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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隱婚情趣
胡一下愣了半晌,突然撲過去扯他的臉。
感觸十分真實,不像在做夢。
陷入頹喪的下一秒,她旋風般重新振作,一把奪過結婚證翻來覆去地檢查,顧不上看他越發陰沉的臉。
結婚證上的公章看著似模似樣,不像假的。
「我已經把這消息告訴岳父岳母了。」詹亦楊突然道。
胡一下的臉「刷」地抬起,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這張表情無害的臉,聽他繼續說:「晚上我們一起回詹宅吃飯。到時候再向所有人正式宣佈這個消息。」
「那個……」悄悄抬眸看他,順便嚥一口唾沫,「我可不可以反悔?」
胡一下小心翼翼地等著他的反應,只見他嘴角漸漸牽起一個陰狠的笑:「不可以。」
胡一下大怒,甩開結婚證跳下床,指著他的鼻子罵罵咧咧:「你這叫騙婚!我……我……」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詹亦楊輕巧地捏住了她的手指,悠悠然接過話頭:「你想怎樣?告我?」
「……」
「你忍心看我坐牢?」
這這這……這男人太厚顏無恥了!胡一下的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自己:有沒有騙婚罪這項罪名還說不定呢,別再被這廝糊弄了。然而——
在他猶豫的目光下,她再次不爭氣地遲疑了。
詹亦楊悄無聲息地將她的腰一攬。胡一下腰上一緊,猛然警醒,可他已經一彎身,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喂!」
為表抗議,她雙腳拚命地蹬,某人不為所動,直到浴室才放下她。詹亦楊手一鬆,只聽「撲通」一聲,胡一下瞬間掉進滿是泡泡的浴缸。
腦袋沉進水裡,胡一下險些嗆著,趕緊坐起來,來不及抹一把滿是泡沫的臉,某人已經坐在了浴缸邊,屈指掛掉她鼻尖的泡沫:「乖,洗乾淨了好去見你婆婆。」
婆……婆?
胡一下又一次不爭氣地凌亂了。
被詹某人拎出家門,拎進電梯,拎到停車場,眼看就要被拎上車,胡一下扒著一旁的落地桿死活不撒手——
「不行!我不去!」這不擺明逼人上梁山麼?這事兒真要讓周女士知道了,她就真的再也別想脫身了……
胡一下心裡的小算盤打得特別好,可惜,經過一番殊死反抗,她人就是毫無懸念地被拎上了車。
胡一下一路忐忑,充滿怨念的眼神是不是飄向一旁,某人對此視而不見,而且明顯的心情不錯,輕鬆愜意地開著車,雖仍舊面無表情,眼底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
胡一下那叫一個咬牙切齒,這廝到底有多缺老婆?把她騙到手了,真就這麼開心?
車子一路駛進詹家大門,還沒停穩,胡一下已經死死扒拉住安全帶了,詹亦楊也不急,把她的手指從安全帶上一根一根扳下來,握著她始終不肯放鬆的拳頭,輕巧地把她領下了車。
剛按下門鈴,門就從裡頭「霍」地拉開,周女士的臉毫無疑問地出現在門口,對著兩個年輕人,笑得花兒般燦爛。
「等你們好久了,快進來快進來!」
太熱情了,熱情到胡一下都快兩手發麻兩腳發虛了,她硬著頭皮朝周女士笑了笑身體不由自主地扭頭就逃——
某人回手把她胳膊一拎,轉眼又把她拎了回來。
胡一下狠狠瞪他,他忽略。
正當胡一下黯然神傷地垂眸看向那只強悍地遏制住她一切逃跑衝動的手。突然,那隻手被另一個人狠狠拍開了。
如此神勇、如此強勢、如此不容人轉圜、不容人辯駁的舉動,當然只會出自她那可敬可愛的婆婆,只聽周女士用教訓的口吻道:「她是有身孕的人,你就不知道擔待著點?」
胡一下對周女士的崇敬之心,頓時有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那小模樣,就差感激涕零了,周女士略帶不滿地瞅瞅自家兒子,又心疼地瞅瞅胡一下;「來來來,快進來。」
周女士把胡一下領進了屋,沉默中的詹亦楊剛抬步準備進去——「砰」一聲,房門在他面前關上了。
屋裡頭,周女士笑容無比和煦的邊走邊說:「我讓人給你燉了補品,時間剛好,可以趁熱吃。」完全忘了兒子被自己關在門外。
氣場強大、存在感滿滿的詹副總,人生頭一遭享受到了被人徹底忽略的待遇,心情十分微妙,最好在家中工人的應門下,才順利進門。
這是的兩個女人已經在餐桌旁聊開了,胡一下喝著白果燕窩瘦肉鷓鴣湯,一邊聽周女士說,一邊默默犯嘀咕:那麼可愛的媽媽怎麼能生出那麼不可愛的兒子?哎……
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詹某人現在被關在門外,也不能拿她怎樣,周女士晚一刻知道他們結婚的事,她就多一刻喘息的時間,順便多喝幾口這鮮美無比的鷓鴣湯……
心情正輕鬆,突然——胡一下旁邊的椅子被人拉開了,那恐怖的惡勢力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她身邊。
他坐姿愜意,偏過頭來淡淡看了胡一下一眼。胡一下頓時嚇得連湯匙都拿不動了。
