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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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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04:44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一百、嚇壞小嬌妻

    說老董當日被三癡擊倒後,足足躺了一個時辰才爬起山,雲霧繚繞,三癡押著周宣、林涵蘊早已不知在山上的哪一處?

    老董策馬狂奔回城,卻見城裏大批軍出動,盤查行人,嚴禁出城,士兵正挨家挨戶搜索,還有大隊的馬弓手馳騁出城。

    老董揪住一個正要率兵出城的將領的馬韁問:“都護大人何在?”

    老董現在雖是個車夫,但在奉化軍的資歷很深,那些將領都認得他,急忙道:“董將軍,出大事了,選秀使李大人被五癡遊俠的三癡挾持而去,都護大人正在州衙佈置營救之策。”

    老董直奔州衙,見公堂下五花大綁跪著五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林黑山,另四個是常在李大人身邊的那四名護衛。

    奉化節度使林和江州刺史徐慶立在堂上,也不說話,臉色一個發黑,一個發白。

    林慘然道:“徐大人,你我二人準備以死向陛下謝罪吧。”

    徐刺史嘴巴半張著,想說句什麼,卻說不出來,雙手抖抖索索。

    老董直闖上來,跪稟道:“都護大人,三癡把李大人、二小姐擄上了廬山,還有周宣。”

    林急搶上來,追問究竟?

    老董把事情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林臉露喜色,搓著手說:“如此說李大人暫時還能保命,來人,傳軍令,點齊翁城二萬兵馬,搜山!”

    老董趕緊道:“大人。萬萬不可。那三癡說過,如果大人在後日午時前遣軍進山,他就殺死李大人他們三個。這三癡的武藝實在是非同小可,末將無能,一招就被他打翻。”

    林撚著鬍子沉吟,看了看堂下跪著的林黑山五人,這五人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卻被三癡一一擊倒。從容擄走李大人,看來立即派人搜山不妥,轉頭問徐刺史:“徐大人,賊人三癡要與周宣賭命,這周宣賭得過嗎?”

    徐刺史小心翼翼地說:“卑職以為,賊人三癡既然號稱‘劍、棋、蟲’三絕,他要與周宣賭,不外乎這三樣。周公子是不是會武藝卑職不知道——”

    老董插話說:“周宣不會武藝。”

    徐刺史說:“周公子在圍棋和鬥蟲上是很厲害地,都護大人想必也有耳聞。”

    林說:“我未耳聞,只昨天知道周宣文才出眾。”皺眉思忖半晌,說:“選精兵強將五百人。分別扮作樵夫、獵戶、采藥人,趁夜進山。先查探三癡在山中何處,切勿輕舉妄動。”

    林黑山叫道:“都護大人,末將願率軍進山。”

    林黑山是周宣義兄,讓他去正合適,林命人將五人鬆綁,叮囑了一番,林黑山領命而去。

    徐刺史派人去通知秦博士,秦博士、秦雀父女此時已從醫署回府,路上見士兵查問甚嚴,不知出了什麼事?回到府上還沒坐穩,就得到徐刺史派人報訊,說周宣與李大人、林二小姐一起被三癡擄去了廬山。

    秦府上下無不大驚,針知道周宣贏了三癡地劍的事,以為是三癡尋仇報復,和秦雀慌慌張張去周宣臥房把那把劍找出來,與秦博士乘車去州衙。

    來到州衙,得知林都護和徐刺史已去了甘棠湖,就又趕到甘棠湖。

    甘棠湖周圍的閒雜人等已被驅逐乾淨,上萬名軍士整裝待命,湖上煙水亭就是奉化節度使地臨時行轅駐地。

    秦博士父女三人根本無法進去,怎麼對那些軍士解釋都沒用,還是老薰遠遠的看到,過來說了幾句才放行。

    煙水亭上,以林都護、徐刺史為首的江州各大軍政官員齊聚于此,一個個面色凝重,氣氛壓抑。

    林黑山率五百名喬裝打扮的精兵強將已經分路上山,廬山東西兩麓方圓三百里,這五百人撒下去轉眼間就蹤跡全無,好象一杯水滲進了一座大沙堆。

    秦雀和針坐在煙水亭二樓一角,眼望暮色中的廬山,心裏非常不安。

    天黑下來了,秦博士勸二女先回去,他在這裏守候,二女不肯,表示夫君不回來就不離開這湖上一步。

    對面不知何時來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道士,道冠椎髻,蒙著面紗,這時過來稽首說:“秦小姐,女道靜宜有禮。”

    秦雀一愣,隨即醒悟過來,趕緊起身還禮說:“林小——不,靜宜仙姑請

    靜宜就在秦雀身邊坐下,眼望廬山,默默無語,半晌道:“秦小姐不必憂心,周公子不是無福之人,我家涵蘊也不是薄命之相,應該能逢凶化吉地。”

    秦雀和針勉強笑了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心情說客氣話寒暄。

    夜裏亥時三刻,兩名扮作獵戶的健卒飛奔著下山來報,已追蹤到三癡的蹤跡,在石門澗,李大人、林二小姐、周公子三人都無恙。

    林細問詳情,兩名健卒說不敢靠得太近,是在石門澗數裏外的一個山頭看到的。

    林叮囑繼續查探,切勿讓賊人三癡察覺。

    次日一早,又有健卒來報,說發現周宣在石門澗附近的一個小水潭裏洗浴,林二小姐也在邊上,似乎很悠閒。

    林與徐刺史等官員商議,猜想周宣是要和賊人三癡賭勝,但不知道賭到什麼時候,一旦周宣落敗,賊人三癡很可能立即殺死李大人,既然三癡說明日午時才允許奉化軍進山,那麼賭局很可能今晚就要結束。

    林傳令林黑山,收攏人手齊聚石門澗,準備一入夜就突襲救人。

    —

    兩名健卒領命而去。

    ******************************

    再說周宣,腦袋擱在林涵蘊大腿上應該是很愜意的事,只是高燒實在難受,呼吸急促,好象胸中有個大火爐在炙烤著,只有拼命呼吸,才能散發一點熱氣。

    林涵蘊東張西望,嘴裏輕聲念叨著:“快來人呀,快來人呀——”

    原以為至少要一個時辰後救兵才會到,哪知沒用一刻鐘,就見山嶺上奔來一群樵夫、獵戶、采藥人,領頭的一位大漢短須闊口,遠遠地就叫著:“小姑婆,小姑婆,我義弟他怎麼了?”

    林黑山已看清站著的是李大人,似乎無羔,那躺著的男子自然是周宣了,就以為義弟遇害了,心中焦急,虎目含淚,腳下發力,狂奔而來。

    “黑山!黑山!”林涵蘊高興地大叫起來,急急忙忙就站起身來,周宣的腦袋從她腿上滑到堅硬地山石上,“怦”的一聲撞得好痛,把昏昏沉沉地周宣給撞清醒了。

    林黑山旋風一般奔上山坳,見周宣腦袋還長在脖子上,眼睛睜著還叫了他一聲“山哥”,這才放心,一邊問賭局經過,一邊命健卒結三個擔架抬三人下山。

    擔架很快結好,林黑山親自在前抬周宣,上山容易下山難,遇到陡峭處,林黑山都是高舉雙臂將擔架抬過頭頂,抬後面的健座則蹲著身子,儘量讓擔架保持平衡。

    傍晚時分,一行人來到甘棠湖邊,早有軍士搶先去報,煙水亭眾官員盡數出迎。

    林涵蘊和李大人也歇夠了,到了平地就下了擔架自己走,只有周宣依然抬著。

    曉笛由來福扛在肩膀上也來煙水亭等了一下午,這時和秦雀、針兩位姐姐一起歡天喜地迎出來,尖銳的童音叫著:“姐夫——姐夫——”,拍著來福的腦袋催他快跑。

    秦雀和針兩個小跑著,迎面看到林黑山和一名軍士抬著一個擔架快步來了,二女幾乎同時看到擔架前端露出的一雙腳,是夫君的腳,那雙獨一無二的靴子已經磨破,露出黑不溜秋的腳趾頭。

    好比雷電驟然轟至,秦雀、針一齊定在那,心裏驚懼到了極點:李大人和林二小姐都好端端的走著回來了,夫君卻要抬著,夫君怎麼了?

    二女不敢再想,眼淚卻雙雙流了下來,淚眼朦朧中,耳邊聽到周宣的聲音:“曉笛呀,姐夫病了,你雀兒姐姐呢,叫她快來給我冶病——”

    周宣話沒說話,兩張帶淚的嬌顏就出現在他面前,三根手指搭在他左腕上,兩聲“夫君”暖心田。

    周宣動著乾裂的嘴唇,笑道:“雀兒、針,我沒事,就是著涼了。”

    秦雀說:“夫君,閉上眼睛休息,我們趕緊回家,雀兒煎藥給夫君冶病。”

    周宣心下一松,終於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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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一、齊人之福

    周宣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感覺有人把他扶起來喂藥,中藥氣味好濃,他不肯張口。

    一個溫柔的女聲說:“夫君,這是‘小柴胡湯’,你病得不輕,要喝藥的,來,張嘴。”

    好象是雀兒的聲音,周宣乖乖張嘴,“咕嘟咕嘟”把一大碗苦極的藥湯全喝了。

    秦雀和針一左一右扶周宣重新躺好,秦雀摸著周宣的額頭,柔聲說:“嗯,夫君再睡一會,出了汗,熱退了,就會舒服很多。”

    周宣就又睡著了,夢境紛繁,一會兒夢到三癡哭著喊著請求收下他這個忠誠的劍奴,一會兒夢見那個清瘦文士舉著一把散發著熊熊火焰的刀追殺過來,一會又和林涵蘊在石門澗冷潭裏戲水——

    三更已過,夜深人靜,秦雀和針二人守在周宣床邊,兩雙妙目片刻不離那張因為高燒而發紅的臉,才一天多時間不見,二人都覺得夫君消瘦了好多,鬍子拉茬,眼眶都有點陷下去。

    針用絹帕浸水不時給周宣濕潤一下乾裂的嘴唇,見周宣呼吸依然急促,睡夢裏扭動不安的樣子,擔心地說:“雀兒妹妹,夫君他病得不輕呀。”

    秦雀是醫生,鎮定得多。說:“夫君真是不愛惜自己身體。聽林二小姐說他先是在石頭上睡覺,已經有點著涼咳嗽了,第一天一早還跳進冰冷的水潭裏洗澡。這些也就罷了,接著又和那個三癡下了三個多時辰的圍棋,全是硬撐著地,幸好夫君體質強健,不然地話,早就高燒昏迷了。哪里能夠贏下那局棋!”

    針問:“那夫君的病幾時能好?他這樣子好難受。”

    秦雀說:“等到寅、卯之交,法’助他固本驅邪,以夫君的體質,明天就能下地行走。”

    等到五更天,周宣果然出汗了,一身大汗,摸額頭再不會燙手了。

    兩位少女也顧不得害羞。把周宣脫了個精光,秦雀按“靈龜八法”在周宣地足少陽膽經的手太陽三焦經諸穴用針,十余枚金針插在周宣手足和軀體上顫顫巍巍。

    一刻鐘後,依次收針。周宣的呼吸明顯平穩了許多。

    針親自去廚下端來熱水,稍涼後。為周宣擦拭身體。

    周宣這時醒過來了,晃了晃腦袋,不那麼沉重了,低頭一看,針挽著袖子在給他擦身子,而他是全身赤裸的。

    周宣趕緊繼續裝睡,早被秦雀看到了,抿唇微笑,看著針繼續為他擦身。

    針忽然停下,面紅耳赤地低低叫了一聲:“雀兒妹妹——”

    秦雀問:“怎麼?”

