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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聊聊]骨翠[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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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29:04 |倒序瀏覽
【書籍簡介】
      鎮西市郊區的別墅區鎮德街一號,發生了一起特大入室強奸殺人案,根據案發地的監控設備錄相顯示,案犯只有一人,成年男性,蒙面。其殺人手段異常凶殘,死者共九人,六女三男,是有被侵犯的跡象,包括三名男性死者。公安機關介入調查,發生了一件又一件不為人力所能控制的事,凶手到底是人是鬼?又躲在何方?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2-16 23: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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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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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31:56
一、

     

    鎮西市郊區的別墅區鎮德街一號,發生了一起特大入室強奸殺人案,根據案發地的監控設備錄相顯示,案犯只有一人,成年男性,蒙面。其殺人手段異常凶殘,死者共九人,六女三男,是有被侵犯的跡象,包括三名男性死者。九名死者全被開腔破肚,房間內的地毯浸滿變黑的血液,內髒灑落一地,慘不忍睹。

    ‘他究竟在找什麼?‘

    史長發用手絹捂著嘴含糊不清的問,其他人都緊皺眉頭,只有站在放映機前的王局長面不改色。

    ‘這正在我們要解決的問題。凶手雖然殺了九個人,但卻並沒有動他們的財物,這很反常。從報告中可以看出,這個凶手智商非常高,分別殺死九人而不被物業管理察覺,並從容離開,簡直是在向我們警方示威!這個案件影響太壞,一定盡早破案,不然你們誰別想拿今年的獎金,工資也要扣一半!‘

    王局長神情威嚴的說著,不經意回身,看到了屏幕里凶手正掏內髒的血淋淋場面,臉色頓時一白,忽的轉身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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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35:45
二、

     

    九名死者都姓林,有血緣關系,是一家人。

    林家在鎮西市是做珠寶行的,開有九家連鎖珠寶店,在古玩界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家中珍藏不計其數。案發現場是林家老大林震業在外給情人何荷置辦的家,在海景別墅區的鎮德街,這里的物業公司是鎮西市最為規範化的,外人根本不可能隨意進出。根據保安證詞,林家九名成員是分別到林震業家的,都在進別墅區時簽了字,當天也沒有可疑的人員進出別墅區,所以凶手極有可能就住在這里。

    ‘不是吧?史隊長,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查?這些人可都不好惹啊,說不定局長的情人也住這……‘

    ‘我背黑鍋,送死當然是你去了。‘

    ‘啊?‘

    ‘開個玩笑嘛,瞪什麼眼,快去,誰不知道嘴皮子功夫局里你最利害?‘

    史長發對拿著門衛提供的進出人員名單的于進說,于進還要強辯,就在這時有一輛轎車駛近海景別墅區,在門口停住,車窗降下,一個精瘦的中年人探頭向別墅區內張望,又轉臉看向史長發他們,一臉驚疑。門衛拿著登記冊上前,那人低聲的詢問,門衛並回身向史長發他們指指點點,說著什麼。那人猶豫片刻,下車走過來。史長發仔細打量,這個人有四十七八歲,手中握著支木杖,步伐輕盈,走起路來頗有道骨仙風的味道。

    ‘你好,我是周經泰,震業兄約我今天來……他真的死啦?怎麼死的?有沒有留下遺囑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他是有什麼東西要賣給你吧?‘

    周經泰吃了一驚,右手本能的握住木杖的柄,只一晃間史長發已經發現,那其實是一柄杖劍。周經泰也發覺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一笑。

    ‘是啊,震業兄最近缺錢,所以想把祖傳的骨翠轉給我。他約我今天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了,你們有沒有發現骨翠?‘

    ‘骨翠?是翡翠的一種?很值錢嗎?‘

    ‘值錢?骨翠是不能用金錢來作比的。骨翠是翠中之王,我們這行中有這麼一句︰‘寧有一塊骨,不要千斤翠。‘骨翠最早見于清光緒年間,在八國聯軍劫掠紫禁城時曾有現世,後于民國二十四年又出現在上海,再之後就沒人知道其下落了。現在甚至有人認為那只是一個傳說,但震業兄曾親口說過,骨翠就在他手里!‘

    周經泰說到骨翠時眼楮頓時一亮,滔滔不絕的講解進來。史長發身旁的于進听的津津有味,還不停的拿筆在紙上記錄著什麼。門衛在一邊面有難色,轎車一直停在門口,讓領導看見了會扣他工資。

    ‘周先生,如果有時間請到里面一下,算是配合調查。‘

    ‘沒有問題啦,我配合。不過……‘

    周經泰回頭看向自己的轎車,史長發立即明白,他擔心車上的巨款。那可能有幾千萬,或更多,就這麼停在外面確實讓人不安。

    ‘這樣吧,你先把錢存進銀行,然後再配合我們調查。我會派一個人陪你去銀行,確保你的人身安全。範長存,你和他們走。‘

    叫範長存的警察應了聲,上了警車,隨時準備和周經泰一起上路。

    ‘這太感激政府啦!我一定配合調查!‘

    目送兩輛車駛遠,史長發一回頭,發現于進還站在自己身後。

    ‘你小子怎麼還在這?我不是叫你去調查名單上的人嗎?‘

    ‘就走就走。‘

    于進說著向門衛室走去,準備把名單上的人劃分出區域,以及了解一下他們的作息時間,便于展開調查。

    雖然史長發叫于進小子,事實上他們的年齡只差兩歲。史長發十九歲進入警界,論資歷比于進老,但他進入市刑警大隊時間不長,而于進警校畢業後就在刑警隊,曾是鎮西市令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神警七人組之一,特長是觀察能力強,善于與上級周旋。跟于進同時進刑警隊的還有他的同學鄭望龍,于進O警校第一,鄭望龍是第二名,這兩人都被點名調入刑警隊,同為神警七人組成員。被史長發派去保護周經泰的範長存也曾是神警七人組之一,參加過自衛反擊戰,是槍林彈雨里走出來的漢子,對付突發事件很有一手,所以史長發才派他保護周經泰,以確保萬無一失。

    但是很多時候,史長發要靠于進來爭取辦案時間,這一回查海景別墅區的任務更是理所當然的非于進莫屬。

    兩人一同走進門衛室,史長發心里對案件有了個大概的輪廓,骨翠是案件的關鍵。

    最初從犯案現場回來時,史長發曾懷疑這是一起邪教殺人案,因為他曾見識過比這更凶殘的邪教殺人驅魔案件。但當史長發看過錄相後就覺得,凶手將活人開腔破肚後的行為更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也許林家的人知道大限將至,把骨翠吞下肚了也說不定。

    ‘對了,你剛才記什麼呢?‘

    ‘噢,沒什麼。我對古玩也有些愛好,听老輩的人說起過骨翠,但沒想到真有這東西,真想見識一下。‘

    史長發走到于進身邊問,于進一臉向往的回答。這時女警吳樂從現場回來了,臉色蒼白。吳樂也是當年神警七人組之一,是七人中唯一的女性,和範長存是半情侶關系,她暗戀範長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範長存也知道她的心意,但一直沒有挑明,所以吳樂也就沒有調離。