自家兒子從來是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周女士早就見怪不怪,但自己未來媳婦現在這副表情就令人不得不心生擔憂了。周女士也終於覺察出了不對勁:「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啊啊沒有!」胡一下矢口否認,狡辯時手都動作會習慣性的變多,可她剛揮起胳膊要再深入解釋解釋,手就被人按住。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詹亦楊對周女士說。
周女士沒弄明白自己的兒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一時之間不敢輕易選擇,看著未來媳婦越顯緊繃的神情,猶豫著吐出三個字:「壞消息。」
「壞消息是——」詹亦楊說著,又瞥了胡一下一眼,胡一下要被他這一來二去的眼神給折磨死 ,內心無比忐忑,可是偏偏她一點也參不透他的目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微啟薄唇,「她沒有懷孕。」
「什麼?」
周女士下一秒就反問了回來,也不知是因為沒有聽清,還是因為太過出乎意料而沒有反應過來。
胡一下現在不止頭皮發麻,眼皮和太陽穴都開始亂跳了。該死的,讓她喝完白果燕窩瘦肉鷓鴣湯的做法再拆穿嘛,她待會兒被掃地出門了,就一輩子喝不到那麼好喝的湯了……
胡一下偷瞄一眼周女士,果然,周女士此刻的情緒是相當複雜,而且,在兩個年輕人各懷鬼胎似的沉默中,周女士 像是漸漸反應過來了,胡一下幾乎覺得自己看到周女士的嘴唇因震驚而顫抖。
相比之下,詹亦楊的表情真是淡得可怕,他並沒有依周女士所言複述一遍,而是不疾不徐地拿出一樣東西,慢條斯理地放在了桌上。「不過,我們現在有了這個……」
胡一下立馬低頭看——那本紅艷艷與金燦燦完美結合的結婚證堂而皇之地躺在那兒。
就在周女士即將氣絕的前一秒,兩本結婚證有如救命稻草般送到了她面前,周女士那絕望、萬念俱灰的悲摧目光慢慢變了,慢慢瓦解了,慢慢變得不可思議,變得驚喜非常了。
胡一下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女士如上變化,頓時鬆了口大氣。
周女士的手微微顫抖地拿起紅本,翻開來,正面瞧瞧,反面又瞧瞧,笑容越咧越大,到最後,終於笑得合不攏嘴:「這就是你說的好消息?」
詹亦楊默認。
看著周女士那樣開心的笑,胡一下自個兒也慢慢笑起來。
笑容裡,有大難不死的慶幸,也有被周女士的喜悅所感染的不由自主,等胡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原本不願意承認的兩本結婚證,現在似乎也可以接受了。
自己的手一直被詹某人握著,胡一下現在似乎也不太想甩脫他的鉗制了。這也是胡一下第一次意識到,她恐怕一輩子都要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了。香香不久之前,她還是那樣排斥「他和她結婚了」這個事實,可現在,她無比慶幸這個事實能讓周女士重展笑顏。
這該是種怎樣的境界啊?他把她賣了,她卻還心甘情願、傻不愣登地、十分慶幸地幫他數著錢……
當胡一下還在努力平復內心的各種翻覆的思緒,周女士已經滿場飛著張羅開了。
給這個打電話:
「揭設計師啊,我兒子結婚了!是啊是啊是啊!謝謝、謝謝!噢,差點忘了說正事,我想請你幫個忙!就是盡快幫我兒子把房子的室內裝修換一換!對,要換哪種很喜慶的,溫馨的,他那房子的裝潢不是黑就是灰,我早看不順眼了。對了,最最重要的是,得弄出一間漂漂亮亮的嬰兒房出來!哦你誤會啦!我媳婦兒現在肚子還沒動靜呢,不過……每天看著那間漂亮的嬰兒房,小兩口也能更努力點,我也就能早點抱上孫子,不是嗎?哦對了,不止朝陽的那套要換,海澱的那套也得換上喜慶的風格。就麻煩你啦!吼吼……」
給那個打電話:
「婚慶公司嗎?我上次看中的那個套餐啊,現在就準備定下了。對,時間啊……就訂在最近的黃道吉日那天吧。我還要趕緊給婚紗店打電話呢,籌備進程你記得隨時向我匯報啊,先掛了。」
當然,周女士絕不會忘了給孩子他爸掛個電話:
「老頭子啊!趕緊訂機票,開完會趕緊回來!考察什麼呀考察,你兒子都快結婚了,你說你有什麼理由不趕回來?哦對了對了,老張老裴老吳也都在那兒吧,記得邀請他們……哎算了算了,你記性一向不好,還是讓徐聯絡員聽電話吧,讓他幫我擬一份詳細的宴客名單。」
胡一下被這陣仗徹底驚呆了。對於周女士的熱血,詹亦楊眉毛都不抬一下,可這儼然已經成了胡一下的夢魘。
「那個……」胡一下的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刮了某人的肩膀,因為心虛,音量不由得放小,「我們能不能不辦婚禮?」
他一副詢問的表情看著她。
好在她早有準備,冠冕堂皇的理由隨口就來:「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老婆了,我在公司還怎麼混啊?」
他但笑不語。
「不要忘了,公司章程明確規定員工之間不准談戀愛。」
他但笑不語。
「你在公司還沒能耐到一手遮天吧,還是得遵守公司的章程吧!」
該死的他還是但笑不語!