    針嘴巴朝周宣胯下呶了呶,秦雀一看,臉也是一紅,輕聲說:“這表示夫君身體好多了嘛,好了,給夫君蓋上薄衾,快中秋了,這夜裏是一天涼似一天。”

    周宣聽著兩位小嬌妻在身邊輕聲絮語,覺得非常安心,慢慢的又睡去了。

    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睜眼看到紮著沖天的曉笛和梳著雙鬟髻地小香一高一矮站在他床邊,兩個人都一動不動,好象在比誰專心。

    “噢,姐夫醒囉,姐夫醒囉。”曉笛一看到周宣睜眼就蹦跳著出去了,應該是跑去告訴爹娘和兩位姐姐。

    “姑爺醒了,來,把這碗藥湯喝了,剛才還燙手,現在正好。”小香轉身就端來一碗棕黑色的藥湯來。

    周宣坐起身,發現自己還是一絲不掛,沒敢掀被子下床,苦著臉說:“小香,這藥太苦了,我不喝,我病已經好了。”

    小香擺出忠於職守的樣子,嚴肅地說:“不行,這是雀兒小姐吩咐了的,知道你快醒了,讓曉笛少爺和小香在這守著,一醒就讓你喝藥。”

    周宣壓低聲音說:“小香,你把藥端到門外陰溝裏悄悄倒掉不就行了,我就說我喝了,啊,好苦!”

    周宣咂著嘴,皺著眉頭。

    門外傳來兩聲輕笑,秦雀、針進來了,一起向周宣瞪起眼睛,齊聲道:“夫君,喝藥。”

    周宣捧起藥碗,眼睛轉來轉去,然後一閉眼,張開大嘴,一氣喝幹,還沒睜開眼,一瓣剝好的桔瓤已經遞到

    是針。

    —

    周宣吮著桔瓤,含含糊糊說:“先苦後甜,才是真的甜。”

    秦夫人也進來了,一看賢婿還光著膀子坐在床上,立即責備兩個女兒,怎麼還不給丈夫找衣物來?前院廳堂上的客人都坐滿了,就等賢婿醒了好進來來探望。

    雖然賢婿病著,但秦夫人臉上掩飾不住喜氣,現在,整個九蓮坊,不,整座江州城的人都在關注著秦府,江州大小官員都來到了秦府,品秩低地連門都沒得進,六品以下的在院子裏站著,五品以上的大員才能在廳堂上坐著。

    秦夫人關切地詢問賢婿身體如何,然後帶著曉笛、小香走了,留下兩個女兒服侍周宣換衣報。

    衣物早就放在了床頭,就等周宣醒來換上呢。

    秦雀看看針,針看看秦雀,兩個人都知道周宣是光身子的,羞得不敢上前服侍他穿衣服。

    秦雀貼著針耳朵說:“針兒姐姐,我們兩個一起上。”

    針點頭。

    兩個人就一起過來,也不說話,掀開薄衾不由分說就給周宣穿衣,下身穿了一條深色褌褲,上身一件白色小衣,外罩一件有夾層地長衫,秋寒已至,衣服要加厚了。

    周宣傻傻的享受兩位小嬌妻地服侍,臉上一副癡笑簡直讓人疑心被高燒燒壞了腦子。

    “啊,這就是齊人之福,感覺真不錯,兩位小嬌妻還沒入洞房就對我這麼好,以後有了魚水之歡豈不更要把我當掌心上的寶?”

    梳洗完畢,秦雀讓周宣半坐半臥在床上,說馬上就有人來探望了,她們兩個先回避,讓小香來侍候。

    小香前腳剛進門,秦博士就領著一大群人進到內院了,能進內院的自然品秩更高,是節度使林、節度副使田連、徐刺史、范判官、選秀副使白太監,當然還有李大人和家丁打扮的林涵蘊。

    林涵蘊一進來大眼睛就滴溜溜打量周宣,見他笑瞇瞇瞇靠坐在床上,雖然消瘦了一些,但精神好多了,便沖周宣眨眨眼睛笑了笑,向後退了一步站在她爹爹身後,裝著很嫻靜的樣子。

    林和徐刺史都沒有立即向周宣問候,李大人緊走幾步,到周宣床前,握著周宣的手非常關切地問:“周兄,身體可好些了?”他不稱呼“周公子”改稱“周兄”,顯示二人關系非同一般。

    周宣笑道:“沒事,我岳丈、我娘子都是名醫啊。”

    滿室皆笑,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周宣掀開被子就要下地,小香倒不怯場,面對這麼多大官依然堅決執行秦雀的命令:“姑爺,小姐吩咐了的,你要在床上躺著靜養。”伸手把周宣床前的木屐拿掉,不讓周宣下地。

    眾人又是笑。

    周宣無奈,向岳父大人求救。

    秦博士揮手讓小香出去,周宣這才趿上木屐下地,向各位大人施禮,首先說:“李大人、林都護、徐刺史,李大人遇險的事總算無險地過去了,表面上雖然是小生鬥蟲、賭棋贏了三癡,但其實是李大人的洪福所致,那種棋我能贏下來豈不是天意?”

    眾人轉而恭維李大人洪福齊天,心裏都贊周宣會說話,這樣一來李大人臉上也有光,皆大歡喜。

    周宣又說:“小生鬥膽向各位大人求個情,因李大人之事疏於防範的關人等就不要治罪了,比如我義兄林黑山——”

    李大人忙說:“無罪,無罪,這怪不了他們,是那個三癡實在太厲害。”

    林沉聲道:“那個三癡絕不能放過,‘五癡遊俠’這一夥亡命之徒早該剪除了。”

    李大人看了看周宣,說:“林大人,追捕三癡的事暫不急,那廝武藝高強,逼得太緊反而不好。”

    又敘話了一回,眾人告辭,李大人請周宣安心養病,隔日痊癒再設宴請他飲酒敘談。

    周宣送諸位大人到院中,林都護看了看秦府內院,問:“周公子還與岳丈秦博士住一起嗎?這與周公子身份不合,林某在朱雀坊有一空宅,倒也幹淨寬敞,如周公子不棄,就送與周公子吧。”

    周宣這還有什麼話說,自然笑納。

    林當即命范判官專門負責此事,清理府第,家什用具全部新購,婢僕數十人一應俱全,就等周宣病好後喬遷大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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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二、林道蘊出家之謎

    宣與岳父秦博士一道送諸位大人出門,那林涵蘊磨磨留下,被她爹爹一吹鬍子一瞪眼,只好委委屈屈地跟著爹爹出去了。

    徐刺史看著秦府內外的大小官吏,大聲道:“諸位同僚,周公子貴體尚未痊癒,就不要多打擾了,都回衙門去。”

    周宣團團抱拳,感謝眾人前來看望。

    眾官散去,周宣回到內院,想起今天還沒練五禽戲,當即大聲道:“針兒、雀兒,一起來練五禽戲吧,一天不練手生啊。”

    針門簾一掀,臉兒紅紅的出來,一根白嫩的手指搭在紅潤的唇邊,做個“噓”的手勢,示意房裏有人。

    周宣納悶,房裏還有誰?是來看望他的人嗎?怎麼跑到針房裏去了!

    門簾再掀,出來兩個人,一個是秦雀,另一個是宮裝美婦鳳阿監。

    鳳阿監微笑道:“秦醫生果然妙手回春,周公子昨天從廬山下來幾乎不省人事,一夜之間就又生龍活虎了,皇宮內苑實在需要這樣一位元女太醫,我還是想把秦雀帶進宮去,周公子可肯答應?”

    周宣吃了一驚,看看秦雀,秦雀只是俏臉微紅,並無異色,便笑道:“晚生第一次在刑司公堂上拜見鳳阿監,說實話,覺得鳳阿監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當時還力主要嚴懲晚生,沒想鳳阿監聽了晚生一番真情告白之後,立即轉而為晚生伸張正義,晚生這才知道鳳阿監是一個心地非常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那種親切的感覺就像是晚生地長輩。好象是晚生地大姐姐。”

    鳳阿監禁不住笑出聲來,心想:“這個周宣,一張嘴真是能說。什麼話都敢說,可偏偏聽起來就是這麼讓人舒服。”說:“好了,別再真情告白了,我不會帶走秦小姐的,天下有情人要成眷屬的嘛,不過我地確要向周公子要兩件東西——就是周公子為秦小姐還有那個小丫頭畫的像。”

    周宣笑道:“原來是兩幅畫啊。鳳阿監儘管拿去,鳳阿監也喜愛書畫?”

    鳳阿監說:“我不愛書畫,只愛畫中人的衣裙式樣,皇后娘娘更是喜歡奇裝異服,我準備將這兩幅畫像帶回宮去呈給娘娘御覽。”

    送走了鳳阿監,秦雀不讓周宣練五禽戲,說傷寒不宜多動,要周宣回床上躺著。

    周宣說:“那好。我坐著,我看你們兩個練,不練可不行,你們也有兩天沒練了吧。”

    兩位小嬌妻豈會不明白夫君大人的用心。夫君是把她們兩個練五禽戲當舞蹈來看呢,那就練吧。就算是博夫君開懷一笑嘛。

    周宣笑嘻嘻看二女模仿虎、熊、猿、鹿、鳥之勢,什麼樣的動作由美女來做都是那麼好看,虎撲鹿跳、猿躍鳥翔都嬌柔可愛。

    二女也頻頻瞟著周宣,又互相看看,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濃,簡直忍俊不禁。

    周宣摸摸自己臉:“看什麼,笑什麼,我臉刻花了?”

    兩位小嬌妻更是笑得不行,也不練了,各自跑回房間去。

    周宣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地是,方才鳳阿監看到秦雀與針時,這位宮中女官眼睛好毒,看出秦雀二人依然是處子,鳳阿監覺得很奇怪,便委婉地詢問周宣是不是有隱疾,如果是的話她有一個宮廷秘方可以推薦,二女尷尬得要死,不好說周宣沒病更不好說他有病,最後實話實說要等針父喪滿一年後才一起入洞房,鳳阿監一聽,對周宣是肅然起敬,和京城那些驕奢淫逸、好色無恥的王公貴族一比,周宣真是太高潔了。

    周宣見兩位小嬌妻都跑回房裏去了,他也回房歇著去,覺得身體還是有點虛,剛躺下,僕婦來報,徐刺史又來了。

    徐刺史乘車已經出了九蓮坊,想想又回來,今日是八月初九,三州棋戰明天就要開始,蘄、舒二州的六名棋士在各自的州長史帶領下已經到達江州,而原定為江州出戰的馮淵被周宣打跑了,代替馮淵出戰的周宣卻又病了,這可如何是好?古六泉一個人絕對頂不住,因為舒州這次也禮聘到了一位高手,姓商名湛源,名列十八大棋士的第十七位,名氣比古六泉還要大一些。

    徐刺史剛才看到周宣氣色還不錯,所以想回來問問周宣能不能參加三州棋戰?

    周宣一聽,說:“當然要參加,這是要捍衛江州圍棋地榮譽,怎麼也不能輸給其他州府嘛。”

    秦博士勸阻說:“賢婿,這不大妥吧,圍棋最是耗費精力,而且三州棋戰,可不是下一局,而是要連下八天,每日一局,你病還未好,這樣的棋戰你不適合參加。”

    周宣正要陳說理由說服老丈人,秦雀進來了,向徐刺史施禮說:“徐大人,我夫

    參加本次棋戰,他昨日強撐病體與賊人三癡鏖戰三個他的身體已經損害很大,此所謂精移氣變,若不立即加以調養,就會導致身體本質的虛弱,夫君,不是雀兒危言聳聽,你如果病體未愈就殫精竭慮去博弈,或許表面不會有什麼大地不適,但時日一久,失神的弊端就會顯現,你就會覺得無法凝聚精神,思考一久就頭暈,棋力也會大退。”

    秦雀比她老父能說會道得多,最重要地是說周宣棋力會大退,這個比較嚇人,徐刺史不敢再強求,告罪說:“是徐某魯莽了,周公子好生養病,徐某告辭。”

    不讓周宣下棋比不讓他吃飯更難熬,忙道:“徐大人,請稍等。”對秦雀說:“雀兒,那你說我幾天能痊癒,才可以下棋?”

    秦雀想了想說:“至少五日。”

    周宣笑道:“不用五日吧,我一向身強體健,雀兒的醫術又高明。絕對用不了五日。三天應該就能好吧?”

    秦雀心裏暗笑:“夫君真是,連這個也要討價還價,就算早好一兩日你也參加不了棋戰呀。”為了讓周宣高興。便點頭說:“夫君是痊癒得比較快,一劑小柴胡湯下去高熱就退了,一般人至少要三劑。”

    周宣轉而對徐刺史說:“大人可以對蘄、舒二州的棋士說,昨日江州發生了大事,都護大人和徐大人您都受了驚,所以棋戰要推遲到十二日舉行。諒那二州也不敢有異議。”

    徐刺史連連點頭:“對,對,周公子真是足智多謀,徐某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這事好辦,徐某這就去告知他們延遲棋戰,哈哈,什麼事到周公子面前就迎刃而解啊。”

    —

    周宣倒沒有被誇得飄飄然,心想:“嘿嘿。這算什麼足智多謀,是你們只知墨守成規,定了初十開賽就不能改日嗎,笨!”