    因為現場到處是血,地毯也被血液浸透,所以取證工作進程緩慢,尸體雖然已經被移走,但房間里的血腥惡臭的氣息卻更重了,這給取證工作增加困難,特別是取證的個女警察。

    ‘有什麼發現?‘

    ‘有,找到一個紙團,上面寫著林震業今天要約見一個叫周經泰的人。媽的,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多血,還這麼臭!他們死的時候一定非常驚恐,大小便失禁。‘

    史長發一愣,突然間想到什麼。

    ‘快上車!給範長存打電話!問他們現在的位置!‘

    吳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于進拉上車,其他兩名干警也上了另一輛警車,跟在史長發的車後。

    ‘出什麼事了?‘

    吳樂問,史長發一臉懊悔,于進則在不停的撥打範長存的手機,但無人接听。

    ‘凶手找的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古懂,而這個周經泰是買家,帶著現金來的的大買家。凶手既然是求財,那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于進解釋,吳樂也意識問題的嚴重性,焦慮的盯著前方。對于範長存的安危吳樂最為擔心,因為範長存是她深愛的人,原計劃十一國慶後挑明兩人戀情,不出意外的話,林家滅門這起案件是他們一起合作的最後一起案子。

    于進還在不停的撥號,但一直沒人接听。吳樂臉色慘白,終于忍不住掏出手機要撥號,就在這時,範長存的手機通了,里面只有急促的喘息。史長發命令于進根據背景聲分辨出大體位置,但還沒等于進細听,一聲槍響卻終結了喘息聲,然後是腳步聲遠離,再然後是汽車發動的聲音。

    警車里的三個人都沉默不語,範長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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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37:03
三、

     

    範長存死了,周經泰和三名保鏢也都死了,數目不明的巨款被劫。

    史長發他們趕到時正有一輛車逃離現場。不過事後證實,那不過是個好奇心過重,而且想發點小財的市井之徒,當他看到血淋的尸體後嚇壞了,以至于沒看到後面正駛來的警車。

    史長發心情很壞,因為凶手兩天內連傷十四條人命,太過囂張,更因為失去了一位生死與共的好戰友。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範長存,往昔的一點一滴全都在眼前閃現,那麼多並肩奮戰在打黑第一線的日子,那麼多舍身不顧的瞬間。史長發總覺得範長存會突然從地上跳起,笑笑說在逗大家玩,但事實卻是吳樂哭的昏厥,其他人也都呆立不動。

    非常時期,不能沉浸在悲傷里。

    ‘都不要站著了,開始工作!于進,立即請示支援,盤查進市區的每一輛車!羅偉,封鎖現場……叫鄒建民來,取證工作一定要細致。‘

    在取證前,史長發對現場進行勘驗,五名死者除周經泰和範長存外,其他三人都面無表情,似乎還未意識到死亡將至。其中一人的手臂被整齊的砍斷,切口整齊,凶手只揮了一刀,鮮血呈放射性噴濺,這證明手臂是在生前被砍掉的,然而這名死者竟也面無表情,甚至還帶著一點微笑,那種見到熟人時敷衍的笑容。

    史長發本想最後一個觀察範長存的尸體,但吳樂醒了,要不是有人攔著她早就撲到尸體上了。為了確保不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史長發先對範長存的尸體進行初步取證。

    範長存的車是正常停靠在路邊,沒有受到襲擊的跡象,這與周經泰的車一樣,而且車窗前的煙灰缸里有一支燃燒完整的香煙。史長發在腦海里想像著當時的情景︰範長存看到周經泰的車停了,也跟著停車,然後看到車外的人,也許是周經泰認識並信任的,所以就放松了警惕,點了支煙,就在這時,周經泰叫他下車,于是範長存將點燃的香煙放到煙灰缸里,下了車。

    史長發模擬著,走到周經泰的車旁。

    這個時候周經泰和他的三個保鏢也都下了車,和什麼人交談著,就在這時,那個人突然發難,開槍射殺了兩名保鏢,然後砍掉保管錢箱的保鏢的手臂,再將他殺死。

    史長發想到這里,感到有些困惑,保管錢箱的保鏢怎麼可能被砍掉一只手臂還若無其事呢?還有三名保鏢靠路基站成一排,面無表情甚至是麻木,任人宰殺。

    不合情理,也許凶手不止一個人。史長發繼續在腦海里模擬現場。

    這一回凶手大約是三至四人,都是周經泰所熟悉的,他們把所有人都騙下車,然後突然發難,一擊而中,將三個保鏢殺死,並砍掉心跳還未停止跳動的保管錢箱的人手臂,把手銬銬著的錢箱拿走。周經泰想逃走,但剛轉身就被槍殺。這時範長存反應過來,試圖拔槍,于是立即被子彈擊中,他踉踉蹌蹌向警車跑去,這時手機響了,他也無力的倒在血泊中,努力將手機摸出來,由于失血過多,已經說不出話來,所以當電話通時就只有喘息聲了。

    史長發站在範長存的尸體前,這樣想著,可被砍掉手臂的保鏢那若有若無的笑容卻不能解釋。還有,周經泰的死亡仍疑點重重。史長發彎腰蹲下,仔細盯著戰友的尸體,忽然發覺範長存手臂在地上劃出的血痕像是有某種規律,史長發立即貼到警車一側觀察,那像是一個漢字︰鬼。

    ‘鬼?‘

    史長發一愣,難道殺人的是鬼?還是範長存想寫一個魏字?如果是魏字,起筆不會是鬼。究竟是什麼呢?史長發突然想起周經泰手臂下似乎也有些血痕,壓在袖子下,他立即過去查看,竟然也是一個歪歪扭扭的鬼字!

    史長發不得不承認,自己因為戰友的犧牲而變得有些不冷靜,結果忽略了許多細節,也許一開始的思路就有些錯誤。但當時的情況會是什麼呢?鄒建民已經趕來,正在不停的拍照取證。史長發深吸一口氣,重新調整思維,投入工作。

    周經泰的奔馳車停在路邊,三名保鏢死在車尾的路基旁,而他本人則在車頭前五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想要逃跑。史長發仔細觀察發現,周經泰的杖劍柄上沾有一丁點血跡,而下面則沒有。史長發回頭問手杖取過證沒有,鄒建民回答拍過了,史長發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卻拔不出劍,避開血跡找了一圈才發現機關所在,一按彈簧只听錚的一聲,寶劍出鞘,寒光流動,劍身上有四個古篆體小字,沒有一滴血污,只在劍柄處木質的地方有血跡。

