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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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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15:42
第二卷 天生我材 四十、風姿綽約的侍女

    實又一次證明周宣的多慮是對的,傍晚四癡從“超級到周府,騾背上多了一個大革囊,鼓鼓的裝了不少東西。

    周宣問:“老四,什麼東西一大包?”

    四癡面有得色地說:“煮茶的小銅爐、碾木、羅合、水方、漉水囊、瓢碗茶盞、各色名茶,應有盡有。”

    周宣心道:“好你個老四,還真給我玩這一套,要不是哥們夠精,就中你的計了。”表面上驚道:“你不是說沒帶茶具的嗎,這都哪買的?”

    四癡一副妙計得逞的樣子:“好笑,我會臨時買茶具嗎,我雲遊天下,四處為家,這茶具都是隨身帶的,不然我怎麼飲茶?難道上茶樓喝那些不入品的茶嗎!”

    周宣裝出失策的沮喪,連說:“老四你太狡猾了,真是太狡猾了!我周宣自謂多智,沒想到今日鬥茶還沒開鬥就落了下風。”

    四癡得意洋洋,說:“算了,鬥茶贏了我也不為難你,我還在‘超級秋戰堂’呆著,等‘摸不得’壽終正寢後再和我三哥一道離開,怎麼樣,夠仁義了吧。”

    周宣心裏暗笑,說:“老四,你不和我入京參加明年的元宵棋會嗎?唐國十大都護府網羅天下圍棋高手,三年一度的頂級棋戰,你要是不能參加的話那真是太可惜了!”

    四癡道:“我與三哥到時自然會去觀戰。”

    周宣搖頭說:“觀戰只是瞧個熱鬧,何如自己親自上場痛快。”

    四癡睜大眼睛問:“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能親自上場?”

    周宣說:“奉化都護府選送的三位棋手分別是我周宣、古六泉、傅延年,林都護和徐刺史考慮傅延年棋力偏弱,委託我留意另選一位,我本來考慮讓老四頂上,可你要走,實在可惜!”

    四癡張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

    三癡說話了:“主人,讓劍奴頂上吧。劍奴當日已立誓。終生侍奉主人。就算我四弟鬥茶贏了主人,劍奴也是不會離開地。”

    四癡急了:“三哥,你怎麼這樣啊,我辛辛苦苦為你爭自由之身,你倒好,還說我贏了也不走,還要和我爭棋戰名額!”

    周宣以一個棋戰的名額讓兩兄弟翻臉。很有二桃殺三士的味道,呵呵笑道:“既然我這劍奴忠心耿耿,那就不用鬥茶了嘛,老四你鬥贏了也是白搭,一旦輸了,就成了茶奴、蟲奴、還有棋奴,嘿嘿,也許這正是老四所願。”

    四癡眼睛瞪他堂兄。又瞪周宣。怒氣衝衝地說:“茶一定要鬥,不過既然我三哥甘願為奴那我也管不著了,這賭彩得換換。我贏了,我作為奉化都護府的三名棋士之一去參加明年的棋戰,輸了,為奴為僕,悉聽尊便。”

    周宣就是有這能耐,引導著賭局的進展,讓局勢對他越來越有利,你看,現在的鬥茶他是穩贏不輸了,名動天下的三癡、四癡都要栽在他手裏,癡迷地東西越多就越好對付,四癡就比三癡好對付,只要能捏得住他地要害。

    周宣說:“老四你真奸詐,你這樣豈不是穩贏不輸了,你成了我地茶奴、棋奴,我照樣要想辦法讓你參加十大都護府棋戰,鬥茶贏了是這個結果,輸了也是這個結果,你穩操勝券哪。”

    四癡說:“那不一樣,我贏了我是自由的,不受你約束,輸了就象我三哥這樣終生為奴了。”

    周宣反駁說:“你三哥怎麼不自由了?只要他不損害到我的利益,他該幹嘛幹嘛,自由得很,你看他現在整天鬥鬥蟲、下下棋,優遊自在,卻不強似以前混江湖?所謂主僕,只是一個名分而已,我什麼時候把他當奴僕一般看待了,都是禮敬有加。”

    三癡恭敬地說:“主人說得對,四弟,你也和愚兄一道侍奉主人吧,這些日子,愚兄見你的確是快活了許多,在洪州你是整日笑口常開。”

    四癡瞪起眼珠子,倒也黑白分明:“三哥,你為虎作倀!我哪里快活了,我一點都不快活,我看到周宣就生氣。”

    周宣說:“老四你嘴硬,心裏快活嘴上死不肯承認,既然這樣,那就茶室見高下,我要在你自矜的茶道上擊敗你,救你於悲慘江湖,從此過上幸福生活,唉,我的胸懷真是太博大了!”

    周宣、三癡、四癡,乘馬策騾出了西門,過小橋,來到白雲觀外,四癡譏諷說:“周

    把鬥茶之地選在這女道觀,是不是早有佈置?”

    周宣點頭說:“當然要有佈置,專門要你入圈套。”

    四癡冷笑道:“鬥茶不是鬥蟲,你就是狂吃小蜜丸也是沒用的。”

    林涵蘊在觀門前等候,見這兩大殺神一左一右陪著周宣來了,雖然這些日子見得多了,但腦子裏他們殺人地傳說還是消不掉,依舊有點害怕,沒敢多說話,引著三人來到三清殿一側的清修院中。

    周宣說:“白雲觀主是我遠房姨母,所以借這清雅之地鬥茶,這裏有現成的茶具,還有貯存的各地名泉,老四可以一顯身手了。”

    四人進到茶室,侍女裝束的靜宜仙子上前施禮,口稱:“公子”。依然是蒙著面紗。

    周宣腳下一滯,眼睛有點發直,靜宜仙子以前都是樸素的棋盤格或者是杏黃色的道袍,今日為扮侍女,穿上了蔥綠色羅裙,披著嫩藕色的長帛巾,行步之間,風姿綽約,而且髮型也不是簡單地道髻,梳成了俏麗地墮馬髻,更顯得整個人柔曼窈窕,宛若天仙。

    四癡放下手裏提著的大革囊,瞅著靜宜仙子問周宣:“這女子是誰?”

    周宣道:“是我的侍女蘊宜,也愛茶道,平日我常常指點她,今日鬥茶,她是我地女茶童,煽風點火、注水端茶——老四,要不要我也給你找個茶童?”

    一邊的林涵蘊暗罵周宣無恥,給姐姐取了個蘊宜的名字,顛倒說姐姐向他學習茶道,臉皮之厚,真是罕見。

    四癡又看了靜宜仙子兩眼,搖頭說:“我不需要什麼美女侍茶,茶道講究澄心澈慮,美色會影響茶藝,也會影響棋藝,所以我生平最恨美色。”

    周宣心想:“莫非你們五癡遊俠練的真是《葵花寶典》?”笑道:“鬥茶之前,我先說一段禪宗小故事——”

    林涵蘊一聽周宣要講故事,立即豎起耳朵,只聽周宣說道:

    “兩位僧人與一位美人過河,沒有橋,必須淌水過去,美人求僧人背她過河,乙僧不肯背,說不能近女色的,甲僧二話不說,背起來就淌水過去了,美女謝過甲僧,各自分頭上路,乙僧走了一程,指責甲僧禪心不堅,近了女色,甲僧說他過了河就放下了,乙僧卻還是念念不忘——老四先生就是那乙僧啊。”

    林涵蘊捂著嘴笑。

    四癡怒道:“我是乙僧,你就是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甲僧。”

    周宣笑道:“稍安勿躁,老四你剛才都在說什麼茶道講究澄心澈慮,這會怎麼火氣就這麼大了,難道想用嘴煮出茶來?”

    四癡大聲道:“閒話少說,開始鬥茶吧,茶之九難我們鬥五場,分別是辨茶造、識水味、煮茶之快慢、茶色之高下、最後是飲——品茶味,要說出是什麼茶葉、煮茶的是什麼水?”

    周宣說:“好,一樣一樣來,先辨茶造。”

    辨茶造就是,通過眼睛看、鼻子聞,要說出這是什麼茶、採摘是在幾月?

    四癡解開他的大革囊,從裏面取出六個拳頭大小的陶罐,分別排在幾案上,說:“周宣,我這有六種名茶,你先來辨識。”

    周宣腰板筆直地跪坐著,大咧咧地說:“蘊宜,逐一取那陶罐來,待我辨識。”

    靜宜仙子盈步上前,玉手纖纖捧起左起第一個陶罐,返身向周宣走去,悄悄揭開蓋子,看了一眼,嗅了一嗅,將陶罐遞給周宣時翹起了左手小指。

    周宣盯著靜宜仙子那白嫩如新剝蔥管的小指頭看,直到她縮回手指,這才抬起頭來,裝作又看又嗅的樣子,然後說:“建州三月北苑茶。”

    四癡點頭道:“北苑茶好辨,再辨。”

    靜宜仙子又去捧來第二罐茶葉,翹起白嫩的左手中指。

    周宣一笑,說道:“四月常州陽羨茶。”

    四癡不說話。

    靜宜仙子又去捧起第三罐、第四罐、第五罐,周宣一一說出茶葉的產地和採摘的月份。

    四癡臉色難看起來。

    靜宜仙子捧來第六罐時,很奇怪地哪個手指也沒翹,難道她不識此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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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四十一、鬥茶收四癡

    宜仙子不伸手指頭,周宣就開不了口,兩眼直勾勾盯荑玉手,等她翹起其中一隻。

    靜宜仙子遲疑著,右手四個手指象按簫孔一般起伏按捺,不知該翹哪只手指好!

    周宣心思電轉,雙手將靜宜仙子的兩隻手連同茶罐一直捧住,笑道:“待我來細細辨識。”對靜宜仙子微一點頭,表示不用她翹手指頭了,他自己來。

    靜宜仙子輕輕抽回手,茶罐落到了周宣掌中,因為有面紗遮掩,看不到靜宜仙子臉紅,但雪白的脖子卻從透出一抹胭脂色,直至纖細棱起的雙肩鎖骨。

    四癡說:“你說這是什麼茶?”

    周宣施展他的忽悠神功,搖頭笑道:“老四,你休要瞞我,這根本不是什麼名茶!”

    四癡愣了愣神,說:“這怎麼不是名茶?這茶絕不比先前五種茶差,只高不低,你辨不出來了吧,哈哈。”

    周宣嗅著罐裏的香茶,說道:“這茶的確不差,但絕不知名,稱不上名茶,若我所料不錯,這是老四你四處雲遊時偶遇的某種茶葉,覺得不錯,就採摘下來的吧。”

    四癡矯舌不下,說不出話來。

    三癡插嘴說:“主人說得沒錯,這是四弟在雁宕山發現的龍茗,茶味之美不輸於十大名茶,但外界卻少有人知。”

    四癡點頭道:“周宣,算你厲害,現在該我了,捧茶來吧。”

    靜宜仙子早已端出一個盤子。上面五個越瓷茶盞,放著五種茶葉。

    四癡將五個茶盞一一看過,分別嗅了嗅,朗朗道:“越州蘭亭三月花塢茶、四月天臺茶、四月袁州金觀音茶、三月湖州紫筍茶、三月州謝源茶。”

    周宣一聽,和午後靜宜仙子說過的半點不差,看來這四癡對茶道還真有兩下子,說:“算你都猜對了——”

    四癡瞪眼道:“什麼猜對了!我是看茶葉形狀、聞茶葉香味辨別出來地。”

    周宣說:“那也是我的茶都是名茶,好辨識。哪象你這麼卑鄙。從哪個山旮旯頭裏摘一些茶葉來想難倒我。老四你真無恥!”

    四癡脹紅了臉,爭辯道:“你沒辨出來我也沒說你輸呀,而且這龍茗不出十年肯定名揚天下。”

    周宣寬宏大量地說:“不多說了,第一場算你平局好了。”

    四癡真是不忿,五種茶葉他全辯對了,可周宣的口氣卻是容讓他似的,這平局平得窩囊。

    第二場——識水味。

    二十個茶盞。十個茶盞水波蕩漾,十個茶盞空空,放置在四癡身前案上。

    周宣起身過來與四癡隔案對坐,說:“不瞞你,這十種水我都知道,我既然是東道主,這點便宜是應該占的,這就叫主場之利。但具體哪種水在哪一盞則需要辨別。我們各選五盞,我讓你先選好了。”

    四癡說:“

    周宣很隨意地把左側五隻茶盞輕輕移到一邊。剩下的五隻就是四癡的了。

    還是由周宣先來,品每一盞水之先他都倒出一半在一邊的空盞裏,以便四癡驗證,每一盞水周宣都是茶盞轉來轉去品了又品,好象相當地認真和慎重,其實是看茶盞上人物圖案手指地變化呢,然後將五隻茶盞一字排開,悠緩地說道:“自左往右,分別是廬山雪後地穀簾泉水、廬山春季的招隱泉水、蘄州蘭溪泉水、廣陵蜀岡峰泉水,最後是我們江州的潯陽江水,這水其實不能烹茶,考驗的是辨味的能力——老四,該你了。”

    四癡說:“我還不知道你有沒有說對呢。”把周宣這邊對應的五隻茶盞取來一一品過,點點頭說:“嗯,差不離。”

    下麵該輪到四癡來識水味了,這和他驗證周宣的五盞水不同,周宣已經說出泉水名,他只需辨別是不是這種泉水就行,相對來說容易得多。

    只見四癡好象練功似地深深吐納,然後捧起一盞水,倒出一半在空盞裏,品之再三,說:“這是信州陸羽泉。”

    周宣取過邊上那盞水,品了品,點頭說:“沒錯。”

    四癡又品一盞,說:“就是無錫惠山石泉。”

    周宣也裝模作樣品品,看了看四癡那只茶盞繪的人物手指,說:“又被老四說著了,老四這是猜枚射覆的功夫吧?”