    秦博士送徐刺史出去後。秦雀埋怨說:“夫君,既然要延遲。那乾脆再多延遲兩日,把身體完全調養好了再去下棋豈不是更好?”

    周宣說:“推遲太多天別人會有怨言地,而且我也急著想下棋嘛。”

    秦雀搖搖頭,沒辦法。

    這一天周宣就在床上靜養,秦雀沒去醫署,留下來陪他,隔兩個時辰就給他搭脈,根據周宣地身體恢復情況在小柴胡湯劑裏添減了幾味藥,濃濃的又端來一碗,親自監督,周宣只得喝了。

    傍晚時分,阿布、廖銀、湯小三來看望周宣,說他們早上就過來了,州衙的差役充當秦府地家丁,攔著不讓進,還好看到來福,問知周公子身體好了很多,他們便先回去了。

    阿布把那個“倚天龍鱗記”的銅偶帶來了,說已請高明匠人修好,讓周宣轉交林二小姐。

    正好這時義兄林黑山來了,說了一會話,便把“倚天龍鱗記”帶回都護府給林涵蘊。

    次日午後,徐刺史帶著古六泉和另一位選定參戰的棋士來到秦府,和周宣共商棋戰大事,對徐刺史這個棋迷來說,州衙公務並不繁忙,所以三州棋戰就成了州衙上下的第一件大事。

    徐刺史說:“蘄州不足道,從來都是墊底的,舒州這次咄咄逼人,不僅請到了商湛源,另兩位棋士實力也很強,應該比傅先生強。”

    和古六泉一起來的這名棋士名叫傅延年,看樣子比較朴訥,徐刺史當面說他不如別人,他也毫無慍色,連連點頭說:“是,是。”

    徐刺史接著道:“這就是說我們必須要擊敗商湛源,按棋戰規矩,不允許使用田忌賽馬之計,每個州地的三名棋士必須分為甲、乙、丙三類,甲對甲、乙對乙、丙對丙,不能任意更改,按規定,古老先生應該排在甲類,這就必須對陣商湛源,如果古老先生年輕十歲,那戰勝商湛源自然是不在話下,如今嘛,古老先生自己也坦承難占上風,古老先生是不是?”

    古六泉手撫白髯歎道:“是呀,廉頗老矣,此次勝負關鍵就全在周公子身上了,周公子,老朽想看看你昨日與那三癡的對局。”

    周宣就引著二人去小書房,他從三癡那裏得來的榧木棋墩和玉石棋子就放在那,如此名貴的棋具連徐刺史都沒見過,不禁嘖嘖讚歎。

    周宣把那可稱嘔心瀝血的一局一招一式擺給古六泉看,古六泉看到周宣的白棋陷入重圍,看不到活路,連說:“這棋糟了,這棋糟了,周公子,你是白棋嗎?”

    古六泉不相信周宣能在這樣困難的局面下逆轉翻盤!

    周宣微笑不答,繼續擺棋,直至大龍愚型成活,說道:“至此,三癡認輸。”

    古六泉張口結舌良久,對周宣深深一揖,誠懇地說:“周公子之棋,老朽甘拜下

    朽此來,本想與周公子對弈一局,如果周公子能勝老周公子作為甲類棋士迎戰商湛源,但現在看了周公子撐著病體下出地這一局,老朽就知道不用下了,老朽自問棋力不弱于周公子,但周公子在行展現的膽識和決斷老朽是望塵莫及呀!——徐大人,有周公子來對付商湛源,勝算很大。”

    徐大人撚須大樂。心裏一塊石頭落地。說十二日一早會親自來接周宣去“忘憂堂”,便與古六泉、傅延年告辭而去,

    周宣獨自一人坐在小書房裏。閑敲棋子,癡癡出神,在估摸自己棋力到底長了多少,原來是業餘強四段,現在應該有強五段了吧,強五段和現代職業棋手也完全可以一搏了——

    周宣想得心潮澎湃。連秦雀進來都沒有發覺。

    “夫君在想什麼?”

    周宣回過身來,笑道:“當然是想我的雀兒了,真是心想事成,一想你,你就來到了我身邊。”

    秦雀臉一紅,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說:“夫君會不會怨我?”

    “咦?”周宣奇怪了:“我怨你什麼,雀兒對我這麼好。雀兒為什麼要這麼問?”

    秦雀是昨日聽了鳳阿監一席話,覺得自己已經和周宣拜了堂成了親卻不和他同房,心裏第一次有了內疚感,所以才會這麼問。擔心周宣對她有怨言,這時見周宣毫無芥蒂。心裏就更覺得夫君好,岔開話題說:“對了夫君,雀兒聽爹爹說都護大人要送一座宅院給你,那宅院在哪個坊?”

    周宣答道:“說是朱雀坊,朱雀坊離這裏也近,不過兩裏地。”

    秦雀看著周宣,小心地說:“夫君,雀兒聽人說那座宅院原來是都護大人給林大小姐準備的嫁妝。”

    “原來是嫁妝啊,哈哈。”周宣笑了起來:“不過林大小姐現在出家修道了,用不著嫁妝了,林都護就送給我——雀兒,有什麼不對嗎?”周宣看到秦雀臉上現出一種奇怪地表情。

    秦雀說:“夫君以前問過我林大小姐為什麼出家修道,雀兒沒對夫君說是嗎?”

    周宣心想:“我問你你不說,不問你看來你卻要說了。”說:“嗯,是沒說,管她呢,各人追求不一樣,林二小姐追求自由自在地玩耍,林大小姐卻想地是修道絕俗、羽化成仙吧。”

    秦雀搖頭說:“不是的,夫君,雀兒和你說,其實這位林大小姐挺可憐,她嫁了三次,死了三個丈夫,江州百姓暗地裏都傳言都護府地大小姐命中克夫,誰娶誰死,所以再也沒人敢娶,林大小姐傷心欲絕之下就出了家。”

    “啊!”周宣驚倒:“都嫁了三次了!”想著屏風後那絕美的剪影、車窗裏伸出的瑩白修長的玉手,心裏喪然若失,難怪林涵蘊一聽問起她姐姐為何出家的事就惱火,都嫁了三次了,這這這也太那個了!

    秦雀又說:“說是嫁了三次,其實是一次也沒嫁出去。”

    周宣糊塗了。

    秦雀補充說:“每次林大小姐都沒過門,那未婚夫婿就死了,接連三個都這樣,星相卦士說這是望門寡,是最兇惡的一種紅鸞煞。”

    “原來是這樣!”周宣深深地同情起林大小姐來,原來林道蘊出家為女冠並不是因為長得醜嫁不出去,而是未過門就連死三任丈夫,從此與青燈黃卷相伴,這樣地命運真是太可悲了,尤其是林道蘊這樣的絕色佳人,真是讓周宣太憐憫了。

    “所以呀,雀兒覺得朱雀坊的宅院是不是不大吉利?”秦雀說出她真正想說的話。

    周宣是不信這些的,就算真有這些,各人有各人的命,豈能一概而論,笑道:“雀兒你要搞清楚,林都護給我那宅院可不是當她女兒嫁妝給我的,嘿嘿。”

    秦雀嬌媚地橫了他一眼,說:“給你你也不敢娶。”

    其實秦雀也不信那些,林大小姐的三個丈夫又不是在那宅院裏死地,怎麼也怪不到那宅院頭上,只是她母親秦夫人深信這些,又出於不想讓女兒、女婿搬出去的心思,所以讓秦雀來對周宣說。

    周宣又說:“這是林都護的一番美意,我們如果因為市井那些不稽之論就拒絕,不僅傷林大小姐的心,林都護也必然惱羞成怒,那我看我們在江州也算混到頭了,得移居他州才行。”

    秦雀一凜,趕緊說:“夫君說得是,雀兒錯了,一切夫君拿主意便是。”

    周宣趁秦雀認錯心虛之際,拉住她地手撫摸了幾下,想要得寸進尺撫摸其他地方時,秦雀紅著臉掙脫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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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三、野蠻的紅顏知己

    月十一日午後,皇宮選秀使團的三艘大船、四艘護衛江州,順江東下,返回京城。

    周宣帶著秦雀和蘇針到江邊送行,鳳阿監拉著蘇針的手嘀嘀咕咕也不知說了些什麼,針臉紅紅的,還點著頭。

    選秀副使白太監看著滿船精挑細選出來的秀女,倒是沒有太監常有的那種欲壑難填的乖戾,爽朗地笑著,對周宣說:“周公子,雜家一直想看你鬥蟲,可惜沒有眼福,周公子日後游京城,一定來景陽宮找雜家,雜家引薦你去見幾位酷愛鬥蟲的王侯,那賭金可是動輒白銀幾千兩哪。”

    周宣口裏應著:“一定,一定。”眼睛四處搜尋那位李大人,卻始終不見蹤影,心想:“不會吧,要走都不來謝我一聲,雖然哥們高尚,施恩不圖報,但臉都不露悄悄的離開這算什麼事?可不要救了條白眼狼給自己惹麻煩!”

    七艘大船,白帆鼓風,沿江駛遠,真的是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周宣心裏頗為不爽,帶著二女悶頭正要回去,林、林黑山過來了。

    林眉骨棱起、面帶威煞,此時卻含著笑,向周宣拱拱手,卻對秦雀說:“周公子病體痊癒,女神醫功不可沒啊,林某想要向女神醫暫借周公子半日,不知可否?”

    秦雀脹紅了臉說:“林大人有事儘管吩咐便是。”

    林朗聲笑道:“那好,林某這就將周公子帶走了,放心。只是赴家宴而已。一定在夜裏時之前將周公子送還秦醫生。”

    周宣便讓來福送秦雀、針回府,他與林同乘一輛敞篷馬車,這種車類似于春秋戰國時常見的那種戰車。可站可坐。

    秦雀小聲的喊:“夫君,不要多飲酒呀。”

    周宣說:“知道了。”

    都護府車隊沒有從北門進城,而是繞道西門,從西門入城,就是朝陽坊了。

    路上,林問起三癡甘願為劍奴地事。說:“五癡遊俠雖然兇殘,但言出必行倒是不假,三癡既然答應做周公子地劍奴,肯定還是會來的。”

    周宣心想:“林都護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要不是等三癡一來就要立即捕殺?那可是我的私產,拼命贏來地,怎麼能讓你們殺掉!”問道:“林大人,晚生想問一件事。當年一癡刺殺趙匡胤,那宋國上下就沒有派人報復嗎?”

    林搖頭道:“一癡劍術之高,當世無匹,宋國先後派出了五批高手追殺一癡。卻沒一個能活著回去,而且諸國紛爭。一癡避入他國,宋國也無可奈何。”

    周宣又問:“五癡遊俠二十年來在各國也殺了不少人,各國怎麼不聯合起來剿滅他們?”

    林呵呵笑道:“各國之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哪能齊心做一件事!曾經有傳言說,聘請一癡刺殺趙匡胤的正是其弟趙光義,涉及家族權力爭鬥,這就更扯不清了,可以說雇傭五癡遊俠殺人的往往是與被殺者關係密切之人——”

    說到這裏,林臉色一變,聲音壓低:“這次三癡來刺殺李大人,又是誰出的傭金?”

    周宣說:“這個卻是不知,三癡肯定也不會說,五癡遊俠這麼點信譽應該還是有的,只知道傭金是黃金三千兩,好象高出了三癡平常的要價啊,黑山哥上次說三癡地傭金是白銀萬兩,折合黃金一千兩。”

    林沉思了一會,說:“周公子的意思林某明白,三癡若真肯來做周公子的劍奴,林某也不會捕殺他,李大人安然無恙,三癡已無威脅,如果意氣用事一意要殺他只會招來其他幾癡的報復,林某不會做那種蠢事,李大人也是這個意思,目下第一要務是要找出背後指使者。”

    周宣微微一笑:“這也不難知道,殺死李大人誰得到的好處最大誰就是指使者,雖不敢說百分百,八九也不離十。”

    林應該想到了什麼人,臉色變得很難看,半晌方說:“先不說這些了,林某今天請周公子來是要和周公子商量一件事,關於小女涵蘊的,先不談,到了府上再說。”

    周宣心下“突”的一跳,暗想:“幹嘛,林涵蘊的事和我商量幹什麼,難道真地要招我為都護府的女婿?不會吧,哥們雖然相貌堂堂、人品高尚,卻是一介白丁,無官無職,而且已經有了兩位妻子——嘿,不要自作多情瞎想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蘊還太小,再說了,我對那個假小子也不是很有感覺真的娶回來管不住她。”

    車隊從西轅門進入都護府,過垂花儀門,來到一個獨立地院落,花樹扶疏,小樓掩映,林肅客入內,見樓下立著一人,眉目俊朗,戴軟襆頭、圓領開衩衣、烏皮六縫靴,含笑迎上來:“周兄,小弟等候多時了。”

    周宣驚道:“李大人,你沒上船嗎?”

