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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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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霜降 - 《命定成妃 卷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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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8 00:02: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主僕二人抬腳往外走,澍香留下來指揮下人收拾被尚宛儀等她們家小姐時丟的那些堅果。
  剛走到門口,就見韓延笑盈盈的站在花廳外面屋簷下的一根柱子旁邊。
  尚宛妗臉色一變:「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他們韓家人長相多少有些相似,剛剛若是跟尚宛儀撞上了,尚宛儀就算不起疑,回頭她跟韓懷瑾一說,韓懷瑾說不得就猜到了。他是已「死」之身,這個時候讓人知道他出現在尚家,只怕尚宛妗和尚奚舟都脫不了干係。
  韓延卻答非所問,意味深長道:「我說他怎麼會看上你,還以為是一朵只會避災的小白花,沒想到卻是一朵能吃人的霸王花。」
  尚宛妗顧不得霸王花這個評價如何,著急問道:「她到底看到你沒有?」
  韓延自顧自點頭:「有趣,有趣!」
  說完他轉身就走。
  尚宛妗多少年沒有跳過腳了,此時此刻她被韓延氣得幾乎要跳腳了。
  「韓公子!」尚宛妗的聲音已經帶了幾分怒氣。
  韓延已經走到了二門,他擺擺手:「放心,她眼睛長在天上,我站在柱子後面,她如何看得到我?」
  尚宛妗這才松了口氣。
  這一放鬆,腦子裡面閃過一個念頭,她猜到一個可能:「他們莫不是打算對王爺動手?」
  然後跺了跺腳,暗罵自己不長心:「如今傳說中的繼承人有兩個,一個是韓懷瑾,另一個是王爺。是我想岔了,以為韓懷瑾步步先機首要對付的一定是肅王府上。」
  錦書聽了這話,心裡也是一驚,然後勸慰尚宛妗:「小姐別著急,小姐想到了這一重,王爺定然也能想到這一重。」
  尚宛妗卻沒有把錦書的話給聽進去,她自顧自道:「不行,我得進宮。」
  「小姐!」錦書失聲,「宮裡如今就跟刀山火海一般,您如何能去?您若是去了,再出了什麼事情可好?」
  「我擔心。」尚宛妗顧不得那麼多了,「如今他們定不了王爺的罪,我又是准錦王妃,宮裡的人能拿我怎麼樣?」
  她不知道韓懷瑾打算如何對付韓閬,可現在韓閬確實是「身陷囹圄」,事事束手束腳,她若是韓懷瑾,也不管韓閬被抓是不是他在使什麼計謀了,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斬草除根。
  尚宛妗越琢磨,越覺得心慌:「我得進宮一趟。」
  酈陽如今被韓閬的人看在挽月山莊,韓閬自從被「抓走」之後,尚宛妗就再也沒見過他,不是她不想見,而是那些人不讓她見……韓閬也不讓她去見他,韓閬要她安安全全的待在家裡面等他回來。
  她如今要去見韓閬,只能找顏太后幫忙。
  韓閬在顏太后身邊跟了十幾年,顏太后是看著韓閬長大的,如今齊宣帝韓尤死了,這些皇室子弟裡面,顏太后最看重的就是韓閬了。
  尚宛妗相信,只要她去找顏太后,顏太后一定會幫忙的。
  尚宛妗素來有主意,她決定的事情,錦書也改變不了。於是錦書只好道:「小姐先去換衣裳,婢子去找大爺,小姐就算要進宮,也要先跟大爺說一聲才行。」
  「哥哥不在府中。」尚宛妗說著往迎霜院走,「你找找看,找得到就找,找不到跟澍香澍荷說一聲,讓她們等哥哥回來了再稟報也是一樣。」
  錦書胡亂應了聲「是」,匆匆往外走……這種事情怎麼會一樣?怎麼能一樣!
  錦書知道自家小姐聰慧,可如今的皇宮明擺著龍潭虎穴,就算錦王爺有危險,她也不能由著自家小姐為了錦王爺不顧自己的安危。
  她行色匆匆,在拐角處就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亦是行色匆匆。
  錦書在地上摔了一跤,立馬爬起來,還沒抬頭看,就聽到了自家大爺的聲音。
  尚奚舟語氣有些急迫:「錦書,你們小姐呢?」
  「大爺!」錦書眼睛一亮,「婢子正要找您呢!」
  尚奚舟來不及問她找他做什麼,急聲問道:「妗姐兒在迎霜院對不對?」
  錦書立即點了點頭,然後就見尚奚舟腳一抬往迎霜院的方向去了。她不明白尚奚舟為何這般著急,心裡卻是松了口氣,如今大爺回來了,總算是有人能阻止小姐進宮了。
  錦書小跑著跟著尚奚舟趕往迎霜院。
  尚宛妗雖然也行色匆匆,到底是比不上尚奚舟快,她剛進院子,就聽到了身後哥哥喚她的聲音。
  尚宛妗停下腳步來,轉身看著尚奚舟小跑到自己跟前,不等尚奚舟開口,立即道:「錦書跟你說了對不對?哥哥,你不要攔著我好不好,我保證我一定安全回來。」
  「安全回來……你這個時候要去哪裡嗎?事情著急嗎?」尚奚舟皺了皺眉頭,然後歎了口氣,「若是不著急,那邊放一放,立即進宮一趟。」
  尚宛妗眼睛一亮,也不問尚奚舟為什麼叫她立即進宮,轉身就往屋裡跑,嘴裡道:「哥哥,我這就去換衣裳,然後馬上就進宮。」
  錦書目瞪口呆,有一種受了欺騙的感覺……不是要阻止小姐進宮嗎?大爺怎麼勸著小姐進宮了?
  尚奚舟扭頭看到錦書還站在自己旁邊,沉聲道:「還不快去伺候小姐更衣?」
  「大爺!」錦書咬了咬牙,道,「夫人走的時候把小姐交到錦書手裡,要錦書萬死保護小姐周全,大爺怎麼能讓小姐一個人去宮裡?」
  「我送她去宮門口。」尚奚舟這會子也沒時間解釋了,只道,「宛妗是我親妹妹,也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難不成我還會害她?」
  小姐堅持要進宮,大爺也支持小姐進宮。
  錦書只好匆匆追著尚宛妗去了。
  等尚宛妗換好衣裳出來,尚奚舟還站在院子裡面,打量了一下尚宛妗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才道:「外面已經套好馬車等著了,咱們這就走吧。」
  他一直站在院子裡,顯然是剛剛進來之前就安排好了。
  尚宛妗這會子心裡才狐疑起來:「哥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上馬車在路上慢慢說。」尚奚舟緊繃著張臉對著尚宛妗咧了咧嘴,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等上了馬車,尚奚舟才沉聲對尚宛妗道:「王爺沒有料到韓懷瑾會回來得這般快。」
  意思就是,目前的事態發展,已經超出了錦王韓閬的預期。
  尚宛妗心裡咯噔一跳,想起今天尚宛儀來的事情,急了起來,忍不住問道:「韓懷瑾做了什麼?」
  尚奚舟搖了搖頭,沒有跟尚宛妗說具體是怎麼回事,而是道:「現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肚子進宮,從壽安宮把王爺悄悄帶出來,一個是等下在路上下馬車,出京,等事態平息了再作打算。」
  事態平息?什麼叫事態平息?等韓懷瑾登基韓閬處斬的消息傳來嗎?