    ‘青絲劍!居然是青絲劍!‘

    于進在一旁突然驚奇的說,史長發回頭看著他,于進目不轉楮的盯著劍,甚至激動的手都些微抖。

    ‘這是青絲劍?‘

    ‘沒錯,青絲劍是傳說中的名劍,也是在八國聯軍時遺失海外的,想不到竟在周經泰手里。剛見他時我就懷疑這是青絲劍,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你看這劍身上的字︰‘劍闢青絲‘,再看這劍的材質,絕對是南宋時期的,不會錯的!等一下,劍鞘里有血。‘

    史長發站起,越發的困惑了,看來周經泰出過劍,而且刺傷了凶手,但他為什麼又要寫一個鬼字呢?現場凌亂的細索讓人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做案的真的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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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38:12
四、

     

    回到局里史長發把所有照片和證物都擺在桌子上,冥思苦想各種可能性。

    局長已經下了死命令,限期一個星期破案,如期破不了案的話全局都受處分,他個人辭職。雖然史長發不怎麼喜歡王局長,但比起前任孫局長,王局長還是可以忍受的。而且,史長發的母親陳宇和王局長在進行地下黃昏戀,如果不出意外,王局長退下來後他們很可能就會結婚。

    然而七天破案,幾乎不可能。

    于進被史長發派去到古玩界調查周經泰的背景,以及還有沒有骨翠的其他買家,順便從線人和文物販子那搜集市面上有什麼可疑文物的消息。于進已經去了半天多,還沒任何消息。史長發猜測,于進肯定又看上什麼古懂了。于進本家自明代起就是大家,家中珍藏不計其數,但解放戰爭時期大半都捐獻給了解放事業,曾一度衰落,建國後于家又經歷了文革,基本上已經沒保存下什麼古懂,只留下七八件雜件給後人。于進家得的是翡翠擺件,按市價算也值幾百萬,不過他從不願提起,像這東西本就不屬于他一樣。因為家里的原因,于進認識許多古玩界的朋友,每次查文物方面的案子局里都會派他去,算是半個專家。

    牆上的石英鐘滴答滴答的響著,史長發煩燥的轉過頭去,窗外烏雲密布,要下雨了。

    ‘隊長!驗尸報告出來了,證物上的血跡與被切腕的死者相符,是否為同一人還需要進一步鑒定。‘

    鄒建民走進辦公室,遞過報告。史長發打開翻看,眉頭一皺。

    ‘沒有藥物中毒跡象?那他怎麼可能被砍掉只手還笑?難道是催眠?‘

    ‘這個驗尸就無法確定了。不過這個人死時心跳並不快,你看這張照片,血只噴射了一米多點,如果他知道自己要被砍掉只手的話一定會十分恐懼,心跳應該在一百以上,那血就會噴射出最少兩米的距離。‘

    史長發一愣,這個細節他也想過,但沒有比較數據,沒想到鄒建民就查的這麼細,看來鄒建民不再只是被動的執行任務,他已經開始學會自己思考問題。

    ‘嗯,現在我們知道凶手大概用似乎催眠的手段讓被害人不動,然後拔出周經泰的劍砍斷他的手腕,再然後一個一個的槍殺,用的可能是保鏢的槍。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人是誰?鄒建民,你立即去鎮西大學找心理學教授調查一下,有沒有迅速催眠的可能。‘

    ‘好的。‘

    鄒建民轉向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下。

    ‘隊長,吳樂她……‘

    ‘你去吧,吳樂現在不適合繼續工作,我已經申請放她一周的假。‘

    史長發的眼楮盯著桌上的照片,頭也不回的說。鄒建民咬了咬牙,走了。他並沒有看到史長發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也不會知道史長發的雙手握的椅子扶手都有些變形。很多時候,無聲的悲傷更令人難受。

    傍晚時,于進終于回來了,他帶回了壞消息。

    于進一進屋就脫下濕漉漉的外套,外面在下暴雨,氣象預報說今天到明天都有暴雨,並陪有大風。于進打開燈,房間里頓時一亮,于進看見史長發在擦拭眼角,他猶豫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該出去會。

    ‘你回來了,我正等你呢,有什麼消息?先把頭發弄干……‘

    ‘沒事,說案子吧!‘

    經調查,周經泰是新加坡籍華裔,同時擁有美國國籍,祖籍中國廣東,其身份背景十分復雜,是商人也是新加坡文物鑒定專家,而且與美國華人圈的黑幫也有所瓜葛,在國家安全局有其完整的檔案。周經泰此次中國之行的目的只有一個,骨翠。

    史長發眉頭緊皺,周經泰此行的目的恐怕沒那麼簡單,案子復雜化了,他的死更可能會引發一起國際糾紛,要知道美國向來對本地以外的國民有特殊保護的習慣。最讓人頭痛的是美國已經在北京設立FBI辦事處,如果不能短期內破案,他們肯定會地求介入調查。想到這里,史長發習慣性的摸摸下巴,短硬的胡子有些扎手,他搖搖頭,把這些念頭趕開,這都是國安局的問題,不是他一個小警察想的事,就算輪到他了,也得上面安排,一般不會與美國FBI人員直接接觸。

    辦公室里的空調已經停了,西邊發電廠讓水淹了,全市的電力都處在崩潰的邊緣。局大樓除了正常辦公設備外,其他一切不必要的電器都已關閉,一是節電,二是樓頂的舊避雷針剛拆了,新的還沒按上,防止雷電損毀設備。

    因此房間里有些悶熱,于進臉上的雨水還沒干,汗水又涌了出來,說了這麼一會話,已經開始忍不住用資料袋向脖子里扇風。

    ‘隊長,我可是跑了一整天,要不是在國安局有老同學,走文件調查周經泰沒個三天完不了事。對了,您得簽字,那邊的協查手續文件還是要辦的。‘

    ‘干的好!辛苦你啦!吃飯沒有?食堂還有飯,你要去的話幫局長也打一份,我看見他屋里的燈一直亮著,肯定還沒吃。‘

    ‘隊長,你的意思是……‘

    ‘我有個感覺,七天肯定破不了案。我要是下去了,一切就全靠你了。‘

    史長發的目光從那堆證物上移開,與于進對視,沉默無語。

    晚上九點,所有參與案件調查的人全部集中到會議室開會,王局長做了簡短的發言,通知大家,什麼時候破了案,範長存什麼時候火葬。不過追悼會明天舉行,他的家屬也是這個意思。每個人隊員都感到那無形的壓力又重了一分,而且這一分壓力仿佛大山般壓的人喘不上氣,卻又決不肯拋開。

    工作會議照例由史長發主持,確定了工作方向,並把各方面的調查匯總進行綜合分析。

    鄒建民首先把他查的信息通告大家,他趕在教師下班前找到心理學教授,卻被明確告知沒有什麼非自願的迅速催眠法,但有一個人或許會知道些,這個人叫莊秦,是個私人心理醫生。鄒建民找到莊秦時他正在給一個極度自戀的女人做催眠治療,鄒建民在辦公室外等的有些不耐煩,不一會辦公門開了,走出一個護士和一位漂亮謙和的女士,這讓本來不相信催眠的鄒建民有些驚異。莊秦說民間確有迅速催眠的技藝,但多半要借助藥物,不然難以實施。還有另一種方法,據說只要念幾句咒語就能使人喪失自控能力,叫攝魂術。莊秦說這個只是民間傳說,誰也沒真見過。