    李大人笑道:“小弟與周兄是生死之交,沒和周兄道別,小弟怎敢就走!周兄不要再稱呼什麼李大人了,就直呼小弟的字永固吧。”

    周宣也就不客氣,握著李大人地手笑道:“我就說呢,永固老弟怎麼不辭而別呢,來,我們兄弟要好好喝兩杯。”周宣酒癮比棋癮小不了多少。

    林聽周宣稱呼李大人“永固老弟”,笑著搖了搖頭。

    李永固說:“好,小弟正有此意,要和周兄一醉方休。”

    —

    林趕緊說:“李大人,你今夜就要啟程回京,可醉不得,周公子呢,病體初愈,林某剛才請周公子來時,周夫人特別叮囑少喝酒,哈哈。”

    周宣本來想說沒事,儘管喝,聽說李永固今夜就要走,奇怪地問:“永固老弟,你既然要回京,怎麼不和鳳阿監、白副使他們同船去?難道是擔心再有刺客?三癡應該不會再來吧。”

    李永固笑而未答,眼望林。

    林代為答道:“五癡遊俠個個心高氣傲,倒不必擔心他們會死纏爛打,但其幕後指使者會不會另派刺客就很難說,所以李大人佯為乘船回京,實則由陸路快馬趕回,黑山侄孫也由護送前去。”

    李永固與周宣把臂步入小樓,精潔雅室只有一張長條型幾案,兩個蒲團。

    李永固說道:“周兄,小弟今日借林都護寶地宴請周兄,只有我們兩個,小弟要與周兄深談。”

    林朝二人作揖退下,隨即便有數名婢女端上菜肴酒具,菜只四樣:“峨嵋玉栮菜”、“金齏丙穴魚”、“荷花蓮蓬雞”、“八寶素菜”;酒有兩種:“灞陵酒”和“葡萄酒”。

    兩個人推杯換盞,各自飲了兩杯,李永固年輕英俊的臉龐帶著激動的神情,說:“周兄,小弟此番隨選秀使團走遍了唐國三十六州,行程五千里,歷時大半年,只結交了周兄你一個摯友——”

    周宣心想:“瞧你以前那高高在上、冷傲逼人的樣子哪里結交得到朋友,這次三癡抓你也算是給你的磨礪,對你的健康成長有利哇。”舉杯道:“來,為我們的友誼乾杯。”

    李永固舉杯一飲而盡,笑得更歡了,說:“不僅認識了周兄這樣的摯友,小弟還找到了一位紅顏知己。”

    周宣一愣,心想:“你有紅顏知己了?誰?不會是林二小姐吧!”

    李永固馬上證實了周宣的猜想,說:“對,就是林涵蘊小姐,小弟在廬山上,除了周兄,就是林小姐能給小弟安慰,小弟當時驚恐憂慮,林小姐卻總是笑靨常存,似乎知道我們一定沒事,小弟在林小姐身邊感到很安心。”

    周宣嘴巴張大合不攏,林涵蘊能是紅顏知己嗎,應該是野蠻女友吧?且慢,女友也算不上吧,問:“永固老弟,林二小姐是不是對你有什麼表示了?”

    “沒有。”李永固舉杯停在唇邊:“沒表示不要緊,等我回到京城,稟過母——親之後,就來江州下聘禮,待林小姐滿十六歲時迎娶就行。”

    周宣問:“就這麼簡單?”

    李永固說:“是呀,就這麼簡單,周兄認為有什麼不對嗎?”

    周宣伸長手臂隔案拍了拍李永固的肩膀:“老弟呀,你喜歡一個女子,也要問問她喜不喜歡你。”

    李永固不明白:“林小姐為什麼不喜歡我,我是——”

    周宣搖頭,這個李永固太自以為是,好象他喜歡別人,別人就一定要喜歡他,看來三癡給他的教訓還不夠,還得我再教訓教訓他,讓他懂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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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四、自作多情
    廬山石門澗的一日一夜,那種令人揪心的恐懼和煎熬希望、周宣遞過來的水袋、林涵蘊隨隨便便的一句安慰:“沒事的,別怕——”……這些已經在李永固李大人心底形成磨滅不去的烙印,現在的周宣和林涵蘊是李永固除了父母之外最可親近、最可信任的人,周宣是他的摯友,那麼林二小姐自然是他的紅顏知己了,而且他第一次見到林涵蘊在後園追著貓打,就覺得此女很特別,與他常見到的那些女子大不一樣,本著以身相許的千古報恩準則,所以李永固大人想到要娶林涵蘊,昨日在林林都護面前稍露口風,林都護雖未明說,但那意思應該是答允的,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啊,現在只需回京得到李永固的父母同意就行。”

    李永固沉思了一會,忽問:“周兄,你是不是也喜歡林小姐?”

    周宣一愕,瞬間有被人識破用心地羞慚,他這麼熱心地給李永固講解什麼男女之情、什麼兩情相悅,其實內心深處未始沒有不想讓林涵蘊嫁出去地念頭,這下子被李永固尖銳地指出。難免尷尬,好在他臉皮不薄,哈哈大笑掩飾過去,說道:“老弟說笑了。林二小姐還年幼,她也一直把我當作她黑山侄孫一般看待。好充長輩,老弟你也看到了,林二小姐完全是一派天真,哪里知道什麼男女之情!”

    李永固點點頭,握著周宣的手說:“和周兄相談真是有趣,總能聽到新奇之論,小弟聽說周兄明年初要去京城參加元宵棋會,小弟等下就與林都護說一下,請他允許林二小姐也隨你入京,這樣我們三人就能相聚了,我也試著看能不能和林二小姐成為朋友。”

    李永固也是個急性子,立即出樓找林都護,周宣了跟了出來。

    林都護就在小院中桂花樹下踱步,聽了李永固說要邀請林涵蘊進京遊玩,林都護想了想,點頭道:“明年元宵棋會奉化軍也要派人與會的,都護府會派范判官率人前往,到時就讓涵蘊跟著去吧,反正她也喜歡玩,在京城如有失禮之處,李大人要多多包涵啊。”

    李永固說:“都護大人多慮了,林小姐對我有大恩,就象周兄一樣,都是報答不盡地,天大的事我也要給他們頂著。”

    林又把李永固拉到一邊,密語良久,瞧那凝重的臉色,顯然不是在談林涵蘊的事。

    暮色四起,小院昏蒙,林拱手道:“李大人,車馬裝束已準備好,這就出發吧。”

    李永固過來執著周宣的手:“周兄,好朋友,明年一定來京城看望小弟,到時我們真正的不醉不休。”

    李永固這人洗去先前地傲氣和剛愎,還是很真摯的一個人,值得做朋友。

    “一定來!”周宣緊緊握住他的手說:“老弟,愚兄祝你一路平安。”

    腳步聲輕快,林涵蘊跟著林黑山進來了,顯然是林都護讓林黑山叫她來的。

    “李大人你還沒回京呀,船不都已經走了嗎!”林涵蘊叫道,又看

    :“周宣,你怎麼在這裏?”

    李永固見林涵蘊有催他快走的意思,不禁有點難過,心想:“周宣說得對,我還真是一廂情願,不過呢,機會還有,等明年她到了京城,我再多陪她到處遊玩遊玩,說不定就日久生情了。”

    周宣笑道:“李大人想在這裏多玩幾天,不好嗎?”

    林涵蘊說:“好啊,太好了!哎,周宣,你那個‘倚天龍鱗記’為什麼只能轉七圈,多轉幾圈銅偶武士怎麼就會不動彈?”

    林知道他這個女兒扯起這些玩的事就沒完沒了,說:“涵蘊,李大人的確要回京了,你敬他一杯酒,祝他一路平安吧。”

    “灞陵酒”正是送別的酒,林、周宣、林涵蘊一起舉杯為李大人送行。

    李永固一行十人,扮作客商,在夜色下乘馬離開了都護府,為避人耳目,林都護並未遠送。

    —

    林涵蘊嘻嘻笑道:“李大人被三癡嚇破膽了,還扮作客商,真好玩!”

    林瞪了她一眼,斥道:“不許亂說。”

    周宣說:“林大人,小生也要告辭了。”

    林說:“不急,林某還有事要與周公子說,酒既不宜多喝,就請到小女道蘊地‘九難山房’品茶如何?”

    周宣說:“怎好打擾靜宜仙子清修。”

    林歎了口氣:“無妨,道蘊雖然怕人打擾,但象周公子這樣的雅客到哪里都是受歡迎的,我聽道蘊說周公子對茶道也很有造詣?”

    周宣說:“慚愧,只知道喝而已。”

    林一笑,對林涵蘊說:“蘊兒,你也一起來。”

    林涵蘊似乎知道爹爹要對周宣說什麼事,低著頭默默跟在後面。

    來到枕石流水的“九難山房”,靜宜仙子出迎,周宣以為這次能看到林大小姐地真容了,沒想到還是輕紗蒙面,不過那高挑曼妙的身材已經讓周宣呼吸窒了窒,束腰地棋子格道袍不經意間就將窈窕顯露,腰細得讓人恨不得用手去量一量,看是不是盈盈一握?正因為腰細,就更顯得胸脯誘人地隆起——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在前引路,那細腰窄臀有韻律地輕微扭動,柔軟道袍蕩起水波一般的漣漪,那種美真是讓周宣無比憐憫:“這樣花枝一般的美女就這麼在深院裏寂寞老去嗎?可惜呀,太可惜了!據說女子太美會克夫,這靜宜仙子的身材已經是極品,就不知道臉究竟有多美?”

    入雅室,周宣踞坐西席,林都護、林涵蘊對面跪坐,澗月、茗風兩名侍女一邊伺候。

    靜宜仙子煮出茶來了,親自為三人斟茶。

    周宣看著她那十指纖纖施展茶藝,一連串動作優美之極,在茶香繚繞中宛若舞蹈,悠若簫管的聲音低低的道:“周公子,這是廬山雲霧茶,生長於懸崖峭壁之上,也算難得。”

    周宣細看白裏透青的越瓷茶盞裏那淡綠色茶芽微現茸毫,數十枚茶芽整整齊齊豎在水裏,浮出水面又沉下去,如此再三,好不神奇。

    抿一口,香氣清高,味醇甘爽,周宣不禁眯起眼做出陶醉之態,其實是在看靜宜仙子彎著腰為她父親斟茶的姿態,那扭折的腰和臀真是韻美優雅啊。

    林都護品了兩口,開始談正事了:“周公子,林某一介武夫,說話爽直,周公子請多擔待。”

    周宣忙道:“都護大人不要折煞小生,有話請講。”

    林都護看了看林涵蘊,說:“周公子是不是和小女涵蘊一起開了個蟲店?”

    周宣臉一紅:“是小生冒昧了。”

    “不。”林趕緊說:“林某沒有責怪周公子的意思,只是覺得蘊兒與周公子很投緣——”

    周宣心中一動:“怎麼,真要把林涵蘊許配給我?不是說有意許配給李永固嗎?”

    只聽林接著說道:“如果周公子不嫌棄,林某願認周公子為義子,周公子和涵蘊也就是兄妹了,日後在一起也方便。”

    周宣一聽,頓時就明白了林的用意,心裏挺惱火的:“我又沒想娶你女兒,你急什麼!稱什麼兄妹嘛,你要把林涵蘊許配給李永固就直說,我父母健在的,我可不想當誰的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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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五、義父金毛獅王
    被雄霸一方的奉化節度使收為義子,這是多少人想都事,這意味著飛黃騰達的開始啊,所以林根本沒想過周宣可能會拒絕,撚須靜等周宣驚喜交集地拜倒在地,稱呼他為“義父”。

    但事情並不如林所料,周宣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裏,身子跪坐在幾案後一動不動。

    茶室內的氣氛一時極為尷尬。

    靜宜仙子趕緊說道:“爹爹,周公子與黑山侄孫是結義兄弟,爹爹收周公子為義子,是不是亂了輩份呀。”

    林涵蘊一直不敢說話,這時見姐姐開口了,便也跟著起哄:“就是,以後黑山稱呼周宣是宣弟呢還是宣叔祖?”