胡一下兩手一攤,最後一擊:反正我是不打算辭職的,要不你辭職?只要一方不是我們公司的人了,結不結婚都不用再受限制。」
笑面虎他終於開口了: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是有個事業心的女人。」
取笑她?當老婆大人是吃素的啊?「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跟我爸說你已經答應要辭職回深圳,幫我爸賣白菜了。」
「岳父」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還是挺有威嚇力的,胡一下很快就看見他臉上原本那片淡然漸漸瓦解。
神一樣存在的詹亦楊終於倒在了「回家賣白菜」的強大壓力之下,胡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走向周女士,周女士正興奮地和牌友講著電話,剛說到「我這媳婦兒啊長得就跟那明星似的,哦,不,比那些明星好看多了,你別不信……」電話就掛了。
「喂?」
「……」
「喂?」
「……」
周女士納悶地「喂」了好幾聲,準備檢查是不是電話出故障了,一低頭就看見那只按在插簧上的手。
再順著這隻手向上看,看到了兒子的臉。
「我們不打算辦婚禮。」
「什麼?」短短兩個字就能讓人讀出周女士的薄怒,可見她有多麼詫異。
「我們也是不想讓你操勞。」
「……」顯然,這裡有不足以說動如今滿心滿眼都是世界婚禮的周女士。
詹亦楊稍一思忖:「我下個星期飛倫敦,過後還要去日本,一走就是三個月,近期只能擠出一個星期的時間去蜜月旅行。如果這一個星期都耗在辦婚禮上,我們沒有獨處的時間,那……您的孫子估計得晚一年出生了。」
周女士驀地頓住。
詹亦楊再接再厲:「到時候,趙阿姨的孫子都能打醬油了,小姑姑家的魔童都會說英文了,裴老爺子的外孫女都能彈鋼琴了。周女士的孫子卻還在娘胎。」
周女士被他戳到了痛處似的。皺著眉十分糾結的樣子,胡一下在一旁縱觀全程,默默的在心裡為老公鼓掌,這招……太!狠!了!
自此,歷來寡言的詹某人令胡一下刮目相看—他竟然一口氣能說怎麼多話?要知道平時他連訓員工都懶得多說半個字,從來都是下命令,被完成,完成不了?直接炒人。
陷入兩難的周女士權衡了半晌,有些不甘的瞅了瞅電話機,有些無奈又有些期待地瞅了瞅詹亦楊,這才帶著滿滿的歉疚走到胡一下面前,語重心長的握住胡一下的手,安慰似的拍了又拍。
「下一啊,你也知道,我特別喜歡小孩子,可惜自己生的這個……」說著嫌棄的瞥了瞥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詹亦楊,「從小就老成的很,我這個做媽的,可從沒享受過小孩子向我撒嬌、撒潑的待遇,我想操心都插不上手,哎!」
胡一下立馬感同身受地狂點頭,被詹亦楊一瞪,才趕忙恢復正經,聽周女士繼續道:「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好媳婦兒現在就指望你嘍,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最好都像你,惹人疼……就是委屈你了,連個婚禮都沒法立刻給你,不過!等你們有空了,我一定補一個更盛大的。你嫁過來就等於是我女兒了,大楊楊要是敢欺負你,一定要來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胡一下還是第一次聽周女士說的這麼正經八百,頓時有種「家中我最大」的唯我獨尊感,得意洋洋地瞅瞅詹亦楊,擠眉弄眼的視圖傳達一個信息:
看到了吧,我有多重要!在這個家裡的地位有多高!千萬不要羨慕我哦!