  尚宛妗手指有些發冷:「哥哥?」
  尚奚舟苦笑:「我希望你出京,王爺的人讓你自己選。」
  他說著又解釋了一下:「你若是出京了,哥哥就沒有了後顧之憂,進宮的事情,由哥哥去做,總不會讓人家說我們兄妹二人忘恩負義的。」
  尚宛妗一下子明白了,她白著臉問道:「王爺是什麼意思?」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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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8 00:02: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王爺沒有意思,咱們都聯繫不上他。」尚奚舟知道尚宛妗在想什麼,道,「這次是顏太后聯繫的咱們的人。」
  尚宛妗徹底的懂了。
  韓懷瑾出手對付韓閬,顏太后阻止了韓懷瑾的人,或者是顏太后將韓閬帶到了壽安宮,然後傳消息給韓閬的人,讓尚宛妗這個韓閬的未婚妻親自去領人。
  顏太后可信不可信,誰都不知道,她叫尚宛妗去,可能是想捏住韓閬的軟肋,也可能是想替韓閬試探一下尚宛妗的真心。
  韓閬的人讓尚奚舟送尚宛妗進宮,也是在試探,一是試探顏太后那邊的真假,二是試探尚氏兄妹的真心。
  尚宛妗懂了,尚奚舟自然也是懂的,他不想為了一個試探就讓自己的妹妹身陷囹圄,所以他希望尚宛妗離開,進宮的事情由他去做。
  尚宛妗笑了笑:「如今皇帝駕崩,後宮一群女人,哥哥去是萬萬不合適的。我作為王爺的未婚妻,于情於理都應該走這一趟。」
  「宛妗!」尚奚舟皺了皺眉。
  「哥哥別怕。」尚宛妗拍了拍尚奚舟的肩膀,她心情鎮定了下來,「我在夢裡,已經死過一次了。」
  「那也不能為了向他們證明自己……」
  「哥哥!」尚奚舟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尚宛妗打斷了。
  尚宛妗苦笑,道:「今日尚宛儀來咱們家了,她知道了那個夢,她恨我,她是來報仇的。可她那樣的性格,又來又走得乾脆俐落。」
  「如果王爺他真的在壽安宮呢……」
  「萬一……他這一輩子入戲求生,如果這是一條生路,我應該去帶他出來。」
  「不是為了證明什麼……試探我們的,又不是他……」
  尚宛妗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不甚明瞭,尚奚舟卻聽懂了自家妹妹在說什麼。他本來是打算再過一個路口就把尚宛妗拍暈……他已經安排了人帶尚宛妗出城……這會子卻猶豫了起來。
  馬車軋軋而行,車廂裡面沉默了起來,車夫知道主子有急事,所以吆喝馬兒吆喝得格外勤快。皇帝駕崩,朝中動亂,百姓們生怕惹事上身,所以這段時間都不大出門,街道上空闊得很。趕車的馬匹從來沒有跑得這麼暢快。
  路口是一家名叫「粉黛眉妝」的胭脂鋪,胭脂鋪關了半邊的門,尚宛妗盯著胭脂鋪,看著裡面隱隱約約有幾個人影。
  她神情緊繃,車夫一聲吆喝,終於把那胭脂鋪拋在了後面。
  尚宛妗扭頭看了眼尚奚舟不悅懊悔的神情,抿了抿嘴角,把手裡捏著的三根淬了麻藥的銀針別回衣袖。
  尚家距離宮門並不是太遠,尚奚舟後悔了一路,馬車終於在宮門口停了下來。
  尚宛妗扭頭看尚奚舟,臉上帶了絲笑容:「哥哥,沒事的,你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男子漢大丈夫,做大事,就不應該縮手縮腳。」
  尚奚舟看著尚宛妗,忍不住問道:「妗姐兒,你就不怕嗎?」
  「我怕,我自然怕。我怕這一趟丟了性命,我怕這一趟被囚禁不見天日,我更怕這一趟讓我成為他們威脅你們的把柄。」尚宛妗微微笑道,「可是想到他在等我,我就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尚宛妗又道:「若是我沒能出來,哥哥就說我出城了吧,說我在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等他來找我。」
  尚奚舟渾身一震。
  她這是既不想錯過了接回韓閬的機會,又不想成為別人對付韓閬的把柄。
  尚宛妗沒有等尚奚舟的回答,甚至不敢看尚奚舟的臉色,帶著錦書轉身走向壽安宮在宮門處等候她的宮人。
  尚奚舟登時後悔得不行,向前走了幾步,想要阻止尚宛妗。肩膀卻被一個人從後面拉住了,是韓平安的聲音:「尚公子,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尚奚舟有些發愣,他再不阻止尚宛妗,尚宛妗就進龍潭虎穴了,那才是來不及了。那是他唯一的親妹妹!
  「咱們得去找柳容華要另外幾道聖旨。」韓平安手勁很大,尚奚舟動彈不得,在他「妗姐兒,咱們不去了」的喊聲中,看著尚宛妗和錦書走進了宮門。
  「咱們也走吧。」韓平安聲音沒有什麼起伏。
  韓折塵在肅州吃了些苦頭,身上也受了些傷,柳容華本來是想帶著韓折塵遠走高飛的,可她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子,如何帶著韓折塵一個傷患千山萬水的離開?於是這些日子,她一直不肯交出手裡剩下的那些聖旨。
  柳姣姣是尚宛妗的朋友,韓閬交代過不要太過為難她,所以之前一直沒有對她使用太過分的手段。
  如今事到臨頭,他們要儘快從柳姣姣手中得到其他幾份聖旨。
  尚奚舟腳像是釘子釘在了地上,不想走,甚至有些想追進宮去。
  韓平安板著臉勸了他幾句,然後扭頭看到一個華麗的馬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了下來,一個娉娉婷婷的婦人從馬車裡面鑽了出來。
  「武威侯夫人。」韓平安提了一句。
  尚奚舟扭頭看過去,眼裡有些不解。
  韓平安解釋道:「齊宣帝駕崩,皇后……她大概是進宮陪皇后的。」
  尚奚舟才想起來,是了,鐘雪盈是皇后娘娘的手帕交,當初她和尚知章的親事,就是皇后娘娘的手筆。
  尚奚舟對鐘雪盈沒有什麼好感,抬腳就要走。
  鐘雪盈卻抬頭朝這邊望了過來,然後她便吩咐了身邊丫鬟一句,那丫鬟小跑著過來跟尚奚舟說話:「大公子,夫人請大公子過去一敘。」
  丫鬟眼裡透著一股子幸災樂禍……很多時候,下人的表現反應的是主子的態度。
  前些日子尚奚舟也遇到過鐘雪盈一次,那次的鐘雪盈說話小心翼翼的,言語間或明或暗的提醒他尚知章與他的父子之情,大約是想讓尚奚舟日後顧念這父子之情,拉尚知章一把。
  如今態度天差地別,應當是因為韓閬自身難保,作為韓閬的小舅子,尚奚舟失了勢,所以沒必要再拉攏他了。
  她倒是勢利眼!
  尚奚舟冷笑一聲,扭頭對韓平安道:「咱們走。」
  那丫鬟哎呀一聲:「大公子,您這是何故?我們家夫人最是顧念舊情……」
  她話還沒有說話,就被尚奚舟打斷了:「哪來的大公子?我和你家夫人又哪來的舊情?」
  韓平安想著自家主子素日對著不喜歡的人說那些刻薄話,忍不住道:「你這丫鬟說話也小心一些,這種話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壞了尚公子的清譽?」
  他這話說得一本正經,尚奚舟和那丫鬟都呆了一瞬。
  然後尚奚舟就被韓平安拉著走了,丫鬟氣呼呼的回到鐘雪盈身邊,把尚奚舟和韓平安的話都說了。
  鐘雪盈臉上那一絲得意消失殆盡,一雙手死死的絞著手裡的錦帕,顯然是氣急了。
  「王八蛋!」
  鐘太傅家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居然忍不住說了一句髒話。
  「夫人……」那丫鬟小心翼翼的喚了一句。
  鐘雪盈自己低頭琢磨了一會兒,然後才吐了口氣:「罷了,咱們進宮。」
  她心裡想著,如今齊宣帝駕崩,皇后娘娘傷心欲絕……皇后母族的勢力是很大的,她本來就跟皇后是手帕交,這個時候勤往宮裡跑,皇后心裡一定記得她的好……到時候跟尚宛儀那個賤人對上了,有皇后幫著自己,就算是沒有尚奚舟尚宛妗兄妹跟她聯手,她也是有把握對付尚宛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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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8 00:02: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這般一想,她松了口氣。
  然後又忍不住暗罵尚奚舟和尚宛妗兄妹二人一家子蠢貨,這個時候最該做的就是來討好她,她高興了便給他們一條生路……可惜這兩個蠢貨居然蠢到這點都看不透。
  鐘雪盈讓丫鬟拿出一面菱花鏡來,確定自己臉上露出的是擔憂的神情了,才抬腳朝宮門內走去。
  進宮之後,鐘雪盈日常安慰了皇后一番,然後又跟皇后娘娘說起近日京中的傳言來。
  「聽說那韓懷瑾剛到京城沒多久,就去了刑部,去年過年的時候,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喝醉了酒,跟我提過,刑部尚書的兒子和韓懷瑾關係很好,一起進過勾欄院。」
  「刑部尚書的兒子是咱們京城裡面有名的紈絝,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做,李尚書怕是有把柄落在了韓懷瑾手上。」
  「聽說皇上在韓懷瑾離京的時候,將尚宛儀從側妃提了正妃,這件事娘娘知道不知道?」
  ……
  她越說,皇后娘娘的臉色越難看。
  鐘雪盈一副為了皇后好的模樣,不顧皇后的臉色,越說越起勁,到後來,沒有可說的傳言了,甚至還自己編排了一些。
  鐘雪盈又想起當初自己那個被逼「流產」的孩子,想到了跟尚宛儀「一党」的陸太醫。
  心裡生出怨恨來,壓低了聲音對皇后娘娘道:「聽說宮裡面還有一位姓陸的太醫跟韓懷瑾走得很近,那太醫很有些本事,據說是醫毒雙修。」
  這些都是鐘雪盈胡編亂造的,她只是想把陸展沉牽扯到韓懷瑾一脈來,這樣韓懷瑾出了事,陸展沉也跑不掉,她就算是為她的「孩子」報仇了。
  可聽在皇后的耳裡卻變了味道。
  齊宣帝這次病得有些奇怪,病床纏綿了幾個月,愣是沒有絲毫的好轉。她之前只覺得他是太過勞心勞力,現在卻覺得事情不對起來。
  皇宮裡面有最好的大夫,最昂貴的藥材,韓尤是天子,九五之尊,怎麼會這般年輕就駕崩了?