    四癡白眼道:“什麼猜枚射覆,這

    品水的功夫,你沒見我這些天從不吃葷腥嗎!一般鬥七日不能喝酒吃葷,免得損了辨味的能力,哪象你,天天喝酒吃肉,卻能品出水味,真是怪哉。”

    周宣笑道:“有些人要靠苦練才行,有些人是天賦,比如我。”

    四癡“哼”了一聲,取過第三盞水,品了好一會抬起頭來皺眉說:“怎麼回事,這也是廬山穀簾泉水!”

    周宣品了品說:“是穀簾泉水沒錯,但我那盞是廬山雪後的穀簾泉水,更加冷冽,你這盞是春季的穀簾泉水,細品,還是有細微區別的。”

    四癡把先前那盞雪後穀簾泉水拿過來再品,面有愧色,不說話。

    周宣說:“好了,我們原先也沒說同一種泉水還分季節,算你說對了,來,品第四盞。”

    這第四盞,四癡品來品去,品了大半天說不出所以然,搖頭說:“這盞品不出來,我肯定沒嘗過這種水,不在天下十大名泉之列。”

    周宣品了品,見茶盞上人物是翹著右手小指,便呵呵笑道:“老四你真糊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就是白雲觀前地小溪水嘛。”

    四癡不服道:“這這,小溪水也算哪!這不是和我用雁宕山龍茗一樣是糊弄人嘛!”

    周宣說:“是你糊弄人,我可沒有糊弄人,雁宕山我從沒去過,而這白雲觀小溪水你剛剛還從橋上過,一個真正癡于茶道地人,每到一處,一看到河水、溪水、泉水就都要去喝兩口嘗嘗,要知天下水味,而不是僅僅局限於一些名泉,那小溪水清澈可愛,你怎麼就沒想到喝兩口嘗嘗,這能怪我糊弄你嗎?”

    四癡氣得直哼哼,說:“這場算我輸了,再來第三場吧——看誰煮茶速度快?你用雪後廬山穀簾泉水煮北苑茶,我用惠山石泉煮龍茗,開始吧。”

    左右兩個小室,四癡與周宣各據一間,那個身材美妙的侍女蘊宜自然要給周宣煽風點火,其實是周宣給她煽爐子,用碾木碾碎茶葉、漉水囊濾水……配合得倒也默契。

    四癡是忙得不開交,無暇注意這邊,也根本沒想到這侍女竟是茶道高手!

    短短時間,周宣掀簾而出,幾乎就在同時,四癡也端著茶壺出來了,嫋嫋熱氣從壺嘴裏升起。

    周宣是紫砂壺、黑甌盞,注茶入盞,清香淡淡。

    周宣說:“我們似乎一樣塊,這第三場也算平手吧,接著就是比茶色的高下,請看我這盞茶,色澤青白,茶盞無痕,而老四這盞,色澤略還淡黃,搖晃之際,盞邊有淡淡茶痕,這高下一目了然了吧。”

    四癡剛才為追求速度,火候掌握得不大好,這時也只好認負,說:“還有最後一場——品茶味,我定要贏你。”

    周宣笑道:“老四,還比什麼比,你已經輸了還渾渾噩噩,前面四場你兩平兩負,這最後一場就算你贏了又怎樣?”

    四癡“啊”了一聲:“我已經輸了?”還不相信似地。

    “莫非你想耍賴?敢做不敢當?”周宣問。

    四癡臉通紅,看看三癡,又看看周宣,一咬牙,跪倒道:“主人在上,請受蟲奴、茶奴、棋奴一拜,不管什麼奴,隨你怎麼叫吧。”

    周宣笑呵呵說:“老四平身,你不愛聽蟲奴、棋奴的我便不叫,依舊稱呼你為老四如何?劍奴也不叫劍奴,就叫老三,老三老四,很好很好。”

    四癡還是很不服氣,立即給周宣出個難題:“主人,既然我已是你手下,那我就要參加明年的十大都護府棋戰,我三哥自然也要參加,主人看著辦吧。”心想:“把你擠得沒得參加,哼!”

    周宣說:“自然都有得參加,這難不倒我,老三頂替傅延年,老四作為候補,隨時待命頂替古六泉。”

    四癡問:“候補,這是什麼意思?”

    周宣道:“就是說古老先生萬一有個頭痛腦熱上不了場,你就頂上。”

    四癡說:“那好,等開賽前我給古六泉當胸一拳,打得他吐血,自然由我參賽了。”

    周宣徹底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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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四十二、製作琉璃鏡

    宣帶著老三、老四回到周府,心情真是好,說:“為兄弟喜投明主,我格外贈送一局珍瓏題——呃,老三,你現在從我這裏得到多少珍瓏局了?”

    三癡道:“回主人,已經有五局珍瓏了。”

    “啊,已經有五局了,我總共才三十六局珍瓏!”周宣說:“看來我得省著點了,不然的話半年不到就被你們兄弟二人掏光了,到時你們拍屁股走人,我豈不是冤!”

    四癡憤然道:“周——主人太輕看我們了,我們兄弟是那樣的人嗎!”

    周宣笑道:“開個玩笑不行嗎?老四,你這修心養性的功夫有待加強啊,不要象個鬥蟲那樣稍一撩撥就須牙大張,好鬥的樣子,你得象‘摸不得’學習,‘摸不得’對普通的撩撥根本無動於衷,只有動了它的屁股,才會憤怒起來,嘿嘿。”

    周宣進到三癡、四癡居住的獨院,兩兄弟都是過慣了苦行僧一般日子的,也不要婢僕侍候,院落裏就他們兄弟二人。

    周宣留下一道複雜難解的死活題後就回內院去,遠遠的就聽到笙歌縹緲,那是第五進的家妓和舞妓在調絲弄弦、輕歌曼舞。

    周宣先去第三進向岳父、岳母問安,詢問會不會因為後院吹拉彈唱吵了兩位老人家?

    秦老夫人說:“不妨事,老婦也喜熱鬧,隔著那麼遠不會覺得吵,現如今房子大嘛。要是象以前那樣在一個院子裏就會覺得太喧鬧。”

    夫人沒意見,秦博士自然不會說什麼。

    周宣來到第四院一看,空無一人,連個小丫頭也看不到,全到第五進聽音樂、看歌舞去了。

    月明如晝,屋舍精美,那一群著輕紗、披絲帛的窈窕女子,在絲竹聲中舒廣袖、嫵媚行。這光景美如夢幻。

    周宣站在院門邊看了好一會。才被一個舞妓發現。嬌聲道:“周七叉公子回來了!”

    其餘舞女也都歡叫著:“周七叉公子、周七叉公子——”

    不明白這些舞妓怎麼回事,不稱呼周公子,都喜歡叫周七叉公子!

    周宣被一群身材曼妙地美女簇擁著,就好比T型臺上頂級的服裝設計大師和模特們一起出來謝幕,真是事業有成,春風得意。

    蕊初竟然還在這裏,和羊小顰坐在廊下鋪著的地毯上弄笛吹簫。

    周宣笑問:“蕊初。你老呆在這裏,‘妙音樓’老闆不罵你?”

    月下的蕊初,那種烏唇啼痕妝倒還有兩分看頭,笑道:“好教吾師得知,妙音樓老闆是蕊初的姑母,蕊初能出入周七叉公子府第是蕊初的榮幸,而且兩位夫人對蕊初也很和善,蕊初恨不能如羊師這樣托庇公子門下。”

    蕊初還是稱呼羊小顰為師了。羊師。真彆扭。

    周宣見秦雀和針兩個也是盛妝靚服坐在廊下,身後一圈站著小丫頭們。

    絲竹聲再起,周宣親自下場給舞妓們示範走貓步。逗得滿院都是“咭咭格格”的笑聲。

    時,周宣派了兩輛馬車送這十名舞妓回平康坊,蕊初卻要留下陪羊師。

    秦雀說:“夫君好久沒教我和針兒姐姐圍棋了,今晚教我們吧。”

    羊小顰和蕊初跟到第四進院子裏來,說也想學棋,小梅、小菊這些小丫頭也都說要學。

    就這樣,周府的圍棋普及工作如火如荼開展起來了,搞得秦雀、針有時要使喚一下丫頭們,卻叫了半天沒人應,走到丫環房間去一看,好幾個丫頭席地坐著下棋呢,還爭得面紅耳赤。

    於是立下規矩,丫環們只有夜裏閑下來才能下棋,每天最多兩局。

    周宣這幾日是兩頭跑,“超級秋戰堂”那邊“摸不得”連戰連勝,所向披靡,那些蟲戰主要是四癡和湯小三在操辦,雖然沒有洪州重陽棋戰那麼紅火,但接連五天十場蟲戰下來,也獲利一千五百餘兩,現在地“超級秋戰堂”已經淩駕于江州其他三家蟲社之上,成為奉化都護府治下三州地最大蟲社。

    “沐風社”馮老闆主動提出加盟“超級秋戰堂”,把城裏地“沐風樓”作為“超級秋戰堂”的分堂,周宣兼併江州蟲社的計畫初戰告捷。

    不過入冬之後,蟋蟀會逐漸死亡,蟲社就門可羅雀了,“超級秋戰堂”這邊還能維持,夏翠花的茶樓、酒樓的生意很紅火,而分堂“沐風樓”就要關門大吉。

    周宣與馮老闆商量,考慮把“沐風樓”辦成鬥雞館,鬥雞是一年四季都能鬥的,尤其是冬、春兩季,農閒無事、年關將近,鬥雞之風極盛。

    馮老闆答應去籌畫此事,重金聘請雞客和購買名種鬥雞,準備入冬蟲社歇業後就開鬥雞館。

    “雲裳女裝”的招牌也早已制

    等九月二十二日掛牌開張了。

    從九月二十日起,江州就像是逢年過節一般,每日上午和下午各有一次鼓吹、女樂遊行,走在前面地是四個壯漢抬著一塊寬三丈的巨匾,匾上蒙著紅絹,寫著鬥大的墨字:

    “霓裳羽衣,明皇禦制,昔日盛唐風流,今看雲裳女裝!”

    布牌後面跟著的是一個以大鼓為核心的龐大樂隊,縱聲鼓吹,渲染喜氣洋洋的氣氛。

    鼓吹樂隊之後是十名妖冶嫵媚的舞妓,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馬匹配著銀色的鞍子和裝綴著珠寶地勒帶,富麗堂皇,炫人耳目,這十名舞妓都是梳著時髦髮髻、戴著珠翠玉頭冠,身穿各色奇異裙飾,有地手裏拿著花鬥鼓,有的捧著龍阮琴瑟。

    每到一坊空闊地,這十名舞妓就下馬列隊,在鼓樂聲中嫋嫋娜娜地來回走步。衣裙絢麗,前所未見。

    圍觀人眾摩肩接踵,看得是兩眼發直,議論紛紛。

    這時就有數十名受雇的閑漢,口沫橫飛地向眾人解說,這是金風坊新開地成衣鋪——“雲裳女裝”的新款衣裙,據說是盛唐天寶遺風,城裏很多貴婦小姐都爭相購買。

    這三天遊行下來。整個江州城都知道了“雲裳女裝”的大名。每日到金風坊“雲裳女裝”看裙飾的女子絡繹不絕。一問價錢,嚇了一跳,分三個檔次,高檔的售價高達三十兩銀子一套,衣裙上鑲嵌的珠飾也是光華璀璨;中檔的售價在五兩銀子左右;低檔的也都在一兩銀子以上。

    “雲裳女裝”還沒正式開張,裏面地衣裙都是只看不賣,卻已有很多女子留名預購。

    九月二十二日。“雲裳女裝”地金字招牌掛上了,都護府和刺史府雖然不便派人來恭賀,卻按照周宣地意思送來了一人多高的大花籃,周宣自已命人在紅綢上寫著“奉化都護府恭賀‘雲裳女裝’開張大吉”、“江州刺史府恭賀‘雲裳女裝’開張大吉”,就算林、徐刺史知道這事,無傷大雅,也就是一笑了之。

    林黑山和林涵蘊自然要來,林涵蘊特地穿上了那條紫色的裙子。俏麗動人。一改江州百姓心目中林二小姐的小家丁形象。

    這日忙了一整天,“雲裳女裝”裏兩百多套秋裙竟然銷售一空,周宣耗費一千五百多兩銀子、聲勢浩大的舞妓遊行立竿見影。首日銷售額二千八百兩銀子,那些高檔秋裙都是官宦女眷買走的,中檔的裙裝對平康坊地青樓女子吸引力很大,不穿“雲裳女裝”那就是沒品味。

    阿布的第六房小妾紗拉很會算賬,很快算出首日銷售兩百套衣裙的淨利是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周宣大笑。

    針蹙著眉頭說:“夫君,我們賣出這麼多,怎麼才掙五兩銀子啊!”

