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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霜降 - 《命定成妃 卷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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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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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7 00:07: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命定成妃(卷五)》作者:霜降

尚宛妗覺得錦王韓閬就是個呆瓜,明明是大齊朝最受寵的親王,
追求她的方法卻這麼傻,不只放下身段幫她摘果子、烤紅薯,
竟還送她拿來陪葬的玉蟬當及笄禮,把她的婢女氣得半死,
直以為是逐他們兄妹出族的尚家人在咒自家小姐死,
只有她知道這玉蟬和他是一對,更是他「生同衾,死同棺」的告白,
偏偏她被喜歡她庶妹的淩王世子像瘋狗一樣咬著不放,
嘖,這個和她爭得不死不休的庶妹還真找了個大靠山,
為了韓閬的將來好,她只能忍痛退還他一片真心,
畢竟淩王世子在上輩子當上皇帝,她不想韓閬捲入更多麻煩,
哪知韓閬死纏爛打不肯放棄,在得知她「知先機」後,
寧願不要她幫助也要她平平安安,甚至不惜放棄手中權勢,
就在她掙扎猶豫是否接受他心意時卻意外發現,
找她和韓閬麻煩,讓韓閬失了聖心的皇親國戚裡頭,
竟也有一個「知先機」的重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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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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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7 00:1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當初顏太后親口說要來參加尚宛妗的及笄禮,如今不知道是因為韓閬不在錦都,還是她撮合兩人的念頭已經淡了,顏太后並沒有親臨,只派了宮女太監前來送禮。
  六顆半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南珠閃紅了在場不少人的眼,給尚宛妗攢了不少面子,再加上贊者是尊貴的酈陽長公主,有司是准狀元夫人,尚宛妗雖然離開了武威侯府、被尚家從族譜除名,這成年的大事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武威侯府那邊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長興侯府這些與尚宛妗有過來往的,都派了人來觀禮。
  這三進的宅子有些小,酒席擺不開,及笄禮結束之後,兄妹二人就請了大家去回味樓吃宴席。回味樓那邊是早安排好了的,主子們擺了兩桌,下人們擺了兩桌,菜品豐富,考慮到了每一個人的喜好,更何況還有永平伯夫人和酈陽長公主在,氣氛自然是極好的。
  等從回味樓出來,送大家上了馬車之後,尚奚舟和尚宛妗兄妹二人也上車回府。
  尚宛妗喝了兩杯薄酒,臉頰有些發紅。尚奚舟便同馬車夫一起坐在車轅上,把車廂裡面的座位讓給尚宛妗躺一躺。
  等回到家,尚奚舟正要吩咐錦書伺候小姐小睡一會兒解解酒,就見澍香一臉歡喜的迎了上來,稟報道:「大爺、小姐,今兒個可是有件大喜事!」
  尚奚舟心情好,嘿嘿笑道:「今兒個的大喜事,可不就是你家小姐的及笄禮嗎?」
  「這自然是大喜事!」澍香激動道:「還有一樁別的喜事……彭州那邊來人了!」
  尚宛妗一下子清醒了幾分,把頭從錦書肩膀上抬起來,問道:「是檀莓和檀樂來了?」
  自從被除名,那彭州的祖宅跟她和哥哥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檀莓和檀樂卻是娘親留給她的人,她們的賣身契都在自己手裡呢!如今搬出來,他們兄妹二人身邊也缺得力的人手,她便給彭州那邊傳了消息,讓玉伯做主,將娘給她在彭州置辦的莊子都賣了,然後帶著檀莓和檀樂進京。
  聽錦書說,澍香以前和檀莓關係最好,見她這般興奮,尚宛妗第一反應就是檀莓和檀樂已經到了錦都。
  「這倒不是。」澍香笑嘻嘻的道:「玉伯怕要開春才帶著檀莓和檀樂來這邊呢,是大爺來了!」
  大爺?尚宛妗扭頭看了眼自家哥哥,有些不明所以。
  錦書卻是想到了,拉了拉尚宛妗衣袖,笑道:「澍香說的應是蘇家的大爺,小姐以前冬天總喜歡跟著一起出去打獵的。」
  尚宛妗聞言想起來,原來是他……她手裡還有一把蘇家大爺送的匕首呢!
  尚奚舟和尚宛妗兄妹二人,一個年幼就跟著尚知章去了西北邊關,一個失了憶,可兩人對蘇家印象卻是極深的,他們的庫房裡面,如今還堆了許多蘇夫人準備的上好布料呢,一些是日常用的,而一些珍稀布料是早就言明以後給尚宛妗做嫁衣的。
  蘇家人對自家妹妹照顧有加,尚奚舟也想見見蘇家的人,於是問道:「人呢?在花廳嗎?」
  澍香忙搖了搖頭,道:「蘇家大爺留下了一個盒子,說是給小姐準備的及笄禮物,他說大爺和小姐今兒個宴請定然要喝酒,他待在這裡反而讓大家操心,所以留下禮物就回去了,說明日再來。」
  尚奚舟和尚宛妗都點了點頭。蘇家人考慮得太周到了些。
  尚宛妗忽然想起上次鐘雪盈說的那個人來,於是問道:「蘇家大爺跟以前相比,有什麽不同?」她倒不是嫌貧愛富,是怕蘇家遇到了什麽難處不好意思跟她說。
  澍香想了想道:「這才一年多的時間,蘇家大爺與以前並沒有多少不同,就是看起來清雋了許多,說是前兩個月去了一趟極北獵熊。」
  獵熊!這個蘇家大爺不簡單,極北的熊可跟普通的熊不一樣,個個皮毛結實,一槍刺下去未必能見血,性情還很暴烈!尚奚舟心裡有些佩服。
  尚宛妗想的卻是,難道蘇家真的有難處了嗎?不然為什麽要大老遠的跑到極北去獵熊?她雖不知道極北的熊有什麽不同,卻也知道,此行一定是極其兇險的。於是中午喝的那幾杯酒徹底醒了,忙問道:「還有什麽不同嗎?」
  澍香想了想,「別的倒沒有了,看著還跟以前一樣精神,穿著打扮也是照舊,說話也跟以前一樣帶了三分笑意。」
  那就是蘇家沒事了?尚宛妗總算安了點心,她雖然不記得蘇家,心裡卻是感念蘇夫人對她的好的。
  尚奚舟在一旁道:「妹妹問澍香能知道多少,左右明兒個蘇家大爺還要上門。」
  「你也叫蘇家大爺……聽說他比哥哥小一年,哥哥可以叫他一聲賢弟的。」尚宛妗笑道。
  錦書在一旁打趣,「小姐還說大爺呢!小姐以前一口一個栩之哥哥,這才一年,不也生分得改口叫蘇家大爺了!」
  尚奚舟最是護著妹妹,聞言立即道:「妗姐兒是小娘子,改口不是生分,是知禮儀。」
  錦書笑道:「是婢子說錯了,大爺您是堂堂男兒,千萬不要跟婢子計較。」
  尚奚舟哪裡不知道錦書是故意在擠兌自己呢,錦書素來老成持重,平日裡最是穩妥,今日會跟他開這玩笑,當是尚宛妗及笄禮順利,她高興過了頭,所以言語才有些隨意,他堂堂男兒,才不為此計較生氣呢!
  這麽一鬧,尚宛妗也沒了困意和酒意。
  尚奚舟最近得了個人叫李廣林,很有些才華見地,見李廣林孤家寡人落魄得很,尚奚舟便把他安排在外院的一個廂房,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尚宛妗讓哥哥去跟李廣林討論正事,自己帶了丫鬟們將今日大家送來的禮一樣一樣的登記入冊入庫。
  最先看的,便是蘇栩之送來的及笄禮物,那是一個花紋古樸精緻的木雕盒子,盒子用的是上好的紅豆杉木,面對這樣的盒子,就算是做出買櫝還珠的事情來,也是值得原諒的。
  錦書打開了盒子,尚宛妗湊上去一看,竟是一套上好的羊脂玉首飾——蓮花簪、鯉魚釵、步步生蓮的步搖、芙蓉出水的華勝……一看就是同一塊玉打造的。
  這份禮很不簡單,就是不知道這份禮是蘇夫人的意思,還是蘇栩之的意思……尚宛妗心神微凝。
  「小姐?」錦書見尚宛妗盯著那一套玉制首飾發呆,有些詫異,「可是有什麽不妥?」
  尚宛妗搖了搖頭,讓人收了起來,自己親自在帳冊上記錄下來。
  然後是酈陽長公主、永平伯府、長興侯府、柳媞媞等一干人送的東西,都一樣一樣的登記入冊。
  最後桌子上剩下一個巴掌大小的小盒子,也是雕花的木盒子,用的卻是比紅豆杉木還要貴重的紫檀木。這上好的紫檀木有多貴?一兩黃金未必買得來一兩!
  尚宛妗吃了一驚,問道:「這紫檀木盒子是誰送來的?」手筆未免大了點,她需要記下來,下次好給人家還禮。
  錦書盯著那紫檀木盒子看了半天,才看出來那盒子外面雕的是桃子,只是雕工不是很好,像是學徒的手筆。她搖了搖頭:「不記得了。」然後笑道:「這盒子上竟雕了桃子……又不是祝壽。」
  尚宛妗又問一旁幫忙的澍香、澍荷,「你們有印象嗎?」
  澍荷立馬道:「婢子一直關注著呢,大家送的都是大盒子,沒有誰特地送這麽個小盒子來……莫不是跟別的東西一起拿來的?」
  紫檀木的盒子一打開,就見裡面規規矩矩的放著一枚小巧的玉蟬。玉是極品的好玉,比蘇栩之送來的羊脂白玉還要好,溫潤光華,隱隱有玉靈之氣。蟬的雕工很好,一看就是大師手筆,每一筆都恰到好處。
  可是,有誰及笄禮送玉蟬的!滿屋子的主子下人看到都有些嚇傻了!
  錦書怒道:「莫不是武威侯府那邊使壞?小姐,他們這是在咒您呢,咱們不能放過他們!」
  當初百般忍讓,只是為了求一條生路,如今已經不是武威侯府的人了,還怕他們作甚?武威侯府實在是欺人太甚!玉蟬是生人的配飾,更是死人的葬玉,人死了之後含在嘴裡的東西,豈是能夠當成及笄禮物送的?送的人到底是什麽居心!