  朝堂內外傳言有韓懷瑾和韓閬登基的聖旨傳得沸沸揚揚的,關於韓閬的傳言是怎麼來的,她心裡清楚得很,可關於韓懷瑾的傳言是怎麼來的?
  柳容華最後失蹤,不就是在去臨城的路上失蹤的嗎?
  皇后的手在衣袖下麵有些顫抖。
  送走鐘雪盈之後,立馬就讓人去傳太醫院所有的姓陸的太醫。
  太醫院裡面一共有七八位太醫姓陸,一進坤甯宮,就被皇后娘娘的侍衛分別帶去了偏殿審問。
  七位陸太醫有三位不曾與韓懷瑾有過交集,有兩位年歲還小,是專門給宮裡面有頭臉的宮女太監們看病,剩下的兩位,一個是皇后娘家安插進來的人,一個是專門給宮中貴人養的貓貓狗狗看病的。
  皇后問那位自己娘家安插進來的陸太醫:「太醫院裡所有姓陸的太醫都在這裡了?」
  那位陸太醫道:「回娘娘的話,還有一位叫陸展沉的,身子不舒服請了假,有些日子沒有來太醫院當值了。」
  「跟我講講陸展沉的事情。他什麼時候進太醫院的?家裡有幾口人?爹娘是做什麼的?年歲幾何可有婚姻?」皇后沉吟著問道。
  那位陸太醫道:「陸展沉為人有些孤僻,跟下官等人都不來往,每日不是看書就是出宮逛醫館,看起來二三十歲了,至於什麼時候進的太醫院、家裡有幾口人、爹娘做什麼的,怕是要查一下太醫院的檔案才知曉。」
  皇后聞言,心思就不在審問這些陸太醫身上了,立馬吩咐了人去陸展沉家裡拿人。
  奉旨而去的人沒有讓皇后等太久,很快就回來了。帶回了「陸展沉不知所蹤」的消息。
  鐘雪盈那些話,皇后本來只是心裡有所懷疑,如今不見了陸展沉,皇后心裡就確信了韓懷瑾暗害韓尤的這個想法。
  鐘雪盈還不知道自己的胡亂編排在皇后心裡驚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出宮的時候,她看著皇后的臉色,覺得自己那些話起了作用,於是腳步變得輕快了許多。
  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她覺得自己心情暢快,甚至有些想像少女一樣跳躍。
  然後便看到一抬軟轎從她身旁路過,風揚起軟轎的錦簾,露出一張讓人不敢逼視的俊臉。
  是……是……韓閬!
  鐘雪盈的輕鬆戛然而止。
  她目瞪口呆的盯著那軟轎。
  鐘雪盈身邊的丫鬟有幾分機靈,立馬拉了一個跟著軟轎的小太監,塞了錠銀子,問道:「軟轎裡面是錦王殿下?」
  小太監不敢收銀子,手一松,銀子就一骨碌掉在了腳下的青石板上,他低垂了眼睛:「主子們的事情,豈是奴才能說的,這位姐姐別為難奴才了。」
  說完之後匆匆追著軟轎走了。
  鐘雪盈看到地上的銀子,臉一陣紅一陣白,奉皇后之命送她們出宮的宮女見狀,臉上閃過一絲鄙夷。
  這麼沉不住氣,哪有娘娘一半的氣魄!也難怪明明是兩個好姐妹,一個母儀天下,一個成了一個侯爺的繼室。
  軟轎出了宮門之後,就停了下來,早有一輛黑漆漆的馬車等著,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軟轎裡面的人就換到了馬車上,軟轎原路返回,跟著軟轎的那小太監卻是同馬車一起走了。
  馬車並沒有回錦王府,而是去了尚家。
  此時尚家只有一個韓延,除了他之外,再沒有別的主子。韓閬也不意外,對著似笑非笑在二門處迎接他的韓延點了點頭,說了句:「好侄兒。」
  韓延臉色一僵。
  就聽到韓閬又道:「聽說你欺負我媳婦兒?」
  韓延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皇叔身陷囹圄,從哪裡聽說的?那丫頭片子今日跟你告狀了?」
  然後他看了眼韓閬的身後,有些詫異:「她不是接皇叔去了嗎?人怎麼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韓閬不答,冷著眼看著韓延。
  韓閬是長得很好看的,以尚宛妗的審美來看,這整個錦都城,她見過的男子,就沒有一個是比韓閬要好看的。韓延雖然是韓閬的侄兒,年紀卻不比韓閬小,他又是喜歡男子的,被韓閬這麼盯著,心裡不但沒有起一丁點漣漪,反而後背發毛,出了一身冷汗。
  忍不住就站直了身子,神情變得正經之極。
  韓閬到底是長輩,不跟他計較,抬腳就往裡面走。
  韓延不敢惹他,等到尚奚舟回來了,才終於知道了尚宛妗的去處。
  韓閬對尚奚舟道:「妗姐兒被太后送去我和她相識的地方了,一切等這邊事了再說。」
  然後不等尚奚舟發問,他就扭頭問一邊的韓平安:「那些聖旨都拿回來了?」
  「都在這裡。」尚奚舟看了韓延一眼,壓下了心裡面的擔憂,伸手從懷裡取出一遝的錦布。
  尚宛妗進宮的時候交代過他,若是進宮是一場騙局,就讓他告訴韓閬自己去了兩人相識的地方等待,免得韓閬因為她放不開手腳。
  如今韓閬回來了,自家妹妹沒有回來,自己還沒來得及說那番話,韓閬卻先對自己說了那番話……韓閬是不是怕他擔心所以說謊了?
  不管韓閬是不是說謊了,他不能問,韓延還在這裡呢!尚奚舟強作鎮定穩了穩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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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韓懷瑾的那份在他回京之前已經燒掉了,現在流出去的那份是仿的,倒也不逼真,朝中老臣一半能識別真偽。」韓閬不接那些聖旨,讓給了韓延,「這八份,都在這裡。」
  韓延一份一份的仔細看了起來,字跡是韓尤的真跡,上面的玉璽也是真的。
  可他是個謹慎的人,搶皇位這種事情不能不謹慎。因此他從自己懷裡掏出一份聖旨來,是齊宣帝早年下給肅王封世子的聖旨。
  韓延將那八份聖旨仔細同這一份聖旨仔細對比。
  韓閬冷笑一聲,坐在一邊,眉宇間有些不耐煩,卻也沒有催促。
  一盞茶、兩盞茶……韓延足足比對了大半個時辰,才抬起頭來,對著韓閬點了點頭。
  韓閬垂了垂眼眸,沒有理會他。
  韓平安親自取了油燈走到韓延身側,韓延從那八份聖旨中抽出其中一份寫著他弟弟名字的,其它七份都燒了個乾乾淨淨。
  這些聖旨,韓閬自己不燒,等著韓延親自燒,就是為了避開嫌疑,減少日後的爭端。他看著韓延將那些聖旨燒得一乾二淨,心裡嗤笑一聲。
  他若是韓延,就只燒七份聖旨,那份寫著韓延的名字的,他會交給肅王,或者是他弟弟,親自來燒。
  皇家沒有親兄弟,皇帝更沒有手足情。這會子肅王和他次子相信韓延燒了自己那份聖旨,日後呢?