    周宣笑道:“如果不算這一千五百兩請舞妓、請鼓吹、請閑漢的錢,我們這次是大賺了,這種遊行宣揚一年有個兩次就夠了,其餘就是淨掙的,不過別指望每天都能賣兩百套衣裙,一天能淨賺五十兩銀子就是成功,慢慢來,不要急,以後整個唐國的女子都要穿我們的雲裳女裝,現在銀子還不夠,不然的話要把十名舞妓都養到,走州串縣到處宣揚才好。”

    衣裙緊窄、豐腴誘人地胡姬紗拉那雙碧綠地大眼睛看著周宣,讚歎說:“周公子之智真是無人能及,拙夫從商二十年,也不知道這樣大肆宣揚的好處。”

    周宣說:“阿布老兄是商賈中的奇才,他不是想不到這樣宣揚地好處,而是被世俗約束,怕被人嘲笑,商人的地位太低了,這是很不公平的,世人重農輕商,那都是淺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要為唐國商人爭得與農同等的地位。”

    胡姬紗拉那窅緲的碧眸仰視周宣,無比崇敬似的,看得周宣吃不消,這黑衣大食女子怎麼這麼看人,簡直讓人想入非非。

    “雲裳女裝”現有二十名裁縫,每個人都是單獨縫製,一個人需要兩、三天才能縫製一套衣裙出來,周宣讓這二十名裁縫分成四組,每人負責衣裙的一個部分,最後由手藝最精湛的裁縫聯綴成裙,這就是最簡單、最低級的流水線、批量生產,那些裁縫專做一樣,熟能生巧,越做越快,原先二十人一天縫製不出八套衣裙,現在一天能縫製十五套。

    阿布聽小妾紗拉說起這事,特來觀摩,回去把這一方法用到他的五彩琉璃作坊和芳華永駐霜作坊,成效顯著,不禁驚歎周宣是天縱奇才。

    十月初的一天清晨,周宣站在秦雀身後看她對著銅鏡梳妝,那銅鏡模糊得照得人臉變形,周宣對著銅鏡半惱道:“這是我那美貌的雀兒嗎,這鏡子簡直是糟蹋人!”

    秦雀嫣

    ,說:“這鏡子用久了,等下讓人送到磨鏡鋪去磨亮

    周宣想到一事,讓人去把阿布叫來,問他能不能制無色透明的琉璃?

    阿布說:“無色琉璃難制,還沒有人買,五色琉璃更好看。”

    周宣喜道:“這麼你是能制的了,你找能工巧匠製成薄薄平平地一塊無色琉璃。要極平整,一面塗上錫箔和水銀,這樣可當鏡子用,若是制得好,比銅鏡鮮明十倍,那將是閨閣必備的妝奩。”

    阿布又驚又喜,細問製作琉璃鏡的工藝。

    周宣說:“具體怎麼制我不清楚,我就知道要用極平整的透明琉璃。一面塗水銀和錫箔。另一面就可以照人。你回去對那些匠人這麼說就行了,多試幾次,試一百次、一千次也要給它制出來,這是極賺錢的稀罕物,五彩琉璃別的胡商也有,但這琉璃鏡只此一家,明年你隨我入京。就要憑這琉璃鏡叩開兩京人的錢袋。”

    阿布急急回去,聚集琉璃作坊的能工巧匠,琢磨這琉璃鏡地事,限定時日,要在兩個月內制出第一面琉璃鏡,開出巨額賞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琉璃匠沒日沒夜玩命般研製……

    為了三癡能代替傅延年出征明年元宵十大都護府棋戰之事。周宣帶著三癡先去找到傅延年。讓三癡和傅延年對弈一局,殺得傅延年大敗,然後送上一百兩銀子。說明來意。

    傅延年敵不過周府地一個家奴,滿面羞慚,說:“在下全聽徐大人差遣,周公子只要說服了徐大人,在下敢不遵命。”

    周宣就去見徐刺史,徐刺史並不知周宣嘴裏說地老三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刺客三癡,笑道:“徐某是沒有意見的,不過此事如今不由徐某管,周公子得去問都護府范判官。”

    范判官卻知道周宣手下這個劍奴就是遊俠三癡,為難道:“這個這個,事關重大,周公子還是親自去問都護大人吧。”

    林倒是很開通,說:“既然宣侄一意要三癡參加棋戰,伯父就答應你,這數月來三癡已然凶性盡斂,宣侄雖不是高僧,卻有點化凶頑的智慧,呵呵,難能可貴啊。”

    周宣笑道:“伯父大人,小侄還有一事相求,小侄上次與秦雀成婚,頗為草草,本月二十二日小侄要與蘇針小姐成親,秦雀也要重新拜堂,小侄在唐國並無其他親人,只有林伯父一直愛護小侄,所以小侄想成婚之日,伯父大人作為小侄一方的長輩參加,不知伯父大人可肯答允?”

    林捋須而笑:“這是宣侄的大喜事,伯父怎能不參加,哈哈。”

    ******************

    十月十九日,周宣再次帶著針去幕阜村,這回和上次大不相同,車馬赫,婢僕數十,來到幕阜村,每個村民都送上一份禮物,那些村民見針這麼闊氣,一個個眼露羡慕之色,不住口誇針美貌賢慧,他們自小就看出針是富貴命。

    針表面上端莊矜持,心裏極是快慰,這才是衣錦回鄉的感覺,與上次回來那慘戚地樣子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來到父母兄長墓前,兩個多月前的那寒酸的黃土小墳塋不見了,代之以三座典雅莊重的大墓,墓前雕有石獸把守,非常氣派。

    這是周宣半月前派工匠來修整的,三日前還請了能仁寺的和尚做功德法事,超渡亡魂,針並不知道這事,這時才聽說,感激得眼淚漣漣,叫聲:“夫君——”挽著周宣的手臂,把頭靠在他肩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周宣伸手輕刮她臉頰上的淚珠,說:“針兒,不要哭,我們今天來是告訴你父母和兄長,蘇針要結婚了,她要嫁給周宣這個男子,她會快樂一輩子地。”

    針使勁點頭,摸出絲帕拭幹眼淚,綻出一個甜美地微笑,拉著周宣的手,兩個人一起跪在墓前,針祝禱說:“爹、娘、哥哥,針兒和夫君周宣來給你們修整墓穴,再有三日,就是針兒的大婚之期了,求爹、娘、哥哥在天之靈,保佑夫君一生平平安安、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周宣祝禱說:“請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針大哥,一起保佑針兒喜歡小婿一輩子,並早生貴子。”

    針忍不住“格”地一笑,含情脈脈望著周宣,想說句什麼,卻歡喜得什麼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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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四十三、月下玉人吹簫

    月初在洪州時,周宣對陳濟隨口說起十月底要再娶一時並沒有確定時日,也未邀請陳濟,沒想到陳濟十月初派了一位僕人來問訊,得知婚期是本月二十三日,陳濟便與表親孫氏兄弟帶著七、八位僮僕二十日上午從洪州啟程,於二十二日午後趕到江州。

    周宣大喜,安排陳濟與孫氏兄弟在第二進客房居住,與三癡、四癡下棋論茶、聽蕊初、小顰調絲弄曲、看窈窕舞妓奇裝豔服嫋娜行……

    孫氏兄弟問:“周兄,蹴鞠圓社組建得如何了?我們兩兄弟一直等你的消息呢。”

    周宣搖頭道:“江州這邊沒有蹴鞠的風氣,整個江州都沒有一個圓社,我組建起來也找不到對手,要組圓社就要進京,那裏圓社肯定多。”

    孫氏兄弟說:“對,東都、西都大大小小圓社百餘家,要想在蹴鞠界一展宏圖,就得入京。”

    周宣說:“我有意把‘超級秋戰堂’和‘雲裳女裝’往兩京發展,圓社到京都立足穩固後再組建起來,兩位孫兄到時來助我一臂之力。”

    孫戰、孫勝兄弟都是極貪玩的,喜道:“甚好,我兄弟二人早就想去京城了,那裏人物風流,繁華鼎盛,各種雜戲玩樂花樣繁多,強似洪州百倍。”

    陳濟問:“不知周兄明年何時進京?”

    周宣說:“都護府范判官說必須在明年元宵節的前兩日趕到西都金陵,從江州到金陵一千六百里水路。即便是順流東下,行船也需要八、九日,所以正月初三就要出發。”

    陳濟搖頭說:“那小弟不能與周兄同行了,小弟要過了初六才能動身,因為初六是我一位姑母地六十大壽。”

    周宣道:“濟兄的姑母也是我周宣的姑母,只是我不能親自前去賀壽了,我置一份禮物,濟兄幫我帶去。等我從京都回來再到洪州去向她老人家磕頭。”

    說起魏覺派人追殺周宣之事。陳濟道:“林黑山林守備那日到我府上拜會我父親。說起你路上遇險之事,真把小弟驚出一身冷汗,後悔沒派人護送你,且幸尊介武藝高強,不然的話小弟會痛悔終生。”

    孫戰笑道:“周兄是那麼容易被魏覺暗算的人嗎!那魏覺自從被周兄帶走了小顰姑娘,整個人就象霜打了一樣,在洪州士流當中也無顏見人了。月初灰溜溜去了東都廣陵。”

    周宣想起徐刺史見到都護府的范判官都要畢恭畢敬,便問:“濟兄,鎮南節度使魏博會不會因為你與小弟交好而對刺史府橫加刁難?”

    陳濟笑道:“如果是一般的刺史見節度使,那真和見皇帝沒多少區別,節度使要罷免刺史也是很容易的事,只需上書稟奏即可,皇帝就會把那刺史調離地——”

    孫勝笑著插嘴說:“魏博想要為難我姨父,那他得掂量掂量。我姨父地長兄。也就是濟哥地大伯是兵部侍郎,魏博除非想造反,否則豈敢得罪!”

    周宣心道:“好傢伙。兵部侍郎就是國防部掌實權的副部長呀,難怪陳濟在洪州敢和魏覺分庭抗禮!”說:“原來濟兄的大伯在京城,那小弟是要去拜見的。”

    陳濟道:“本來小弟是要和周兄一起入京的,現今要延遲數日,那小弟就修書一封,到時周兄帶去見我大伯就是了。”

    這日傍晚,周府內外一陣忙亂,秦博士夫婦帶著秦雀、針都搬回了九蓮坊老宅,準備明日周宣上門迎娶。

    周宣這新郎官倒是清閒,一切迎親事宜自有范判官派人籌備,周宣優哉悠哉與陳濟、孫氏兄弟在夜色下先出北門去“超級秋戰堂”,陳濟三人親切看望了老朋友“摸不得”。

    這時的“摸不得”已經英雄遲暮了,沒有了一個多月前在洪州勇挫群蟲奪冠的威風,飯須耷拉著,背殼失去了光澤,那對曾讓群蟲心驚膽戰地白裏帶紅的大牙也合不攏了。

    湯小三傷心道:“老四先生說,‘摸不得’活得過小雪,活不過大雪,小雪已過,大雪也只差十日了。”

    前三日“小將張苞”死了,湯小三、胡統都很難過,“小將張苞”永遠是“超級秋戰堂”第一功臣

    當初的大敵老四先生現在也成了“超級秋戰堂”的人

    少年重情義,心軟,周宣安慰道:“不要難過,蟲有蟲命,‘摸不得’也算是風光一輩子了,等它壽終正寢,我們一起為它送行。”

    一夥人又回城去金風坊看“雲裳女裝”。

    “雲裳女裝”現在已經擁有四十名裁縫,周宣還從先前那十名舞妓當中選了四位年齡在二十歲以下的舞妓,每人花五百兩銀子買下作為“雲裳女裝”的常駐模特。

    這四名舞妓體態妖嬈、年輕貌美,是江州最紅的舞妓,本來五百兩銀子一個是絕對買不下來的,但這四名舞妓哭著喊著要到周府來,老鴇不放她們就絕食相抗,周宣感於她們地摯誠,許諾她們只要為“雲裳女裝”表演三年以上就還她們自由之身,嫁人、遠行都可以,雖然不能脫樂籍,但只要主人放任她們,那她們就是自由地。

    周宣說這話時,那四名舞妓四雙美眸一齊盯著他,一個個眼神火熱,嬌聲道:“賤妾願終身侍奉公子,只盼人老珠黃時不至於至於流離失所就好。”

    周宣看著四位舞妓誘惑的眼神,心裏有點懼:“這要是一起上,哥們吃得消乎?”

    陳濟、孫氏兄弟見到“雲裳女裝”的新式衣裙,讚歎不已,說:“洪州人一向認為江州人鄙俗,有鄉村氣,現如今江州有了周兄,這就要倒過來了,我們洪州人要對江州人羡慕不已了。”

    陳濟、孫戰都已成婚,周宣就讓他們兩個各挑選數套衣裙回去送給各自地愛妻。

    回到周府,夜已深,周宣叮囑僕役好生侍候客人歇息,他獨自進內院去。

    第三進,空無一人,岳父、岳母、曉笛都回朱雀坊去了。

    第四進,只有一人,是小香,秦雀特意留下服侍他的,因為小梅、小菊她們都不在,小香好無聊,已經睡著了。

    半輪殘月這時才升起來,在庭院中鋪下一層寒霜色,十月下句的天氣,夜裏已經很冷了。

    周宣搔首躑躅,他一向熱鬧慣了,大婚前夜這麼冷清讓他倍感寂寞,一想到明晚此時就可以雙姝入懷,心裏又是火熱,忽而寂寞,忽而火熱,好比冰火九重天,弄得一顆心浮浮不定。

    一縷簫音宛轉而起,在如霜的月色下沁人心肺。

    “是小顰在吹簫。”周宣朝第五進院落走去。

    月色明暗,光影參差,羊小顰跪坐在院中一叢花樹下,執一管紫竹簫,嗚嗚吹奏,看到周宣走進來也沒有停止吹奏。

    周宣跪坐在她身邊,看著羊小顰細腰鵝黃色的卡帶系著蜜色金線六幅裙,上身是粉色團花交領衫襦,窄袖裸露纖細的手腕,手指修長,在洞簫孔上伸縮按捺,靈活得象小精靈在舞蹈。

    一曲吹罷,羊小顰這才抬眼看著周宣,一點櫻唇因吹簫而濡濕,顯得無比誘人。

    月光在這絕美少女的臉頰上、手腕上、手指是鍍了一層冷,如極品青瓷一般有光澤。

    周宣張開手掌包住羊小顰的小手,覺得少女的手象冰雕的,低聲問:“冷嗎?”