遭到婆媳二人共同鄙視的詹亦楊現在能做什麼?
沉默?
不,他在思忖片刻後,無聲地走進這個正自鳴得意的女人,不由分說地攪緊她的肩。
被他按住的那邊肩頭條件反射地一僵,扭頭看看這個目光裡藏著凶神惡煞的男人,頓時心生膽寒。趨利避害的本能令咱們這位新婚少婦悄無聲息地斂去得意之情,狗腿地笑起來,轉回去看看周女士,態度堅決的表明立場:「您放心吧,詹亦楊他對我很好的,不會欺負我的。」
這個答案他顯然比較滿意,因為胡一下明顯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力道輕了很多。周女士對這個答案也挺滿意,原來自己兒子也有溫柔的一面,還那麼會疼人,她這個做媽的,實在是倍感欣慰。
三人之中內心最糾結的,非胡一下莫屬。有了老公沒了人權,她往後的日子該有多水深火熱?胡一下四十五度角仰望虛空,心中默默流下兩行血淚。
在周女士炒胡了幾個菜而保姆及時補救之後,晚飯正式上桌,蜜汁烤排骨,蒸魷魚,鴛鴦蟹,薑蔥生蠔,白菜心,芝麻奶黃包,芒果糯米滋……明明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胡一下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味同嚼蠟,或許、可能、大概—
是因為周女士只招呼了一句:「一下啊,這可是專門請教了粵菜大廚之後做出來的,你嘗嘗看合不合你胃口。」之後便忙著聯絡旅行社詢問蜜月旅行線路。
只聽周女士緊握聽筒一本正經:「新婚夫婦旅行回來以後妻子懷孕最多的線路是哪條?」
「歐洲啊……那太遠了,旅途那麼奔波,怕他們到時候都有心無力了。」
周女士問的問題有多讓人臉紅心跳、無地自容,胡一下恨不得扒條地縫鑽進去,求救的目光投向詹亦楊,被他毫不留情地無視掉。他雖然還是那張表情缺失的臉,但明顯聽的津津有味,甚至煞有其事地自言自語:「熱帶不錯,熱情似火,激情燃燒。」
那邊廂,周女士聽了接線員的一番介紹,眼睛一亮:「熱帶?熱帶好熱帶好,熱情似火,激情燃燒……」
胡一下囧,果然是母子倆……
「除了馬爾代夫還有哪幾個地方?我問問我媳婦兒意見,看看她想去哪兒。」
周女士說著便湊了過來,胡一下正囧囧有神的發呆,詹亦楊的腳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胡一下一驚,抬頭,放大了的周女士的臉「啪」的一下就糊到了她的眼前。
「媳婦兒,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我想要回到半天之前,打死我都不在假洋妞的訂婚宴上喝酒!
胡一下內心翻湧,無法作答,只能感歎,一切都回不去了……
顯然她的絕望和欲哭無淚也被周女士無視掉了,周女士一邊用期待的幾乎沁出水來的目光巴巴兒地等著胡一下的回答,一邊滿懷優越感地感慨:「陸家這次訂婚宴搞砸了,陸海文他媽媽估計得氣的半死,以前淨拿我家大楊楊這麼多年都單身這事兒刺激我,現在自個兒栽坑裡了吧,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一身貴婦打扮的小老太太幸災樂禍起來,看著讓人覺得特別違和,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小老太太真是可愛,被感染著沒心沒肺笑起來。胡一下剛從此番違和感中找到平衡點,突然,生生僵住—搞砸?
訂婚宴搞砸了?
陸家的訂婚宴搞砸了?