  不過韓閬也沒有提醒韓延,別人家的事情,他才不屑去管。就算以後他們兄弟鬩牆,又不是他和宛妗的兒子,關他屁事!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韓閬把尚奚舟和韓延都趕了出去,自己去尚宛妗的閨房待了一夜。
  就算原主不在,小娘子的閨房豈是男子能隨便待的?可韓閬當慣了霸王,竟然沒人敢說他。尚奚舟為了自己妹妹,是什麼都敢對上的,可他現在心裡在擔憂尚宛妗,又礙於大局不敢當著韓延的面有所舉動,於是也沒心思去管這些了。
  尚奚舟不知道韓閬在尚宛妗閨房做了些什麼,第二天一大早,他尚在洗漱,韓閬就找上門來了。
  摒退下人之後,尚奚舟以為韓閬是來跟自己說自家妹妹的去處的,誰知韓閬抿著嘴,一言不發的開始沏茶。茶和水都是他自己帶過來的,茶具也是。
  那套茶具尚奚舟見過,是三舅舅給尚宛妗準備的嫁妝之一,也不知道韓閬是從哪裡翻出來的。
  「王爺……」尚奚舟沉聲開口。
  「噓!」韓閬打斷了他,不讓他說話,一心一意的沏茶,動作無比認真,仿佛那茶價值連城那般金貴。
  最後終於沏好了茶,韓閬卻只斟了一杯。
  尚奚舟心裡微微有些異樣。
  然後便見韓閬兩手奉茶,一躬身,將那盞碧玉通透的茶水奉到了尚奚舟面前:「尚兄,喝茶。」
  他不是第一次叫尚奚舟「尚兄」,這一次卻是叫得最認真的。
  尚奚舟猶疑的把茶盞接了過來,然後就聽到韓閬道:「昨日在宮裡,顏太后做主,讓我和妗姐兒拜了天地,妗姐兒的名字也上了皇家玉碟。」
  荒唐!尚奚舟腦海裡閃過這兩個字。
  堂堂一個王爺娶妻,哪有這麼隨便的?自家妹妹親手繡的喜服還壓在箱子底呢!就這麼便算成了親?
  再說,既然已經成了親,他妹妹人呢?從來聽過媳婦給公婆敬茶的,沒聽過妹夫給大舅哥敬茶的!(。)
  尚奚舟還在目瞪口呆,外面已經傳來了韓延說話的聲音。
  韓閬一本正經的盯著尚奚舟手裡的茶。
  半晌,見尚奚舟還沒有動作,忽然道:「我會對她好的。」
  尚奚舟視線落在韓閬耳後,韓閬的耳根有些紅,他早上一進門便神情專注……是了,他在緊張。
  他自然會對妗姐兒好的,從妗姐兒離開彭州前來錦都城,韓閬比自己這個做哥哥的還要護著妗姐兒。
  韓閬饒是天下人口中的混世魔王,卻也只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子,第一次同一個女子成親,第一次……給女子的兄長敬茶。
  他是緊張而忐忑的,就像是諸多第一次見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尋常後生一樣。
  「你要對她好。」尚奚舟聽到自己這麼叮囑了一句,然後喝了手裡那盞韓閬親手泡的「妹夫茶」。
  等尚奚舟把那一盞妹夫茶喝得乾乾淨淨,韓閬才鎮定了許多,神色恢復以往的清冷,開口道:「等事情了了,我會補她一個婚禮,或許不在錦都城,但是一定會熱熱鬧鬧的。」
  「那挺好的。」尚奚舟臉上帶了笑,又有些怔忪,一盞茶的功夫,他把自己唯一的妹妹嫁掉了。
  韓閬又道:「你不必擔憂她的安全,顏太後跟我有協議,等事情了了,我親自去狐狸嘴接她。」
  看著韓延已經出現在了視線裡面,韓閬便閉口不談了。
  尚奚舟並不蠢笨,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哪裡還不明白,韓閬與肅王一家子合作,卻並不完完全全的相信肅王一家子。所以他送走了他們二人共同的軟肋。
  話點到為止,韓閬和尚奚舟一前一後出了門,迎著韓延走去。
  韓閬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韓延嘴裡喊著「皇叔」請安的時候,他只冷哼了一聲。
  韓延看向尚奚舟,尚奚舟微不可見的聳了聳肩,一副拿韓閬沒有辦法的樣子。
  韓延心裡想著,自己這位叔叔果然如傳言中一般脾氣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尚家兄妹是腦子裡哪根筋不對了,竟然看上這麼個混世魔王。
  然後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韓閬若是看上了尚宛妗,她哪來的什麼拒絕的權力,尚奚舟離了武威侯府,就更沒有辦法護著自己的妹妹了。
  因此,韓延看向尚奚舟的眼神,多了一分憐憫。
  尚奚舟自然注意到了韓延眼裡的憐憫,心裡就覺得有些堵得慌,可到底沒好說什麼,只由著他一顆腦子信馬由韁了。
  三人分頭行動,開始忙了起來。
  韓延是不方便露面的,尚家的護衛到底不夠周全,韓閬怕他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事情,就讓韓平安將韓延帶去了西山別莊。那裡是韓閬的地盤,將人帶過去,一是為了保護,二是為了監視。
  尚奚舟則去了兵馬司,他在兵馬司雖然有些被排擠,名頭卻是在的。韓閬在兵馬司有一些私兵,尚奚舟去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著那些人「戒衛」皇城了。
  韓閬則是去見了他的五哥陳王殿下。
  陳王的封地在閩南一帶,瘴氣太重,氣候濕熱,他是一個病秧子,所以沒人敢催他去封地,生怕他死在了路上或者死在了閩南,因此一直住在錦都城。
  陳王只有裕和郡主這麼一個獨女,沒有兒子,這也是為什麼齊宣帝能放心讓他留在錦都城。
  他雖然是個病秧子,當年卻是一個神童,文治武功很有見解,因此朝中不少人都服氣他。如今錦都城內,錦王韓閬名聲不好,淩王世子韓懷瑾輩分太淺,後宮又不得干政,這個時候站出來主持大局能夠讓文武百官都服的,只有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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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裕和郡主雖然跟酈陽交好,陳王韓清與韓閬走得卻並不近。韓清和韓閬一個行五,一個行六,年紀卻相差了十來歲,韓閬是先帝的老來子,他出生的時候,韓清已經病了,多數時候不能見人,兄弟二人沒有相處的機會,自然是沒有感情的。
  可韓閬這會子卻必須去見韓清,不僅要見他,還要立即說服他出來主持大局。
  與此同時,韓懷瑾已經知曉顏太后悄悄放出韓閬的消息了,非常時刻,他沒好罵自己的屬下們和刑部的官員們窩囊,只自己悄悄的摔了一對梅瓶。
  摔完梅瓶之後,他就冷靜了下來,一副勝券在握的淡定模樣,出現在了他的追隨者們的面前。
  他回京已經三天了,不能這麼耽擱下去了,到時候不但沒有處理掉韓閬,反而折了自己的皇位。
  那皇位本來就該是他的,如今他只是提前了幾年來取,這文武百官皇族宗室們,憑什麼阻攔他。
  韓懷瑾想起那份聖旨來。
  他自然是能夠看出那份聖旨是假的,如何讓那份聖旨變成真的?傳言還有一份聖旨寫了韓閬的名字,若是關鍵時候,那份聖旨冒出來了怎麼辦?
  他在宮裡收買的不少暗線都已經聯繫不上了,仿佛有人對他的佈置一清二楚,悄無聲息吃掉了他的子一般!
  韓懷瑾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回過神來,道:「立即安排一下,本世子要進宮見皇祖母。」
  若是顏太后說那聖旨是真的,還有誰敢懷疑那聖旨是假的?
  至於如何讓顏太后開口幫他,韓懷瑾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來。他也沒想到顏貞琪昨日會悄悄地來找他。
  顏貞琪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韓懷瑾昨日要害韓閬的消息,就避開了顏家人,偷偷摸摸的獨自出了門,找到了韓懷瑾下榻的地方來。她是一個天真的女孩子,以為自己可以代表顏家跟韓懷瑾談判,誰知韓懷瑾直接就把人給扣留了下來,壓根兒沒有讓顏家知道顏貞琪在他這裡的事情。
  沒有人比重生一世的韓懷瑾更清楚顏太后有多看重顏貞琪,昨日顏太后讓韓閬逃脫了他的毒手,今日他就要靠著顏貞琪跟顏太后談判,讓她把昨日他沒有得到的東西,通通還給他!