    林也以為周宣是顧慮這個才沒有立即答應,爽朗地笑道:“這有什麼,你和黑山照樣兄弟相稱便是,不要緊的。”

    周宣的本事就是能在尷尬的局面下應對自如,微笑道:“都護大人,小生有一個故事要講。”

    “哦?”林的臉色不自然起來,耐著性子說:“周公子請講。”

    周宣朝靜宜仙子拱了拱手說:“小生上次對靜宜仙子說過,小生不是唐國人,是從遠在南方大海數萬裏外的澳國流落到這裏的——”

    林涵蘊插嘴說:“是呀爹爹,周宣他好可憐哦,親人朋友都不在了。”

    “住嘴!”林都護嚴厲地呵斥女兒,隨即察覺自己口氣太生硬。勉強一笑,對周宣說:“周公子,請繼續說。”

    周宣歎息一聲說:“小生地父母就不必說了,提起來就傷心,這裏只說說小生的義父,姓謝諱遜。義父他有一頭金黃的長髮,武藝高絕,人稱‘金毛獅王’,義父十分寵愛小生,當那場大難來臨之時,是義父捨命把小生救出,躲避敵人的千里追擊,千辛萬苦逃到了大海邊。只要上了海船就能逃生,但此時的義父卻傷重不治,撒手而去——”

    周宣聲音動情而低緩,極富感染力:“所以,每當想起義父,小生就心如刀絞,簡直想追隨義父于地下!”

    林是聰明人,知道周宣是不想認他做義父,至於“金毛獅王”的故事是真是假,沒必要深究。反正可以借此下臺就行,當即沉聲道:“林某不知道周公子還有這樣地傷心事,是林某冒昧了,義父、義子之事再也休提。”

    為了不想當別人的義子,周宣把“金毛獅王”謝遜都搬出來了,累啊。說道:“能拜在都護大人膝下,其實是小生之幸,但小生是極重情之人,謝遜義父為小生而死,小生不可能再認人當義父了,若都護大人不棄,小生願持子侄之禮,稱呼都護大人為伯父。”

    林一想:“伯父就伯父吧。這個周宣現在與李大人關係密切,林某是不能得罪的。”展顏笑道:“有侄如此,林某之幸也——涵蘊,快快拜見兄長。”

    林都護就是要用兄妹之禮把周宣與林涵蘊的關係約束在一定範圍內。所以趕著讓林涵蘊拜兄。

    林涵蘊太不樂意了,原以為周宣不認義父就沒事了,卻認了什麼伯父,輩份照樣連升兩級,侄孫變兄長了,這對好充長輩的林二小姐來說簡直難以忍受,嚷道:“周宣和黑山同輩,他應該稱呼我為姑婆,小姑婆!”

    林喝道:“蘊兒,不得對兄長無禮,快快見禮。”

    周宣看林那著急的樣子,覺得很好笑,心想:“我又不是迂夫子,林涵蘊叫我一聲兄長就能把我捆死?叫吧叫吧,該幹嘛還幹嘛。”

    林涵蘊賴在蒲團上不肯起身。

    周宣站起來,先向林一躬到地,叫了一聲:“林伯父。”

    林含笑欠身:“宣侄免禮。”

    周宣又對悄立一邊的靜宜仙子深施一禮說:“小弟周宣拜見道蘊姐姐。”

    靜宜仙子窈窕身子不可察覺地一顫,稽首還禮說:“周公子,女道已經是方外之人,公子不要以俗世之名相稱了。”

    林生怕周宣在長女面前受挫就不再稱呼林涵蘊為妹,忙道:“道蘊,周宣現在也算是我們林家人一樣,是至親,涵蘊平時不也是叫你姐姐的嗎!”

    靜宜仙子無奈,只好低低地叫了一聲:“宣弟你好。”

    周宣最後來到林涵蘊面前,林涵蘊睜著憤怒的大眼睛瞪著他,那眼神是在威脅他“閉嘴”。

    周宣呵呵一笑,作揖道:“涵蘊妹妹,愚兄這廂有禮了。”

    林涵蘊小臉發白,周宣的這聲“愚兄”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哇,太噁心了!

    林催促道:“蘊兒,快快給宣哥還禮。”

    林涵蘊猛地站起身來,恨恨地盯著周宣說:“要我稱呼你兄長,除非你讓林黑山叫你叔爺爺!”

    林涵蘊飛快地跑出茶室,聽得木屐聲漸行漸遠。

    林又惱怒又尷尬,氣衝衝地對長女說:“道蘊,為父平時軍務繁忙,家事全由你操持,涵蘊如此任性無禮,可不都是因為你放縱她嗎!”

    靜宜仙子當著周宣的面被父親責駡,羞慚無地,長跪謝罪,面紗下傳出壓抑的啜泣聲。

    周宣趕緊說:“林伯父,這怎麼能怨道蘊姐姐呢,而且涵蘊妹妹說得也沒錯,涵蘊妹妹天真率直,這也正是我和永固老弟都欣賞的呀。”

    周宣擔心林涵蘊受罰挨打,就把李永固推出來抵擋。

    林一聽,果然消了氣,搖頭說:“宣侄現在是自家人了,不然的話讓別人看笑話,說我林某不會管教女兒。”

    又品茶閒談了一會,周宣告辭,見靜宜仙子默然自傷的樣子,便說:“道蘊姐姐。小弟想向姐姐學習茶道,不知可否?”

    林笑道:“宣侄真是好學不倦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鬥蟲擊劍,沒有宣侄不會地——道蘊,你也可以借機向你宣弟請教詩歌曲賦嘛。”

    靜宜仙子淡淡的應了一聲:“是”。

    周宣回到秦府正好亥時,兩位小嬌妻一起迎上來。

    “夫君。你喝了好多酒嗎?”秦雀聞到了周宣地酒氣,責備地問。

    周宣說:“沒喝幾杯,李大人回京,為他送行嘛,總得意思一下。”

    周宣又說起他認了林當伯父

    蘊為妹妹的事,秦雀、針心裏都是松了一口氣,那都已經行了及禮了還整天跟著她們夫君,這會惹人閒話的。

    洗漱後各自歸房。周宣喝了廬山雲霧茶,比較提神,這兩天又休息得好,這會實在睡不著,想想自來江州,就沒享受過夜生活,還不知道江州的歌樓妓館什麼模樣,哪天得去見識一下,在南唐,這應該是合理合法地事。朋友聚會、接風送別都離不開青樓歌妓,這就叫名士風流嘛。

    周宣胡思亂想一回,更是了無睡意,便獨自舉燭來到小書房,在榧木棋墩上擺死活題玩。

    秋夜寂寂,玉石棋子敲在棋墩上發出清空的脆響。周宣很喜歡聽這種地聲音,很詩意呀,可惜沒有他人在場,不然就要吟詩一首了。

    —

    “夫君,還不睡呀。”

    細碎的腳步聲響,一盞紅紗燈,進來兩位小嬌妻,果然是要一起入洞房。共進共退的,什麼事都是兩個人一起。

    周宣笑道:“雀兒來得正好,來陪我下一盤棋吧。”

    秦雀放下紅紗燈,微笑道:“雀兒哪是夫君的對手。只有任你欺負的份。”

    這話有點曖昧,周宣的聯想能力又是超強,那細長地眼睛立即一亮,有點火辣地盯了秦雀一眼。

    兩個人開始紋對弈,這回是讓三子,依秦雀的棋力,讓三子應該是可以下地,但不知怎麼,秦雀在周宣面前毫無鬥志,往往周宣一攻上去,她就退縮,百餘子不到,秦雀的局勢就落後很多了。

    “不下了,下不過夫君的。”

    秦雀笑著攪亂了盤上的棋子。

    一直靜坐一邊地蘇針突然怯怯地說:“夫君,針也想學圍棋,夫君教我。”

    針看到周宣與秦雀坐著對弈,自己卻什麼也看不懂,心裏有點酸酸的。

    周宣喜道:“好啊,我教你,看你要多久才能達到雀兒的水準?對了,雀兒你也一起學,我教你更厲害的佈局,在我們澳國,圍棋是沒有座子地,佈局變化更多、更複雜。”

    秦雀趕緊熱烈響應,雖然在與夫君對弈時提不起求勝之心,但在學棋上可不能輸給針姐姐。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書齋裏一男二女下圍棋,“叮叮”的敲棋聲和少女柔美的說笑聲宛然聊齋境界,周宣也有這種自覺,於是在講解了幾個佈局定式後,給兩位小嬌妻講了一個“小謝和秋容”的故事,並說這是他寫的。

    秦雀、針二人聽得非常感動,二女相約,絕不互相嫉妒,要一起侍候好夫君。

    周宣大樂。

    *******************

    八月十二日,江、舒、蘄三州棋戰開始了,徐刺史一早就派季管事接周宣入徐府,“忘憂堂”上已經是棋士雲集。

    范判官、舒州長史、蘄州長史都在,見周宣到來,范判官趕緊迎上來,他已知道都護大人認親之事,對周宣地態度格外親熱,說:“周公子,朱雀坊的宅院已經修葺一新,一應用具、僮僕、丫環都已備齊,周公子隨時可以遷入,還有,都護大人吩咐過了,朱雀坊周宅的一切用度全部由都護府列支,周公子什麼時候喬遷?”

    周宣心想:“林伯父對我真不賴,不但送我大房子還連開銷用度也全包,似乎女婿也沒有這般待遇吧,哈哈。”說:“就請范大人幫小生挑個良辰吉日吧。”

    范判官說:“下官已查過曆書,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日就適宜喬遷動土,並且有添丁進口的吉兆。”

    周宣說:“好,那就三日後喬遷新居,這幾天可辛苦范大人了,到時小生一定要好好敬范大人幾杯。”

    范判官喜道:“周公子客氣了,周公子儘管專心下棋,這些事都有下官去操辦。”

    周宣謝過范判官,上到“忘憂堂”三樓,卻見一群棋士在吵吵嚷嚷,說什麼“卑劣伎倆”、“陰謀詭計”等等。

    一個八字眉、苦瓜臉的傢伙聲音最大:“周宣是誰,我們聽都沒聽說過,哪位是周宣,站出來。”

    周宣心想:“怎麼回事,又有人想找茬?”走過去“刷”地打開手中摺扇,搖了兩搖,方道:“我就是周宣,哪位找我?”

    在場的十餘名棋士一齊注目周宣,八字眉、苦瓜臉的傢伙上下打量了周宣幾眼,拱手道:“在下商湛源,見過周公子。”

    原來這位就是商湛源呀,名列十八棋士的第十七位,可看模樣怎麼不象個下棋地,倒象個生意不好的小販?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宣還禮道:“原來是商大棋士,久仰,不知商大棋士有什麼指教?”

    商湛源見周宣言語客氣,也儘量文質彬彬地說:“周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要請教周公子,按棋戰規矩,各州棋力最高的棋士排在甲類、次之的排在乙類、再次之地為丙類,甲對甲、乙對乙、丙對兩,兩兩決戰,這樣才會避免以下駟對上駟的弊端,江州棋士當以古六泉古先生為首,可為何古先生卻排在乙類,而周公子卻在甲類?”

    周宣一笑,問:“商大棋士肯定是甲類的,是不是怕小生這個下駟對上你這個上駟呀?”

    商湛源倒也乾脆,說:“正是。”

    古六泉和傅延年這時也到了,古六泉上前道:“商先生,這位周公子的棋力實在老朽之上,老朽絕無虛言。”

    商湛源拉長苦瓜臉譏諷地說:“古先生為助江州贏得本次棋戰,竟不惜自降身份,屈居一無名之輩之下,這份苦心實在讓在下佩服。”

    周宣見這商湛源左一個“下駟”,右一個“無名之輩”,對自己是盡情藐視,不禁心裏有氣,思忖著怎麼給商湛源沉重一擊,只是商湛源不比馮淵,排名既在古六泉之上,在棋藝上肯定有不凡造詣,自己萬萬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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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六、一毛不拔鐵公雞
    刺史見商湛源從中作梗拒絕讓周宣列名甲類棋士,很聲道:“本官作證,周公子之棋的確略勝古老先生一籌,莫非商先生連本官說的話也不信?”