  錦書這話一出來,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義憤填膺起來,有人嚷著要去請大爺來為小姐討回公道,有人嚷著要把自己府外的親戚都叫來給小姐撐腰。
  尚宛妗眉頭微蹙,她不顧錦書的不贊同,伸手就把那玉蟬用手指拈起來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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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7 00:10: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錦書看著自家小姐蔥白的纖纖玉指捏著那精巧細緻的玉蟬,看起來是有些相得益彰……她也不得不承認那玉蟬做得好,然而,那是玉蟬!
  尚宛妗先將大家安撫下來,然後盯著那玉蟬看了半天才道:「這應當不是武威侯府那邊送來的東西,武威侯巴不得離我和哥哥越遠越好,尚二夫人跟我沒有深仇大恨,犯不著整我,尚老夫人是個節儉的,哪裡捨得這麽好的玉?至於武威侯夫人,這會子正跟尚二小姐鬥法呢,也是顧不上咱們的。」
  「不是武威侯府找事兒,那是誰故意要給咱們添堵?」錦書問道。
  尚宛妗搖了搖頭,「未必是給咱們添堵……若是存了給咱們添堵的心,何必花這麽大的手筆,送這般好的玉蟬來?」
  她這話一出來,眾人都語塞。
  最後,尚宛妗道:「這事兒不必跟大爺說,免得也給大爺添堵。玉蟬照舊裝在這紫檀木盒子裡面,我就沒有聽說過送禮不留名的,早晚有人找上門來,到時候咱們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麽用意了。」
  內宅的事情向來是尚宛妗說一不二,她一開口,大家立即應了。
  而在尚宛妗及笄禮之後,距離除夕只有不到一旬的時間了,她上輩子跟著陸展沉,因為身上肩負著「試毒」的特殊重任,所以家裡的瑣事都被陸展沉交給了文姨娘打理,像是準備年貨、年禮、祭祀這樣的事情,尚宛妗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的。
  這輩子的尚宛妗才過第二個年,同樣沒有接觸過,幸好家裡只有兄妹二人,事情不多,就算出了什麽岔子,哥哥也不會怪她,再加上如今沈嬤嬤一心在她面前鑽營,想要回到以前的地位,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盡心盡力。
  沈嬤嬤是跟著尚宛妗的娘料理過這些事情的,所以雖然是第一次,尚宛妗還是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或許是因為她紀律嚴明,又或許是因為現在的尚家比武威侯府人口少了許多,尚宛妗冷眼看著今年各種東西的採買、宅子的打掃、吃食的準備、祭禮的準備等,都要比去年在武威侯府要井然有序得多,這讓她心裡非常滿意——原來自己也是能管家的!
  雖然如此,尚宛妗仍有心事壓著,她目前最憂心兩件事情,一是及笄禮的第二日,蘇栩之並沒有如他自己所說那般來府裡相見。
  尚奚舟擔心蘇栩之出了什麽事情,借著巡街到處打聽他的消息,可打聽來打聽去,什麽都沒有打聽到,他甚至拜託了陶牧南幫忙,卻依然沒有消息,蘇栩之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錦都城,又憑空消失不見了一般。
  讓尚宛妗憂心的第二件事情,則是眼見著年底了,錦王韓閬還是沒有從東北回來。她沒有韓閬的消息不說,韓七也沒有韓閬的消息,甚至酈陽長公主也沒有韓閬的消息,若不是韓閬身分特殊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在外面出事,尚宛妗幾乎以為他吃了什麽大虧回不來了。
  據酈陽長公主說,顏太后已經在宮裡發了大火,說是等韓閬回來,一定要給他娶一門媳婦兒拘著他,免得他不分時候到處亂跑。
  二十三糖瓜黏,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羊肉,二十七殺只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大年初一的白日,尚奚舟帶著尚宛妗出門去看廟會。
  尚宛妗沒看過廟會,胸口碎大石的、噴火的、賣糖葫蘆甜糕面人兒的、套圈的、踩高蹺的、舞龍耍獅的……她看花了眼,暫時忘了對蘇栩之和韓閬的擔憂。
  等到入了夜,尚宛妗還有些睡不著,忽地聽到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澍香去看了,回來說是有客來了,大爺已經前去迎接。尚宛妗心裡詫異,叫澍香再去看看,等澍香再回來,才知道是數月不見的錦王殿下終於出現了。
  韓閬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正月裡天冷,他身著錦帽貂裘,錦繡華服襯著白淨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嬌養的小公子。明明是星夜兼程趕回的錦都城,整個人看起來卻沒有一丁點的狼狽與憔悴。
  尚宛妗問明哥哥是帶著韓閬去書房了,忙抱了小手爐前往書房,等她到的時候,見韓閬同尚奚舟正端坐著不說話,不由得有些詫異,「你們這是怎麽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韓閬眼睛一亮,然後往自己身旁的椅子一指,笑道:「快,快來坐著等。」
  尚宛妗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下意識的在韓閬指的椅子上坐下來,然後才問道:「等什麽?王爺此行可還順利?」
  自然是不大順利的。韓閬心情有些不好,他本來預計在尚宛妗及笄之前一定要趕回來的,誰知道東北那邊拔出蘿蔔帶出泥,五石散的事情竟然跟他的四哥有關,一番鬥智鬥勇,才耽擱了這許久的時間。
  這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再加上許多的證據還未收集齊全,韓閬便不打算這會子說出來,於是對尚宛妗第二個問題避而不答,回答起第一個問題來,「我帶了好茶回來,名字叫雪上香,據說全天下只有一株茶樹可以采這雪上香,一年只能得二兩新茶。丫鬟燒水去了,咱們等著嘗嘗這雪上香的滋味。」
  大晚上的喝茶?尚宛妗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她也有些好奇一年只得二兩新茶的茶葉喝起來是什麽味道。
  尚奚舟問道:「王爺是什麽時候到京城的?」
  「剛到啊!」韓閬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目光落在燭臺上,看似盯著燭臺出神,實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尚宛妗。
  幾個月未見,她身量似乎又長了一些,以前只能到他肩膀的,現在約莫到下巴了吧,她手裡抱著一個小手爐,應當是很怕冷……他記得錦王府的庫房裡面有一塊暖玉,倒可以送過來給她平時把玩;身上的衣裳似乎是錦都城今年冬天的新花樣,繡著疏梅落花……
  尚宛妗見韓閬扭著頭對著自己這邊出神,心裡有些彆扭,可他的視線又是落在她身側的燭臺上,倒讓她不好說什麽,於是順著尚奚舟的話問道:「王爺沒有回錦王府,直接過來了?」
  「嗯,有事情跟奚舟兄商量。」
  韓閬眉眼裡含了溫和的笑意,尚宛妗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神情的他,不由得有些發愣,她覺得今晚的錦王有些不大對。
  尚奚舟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異樣氛圍,聽了韓閬的話,驚訝道:「什麽事情這麽著急?這個時辰外面已經宵禁了,城門也關了,王爺是怎麽來的?」
  韓閬見尚宛妗有些不自在了,怕把人嚇跑了,才輕笑一聲扭過頭跟尚奚舟說話,「本王什麽時候進城還要看小小城門官的臉色了?」
  話音剛落,就見韓平安從外面走了進來,面癱著一張臉接過韓閬的話,道:「爺是翻城牆進來的。」
  「王爺還會翻牆?」尚宛妗和尚奚舟都有些吃驚,不是說錦王不會武嗎?
  「王爺不會,屬下會。」
  韓平安話一出來,大家更加愕然,錦王殿下則覺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瞪了韓平安一眼。
  韓平安不說話了,默默的把兩本帳冊模樣的東西放在韓閬面前。
  屋子裡本來就只有兩個人伺候,錦書見狀,立馬把人都帶了出去,自個兒親自在門口守著,而尚奚舟和尚宛妗的目光都落在桌子上,有些凝重。
  韓閬道:「這是從東北得來的帳冊。」
  「什麽帳冊?」尚奚舟問道。
  韓閬冷笑一聲,「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五石散的出入帳冊。」
  這話一出來,尚奚舟和尚宛妗登時起了一身冷汗。
  韓閬去東北是為了查顧家,這帳冊難不成是在顧家找到的?那顧家可是犯了株連九族的大罪了!
  韓閬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立即解釋道:「東西不是直接從顧府找出來的,你們放心,顧府有顧吟風呢!」
  尚宛妗問道:「王爺是為了這帳冊才會回來得這麽晚?」
  「也是也不是。」韓閬道:「這帳冊有些蹊蹺,我在那邊找了兩個擅長做假帳的人研究,都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看來看去,都覺得像是普通的販賣米麵的帳冊。」
  尚奚舟便道:「三舅舅走南闖北做生意,他見過的帳冊比秀才念過的書還要多,王爺是否讓三舅舅看過?」
  「自然是看過。」韓閬搖了搖頭,「也看不出錯來。」
  韓閬看了眼尚宛妗,然後道:「這事兒已經不僅關係到酈陽,更是關係到天下安生,我不能拖下去……所以今晚來找你們看看。」他主要是想找尚宛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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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7 00:1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韓閬素來是自負的人,他以前覺得自己是天下唯一的聰明人,演個戲就把文武百官耍得團團轉,後來看上了尚宛妗,就覺得尚宛妗和他是天下唯二的聰明人。這帳冊他看不出端倪來,尚宛妗或者可以。
  尚奚舟和尚宛妗一人拿了一本帳冊看了起來。
  韓閬光顧著盯尚宛妗去了,見她蹙起了眉頭,心裡便有些得意。自己看上的人果然是最好的,一眼就看出了這帳冊裡面的不對勁。
  又等了好一會兒,尚奚舟放下了手裡的帳冊,尚宛妗才皺著眉頭把帳冊放回了桌子上。
  韓閬問尚宛妗,「可是看出了什麽?」
  尚宛妗本來指望哥哥說兩句,誰知道錦王一開口就問了她,不由得訕笑,道:「我今兒個才知道人家做生意的帳冊原來長這個樣子,比起我平日管家用的那個帳冊,似乎詳盡了許多。」
  韓閬愣了一下。
  尚奚舟解釋道:「妗姐兒以前沒見過帳冊呢!」
  她上輩子是不受待見的庶女,自然沒有人教她這些,後來做了陸展沉的繼室,陸展沉需要她隨時幫他試毒,所以是不讓她管家的。重生回來這一年多,一直忙著自救,更沒有功夫學這些。或許以前在彭州的時候,她娘教過她這些……可惜失憶,一併忘了。
  韓閬聞言,立即道:「原來是第一次看帳冊……一眼便看出它記得詳盡,妗姐兒果然聰慧。」
  尚宛妗覺得臊的同時,更多是心底的狐疑——她就說錦王爺今天很不對勁!