  「進宮。」韓懷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他捏了捏袖子裡面的那份假聖旨,就算韓閬用這個設計他又如何?將計就計,別說一份假聖旨了,就算是沒有聖旨,他也能變出聖旨來。
  第二日陳王召集百官的時候,韓懷瑾已經在壽安宮裡面待了一整夜。
  顏太后素來會保養。這一夜過去,卻像是突然老了十歲一般。
  她看著與以往變化甚大的韓懷瑾,歎了口氣,終於放了飛鴿傳書,讓帶尚宛妗走的人又將尚宛妗帶回來,與此同時,她親自拿了那份供韓懷瑾稱帝的聖旨,抬腳前往金鑾殿。
  韓懷瑾已經得到了陳王召集百官的消息,心裡並不著急,他覺得正好……文武百官聚集在一塊兒,正好落實他登基為帝的事情。
  他低垂了眼眸,一副單純無害,凡事任憑顏太后安排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昨夜拿顏貞琪威脅顏太后時一臉兇狠的人就是他。
  剛出壽安宮不遠,就遇到了渾身縞素的皇后。韓懷瑾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顏太后讓宮人們落了轎,問道:「皇后來請安?你也憔悴了許多,不必著急。」
  皇后一臉悲淒道:「母后,陳王殿下同錦王殿下召集了百官在欽天監,說是要宣讀皇上的遺旨,是也不是?本宮身為皇上的未亡人,他們憑什麼不讓本宮在場?兒臣是來找母后為兒臣做主的!」
  「欽天監?」顏太后愕然。
  然後看向韓懷瑾。
  韓懷瑾皺了皺眉頭……不是說是金鑾殿嗎?
  他使了個眼色,提醒顏太后顏貞琪還等著她救呢。顏太后立馬問皇后:「皇后哪裡得來的消息說陳王和錦王帶著人在欽天監?」
  「不瞞母后。」皇后低垂著眼睛,道,「是我宮裡的大宮女,遲悠親眼所見。母后,皇上正值盛年就沒了,兒臣和其她妹妹們又無所出,這皇位定然要落到皇上的兄弟子侄們身上。」
  她說著猛地抬起頭來,朝顏太后看去:「可兒臣要看著那是皇上的意願,而不是他們拿皇上來當幌子,憑什麼!」
  顏太后朝韓懷瑾看去,韓懷瑾點了點頭。
  顏太后便肅了面容,吩咐道:「起駕欽天監!」
  皇后沒有坐轎輦,步行著跟著去。給太后抬轎子的宮人們不敢把皇后丟在後面,只好亦步亦趨。太后的轎輦不小,可到底是單人轎輦,總不能讓太后和皇后兩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擠在一起。所以韓懷瑾雖然有些心急,卻也只好耐著性子跟著她們走。
  欽天監是整個皇城最高的地方,在一座塔樓上。裡面除了當值的欽天監官員,還住著幾個和尚道士。齊宣帝對佛道兩家不偏不倚,欽天監裡面的和尚道士倒也能和睦相處。
  如今齊宣帝駕崩,欽天監裡面的和尚道士更多了。
  韓懷瑾等人剛到塔樓下麵,就聽到了淩空傳來的誦經聲。
  不是說陳王和錦王在麼,怎麼還有和尚誦經?
  韓懷瑾心裡咯噔一跳。
  然後他猛地扭頭看向皇后,一雙眼睛兇惡得很,紅得跟裡面燃燒了一把火一般!
  被騙了!得趕快趕到金鑾殿去!
  韓懷瑾顧不得太后和皇后了,帶著自己的人在皇宮裡面飛奔起來。這一刻他恨不得有一匹汗血寶馬出現在自己面前,金鑾殿距離欽天監實在遠得很,這一刻他分不出心思來去琢磨皇后為什麼要把他和顏太后騙到這欽天監來!
  明明一切都算計好了的,明明上輩子他是當上了皇帝的!他不能讓她們毀了自己,他要讓她們好看!
  韓懷瑾跟韓閬不同,他看著文弱書生,其實是有功夫底子的,所以跑這段路雖然有些勉強,卻還不至於累癱。他吩咐了跟著自己的人先趕去金鑾殿,不管怎樣都要攪了局。
  顏太后看著他們風風火火而去,扭頭看向面無表情的皇后,張了張嘴,質問的話到底沒有說出來,而是轉身吩咐宮人前往金鑾殿。
  皇后站在原地看著顏太后的轎輦,忽然朗聲開口道:「母后,您可記得,後宮不得干政?」
  顏太后沒有出聲,她的轎輦也沒有停下來。
  皇后看著顏太后的轎輦離開了視線,癱坐在地上。表情似笑似哭,跟著她的宮人們面面相覷,什麼也不敢說。
  只有遲悠扶起了皇后,神色淡然,道:「娘娘做到了,娘娘不該這麼傷心。」
  皇后穩定了情緒:「是啊,本宮不該這麼傷心。韓懷瑾害得本宮失去了天,本宮就讓他一輩子籌謀再多,也得不到那個位置。」
  遲悠點頭:「對,娘娘,他再也坐不上那個位置了。」
  皇后扯了扯嘴角:「來不及了啊!」
  這語氣輕鬆而愉悅。
  她說完這話後就帶著宮人們轉身進了欽天監。
  確實是來不及了,韓懷瑾的人趕到的時候,陳王同文武百官們已經對肅王次子登基為帝的聖旨鑒定完畢,做好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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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陳王是個病秧子,誰也不敢勞煩他多一會兒,生怕他多勞累了一會兒就丟了性命。所以不管是鑒定聖旨還是商討決定,文武百官們都是速戰速決,倒是陰差陽錯趕在了韓懷瑾前面。
  韓懷瑾在金鑾殿外面只看到了韓閬和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文武百官們,陳王在大家商討完畢之後立即就出了宮……朝中有堪用的老臣,請肅王一家子進京的事情用不著他來。
  大家松一口氣,不單是因為解決了皇權的大事,還因為……肅王次子登基為帝,肅州那邊的仗就不用打了!
  韓懷瑾目光陰鷙的看著韓閬,把湧上喉頭的血又逼了回去。他慘笑幾聲,看著韓閬:「好叔叔,你覺得你贏了侄兒?」
  韓閬目光雖然冷淡,卻藏著一絲事情終於解決了的興奮,他矜傲的點了點頭:「對啊,承讓。」
  文武百官們看著叔侄二人,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然後就見韓懷瑾動作極快的沖著皇宮的上空放了一顆信號彈,眾人來不及阻止,韓懷瑾就目光癲狂的開了口:「我的好叔叔,你會後悔的。」
  韓懷瑾皺眉,轉身就沖著兵部的大人們和御林軍的首領大吼:「愣著做什麼?你們沒有可以調的兵嗎?」
  「別慌!」韓懷瑾扯著嘴角笑,「我在錦都城哪還有什麼羽翼,皇叔怕什麼?皇叔不如猜猜我剛剛做了什麼?」
  然後不等韓閬猜測,他就迫不及待的做了回答:「侄兒我殺了顏貞琪啊!」
  這話一出來,不但文武百官,就是韓閬,也都有些懵。韓懷瑾那麼大陣仗就殺了一個小娘子?
  他腦子有病吧!
  韓閬狐疑的看著韓懷瑾。
  然後就聽到韓懷瑾又道:「顏四小姐是為了幫皇叔求情才自投羅網的,聽說太后娘娘最不想的就是她與皇叔牽扯上什麼,為了讓顏四小姐死了心,甚至給顏四小姐安排相親,可惜顏四小姐到底跟皇叔扯上了關係。」
  「您說……」韓懷瑾的神色瘋狂而充滿了惡意,「如今太后娘娘會不會看在顏四小姐已經沒了命的份上,成全顏四小姐?」
  尚宛妗還在顏太后的人手上!
  韓閬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這個。
  他從來沒有這般後悔過。
  他以為自己算無遺策,以為自己的計畫已經是目前來說最好的方案了,結果還是面臨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局面。
  顏太后算是一個好人嗎?她若是好人,不可能在後宮三千人中一躍成為當朝唯一的太后。她最珍視的人就是顏貞琪,如今顏貞琪因為韓閬死了,她會放過韓閬嗎?
  在顏太后眼裡,尚宛妗算是韓閬的一個軟肋。韓閬又不是她的親兒子,她自然要報復,尚宛妗又在她的手上,報復韓閬最好的方式便是毀了尚宛妗。
  韓閬一時之間無比痛苦起來,韓懷瑾剛剛說的是他殺了顏貞琪,而不是他要殺顏貞琪,這種情況,他就算是改變主意幫韓懷瑾登基,也無法挽回了。
  怎麼辦?他的宛妗!怎麼辦?
  韓閬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韓懷瑾身上,看著這人瘋狂而惡毒的大笑。
  韓懷瑾似乎在說,你看,我們都輸了。
  如果代價是尚宛妗的話,韓閬寧願那日就拋棄大齊朝錦王爺這個身份,帶著尚宛妗離開錦都城這個鬼地方!南洋、西洋、西域、東海……總有他們能去的地方。
  她上了玉碟,他連一場婚禮都沒來得及給她啊!