    商湛源見刺史大人發話,便陪笑道:“在下怎敢不信徐大人所言,不過在下想看看古先生與這位周公子的對局棋譜。 ”

    要看對局譜,這明擺著還是不信徐刺史的話嘛!

    徐刺史氣得手直發抖,對一邊的舒州長史厲聲道:“這就是你們舒州選送來的目無尊長的狂徒嗎!”

    舒州長史趕緊對商湛源說:“商先生,快快向徐大人陪禮道歉。”

    在當時,唐國、宋國和南漢的棋風都是極盛,下得一手好棋的棋士很受人尊重,而十八大棋士更是各國王公貴族、高官巨僚重金禮聘的物件,商湛源雖然排名較末,但這次舒州刺史請他參加三州棋戰也出了白銀一千兩,而且禮敬有加,這時被刺史屬官長史逼令道歉,不由得怒上心頭,傲氣發作,大聲道:“棋戰有棋戰的規矩,若都不依規矩那還下什麼棋,既然江州一力要將一個無名之輩列入甲類,那好,商某人退出,不參加了,可以吧。”

    舒州來得另兩位棋士也齊聲說:“我們也退出。”

    舒州長史大急,趕緊挽留商湛源,一邊眼望范判官:“范大人,你看這如何是好啊?”

    范判官全權負責此次三州棋戰。見鬧了糾紛,心裏為難,他當然是傾向周宣地,但如果舒州棋士退出,那三州棋戰也就難以為繼,這沒法向都護大人交待呀。

    古六泉說:“商先生。老朽與周公子並不曾對局,但老朽看過周公子與遊俠三癡的一局棋,周公子的棋力讓老朽甘拜下風,商先生如不信,老朽可將那局棋擺給你看。”

    商湛源冷笑道:“古先生這樣說,是不是有損十八大棋士的名聲呀,還沒對過局就甘拜下風了,這與望風而逃有何區別?”

    古六泉老臉通紅。爭辯說:“商先生看過棋譜便知老朽所言不虛。”

    不料商湛源說道:“誰知棋譜是真是假,棋名是長期積累得來的,不是一張棋譜能證明的。”

    徐刺史大怒:“那依你說應該怎樣?”

    商湛源說:“周宣就是不能作為甲類棋士參賽,乙類也就罷了。”

    范判官說道:“這樣吧,商先生先與周公子對弈一局,如果棋力相當,那周公子就作為甲類棋士參賽,如何?”

    范判官已經夠客氣了,商湛源卻是軟硬不吃,一口拒絕:“不行。我乃十八大棋士之一,與無名之輩對弈那是降了我地棋格。”

    棋譜也不看,試探棋也不下,把徐刺史氣得手足冰涼。

    一直沒說話的周宣這時微笑道:“商大棋士果然有傲骨,小生敬佩,小生想送點銀子給商大棋士。還望大棋士笑納。”

    商湛源一愣,心想:“怎麼回事,想讓我放過你,讓你作為甲類棋士參戰?看你態度還不錯,可你不能當面說送我銀子啊!”八字眉往下一耷拉,清高地說:“在下追求的是棋道的精深奧妙,豈能因為錢財——”

    周宣不等他說完,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兩。”

    “一千兩!”商湛源一下子閉了嘴。不再大談棋道的奧妙境界了,盯著周宣看了一會,問:“周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宣說:“別無他意,就是想送一千兩銀子給你花。”

    商湛源想了想。問:“你想拜我為師?”

    周宣真想對著那苦瓜臉給他一耳光,忍著道:“那倒不是,就是想以一千兩銀子作彩頭向商大棋士請教三局,商大棋士棋力高強,肯定輕鬆贏取這一千兩,所以在下這銀子等於是白送。”

    商湛源還在考慮。

    范判官說道:“這一千兩彩頭就由都護府出,看誰能贏取。”

    另一位舒州棋士眼紅這銀子,挺身而出說:“商先生自重身份不肯對弈,不如讓在下來和周公子下這三局,在下也是舒州名手。”

    商湛源一聽有人要搶銀子,趕緊道:“且慢,周公子指名要與我對弈,我若不應戰,豈不是被人認為是怯弱,自降棋格是指三州棋戰,賭棋則無妨。”

    周宣心裏冷笑,說道:“在下還有一個小小的提議——”周宣每次開賭總有提議,“單單一千兩銀子還不夠有趣,對於清高的商大棋士來

    為銀子下棋就太俗,在下提議,如果商大棋士萬一不下,那以後就不能再自稱十八大棋士之一了,就讓在下頂替你的位置吧。”

    商湛源怒道:“你做夢!”

    周宣笑道:“是在做夢嘛,不是說了萬一嗎!”

    商湛源怒問:“那你輸了,又該怎麼辦?”

    周宣說:“我肯定是輸嘛,本來就是等於是白送你銀子地賭局,你還要怎麼樣?總不能樣樣和我這個無名之輩計較吧,大棋士風範何在啊?”

    古六泉見周宣要商湛源增加賭碼,他自己卻是一毛不拔,不禁會心而笑,古六泉清楚周宣的棋力,與商湛源應該是旗鼓相當,但商湛源平白多出一個賭碼,一旦輸了,就是身敗名裂啊。

    —

    周宣見商湛源憤憤然不答話,就又說:“商大棋士若不肯應戰,這事傳揚出去,想必不會有人認為你是清高,只會認為商大棋士怯戰,生怕保不住十八大棋士的名聲,連送到手邊的一千兩銀子都不敢要,唉,謠言可畏啊。”

    商湛源脾氣還比較怪,冷冷道:“休要激我,你越激我,我越不和你下。”

    周宣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商大棋士果然高明,難怪能在十八大棋士之中站得穩穩的,不過呢,為商大棋士著想,在下建議商大棋士應該找個深山老林躲起來,誰也找不到你,誰也無法向你挑戰,那樣你就能永保大棋士的位置。”

    徐刺史哈哈大笑起來。

    商湛源脹紅了臉,青苦瓜變成了紅苦瓜,終於頂不住了,怒道:“那就來吧,讓我看看你姓周的有什麼本事!”

    古六泉見商湛源沉不住氣答應了周宣的無理提議,暗暗搖頭,心中有預感,這商湛源要倒楣,倒不是說周宣的棋力一定強過商湛源,而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輸了什麼都不損失,一個輸了半世棋名付流水,棋未開戰,周宣已經穩占上風,這才是攻心之術啊。

    范判官說:“既然商先生答應對弈,那周公子與商先生的這三局就應該算是江州與舒州甲類棋士地對決,免得下了又下,徒費精力,諸位可有異議?”

    商湛源點頭表示答應,驀然驚覺,繞了一圈,自己還是同意了周宣以甲類棋士參賽了,江州人下駟戰上駟之計還是得逞了!

    商湛源看了一眼舒州長史,見他也無異議,心道:“你們都畏于江州刺史的淫威不敢有異議,我又何苦要做惡人,反正你們以一千兩銀子請我來的條件是坐鎮甲類,戰勝江州和蘄州的兩位甲類棋士,等我勝了周宣,再勝蘄州的,二千兩銀子就入囊了。”

    這樣一想,商湛源怨氣頓消,苦瓜臉露出了笑意,說:“那就開局吧。”

    “忘憂堂”三樓,首先進行江州與舒州各三名棋士的盤上廝殺,古六泉地對局、傅延年的對局都少有人觀戰,眾人都來看周宣與商湛源這一局。

    猜先,商湛源執白先行。

    棋盤上落後三十餘子後,周宣對商湛源的棋風有了一定瞭解,此人酷愛實地,從佈局開始就猛撈空,拼命佔據地盤。

    周宣就有意保留自己的棋風,基本上都是跟著白棋走,在中盤時開始發力,挑起一個大型戰鬥,幾番折沖下來,周宣有所收穫,但因為前面白棋佔據實空夠多,黑棋形勢依然落後。

    商湛源這時已完全收起對周宣的輕視之心,心道:“這人棋力果然不弱啊,列為甲類棋士完全夠格,我得千萬小心,一定要戰而勝之,先前已經中了他奸計了,逼得我沒有了退路。”

    這第一局下了兩個時辰,商湛源終以一子之優贏下這首局,抹了一把腦門的汗,心想:“好懸。”

    周宣毫無頹態,笑呵呵起身去看另兩局,古六泉贏了,傅延年輸了,三番決戰的第一輪,江州算是敗了。

    在徐府用罷午餐,周宣告辭回秦府,徐刺史送他出來,有點擔心地問:“周公子,明日你能贏嗎?”

    周宣點頭說:“明天能贏。”心想:“今天商湛源先行,等於我讓他先,也才贏我一個子,如果按後世規則應該是我反贏他二子半,明天我先行,拿下他沒問題,就要看後天的重新猜先了,如果被他猜到白棋先行那就有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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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七、同意穿內褲
    宣回到秦府,秦博士父女還在醫署沒回來,周宣向嶽中秋節那天喬遷新居的事,秦夫人上次派秦雀說服周宣不成,知道女兒女婿搬出去住是攔不住的,就說:“雀兒說起來和賢婿是拜過堂了,就隨你搬到朱雀坊,針尚未拜堂,就讓她留在這裏多陪老婦兩個月吧。”

    針就在邊上做女紅針線活,一聽,芳心大急,繡花針刺破中指肚,一個鮮紅的血珠迅速滲出,“啊”的一聲,趕緊用嘴吮住指頭止血,眼睛望著周宣。

    周宣看著針紅唇吮玉指的模樣,不禁想起前些日騙她親舌頭的事,心中一蕩,對秦夫人笑道:“岳母大人說哪里話,難道岳母大人不要搬去嗎,不然的話小婿想孝敬一下兩位老人家都不方便,一家人在一起才熱鬧嘛,那邊房子寬敞住著也舒適。”心想:“這個丈母娘事多,能離遠點最好,可是為了針和雀兒,只好一起搬過去了,聽說那邊宅院很大,到時安排住房時稍微隔開一些,不要象現在這樣抬頭不見低頭見,想和兩位小嬌妻調個情都不方便。”

    秦夫人一聽,眉花眼笑:“賢婿真是有心,老婦是肯搬的,就不知道你岳父怎麼想,他這裏住慣了的,等他回來賢婿勸說他幾句。”

    周宣心想:“還要我去勸哪!”口裏唯唯稱是,出門時對蘇針說:“針妹妹。上次給我地衣服縫製得怎麼樣了?”

    針趕緊跟著他出門,去自己房間取衣服給夫君看。

    周宣跟在針身後也進來了,一進門就從後面把針抱住了,針低聲急切道:“夫君,別這樣,會被看到的——”

    周宣把她半拖半抱到從門外看不到的一角。低聲問:“針兒,手指頭紮到了?讓夫君看看。”

    針側過臉,粉面嬌紅,羞答答地豎起左手中指。

    周宣看她那手勢,忍不住笑個不停。

    針不明白夫君為什麼發笑,正要問,周宣一把拉過她的手,將那根豎起的中指噙在嘴裏。一下一下的吮吸。

    針圓潤地身子輕顫,聲音也發顫:“夫君,不用吸了,血已經止住了。”

    周宣又吮了幾下才作罷,把針身子扳過來,兩個人面對面,息息相關,笑問:“針兒一聽要留下陪義母,是不是很不情願啊?”

    針紅著臉低聲說:“侍候母親是應該的,可是針兒不想離開夫君。還有雀兒妹妹嘛。”

    周宣貼近針的臉,笑道:“針兒現在也很會說好聽話了,是不是我的功勞?”

    針睜著眼睛不明白,周宣嘴巴已經貼過來攫取了她的唇,這才醒悟夫君說的是逗弄了她舌頭才變得能說會道的。

    針一邊和周宣親吻,一邊斜眼瞅著門外。戰戰兢兢呀。

    互相吮弄了一會,針臉兒紅紅的將周宣輕輕推開,說:“夫君,來看看針兒為你做地狼頭衫。”

    周宣上次看到針正在縫製的那件棋盤格T恤現在做好了,而且胸口竹著一個青鬱鬱的狼頭,那都是一針一線繡上去的,費了多少功夫啊!