  韓閬扭頭問尚奚舟,「奚舟兄看出什麽來了?」
  尚奚舟搖了搖頭,然後道:「沒有比這更嚴謹的帳冊了,我離開彭州十幾年,對那邊也不怎麽瞭解……東北的米麵生意很好?」
  韓閬有心把尚奚舟培養成左膀右臂,所以尚奚舟拜的那個先生,在秋闈之前,教尚奚舟寫文章,在秋闈之後,便是教他經世致用的東西了,如何看帳自然也是教過的。
  這米麵帳冊的流水,都快比得上錦都城最大的一家綢緞莊的流水了。
  尚奚舟又道:「若是多幾本,找幾個精通這個的多琢磨些日子,總能看出端倪,就這麽兩本,只怕難,即便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也找不出規律來。」
  韓閬聽了這話,眼神一凜,卻沒有辦法,畢竟就這麽兩本帳冊,已經費了他許多的力氣,差點兒就回不來錦都城了。
  半晌,韓閬道:「東西先放在這裡……有一位張娘子,看這個很在行,明日我讓她來你們府上,對外面就說是請來做帳房的。這帳冊……若說還有人能夠找出端倪,約莫也只有她了。」
  尚宛妗聞言好奇,便把心裡對韓閬的詫異放在了一邊,問道:「這位張娘子這麽厲害?」
  韓閬見她感興趣,便介紹道:「她娘是滕州有名的女財神,她爹死得早,家裡又沒有男丁,這位張娘子從小就跟著她娘學做生意。誰知道年方十八遇人不淑,嫁了一個人渣,吃盡了苦頭,連家業都被婆家哄騙了去。她娘出意外沒了,我幫她報了仇,她便跟我來了錦都,幫我打理暗地裡的生意。」
  尚奚舟在一旁皺了皺眉頭,「娶了人家的姑娘還要騙人家的家財,這位張娘子的婆家未免也太不要臉了。」
  韓閬嗤笑,「窮厲害了的人,自然是把黃白之物看得比命還重要了。」
  尚奚舟扭頭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自家妹妹已經及笄,再過三四年也要嫁到別人家去了,他可要好好給他妹妹把關,免得像張娘子一樣嫁錯了人,人財兩失。
  尚宛妗抿了抿嘴,不再問張娘子的事情,而是問道:「王爺為何不把帳冊帶回錦王府?留在這裡,豈不是……」
  「自然是有非留在這裡的理由。」韓閬強調了一句,「我進城之後,連王府都沒有回,就直接過來了。」
  尚宛妗臉色一白,眼睛的余光看到哥哥想發問,忙拉了一把尚奚舟的衣袖,正色道:「王爺放心,等張娘子來了,我就說讓她幫我看看庫房的登錄冊子,把人留在迎霜院,定不會讓旁人知曉這帳冊的存在。」
  「如此甚好。」韓閬點了點頭,他就知道尚宛妗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後扭頭看了眼已經燃了三寸長的蠟燭,不得不開口告辭,「我先回去了,韓七先留在你們府上,有什麽事情,讓他來找我。」
  他這話一出來,尚奚舟和尚宛妗立即明白,韓閬是在趕時間,他想讓人以為他進城之後就直接回了錦王府,不曾來過尚家。
  「王爺,我送你出去。」尚奚舟起身。
  韓閬下臺階的時候,掛在腰上的五蝠絡子往旁邊一晃,露出下面一塊小巧精緻的玉來。尚宛妗眼尖,那麽小的一塊玉,她看得清楚分明——是一隻玉蟬。
  尚宛妗猛地拉住了尚奚舟,道:「哥哥,你衣裳穿得單薄,我送王爺出去吧!」
  之前屋子裡有暖爐,尚奚舟還不覺得冷,這會子出了門,就有些寒涼了。
  韓閬自然是更願意尚宛妗送自己的,於是道:「奚舟兄留步,我正好有事情跟妗姐兒說。」
  尚奚舟便點頭讓尚宛妗送客了,左右有丫鬟跟著,這裡到大門口也沒幾步路。
  等出了尚奚舟的院子,尚宛妗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她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王爺腰間那塊玉似乎有些來頭。」
  韓閬點頭,「自然是有來頭的,統共只得了嬰兒巴掌大小的一塊,找玉匠雕了兩隻玉蟬……你怎麽沒掛在身上?」
  尚宛妗聽了這話,額頭青筋直跳。什麽叫她怎麽沒掛在身上?她剛剛看到這個玉蟬的時候,就知道跟自己及笄時得的那塊是一樣的,她第一反應就是那玉蟬是韓閬送自己的,可又想不到他送這玉蟬給自己的目的,本以為開口問了,韓閬會敷衍或者避而不答,誰知道他竟然承認了!
  有的時候跟韓閬打機鋒是沒有用的。尚宛妗頓住了腳,問道:「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韓閬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丫鬟手裡提的琉璃燈是新的,亮得很,兩人面對面都能夠看到對方呼出來的白氣。
  「我什麽意思?」韓閬一隻手縮在袖子裡面,捏著裡衣的袖口。他緊張的時候便是這樣,只是面上看起來比尚宛妗要鎮定許多,「你這麽聰明,自然猜得到我是什麽意思。今天時間不對,等正月初八……不,等正月初六,我讓酈陽來請你去報國寺裡上香。」
  尚宛妗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韓閬飛快道——
  「我不想為難你,所以給你幾天時間考慮,你不要急著答應我,也不要急著拒絕我,咱們到時候再說,好嗎?」
  尚宛妗本來是要拒絕他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韓閬一番話給堵了回去,等她再次準備開口時,韓閬已經帶著韓平安飛快的出了尚家大門,消失在夜色裡。
  
  「小姐……」在旁伺候的錦書驚怒之後,冷靜下來,道,「婢子看,錦王殿下似乎不是開玩笑,這下該如何是好?要不……讓大爺拿主意?」
  尚宛妗臉色不是很好,「哥哥必然不會答應的。」
  「那咱們跟錦王殿下好好說,殿下說不想為難您,咱們好好跟他說,他必然不會糾纏下去的。」錦書道。
  「他不為難我?」尚宛妗終於忍不住,滿臉怒氣的嗤笑一聲,埋怨道:「他這還叫不為難我?他若不說後面那話,我剛剛就已經把人給拒絕掉了。給我幾天時間考慮?說得好聽,不過是想讓我拿幾天時間考慮能不能承受拒絕他的後果罷了!他怎麽這麽霸道!」
  「錦王殿下怎麽能……」錦書的話戛然而止,「大爺……」
  尚宛妗轉身,就看到尚奚舟披了件兔毛斗篷、臉色鐵青的站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
  尚奚舟看著自家妹妹氣得胸口起伏甚大,知道她是不高興的,哪裡還捨得責備自家妹妹,開口就道:「我去跟錦王殿下說。」說完這句,又忍不住罵了一聲,「他也好意思!你才十五歲,他也好意思開這個口,要不要臉!」
  尚宛妗本來很生氣的,結果哥哥這句話一出來,她整個人就懵了一下,胸口的不快一下子煙消雲散,若不是臉繃得緊,幾乎都要笑出來了。其實自己也不是十五歲啊,她多活了一輩子,單從年齡上來說的話,韓閬是吃了虧的。
  至於尚奚舟,他明白韓閬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人,更何況韓閬那邊一堆爛攤子,妹妹若是嫁給了他,明顯是要操心受累的,他才不願意讓自己妹妹後半輩子過得提心吊膽,他要親自去幫尚宛妗拒絕了韓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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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尚宛妗也沒怎麽細思就答應了下來,她怕稍微遲疑一下,自家哥哥就氣成紅臉關公了。
  回了迎霜院之後,尚宛妗才發覺自己心跳得很快,跟上輩子那韓駱雙說要娶她的時候不一樣,她當時一心想著只要嫁給他就可以逃離牢籠一般的生活,心一樣跳得很快,卻一點兒都不慌張,可自己現在回了閨房,都一口氣喝了兩杯冷茶,依然心慌得厲害。
  錦書怕她壞了肚子,忙把冷茶給提走了,讓小丫鬟去廚房提壺熱水來。
  尚宛妗不理錦書搶了自己的茶盞,轉身就去了梳粧檯,把那個紫檀木的小盒子找了出來。
  這盒子上面的桃子,大概是韓閬自己雕的了……不過,為什麽要雕桃子呢?又不是什麽幾十大壽!
  想到之前韓閬跟自己「商量」要在錦王府種桃林的事情,尚宛妗腦子裡靈光一閃,然後臉一黑——她想起來了!之前有一次在鶴鳴院遇到韓閬,自己惡趣味發作,送了他一個沒熟的桃子,難不成他在那個時候就看上了自己?