    羊小顰定定的望著周宣,幽深的眸子如夢如露,微微點頭。

    “進房去。”周宣扶起她進到她臥室,服侍羊小顰的小丫環坐在小炭爐邊打盹,周宣讓小丫環回房歇息去。

    周宣聽羊小顰剛才的簫曲顯得頗為冷清,問:“小顰,你不高興嗎?”

    羊小顰搖頭。

    周宣不明白她搖頭是的確不高興還是表示不會不高興,安慰了她幾句,她又不說話,只好說:“那你早點睡吧,我回前院去了。”起身要走,羊小顰卻又牽著她的衣袖不舍。

    周宣看著她那嬌弱可人的樣子,柔聲問:“小顰,你是不是覺得這些天我冷落了你?”

    羊小顰不點頭也不搖頭,長長的睫毛垂下,象幽簾遮住大眼睛,一隻手朝她的繡床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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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四十四、洞房花燭夜

    對羊小顰手指繡榻的嬌憨姿態,周宣口有點發幹,笑是說好了嗎,等你長大一些。”話是這麼說,心裏還是很難把這楚楚動人的小家妓當作十三歲的幼女,小香也是十三歲,卻比羊小顰足足矮一個頭,身材就象一條直籠統的棍子,哪有羊小顰這樣凹凸有致!

    羊小顰拉著周宣的衣袖不鬆手,說了一個字:“冷。”

    周七叉公子心想:“一個人睡是好冷清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這小家妓睡,只要坐懷不亂就行,抱一下沒關係吧——”

    “姑爺,你怎麼跑這裏來了,快回去洗漱歇息吧,明天是姑爺和雀兒小姐、針兒小姐的大喜日子呢,要養足精神才好。”

    一連串的話如爆豆般蹦出,只見老資格的小丫環小香雙手畏冷地捏著衣領,眼睛警惕地盯著周宣和羊小顰。

    “小香不是早回房睡覺了嗎!”

    周宣覺得這事挺可笑,輕輕拍了拍羊小顰的臉蛋:“早點睡,吃好睡好,快快長大。”返身和小香一道出了第五進院門。

    小香還著重說了一句:“兩位小姐特意留小香照顧姑爺呢。”

    周宣“哼”了一聲,心道:“留你下來監視我啊!我還怕了你一個小丫頭,真是豈有此理!不過小香這小丫頭很仗義,當初我剛到秦府時只有她和曉笛對我好,對我有恩哪,只是這小丫頭太愚忠。處處維護她的雀兒小姐,本姑爺和小家妓說會話她也要管,這丫頭真是沒家法了!”

    ********************

    十月二十二日,恰逢官員休沐日,江州大小官員齊來周府賀喜,就連奉化都護府治下地舒州刺史和蘄州刺史也都派屬官長史來恭賀,周宣這一回的婚禮與上次那種小打小鬧是完全不一樣了,堪稱江州有史以來最隆重的婚禮。就連五年前林長子的婚禮也有所不及。因為周宣喜歡交朋友。三教九流的只要是有趣的人他都肯交往,為人和氣,不驕不躁,是以賀喜的人極多。

    一直到午後申時以前,周宣就象一隻高速旋轉的陀螺在近千名來賓中周旋,平時也算口齒伶俐,這時恨不得多生出十張嘴。應酬不過來啊。

    申時,周宣在陳濟、孫氏兄弟地簇擁下,披紅掛彩,騎上一匹金鞍銀絡地火紅色大馬,身後跟著兩頂花轎,然後是龐大地鼓吹樂隊,喧囂震天,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堵街塞巷。一路過金風坊、東市,來到九蓮坊秦府大門外。

    鞭炮“劈哩啪啦”響了半天,硝煙彌漫。喜氣氣氛出來了。

    望著秦府大門,周宣感慨萬千哪,兩次婚禮,天壤之別,那回匆忙草率簡直就是鬧劇,今天才是我周宣真正大婚的日子。

    一進大門,滿院子的女眷、僕婦和丫環,這些女眷大都是江州五品以上官員的小姐,這時作為秦雀的閨友來打“殺威棒”。

    周宣赫然看到林涵蘊和她未過門的嫂子徐丹媛也在,林涵蘊雙手握著一根包裹著絹帛的木棍,率先沖上來攔腰在周宣腿胯打了一下。

    周宣叫道:“哇,好痛,輕點!”

    滿院笑聲鼎沸。

    攔門詩、催妝詩一一念過,幾番周折,兩位新娘子終於出現了,梳著高髻,戴著飾滿珠寶地桃形金冠,緋色婚裙描金繡彩,一手搭在小婢肩頭,一手執紈扇遮面。

    陳濟、孫氏兄弟這些男方迎親者齊聲念《起轎詩》,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簇擁著騎大馬的新郎和乘花轎的新娘子回周府。

    林夫婦已經坐在了高堂上,周宣領著兩位小嬌妻上前磕頭。

    林撚須微笑,很是欣慰,丰韻猶存的林涵蘊繼母卻笑得很勉強,顯然對周宣這麼個莫名其妙的侄子占盡了都護府便宜而甚感不滿。

    這次婚禮比上次的假婚繁瑣百倍,那近千人的超級筵席就把周宣搞得暈頭轉向,敬酒、答禮,走馬燈般旋轉不休,直到主持婚禮地正賓徐刺史朗聲笑道:“新郎、新娘入洞房。”周宣這才精神抖擻起來,在鼓樂聲中,用紅絲帶牽著兩位遮著流蘇紅蓋頭地小嬌妻向第四進

    去,一群小婢提著燈籠照路。

    洞房溫暖如春,紅燭高燒,龍麝芳香,前院的簫鼓聲逐漸沉寂,賓客逐漸散去,只有兩位小嬌妻端坐在床邊,遮頭的紅蓋頭邊沿地細碎流蘇輕輕拂動。

    周宣喜孜孜走近去,口裏念著:“一、二、三——”左右手各抓著兩位新娘子的紅蓋頭同時掀開,現出秦雀、針明眸皓齒、又羞又喜的兩張俏臉,燕瘦環肥、春蘭秋菊,各有動人之處。

    周宣笑道:“雀兒,我好辛苦,終於堂而皇之入洞房了——針兒,我好著急,等了這麼久,今日遂我心願。”

    兩位小嬌妻都羞紅了臉。

    秦雀說道:“夫君,雀兒今天真是快活,終於真正和夫君拜堂了,今天其實是針兒姐姐和夫君的大喜日子,我先回房去吧。”起身要走,卻被針拖住,羞澀道:“雀兒妹妹你說了的,我們一起侍奉夫君。”

    針是第一次,巴不得拉個伴壯膽,秦雀卻是知道怎麼回事的,哪里好意思和針一起二女侍一夫,粉臉通紅掙扎著要走。

    周宣笑道:“不許走,今天是我們夫妻三人的洞房花燭夜,豈能冷落其中一個!”不由分說擁著二女上床。

    針這時問了一句:“夫君,你那條澳國帶來的牛仔褲呢?雀兒妹妹想穿穿看。”

    秦雀羞答答脫去長裙,小衣也一併去掉,只留一條紅色的緊窄小內褲,然後穿上那條蘭雁牌牛仔褲,細腰翹臀,極為合身,若是兩個月前,秦雀穿這牛仔褲肯定顯得單薄,沒有現在這麼肉感誘人,經過周宣的雨露滋潤,這十七歲的女名醫已經出落得更加白嫩水靈了,牛仔褲繃著的兩條長腿讓周宣眼神瞬間熾熱起來,問:“入洞房,誰先?”

    針趕緊說:“雀兒妹妹先。”

    周宣抱住秦雀的小腰,低笑道:“那就雀兒先,雀兒也是我的老師,授我房中術。”

    秦雀被夫君抱住腰,火勢的大手在身上那麼一搓揉,全身頓時失去了力氣,剛穿上的牛仔褲又被剝去,上身只留一件粉色褻衣,褻衣裏的抹胸也被揉成一束勒在雙乳下方,勒得一對玉乳向上挺翹,周宣一隻手就從寬鬆的褻衣下方伸進,握住一隻膩乳輕輕搓揉。

    盤腿坐在一邊的針的看著夫君與雀兒妹妹親熱,無比新奇,看到害羞處,雙手緊緊捂住臉,但耳朵卻還是聽得到那急促的喘息和嬌吟,眼睛不看也沒用,滿腦子都是那肢體糾纏的火勢姿勢——

    只聽雀兒妹妹的嬌吟聲越來越急,簡直就象要斷氣似的,夫君似乎仍在毫不憐惜地撻伐,大床震動,羅帳上懸掛的環珮叮噹直響,雀兒妹妹叫道:“針兒、針兒姐姐,我們,我們一起,侍奉夫君——”

    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針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臉上移開,隨即火熱的唇就堵住她的嘴。

    和夫君親嘴,針可不是第一次,立即啟唇相迎,舌兒輕觸、打轉、吮——

    針輕聲叫著:“夫君——夫君——”,迅速迷失在周宣強有力的懷抱中,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剝去也不知道,豐腴白嫩的肉體宛若春天的花樹舒展在周宣眼前,那一對半球形的嫩乳白如精瓷、膩如羊脂,手摸上去酥麻得幾乎連手掌都要融化掉。

    更惹火的是那條系帶小內褲,竟然是黑色絲緞的,映著雪白的大腿,讓周宣血脈賁張,不愧是“雲裳女裝”的首席服裝設計師,真是太誘惑了。

    與秦雀相比,針顯得豐腴肥美,肌膚滑膩柔軟,豐乳肥臀撫摸起來極為爽快,等到最後一片遮羞布也被周宣扯開了,針就是雙腿大分,蜜桃成熟流汁,任君採摘了。

    周宣親吻著身下意亂情迷的小嬌妻,緩緩進入——

    針抱著周宣的腦袋,破瓜疼痛時這溫馴少女也沒有呻喚,只使勁親吻夫君,承受夫君銘心刻骨的深入愛撫……

    紅燭爆出燈花,洞房春意融融,二女一夫大被同眠,不知東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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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四十五、偶爾小荒淫

    婚後的次日上午,周宣領著秦雀、針一起回九蓮坊博士老兩口又接回來一起住,老夫婦看著小夫妻三人和和美美的樣子,老懷大慰。

    昨晚洞房花燭夜雖然香豔淫靡至極,但秦雀的感觸並不是很深,只有中秋節前的那個夜晚最讓秦雀難忘,那夜她第一次和夫君摟在一起,夫君教她說老公、老婆,表示天長地久、白頭到老,說得秦雀心都醉了,愛極了夫君。

    蘇針淺笑著與秦雀並肩站在夫君身邊向二老行禮,從容大方,容光煥發,僅僅一夜之隔,她就象換了個人似的,有一種美麗從肌膚深處透露出來,這是婦人之美,針原先頗為畏縮,與周宣有點小親昵都生怕被人看到,現在她不怕了,她真正成為周宣的妻子了,那種身心有依靠的踏實感覺真是美好。

    唐國官吏的休假制度實在是寬鬆,婚前三日、婚後七日秦雀都可以不去醫署坐診,現在江州醫署都是她父女二人說了算,一言堂有時也不失為一種好體制。

    二十三日,周宣又是應酬了一整天,帶著秦雀、針去都護府向林夫婦磕頭。

    二十四日,周宣陪陳濟、孫氏兄弟游廬山,帶上兩位小嬌妻,還有羊小,想起上次林涵蘊埋怨不帶她去洪州玩,周宣就去都護府邀請道蘊姐姐和涵蘊妹妹一起游廬山。

    靜宜仙子婉拒了,只讓林涵蘊跟周宣去。

    周宣再三邀請。靜宜仙子只是不去。

    林涵蘊說:“周宣哥哥,我姐姐不喜歡湊熱鬧的,要不哪天你專請我姐姐一人游山吧。”

    周宣“呃”了一聲,趕緊說:“那好,待賓客散後我專請道蘊姐姐游廬山,涵蘊妹妹也不要跟著,僮僕也不要,就小弟和道蘊姐姐兩個人。這樣夠誠心誠意了吧?”