胡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望向對面的詹亦楊,他低頭喝湯,跟沒聽見似的。胡一下也伸腳想要踢踢他,悲劇的是自己腳不夠長,踢不到。
再試著踢一踢,還是踢不到,胡一下默默安慰自己,不是因為自己腿短,而是這桌子太寬了。
好不容易等到周女士又去煲電話粥了,胡一下趕緊竄到對面去。詹亦楊剛夾了一塊排骨還沒來得及往嘴裡送,她突然捧過他的臉:「怎麼回事?」
他像是不明白她的話似的,沒有作聲,胡一下的眼睛狐疑的一瞇,「從實招來,陸海文的訂婚宴為什麼會搞砸了?」
他的臉色終於有所動容,卻不是為她解疑答惑,而是繼續低頭吃東西,這廝明顯是在逃避問題,胡一下頓時感受到一種抓住對方小辮子的狂喜,不由分說的一把捏住他下巴—
「該不會是.....」胡一下沒繼續說下去,只十分意味深長的把眉梢一挑、尾音一揚,「嗯?」
胡一下這動作無比大爺,詹亦楊一怔。
看到他眼裡露出的那一抹近乎膽怯的光,胡一下頓時有了一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這男人突然愣住是因為被自己的霸王之氣給震懾住了。
自己捏著他下巴的手頓時成了權勢與力量的象徵,胡一下自然是越捏越緊,連瞅著他的眼神也更加放肆:「該不會是我喝醉了以後大鬧現場,把你和假洋妞的醜事都抖了出來吧?」
「......」
「然後陸海文一氣之下就宣佈訂婚宴取消,順便和你這個渣渣斷交?」
這女人越說越起勁,幾乎快要眉飛色舞起來,詹亦楊嘴角抽了抽,剛努力克制住,又是不自覺的一抽,終於,他那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被這女熱得瑟的小模樣擊了個粉碎,詹亦楊突然就把筷子上的那塊排骨塞進她的嘴裡。
片刻後詹亦楊意識到,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讓這女人徹底安靜,那真是大錯特錯,胡一下絲毫沒有噎著,反而歡快的把排骨拿在手上啃起來,她一掃之前的食不知味,吃得格外歡快,也格外得意:「一看你這逃避的小眼神兒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他面色陡然陰狠起來,眼神也瞬間變得凌厲,啃排骨啃得正歡快的胡一下被他這樣盯著,漸漸害怕起來,心臟隨他的瞳孔緊縮了起來似的。
她慢慢的把啃得還剩一半的排骨放下了,正襟危坐起來。
「你倒是說我跟她到底有什麼醜事?」
詹亦楊邊說邊抽了張紙巾幫她擦掉嘴角的醬汁,面無表情但動作溫和,胡一下只覺得他這隻手隨時都可能扔了紙巾,直接掐她脖子。
不怕死的性子衝上腦門:「你們之間的醜事多了去了......」
剛衝上腦門的勇氣瞬間就被他陰狠的一瞪給瞪回了原形,胡一下倏地耷拉下腦袋作懺悔狀,改口道:「好吧我錯了......」
「那你說說看,你具體錯在哪兒了。」
胡一下低著頭,誇張的咬牙切齒著:我壓根就沒覺得自己錯了呀!這都是被你的淫威逼得!
詹亦楊扣住她下巴把她的臉扳起來,胡一下始料未及,整張臉還定格在某個異常齜牙咧嘴的表情上,詹亦楊看著這樣的她,眉心微微一皺,胡一下趕緊整理表情。
「第一,你不該懷疑自己的丈夫;第二,就算你懷疑,可你一點也不......嫉妒嗎?」
胡一下可從沒見他表露過這樣的神情,不滿?期待?似乎還有點可憐。被他這樣盯著,胡一下小小的心虛了一下,趕緊仔細回想,嫉妒?這個,真沒有。
「我......其實,貌似也嫉妒過一兩回。」女人撒謊,眼都不帶眨的。
「什麼時候?」
胡一下快要被他逼問的吐血了,「就是上次......上次......"
她沒說下去,一是因為道行太淺實在胡扯不下去了,二是因為,她明顯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場逼近了他們。
胡一下扭頭向著這股氣場的源頭看去,只見周女士站在一旁,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們。
救星啊!胡一下眨巴著雙眼感激萬分的看向周女士,可周女士顯然會錯意了,再瞅了眼自己兒子扣在媳婦兒下巴上的那只爪子,識趣的往後退,邊退還邊說:「你們聊你們聊,我回房打電話去,不打擾你們!」
小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得很,轉眼溜得無影無蹤,這速度,連胡一下這個偷溜躂人都要甘拜下風。被留下來肚子面對黑面神的胡一下小心肝顫了兩顫,提氣,端住架子:「哎?不對啊!我們剛剛明明談的是訂婚宴的事,怎麼突然扯到嫉妒不嫉妒這事兒上來了?」
詹亦楊一頓。
他可真是轉移話題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話題扯到了千里之外,型號她及時把話題扯了回來......胡一下長舒一口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訂婚宴取消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詹亦楊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你當時只顧著喊『我要在上面』,別的事哪還記得?」
在上面......