    史長發考慮到現有驗尸技術並不完善,許多檢驗都要到大醫院做,主要靠個人經驗,確切的報告還要等一段時間,所以對現有的驗尸報告並不能當做最終報告。史長發讓驗尸部門重新鑒定所有死者的血液,檢查血液中是否有藥物成份,還有鼻腔內的附著物也要仔細檢查。青絲劍上血跡的DNA檢測也要盡快處理,沒有多少時間了,新加坡方面很快就會有所動作,這可是國際事件了。

    ‘綜合各方面線索,凶手極有可能還沒找到骨翠,所以不排除再次做案的可能。大家加把勁,一定要在他行凶前,或是逃跑前將其歸案!‘

    史長發嚴肅的站起來,目光在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像是一句句無聲的誓言。

    ‘現在大家交流一下,看看還漏掉了什麼線索。‘

    ‘我有問題。‘

    于進忽然問,史長發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凶手為什麼不把青絲劍也帶走?從案發到設檢查站,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麼,只猜測是一只裝錢的箱子,但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也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凶手的目標是骨翠,那他一定也懂些古玩知識,沒道理不拿走青絲劍,特別是還親手用過。那麼,他留下劍的目的是要告訴我們什麼呢?‘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張慌張的面孔出現在眾人面前,是保管證物的警察劉銘。

    ‘報告,青絲……那把劍,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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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39:29
五、

     

    王局長勃然大怒,連摔兩只杯子。

    今天晚上正趕上市領導帶兄弟城市的官員來參觀,卻看到鎮西市公安局大案未破先失證物,而且是在號稱一只蚊子也飛不出去的證物處,顏面掃地。本來林家滅門慘案因為局長向市領導打包票的原因,媒介並沒做相關報道,之後的周經泰的案子對外界也封鎖的很周密,可是現在眾多領導包括兄弟城市的記者在內,案子再也不可能壓住了。

    證物處當班的劉銘被記大過,負責人被調崗,就連刑警隊都跟著受株連,隊長史長發降職任用,于進臨時擔任隊長一職。

    ‘隊長,這回你輕松了,換我焦頭爛額了。‘

    ‘做好你應該做的,其他的別去想。你要明白,政治不是咱們玩的事。‘

    ‘嗯,我知道。明天就見報了,不知道老百姓會怎麼看咱們……真不敢想像啊。‘

    ‘你小子,才當上隊長就有這覺悟,看來我小看你了,是個當官的料!‘

    ‘隊長,又拿我開心……‘

    史長發和于進兩個人送走領導們後,在雨中走過長長的停車場回到辦公樓,等待他們的仍舊是迷霧重重的案子。

    現在要做的事是證物失竊案,這個案中案或許會挖出公安系統里的腐敗分子,或許是外來人員行竊,但不管哪一樣都讓史長發心驚,在保安嚴密的公安局證物處,眾多眼目下將證物轉移走就已經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了,如果案犯想除掉證人,或是暗殺局里的負責人,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

    辦公樓里所有人都神情緊張,看來證物失竊對大家的心理影響非常大,恐懼的陰影籠罩整幢大樓。史長發眉頭緊皺,鎮西市已經很久不發生重特大案件,公安局內部人員都有些養尊處優,如果今天來的人不是偷證物,而是暗殺來參觀的領導,恐怕局里能清醒處理的人不會有幾個。史長發這樣想時,大樓外剛好響過一聲炸雷,震的走廊里的燈都閃了幾下。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史長發邊走邊說,于進沒有說話,只默默的跟著,他眯著雙眼,嘴角突然浮過一絲冷笑。

    證物處的門大開著,門口站著兩名警察,神情警惕的看著往來的每一個人。史長發和于進到時,吳樂正在里面查指紋。史長發一愣,于進忙解釋是局長親自下的命令,刑警隊所有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請假。

    ‘隊長,現場沒有留下可辨認的指紋,除了小劉的外。‘

    ‘我現在不是隊長了,你應該向于隊長匯報。‘

    史長發翻看著登記本頭也不回的說,于進在一旁略顯尷尬朝吳樂笑了笑,轉頭發現史長發盯著登記本若有所思,也湊過去看,只見登記本上領取證物人一欄里是空白的,而證物處負責人簽字一欄卻簽著劉銘的字。

    ‘這是怎麼回事?‘

    ‘不對啊,剛才我好像還看見上面寫著……寫著……我還和小張說這名字起的怪來著。‘

    于進一臉困惑的看著史長發,證物失竊後被正參觀至此的市領導看到,史長發被當場撤職,所以是于進帶人去證物處查看的,他翻看過登記本,領取證物人一欄上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看錄相。‘

    ‘噢,對,看錄相。‘

    在于進簽字將錄相帶取出後,等待錄相倒帶時,史長發突然想起件事。

    ‘對了,別墅區案發時的進出人員名單查的怎麼樣了?‘

    ‘我讓羅偉繼續查,那分鎮德街和天德街,住戶挺多的,大概明天才能全摸清。等等,不對啊,我怎麼覺得還是你是隊長啊?‘

    ‘哈哈,你以為呢。‘

    外面的雨一陣急似一陣,撲打在玻璃上像窗外正在窺探的目光。不時劃過天際的電光中城市顯得猙獰可怖,雷聲隆隆仿佛野獸嘶吼。

    ‘停,這個人是誰?‘

    播放了一遍後,發現將證物青絲劍拿走的人正是劉銘本人,但是由于監控鏡頭只到門口,所以不知道是什麼人指使他這樣做的。倒帶後再次播放時,于進忽然發現一個可疑的人,在劉銘拿走青絲劍前兩分鐘左右,這個人在鏡頭中一閃,被錄下小半個背影,然後劉銘就離開了崗位。

    ‘調查劉銘就由我負責吧!‘

    史長發站起來,仍舊是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從放映室出來,史長發直接去了拘留所,劉銘被暫時關押在那里。

    路上史長發卻在想其他的事情,對範長存尸體上的子彈及其他被害人身上的子彈取證後發現,這些子彈並非由同一支槍射出,而是兩支槍,經鑒定,都是周經泰保鏢的槍,但其中一支槍上的指紋卻是範長存的。這讓史長發感到困惑不解,他決不相信範長存會因為巨款動劫殺周經泰的念頭,可是現場證據卻直指這方向,而且範長存死時現場仍有一個活著的人,並開車離去,所以並不能排除範長存與人勾結做案,事後被滅口的嫌疑。

    現在又出了個劉銘,所以史長發非常想知道,劉銘究竟是主動犯罪,還是被催眠後無自控能力下的被動犯罪,這直接關系到範長存死後的榮譽,也關系到所有奮戰在第一線的干警的榮譽。

    拘留所里劉銘坐臥不寧,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史隊長,真的是我把證物拿走的嗎?‘