    不用看。靜宜仙子肯定臉紅了。聲音都羞澀得發顫:“女道不是那個意思,涵蘊亂說地,女道玄門中人怎好與你同遊!你們快去吧,早去早回。”

    林涵蘊跟著周宣出了府門,小嘴抿著,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好一會都不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廬山不比洪州西郊的梅嶺,山路崎嶇難行,羊小顰上得了梅嶺,絕對上不了廬山,周宣讓來福找了十名腳夫,抬著六副藤輿,讓秦雀、針、羊小顰、林涵蘊坐藤上山,剩下一副藤輿空著。誰爬山累了就坐上歇息。

    這種藤輿用廬山上的木藤編織而成。堅韌無比,用作肩輿絕不用擔心它會斷裂,坐上去有個凹槽。很舒適,由兩個健壯腳夫抬著,陡峭山路也極穩當。

    一行人乘馬的乘馬,坐肩輿的坐肩輿,剛出了朱雀坊,就見湯小三和胡統兩個人趕來,湯小三手裏捧著一個木匣子,神情黯然。

    周宣明白了,“摸不得”死了,接過木盒子說:“小三、胡統,我們一起上廬山,找個風水寶地把‘摸不得’給葬了,待明年秋蟲再生之時,我們‘超級秋戰堂’會有更多象‘摸不得’這樣的猛蟲。”

    四癡騎著他的白鼻子黑騾,朝木匣子看了一眼,別過頭去。

    這日天氣晴好,初冬地太陽暖暖地照人,一行三十餘人從廬山北麓登山,走地就是上次三癡抓著李永固上山的那條崎嶇山路,先到五老峰下“白鹿國學”遊玩,陳濟上廬山就是來看這所與西都金陵國子監齊名的書院。

    周宣帶著兩位小嬌妻一個小家妓,與三癡、四癡、湯小三、胡統,還有林涵蘊,找了一處風景幽絕之地,四癡用短刀挖了一個墓穴,三癡拔出玄鐵劍在一側岩石上“沙沙沙”刻下一行字:

    “一代猛蟲摸不得長眠之地。”

    周宣致悼詞說:“摸不得起於草莽,天賦異稟,不怒則已,一怒狂咬,其先屈于鄉野小兒之手,後遇明主,攜之征戰奉化、鎮南都護府治下六州,大小七十一戰,未遇一敗,白牙戟張,群蟲俯首,無敵寂寞,鬱鬱而終,可稱獨狐求敗。”

    埋葬了“獨孤求敗”,眾人進“白鹿國學”看陳濟與學子們講經論文。

    “白鹿國學”有七十多名學生,來自唐國南部四大都護府治下的十四州,一個個自認為滿腹經綸,有安邦定國之才,一旦出山就要居高位、展宏圖,他們也聽過周七叉的大名,今天一睹真容,也沒多英俊嘛,竟然娶了兩位如花似玉的妻子,還有一個小家妓——

    “哇,這小家妓太美了!尤物尤物,世間尤物!”

    學子們一個個用嫉恨的眼神瞪著周宣,周宣很明白他們地心理,不想過於刺激他們,離開“白鹿書院”繼續登山,在石門澗憑弔了那座燒成了灰燼的草房子。

    林涵蘊指著那塊大青石對秦雀、針說:“兩位嫂子,那天周宣發高燒就躺在這裏,好可憐喔。”

    針挽著周宣的臂膀,無比憐愛地說:“那次夫君真是受苦了!”

    秦雀問:“那個名叫三癡的劫匪抓住了沒有,得嚴加懲治才好。”

    針趕緊附和,必須嚴懲。

    三癡、四癡背過身去裝作看風景,周宣這兩個小嬌妻都不知道眼皮底下的老三就是劫匪三癡。

    林涵蘊樂不可支,指戳了一下周宣的後腰,向周宣拋了一個眼神,為有共同的秘密而竊喜。

    由黃龍潭前行四、五裏,來到蒼茫空闊的含鄱口,午後陽光直射,可以看到遠處一望無際地鄱陽湖,湖上雲霞升騰,湖面碎金閃爍,好象是一個巨大地聚寶盆。

    孫氏兄弟指著煙波浩渺的鄱陽湖說:“我們明天去湖上泛舟,來江州不登廬山、不游彭蠡澤那就是白來。”

    周宣沒去過鄱陽湖。喜道:“好,明天我們一起去,租一艘大船,請一部鼓吹,在湖上消磨一整日。”

    跟著林二小姐來的老董這時插話說:“彭蠡澤去年以來嘯聚了大股水盜,有數百人之眾,快船十餘艘,搶劫漁民和過往商船。殺人越貨,心狠手辣,都護大人近日正調遣水軍前去征剿。”

    孫氏兄弟雖然好遊玩,卻是膽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說:“那還是先不去了,待水賊肅清後再遊玩不遲。”

    ……

    兩日後,周宣送陳濟、孫氏兄弟回洪州,相約明年正月在西都金陵相會。

    天氣一日冷似一日。十一月中旬下了一場雪,江州城一片瑩白,周宣帶著嬌妻美婢在後園賞雪,和曉笛兩個人挽著袖子滾雪球,周宣滾了一個大雪球,曉笛滾了個小雪球,把小雪球安在大雪球上,一個歪腦袋地雪人就出現了。

    秦雀、針穿著狐裘、捧著手爐笑眯眯看著夫君象小孩子一般鬧騰。心裏感著淡淡的歡喜。過日子就是這樣,平靜安詳,和夫君在一起隨時有小快樂。只是過年後夫君就要去西京,這一去至少兩、三個月,真捨不得呀。

    當夜周宣和針同宿,逢單日就是針啊,一夫二妻同眠只可偶爾為之,有秦雀這個女名醫在,周宣還是荒淫不起來的。

    歡愛過後,針枕著周宣的臂膀,側身半抱著周宣,手在他胸口上輕輕撫摸,說:“夫君,明年針兒與你一道進京吧,針兒可以請鳳阿監把你引見給皇后娘娘,只要娘娘賞識我們的‘雲裳女裝’,那就能風行整個唐國了。”

    周宣撫著她的細腰肥臀,豐膩滿手,覺得意猶未盡,嚴肅道:“好,我帶你去,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針聽夫君口氣鄭重,趕緊說:“夫君說什麼針兒都會答應的。”

    周宣笑了起來,低聲道:“那讓夫君再寵倖你一回。”腿就搭上來。

    針沒想到夫君要她答應的是這事,羞道:“不行地,雀兒妹妹說夜裏最多只能行房一次,不然對夫君身體不好。”

    周宣笑道:“管她呢,我身體壯著呢,上回我不也和雀兒梅開二度——”

    “啊,雀兒妹妹也這樣,她都沒和我說!”針覺得有點醋意。

    周宣怕針從此對秦雀生出隔閡,說:“也是我強求雀兒地嘛,我現在也強求針兒一回,好不好?”就動手動腳。

    針也就半推半就,從了夫君。

    次日一早,雪色映窗,天色大明,小香都已經催了好幾回練五禽戲了,周宣就是賴在被窩裏不願起床,還把針也摟著,不讓她起來。

    忽聽一個僕婦到了院中,對小香說:“姑爺還沒起床嗎,那個胡商一早就在前院等了,說是琉璃鏡制好了,在那一個勁地笑。”

    周宣一聽,猛地掀開被子,飛快地穿上衣袍,套上靴子開門出去,匆匆洗漱後就跑著去前院。

    只見碧眼紫髯地胡商阿布雙手捧著一個方形木盒,獻寶似的捨不得放手,就那樣捧著等周宣出來。

    “周公子,鄙人終於制出了第一面琉璃鏡,哈哈,太絕妙了,比銅鏡明亮十倍,周公子真是天縱奇才,不是你點撥,那些工匠就是一百年也制不出這種鏡子。”

    周宣微微而笑,心道:“漫說一百年,五百年也制不出來呀,歐洲也是十六世紀才造出這種鏡子,哥們別的發明不了,好歹把這制鏡業推進個六、七百年,也算是造福唐國美女們,免得她們明明是花容月貌,照著扭曲的銅鏡卻認為自己長得這麼歪瓜裂棗,心生自卑!據說古代有不少美女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胡亂嫁給村夫,佳人常伴拙夫眠,恐怕就是這個原因。”

    阿布打開木盒,揭開重重包裹的絲帛,捧出一面菱形鏡,鑲著紅木鏡座,鏤刻精美。

    周宣對著鏡子一照,看到一個濃眉細眼、黑鬚長髮的男子——

    周宣吃了一驚:“啊,這是我嗎?怎麼老得這麼快!”再仔細一看,不是老得快,是因為從沒有刮鬍子,兩鬢絡腮、鬚濃密,宛然偉丈夫是也。

    周宣見自己的尊容並未變形,還是那麼帥,贊道:“好手藝!阿布老兄,夜以繼日地幹吧,就等著銀子嘩嘩往你錢袋裏流吧。”

    阿布喝水不忘掘井人地說:“上次鄙人要把五色琉璃和芳華永駐霜地收益與周公子對半分銀,公子高風亮節,不肯接受,但這琉璃鏡是公子所創,公子若再不肯接受對半分銀的話,那鄙人也不敢讓工匠制這鏡子了。”

    周宣呵呵笑道:“我不會濫做好人的,有銀子怎會不要!上次不肯接受是覺得無功不受祿,如今嘛——等你這琉璃鏡掙到錢後,你我對半分銀,互利互惠,哈哈。”

    阿佈道:“請公子為這種鏡賜名。”

    周宣想了想說:“就叫宣鏡吧。”

    不說阿布去督促工匠加緊製作,要在進京前制出一百面宣鏡,周宣捧著這面菱花鏡回到第五進,秦雀、針都是驚喜不已,沒見過這麼明亮的鏡子,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看得見!

    沒想到的是,這世間第一面琉璃鏡卻很短命,當天下午就被曉笛摔裂了,當時陪曉笛一起玩的小丫頭臉都嚇青了,曉笛見姐姐都很驚慌的樣子,也嚇得要哭。

    周宣知道了,安慰說:“不要緊,這鏡子雖然寶貴,卻沒人寶貴,不要嚇著曉笛,改天讓阿布再送兩面來,以後小心點就是了,珍貴地東西總是容易毀壞地,不然也不會這麼珍貴。”

    五天后,阿布重新送來兩面宣鏡,說起易碎的事,阿布還有點憂慮,周宣笑道:“正因為易碎,才能重複掙錢嘛,象以前銅鏡那樣一用幾十年那我們還不得喝西北風!”

    阿布如醍醐灌頂,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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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兩京風雲 一、雪夜美人癡

    國開寶二十八年冬,這年江州的雪下得早、下得大,這天,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又漫天而下,周宣一早冒雪去了刺史府“忘憂堂”,和范判官、徐刺史、古六泉先生商議年後進京事宜,決定分乘三艘船,都護府這邊一艘大船、一艘戰船,周宣這邊一艘中型船,正月初三啟程。

    周宣說了胡商阿布要與他們一道進京的事,范判官知道那胡商與周宣的交情,答允讓阿布的船跟在他們船的後面。

    周宣在刺史府用過午餐後,帶著來福和三癡、四癡趕到北門外“超級秋戰堂”,把阿布也叫來,年終理賬,要放年假了。

    廖銀、夏翠花夫婦把“超級秋戰堂”自八月初一開業以來的每一筆收入和支出記得清清楚楚,蟲社及茶樓、酒樓四個月共獲純利四千五百一十三兩銀子。

    周宣當即按原先約定純利一百等分取其五給廖銀夫婦獎勵四百五十兩銀子,把夫婦二人喜得合不攏嘴。

    湯小三和胡統兩個人也各得到一百三十五兩銀子的獎勵,兩個純樸少年捧著銀子連說:“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周宣說:“不用謝,這是你們辛勤勞動所得,‘超級秋戰堂’從今天起放年假,明天我派人用馬車送你們回家,還有,你們回家和你們爹娘商量一下,明年下半年我可能會帶你們進京,小三、胡統,你們自己願不願意?”

    湯小三和胡統齊聲道:“公子到哪里我們就跟到哪里。”

    周宣又給蟲社的每個夥計都發了五兩、十兩不等地獎勵。剩下的還有三千五百多兩銀子,三等分,阿布獲一千一百八十兩銀子。

    阿布堅決不收,說:“蟲社草創之初,還需要大量的錢財,鄙人這份就當作蟲社的本銀好了,周公子也知道,鄙人不缺這點銀子。”

    周宣知道阿布不會收。便命來福全部裝進銀箱帶回周府。“超級秋戰堂”這邊就由廖銀夫婦和來福的弟弟旺財看守。夏翠花把她爹娘都接到這裏來住,過年也都在這裏了。

    回到周府,天已黃昏,周宣匆匆吃了晚飯,去內院取了一面宣鏡,連同一千二百兩銀子,準備乘車去都護府。宣鏡送給靜宜仙子,銀子是林涵蘊的,說起來這一千二百兩銀子真是小打小鬧,自搬到朱雀坊以來,周宣府中日常開銷全部由都護府列支,闔府家丁、僕傭、丫環都有三十多人,哪個月不花上幾百兩銀子,尤其是兩次大筵席。一次喬遷、一次大婚。花費都是幾千兩銀子,收得的禮金卻是周宣飽私囊,都護大人林認了這個義侄真是賠足了錢財。

    “公子。公子——”

    周宣止步回頭一看,一個小丫頭踏雪追上來,跑得急,滑了一跤,趕忙爬起來。

    這是服侍羊小顰的那個丫環福兒,周宣問:“什麼事?”

    小丫環福兒拍著身上地雪,氣喘吁吁說:“公子,羊姑娘請你到她房裏去一下。”

    “有急事嗎?”周宣問。

    福兒搖頭說:“小婢不知道,羊姑娘上午就在找公子了。”

    周宣說:“告訴羊姑娘,我先去都護府,回來就去見她。”

    周宣帶著來福乘車來到朝陽坊,把守坊門地牙將一見是周府地馬車,立即放行,還畢恭畢敬行軍禮。

    一下馬車,雪又紛紛揚揚下起來,周宣披著大氅、捧著裝宣鏡的木盒,來福抱著一小箱銀子,主僕二人在兩個提燈籠僕婦的照引下徑直來到“九難山房”外,院門閉著,叩門,侍女茗風來應門,驚喜道:“周公子來了,這麼大的雪也來!”

    周宣笑道:“怎麼,不歡迎?”