  尚宛妗搖了搖頭,覺得不像。腦子裡面一團亂麻的她打開了紫檀木小盒子,指尖落在玉蟬上,只覺溫潤極了。
  她好奇韓閬為什麽會看上自己、煩惱該如何拒絕韓閬,卻絲毫沒有懷疑韓閬的真心。他那樣驕傲的一個男人,不屑利用一個小娘子的感情,何況她尚宛妗也沒有地方需要韓閬費這麽大心思來利用。
  再說了,那玉蟬……明顯是一對,韓閬身上佩戴的那個玉蟬的繩子,看起來有些老舊,應當是隨身佩戴很長時間了,他送這玉蟬,分明是「生同衾,死同棺」的意思。
  尚宛妗抿了抿嘴,轉頭看到身後的錦書,便把紫檀木盒子蓋上,遞給了她,道:「你讓人給哥哥送過去,讓他拒絕錦王殿下的時候,把人家的東西還回去。」
  錦書接了過來,遲疑著問道:「小姐要拒絕錦王殿下是因為小姐不喜歡錦王殿下,還是因為嫌棄錦王府一堆麻煩事?」
  尚宛妗失笑,「你當你家小姐是誰?還有資格嫌棄人家呢!」
  聽她說這話,錦書就不高興了,當即道:「小姐說得不對,也就是小姐及笄在年關前,等這正月十五一過,且等著吧,咱們府上的門檻,鐵定被媒婆給踏破了。小姐生得好看又有本事,憑什麽不能嫌棄錦王殿下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錦都城的小娘子,不願意嫁給錦王殿下的,估計能從錦王府排隊排到君眉山呢!」
  尚宛妗愕然的看著錦書,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錦書說得起勁,又補充了一句,「他都二十多歲了呢,小姐您才十五歲!」
  尚宛妗被她說得哭笑不得,只好道:「你這話跟我說說也就罷了,讓人家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他是人中龍鳳,只是不適合我罷了,等哥哥跟他說妥了,這事兒,以後就不要再提了……至於喜不喜歡、配不配得上這些,哪裡是你一個還沒有配人的姑娘好說的?」
  錦書收好了紫檀木盒子,才道:「小姐不想提,婢子便不提了。不過咱們府上就只有小姐和大爺,再沒有別個能操心小姐大事的人了,大爺是男子,再心疼小姐,也沒法面面俱到,要選一個什麽樣的姑爺,小姐自己平日裡也要多琢磨琢磨才成。」
  尚宛妗見她越說越沒邊兒了,忍不住用手掐她胳膊內側的嫩肉,「你再跟我說這些話,我便讓哥哥換個人來伺候我。」
  錦書見尚宛妗是真的惱了,忙收住了話題不再說這事兒,倒了杯溫水,加了安神的糖膏,化開了給尚宛妗喝,然後伺候她洗漱。
  看著尚宛妗上了朱床、蓋好了被子,她才出去讓外面當值的丫鬟把紫檀木盒子給尚奚舟送去。
  第二日一大早,尚奚舟就拎著東西前往錦王府,眾人都知道他是韓閬手下的人,所以就算知道他去了錦王府,也只當他是趕著去送禮拍馬屁,並不會有什麽別的想法。
  韓閬昨晚回來,宮裡定然已經知道了消息,尚奚舟擔心自己去得晚了,韓閬就被叫到宮裡去,進了宮少不得要安撫顏太后,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果然,他見到韓閬的時候,韓閬正在用早膳。
  韓閬見了他,笑道:「你再來遲一刻鐘,本王就要進宮了。」然後問道:「這麽早來,有什麽急事?」
  尚奚舟摸出那個紫檀木盒子,雙手呈放在韓閬面前的桌子上。
  「什麽矜貴的東西,還要單獨……」韓閬看清楚桌子上的東西之後,聲音戛然而止,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你這是什麽意思?」他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尚奚舟別的事情上可以讓步,唯獨在尚宛妗的事情上硬氣得很,沉聲道:「我也想知道王爺是什麽意思!」
  「她讓你還給我的?」韓閬瞪向尚奚舟,「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韓閬的表情實在難看,尚奚舟想了想,若說是妹妹的意思,萬一韓閬遷怒恨上了妹妹,只怕以後妹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於是道:「是我的意思,我希望妗姐兒未來的夫君是一個平凡一點的人。」
  韓閬一聽這話,心裡的不快就消散了大半,道:「不是她的意思就好,妗姐兒本就出眾,一個平凡的男人如何能夠護得住她?不說別的,單說對上懷瑾,都討不到好去。」
  尚奚舟聞言,皺了皺眉,「淩王世子總不至於為了尚宛儀來為難妗姐兒。」
  「那可未必。」韓閬道。
  尚宛妗自從早上尚奚舟去了錦王府之後,就一直忐忑著,等她強作鎮定用完早膳,卻聽門房過來稟報,說是蘇家大爺來了。問清楚來的是彭州蘇家的蘇栩之,尚宛妗忙讓人把他請到花廳,自己換了一身衣裳前去會客。
  剛走到花廳門口,就見裡頭的蘇栩之穿了身動物皮毛做的衣裳,看起來很是粗獷,不像漢人,倒有些夷族人的風姿。他的腰間別了一把弓,身後背著一個箭筒,一副打獵的裝扮。
  尚宛妗悄悄吩咐澍香,「你去大門口等著,大爺一回來,就讓大爺過來。」
  澍香答應著去了,尚宛妗才抬腳走進花廳。
  一見來人,蘇栩之猛地站起身,笑道:「妗妹妹,許久未見,倒是比之前高了不少。」
  尚宛妗福了半禮,道:「和蘇家哥哥也許久未見了,伯母在彭州可還好?」心裡卻有些犯嘀咕,錦書說自己以前很喜歡跟這位蘇家哥哥玩,她便以為蘇栩之長了副討小孩子喜歡的樣子,如今一看,滿臉的大鬍子,一張臉被遮住了半張,看起來實在有些兇神惡煞,不過他的眼睛倒是很柔和溫順。
  「她很好,就是挺想念你。」蘇栩之嘿嘿笑道:「前幾日收到母親的來信,信裡面還問起你。」
  尚宛妗想了想,問道:「蘇家哥哥多早來的錦都城?可是有什麽要事?」
  「來了有一段時間了,是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母親叫我順便來看看你。你兄妹二人離開武威侯府的事情我沒有跟母親說,免得她擔心。」
  他這話一出來,卻令尚宛妗心裡生疑。既然蘇夫人很是牽掛她,又總在信裡提起她,而蘇栩之來錦都城這麽久,為什麽今兒個才來與她見面?
  及笄禮那日他來了便走,約好第二日再來也不見蹤影,可見不是真的想與她見面……是遇到了什麽難處,還是在彭州的時候他便很不喜歡她?
  這般想著,尚宛妗便婉轉問道:「蘇家哥哥臘月裡說好再來的,第二日哥哥在家等了一日,都沒有等到你,心裡擔憂極了。蘇家哥哥可是遇到什麽麻煩?」
  「皇城乃天子腳下,能有什麽麻煩?」蘇栩之笑道:「只是擔心你們兄妹二人事務繁忙,不好來打擾你們罷了。」
  頭一天約好第二天見面,現在卻說怕打擾,所以第二天就不來了?蘇栩之找的藉口未免也太敷衍了些!尚宛妗心裡生了氣,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蘇栩之卻似是未察覺般,問道:「你哥呢?」
  尚宛妗語氣冷淡,「哥哥出去跟人談事情了,蘇家哥哥若是想見哥哥,只怕還要等一會兒。」
  蘇栩之哦了一聲之後,便不再問尚奚舟的事情,而是問起別的事情來,「母親來信說,檀莓和檀樂已經賣了彭州的莊子,不日就要跟著玉伯進京,人可到了?」
  尚宛妗搖頭,然後問道:「蘇家哥哥問這個做什麽?」
  「母親身邊的陪房,游大娘,你還記得嗎?她跟著檀莓檀樂一起進京了。」蘇栩之道。
  尚宛妗自然不記得什麽游大娘,心裡更是好奇,蘇夫人的陪房進京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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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7 00:11: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等尚宛妗開口問,蘇栩之就又開了口,「妗妹妹可認得右將軍秦元霸家的秦小姐?」
  這話問得唐突,尚宛妗本來就是心思多的人,結合蘇栩之前後的話,心裡立馬有了猜測。
  蘇栩之今年也十八、九歲了,蘇夫人讓自己的陪房進京,只怕是為了他的婚事,也不知道蘇夫人看中了誰?但蘇栩之應是看中了秦椒的妹妹秦幼毓,秦幼毓比她大一個多月,也是剛及笄不久,蘇栩之之前拖拖拉拉不肯來尚家,是因為秦家人不待見尚家人,如今得了蘇夫人的信,聽說游大娘跟檀莓檀樂進京來,心裡著急了,這才急忙來要人了。
  尚宛妗也是見過秦幼毓兩面的,長相雖然有些普通,卻很有才華。秦元霸在邊關殺敵,秦夫人身體不好,秦椒又一心讀書想要謀個一官半職,秦家上下全靠秦幼毓一個小娘子打點,雖說秦家人不待見尚家人,秦幼毓卻從沒有在小娘子間中傷過尚宛妗。
  蘇家是彭州的大戶,聽說族裡也是有人功名加身,蘇栩之跟秦幼毓也算是門當戶對。
  尚宛妗心裡縱然有些不高興,倒是願意看著他們好的,於是道:「蘇家哥哥現在住在何處?檀莓和檀樂至少也要到二月才能到錦都來,到時候見了游大娘,我再通知蘇家哥哥。」
  「二月啊……那便不必了,二月說不定我已經回去了。」蘇栩之看著尚宛妗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提起之前送的及笄禮來,「上次送的那套頭面,是我母親準備的,她把你當自己的女兒,你不要見怪。」
  挺好的一套頭面,花樣子好,玉也好,她為什麽要見怪?尚宛妗有些莫名其妙。
  蘇栩之繼續道:「你這一年多來,在武威侯府也吃了不少的苦,我都聽說了。如今離了侯府,有奚舟在,你以後總能好過點,以後……要保重。」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有丫鬟道:「大爺回來了!」
  尚奚舟匆匆走了進來,見到蘇栩之,他臉色稍霽,卻見蘇栩之站起身來,似乎準備離開,忙道:「蘇兄,奚舟回來得晚,怠慢了蘇兄,還請不要見怪。」
  蘇栩之卻往旁邊一讓,道:「無事。」然後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弓,「我就不久留了,跟人約好了要去打獵呢!」
  尚奚舟一臉懵,尚宛妗和錦書也有些茫然。
  剛剛不是還在問尚奚舟去哪裡了嗎?現在人回來了,怎麽才說一句話就要走了啊?