    史長發無聲的點點頭,劉銘的眼楮頓時一暗,人也像是蒼老了許多。

    ‘劉銘,現在我要你認真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景,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

    劉銘像是沒有听到,嘴唇發白,目光呆滯。

    ‘看著我!你以為這是你一個人的事嗎?這是整個警隊的事!關系到許多人的榮譽,包括剛剛犧牲的範長存!所以我要你立即回憶,別***一把蔫菜葉似的!‘

    劉銘一驚,仰起頭,看到史長發堅定的目光,隨即慢慢坐直身子,神情安定下來。

    ‘我記得當時正在填寫一份表格,然後感覺突然有一秒鐘的停頓,再想繼續填表格時發現表格在桌子的另一邊,于是我就把表格拿過來,看見登記本沒放在原來的地方,我就感覺出了問題,忙回頭查看,就發現今天剛登記過的青絲劍不見了。再然後我就打電話叫陳小武來看著,直接去找您匯報情況了。‘

    史長發眉頭緊皺,這樣的證詞法官會信嗎?甚至史長發自己都在懷疑,可是劉銘卻並不像是在說謊。

    從林家滅門慘案開始而來的妖異感覺重新襲來,史長發有一剎那幾乎要動搖自己的信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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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夜里加班,刑警隊所有隊員都沒回家,包括吳樂。

    雨一直在下,而且越來越暴戾,雷聲滾滾更助雨勢,像是要把漫天的雲都變成冰冷的水澆下來,把鎮西市淹到水底。

    史長發站在窗邊,眯眼望著天際不時劃過的閃電,一言不發。他在想事情,關于證物處劉銘的案子,上面已經決定立案,不管結果如何,劉銘的警察生涯都宣告結束了,這對于一個警察來說是殘酷的,特別是劉銘這樣一個警校剛畢業兩年多的年青人。但是,警察這一行不允許犯錯誤,任何錯誤都將是致命的。史長發感到些許無奈,斟酌著該如何把這消息告訴劉銘。

    其實不只止劉銘一人,就連範長存的犧牲都要翻案,因為彈道鑒定的結果已經通報給上面,王局長壓不住了。但無論如何,史長發都不相信範長存會是那種人,更何況當時如果不是自己派他去,換其他人的話,說不定一樣會犧牲。

    ‘隊長!老範的事是真的嗎?‘

    吳樂突然氣勢凶凶的闖進來,于進在後面試圖把她拉出去。

    ‘我現在已經不是隊長了,你該問于進。‘

    ‘我不管!!他淨跟我說那些沒用的廢話,我現在問的是你!當初是你介紹我們認識的,你得負責!‘

    吳樂沙啞著嗓子有些歇斯底里,于進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嘆氣。史長發回過頭,滿眼悲愴,卻又讓人感到無形的壓迫感。

    ‘吳樂,冷靜!我知道你現在憤怒,我也憤怒,但這是制度!如果你想範長存在地下永不安寧,就繼續這樣下去。但如果你想讓範長存得到自己應該得到的榮譽,就應該振作起來,查明真相。只有這樣,範長存才會安心。‘

    吳樂不哭了,停了會突然抬起頭,目光里有什麼東西變得堅硬起來。

    ‘那麼,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于進是隊長,你應該問他。‘

    于進要吳樂親自帶著尸檢血液樣本和鼻腔內未知粉末樣本去人民醫院做鑒定,一有結果立即第一時間匯報。

    吳樂冒雨走了,于進沒忘打電話要她開車時慢著點。雨天路滑,吳樂又是這樣的心情,于進真有些擔心派她這任務是不是有些不妥。但現在似乎也只有這事適合吳樂,總比讓她悶著胡思亂想的好。

    ‘劉銘那有什麼線索嗎?‘

    回到辦公室,對著一桌子的照片,于進突然問。

    ‘劉銘看樣子像被催眠過,我覺得有必要再去找那個莊秦。不過,去之前我想再看一遍林家的錄相。‘

    史長發說著把照片全都收好,整理好後把檔案交給于進。于進接過檔案並沒有跟史長發一起走,而是眉頭微皺,顯然不想再看那血腥的場面。史長發剛走到門口,突然停住。

    ‘對了,羅偉查的名單怎麼樣了?我有個預感,這個案子的突破口就在他那。‘

    ‘還沒回來。你知道那片別墅區住的全是有錢有權的上流社會精英們的情人,查起有困難。大概要明天才能查完,我剛剛催過了。‘

    ‘嗯,那就好。等會你請的文物專家來了,別忘了叫我。‘

    ‘行,沒問題。‘

    史長發一個人進了放映室,現在他手頭有兩份錄相,一份林家慘死的,一份劉銘盜竊證物的。史長發猶豫了下,把林家的錄相插進放映機。外面的閃電像要把天劈開,史長發走到窗邊,把兩道窗簾全都拉上,房間里頓時漆黑一片。等了會,畫面出來了,那個蒙面男人對林震業說著句什麼,林震業機械的點點頭,然後開始脫衣服。史長發煩燥的快進,播放,是下一個被害人,林震業的妹妹,林坤秀。與林震業相同,也是點點頭,像是同意了什麼事,然後開始脫衣服。史長發再次快進,林家直系的九口人全都是這樣,只在被開膛破肚後才醒過來似的尖叫,但已經晚了。

    關掉放映機,史長發緊閉雙眼,可那血腥的場面仍在眼前晃動,揮之不去。有時候史長發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冷漠,心不會再對這樣的事感到震驚。但這次卻仍感到有些惡心,胃里不舒服。他想起自己剛當警察時,那會的隊長錢星曾告訴他,警察當久了都有些變態,有時候看不見血反而會難受,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得有些愛好來轉移注意力。那時史長發並不覺得什麼,可是近來卻越來越覺得錢星的話是對的。

    史長發的愛好是數星星。這愛好太幼稚,所以除了老婆虞多多外,沒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前隊長錢星。

    ‘也許我老了,開始需要轉移注意力來緩解壓力……‘

    史長發有些悲哀的想。就在這時,放映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于進探頭進來。

    ‘隊長,文物專家來了。‘

    ‘嗯,我就來。‘

    出了放映室史長發再次提醒于進他現在才是隊長,可于進卻笑笑說但在大家的心目中,史長發才是真正的隊長。

    于進請來的文物專家是鎮西市文物局有著八十多年從業經驗的張家德老前輩。張家德,字一川,號青冥居士,清末生人,今年已經有九十九歲了,十三歲起學習文物鑒定,十八歲起就在北京大德當行做掌櫃,是文物界公認的文物鑒定奇才。這一次因為案件重大,涉及到外籍華人被害,市長副市長連同文物界和古玩行幾位知名人士聯名,才請出張家德老先生。

    本來于進是想帶著證物去張家德老先生家,但局里下了死命令,不許證物包括照片離開局辦公大樓半步,所以才不得已請老家德老先生到局里。

    史長發一見到張家德首先吃了一驚,張家德已經九十九歲,但看上去卻像六十出頭的人,臉上也未見多少皺紋,腰不彎腿不抖,走路也不用人扶,特別是那雙眼楮,在眾人中仿佛兩點寒星。