    茗風喜孜孜說:“怎麼會,周公子是我家仙子最愛見的人,周公子,請。”

    小廳兩隻銅盆裏炭火微紅,比外面溫暖得多,周宣將手裏的木盒遞給侍女澗月,脫去大氅,上面薄薄一層積雪,茗風接過,走到廊下去抖雪。

    身材高挑的靜宜仙子從裏門走出來,頭戴帷帽,帽沿垂下粉色輕紗,嫩黃色地繡襦長裙依然飄逸,絲毫沒有冬裝的臃腫,語帶欣喜:“周公子——”只叫了一聲,又覺得語氣不太合適,不知說什麼了。

    周宣讓來福放下銀箱,在外間等候,笑道:“道蘊姐姐,這是一千二百兩銀子,是蟲社盈利,涵蘊妹妹是蟲社三大老闆之一,這是她應

    靜宜仙子“嗤”的一笑:“涵蘊是小孩子,和她當什麼真,這銀子你搬回去吧。”

    周宣笑道:“涵蘊妹妹早就問我要銀子了,我再不給的話她要掐我,沒事的,蟲社今年掙了不少錢,也讓她高興高興,當初她也是出了三百兩本銀的——涵蘊妹妹今晚怎麼沒在這裏?”

    靜宜仙子道:“以為你不會來,嫌女道這裏冷清,好象聽門客說傳奇去了。”當即讓人去請二小姐來。

    周宣從澗月手裏接過木盒,放在幾案上,說道:“小弟還有一樣東西送給道蘊姐姐,姐姐來看。”

    周宣送的禮物一向很合靜宜仙子地意,這時走近來,看著周宣一層層解開紗帛,捧起一面鵝蛋形地鏡子,***映過,璨然耀眼。

    “這是小弟創制的一種琉璃鏡,取名宣鏡,鑒人纖毫畢現,並不走形,明若秋水,朗若星辰,銅鏡不能比,普天下所無,特來送給道蘊姐姐,小弟在江州,多蒙姐姐照顧,心裏常懷感激,所以一有好東西首先就想到要送給姐姐。”

    甜言蜜語周宣是張口就來,可憐靜宜仙子何曾聽到過這樣的溫存地話,尤其是並非血親的年輕男子,薄薄面紗一個勁地顫,喉管裏“嚶嚶”兩聲,卻沒說出話來,忽然腰肢一扭,碎步進了側室。

    茗風、澗月這兩個侍女睜著兩雙妙目看著周宣。

    周宣指著鏡子說:“道蘊姐姐要進去照鏡子,快捧進去吧,小心點,一摔就碎的,唉,可惜我至今還沒見過道蘊姐姐的仙姿,緣一面啊!年後就要進京,不知何時再來見道蘊姐姐!”

    周宣的感慨如此深沉,兩個侍女自然會為他傳達,只聽內室細微的說話聲,好一會靜宜仙子才出來,語氣儘量平淡:“周公子,女道明年要陪涵蘊進京的,涵蘊年幼,女道放心不下。”

    周宣大喜,細眼睛都睜圓了:“那太好了,小弟可以繼續向道蘊姐姐學習茶道、聆聽姐姐的妙音了,真是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

    林涵蘊脆如銀鈴的聲音從簾幕外傳來,隨即繡幕一分,這嬌俏精靈的少女跳了進來,跺著腳抖落小皮靴上的積雪。

    周宣說:“道蘊姐姐要與我們一道進京,太讓人高興了!”

    林涵蘊不滿地看了靜宜仙子一眼,說:“姐姐,不是說好了事先不讓周宣知道,到時上船時再讓他驚詫的嗎,怎麼就被他知道了,這樣可就不好玩了!”

    “好玩,很好玩!”周宣走到那只銀箱邊說:“林副董,來點你的銀子。”

    林涵蘊兩眼放光,問:“蟲社的嗎?分我多少銀子?”

    得知是一千二百兩,林涵蘊樂壞了,當初她的三百兩本銀還是向姐姐要的,她雖然生於豪奢之家,錦衣玉食,要什麼就有什麼,但那都是僕人經辦,她手上可從沒超過一百兩銀子,銀子,還是攥在自己手心裏實在啊!

    靜宜仙子哂笑道:“你這個小財迷,也不怕周公子笑話。”

    林涵蘊一手一隻銀錠掂著玩,歪著頭望著周宣,笑靨如花,嬌聲說:“是自己哥哥嘛,怕什麼笑話——周宣哥哥,是不是?”

    林涵蘊一發嗲,周宣就有點後腦勺發麻,說:“沒事沒事,今晚抱著銀子睡覺都行,哈哈,道蘊姐姐,小弟告辭了,府中還有事,年後就要遠行,總要安排妥當才好。”

    周宣回到府中,自己提個燈籠由側巷、穿廊直至第四進,想先進去和雀兒她們說一聲,然後去見羊小顰,卻看到前面側巷伸出一盞昏黃的小燈籠,隨即轉出一高一矮兩個單薄的身影,撐著一把油紙傘,燈籠光照見的三尺之地,雪花象飛蛾撲火一般聚集落下。

    “公子——”

    羊小顰的聲音象冰淩在碎裂,清脆、幽冷,讓人無限憐惜,恨不得捕捉到這聲音好好呵護。

    周宣趕緊迎過去,問:“小顰,找我有什麼事?”

    油紙傘下的羊小顰無語。

    小丫頭福兒說:“公子,羊姑娘等你一天了,我們在院門站了好久,腳都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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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兩京風雲 二、羊小顰失蹤

    宣伸手一摸羊小顰撐傘的手,冷得他手指發痛,簡直嘛,責備道:“我說了從都護府回來就會來見你,你到底有什麼急事?這樣凍壞了身子怎麼辦?”

    羊小顰薄薄的櫻唇微顫,想說什麼,長長的睫毛撲扇了一會,卻還是無語。

    周宣放緩語氣,拉著她的手溫言道:“來,進去說話。”

    三個人進到羊小顰的房間,將嚴寒關在門外,福兒趕緊往火盆裏添木炭。

    周宣看羊小顰的臉蛋凍得發青,象越窯青瓷一般,便雙手捧起她臉頰,冷如寒玉,輕輕替她揉了揉臉蛋,說:“小心長凍瘡,好一塊紫一塊,好難看的。”

    小丫頭福兒年齡小心思多,見周宣給羊小顰又是揉臉又是搓手,看著自己也是凍得發紅的小手,心裏說:“我的臉也冷、手也冰‘也怕生凍瘡,公子卻不給我搓揉,還不是因為羊姑娘生得美嗎,唉,做美女就是好!”

    羊小顰睜著美麗的大眼睛,任周宣搓揉,還是周宣自己不好意思了,住了手,問:“小顰,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羊小顰走進里間,取出一個卷軸出來,在周宣徐徐展開,卻是一幅字,全是“壽字”,金文、大篆、小篆、隸書、楷體、行草……還有很多周宣不認識的書體,但都知道寫的是“壽”字,大大小小數十個“壽”字寫滿了二尺條幅,隱隱組成一個大大的“壽字”。

    一瞬間。周宣地心柔軟得發酸,今天是十二月初一,是他的生日啊,以前他只過西曆生日,所以都忘了自己是農曆十二月初一出生的了,上次回江州在隨家莊的路邊客棧裏,他和這小家妓睡在一張床上,問知小家妓是正月初一生的。他才記起自己生日是十二月初一。隨口那麼一說。沒想到這小家妓就牢牢記在了心裏,今日等了他一整天,提著燈籠在雪地裏等他回來,就為了把這幅“壽”字給他祝壽!

    “雀兒和針兒都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當然,我也沒和她們講,要是講了,她們肯定會記住的。”

    周宣笑道:“小顰。親我一下,祝我生日快樂。”

    羊小顰臉色微紅,抿了抿櫻唇,突然就踮起腳,蜻蜓點水一般在周宣唇上觸了一下,然後退開一步,俯首低眉,手拈裙帶。還好。手沒朝內室繡床指,但即便這樣已經讓周宣很受考驗了,真想把這嬌怯怯不說話的小家妓給寵倖了。思來想去,還是以待來年吧。

    “小顰,等我從京城回來吧。”

    周宣很曖昧地用手指勾起小家妓地下巴,讓她抬起臉來,在她白裏透紅地臉頰上輕輕彈了一下,看是不是真地吹彈得破?

    ***********************

    臘月二十三恭送護宅天尊(即灶王爺)上天的夜晚,蘇針突然嘔吐,小菊急報公子和雀兒夫人。

    家裏有醫生就是這麼方便,秦雀給針一搭脈,愣了一會,這才展開笑臉,說道:“針兒姐姐有喜了!”回身對周宣福了一福:“恭喜夫君。”

    周宣吃了一小驚,他覺得自己還小得很哪,才剛過二十三周歲就要做父親,一下子還真適應不過來,愕然了好一會才喜道:“太好了,成功一次。”

    針臉紅得要滴血,心裏歡喜得要笑出來,自月初月信不來,她就已經存了這種感覺,一直不好意思問秦雀,怕萬一不是惹笑話,卻原來是真的,她懷了夫君的骨肉了!

    秦博士老夫婦聽說此事,趕緊來看望,秦博士也給針號了脈,確認有喜。

    秦老夫人早就盼望抱外孫了,高興之餘也頗感遺憾,被針搶了先了,雀兒還是先與周宣同房的!

    不過針也有失落之處,夫君說她有了身孕不能帶她去西京了,得好好在府中養胎,“雲裳女裝”也不要象以前那樣太操心。

    當晚周宣和秦雀同床共枕,周宣說:“雀兒,爭取今晚也成功一次,等我從西京回來,兩個小嬌妻都成了大肚婆了,有趣有趣!”

    想著把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弄大了肚子,周宣在被窩裏哈哈大笑。

    秦雀半羞半惱在他肩頭輕輕咬了一口。

    ……

    轉眼就是除夕,三癡、四癡也在周府過年,遊俠似乎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沒聽說他們有家,但這堂兄、堂弟又是怎麼來地?

    三癡、四癡不說,周宣也不問,人誰沒有一點秘密呢?就象他周宣是從千年後來的一樣,這秘密怎麼都不能對人說。

    幾個有家世的

    早回家過年了,大多數家丁婢僕都是把周府當家的,府主僕四十余人齊聚前院正廳,幾個大火盆燒得旺旺,美酒美食盈案。

    周宣東張西望,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後來才意識到是沒有“春晚”看,那是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不禁大笑起來,讓幾個平日滑稽的僕傭說些笑話、讓羊小顰彈了一曲琵琶,他自己興致上來了,清唱了一段《難忘今宵》,遇到不合景的歌詞就含糊過去,博得了滿堂喝彩。

    秦博士老夫婦年老精力差,守不了歲,早早帶著曉笛睡覺去了,周宣讓兩位小嬌妻也早點歇息,兩位小嬌妻都不肯,要陪著夫君守歲。

    於是,周府就臨時舉辦了一場圍棋對抗賽,會下棋的丫環們都參加,無論輸贏,都有獎勵。

    秦雀授三子和針下了一局,周宣負手在一邊看,見針形勢吃緊,便指點了兩招,引來秦雀的嬌嗔:“夫君好偏心,我不玩了!”

    周宣笑道:“為夫最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若是針兒欺負你,我也會幫你地。”

    三癡、四癡兄弟也激戰正酣,周宣給他們地獎勵是一局精妙珍瓏題。

    當遠處傳來四更鼓聲,周宣悄悄走到羊小顰身邊,示意她到側廳,對她說:“小顰,今天是你十四歲生日了,送你一串珠子當禮物。”從帛魚袋裏取出一串指頂大的珍珠項鏈,每一顆都一般大小,圓潤細膩,好似羊小顰的肌膚,這一串珍珠價值千金。

    周宣把珠鏈系在羊小顰脖子上,贊道:“小顰你真美,珠玉因你而生輝。”

    羊小顰睫毛上翹,幽深地眼睛定定的望著周宣,櫻唇微顫,叫了一聲:“公子——”

    周宣笑道:“上回我生日你親了我一下,今天你生日我要親還你對吧?”

    羊小顰已經櫻唇微噘,美睫闔下了。

    ……

    正月初一,周宣帶著兩位小嬌妻給秦博士老夫婦磕頭,便出門去都護府給伯父林賀歲,林留他小夫妻三人喝春茶、吃春飯,又問了後天進京之事,讓周宣不必擔心家裏,什麼事都有都護府關照,儘管放心去參加元宵棋會便是。

    初二日周宣為準備行裝忙忙碌碌,決定來福和小香去,來福跑腿,小香侍候周宣起居,當然了,還有老三和老四。

    傍晚阿布過來,說他的大船已經準備好,泊在了江之南岸,一應貨物也全部運上了船,其中就有一百面宣鏡,這一百面鏡子分為上等品和中等品兩類,只等明日啟程了,問周宣有什麼貨物要帶,他可以一併代運上船。

    周宣說:“我只帶十套‘雲裳女裝’,等上了船空閒下來後,再畫十幅衣裙款式,我就憑這薄薄十張紙闖京城。”

    臨行前夜,小夫妻三人又睡到了一起,纏綿了半夜,愛戀的話沒完沒了,千叮萬囑,叮囑得周宣睡著了。

    唐國開寶二十九年正月初三,遠赴西都金陵的船隊起航了,都護府的大船和周宣的中型船都是嗚嗚鳴號,船頭雕畫著巨大的魚目、虎口,還有一艘護送的戰船,上下三層,有一百水軍,帶強弓硬弩,其時鄱陽湖水盜已被剿滅,林派兵船護送只是預防萬一。

    阿布的一條長達十五丈的大商船跟在戰船後面,也駛離了江岸。

    秦雀、針望著站在船舷邊上朝她們揮手的夫君,眼淚止不住流下來,秦博士老倆口好生勸慰,這才止了眼淚。

    一直看著船隊消失在江流轉彎處不見,良久良久,兩位小嬌妻才登車回府,一進府門就看到小丫頭福兒哭喪著臉說:“雀兒夫人、針兒夫人,羊姑娘不見了!”

