寸都是危機,旁觀的人,手心都沁出汗水,瞪著眼注視著輕微顫動的劍尖。
猛的一聲虎吼,劍影漫天,銀光飛灑,人影乍合乍分,兩人已拼了一招。
奪魄神劍臉色泛白,三劍一奇一無表情的站著。
「好一招『苦海慈航』,可惜在錯劍的瞬間,旋劍的潛力未能全發揮,可惜。」蹲在路左的老頭子漠然他說。
神劍伽藍漢和另外三名大漢大為吃驚,奪魄神劍心中一驚。
三劍一奇冷然注視劍尖,毫無表情他說:「第一劍,下一劍是『共證菩提』中寒十變,綿綿變幻。生死須臾。」
劍失發出一陣一刺耳的嗡嗡勁嘯,手肘微向前提,劍身徐徐下沉三寸,身形倏動。
百十朵銀花飛舞,兩個人影急閃,登激盪起陣陣氣流,刺耳的震嘯聲震人心魄。
銀花將奪魄神劍迫得後移八尺,仍在飛騰搏擊,逐漸難分彼此,只見青影在劍影中逐漸後移。
神鞭伽藍心中一凜,他知道,三劍一奇在江湖上大有名聲,對敵時極少使用三招以上,對手非灰頭土臉不可。
三招後如不見分曉,他袖中一枚梭形飛針及時飛出。配合劍勢飛騰,中者必死,所以綽號『三劍一奇』。
他這一招」共證菩提「乃是少林達摩劍法之長,劍已飛出丈外。落在傍邊水池內。
在兩人之間,站著路左那打瞌睡老人,他這時大概還沒將瞌睡蟲趕走,仍是那半死不活的怪模樣,打狗棒夾在肋下,半垂著頭,似乎還沒睡夠。
達摩劍在吃一驚,急步到兄弟身旁,伸身接在他背心命門,驚問道:「安弟,受傷了嗎?」
三劍一奇有氣無力說:「不打緊,老怪物奇異的掌風。擊中我的左胸,內腑感到難受。」
老怪物閉著眼說道:「豈只難受,你活不了啦!」
「你沒有忘了少林的八寶奪命丹?哼!」雷平冷笑著回答,他探襄取出一隻小玉瓶,取出一粒梧子大小丹丸,納入雷安的口中。
「你既有八寶紫金奇命丹,定是慧字輩的門人,起字輩的俗家師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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