    ‘張老先生,您好!您好!真是不好意思,還要勞煩您到這里。請您這邊走,情況電話里都和您說了……‘

    ‘我明白,你們有你們的難處。立即看照片吧!‘

    張家德打斷于進的客套話,直接了當的說。史長發跟隨在一旁,並不急于提題。于進把張家德讓進會議室,習慣性的站在他右邊。史長發有些奇怪,平時于進總是喜歡站在別人左邊的,所謂主導性強勢思維模式,這回居然站到右邊,而且還很自然的露出一副恭敬表情,像是早就認識,令人不解。但史長發又轉念一想,張家德是古玩界的泰斗,于進又好古玩,肯定認識,再說見到前輩自然而然的就會把自己放到低一些的位置上,沒什麼可疑的。

    張家德坐下後,于進忙上前一步,打開檔案袋,倒出一疊照片,全是青絲劍的。張家德立即戴上眼鏡仔細查看,一臉驚詫。

    ‘是真的!這就是青絲劍!傳說中呂四娘用來刺死雍正的那柄青絲劍!‘

    ‘啊?您是說……野史里呂四娘一事,是真的?‘

    史長發也是一愣,心中卻隱隱感到不安,這個案子似乎越來越復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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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張家德坐在日光燈下講起典故,一臉的興奮。

    據史書記載,公元一七三五年八月二十日,直到晚上得病前,雍正還在處理政務,未見任何病癥,但夜里突然發病,次日凌晨就死了。這是官史所記載的,但民間另有說法,流傳最廣的是呂四娘報國恨家仇刺殺雍正的故事。

    呂四娘本是浙江文士呂留良的孫女,是個大家閨秀。雍正年間呂家因為文字獄被滿門抄斬,當時呂四娘在安徽乳娘家中,因此幸免于難。後來跟隨高僧甘鳳池習得一身飛檐走壁的好本領,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最精深的是用劍。甘鳳池得知呂四娘是要去刺殺雍正,就把自己的佩劍贈給了呂四娘,就是青絲劍。呂四娘進京入宮刺殺了雍正,提首級而去。為此,雍正大葬時只得以金頭代替,葬在河北省易州泰陵地宮。

    ‘後來,呂四娘被漢奸出賣,落在清廷手中,至死也沒說出雍正頭顱的下落。青絲劍被乾隆得到,乾隆稱贊此劍世間少有,可惜為國之凶器,命人封存在太和殿下,永世不得開啟。但在八國聯軍劫掠紫禁城時,青絲劍神秘現世,據說是被一個日本領事得到,同時現世的還有記載雍正被刺前因後果的祭文。‘

    張家德一口氣說下來,把局里的人吸引過來大半,會議室里擠的滿滿當當。

    史長發抱肩坐在椅子上听的入神,呂四娘的故事他打小就听過,但刺殺雍正以後的事卻是頭回听。雖然張家德說的條理分明,但史長發總感覺這故事里有什麼地方不對。

    ‘當然,這都是民國時的傳聞,沒誰親眼見過青絲劍,就連青絲劍被日本鬼子搶走也是人口相傳的流言。建國後文物界里已經沒幾個人知道世上還有青絲劍這件東西,我也是偶爾和幾位知交說起,古劍譜中的名器,更多的時候都只是在腦海里想像︰青絲劍,長一尺八寸,寬六分,厚四分半,劍身呈橢圓形,劍脊上有古篆體的‘劍闢青絲‘四字,劈空有聲,殺人不見血,世間少有的好劍啊……‘

    張家德手指輕扣著桌上的照片,目光迷離,像是在回憶與某人交談,又像劍已在手,隨時會躍起似飛鳳翱翔般走上幾路。

    史長發正要再問關于骨翠的事,張家德忽然開口︰‘偶過長亭東,未見飛花愁。青絲與白發,離人入深秋。‘大家雖然不明白張家德老先生為什麼讀此詩,但都看得他是想起某人了。

    ‘張老,您認不認識周經泰?‘

    于進听故事听的入了迷,忘了請張家德來的目的,史長發不得不越俎代庖。張家德輕嘆一口氣,端起王局長叫秘書送來紫沙茶具,抿了口茶。

    ‘周經泰?當然認識,他是我徒弟,他的鑒定功夫是我教的,當年也在大德當行做過掌櫃的。解放前去了台灣,後來定居新加坡,成了那華人界的首領人物。我這個徒弟生性頑劣,好惹事生非,但天分極好,是極難得的奇才。我每年生日他都要趕來……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張家德說著,眼楮瞟向于進,史長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張家德像是得到確認一般,目光一時有些黯淡。史長發看在眼中,心底的困惑又被激起。但就算他們互相認識也說明不了什麼,再說于進這樣一位好警察會有什麼問題呢?史長發強行把隱約閃現的雜念壓制下去。

    ‘噢,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對了,我想請教您一下,骨翠究竟是什麼?‘

    張家德的手一抖,茶水灑出幾滴。史長發看在眼中,默不作聲。

    ‘你的意思是……林家滅門慘案與骨翠有關?你們懷疑是經泰干的?經泰這孩子雖然痴迷骨翠很多年了,也一直想要得到它,但他決不會因此殺人,我以我的性命擔保!‘

    張家德激動的站起來,史長發忙解釋只是無意中想來問問的,並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于進也在一旁解釋,現在案情還不明朗,也不允許隨便透露與案件有關的任何消息。張家德老先生這才坐下,但已有些氣喘,並且面色潮紅。

    ‘那就好,那就好……至于骨翠,那可是至寶!‘寧有一塊骨,不要千斤翠。‘相傳骨翠本是釋迦佛手上戴的戒指,其色濃、正、陽、和,要用現在的評定法說是A貨中的極品,總共有九枚。佛祖成佛不久後運用大神通看到世間妖魔橫行,人心難定,便將這九枚注入無邊法力的戒指拋向九洲,以鎮住天下至凶之魔。佛祖轉世後,舍利便取代了這九枚戒指的位置。我在學徒時听師父說起過,本以為只是傳說,後來有幸得見兩枚,一枚是從印度人手購得,一枚是從波斯人手中購得,都被內務府收入宮中。滿清滅亡後,據說落在一個太監手中,再後來被青幫得到。骨翠有許多奇異之處,在日光或月光下會形成光暈,內外有數十層之多。佩戴它的人往往有未卜先知的神奇力量,而且能使人闢除百病,實在是人間至寶啊!‘

    于進對張家德說的這些話感到真真假假難以辨別,他本就好古,自幼耳濡目染知道許多稀奇古怪的典故,所以听了張家德的話後也不覺有什麼可疑,反而一臉興奮,看樣子竟有些相信。史長發仍抱肩不語,眉頭微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您看,這回骨翠現世,有哪些人想要得到它呢?‘