    秦雀、針都是大吃一驚,忙問究竟?

    福兒說:“兩位少夫人送公子去江岸後,羊姑娘就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自己背在身上,小婢問要她去哪里?她說了四個字——‘追公子去’,就出門了,走得也快,小婢追不上。”

    “啊!”秦雀、針面面相覷,周宣上船時她們都在邊上看著,羊小顯然沒趕上周宣的船,她一個單身女子出門,又這麼美,遇到壞人怎麼辦?夫君回來得知她走失了定要怪她們兩個。

    秦雀急命府中六名家丁立即朝東北方向追尋羊小顰,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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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兩京風雲 三、我給姐姐手引

    周宣乘坐的這艘船長達八丈,是奉化都護府採用了水密隔艙和釘接合術的新式樓船,堅固穩當,即便觸礁受到沉重撞擊也不易沉沒,懸四帆,逆風也能航行,帆師、師、舟子三十餘人,船上相當舒適,和一座小宅院差不多,還有馬廄,養著兩匹駿馬,四癡的那頭白鼻子騾也帶上了船。

    周宣望著江岸寒風中為他送行的兩位小嬌妻,心裏非常不舍,但現在也無法把她們都帶到京城,總要他自己先有了立足之處才行,多則半年、少則四個月,他應該能在京城闖出一片天地,然後把雀兒、針兒都接到京城,針兒嘛自然是經營“雲裳女裝”了,至於雀兒,我得給她在京城太醫署裏謀個職。

    船帆鼓風,越駛越快,岸上送行者已經面目不清,周宣忽然想起羊小沒來送行,這個沉默寡言的稚齡美女真是讓他捉摸不透!

    大船順江東下,一日一夜可航行近二、三百里,比陸路去金陵要快捷得多,但正月初三這一天,船隊順水順風駛出四十多裏,剛過鄱陽湖湖口,領頭的大船卻緩緩泊在了江邊,舟子喊話。其餘幾艘船也都停了下來。

    都護府范判官和林氏姐妹乘坐的那艘大船放下一隻小舢板,兩個舟子朝周宣乘坐地這艘船劃來,來到船下喊話說:“周公子——周公子——范大人請你過去有要緊事相商。”

    周宣便下到小舢板,劃到大船邊,坐吊籃上到大船,林黑山和范判官就迎了上來,范判官說:“周公子,下官考慮不周。沒想到大小姐竟會暈船。本來這種大船穩如平地。一般都不會暈船的,大小姐平時也乘馬車來去,也沒見她暈車,沒想到一上船就暈得如此厲害,有舟子說煎姜湯可以治暈舟,下官急命廚子煎姜湯奉上,可大小姐不愛吃薑。不肯吃,周公子的夫人是女神醫,周公子耳濡目染,想必另有好方法。”

    其實呢,這范判官是知道林大小姐對周宣青眼有加,請他來勸林大小姐喝姜湯的,這行程耽誤不得呀。

    都護府這艘大船更是豪華,長達二十餘丈。寬七丈。船上竟如街巷佈置,分四個宅院,林氏二姐妹居住的宅院最奢華。雕樑畫棟,紅氈鋪地,婢僕往來,宛然都護府景象。

    “九難山房”的兩位俏婢澗月和茗風迎上前來,蹙眉說:“周公子來看看,我家仙子受苦了,公子想想辦法。”

    兩個俏婢帶著周宣直入閨閣,香閨溫暖,淡淡甜香,靜宜仙子半坐半臥在一張湘妃榻上,林涵蘊在給她輕揉背心,見周宣進來,趕緊坐直身子,叫了一聲:“周公子——”又覺得要嘔,趕緊用手帕捂著嘴。

    林涵蘊噘著小嘴說:“周宣哥哥,你看我姐姐她好難受,姜湯又不肯喝,你勸勸她吧。”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那嬌柔的模樣,不禁想起有孕在身的針,想法有點小邪惡:“誰讓仙子懷孕了?”這戲謔地念頭一閃而過,心裏知道靜宜仙子肯定是暈船,說:“道蘊姐姐,暈船喝姜湯是最有效地,不喝地話好不了,人很難受的——”

    船停下,靜宜仙子就舒服些了,說:“實在喝不下,女道自小不吃半點生薑,一聞到那味就要吐。”

    周宣說:“那把窗戶打開試試,透透氣,看看河岸風景。”

    侍女推開木窗,一股冷冽的寒風直灌進來,林涵蘊脖子一縮:“哇,好冷!”趕緊披上貂裘,侍女茗風也趕緊為靜宜仙子披上裘衣。

    靜宜仙子靠著窗欄、眼望河岸皚皚積雪,說道:“嗯,這樣心口是舒服些了。”

    周宣說:“可是這大冷天的,老吹風也不行啊,船是不暈了,卻又著涼了。”

    靜宜仙子聽周宣這口氣似有埋怨的意思,心情一下子變得很陰暗,淡淡道:“那女道上岸,乘車回江州便是,不要耽擱了你們的行程。”

    林涵蘊嚷道:“這怎麼行,姐姐一定要陪我去西京的,我聽門客說西京非常好玩地,什麼玩的東西都有。”

    周宣笑道:“道蘊姐姐說的哪里話,不就是一個元宵棋戰嗎,趕不上棋戰,小弟不參加就是了,怎麼也要和姐姐同行,一起到金陵才好,不過小弟有一種不吃薑也能治暈船的方法,是在我岳父的醫書上看到的,不知道姐姐肯不肯試試?”

    靜宜仙子正為剛才的負氣話羞慚,趕緊道:“那太好了,女道自然肯試。”

    周宣讓兩位侍女關上窗戶先退出去,只留林涵蘊在這裏,然後說:“這是

    引術,按摩‘鳩尾’和‘厲兌’二穴就能治暈車、暈妹妹給姐姐按壓這兩個穴位試試看。”心想:“古人太曖昧,按摩就按摩吧,非要叫手引術,嘿嘿,手引,哥們很容易想歪哦。”

    懵懂的林涵蘊說:“我不會認穴,周宣哥哥還是你來吧。”

    靜宜仙子急道:“涵蘊,你來。”

    林涵蘊見姐姐著急地樣子,忽然開竅了,笑嘻嘻說:“姐姐,周宣也是你兄弟嘛,他現在又充作醫生,醫生為病人冶病不用忌諱什麼地,諱疾忌醫可不好哦姐姐。”

    靜宜仙子又羞又急,作勢道:“看你再說,姐姐打你。”

    林涵蘊“格格”笑:“好了,我給姐姐手引——周宣哥哥說,兩個穴位在哪里?”

    周宣說:“先按‘厲兌穴’。‘厲兌穴’在第二腳趾根部外側半寸處,用拇指和食指夾住,每次揉約一個呼吸的時間,重複十次。”

    林涵蘊聽了,不由分說就脫去姐姐地繡履,又脫白色地布襪——

    周宣把火盆移近些,免得靜宜仙子足冷。

    靜宜仙子兩隻雪白纖足裸露在周宣眼皮底下,羞得不行。卻又不好讓周宣出去。他是醫生呢!

    林涵蘊捏著姐姐的腳趾頭。故意不捏准部位,歪著頭問:“周宣哥哥是這裏嗎?什麼,不是!那是這裏嗎?也不是,這手引怎麼這麼難啊,還是周宣哥哥來吧,幫我姐姐手引。”

    靜宜仙子趕緊縮起腳,雙腿蜷著。象個美人魚的姿勢,說:“不勞宣弟動手,女道自己來手引。”

    靜宜仙子不叫“周公子”了,改口叫“宣弟”,其中微妙心理,實在費琢磨。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那一雙美足,很有把玩的衝動,說:“自己不好手引的。這需要平躺著。緩緩呼吸,還是讓小弟來吧。”

    周宣當仁不讓,雙手齊發。準確地捏住了靜宜仙子的左右足第二腳趾概況的“厲兌穴”,輕輕一揉,靜宜仙子只覺得血沖腦門,兩耳“嗡”地一聲,簡直要暈過去,若不是面紗遮掩,可以看到她地臉豔如朝霞。

    林涵蘊贊道:“周宣哥哥,你還真有兩下子,不愧岳父和妻子都是州醫署地名醫,你的手一到,我姐姐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了,很有效,是不是姐姐?”

    唐國女子還未纏足,並不認為纖足比貞操還寶貴,也沒有後世那種被男子摸了手就要砍手、摸了腳就要自殺的畸形貞烈,但不管怎麼說,兩個腳趾頭被周宣這樣捏住,那種羞恥感也是非常強烈的,更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感覺從腳趾瞬間傳遍她的全身,使得無法控制地戰慄起來——

    周宣一臉嚴肅地說:“道蘊姐姐,放鬆身體,平靜呼吸,呼吸——放鬆——”,雙手拇指、食指捏住那纖細骨感的腳趾一下一下地揉動,眼睛看著那纖巧柔美地天足,足.+[淡青色的纖細血管顯得那麼鮮活動人,讓周宣真想捧著親吻。

    遠遠不止十下,靜宜仙子那兩個腳趾頭都被揉得又紅又燙,哪里能平靜呼吸,酥胸劇烈起伏,一手伸到面紗底下,似乎在捂著嘴。

    周宣終於罷手,說:“厲兌穴按摩得差不多了,這鳩尾穴我不能給姐姐按摩了,姐姐自己按摩吧。”

    林涵蘊說:“鳩尾穴在哪里?周宣哥哥不要偷懶,你手引得很好,你看我姐姐,很受用的樣子。”

    周宣說:“鳩尾穴在心窩正下方,最底下肋骨下麵一點點,很好找,這部位小弟不好替道蘊姐姐按摩了,姐姐自己來,一邊揉一邊調勻呼吸,要氣息悠長,此穴治暈車暈船是立竿見影。”

    靜宜仙子病了似的嬌呻道:“周公——宣弟,你出去一下好嗎,女道自己揉。”

    周宣說:“好,我過一會再來看望姐姐。”走出靜宜仙子的閨閣,徑直出了小院,心裏頗覺遺憾,不知靜宜仙子手揉胸口又是一副什麼樣子,西施捧心?

    范判官一直候在院門外,沒有兩位小姐相召他是不敢進去的,哪能象周宣這樣抬腳就進!

    “周公子,大小姐她怎麼樣了?”

    “應該沒事吧,等下我再進去看看,差不多就可以重新啟航了。”

    范判官奉承道:“周公子真是無能不能啊,什麼難事到周公子手裏都能迎刃而解!對了,周公子還是搬到這邊大船來吧,這邊還寬敞得很,周公子不就是一婢一僕,還有那兩位老三、老四先生嗎,盡住得下。”

    林黑山也說:“是呀宣弟,搬過來吧,哥哥要找你喝酒也方便。”

    周宣是喜熱鬧的人,能和黑山哥、林氏姐妹同船旅途也不會寂寞,不然的話,雖然兩船隻隔著幾十丈遠,但想要說一句話也難,真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范判官當即命舟子用小舢板去把周宣地婢僕運過來,一面指使府役清理出五間房來,就在林氏姐妹地對面。

    侍女茗風出來說:“周公子。我家仙子請你進去。”

    周宣一邊走一邊問:“仙子好些了是嗎?”

    茗風應道:“是”。

    靜宜仙子一見周宣就說:“宣弟,讓他們開船吧,女道覺得胸口不悶了。”

    周宣道:“好,我這就去對范大人說,讓他命舟工收帆,船不要駛得太快,道蘊姐姐適應一段時間就肯定沒事地。”

    來福、小香、三癡、四癡都到了大船上,船隊重新啟航。航速比先前減慢了許多。

    周宣一直呆在靜宜仙子房裏。隨時準備著給道蘊姐姐揉“厲兌穴”。

    也真是奇了。船駛出十餘裏,靜宜仙子再沒有暈船跡象。

    *****************************

    秦雀派出六個家丁去追尋羊小顰,其中兩個家丁在江邊碼頭問了很多船夫,都說沒有看到有美貌女子獨自雇船東下的,另外四個家丁往金陵方向追出三十裏,也是毫無蹤跡,似乎羊小顰一出周府就消失了。

    當夜。六個家丁拖著疲憊地身體回來,秦雀、針見沒有找到羊小的消息,非常焦急。

    秦博士皺眉道:“賢婿臨行時說了的,我們有難處就去找都護林大人,先前送行時,林大人也說過,有什麼難事儘管去找他,羊小顰走失之事。如果由都護府出面派人搜尋。那就一定能找到。”

    這時都已經亥時了,秦雀說:“明日一早,雀兒就和針兒姐姐一道去見林伯父。”

    次日卯時。秦博士、秦雀、針三人就到了朝陽坊外,府役進去通報,這天寒地凍的又是正月春節,都護大人還高臥未起呢,聽說宣侄的兩位妻子人求見,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趕緊起床匆匆來見。

    秦雀、針施禮後說明來意,林松了一口氣,心道:“原來是走丟了一個小家妓啊,也許是早就想逃跑了,昨日府上很多人都去江邊送行,她就趁亂跑了,哪里是去追趕宣侄啊。”說道:“不用擔心,伯父立即讓人告知徐刺史,讓他派捕快、衙役四處追查,一定把那個羊小顰找出來!另外我再修書一封,派快馬從陸路追趕,截在宣侄他們船隊的前面,告訴宣侄這件事,說不定那家妓真地在船上了。”

    徐刺史聽說周府走失了小家妓,倒也沒有怠慢,派了捕快、差役往江州各縣追查,卻是毫無音訊。

    秦雀私下對針說:“針兒姐姐,那個羊小顰是夫君從洪州贏來地,會不會偷偷跑回洪州了?”