    周宣很感動,趁機又把針摟在懷裏。輕撫她的腰臀,柔聲說:“針兒辛苦了,這多難繡啊,以後不要做這種傷眼睛的事了。”

    針把臉貼在周宣寬厚的胸膛上。乖乖的讓夫君抱了一會,然後直起身子說:“可惜現在天都涼了,夫君不能穿了。”

    周宣說:“我要穿,穿在裏面。”

    針一笑,問:“夫君,你們澳國秋冬衣裳是什麼樣的呀,你畫出來,針兒為你縫製。”

    周宣對男人衣服不感興趣,能禦寒就行,現在穿這長袍也習慣了,想了想,說:“對了,針兒看過我那條小內褲沒有?”

    針含羞點頭,心想:“怎麼沒看過呀,還為夫君洗過呢。”

    周宣說:“找上好的棉布,照那樣式給我做兩條,不穿那個我不自在。”

    針說:“做是能做,可是那種能伸能縮地粗線唐國找不到的。”

    周宣抓了抓頭,忘了這時代沒有鬆緊帶的。

    針問:“夫君,改用系帶行不行?”

    周宣說:“行。”心道:“嘿嘿,系帶小內褲,性感過了頭。”由此想到一事,問:“針兒,你裙子裏面除了蔽膝還穿了什麼?”

    針嬌嗔道:“啊呀,夫君問這個幹什麼!羞人!”

    周宣笑嘻嘻說:“要不,我自己撩開看?”

    一跳,趕緊雙手按住大腿。

    周宣笑道:“我是關心你,總覺得你裙子裏面光著不對勁,對身體健康不利,你跟我去小書房,我畫個小內褲款式給你看,你照式樣給你自己還有雀兒都做幾條吧。”

    兩個人走到小書房,周宣用濃墨畫了一條黑色系帶小內褲,說:“就是這樣。”

    針紅著臉說:“太羞人了,雀兒肯定不會穿的。”

    周宣無語,心想:“真是咄咄怪事,穿內褲羞人,光屁股反而不羞人!”說:“都要穿,這是我們澳國男人的規矩,妻子一定要穿那個的。”

    —

    針“噢”了一聲,低眉含羞說:“那好,針兒先做做看。”

    這時秦雀回來了,在院裏叫:“夫君——夫君——”

    周宣應道:“在這邊。”

    秦雀進門就問:“雀兒聽人說夫君下棋輸了,是真地嗎?”

    周宣笑道:“三局兩勝,輸一局沒關係。”

    秦雀聽過商湛源的名頭,說:“商湛源很厲害的,夫君後兩局好難下哦。”

    周宣急於說服兩位小嬌妻穿內褲,說:“沒事,雀兒過來看看,我給你和針兩個畫了一條褻褲款式。”

    秦雀對服裝的領悟力沒有針強,看了一下沒明白往哪穿,周宣在胯間比劃了一下她才明白,俏臉緋紅,嗔道:“夫君真胡鬧!”

    周宣正色說:“雀兒,你是醫生,難道不明白穿褻褲的好處嗎?”

    針在一邊說:“雀兒妹妹,這是夫君故國的規矩,做妻子的都應該穿成這樣的。”

    秦雀說:“我們唐國女子也有褌褲穿地,只是不常穿而已。”

    周宣說:“我知道,就是那種開襠褲嘛,不行,要穿我畫的這個,針兒,你這兩天就給我做出來。”

    周宣態度堅決,秦雀也不敢違拗,不吭聲了。

    周宣見兩位小嬌妻都同意了穿內褲,很高興,但一想到在入洞房之前是無緣欣賞她們的內褲嬌姿,心裏又有點小鬱悶。

    一夜無話,次日,三州棋戰江州對舒州的第二輪對局開始,周宣執白對陣商湛源,這一局再不能輸了。

    如果說第一局周宣對自己地棋力還有所保留的話,這一局則是全力以赴,使出了全身解數,從佈局開始就力爭主動,並利用一個星位“雙飛燕”定式的騙招占到了便宜,短短三十餘手就佔據了優勢。

    商湛源形勢落後,苦瓜臉拉得更長了,八字眉不住地掀動,苦苦思索翻盤的對策。

    商湛源作為典型的古代力戰棋手的風格,中盤戰鬥力不可謂不強,但無論他怎麼四處挑起戰端,在棋盤上掀起層層黑浪,但周宣就如中流柱巋然不動,優勢始終保持,終局,白棋四子半勝。

    贏下這一局,周宣確信自己的棋力長了,把握大局的能力比以前強,優勢時面對敵手的挑釁更冷靜,不與對手作無謂的糾纏。

    商湛源的汗下來了,此局的完敗給了他沉重的打擊,全盤幾乎沒有像樣的機會,自始至終被白棋壓制,這個周宣太厲害了!

    商湛源非常懊悔答應周宣的賭彩,明天第三局如果還是他輸的話,那他就棋名掃地了,此後再不能名列十八大棋士,這讓商湛源憂心如焚,左思右想,沒有必勝之策,最後一咬牙,心想:“沒辦法了,如果明天局勢實在不妙的話,我得使出絕招,雖然卑劣,但也是為了自救啊,不然的話我的棋名就毀了!”

    周宣並不知道商湛源還有卑劣的絕招,他得勝回府,心情極好,確定自己長棋了,這是比贏了一萬兩銀子還高興的事,他直接進了小書房,準備把剛才的對局擺一遍,也就是複盤。

    書房門開著,秦雀腰肢筆挺地坐在臨窗的書桌邊,執著毛筆書寫著什麼。

    “哦,今天是五日一輪的休沐日,雀兒不用去醫署。”

    周宣躡手躡腳走進去,雀兒寫得很專心,沒有發覺他進來。

    周宣悄悄站在秦雀背後,忽然發現秦雀今天的衣裙款式很眼熟,這不是上次他給雀兒畫的那套古典韻味的女裝嗎!

    旗袍立領的青色碎花緊腰短裝,袖子遮住肘下三寸,袖口呈喇叭狀,下身是六幅百褶裙,青絲滾邊,這套衣裙穿在身材秀頎的秦雀身上,那端坐的背影顯得幽深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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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生我材 八、大白天親熱
    秦雀午後在小書房研讀藥王孫思藐的《千金翼方》,覺得心不在焉,想起夫君在“忘憂堂”與商湛源對弈,不知現在決出勝負沒有,夫君應該不會輸吧?

    秦雀又獨自擺了一會圍棋,針姐姐在她自己房裏忙著縫製那種小褻褲呢,夫君說的他們澳國人的妻子真的要穿成那樣嗎?穿就穿吧,反正穿在裏面沒人會知道,哦,夫君知道。

    想起有一天周宣會看到她穿著那種又窄又小的褻褲的樣子,秦雀臉頰就發燙,收起棋子重新坐回書案,鋪開一張寫藥方用的高麗紙,提著小管中鋒羊毫,想寫點什麼東西卻又不知寫什麼,心裏全是周宣那濃眉細目、笑口常開的樣子,筆下不自禁就寫下一串“周宣、周宣、周宣——”

    驀然驚覺,不由得暈紅雙頰,又在每個“周宣”後面寫上夫君二字,這樣不會顯得無禮。

    換過一張裁得小小的高麗紙,一落筆又是“周宣”這兩個字,著了魔似的,秦雀心想:“這應該就是《詩經》‘采葛篇’裏所寫的‘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這樣想著就在紙上寫下:

    “彼圍棋兮。半日不見,如三秋兮。”

    寫完覺得害羞,趕緊把這張紙和寫“周宣”地那張一起折好夾在《千金翼方》書頁裏。

    又取過一張紙箋,握筆躊躇,忽然想起表兄盧安,這會應該回到壽州了吧。回想小時候和表哥在一起遊戲的情景,又寫下這樣幾句詩: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想了想,又把那個“郎”字塗黑,“郎”現在是周宣了,以前也會想起表哥,但哪有現在對周宣這樣想呀。簡直心裏全是他,如今想來,自己對表哥並不是那種男女相悅之情,而是自小的玩伴和姑表的親情,因為自幼長輩們就說雀兒長大是要嫁給盧安的,所以心裏就一直把表哥當成自己的夫君,周宣初來時才會那麼厭嫌——

    秦雀擱下筆,準備到前院等夫君回來,一扭頭看到一個身影就在她背後,嚇了一跳。隨即嬌嗔道:“夫君,你就愛嚇唬人!”

    周宣在秦雀背後已經站了好一會了,看到了秦雀寫“彼圍棋兮,半日不見,如三秋兮。”心裏很感動,就很想去抱她、親她。但雀兒不是針,相對來說針要柔弱一些,而雀兒地性格比較堅定,肯定會拒絕他的愛撫,弄不好搞得雙方尷尬。

    但周宣接著就看到雀兒寫下李白《長幹行》的四句詩,明白雀兒是想起幼時與盧安嬉戲的場景了,心裏微微一酸,又看到雀兒把“郎”字塗黑。不由得想笑。

    周宣不是小心眼的人,他完全體會得到秦雀內心情感微妙的變化,表哥已成淡淡的一抹兒時背影,他周宣才是秦雀的心上人。

    聽到秦雀地一聲“夫君就愛嚇唬人。”周宣心中一動,決定真的嚇唬嚇唬她,沉著臉,一聲不吭,瞄了一眼書案紅箋上的“騎竹馬來”。

    秦雀見周宣臉色不對,驚問:“夫君,你今天又輸了嗎?”

    周宣淡淡地說:“贏了。”

    “那怎麼——”

    秦雀察顏觀色,順著周宣目光看到書案上的紙箋,心頭一緊:“夫君看到我寫這個了,他疑心我還在想著表哥,這怎麼辦?”

    秦雀想解釋,話到嘴邊又咽下,少女的矜持讓她羞於出口。

    周宣用一種愴然傷懷的語調說:“雀兒,我周宣孤伶伶來到江州,幸得岳父大人收留,許我以婚姻,雖然我是第一次見到你,但很快就喜歡上了你,看到你和我拜堂的樣子,我就在心裏發誓,要一輩子對你好,不讓你受一丁點委屈,答應你的每一件事都會做到,你快樂時我會陪著你快樂,你不快樂時我也會哄得你快樂——我很努力,我儘量做好,我以後經歷了這麼多事,我終於得到了你的心,可沒想到——”

    “我還是離開吧。”

    伴著一聲深長的歎息,周宣慢慢轉過身,一步步向門外走去,寬寬地雙肩有點塌下,背影顯得那麼的憂傷,其實心裏在數著:“一步、兩步、三步——哎喲,要是雀兒不來拉住我,我可怎麼收場啊!”

    周宣深情表白時,秦雀美麗的眼睛裏已

    了眼淚,當周宣轉身離去,秦雀的眼水就“嘩”地流朦朧中,周宣愴然的身影已經走到門邊,秦雀覺得,只要周宣一出這門,就會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到他,永遠失去他——

    “夫君——”

    —

    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喚,秦雀沖到門邊,張開雙臂從後面緊緊箍住周宣地腰,把臉貼在他的寬厚的背脊上,泣不成聲。

    “夫君,你不要走,雀兒心裏只有你,雀兒喜歡夫君,非常喜歡——”

    這些平時在心裏說不出口的話情急之下源源而出,紛紛的淚水把周宣的背心打濕了一大塊。

    周宣想回過身去,秦雀力氣還不小,雙手箍得他緊緊的,怕他逃走似的,只好撫摸秦雀交叉在他胸前地雙手,說:“你早說啊,嚇唬我,我以為你還是不喜歡我!”

    秦雀嗚咽著說:“夫君,對不起,雀兒是喜歡夫君的,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周宣有點不好意思了,把個小嬌妻嚇得哭哭啼啼,罪過,罪過!笑道:“雀兒,快鬆開我,你力氣好大,箍得我動不了。”

    秦雀趕緊鬆手,周宣轉過身來迎面抱住她,柔聲說:“好雀兒,不要哭了,夫君錯怪你了,向你道歉好不好,快,別哭了。”見秦雀白皙的面頰上滿是淚水,便用唇去吻。

    秦雀任由周宣抱著,心中有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這得更要珍惜不是,所以周宣吻她臉頰時她根本沒想過要躲避。

    周宣這傢伙向來是得寸進尺地,吻著吻著就吻到秦雀的櫻唇上,那細膩的觸感,嬌嫩得仿佛要在他嘴裏融化——

    秦夫人聽到秦雀前面那聲悲呼,不知出了什麼事,忐忑不安地走到小書房門邊,看到的卻是愛女和賢婿摟得緊緊的在親嘴!