  蘇栩之要走,尚奚舟本想挽留,尚宛妗卻拉了尚奚舟一下,由著人走了。
  送人出了門,尚奚舟才一頭霧水的問道:「怎麽回事?」
  尚宛妗拉著他回了迎霜院,讓錦書在門外守著,然後才低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因為韓閬的事情,尚奚舟意識到自家妹妹已經是可以說親的大姑娘了,在尚宛妗的事情上一下子變得警惕了許多,等妹妹說完,他立即道:「在彭州的時候蘇夫人對你那麽好,這個時候派陪房來錦都,而不是將蘇栩之叫回去,該不會是存了讓蘇栩之娶你的心思吧?」
  「怎麽會……」尚宛妗漸漸消聲,突然意識到哥哥這話也不是沒可能,這樣,蘇栩之為什麽要跟她強調蘇夫人把她當女兒看,為什麽及笄禮雕的是荷花圖樣,便說得通了。
  她抿了抿嘴,續道:「蘇家哥哥喜歡秦幼毓,蘇伯母的心思,咱們只當不知道吧。」
  尚奚舟點頭,「自然是當不知道。年前的時候,別人邀了我和秦椒一起喝酒,那人想給秦椒的妹妹做媒,秦椒卻說他妹妹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怕是蘇栩之自個兒跟秦家說好了。既然這樣,他們就是求著你嫁到蘇家去,我也是不同意的。」
  這倒是尚宛妗沒有想到的,她吃了一驚,然後道:「既是如此,等蘇夫人那邊一鬆口,便是一樁好姻緣。」
  尚奚舟嗯了一聲,然後神色複雜的看著尚宛妗,遲疑了一下,開口道:「秦小姐只比你大一個多月。」
  尚宛妗抬頭看向尚奚舟。
  尚奚舟道:「你的親事……你怎麽看?照我說來,若是沒有秦小姐在裡面,蘇家是極好的,蘇夫人喜歡你,蘇栩之人看著還不錯,蘇家家風也好,算得上一個選擇。可如今……」
  尚宛妗多聰明的人,她聽尚奚舟這麽一說,立馬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開口就道:「哥哥覺得蘇家不錯,是因為蘇家遠在彭州,跟錦都城隔著千山萬水吧?」見尚奚舟吃驚的看向自己,落在尚宛妗眼裡就成了默認,她皺了皺眉頭,「錦王殿下到底跟哥哥說了什麽?」
  「就知道瞞不過你……」尚奚舟苦笑著把那個紫檀木盒子放在尚宛妗身旁的錦杌上,悶聲悶氣的道:「妗姐兒,長邪上師的事情,我計畫了幾次去淩王世子府上,都沒有找到機會,後來你叫我不必去了……是不是因為你想了別的法子得罪了淩王世子?」
  「為何這麽說?」尚宛妗皺了皺眉頭。她不讓尚奚舟去,是因為鐘雪盈那邊的進展很好,她沒想到鐘雪盈也有些手段,也不知道她跟鐘夫人說了什麽,鐘夫人竟親自去找了韓懷瑾,說要把鐘雪盈的庶妹嫁給他。
  韓懷瑾自然是不同意的,可這事兒卻被尚宛儀知道了,成了尚宛儀心裡的一根刺。若鐘雪盈那邊再努力一點,自己就有辦法找到淩王世子那的破綻了。
  尚奚舟道:「錦王殿下說,淩王世子在查你。」
  「查我?」尚宛妗皺眉,「怎麽可能!」
  錦都城誰不知道鐘雪盈入門之前就跟她不對盤,鐘雪盈庶妹的事情,韓懷瑾怎麽也想不到她身上來才是,查她做什麽?
  尚奚舟道:「我一心盼著你以後不要再操心這些事情,我知道我的妹妹是聰明的,可天下聰明人多了去。妗姐兒,你到底做了什麽讓淩王世子盯上了你?告訴哥哥,哥哥心裡也好有個數。」
  「錦王殿下到底怎麽跟你說的?」尚宛妗眉頭皺得死緊,「我並沒有出手,淩王世子就是身邊有諸葛武侯,也不該……難不成他是聽了尚宛儀的話,要幫尚宛儀報仇?」
  「若是尚宛儀挑撥,何苦等到現在?」尚奚舟不信。
  尚宛妗心情煩躁起來,「那便是錦王殿下危言聳聽。」
  「他危言聳聽做什麽?錦王殿下對外名聲不好,咱們卻是知道一二的,他再渾,也渾不到拿話來嚇我,逼我同意你們的親事!」尚奚舟看著尚宛妗,語氣有些重,「妗姐兒,淩王世子在錦都為質,威望卻不減他幾個兄弟,可見是一個有手段的人。你以後……遠著他些吧!」
  尚宛妗自然知道韓懷瑾是一個有手段的人,若是沒有手段,上輩子也不會登基為帝了。她心裡依然不肯相信韓懷瑾是因為鐘家庶女的事情懷疑到她的頭上來,可如尚奚舟所說,韓閬又不是會故意拿話來嚇唬他們的人,於是抿了抿嘴,道:「那長邪上師——」
  「長邪上師的事情我已經跟錦王殿下講了,以後由他來操心,你就別管了。」尚宛妗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尚奚舟打斷了。
  不知怎麽的,尚宛妗心裡升起一股怒火來,她理智上知道自己是因為韓懷瑾生的氣,可韓懷瑾又不在這裡可以給她出氣,對哥哥說話就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哥哥還說錦王殿下不是拿話嚇唬你逼你同意親事,如今哥哥可不就是在這件事上讓步了?」
  尚奚舟本來態度有些嚴厲,一聽尚宛妗這話,立馬就覺得自家妹妹受了委屈,放軟了語氣,解釋道:「妗姐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他低頭看到錦杌上放著的那個紫檀木盒子,也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做得很不稱職,情緒變得低落起來,「我雖然把玉蟬拿了回來,但並沒有要把你嫁給他的意思……」
  頓了下,尚奚舟接著道:「錦王殿下說,這玉蟬由我還給他,他不甘心。妗姐兒你若實在不喜歡,初六可以親自還給他,到時候他一定不再為難你。」
  尚宛妗知道自己是遷怒,心裡也很不好受,見尚奚舟沒有怪她,有些愧疚又有些高興,她看向尚奚舟,「錦王殿下親口這麽說的?」
  「自然是他親口說的。」尚奚舟看著尚宛妗,有些忐忑,「妗姐兒,這玉蟬……你是要還給他的吧?」
  「那可不一定!」尚宛妗心情驟然好了起來,故意嚇唬尚奚舟,「說不定我見這玉蟬萬中無一,心裡喜歡,就留下來了呢!」
  哄走被嚇到了的哥哥之後,尚宛妗看著錦杌上的紫檀木盒子發愁。
  錦書看著那紫檀木盒子,道:「小姐,婢子把它收起來,放在首飾匣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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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放在首飾匣子裡豈不是每天都要看到,多糟心啊!尚宛妗脫口而出,「別……你放櫃子裡吧!」
  錦書點頭應了。
  尚宛妗心裡想著剛剛尚奚舟說的那些話,韓懷瑾在查她,她是信的,可要說韓懷瑾打算對她動手,她無論如何都不信。鐘家庶女的事情算不到她的頭上來,她離開武威侯府之後就跟尚宛儀形同陌路,韓懷瑾來對付她,豈不是吃飽了撐著?難不成韓閬說這話真的是為了嚇唬他們兄妹二人?
  這麽一想,尚宛妗又有些生氣——那玉蟬,等初六見了面,就還給他吧!
  另一邊,因著今天是大年初二,城裡的商鋪酒樓都是歇業的,韓懷瑾與人約好見面,滿城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最後便把人約到了賭坊。畢竟賭坊和妓院這兩個地方,除了國喪期間,平時都會開門做生意。
  這家六合賭坊是韓懷瑾暗地裡的產業,他親爹娘又不在錦都,只要他人不離開錦都,當今聖上便不會管束他,再說,大年初二進賭坊,比起大年初二才進宮見顏太后的韓閬,實在算不得什麽。
  蘇栩之一進六合賭坊,便有人不動聲色的來給他引路,把人帶到了里間。
  誰也想不到賭坊中會有一個如此乾淨整潔典雅的房間,不像是賭坊老闆休息的地方,倒像是哪個官老爺的書房。
  蘇栩之一抬頭就看到筆架後面坐著一個人,錦衣華服,面容清俊,卻有些憔悴。
  「世子爺。」蘇栩之納頭便拜。
  他做事素來有些江湖習性,韓懷瑾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一點,往常蘇栩之還會注意著些,今日他的心思全留在了尚府,一時不察,忘了。
  韓懷瑾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問道:「如何?尚宛妗可答應了?」
  蘇栩之抬頭看了韓懷瑾一眼,卻見韓懷瑾正死死的盯著自己,嚇了一跳,她忙低下頭來,掩飾住自己的表情,悶聲悶氣道:「尚大小姐是深閨小姐作風,自個兒是不會應下這事的,屬下見了尚奚舟,話剛到嘴邊,就被拒絕了。」
  深閨小姐作風?自個兒不會應下別人的求親?可上一世韓駱雙說要娶她,她不是答應得挺歡快的嗎!
  韓懷瑾眉頭皺得死緊,重生回來,他發現許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有些無關緊要的也就罷了,偏偏尚宛妗和尚宛儀身分的對換,讓他實在無法放下心來。而她們姊妹倆中改變最大的,便是如今的尚宛妗。
  韓懷瑾沉吟了一番,道:「你家與她淵源頗深,若是讓你母親出面提親,會如何?」
  「屬下不知……屬下沒有妹妹,母親喜歡小姑娘,又跟顧夫人交好,所以心裡一直把尚大小姐當自己的親女兒看。」蘇栩之心裡驚濤駭浪,他不知道世子爺為什麽非要他娶妗妹妹,可他知道世子爺是在算計妗妹妹。
  母親早跟他說過,妗妹妹命苦,小小年紀就沒有了娘,若是嫁到別人家去受了委屈都沒地方說,還是娶回來給他做媳婦放心,所以他這麽大年紀了都沒有跟誰家姑娘說親,就是為了等尚宛妗及笄。
  可眼下這種情況,蘇栩之怎麽敢讓韓懷瑾知道自己母親的打算!
  「起來吧!」韓懷瑾心裡歎了口氣,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雖然明知道蘇栩之在這件事上沒有盡心,卻不能苛責他以免讓追隨自己的人寒了心。他隨手指了一個椅子,「坐。」
  見人坐下,韓懷瑾便問道:「帳冊如何了?」
  蘇栩之有些詫異,「帳冊不是都交給世子爺手下的君先生了嗎?」
  「交給君先生了嗎?是本世子記岔了。」韓懷瑾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這等重要的事情也能記岔?蘇栩之覺得有些驚奇,再看韓懷瑾一副頭疼的樣子,更是好奇起來。明明事情進展順利,世子爺到底在為什麽煩惱?