胡一下頓時滿頭黑線:「然,然後呢?」
他看著她的目光更加複雜了,「陸海文說不打擾我們雅興,就把電話給掛了。」
胡一下強打起精神:「我們當時在做什麼?」
「你說呢?」
他的尾音不懷好意地上揚,胡一下看到他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她的腦袋「轟」地炸掉了似的。片片還有人要火上澆油---
「需不需要我為你詳細地描述一遍當時的情況?」
見著滿臉通紅的女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詹亦楊點到即止,沒再繼續逗她。把她當時那副神志不清但熱情如火的摸樣妥善地保存在記憶的匣子裡,他微微地笑了。
被打擊壞了的胡一下自此一時間難以復原,一路遊魂似的跟著某人回了家,進臥室,反鎖門,把自己扔床上,掄過一個枕頭狂走,發洩心中怨恨。
他敲門:「你爸的電話。」
她:「不聽!」
隔了一會兒,又敲門:「冷靜的電話。」
她:「不聽!」
又隔了一會兒:「許方舟的電話你聽不聽?」
胡一下一怔,慢慢地坐了起來,遲疑著穿上了拖鞋,剛走一步,門外傳來一句:「
可惜他沒打電話給你。」
他的聲音陰冷陰冷的,或許因為隔著房門聲音有些失真?要不她怎麼覺得自己還聽到了他的一絲嘲笑?
胡一下狠狠把自己丟回床上,拳頭在枕頭上拚命地砸,心中忿忿:我就是放不下許方舟怎麼著?我才不怕你知道!
拳頭捶啊捶的,卻不由得越捶越慢了,胡同志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噌」地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做了人家老婆,似乎......好像......真的不能再這麼光明正大地YY別的男人,即使這婚結的有點莫名其妙。
思來想去總有些於心不安,胡一下慢吞吞踱到門邊,咬著手指甲遲疑了好一會兒,下定決心,鼓足勇氣,「霍」的拉開門,閉眼吼:「對不起!」
沒回應?
胡一下悄悄瞇開一條眼縫--好傢伙!門外空無一人,某人早走了。
不會真生氣了吧?胡一下躺回床上之後安慰自己:生氣就生氣,我巴不得你立馬提離婚呢!隨後惴惴不安地墜入夢鄉。
半夜,她被噩夢生生嚇醒了。
夢裡,夢幻婚禮,有教堂,有禮花,夢寐以求的布加迪威航開路,阿斯頓馬丁攝像,齊柏林DS8護航,她和新郎騎著驢搖搖擺擺地向教堂前進,可惜兩頭笨驢卡在了教堂前的樓梯下,她不滿地嘟嚷:「詹亦楊,快下去牽驢!」
新郎聞言回過頭來,竟然頂著許方舟的臉!
胡一下猛地睜開眼,從夢魘中掙扎出來。
眼珠滴溜溜環顧了一遍四周,風格簡約的吊頂,微暈的床頭燈,不外乎黑白灰三色的傢俱,床頭櫃上的相框裡某人那張騷包無比的雜誌受訪圖--
還好是做夢,胡一下長舒一口氣,然後她就愣住了。
新郎從詹亦楊變成許方舟,她不是該開心得求神拜佛謝祖宗麼?由不得胡一下多想,周圍氣場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怪異,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緊緊盯著她似的,令她毛骨悚然。
胡一下慢慢朝著那古怪的氣場源頭看去,黑暗中,一個黑影正站在床邊--
胡一下驚得差點從床上翻下去,尖叫卡在嗓子裡蓄勢待發,趕忙摟緊了被子坐起來,把床頭燈扭亮些。
燈光漸明,暈亮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一張屬於詹亦楊的臉。
詹亦楊就這樣不聲不吭地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胡一下不得聲音顫抖:「你,你想幹嗎?」
「你說呢?」他說得很輕,動作卻很猛,一把掀了她的被子。
房間裡的暖氣明明很足,可他只對她微微瞇眼瞧了瞧她,這女人穿著他的襯衣,肩半露,胸半露,腿半露,雙手護胸,滿臉驚悚,似模似樣的擺出一副柔軟少女狀,他不言不語,慢慢的俯身,靠近,在她越瞪越大的眼睛裡,詹亦楊看到自己在笑。
再靠近些,他的唇若有似無的店在她的唇上:「到了履行義務的時間了。」
胡一下已經嚇得語無倫次了:「雖然我現在是你人老婆,可……可你也不能勉強我……?」
他已經解開了她的第一顆紐扣,正在向她的第二顆進發,胡一下剛準備說話,他就作勢要吻她,唬得她趕忙閉上嘴闔上眼。
嫁都嫁了,哎,就勉為其難陪他練練筋骨吧。
哎,反正他的技術不錯。哎?????
這番長吁短歎在胡一下的腦海裡無限循環著,死闔著的眼皮漸漸放鬆了,身體也不僵了,感覺得到他的氣息正游離在自己上方,胡一下甚至撅起嘴,湊過去迎接接下來的吻。
一秒,兩秒,三秒?????她覺得嘴都有點發顫了,他怎麼還沒有反應?