    針點頭說:“很有可能,這羊小顰也太忘恩負義了,虧夫君那麼待她,夫君前腳走她後腳就跑了!”

    ********************************

    羊小顰挽著一個小包袱,裏面有些碎銀和衣物,戴著帷帽,有面紗垂下遮住絕美容顏,步行出了坊門,她早就留心到朱雀坊門前停著不少馬車在招攬客人,找了一個看上去面目和善地車夫,一言不發就掀開車簾坐到那車夫的馬車裏。

    那車夫覺得奇怪,問:“姑娘去哪里?”

    羊小顰說:“彭澤縣。”她知道彭澤縣是去金陵的水路必經之處,她想先趕到那裏然後在江邊等候公子的大船到來。

    車夫說:“姑娘,彭澤可有一百多裏路呢,正月裏這冰天雪地的傭金得加倍才行,三兩銀子。”

    車廂裏應道:“好!”

    車夫不放心,怕等下到了彭澤,這姑娘卻沒錢給他,問:“姑娘是朱雀坊哪位老爺府上的?”

    車廂裏應道:“周府。”

    車夫喜道:“原來是周七叉公子府上的呀,小人這就套馬,立即出發。”

    車夫是個實誠人,並沒有因為羊小顰是一孤身女子就打什麼壞心眼,又知道是周七叉公子府上地,周七叉公子那可是都護大人之侄啊,所以一路上對羊小顰都很是恭敬,午後申初時分長驅一百多裏趕到彭澤縣。

    羊小顰讓車夫不必進城,直接到江邊碼頭。

    那車夫在江邊碼頭收了三兩銀子後掉轉馬車準備回江州,看看天色已晚,想起彭澤縣城還有一個遠房表哥,平時來往得少,這回既然到了這裏,就買了一些禮品上門權作拜年,正值那表哥的長子娶親,殷勤留下喝了三日酒,等他回到江州時,徐刺史派出的衙役已經全城搜問一遍,沒有打聽到消息也就不了了之了,無人問及這車夫是不是有個孤身女子雇車東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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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18:23
第三卷 兩京風雲 四、上錯船

    澤縣荒寒的江邊碼頭上,冷風低嘯,枯柳衰楊的枝條壓斷,“哢吱”一聲響,一蓬雪沫就紛紛揚揚落下。

    羊小顰小髻垂髫,紅色帷帽,蔥綠色的小袖對襟旋祅和湖州綾長裙,身材秀美頎長,遠望綽約如仙,在積雪泥濘的江岸邊極為醒目。

    正月初三,外出之人還很少,江岸碼頭很是冷清,寥寥十幾個船夫、旅人,還有江邊客棧圍爐烤火的夥計,這時都站在了門前看羊小,紛紛猜測此女身份,若說是大戶人家私奔的侍妾,卻又沒看到男子同行;若說是早早出來攬客的船妓,卻又沒看到花船、畫舫,真是奇怪!

    有幾個輕浮男子就上前搭訕,邀請羊小顰入小店喝杯酒暖暖身子,費了諸多口舌,沒聽到一句應答,這女子只是翹首望著江水上游。

    其中一個淫邪男子就故意在羊小顰身邊挨挨靠靠,還想撩起她面紗看她容貌——

    羊小顰猛地推開那男子,從腰間小革囊裏抽出一把五寸小刀,刀身泛著青光,血槽深刻,顯然極為鋒利。

    幾個輕浮男子都嚇了一跳,趕緊離遠點,站在客棧簷下用污言穢語來調戲輕薄羊小顰。

    羊小顰朝他們看看,記住他們相貌,等下讓公子來收拾他們。

    過了一會,來了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婦人,戴鹿胎冠子,描眉塗唇,衣裙俗豔,親切地問:“姑娘是在等人嗎?”

    這話一下子問到了羊小顰心裏。她已經等了好一會了,眼看天色就要黑下來,不免著急,當即點點頭。

    那俗豔婦人說:“姑娘是在等船下來是吧,從上游來的船有地不經過這條水道的,那邊也有一條分岔水道。”指了指對岸。

    “啊!”羊小顰有點慌神。

    那婦人察言觀色,又問:“姑娘要等的那個人乘的是大船還是小船?”

    羊小顰終於應聲說:“大船。”

    婦人立即說:“大船不由這邊過的,你看剛才從上游下來的就是一條小船。”

    這婦人說完就等著羊小顰求她幫忙找船過岸。一邊細細打量這孤身女郎。雖然被面紗遮著看不到眉目。但這身段、這腰肢、這白如蔥管的手指,絕對是一個美女,看這裙飾,很是精美,裝束不似婢僕,應該是從大戶人家跑出來的侍妾,心道:“待老娘把她騙上船。調教一番,做了船妓,絕對是棵錢樹子,真是新年有好運,不費一文錢就能弄到這樣一位美嬌娘!”

    婦人等了一會,沒見這女郎出聲,就又說:“姑娘要等人還得過江去等,這天色都晚了。不然地話錯過可就不妙了。”

    羊小顰還是不吭聲。她是極聰慧地女子,見這婦人未語先笑、目光閃爍,不敢太信這婦人說地話。決定再等等。

    這時,上游駛下一條九丈長的朱紅色大船,昂首巨腹,三面大帆,船速快如離弦之箭。

    婦人的謊言不攻自破,羊小顰“哼”了一聲,跺了跺凍得發麻的腳,跑到離水邊最近的一塊高高的岩石上,使勁揮手,銳聲喊:“公子——公子——”

    五十丈外的江心水流激蕩,紅色大船飛快駛過,船舷靠這邊一側有個戴胡帽、披斗篷地男子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正朝這邊望著,在羊小顰看來這不就是她的周七叉公子嗎!

    “公子——公子——”

    羊小顰沿江岸奔跑起來,一邊扯掉帷帽垂下的面紗,露出絕美嬌顏,奮力追著大船。

    大船駛出一百多丈,漸漸放緩了速度,越駛越慢,顯然是要停下來。

    羊小顰歡喜得眼含淚花,提著裙裾沿著江岸跑下去,越跑越快,就像是一隻綠色的蝴蝶在飛。

    大船放下一條小舢板,兩個舟子、兩個僕婦駛到江岸,羊小顰嬌喘著剛好跑到,扶著僕婦的手下到小舢板,兩個舟子立即搖櫓劃槳,小舢板迅速向大船劃近。

    羊小顰喘息稍定,問:“小香?”

    兩個僕婦都是慈眉善目,笑道:“在船上,都在船上。”

    羊小顰上到大船,僕婦引她進艙,羊小顰覺得不大對勁,公子既然看到她在江岸上,現在接她上船了,怎麼沒在甲板上等她,公子不是這樣擺架子的人啊!

    羊小顰停住了腳,右手伸到小革囊中,握住刀柄,叫了聲:“公子——”

    僕婦道:“公子在裏面等著姑娘呢。”

    羊小顰退開兩步,又叫了一聲:“公子——”

    船艙下有人應道:“公子來了!”

    木階“咚咚”聲響,上來三個人,左側一人身材高瘦,四十來歲,披著單薄葛衫,也不怕冷,雙眼鼓突,眉毛象兩把掃帚,嘴角咧著,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右側是個五十來歲地儒生,儒冠青衫,眉目疏朗,儀錶非俗,總是一副智珠在握、似笑非笑地神情;居中者是個胡帽貂裘的青年男子,就是羊小顰在江岸看到的那位,根本就不是周宣!

    羊小顰心知上錯了船,雖然驚慌,卻不害怕,說:“下船。”

    胡帽貂裘地青年男子大約二十六、七歲,身材修長,容貌俊秀,眼睛格外有神,顧盼之間有種威權之勢,顯然是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慣了的,先是看到江岸一窈窕女郎在向他招手,心知很有可能是認錯了人,笑道:“接那女子上來,看看容貌如何,美的留下,醜的就丟到江中喂魚鱉。”

    那個披葛衫、環眼帚眉的大漢說道:“公子,此女是絕色。”

    青年男子揚眉道:“是嗎,杜先生是鷹眼,自然看得清,快停船,派板接來。”

    此時一見。果

    國傾城之色,而且年齡似乎還很小,純美中含著稚氣抿著,不由得讓人生出憐愛之心。

    青年男子微笑問:“姑娘貴姓,找的是哪位公子?”

    羊小顰還是兩個字:“下船。”

    但此時大船已經重新扯上帆,擺正船舵,順流駛下。

    羊小顰奔到船舷邊。望著後退地江岸和滔滔的江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青年男子閑閑而立。也不擔心羊小顰會跳江,慢條斯理地說:“姑娘遇到了我是姑娘之幸,你一孤身女子出外尋人,只怕人沒尋到自己卻要跳入火坑,豈不是糟糕!你且在我船上暫住,我來為你尋人——姑娘找的是哪位公子?”

    羊小顰卻是櫻唇緊抿,一言不發。

    青年男子毫無慍色。依然含笑道:“姑娘不說,那肯定是找李公子了,在下就是李公子。”

    羊小顰象冰美人那樣不言也不動,對這位自稱李公子的男子自以為機智的話無動於衷。

    青年男子扭頭道:“把這位姑娘請到小雅軒暫住,好生侍候。”又對羊小顰說:“姑娘不必驚懼,在下最是儒雅,不會冒犯姑娘的,姑娘住下。若有大船從後面過來。再找你的公子也不遲。”

    上來兩個婢女,兩個僕婦兩個婢女前後左右挾持著羊小顰,羊小顰也未抗拒。淡然下到船艙裏去。

    李公子望著羊小顰窈窕背影,左手輕揉右手大拇指,笑意愈濃。

    那中年書生似笑非笑道:“公子一向喜歡強硬手段,這回怎麼如此溫柔款款?”

    李公子笑道:“此女國色天香,還是處子,我自然要以王道待之,擄其芳心才顯我的本事,就好比杜先生、甘先生兩位乃世間奇才,只有我才賞識你們,待你們以國士之榮寵,你們自然肯為我效命。”

    被稱為杜先生地鷹眼大漢和甘先生地儒生一齊拱手道:“公子之恩,天高地迥,我二人誓死效忠公子。”

    羊小顰被兩個婢女扶持著來到小雅軒,這小雅軒鶯鶯燕燕一群女子在說笑,無一不是美女,盛妝靚服,讓人眼花繚亂,羊小顰清泠泠往那一站,所有女子無不黯然失色,一齊沒了聲音,一雙雙嫉妒地眼睛盯著羊小,好一會才七嘴八舌說:

    “原來公子有了新寵了!”

    “玉瓶兒你要失寵了!”

    “好了不起嗎,冷冰冰的樣子!”

    羊小顰只不說話,被兩個婢女擁到一間佈置精美的閣子裏,羊小顰一見有窗子,趕緊過去推開,望見滔滔江水,稍稍安心。

    天色昏暗下來,這船駛得極快,沒看到有船從後面來。

    婢女送來晚餐,羊小顰沒動筷子,兩眼望著寒冷的窗外,心裏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那個李公子本著欲擒故縱之計,也一直沒來見羊小顰。

    天黑下來了,羊小顰起身出閣,慢慢地走,兩個婢女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這船雖然大,但上百人聚集在一條船上,到處都能聽到有人在說話,羊小顰把這些話都聽在心裏,得知這船也是去金陵,那李公子是一位大貴人。

    羊小顰暗暗點頭,水路去金陵也只是七、八天路程,等到了金陵再找公子不遲,只要她自己拿得定主意,就不怕李公子來騷擾。

    想到這裏,羊小顰摸了摸腰間的那柄小刀。

    往回走時,忽然聽到那李公子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是大船最上層,只聽那李公子說了一句:“魏博已被我說服,我答應成事後讓他獨領鎮南、昭武之地。”

    羊小顰當然知道魏博是誰,心裏非常吃驚,放慢腳步,聽得那李公子又說:“唐國西南五大都護府——鎮南、百勝是我地人,昭武、建州不是,至於奉化,我半年前就密訪過林,這老狐狸模棱兩可,顯然是見風使舵,誰得勢就擁護誰的。”

    另一個聲音說:“這次林的兩個女兒進京,那幼女林涵蘊似乎是沖著那個人去的,公子,決不能讓林與那人聯姻啊,應該從中破壞之,最好是公子爺把林二小姐給娶過來,公子爺風采遠勝那個人,只要多與林二小姐見幾次面,林二小姐肯定一片芳心全系在公子身上。”

    那李公子呵呵笑,說道:“我真是命苦,成了和親的王昭君了,我還答應娶魏博的女兒呢,哎喲,那魏博之女實在是醜,日後真要娶進來我一面都不會見。”

    好幾個人一起笑將起來。

    羊小顰慢慢走過去,聽不到說話了,心想:“這李公子到底是誰?似乎要對林二小姐不利,我家公子與林府交好,這肯定要牽涉到我家公子,待我見到公子時一定要把這事告訴他。”

    此後數日,大船一路順風,過安慶、池州、銅陵,估計再有三日就能到達西都金陵了。

    這幾天李公子每天都會來羊小顰房裏坐一會,說一些俏皮話,無奈羊小就是一聲不吭,若不是上船時說過“下船”兩個字,簡直要以為她是啞巴。

    見慣了其他女子的阿諛奉承、撒嬌弄癡、妖媚放浪、爭風吃醋,李公子對羊小顰這清蓮般的佳麗更感興趣了,心想:“等到了金陵再好好調教,定然教你什麼話都說出來。”

    羊小顰滿腦子都是周宣地模樣,心裏祝禱:“公子快來吧,小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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