  韓懷瑾自然也覺察到自己的不對勁,最近君先生對他的狀態有些不滿,早上的時候兩人才起過爭執,不歡而散。他心裡知道孰輕孰重,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最近狀態不是很好,過幾日就好了,到那時什麽事都好了。」
  蘇栩之識趣的點了點頭,什麽也沒有問。
  
  正月初六,一大早酈陽長公主便派了馬車來接尚宛妗。
  尚奚舟雖然得了韓閬的保證,可到底還是擔憂的,本想要跟著妹妹一起去了,最後還是尚宛妗跟他再三保證,一定把玉蟬還給韓閬,他才作罷,畢竟這次沒有出城,且報國寺香火鼎盛,寺裡又有武僧,比起其他寺廟來說安全乾淨許多。
  怕壞了尚宛妗的名聲,韓閬並沒有與酈陽長公主一起走,而是拉了韓折塵同遊,打的是到了報國寺再甩掉韓折塵的主意。
  韓閬沒有趕得及回皇宮與顏太后和當今聖上一起過除夕,顏太后生了氣,把他拘在壽安宮,日日跟著她一起念佛,今日還是因顏貞琪要進宮,顏太后才不情不願的放了他離開。
  酈陽長公主先到了報國寺,並沒有立即進去,等到尚宛妗的馬車到了,才下車攜了尚宛妗的手,與她一起進去。
  今日來上香的女眷不少,她們看到尚宛妗和酈陽長公主手挽手,心裡都有些驚異,又覺得恍然,難怪尚宛妗被從族譜除名還能自在的待在錦都城,人家可是跟酈陽長公主交好的!
  宮裡關於顏太后要把尚宛妗許配給錦王韓閬的傳聞,這一刻彷佛得到了佐證,眾人看向尚宛妗的目光都帶了些同情。
  豔羨的人自然也是有的,只是礙於錦王的那些名聲,沒有人敢透露半分出來罷了。
  一進報國寺,裡面的人聽得是酈陽長公主來了,住持方丈立馬親身相迎。
  尚宛妗從來沒有在正月時來寺廟上過香,縱然心裡存了玉蟬的事情,還是來了興致,不動聲色的四處打量,然後便看到銅鼎後面一閃而逝的身影。
  她猛地頓住腳步,要不是反應過來自己手裡還挽著個酈陽長公主,都追上去了。
  「怎麽了?」酈陽長公主扭頭小聲問她。
  尚宛妗四處望瞭望,再尋不到那個人,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剛剛腳趾有些抽筋。」
  那個人……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星機老人。老神仙怎麽來了這兒?是來找她問尋找長邪的事情嗎?
  尚宛妗心裡想著,她待會兒得找個機會單獨出來轉一圈,雖然長邪的事情還沒什麽大的進展,也得問到星機老人的住處,免得總找不到人。
  想罷,她又搖了搖頭,挽著酈陽長公主繼續往前走。
  知道她們是來上香的,住持方丈便直接引著兩人到了觀音殿。報國寺的觀音像是幾朝幾代前傳下來的,最是靈驗,香火也最是旺盛。
  等酈陽長公主和尚宛妗誠心上了三炷香及叩首之後,住持方丈問道:「問簽嗎?」
  酈陽長公主雙手合十,「問一支吧。」然後扭頭問尚宛妗,「妗妹妹問簽嗎?」
  尚宛妗搖頭,「我就不問了,我沒有需要問的。」
  報國寺最出名的是觀音殿,而觀音殿最出名的是觀音殿的簽文,但凡來觀音殿上香的,不管信不信,都是願意問一支簽的,像尚宛妗這種一口拒絕的人,倒是少見。
  不過酈陽長公主都沒有說話,住持方丈也不好說什麽,再靈驗的寺廟,也沒有逼著香客問簽的道理。
  酈陽長公主上前擇簽,尚宛妗目光順著看了過去,似乎是一支中上簽,於是放了心,站在一旁看著她拿著簽去找解簽的僧人。
  尚宛妗不問簽不是因為不信,而是太信了。
  她素來謹慎,重生一世,對於神佛便更加信服敬畏,看得出她經歷的僧人必然是得道高僧,高僧多秉持「不可說」的態度,而喜歡咋呼的僧人定然看不出她的經歷。
  因此,進了寺廟,尚宛妗不怕僧人洩露自己的秘密,卻怕神佛洩露,問簽這種事情,她是不敢做的了。
  酈陽長公主抽的那支簽本來就極好,再加上她長公主的身分,就沒有更好的了。只見解簽僧舌粲蓮花,說得酈陽長公主眉開眼笑,香火錢都添了兩次。
  解完簽,住持方丈笑著問酈陽長公主,「長公主,您是到處轉轉,還是去廂房歇息一下?知道您要來,已經收拾出一處乾淨的院子了。」
  酈陽長公主便道:「先歇息再逛,方丈找個知客僧來帶路便好。」
  住持方丈應了,笑呵呵的叫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和尚,吩咐道:「慧化,你帶著長公主和尚大小姐到貝禪院去,小心伺候,不要怠慢了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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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和尚年紀小,性子有些活潑,立馬笑嘻嘻的應了,可在酈陽長公主和尚宛妗面前,他偏偏又擺出老成的樣子,應當是跟他的師兄師伯們學的。「施主,請。」
  酈陽長公主同尚宛妗一邊跟著慧化走,一邊笑著逗他,「你才多大年紀,住持方丈就讓你做知客僧了?」
  慧化一本正經道:「回施主的話,師父說小僧長得討喜,就算哪裡做得不好,施主們看到小僧的長相,也不會太過生氣。」
  酈陽長公主這才注意到慧化的長相,唇紅齒白,樣貌極好,偏偏臉頰肉乎乎的,給人一種憨乎乎的感覺,確實很容易激起別人的保護慾,就算犯了錯,大部分人也不忍心苛責他。
  她壓低了聲音,扭頭對尚宛妗道:「他生得這樣,倒不該做和尚,該去做探花郎。」
  歷屆殿試,狀元郎的選拔全憑文章做得好,而探花郎除了文章做得好,還得有一副好相貌,才對得起探花的美名。只是哪有那麽多美男子做得出好文章?尤其是這幾年,探花郎漸漸變得有些名不副實了。
  酈陽長公主難得開這麽促狹的玩笑,誰知尚宛妗茫然的啊了一聲之後,平靜的點頭,「你說得對,我也這般覺得。」明顯沒有聽清酈陽長公主說什麽。
  酈陽長公主皺了皺眉,想問尚宛妗為什麽這麽心不在焉,又想起自家六哥讓自己約尚宛妗上香的目的,便以為尚宛妗是在為自家六哥煩惱,於是轉頭繼續問慧化,「你幾歲進的報國寺?度牒有了嗎?」
  慧化歪了歪頭,一本正經道:「小僧一兩個月大的時候,師父下山化緣,內城有一戶人家把小僧施捨給了師父。小僧跟著師父長大,從小吃著報國寺的齋飯,聽著報國寺的梵音,不過卻沒有度牒,小僧的師父說,等小僧十六歲了還願意做個和尚,就幫小僧補辦一個。」
  酈陽長公主吃了一驚,「化緣還能化來一個孩子?你騙本宮呢!」
  慧化搖頭,「這是小僧的師父告訴小僧的。」
  「那就是你師父騙你的。」酈陽長公主道。
  慧化搖頭搖得更快了,「師父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師父是不會騙小僧的。」
  他說得篤定得很,酈陽長公主也不好繼續挑撥人家的師徒關係,說話間就到了貝禪院。貝禪院裡面種了幾株菩提樹,錦都城地處南方,這時節依然滿樹青綠,招眼得很。
  酈陽長公主拉著尚宛妗進了禪房,裡面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香爐點著香,紅泥小爐上烹著茶,案前供著佛手福橘,很是甯心靜神。
  酈陽長公主賞了慧化引路錢,又讓宮女給他抓了兩把松子糖,才讓人下去。見韓閬還沒有來,她想趁此機會幫自己哥哥說說好話,因此把宮女嬤嬤們都打發去了院子裡守著,只留了自己信得過的貼身宮女和錦書在身邊伺候。
  酈陽長公主想了想,不能開口就說「你做我的六嫂吧」,於是問道:「雪上香好喝嗎?」
  「什麽雪上香?」尚宛妗有些茫然。
  「茶呀。」酈陽長公主有些詫異,「哥哥不是說把茶葉留給你了嗎?」
  尚宛妗這才想起韓閬來尚家那次,說是要三個人一起等著喝雪上香,誰知丫鬟才燒好水,事情就已經說完了,茶自然沒喝上。
  「我沒有注意,回去讓丫鬟找找。」尚宛妗說著抬頭往院子裡看了看,心裡琢磨著要不要趁韓閬現在還沒來,找個藉口出去尋一尋老神仙。
  看她仍心不在焉,酈陽長公主忍不住道:「妗妹妹在看什麽?」
  尚宛妗想了想,咬牙道:「我掉了一個東西在觀音殿,我去找找。」
  「我陪你去。」酈陽長公主立即起身。
  尚宛妗搖頭,「你身分尊貴,若是去了,和尚們又要忐忑不安。左右也沒有多遠的距離,到這邊的路我都記下來了,找到東西我就趕緊回來。」
  酈陽長公主見她說得著急,琢磨了一下,就放尚宛妗去了,嘴裡還道:「你趕緊的啊,我等你回來呢!」
  尚宛妗點了點頭,拉著錦書就出了貝禪院。
  她剛走沒多久,韓閬就到了。
  沒有看到尚宛妗,韓閬的臉有點黑,問酈陽長公主道:「人呢?沒來?」
  「來了,去觀音殿找東西去了。」酈陽長公主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她看到韓閬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就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說不定妗姐兒是太緊張了,突然後悔跟你見面,拿找東西當藉口,臨陣脫逃了呢!」
  韓閬的臉色一下子黑如鍋底,轉身就吩咐韓平安,「你去觀音殿那邊看看。」
  韓平安答應著去了。
  正如尚宛妗所說,觀音殿距離貝禪院不遠,所以韓平安很快就回來了。他一如既往的面癱著臉,心情卻十分的不平靜,看了眼自家爺的臉色,道:「觀音殿沒有人,屬下問過解簽僧了,並沒有看到宛妗小姐回去觀音殿。」
  一時之間,韓閬和酈陽長公主都想起了之前說尚宛妗臨陣脫逃的那句話。
  酈陽長公主怕自家六哥發火,趕緊道:「妗妹妹定然遇到什麽事情了,絕不是臨陣脫逃……她來都來了,走什麽啊?」
  韓閬聽了這話,心裡更不高興了,黑著臉道:「讓你的宮女們出去找找。」
  酈陽長公主忙答應下來,吩咐自己的宮女嬤嬤們去找人。
  另一邊,尚宛妗本來是想去找星機老人的,她心裡想著,既然老神仙來這裡是為了見她,她離開了酈陽長公主身邊,老神仙一定會主動現身,並不需要費什麽力氣去找。
  因此出了貝禪院之後,尚宛妗就只挑著偏僻的地方走,誰知老神仙她沒有看到,路過放生池的時候卻看到兩個熟人——一個是韓懷瑾,一個是尚宛儀,他們也來了報國寺。
  尚宛妗不想招惹他們,轉身欲走,視線卻落在放生池裡面,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個放生池因為地處偏僻,基本上是廢棄了的,很少有香客會走到這邊來,此處與大放生池不同,這個廢棄的放生池裡面,除了養著放生的烏龜、鯉魚,還養著一對鴛鴦。
  此時此刻,放生池裡面的烏龜在中央的大石頭上排開,竟組成一個儀字。
  尚宛妗聽到韓懷瑾對尚宛儀道——
  「這些放生龜與外面大放生池的不同,據說百年前圓明大師在這裡坐化,這裡的烏龜都跟著他一起周身光芒四射,是有功德的。你看到那個儀字了嗎?功德加名,這世上,只有你能與我共榮辱,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你不要為了鐘家那個庶女傷心,等過幾日,你便知道我的真心了。」
  尚宛妗駭然,哪裡還顧得上星機老人,忙不迭的拉著錦書離開此地。
  難怪,難怪老神仙說長邪的因果在自己身上,難怪長邪先是賴在武威侯府,然後突然就跟著韓懷瑾走了!