    于進問,張家德目光一閃,隨即恢復內斂。

    ‘天下至寶,誰人不想?只要消息一出,有錢的想用錢買,沒錢的想邪道法子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古人什麼時候說錯過?‘

    于進又請教了林家的一些背景,張家德的講述與他所知的並沒什麼區別。林家成員九人,林震業弟妹四人,兩男兩女,其他五人是他們的後人,只有林震業一人生了個兒子,其他弟妹生的都是女兒,最小的是林震業的十四歲的孫女林娜,也在這次慘禍中身亡。

    ‘即使沒有這次慘禍,只怕林家也要斷後了。‘

    夜色已深,鑒于張家德老先生的健康原因,王局長決定先送他回家,有問題的話再登門請教。于進親自護送,一是保護,二是于進還有些古玩方面的問題想要請教。

    外面的雨還沒有停,史長發站在窗邊望著三輛車駛離,在路燈下劃出兩道長長的水跡,漸漸消失在暴雨之中。史長發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張家德老先生來講解的頭頭是道,卻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提供,白白浪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

    ‘你怎麼看?‘

    王局長突然在身後問,史長發一愣,他居然沒听到局長開門的聲音。

    ‘他什麼都沒說。‘

    ‘嗯,我也是這麼想,而且……‘

    ‘他說話的口氣像年青人,動作也比一般人靈敏,甚至更穩健。‘

    ‘原來你也發現了啊!‘

    史長發點點頭,目光又轉向桌上的照片,半響後突然說︰‘只怕,張家德也想要得到骨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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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43:22
八、

     

    已經是晚上十點四十分,暴雨仍未有停止的跡象。這次降雨量是鎮西市有史以來的最大一次,上一回還是民國時期,但那回是下了兩天雨,而這一次卻只用了不到五六個小時。

    史長發有些憂慮,窗外的雷電仍不時重擊下來,目光所及的地方已經有不少地區停電了。城市新聞快報報道,南部幾個社區積水已達四十厘米,排水設施嚴重淤塞,幾座地下商城和娛樂場所全部被水淹沒,損失慘重。報道組因為安全原因未被允許進入重災區,據說當地駐軍已經投入搶險救災中。

    王局長開電話會議組織各派出所出人出力,幫助困難居民轉移到安全地帶,並維持秩序。至于案子,他完全交給于進處理,並下達死命令,不管出了什麼事,刑偵處的人都不能分心。局長要想的事不止是破案,還有居民安全,以及和地方駐軍掙功,這些都是升遷時的功績。史長發又想起前隊長錢星的話,他說︰人哪,只要當上官,那些當官的伎倆不用教也會,所你當小兵時不用去想勾心斗角,想了也沒用。

    此刻史長發心底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我呢?

    ‘禍不單行啊!‘

    剛從下邊派出所調上來幫忙的鄭望龍望著窗外憂心重重的說。史長發心底的煩躁剎那升騰起,他凝神盯著桌上筆記本寫的雜亂的線索。

    ‘嗯,是啊。‘

    鄭望龍本來也是刑警隊的,是副隊長,但兩年前因為與有夫之婦有染而降職,調到派出所當普通民警。鄭望龍的能力很強,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很可能就當上隊長。而當年把鄭望龍通奸暴光的人正是史長發,所以鄭望龍對史長發懷著無比的恨意,兩人本牢不可破的友誼也是在那時破裂的。這次回來听說史長發給撤了,他臉上總有股幸災樂禍的表情,說話也時時一語雙關的帶著刺。

    ‘現在于進還沒回來,局長也甩手不管了,你說現在誰帶暫時領導大隊?‘

    ‘你先看看材料,熟悉一下案情吧!‘

    史長發沒有回答鄭望龍的話,而是把手頭的檔案推過去。鄭望龍還要說什麼,史長發已經站起走出房間,邊走邊掏出手機。

    ‘羅偉嗎?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羅偉還在海景別墅區,那里的排水系統都是新建的,足工足料,絲毫沒有堵塞的跡象。羅偉的調查已經接近尾聲,剩兩家沒有詢問,其他還有五家沒人,在家的人基本都是年青女性,沒有一個人的身形與錄相帶里的凶手相符。別墅區換班的保安也都說沒見過這個身形的男人,要知道這里住的大半是成功男人包養的情婦,平時進出除了美女外就是那些身材走樣的成功人士,而且由于保安嚴密,即使最不安分的情婦也不會選擇把年輕男人帶到別墅區。所以偶爾出現的年輕男性保安們都會比較注意,因此一致肯定,從未見過這個人。還有七八個人要到別墅區外查,不過已經打過電話,都沒什麼可疑之處。

    史長發想了想,建議羅偉查完後不必急著回來,進出市區的路已經封閉,還是那里比較安全,史長發建議他在保安們的宿舍借宿一晚,明天看情況再回來。

    ‘你的意思是……‘

    電話那頭羅偉猜史長發有所目的。

    ‘我覺得,應該把調查範圍擴大,時間向前推兩個月,所有進出名單全部要查。呵呵,當然,現在我不是隊長了,只是建議,干不干還是你自己決定。‘

    ‘隊長,一日為隊長,終身是隊長!我听你的!‘

    史長發笑了,羅偉的總是那麼樂觀,不論什麼時候都保持平靜的心態,如果不是因為得罪前任紀檢趙書記的話,他也是隊長的理想人選。史長發輕嘆一口氣,正要掛電話,羅偉突然又說話了。

    ‘老史,老範的事,責任不在你,沒人能想到會出這種事。對了,給嫂子打過電話沒有?你家窗戶密封不好,下這麼大雨肯定得漏,要不要找人看看去?‘

    ‘不用,一會我再打個電話回去。你嫂子也不是那種弱不經風的人,好了,我掛了。‘

    想起妻子虞多多,還有女兒史正,史長發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一抹柔情在眼中化開。

    家里的電話打通了,虞多多正和史長發的親生母親齊心合力清理家中的積水,女兒史正在一旁尖叫著大笑,小孩子不懂事,即使在最糟糕的環境里只要有父母,就仍會感到快樂。

    虞多多告訴史長發別擔心家里,什麼事都沒有,母親則不許他回家,現在市區的路很危險,電視里說已經發現好幾輛車給沖到路基外了。史長發心頭一熱,眼中有淚水涌動。自從認了親生母親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溫暖。

    回到辦公室時,史長發恢復了往常的鎮定。鄭望龍看著史長發一臉的自信,有些困惑。

    ‘老史,你對這個案子怎麼看?‘

    鄭望龍把材料看過一遍,他把林家慘案現場的照片和周經泰一案的照片全擺在桌子上,特別把寫有鬼字的那幾張放在最上面,還有兩張林家慘案里床角的照片。

    ‘案子的關鍵是骨翠,只要找到骨翠,就可以坐等所有涉案人自動出現了。‘

    ‘呵呵,你還是這麼異想天開,犯罪分子就這麼蠢?過來看看這幾張照片。‘

    鄭望龍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兩年了,他還是一點沒變,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史長發一臉淡然的走過去,仔細看那幾張照片。引起他注意的是鄭望龍挑出的那幾張床角的照片,上面有斑斑血跡,還有雜亂的劃痕。