  賓朋滿座、入目紅燭,什麼都沒有了。
  韓懷瑾兀自笑著:「哈哈哈,朕殺了顏貞琪!」
  他已經瘋了。
  才登基沒幾日就沒了性命,好不容易重生了,卻事事不順,不但自己事事不順,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事事不順,這一世甚至沒有上一世過得好,他重生的意義是什麼?日復一日的自我拷問,他早就有些癲狂了。
  如今終於瘋了。
  他再也登不上那個位置了。還不如上輩子呢!
  韓閬抬頭朝著不遠處看去,華麗的轎輦無聲無息的停在那裡,入目是顏太后錯愕的臉。
  然後便見顏太后臉上浮出悲慟:「回宮!」
  韓懷瑾藝高人膽大,他昨日把顏貞琪帶進宮了的,人就在壽安宮放著,由他自己的人看著。
  或許看守顏貞琪的人沒有注意到信號呢?或許看守顏貞琪的人看著顏貞琪可憐放過她了呢?
  那是她最心愛的一個晚輩,她不可能就這麼死了的,她還那麼年輕啊!
  顏太后整個人繃著,努力說服自己……顏貞琪不肯能就這麼死了的,她還那麼年輕!
  「哈哈哈,來不及了,晚了!」韓懷瑾笑聲倡狂而惡毒。
  韓閬對著幾位老臣點了點頭,然後抬腳就朝顏太后追去。他們一走,幾位老臣立馬吩咐人將韓懷瑾抓了起來,下了獄。罪名是「偽造聖旨,意圖篡位」。
  韓懷瑾帶的人不多,根本不夠看,當即被斬殺于金鑾殿前,最後只剩下韓懷瑾一個人,被押了起來。
  自己的人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韓懷瑾依然在笑,他聽著自己那些罪名就想笑……你看,他殺了顏貞琪,連一個濫殺無辜的罪名都沒有,顏貞琪她這條命多不值錢啊!
  顏太后的轎輦在前面匆匆而行,韓閬跟在後面大步追趕,嘴裡聲聲喊著:「母后,母后!」
  顏太后不管他,她這會兒也沒有心思管他,她只想回去壽安宮看到顏貞琪,看到活生生的顏貞琪。顏貞琪活著,一切都好說,顏貞琪死了,那韓閬一切都完了。
  比起其他皇子皇孫,她是比較心疼韓閬,可這點心疼不能跟顏貞琪比。要不然她當初也不會為了顏貞琪給韓閬和尚宛妗亂點鴛鴦譜了。
  韓閬也盼著顏貞琪沒死,只要她沒死,一切都沒事了。他心裡又有些怨恨顏貞琪,自己這一生沒有給過她什麼好臉色看,她卻非要鐵了心,就算他需要有女人來幫自己,那個女人也只能是尚宛妗,關她顏貞琪什麼事?
  如今她死了,反而連累了自己的心上人,憑什麼?
  韓閬心裡這麼想著,卻也知道面上是萬萬不能流露出絲毫的。
  進了壽安宮之後,韓閬就被顏太后吩咐人攔了下來。韓閬雖然著急,卻也沒有辦法,只能等著。
  沒多久,就聽聞了顏太后悲戚的哭聲。
  顏貞琪死了,確實是死了,韓懷瑾沒有騙他們,韓懷瑾的手下們也沒有失手。
  韓閬從來沒有像這般後悔過,同時他也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軟弱無用,若不是他不夠強大,怎麼會跟顏太后合作,怎麼會讓尚宛妗面臨如今這險境?
  韓閬是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尚宛妗死的。
  他立即要求要見顏太后,顏太后卻不肯見他了。
  韓閬沒辦法,只好讓人傳話進去。
  壽安宮的宮女還是第一次見到混世魔王這般深情哀慟的模樣,跟京中傳言的那個冷心冷情的惡霸幾乎不是同一個人了。
  韓閬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指還在顫抖,他自然是能夠安排人從顏太後手裡救下尚宛妗的,可現在來不及安排了,他不知道尚宛妗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顏太后大悲大怒之下會不會跟韓懷瑾一樣直接下令讓人殺了尚宛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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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所以韓閬只能抓緊時間說服顏太后放過尚宛妗。
  他強自鎮定對面前的宮女道:「你去跟太后說,宛妗是上了玉碟的,已經是正宗的親王妃了,一朝太后若是為了顏家的女兒殺死了親王妃,不但太后本人,就連顏家都脫不了干係了。顏四小姐的死跟宛妗沒有絲毫關係,你告訴太后娘娘,若是她願意放了宛妗,讓她安度此生,本王願自己走進皇陵。」
  顏貞琪是為了他死的,他就賠顏太后一條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想不到別的辦法讓顏太后放過尚宛妗了。
  韓閬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後卻只等來顏太后一句話。
  回去吧,晚了。
  韓閬看著滿目宮牆,整個人踉蹌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今夕何夕自己是誰。
  宣元十二年七月初八淩王世子韓懷瑾非詔入京,偽造聖旨,威脅太后,意圖謀權篡位,六王爺錦王韓閬得知消息,暗中請五王爺陳王韓清出來主持大局,折淩王世子韓懷瑾于金鑾殿前,押入天牢,等候齊宣帝遺詔所立新帝韓昇入京處置。
  宣元十二年七月二十七日肅王日子韓昇入京稱帝,持續了五個月的肅州之戰停戰,同年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新帝韓昇正式登基,大赦天下之後,下令將反賊韓懷瑾棄於市,撤銷淩王封地,於錦都建違和宮供淩王一脈皇室子孫居住。又建安遼宮與違和宮比鄰,供罪王遼王一脈皇室子孫安居。
  遼王和淩王都是意圖謀反的,新帝此舉,百姓和讀書人們紛紛贊他仁慈,覺得合該天打五雷轟的錦王韓閬終於做了一件對的事情。只有少數腦筋靈活的人才看得出新帝此舉的高明之處。既收買了人心,又可以把兩位叔叔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磋磨。
  韓昇登基自然是比韓閬、韓懷瑾以及韓鯀都要好的,因此雖然聖旨的事情早在朝中鬧得紛紛揚揚,文武百官們卻是樂意看到韓昇登基,既然韓昇的聖旨看起來是真的,那韓閬和韓懷瑾的聖旨,就必須是假的了。
  韓昇登基「眾望所歸」,看出韓昇手段的少數聰明人自然安靜了下來,什麼也不會說的了。
  韓昇登基之後,年號乾承,稱齊盛帝。宣元十二年就變成了乾承元年。肅王看著他登上皇位之後,又帶著自己的人馬回了肅州,照舊做他的肅王,只是淩王的封地也併入其下,肅王這個實際上的太上皇,成了大齊朝最大的一個藩王。
  乾承元年九月二十三,韓昇賜錦王韓閬燕山王的封號,改遼州為燕州,劃遼王封地為燕山郡,作為燕山王韓閬的封地。
  韓閬也算是齊盛帝登基的大功臣,齊盛帝八月十五登基,九月二十三日才決定下來他的封賞,可見他對於韓閬這個人還是很忌憚的。是放是留,他糾結了足足一個多月才下決定。
  燕山王韓閬這會子已經沒有心思在意這個了。那日從壽安宮離開之後,他一邊派人查找尚宛妗的蹤跡,一邊日日進宮求見顏太后。只是兩邊都一無所獲。
  他以前最盼望的就是離開錦都城,如今卻一點都不想離開錦都城。顏太后還在壽安宮裡面,離開了這裡,他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尚宛妗了。
  自己好端端的妹妹說不見了就不見了,尚奚舟自然是怨恨的,可這兩個多月來,韓閬過的是什麼日子,他也看在眼裡,苛責到後來,竟是自己先不忍心了。
  食無味,寢無眠,尚奚舟想著,齊盛帝大約是見韓閬這樣狼狽,一個為情所困的人不可能還有餘力來覬覦皇位,所以才大手一揮,讓他去燕山郡做燕山王。
  十月初三,封賞的聖旨已經下來十日了,韓閬卻沒有動身的意思,尚奚舟想著這兩日恍然夢見的尚宛妗,終究是不忍,在宮門外攔住了要進宮的韓閬。
  韓閬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袍,下巴透出青色的胡茬,頭髮半束著,眼下青黑,整個人看起來無比形銷骨立。
  他看著尚奚舟,竟然還有心思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來。
  尚奚舟尚未開口,韓閬就抬手阻止了他,道:「你且等等,本王再進宮一次,咱們晚些時候在西山別莊見。」
  這說起話來的精神倒比看起來要好許多。
  尚奚舟心中詫異,想著這裡是眾目睽睽的宮門口,到底什麼也沒說,轉身打馬去了西山別莊。
  這一日韓閬並沒有在壽安宮門口待太久,太陽還沒落山,尚奚舟就在西山別莊等來了韓閬。
  西山別莊是韓閬的地盤,如果他願意,西山別莊就是銅牆鐵壁,當初把他當眼中釘的齊宣帝都不能插手西山別莊這邊,如今剛登基沒多久的齊盛帝就更不能了。