  那韓懷瑾,他竟然也是重生的!上輩子的事情,不只她記得清楚,韓懷瑾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比她知道得更多!
  尚宛妗上輩子只是一個連門都不能出的可憐女人,知道的事情有限得很。韓懷瑾卻不一樣,他上輩子都做了皇帝,自然明白朝堂走向,要成就霸業,比上輩子多了不少的捷徑,也難怪他一眼就看上了尚宛儀。
  尚宛妗心裡亂得很。上輩子韓懷瑾也用功德龜排字討了尚宛儀的歡心,不過那個時候她們二人交換了身分,所以功德龜排的不是一個儀字,而是一個妗字。
  前世韓懷瑾和尚宛儀在成親前夕傳出一些不好的話來,尚宛儀不高興,鬧著不肯嫁,韓懷瑾傷透了腦筋,最後想了這麽個辦法,帶著尚宛儀來了報國寺。
  自己當時已經嫁給了陸展沉,在尚宛儀出嫁前一晚,她被陸展沉送回武威侯府給尚宛儀添妝,她親口聽尚宛儀對別人說的,讓功德龜排字的這個法子,韓懷瑾是從一個南洋的商人那裡學來的——可現在的錦都城,根本沒有什麽南洋商人!
  結合種種破綻和出入,尚宛妗已經肯定,韓懷瑾跟自己一樣,是重生的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重生,比自己早,比自己晚,還是跟自己一樣?
  尚宛妗又想起長邪和老神仙來,長邪作為老神仙的關門弟子,不可能真的只有欺世盜名的本事,他們能透過星辰看國家運勢,也一定能透過星辰把人送入輪回重生,自己的重生,只怕是長邪送上輩子是皇帝的韓懷瑾回來的附帶品。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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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錦書從來沒有在尚宛妗臉上看到過這麽難看的神色,眼見著越往前走人越多,連忙拉了尚宛妗一把,提醒道:「小姐,如今尚二小姐跟咱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她在放生池邊談情說愛,就算是被人撞破了也影響不到小姐的名聲。再說了,世子爺既然敢在放生池邊跟尚二小姐相見,就有辦法不讓人看了去,您擔心什麽?」
  是啊,韓懷瑾能做到皇帝,心機定然不簡單,他把尚宛儀當自己的心肝脾肺,又怎麽可能讓外面傳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暗處一定跟了不少他的暗衛,可自己帶著錦書過去,卻沒有一個人現身攔住她……
  尚宛妗頓住腳步,臉色變得越發的慘白,她知道了,韓懷瑾暴露了自己的同時,也是在試探她!
  他應該早就打聽到自己今天要跟酈陽長公主一起來報國寺,正好尚宛儀最近心裡不安,所以他就拿這件事來試探自己,自己就算沒有出貝禪院,也一定有人看到這一幕,然後說給她聽。
  他之前就在查自己了,這一世和上一世自己和尚宛儀的身分明顯對調,韓懷瑾定起了疑心,那她這麽倉皇的帶著錦書離開,豈不是也暴露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尚宛妗心裡有苦難言,萬般後悔起來。
  主僕二人站在那裡,一個著急萬分,一個面無血色。
  正在這時,一個宮女打扮的人找了過來,看到兩人,眼睛一亮,趕緊上來,笑道:「尚大小姐怎麽在這裡?長公主正到處找您呢,尚大小姐快跟婢子過去。」
  尚宛妗勉強收拾心緒,點了點頭。她讓錦書扶著自己,饒是冷靜如她,突然知道這麽大一件事情,都忍不住腿軟。
  走了幾步,錦書問道:「不是貝禪院嗎?怎麽往這個方向走?」
  宮女笑道:「姊姊不知,嘉葉縣主也在這裡,長公主與嘉葉縣主許久未見,兩人說話投機,便去講經堂聽講經了。」
  「原來如此。」錦書恍然點了點頭。
  尚宛妗回過神來,卻覺得不對勁,立馬停住了腳步,開口就道:「既然如此,我還是回貝禪院等長公主吧,那個嘉葉縣主與我有嫌隙,見面怕是會鬧起來。反而讓長公主難做人。」
  錦書愕然。她們都不認識什麽嘉葉縣主啊,什麽時候與人家有了嫌隙的?自家小姐從來不是什麽糊塗人,更不可能是在說胡話!
  錦書瞪向那宮女,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慌張,心裡再一琢磨,她竟然不記得自己在酈陽長公主身邊見過這人。當下一凜,往尚宛妗身前一站,語氣不容置疑道:「麻煩這位宮女姊姊跟長公主說一聲,我家小姐在貝禪院等她。」
  「長公主現在就在等尚大小姐。」那宮女急忙道:「嘉葉縣主平日裡最大氣不過了,小姐跟嘉葉縣主有嫌隙,正好長公主在,從中調解,豈不更好?」說著就要上前來拉尚宛妗。
  「你做什麽?」錦書皺眉呵斥,一把攔住了那宮女。
  此時身後有聲音道:「宛妗小姐,原來您在這裡!長公主找不到人可擔心了!」
  尚宛妗和錦書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宮裝的女子提著裙子朝這邊小跑著過來,看模樣,確實是在酈陽長公主身邊見過的。
  尚宛妗面色平靜,問道:「你們家長公主在何處等我?」
  「宛、宛妗小姐沒回來,長公主怎麽會離開貝禪院?」那宮女氣喘吁吁道。
  是了,酈陽長公主身邊的人知道她已經被尚知章從族譜中除名,從來都是叫她宛妗小姐,而不是什麽尚大小姐。
  「那她……」錦書氣急,轉頭就想抓住那個說酈陽長公主和嘉葉縣主在一起的宮女,誰知一轉身卻不見了人影。「小姐……」錦書一臉駭然,到了這個地步,那個宮女是真是假,她還能不知道嗎?幸好她家小姐機警,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酈陽長公主身邊那宮女見尚宛妗主僕二人臉色不是很好,擔心她們受了欺負,心下一沉,急忙問道:「宛妗小姐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無礙,先回貝禪院吧。」尚宛妗捏了捏錦書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便跟著那宮女一起回了貝禪院。
  那假冒酈陽長公主身邊的宮女是哪裡來的,尚宛妗也猜得到,應當是韓懷瑾派來想要把她捉了去的吧!韓懷瑾知道她跟他一樣特殊,一定會想法子把她關起來,或者乾脆點,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又或者,他早就出手了,只是沒有得逞……
  可能是韓懷瑾心裡還沒有確定,所以沒有盡全力,也有可能是韓閬發現了端倪,幫她暗地裡擋了不少明槍暗箭,也難怪韓閬能夠說服哥哥把玉蟬還給她了。
  一回到貝禪院,那宮女就急忙高聲道:「長公主,宛妗小姐回來了!」
  三人才走到廂房門口,就見酈陽長公主沖了出來,應當是一聽到宮女喊話就坐不住了。
  尚宛妗正要取笑她兩句,就看到了酈陽長公主身後跟著出來的韓閬。
  韓閬黑著張臉,看到尚宛妗時,神情才緩和了許多。
  尚宛妗從進了報國寺開始,心神就被長邪、老神仙和韓懷瑾佔據,如今看到了韓閬,才想起玉蟬的事情來。
  之前不知道韓懷瑾是重生的,所以不想沾惹麻煩,一心想把玉蟬還給韓閬,如今,玉蟬還要不要還給他?
  尚宛妗耳裡聽著酈陽長公主吩咐那宮女把派出去找她的宮人都叫回來,心裡同時有一個聲音在叫囂——你本來就欣賞他,之前因為不想惹麻煩才拒絕他,如今你有了一個大麻煩,他又是唯一能護住你的,你為什麽還要把玉蟬還給他?