    ‘那是……鬼?‘

    ‘沒錯,我平時就總跟你們說要注意細節,細節觀察是刑偵的基本功。‘

    ‘行啦,知道你比我細心。張老的話你也听到了,你對骨翠怎麼看?‘

    ‘你不會也以為那老家伙說的是真的吧?佩戴骨翠的人能未卜先知?呵呵,那林家就不會被滅門了。‘

    ‘那你對範長存的死怎麼看?‘

    史長發對鄭望龍咄咄逼人的氣勢感到不滿,突然轉移話題。鄭望龍一窒,臉色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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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6 21:44:45
九、

     

    ‘隊長!出事啦!‘

    調來幫忙的文秘甦繡旗慌慌張張闖進來,撞倒了門邊擺放的兩只椅子,把沉重的會議桌也撞的歪了下,桌腿在大理石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史長發眉頭一皺,這個甦繡旗還是那麼一驚一乍,真讓人想不明白警校畢業時會是全校第一。

    甦繡旗是王局長的文秘,當警察也有兩三年了,不過還從未出過現場,平時只寫寫演講稿,排一下工作日程。但是這回案子鬧大了,王局長都有可能被撤職,所以把她也派下來參與案件。名為幫忙,實為督辦。

    ‘出什麼事啦?你是警察,慌什麼慌?現在我不是隊長了,不過……說吧。‘

    甦繡旗喘了口氣,這才發現鄭望龍在一旁,臉色非常難看。

    ‘鄭望龍,你也在啊……老史,尸檢處那邊出大問題了!‘

    史長發感到一陣煩躁,局里已經平靜了大半年,似乎就為了把所有問題都集中在今天暴發。鄭望龍也站了起來,他本來坐在窗邊,站起時窗外正閃過一道雷電,淡紅的電光里鄭望龍的身影如魔鬼般佇立。甦繡旗嚇的退後一步,史長發則沒看見,但他在在板上看見兩個紅點,一閃即逝。

    ‘小甦,究竟出什麼事啦?‘

    史長發上前一步拉著甦繡旗就往外走,鄭望龍則跟在後面,三個人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走廊里的燈忽明忽暗的閃著,這一片已經停電了,現在公安局用的是自備發電機的電。發電機在地下室,有專門的通風管道,但也許是有些堵塞,柴油燃燒後的濃煙直竄進辦公樓里,到處都是刺臭的氣味。史長發眉頭緊皺,要不是現在有任務在身,他一定會到地下室疏通管道,就像他警校畢業剛到局里時那樣。

    尸檢室在三樓走廊的盡頭,這里出人意料的沒有油煙味。局大樓重建時原擬定仍把尸檢室放在一樓,便于運送尸體,但前任局長請來位風水先生,說尸檢室在一樓擋了他的官運,所以把尸檢室安排在三樓。風水再好也沒用,前任局長還是給罷了官,現在正在監獄里服刑。

    史長發推門進去,驗尸員趙無極正背對著他們,听到門聲也不回頭。

    ‘小史,你來看看,我還從沒見過這種現象……‘

    ‘還有我,鄭望龍。‘

    五十多歲的趙無極猛的轉身,看見鄭望龍,愣了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鄭望龍?你調回來了啊!那……一起看吧!‘

    史長發已經走到尸體前,這是一具已經解剖過的尸體,從表面特征看,死者至少有七八十歲,頭發花白,一臉的老人斑,皮膚粗糙松馳,胸部乳房向兩邊下垂,不只乳房,全身的皮膚都在下垂,像被抽空了皮下脂肪。

    ‘這是誰?‘

    ‘周經泰。‘

    ‘啊?!‘

    史長發和鄭望龍同時詫異的叫出聲,兩個人一起走到尸體前,仔細的觀察。這確是周經泰,雖然面部皮膚也下垂的很利害,但他的臉型沒變。

    ‘怎麼會這樣?‘

    史長發問,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周經泰的尸體剛送來時還是不到五十的模樣,怎麼會在解剖後迅速衰老呢?難道解剖時他還沒有死?史長發額頭滲出冷汗。

    于進拿到的周經泰的檔案上寫明︰周經泰,一九二六年出生,孤兒,早年就讀于教會學校,後經人資助到法國留學,歸國後從事典當行,一九四九二月隨岳父國民黨前高官到達台灣,後到新加坡定居。

    史長發自從知道周經泰有七十八歲後就曾懷疑過死者的真實身份,但想到民間練武的高人七八十歲臉上沒皺紋的也不是沒有,再想到周經泰劍不離身,很自然就認為他也是一個武林中人。

    只是,周經泰死的離奇,死後的尸體卻更加離奇了。

    ‘這正是我要問你們的,我仔細研究過他的血液,發現一些異常現象,他的紅細胞巨大,但並不能解釋他死後變老的原因。你們來之前我查閱過檔案,基本可以肯定,自建國以來,鎮西市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我在德國時也沒看到過與此類型的案例。‘

    ‘那麼,還有其他科學解釋嗎?‘

    鄭望龍忽然問。尸檢室里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使人做嘔,但鄭望龍卻只眉頭微皺。

    ‘恐怕沒有了,尸檢後已經注射福爾馬琳液,所以排除是尸體自溶的可能。不過,我檢驗了林家九口的血液,發現他們的血液里紅細胞同樣巨大,像是感染了某種傳染病,所以我申請對所有接觸過尸體的人進行隔離。‘

    趙無極目光隱約有些興奮,他疲憊的腰背挺的板直。趙無極這一輩子都沒遇到過大案,空有醫學博士的頭餃,這回終于讓他趕上了,能在退休前施展抱負。

    ‘那有沒有這種可能性,周經泰的衰老與紅細胞異常有關?‘

    史長發問,趙無極連連搖頭。

    ‘應該無關,林家九口里也有老人,但沒發生這種現象,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周經泰是孤例。你最好還是準備下,我已經向局長匯報了,說不定刑警隊大部分人都要隔離。‘

    史長發還想要再問什麼,鄭望龍卻已經離開尸檢室。趙無極冷笑一聲,滿眼不屑。史長發知道趙無極想起過去的事情了,倒不好再問,于是也退出尸檢室。鄭望龍站在走廊里,與一直等在外面的甦繡旗間隔三步,兩個人正在說什麼,見史長發出來了一時都沉默不語。

    ‘還記得那三個鬼字嗎?‘

    史長發問,並走過去,鄭望龍驚恐的閃開,隨後尷尬的笑了笑。這一回史長發和甦繡旗都冷笑不語。

    ‘有什麼問題?‘

    鄭望龍反問,不遠不近的跟在史長發和甦繡旗身後。

    ‘我突然想起來,或許真的有鬼呢?‘

    史長發嘴角浮起一抹莫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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