  韓閬一回西山別莊,直接就去見了尚奚舟,他不等尚奚舟開口,就笑道:「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他這會子自稱我,是以妹夫的身份在跟尚奚舟說話。
  「尚兄,連你都來找我了,可見時機是真的到了。」韓閬並不是賣關子的人,他直言道,「明日我就要離開錦都城了,前往燕山郡。當初柳容華從韓尤那裡拿走九份聖旨,可她拿走之後,出現了第十份。因為這第十封聖旨,過年過節我怕是輕易不能回錦都城了。」
  第十封聖旨就是後來先皇后出謀獻策讓齊宣帝寫的那封讓韓閬繼承皇位的聖旨。
  尚奚舟點了點頭:「山高水長,王爺珍重。」
  他擔心韓閬在錦都城待太久了,齊盛帝改變主意,又有憂患纏身,所以才來勸韓閬離開錦都城。可尚宛妗的事情,到底是他過不去的坎,所以他巴不得以後和韓閬再無見面之日。
  誰知韓閬聽了這話卻道:「不過尚兄你放心,你是宛妗唯一的親人,到時候若是不便明著回來,我就帶著宛妗和孩子悄悄回來見你。」
  尚奚舟心裡咯噔一跳,他覺得腦子一下子有些發熱,心跳得跟要蹦出來似的,他張了張嘴,想要跟韓閬確認他說的是妗姐兒,可又不敢出聲確認。
  時間過了這麼久,連韓閬都沒有找到人,尚奚舟雖然不願意相信自家妹妹死了,卻也有了再也不能見妗姐兒了的心理準備。
  韓閬見他這樣,沉聲道:「對不住,瞞了尚兄這麼久。」
  「你找到妗姐兒了?」尚奚舟語氣急切,他上前一步,幾乎就要拎起韓閬的領子了。
  韓閬搖了搖頭。
  他說:「並不是……只是時間過了這麼久,我的人並沒有查到宛妗的下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顏太后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除非宛妗在配合他們,或者宛妗從他們手中逃了出來,自己躲了起來,不方便露面。」
  尚奚舟聽了這話,心裡的激動就有些冷卻下來了。
  「她是要看著我痛苦,這麼長日子,她都看到了。」韓閬道,「如今時機到了,我該離開這裡,去找宛妗了。」
  「我會找到她的。」韓閬跟尚奚舟保證。
  第二日,尚奚舟就帶著隨從大張旗鼓的離開了錦都城。
  出了錦都城之後,儀仗隊繼續大張旗鼓前往燕山郡,他自己則帶著韓平安等親信離開了儀仗隊,悄悄的往東南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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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顏太后的娘家顏家祖家在東南方向的徽州,韓閬摸不著尚宛妗的線索,只好先從徽州那邊開始找起來。
  他留了不少身手好的暗衛在錦都城,專門盯著壽安宮顏太后的動靜……自己這一走,顏太后說不得就放鬆了警惕露出了馬腳。
  日漸深秋,榮華客棧的生意好得不行。做南北生意的行腳商人都趕著要在冬天來之前將貨物都送到地方出手,榮華客棧地理位置好,算是這些行腳商人們的必經之處。就算人不住店歇息,也要給馬匹補充一下糧草。
  這日突然就刮起了狂風,人走在外面,迎著風,根本睜不開眼睛。所以雖然時辰還早,那些打算歇一歇腳就離開的商人們還是改變主意在榮華客棧住了下來。
  「什麼鬼天氣喲,這風一吹,冬天怕是要提早來了。」
  「細伢子怕什麼,年紀輕輕的!老子都五十多歲了,還不怕風沙哩!」
  「我才不是細伢子……誰怕風沙啊,我是怕冬天來早了。」
  「怎麼地,你不怕風沙還怕冬天?」
  「我答應我們村口阿花冬天一到就回去娶她,這一趟想掙些銀子打一對銀鐲子給她呢!」
  「喲喲喲,細伢子都要娶媳婦兒了!這種事情急不來的,這個鬼天氣,你看有誰在外面走?」
  幾個漢子坐在大堂裡面喝酒,打趣起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小夥子,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很有些熱鬧。
  這時一個用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走了進來,身形看起來有些小。
  一個漢子壓低了聲音道:「看這身形,不會是一個女人家吧……這女人家來這裡做什麼?陳九那夥畜生也在這個店裡,她今兒個要是留在這裡,可就遭殃了。」
  另一個漢子笑道:「若是前兩日,說不得遭殃了,今日卻不會……我今日剛到客棧,就從小二那裡聽來了一個趣聞。」
  「什麼趣聞?」立即有人興致勃勃的問道。
  那女人徑直走到櫃檯那裡,輕聲跟掌櫃的說話,然後就看到掌櫃的轉身走進廚房吩咐了幾句話。那女人便一直站在櫃檯前安靜的等著。
  那邊漢子們已經說起了從小二那裡聽來的趣聞了。
  「前些日子咱們客棧裡來了兩個怪人,一個糟老頭子,看起來少喘一口氣就要沒了命,一個有些病怏怏的年輕人,精神看起來還不如那個糟老頭子。陳九那天被人坑了,拿的貨不怎麼好,正生氣,撞上了他們,就踢了那年輕人一腳。」
  「誰知這兩日陳九身邊就總遇到邪門的事情,而且聽說,他離不開這客棧了。」
  「離不開?什麼意思?」
  「就是出不去這客棧,別人怎麼都沒關係,就他一個人,每次結了房錢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就莫名其妙的又回來了。」
  「嘖嘖,真夠邪門的。」那個十六七歲的漢子有些怕這些東西,不自在的轉過頭看向那個女人。
  然後咦了一聲,道:「那個女人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身後跟著人呢!」
  接著就見掌櫃的把東西給那個女人,她身後的一個不顯眼的男人上前付了錢,接著兩人轉身就往客棧外面走去。
  「他們怎麼出去了!」有人吃驚,「這樣的天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們能去哪裡?」
  「這個天氣沒法走,他們等會兒肯定回來!」有人斷言。
  女子和跟著她的那男人出了客棧之後被狂風吹得有些站不住腳,他們卻沒有回頭的打算。那位女子甚至還催促了一下那男子:「走快點,我家小姐該等急了。」
  那男子嘿嘿怪笑兩聲:「錦書姑娘走得快,我自然是走得快的。或者錦書姑娘走不動了,求求我,我抱姑娘回去。」
  錦書頓住腳,眼神淩厲,轉身看他:「你活得不耐煩了?」
  那男子顯然沒有被他嚇到,卻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到底沒有再說這種話。
  兩人沉默著逆著狂風而行,終於在天擦邊黑的時候上了狐狸嘴。
  狐狸嘴上有一個山寨,卻不再是當年意圖打劫尚家車隊的那些劫匪了,如今藏匿在山寨裡面的人,大部分身手不凡,少部分身懷別的絕技,是顏太后養在民間的暗探。
  這些暗探是顏太后當年進宮之前準備下來的,別說韓閬了,連兩任先帝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韓閬這麼久一直都沒有查到尚宛妗的行蹤。
  尚宛妗和錦書主僕二人被看守得很嚴,錦書去榮華客棧買吃的的機會是尚宛妗花了好大力氣,從看守她們的這些人手裡爭取來的。
  每隔五日,錦書能下一次山,不過得他們的人跟著。
  錦書一回到山寨就奔尚宛妗而去,解開了緊裹著的斗篷,把懷裡的吃食都討了出來,肉食交給旁人去加熱,點心則直接用牛皮紙捧了給尚宛妗拈著吃。
  她笑著問尚宛妗身後站著的區三娘:「三娘要吃點心嗎?我買了挺多的。」
  「不吃了。」區三娘是除了錦書和尚宛妗外唯一的一名女子,她貼身監視主僕二人,從不漏聽主僕二人間的每一句話。
  區三娘看著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色,問道:「今日怎麼耽擱了這許長的時間?」
  區三娘說不吃,錦書也不再讓,聽她問,笑著道:「今日刮起大風沙了,路很不好走,榮華客棧好多行腳商人都被困住了,三娘,這裡的天氣總是這樣嗎?」
  「這算什麼,比這嚴重的還在後面呢!」區三娘很是瞭解這一帶,她之前在這裡住了十多年。
  錦書一副驚訝的樣子,然後歎了口氣,悲天憫人:「那行腳商人們可慘了,我聽幾個肅州那邊過來的說,本來是怕耽擱,所以抓緊時間提前出門,想早點到關外,誰知倒困在了這裡。」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區三娘說了這句之後,就不肯說話了。
  她不說話了,錦書自然也不能說話了,錦書再說話,主僕二人就會被誤會她們在搗鬼。
  尚宛妗拈點心的手頓了頓,她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如今不打仗了,肅州那邊來的商人沒什麼要抓緊時間提前出門,還有什麼事情能耽擱他們的?