滿腹不解的胡一下悄悄睜開一隻眼,面前這雙眼睛裡,藏著笑意,眼睛的主人正拿著她的羽絨服:「你還是自己換衣服吧,我就不幫忙了。」
「抓緊時間,訂了一個半小時之後的航班飛倫敦。」
你????你不是說要????要履行義務麼?」
「履行助理的義務。」他眼底的笑意都擴散到嘴角了。
胡一下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執意要娶自己了。一來可以治療他的面部肌肉僵硬症,二來嘛,俗話說:「笑一笑,十年少」,胡一下絕對有理由相信自己是一劑可助他永葆青春的的良藥。
這就不難解釋他為什麼要帶著她這個笑料一起出差了。
胡一下還在長吁短歎著,這車就已經駛進來了停車場。
詹亦楊把車停在專屬的寄放處,把支著下巴望著窗外裝深沉的女人拎下車,眼見行李由他來提,胡一下自以為不為人所察覺的賊笑起來,看來做老婆還是有好處的,起碼不用在像之前那樣,苦哈哈的圍在這個副總做管家+清理+車馬+採購+跑腿+GPS+114+12580。
胡一下邁著歡快的步伐朝前走著,不時回頭催催:「動作快點!趕飛機呢!」
身後的男人,雖仍掛著那張彷彿被人欠下百八十萬的撲克臉,卻配合著加快了腳步。
聽話的孩子總是越看越可愛,胡一下禁不住多看了幾眼--帝國式襯衫,單排扣西服,外罩一件修身的毛呢大衣,煙灰色西褲配一雙珵亮的德比鞋,與鞋子同色的皮手套,除了領針和手錶,身上沒有任何配飾--讓人不禁感歎,原來男人也是可以美麗凍人的。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胡一下小小地鄙夷了下自己,再抬頭看看他,胡一下越發覺得這人比廣告箱裡的男模還要出彩,她都替他想好廣告標題了,就叫:穿阿瑪尼的偽君子
在停車場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還不覺得有什麼,可等他們一進機場大廳,光線明亮起來,兩個人的對比頓時變得格外明顯,一身長及腳踝的羽絨服外加一雙雪地靴的自己跟這位精英型男人站在一塊兒,越發像個球了。
胡一下頓時沒了底氣,默默地藏到某人身後去了。
這女人狀態有點不對勁,詹亦楊問:「怎麼了?」你故意的吧,隨便丟給我一件羽絨服就讓我換上,根本就是為了讓我來反襯你的光輝形象--話到嘴邊,突然覺得這麼說實在是不妥,未免助長某人囂張的氣焰,胡一下臨時換了一句:「要是被同事看到我們是一起來的,那事情不就敗露了?還是拉開點距離走比較好。」
詹亦楊眼睛帶點警告似的微微一瞇,胡一下今時不同往日,正牌夫人的頭銜掛在頭上,自然無須再忌憚他的淫威,信手拈來一個合理解釋:「當然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倆結婚啦!我之前不都跟你說了,我可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在他眉眼變厲之前,胡一下二話不說摘了他的戒指,順便把自己的也摘了放兜裡:「好了,你先走,我待會再過去。」
說著不忘推推他的肩膀。手反被他按住了,詹亦楊看看她:「要我配合你,可以,不過得有獎賞。」
商人嘛,改不了討價還價的本能,胡一下琢磨了好一兒,他意有所指地將她的腰輕輕一攬,提醒道:「坐飛機太枯燥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做些有意義的事?」
胡一下愣住,瞬間,貞潔烈女附體,她掰開扣在自己腰上的手,默默退後半步。
一副抵死不從的摸樣:「你你你,你放尊重點,大家都是文明人。」
詹亦楊不解地一皺眉。
胡一下覺得有必要教育教育這個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飛機上的洗手間是給人方便用的,可不是讓你圖謀不軌的。哎……不是我說你,就算淫蟲上腦,那也得有個度嘛,就算要尋求刺激,那也有很多種途徑嘛,至於飢渴到在飛機上做……」
他眉心還皺著,卻突然笑了起來。胡一下的義正言辭被打斷了,不滿地橫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
「我只想要一個吻而已。」
胡一下尷尬的滿臉通紅。
「到底是誰淫蟲上腦?色女。」
詹亦楊把自家色女拉回懷裡,勾起那囧囧有神的臉,對著那張語出驚人的嘴,吻下去。
他親吻並品嚐她的唇瓣,按照他習慣的步驟,接下來必定是野蠻地攻城略地,胡一下都微張著嘴準備就緒了,他反倒停下了來,抵著她的額頭,眼神永遠讓人捉摸不透:「洗手間那主意倒是不錯,我考慮考慮。」
這個男人說……考慮考慮?