  「先進來吧!」韓閬道,他看到尚宛妗回來,心裡偷偷松了口氣,說到底,關心則亂,酈陽不過是胡說八道,他卻先是擔心尚宛妗落荒而逃,後是擔心尚宛妗在報國寺出了什麽事情。
  見尚宛妗臉色有些不好,韓閬親自端了杯熱茶放到她手裡,道:「喝了暖暖身子,之前讓人給你送了塊暖玉,你帶在身上沒有?」
  他明顯是沒有討好過女孩子的,所以那隱藏在氣場下的忐忑和緊張仍顯而易見,讓尚宛妗看了個正著。
  他是真心對自己的,自己剛才的想法何其齷齰!尚宛妗忽然愧疚難當。
  酈陽長公主吩咐好了宮人,走過來問道:「妗妹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讓隨行的太醫給你把把脈?」
  「不必了。」尚宛妗苦笑。
  她見屋子裡面沒什麽外人,便讓錦書拿出了那個紫檀木盒子,放在旁邊的高幾上,眼觀鼻口觀心,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道:「這玉蟬,宛妗受不起,王爺還是收回去吧。」
  眾人一下子愣住了。今日來上香的目的,大家心裡都清楚,就是等尚宛妗給韓閬一個答覆,可大家都沒想到,尚宛妗會在這個時候把玉蟬還給韓閬。
  尚宛妗心裡也不好受,她必須要儘快做這個決定,她怕再過一段時間,她就不想把玉蟬還給他了。
  重生以來,她步步為營、時時算計,就連最親密的錦書和哥哥,都被她算計過。韓閬對她一片真心,感情不比別的東西,她若是連這個都算計,豈不成了尚宛儀那種人?
  把玉蟬還給韓閬,大概是她重生以來做得最不理智的一個決定了。尚宛妗心裡想。
  「你都想好了?」韓閬手有些顫抖,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許多。
  「嗯,都想好了。」尚宛妗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誰一樣。
  酈陽長公主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六哥,頓時就心疼起來。她以為尚宛妗就算不答應她六哥,也不會拒絕得這麽決絕的。
  「要不再考慮考慮吧!」酈陽長公主聽到自己這麽勸道。
  尚宛妗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她的牙齒,在口腔裡面的嫩肉上咬了一圈牙印。
  就在酈陽長公主以為韓閬要大發雷霆時,只見韓閬忽然笑了。
  韓閬儘量掩飾這笑裡面的苦澀,只道:「既然你不要這玉蟬……」說著打開了紫檀木盒子,用指尖拈起了那枚玉蟬。
  酈陽長公主死死的盯著,生怕韓閬一怒之下把那玉蟬給摔了。
  尚宛妗也這般擔心著,卻控制著自己不扭頭去看。
  「那我先留著,過幾天再送給你。」堂堂錦王殿下這輩子耍了那麽多次的無賴,唯有這一次,耍得忐忑無比。
  韓閬覺得自己是小人,明明之前就跟尚奚舟說好了的,尚宛妗若是親手把玉蟬還給他,他就不再糾纏,到底還是賴帳了。
  尚宛妗抿了抿嘴,依然什麽都沒說。
  發生了這些事情,三個人都沒有了繼續遊玩的興致,酈陽長公主歎了口氣,回去的時候依然讓馬車把尚宛妗送到了尚家。
  至於韓七,也依然是聽從韓閬的吩咐,跟在尚宛妗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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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酈陽忙答應著去吩咐自己的宮女嬤嬤們去找人。
  尚宛妗本來是想出去找老神仙的。她心裡想著,既然老神仙來這裡是為了見她,她離開了酈陽身邊,老神仙一定主動現身了,並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去找。
  因此出了貝禪院之後,尚宛妗就只挑著偏僻的地方走。
  誰知老神仙她沒有看到,路過放生池的時候卻看到另外兩個熟人。
  一個是韓懷瑾,一個是尚宛儀……他們也來了報國寺!
  尚宛妗不想招惹他們,轉身欲走,視線卻落在放生池裡面,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個放生池因為地處偏僻,基本上是廢棄了的,很少有香客走到這邊來。與大放生池不同,這個廢棄的放生池裡面,除了養著放生的烏龜鯉魚,還養著一對鴛鴦。
  此時此刻,放生池裡面的烏龜在中央的大石頭上排開,組成一個儀字。
  尚宛妗聽到韓懷瑾對尚宛儀道:「這些放生龜與外面大放生池的不同,據說百年前圓明大師在這裡坐化,這裡的烏龜都跟著他一起周身光芒大震,是有功德的。你看到那個儀字了嗎?功德加名,這世上,只有你能與我共榮辱,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你不要為了鐘家那個庶女傷心,等過幾日,你便知道我的真心了。」
  尚宛妗駭然,哪裡還顧得上老神仙,忙不迭的拉著錦書離開此地。
  難怪,難怪老神仙說長邪的因果在自己身上,難怪長邪先是賴在武威侯府,然後突然就跟著韓懷瑾走了!
  那韓懷瑾,他竟然也是重生的!上輩子的事情,不只她記得清楚,韓懷瑾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他比她知道得更多!
  尚宛妗上輩子只是一個連門都不能出的可憐女人,知道的事情有限得很。韓懷瑾卻不一樣了,他上輩子都做了皇帝,這輩子悉知朝堂走向,要成就霸業,比上輩子多了不少的捷徑!
  難怪他一眼就看上了尚宛儀。
  尚宛妗心裡亂得很。上輩子韓懷瑾也用功德龜排字討了尚宛儀的歡心,不過那個時候她們二人交換了身份,功德龜排的不是一個儀字,而是一個妗字。那個時候她已經嫁給了陸展沉,韓懷瑾和尚宛儀成親的前夕,傳出一些不好的話來,尚宛儀不高興,鬧著不肯嫁,韓懷瑾傷透了腦筋,最後想了這麼個辦法,帶著尚宛儀來了報國寺。
  尚宛儀出嫁前那一晚,她被陸展沉送回武威侯府給尚宛儀添妝,尚宛妗親口聽尚宛儀對別人說的,讓功德龜排字的這個法子,韓懷瑾是從一個南洋的商人那裡學來的。
  現在的錦都城,根本沒有什麼南洋商人!結合種種破綻和出入,尚宛妗已經肯定,韓懷瑾跟自己一樣,是重生來的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重生的,比自己早,比自己晚,還是跟自己一樣?
  尚宛妗又想起長邪和老神仙來,長邪作為老神仙的關門弟子,不可能真的只有欺世盜名的本事,他們能通過星辰看國家運勢,也一定能通過星辰把人送入輪回重生!
  韓懷瑾上輩子是皇帝,自己重生,只怕是長邪送韓懷瑾回來的附帶品!難怪老神仙說他的因果在自己身上!
  錦書從來沒有在尚宛妗臉上看到過這麼難看的神色,眼見著越往前走,人越多了,錦書忙拉了尚宛妗一把,提醒道:「小姐,如今尚二小姐跟咱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她在放生池旁邊談情說愛,就算是被人撞破了也影響不到小姐的名聲。再說了,世子爺既然敢在放生池旁邊跟尚二小姐相見,就有辦法不讓人看了去,您擔心做什麼!」
  是啊,韓懷瑾能做到皇帝,心機定然不簡單。他把尚宛儀當自己的心肝脾肺,又怎麼可能讓外面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暗處一定跟了不少他的暗衛!
  可自己帶著錦書過去,沒有一個人現身攔住了她!
  尚宛妗頓住腳步,臉色變得越發的慘白,她知道了,韓懷瑾暴露了自己的同時,也是在試探她!
  他應該早就打聽到自己今天要跟酈陽一起來報國寺,正好尚宛儀最近心裡不安,所以就拿著這件事來試探自己了。自己就算沒有出貝禪院,也一定有人看到這一幕,然後說給她聽!
  他之前就在查自己了,這一世和上一世自己和尚宛儀的身份明顯對調,韓懷瑾他起了疑心!
  那她這麼倉皇的帶著錦書離開,豈不是也暴露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尚宛妗心裡有苦難言,萬般後悔起來。
  主僕二人站在那裡,一個著急萬分,一個面無人色。
  正在這時,一個宮女打扮的人找了過來,看到二人,眼睛一亮,趕緊上來,笑道:「尚大小姐怎麼在這裡?殿下到處找您呢!尚大小姐快跟婢子過去。」
  尚宛妗勉強收拾心緒,點了點頭。
  她有意讓錦書扶了自己……饒是冷靜如她,突然知道這麼大一件事情,都忍不住腿軟。
  走了幾步,錦書問道:「不是貝禪院嗎?怎麼往這個方向走?」
  宮女笑道:「姐姐不知,嘉葉縣主也在這裡,殿下與嘉葉縣主許久未見,兩人說話投機,去講經堂聽講經了。」
  「原來如此。」錦書恍然點了點頭。
  尚宛妗回過神來,卻覺得不對勁,立馬停住了腳步,開口就道:「既然如此,我還是回貝禪院等殿下吧……那個嘉葉縣主與我有嫌隙,這會子見面了,怕是會鬧起來。反而讓殿下難做人!」
  錦書愕然……她們都不認識什麼嘉葉縣主啊,什麼時候與人家有了嫌隙的?
  自家小姐從來不是什麼糊塗人,這會子更不可能是在說胡話!
  錦書瞪向那宮女,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慌張。心裡再一琢磨,她竟然不記得自己在酈陽長公主身邊見過這人。
  當下心神一凜,往尚宛妗身前一站,語氣不容置疑,道:「麻煩這位宮女姐姐跟長公主殿下說一聲,我家小姐在貝禪院等她。」
  「殿下現在就在等尚大小姐。」那宮女急忙道,「嘉葉縣主平日裡最大氣不過了,小姐跟嘉葉縣主有嫌隙,正好殿下在,從中調解,豈不好?」
  她說著就要上前來拉尚宛妗。
  「你做什麼?」錦書皺眉呵斥,然後攔在了宮女面前。
  然後就聽到身後有聲音道:「宛妗小姐,原來您在這裡!殿下找不到人可擔心了!」
  尚宛妗和錦書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宮裝的女子提著裙子朝這邊小跑著過來,看模樣,確實是在酈陽身邊見過的。
  尚宛妗面色平靜,問道:「你們家殿下在何處等我?」
  「宛妗小姐沒回來,殿下怎麼會離開貝禪院!」那宮女氣喘吁吁道。
  是了,酈陽身邊的人,知道她已經被尚知章族譜除名,從來都是叫她宛妗小姐,而不是什麼尚大小姐。
  「那她……」錦書氣急,轉頭就想抓住那個說酈陽長公主和嘉葉縣主在一起的宮女,誰知一轉身,卻不見了人影。
  「小姐……」錦書一臉駭然,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那個宮女是真是假,她還能不知道麼!
  幸好她家小姐機警,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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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3-5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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