  新任的燕山王儀仗來了,自然是要肅清道路的。
  她心裡高興極了,韓閬要來了。
  這些「看守」們自然是不可能給尚宛妗消息的,可她靠著錦書每五日下一次山,愣是什麼消息都沒有錯過。
  推算到韓閬的儀仗明日就要經過狐狸嘴,尚宛妗心裡有些興奮,一晚上還沒怎麼合眼,就看到天光將曉。
  顏太后把她安排在這裡,也是有燈下黑的意思。韓閬再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顏太后會「如約」把人送來他與尚宛妗當初相見的地方。
  以尚宛妗的本事,她不是傳不出去消息的,漫山遍野的草,在她眼裡,就是漫山遍野的毒,憑她對醫毒的瞭解,別說是傳消息出去了,就是毒翻一干人,帶著錦書逃出去,也不是辦不到的。
  可她不能傳消息出去,不能逃……顏太後跟她「說好了」,她要好好躲著,等韓閬來找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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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8 00:03: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找不到,兩個人便是沒有緣分,再也別見面了。
  尚宛妗不敢不聽顏太后的。
  韓閬和齊盛帝沒找到的那份聖旨,尚宛妗知道它在顏太後手裡。齊盛帝已經登基,顏太后若是這個時候拿出那份讓韓閬繼承皇位的聖旨,說它是真的先帝遺旨,韓閬怎麼辦?天下怎麼辦?
  所以尚宛妗只能等著韓閬來找自己。
  韓閬就要來了,尚宛妗自從得知齊盛帝封了燕山王,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她不動聲色的做著準備,她肯定自己能夠瞞過這些「看守」給狐狸嘴下面路過的儀仗傳遞消息。
  天亮之後,尚宛妗神色已經非常淡定,看不出絲毫的異常,她甚至在區三娘的陪伴下親自去廚房喝了碗粥。離開廚房的時候,她悄悄的往廚房的灶裡面塞了一把草梆子。
  這草是田亭草,燃燒之後的氣味與普通的稻草無異,卻會讓馬發情……不單單是發情那麼簡單,發情之後馬匹會變得特別疲憊,仿佛不停的奔跑了三天三夜一般。
  《天郢論》毒經篇記載的第一篇裡面介紹的毒就需要用到田亭草,不知道是誰在那一頁上特地標注了一下田亭草的功效。尚宛妗看到了,她賭韓閬翻閱《天郢論》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這個標注。
  田亭草喜歡長在懸崖上,樣子又不出奇,又不是常用的藥草,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和功效。
  山寨裡誰會懷疑馬匹發情跟尚宛妗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有關啊?
  尚宛妗用完早膳之後就回了房間,安安靜靜的看自己的書……自然是一頁都沒有看進去的,韓閬說不得什麼時候就上山來了呢!
  尚宛妗沒有認錯藥草,山寨裡的馬匹發情了,狐狸嘴下面經過的馬匹也發情了,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那個可能看過這個標記的韓閬,並沒有在儀仗裡面。
  尚宛妗從早上等到天黑,沒有等到韓閬來接她。第二日她再次在灶裡面丟了田亭草,再次從早上等到天黑,韓閬還是沒有來接她……一連三日,她丟完了所有收集的田亭草。
  等到了第五日,錦書下山從榮華客棧買東西回來,她才從兩人的暗語中得知,燕山王殿下的儀仗不知怎麼的,在榮華客棧停留了三日,便啟程離開了。
  錦書很是擔心尚宛妗……這麼長時間來,自家小姐一直氣定神閑,因為她篤定燕山王會來。現在燕山王就從狐狸嘴下面經過,卻沒有上來接小姐離開,小姐怎麼想!
  因為有區三娘在,錦書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寬慰尚宛妗,只能陪著自家小姐看著窗外。
  窗外風有些大,天氣突然變得很冷,吹了一夜風,尚宛妗就病倒了。
  區三娘熬了祛風寒的藥,她倒也乖巧,一滴不剩的把藥喝了。一副專心養病的樣子,倒像是不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錦書看在眼裡,更是心驚膽戰起來。
  尚宛妗沒病多久,不過三五日就好了。她這輩子的身子比上輩子要好很多,區區風寒算不得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尚宛妗又氣定神閑了下來。每日安安靜靜的看書,每隔五日錦書去一趟榮華客棧,她就安安靜靜的等錦書帶著點心回來。
  錦書的擔憂她看在眼裡,礙于區三娘,她也不能仔細跟錦書說自己的想法,只好看著錦書每日急在心裡。
  一開始,她確實是有些絕望的,她心裡其實很害怕,上輩子她受奸人所害,一輩子都沒有得到過什麼,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她心悅的,也心悅她的人,她心裡很害怕這會成為一場空。
  所以才急病了。
  病了之後腦子反而通透了起來。
  是了,韓閬那麼多疑的人,一個儀仗所有的馬匹都發情之後格外疲憊,他怎麼可能不查清楚?就算沒有看到《天郢論》上關於田亭草的標注,他也會把方圓屋裡搜個仔仔細細,區區狐狸嘴更是不會放過的。
  可儀仗隊就這麼走了!
  說明什麼?說明韓閬不在儀仗裡面。
  他一定是悄悄離開儀仗,帶著親信四處找她去了。尚宛妗心裡篤定得很。
  所以她又規規矩矩的喝藥,她要養好病,好好的等著韓閬來。他一日不來她就等一日,儀仗路上發生的事情,沒人敢瞞著韓閬,韓閬在別的地方找不到她,總會抽出時間來查狐狸嘴的。
  他不來,也會派人來的。
  尚宛妗想,她肯定能等到她的。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終於下雪了。尚宛妗把自己裹得像個球,生著火爐,跟錦書和區三娘圍在一起烤紅薯吃。如今不好下山,錦書也不再去榮華客棧打聽消息了。
  等到臘月底,尚宛妗在這狐狸嘴同錦書和區三娘一起過了她的十六歲生辰。
  這一日她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上輩子這個時候,她被陸展沉看上了,從此她的人生踏入了火海油鍋。
  尚宛妗看著錦書有些感慨……上輩子她名義上是有許多親人的,這輩子她名義上只有尚奚舟一個哥哥了,可這輩子比上輩子要好一百倍不止。
  老天憐憫,大概是不忍看她因人迫害淒慘一生,所以才在韓懷瑾逆天而行的時候,將她的魂魄也拉扯了回來。
  尚宛妗端著廚房張大娘做的糙米粥,喝得心滿意足……等韓閬來了,她就圓滿了。
  可韓閬他總不來!
  尚宛妗有點生氣,覺得自己可能眼光不大好,兩輩子才挑中的丈夫,表面上看著滿肚子心眼,誰都能玩弄於鼓掌之間,原來其實是個蠢笨的麼,找了她這麼久,還沒有找到狐狸嘴來!
  生完氣之後,尚宛妗又在心裡勸自己,兩人都在壽安宮拜過天地了,能怎麼辦,好不好,那人都要來接自己回家呢!
  尚宛妗這般自娛自樂,在狐狸嘴上過完了一個冷冷清清的新年。等到二月初的時候,外面的積雪終於消融殆盡,漫山遍野長出一朵朵米粒大小的黃色花朵。
  她心裡正想著山下的桃樹可能打上了小小的花骨朵了,就見滿山寨看守自己的「獄卒」忽然嘩啦啦的往山寨門口跑去。
  尚宛妗抿著嘴兒笑了起來,她心裡激動得很,連區三娘都顧不上看著她跑了出去,那一定是那個人來了。
  她和錦書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是驚喜,卻都沒有往外跑。主僕二人手腳麻利的打開一個首飾匣子,裡面裝了好看的珠釵和上好的脂粉。
  在狐狸嘴山寨裡面待了半年多,尚宛妗沒有一日戴首飾,也沒有一日施脂粉。如今,值得她珠玉加身、妝點桃花的人,終於來了。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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