胡一下的臉……好綠好綠。
長途飛行,天氣原因航班晚點,中途還在中轉站聽了N久,最終踏上希斯羅機場停機坪的胡一下整個人都蔫了,放眼看去,同行的同事一個個都是臉色菜菜的,比她好不到哪兒去。細看,一片菜色之中,獨有一道風景讓人眼前一亮。
再細看,那道風景名叫詹亦楊。
詹亦楊頭髮不亂,衣線筆挺,走得那叫一個雷厲風行,胡一下悄悄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所有物,分外自豪。
出了閘,接機的車子就停在外頭,詹亦楊向行政助理吩咐一句:「回酒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大家有場硬仗要打。」隨後遣散了所有人。
詹亦楊正要開門上車,扭頭見胡一下還賊頭賊腦地杵在那兒,指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呢?」一天閒暇,一日蜜月,胡一下覺得這主意不錯,可——
「你也是助理,當然坐隨行人員那輛車。」
胡一下愣過之後,不由得把聲音壓低些:「可是我是你老婆。」
「既然要隱婚,就要公私分明。」
胡一下不甘地撇撇嘴,狠狠一扭頭就朝後頭那輛車而去,剛走半步就被他扯回來,隨即手裡被塞進一件東西。
胡一下低頭一看,酒店套房房卡?
「我得先去總部一趟,等我。」
帶點埋怨的胡一下強忍住笑,跟他打馬虎眼:「這是?我這個小助理可參不透副總您的大心思。」
「白天履行助理的義務,至於晚上——」
他投來一個「你懂的」的眼神,胡一下蕩漾了。
詹亦楊這次融資計劃的資金鏈格外龐大,需要他親自來說服董事會股東,之前的幾個月裡他已將各方面部署妥當,即使這次的倫敦行比計劃提前了一周,團隊也沒有手忙腳亂,作為助理,胡一下早早地就把各項文件整理妥當,明天直接帶去總部;作為……嗯……夜幕一降臨,胡一下就洗的香噴噴。、水靈靈、白嫩嫩,換好性感睡衣等電話。
某人的套房就在樓上,胡一下的心思早早地飄了上去,可她等啊等,等啊等,電話愣是響都沒響過。
時差還沒倒過來,胡一下越到晚上越精神,時鐘「滴答滴答」走過凌晨一點,等得都發毛了的胡一下拍案決定:主動出擊!
噴上香水,換上高跟鞋,圍巾包住頭,在下巴打一個結,戴上一副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睡衣外頭再加一件掩人耳目的寬大風衣,胡一下站在玄關的穿衣鏡前看著自己:滿意!出動!
走廊上,住她隔壁的同事迎面走來,似乎正準備回房間,彼此錯身而過時,他盯著這奇裝異服的女人好一會兒,愣是沒認出是誰。胡一下暗暗慶幸自己做了萬全準備,扶了扶墨鏡,疾步離開。
到了樓上房間,左右看看,確定沒人,胡一下用詹亦楊給她的副卡打開房門,閃身進去。
玄關沒人,客廳的沙發旁放著行李箱,再往裡走是吧檯,上頭放著瓶開了瓶的紅酒。他回來了?
小型會議室那邊似乎有動靜,胡一下狐疑地往裡走,只見會議室門口杵著個人,背對她而站,正在打電話。
精短的頭髮,衣冠楚楚的身姿,還有拿手機那隻手上戴著的手錶。
真是的,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胡一下可以放輕腳步過去,心想著來一招螳螂捕蟬,可好死不死的,他這時候突然邁步往會議室裡走,胡一下一慌,不得不加快腳步跟過去,直跟進會議室裡,拍拍他肩膀。
詹亦楊頓住腳部,回身便是一愣。轉瞬間,臉上已是一派緊繃神色,詹亦楊側頭朝會議室裡掃了一眼:「你先——」
「噓!」
他的頭還微側著沒有完全回過來,胡一下就已經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另一手推著他的肩往會議室更進一步。步履婀娜,神態嬌媚,邊走還邊慢條斯理地解開腰帶,敞開衣領,風衣墜落在地。
詹亦楊神色一緊。
「Surprise?」
黑色細高跟,修長小腿,白嫩大腿,腿根處緊緊包覆著一圈睡衣的蕾絲花邊,顏色水嫩的布料,無風卻輕揚,將胸前那片春光勾勒得若隱若現,胡一下自己都被自己折服了,怯怯地抬眼看他——
神色不對。
哪裡不對?
冥冥之中似有召喚,胡一下困惑的目光慢慢轉向會議室裡。稍一探頭就看到——
一、二、三、四、五……六個人坐在會議桌旁,人手一杯紅酒,齊刷刷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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