    秦夫人趕緊退後幾步,覺得老臉發燙,心想:“這兩個孩子膽子也太大了吧,這大白天的摟在一起親熱,成何體統啊!”

    秦夫人怕被書房裏的女兒、女婿看到她而尷尬害臊,悄悄的回到自己房裏,坐在靠背大椅上搖著頭在那笑,心裏只有一片寬容的慈愛,這要是針和周宣在親嘴被她看到,那秦夫人是要嚴格訓斥針的,至少罰抄一百遍《女訓》——可是雀兒嘛,不是已經拜堂成親了嗎,小夫妻新婚燕爾,忍不住偷偷親熱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書房裏的秦雀第一次被噙住舌頭,芳心亂跳,兩隻手不知往哪放,夫君熱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讓她雙頰滾燙——

    忽然,秦雀用力把周宣推開,紅著臉說:“門外好象有腳步聲。”

    周宣很有偷情的天賦,敏捷地閃到門邊朝外一看,搖頭說:“沒人。”

    秦雀走到書案前,翻開《千金翼方》,拿出寫滿了字的兩張高麗紙箋,貝齒咬著下唇,薄怨輕嗔:“夫君,你看——”

    周宣早就看過了,這時裝作第一次看到似的露出驚喜之色:“我真是錯怪雀兒了,原來雀兒這麼愛我。”

    秦雀撫著胸口說:“夫君這回真是把雀兒嚇死了,心都快跳不動了。”

    周宣看著秦雀纖手撫酥胸的樣子,心裏癢癢的,很想給她撫撫為她壓壓驚,說:“我也被雀兒嚇壞了,傷心得覺得天地蒼茫、人生無趣,簡直想去東林寺出家為僧——”

    一隻小手蓋上他的唇,秦雀溫柔的聲音說:“夫君別說了,還是雀兒不好,雀兒向夫君陪罪好不好?”

    周宣色色地說:“好,那你夜裏到我房裏來,向我陪罪。”只是玩笑話,沒指望秦雀會答應。

    但周宣的人生總是這麼充滿了驚喜,秦雀竟低眉垂睫輕輕的“嗯”了一聲。

    周宣大喜,不敢相信似的,睜大眼睛問:“雀兒不要騙我。”

    秦雀看著周宣那又驚又喜樣子,心裏挺愛惜的,想:“夫君已經和我成親,我卻不和他同房,他也沒有怨言,對我還是這麼好,剛才我都快把他氣得要出家為僧了,這都是沒有入洞房才會引起的誤會,我早日把身子交給他就沒有這些事了。”

    秦雀是個有主見的女子,既然拿定了主意,就沒有再猶豫,說:“不騙夫君,雀兒夜裏一定來,亥時後吧。”

    周宣喜得目瞪口呆,又應了那句大俗話——“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只是想和雀兒開個玩笑,沒想到後果這麼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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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1 19:07:11
第二卷 天生我材 九、燭影搖紅開海棠
    晚時范判官來到秦府,請周宣去看朱雀坊新宅。

    要看新宅自然全家都去看,曉笛最踴躍,先就坐到馬車裏等著出發了。

    秦博士是不願意搬家的,對秦夫人說:“就讓賢婿他們搬過去,我們老夫妻還是住這裏吧,幾十年了住慣了,搬個新地方只怕夜裏都要睡不著。”

    秦夫人說:“先去看看,我們老兩口搬不搬再說。”

    周宣、針、秦雀、曉笛、秦博士夫婦、家丁來福、小香和老丫頭,一夥人興沖沖去看朱雀坊新宅。

    朱雀坊在九蓮坊的西南一側,西邊與朝陽坊相鄰,街道寬廣整齊,居住的都是豪門大宅,林都護送給周宣的這套宅院原是為女兒林道蘊準備的,自然修建得格外精美,占地面積至少是秦府的三倍,前後五進,每進都有房屋二十餘間,有通廊連接各進,正屋兩旁有側巷、獨廳、獨院、獨天井,後園很大,還有一個半畝大小的小池,池中種著荷,池水是從小潯陽江引來的活水,原先因為林大小姐愛花,所以後園種了很多花卉,這兩年花木無人照料,枯死了不少,范判官已派花匠將後園清理了一遍,假山怪石,花樹扶疏,讓人賞心悅目。

    門樓已經鑲嵌上“周府”的大匾,朱紅大門開處,二十多名家丁、僕婦、丫環、廚娘整齊地站在前院,迎接新主人的到來。

    范判官說:“這些家僕都忠實可靠。周公子儘管放心,只有管事地人選未定,這個就由周公子自己定吧。”

    宅子大得走一圈都累人,秦博士夫婦轉了一會就在前廳坐著喝茶,一切都是現成的,人來就能住。老兩口都很滿意,秦夫人就趁機勸秦博士一起搬過來,說女婿又孝順,住在一起更好。

    周宣帶著針、秦雀、小香和曉笛,興致勃勃把大宅走了一個遍,只見曲院回廊,畫棟雕樑,裝飾清雅。寬敞宜人。

    周宣尤其喜歡後園的小池,小池邊還有一座八面開窗的亭子,是夏日納涼的好去處。

    “喜歡嗎?”周宣問。

    秦雀、針還沒回答,曉笛已經快活地叫起來:“喜歡,這裏真大,花又多,鳥又多——姐夫,我們今晚就住這裏嗎?”

    秦雀撥了撥弟弟的沖天,笑道:“你倒是心急,明天了。明天搬過來。”

    周宣決定,讓岳丈、岳母和曉笛他們住第三進,他和針、秦雀住第四進,明天把一些用具搬過來,秦府傭人也過來就行了。

    周宣等人回到秦府,天已昏黑。吃罷晚飯,洗漱完畢,就已經是戌末時分,照例到小書房教二女圍棋,周宣想著提前到來地洞房花燭夜,有點神思不屬,看秦雀的眼神很是火辣。

    秦雀避免與周宣對視,裝著很專心學棋的樣子。但周宣發現,她的臉一直都是是紅的。

    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最後少不得又要創作一則聊齋故事,這次講的是《青鳳》。書生與狐女悱惻曲折的愛情讓兩位少女如癡如醉,覺得夫君的心裏有太多奇妙地故事,和夫君相處真是快活有趣,各自回房時都是依依不捨,真相長夜廝守。

    昏暗的小院裏周宣撚了一下秦雀的指尖,意思是提醒她不要忘了赴約。

    秦雀很輕的“嗯”了一聲,快步回到自己房間,門關上了。

    江州的夜還是這麼靜悄悄,周宣虛掩著門,脫掉長衫,穿著針縫製的那件短袖狼頭衫,下麵是小內褲,頭枕雙臂,很有耐心地等秦雀的到來。

    等待的時光最漫長,周宣以為等了好久了,差不多都有大半夜了,聽得坊間才剛敲過三更鼓,和雀兒她們在小書房分手才兩刻鐘呢,應該還要再等一會吧?

    又等了好久,周宣有點焦躁起來,披著長衫趿著鞋來到院中一看,十四的月亮都已經升上天心了,都已經子時了吧,再看秦雀房間,***已滅,無聲無息。

    周宣心裏哀歎:“兩位小嬌妻是不是樣樣要扯平?針騙了我一回,雀兒也要騙我一回?”

    正有點惱火之時,卻聽秦雀的房門“咯吱”一響,閃出一人來,回身輕輕帶上門,就朝這邊走來,一眼看到月光下地周宣,愣了愣,快步上前,低低的叫了一聲:“夫君——”

    周宣大喜,一把就將秦雀抱住,在她耳邊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正準備去你房裏找你。”

    “啊”的一聲說:“房裏有小香的,怎麼能去!雀肯定等急了,可是小香沒睡著呀,她想到明天要搬新家了,高興得好久才睡著——雀兒既然答應了夫君,就一定會來的。”

    周宣“嘿”的一笑,一手抄在秦雀膝彎下,一手托著她地背部,將她橫抱起來,春心蕩漾地說:“我抱雀兒入洞房。”

    秦雀將臉埋在周宣左胸,身子微微顫抖。

    進到房裏,周宣捨不得將秦雀放下,就象抱小孩子那樣單臂抱在秦雀臀股上,將她高高托起,另一手去關房門,秦雀上身有點搖晃,趕緊抱著夫君腦袋。

    單手沒法點火,沒辦法,只好將秦雀放在床上,一放下,秦雀趕緊站起來。

    周宣一笑,摸到火子點亮了兩根紅燭,是他晚邊叫來福買來的。

    —

    秦雀有點擔心地說:“房間亮著會不會不好?”

    周宣說:“怕什麼,只要小香沒醒來,別人看到我房間亮,難道會來湊著門縫偷看嗎!小香這種小女孩一旦睡著了,把她扛去賣了都不知道的。”

    秦雀“格”的一聲笑,紅燭下衣裙齊整,俏臉緋紅,眼睛水汪汪的,見夫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趕緊低下頭去。

    周宣擁她入懷,柔聲說:“今夜是我們真正的洞房花燭,紅燭當然要點了。”

    秦雀“嗯”了一聲,卻又一下子避開周宣吻過來的唇,低聲說:“夫君,你明天還要下決勝局,這樣是不是不好啊!”

    周宣說:“這有什麼不好,陰陽和諧,棋力大進,好比鬥蟲前夜,總要讓蟋蟀交尾,雄蟋蟀才會更有鬥志。”

    秦雀嬌嗔:“夫君,那是蟲子呀!”

    周宣笑道:“一樣,一樣——”就吻住了秦雀的櫻唇,抱著她滾到床上。

    這回吻得深、吻得透、吻得秦雀嬌喘“咻咻”。

    今晚秦雀還是穿那套青花衣裙,腰肢小小,裙擺寬大,既優雅又性感。

    “雀兒,你地眉毛真好看,所謂‘眉如翠羽’就是指你這種眉毛,仔細看,真有點青綠神彩——雀兒的脖子更好看,頎長象天鵝一般高雅——嗯,雀兒的皮膚真好,膚如凝脂說的就是雀兒你呀——”

    周宣讚美到哪里,就吻到哪里,甜言蜜語,綿綿不絕,說得秦雀歡喜得腦袋暈暈地,直到上衣敞開,裏衣也被解開,只剩薄薄紅綃抹胸才醒過神來,手擋住周宣的唇,聲音嬌顫:“夫君,別這樣。”

    有時要溫柔,有時要強硬,周宣說:“雀兒的身體不都是夫君的嗎,是不是?”

    秦雀說:“是。”

    周宣支起身子,要一個支配者的姿態,大大方方解開秦雀的的紅綃抹胸,在兩隻玉乳蹦出來的同時,秦雀急忙伸手捂著臉,羞不可抑。

    眼前白花花的耀眼,熟透了的少女乳香浮漾,酥胸就像是兩隻倒扣的玉碗,飽滿、圓潤,乳蒂象兩朵小雛菊,吸引著周宣親近——

    周宣極盡挑逗之能事,把個女神醫弄得身子亂扭,雙腿絞緊又分開,鼻息粗重,喉嚨深處嬌吟不絕。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都沒有了,赤裸相擁,肌膚相貼,當周宣分開雀兒的腿時,手也在打抖,太激動了。

    “夫君,不要——”

    秦雀突然清醒過來,身子往後退。

    “怎麼了雀兒,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呀。”

    “夫君,雀兒有點害怕——我們是不是等搬了新居再這樣呀?”

    周宣箭在弦上了,哪還等得到搬新居!

    “雀兒你是醫生,應該知道情欲不得宣洩的害處,就算不得病,今晚肯定睡不著了,明天還怎麼下棋呀,肯定是輸!這要是輸了個起頭,那以後就有得輸了,鬥蟲也要輸,什麼都輸,反正我是從此一蹶不振了。”

    沒想到這一夜關係如此重大,簡直影響周宣一輩子!

    秦雀咬了咬嘴唇,聲如蚊鳴:“夫君,來——”

    一雙玉腿勾在了周宣腰間。

    ………

    燭影搖紅,海棠開後,誰唱陽關?雲收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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