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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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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18:39:48
第四卷 歸去來兮 三十六、靜室密語

    葛仙山說是距鉛山縣城三十裏,其實不止,一行人自夜半子時出發,一直走到晨曦透出,才見一座奇秀俊絕的大山聳立在峰巒穀之間,走在前頭的腳夫說道:“葛仙山快到了。”

    五月的天氣,寅末卯初就已經是天色微明,周宣被尿憋醒,睜眼一看,是雕鏤精緻的車廂頂壁,這才記起自己是睡在林氏姐妹的馬車上,林涵蘊就在他左邊,這小妞睡相不好,仰天八叉,兩隻腳都壓在他小腹上,難怪覺得尿急。

    周宣把林涵蘊的腿挪開,坐起身來,見靜宜仙子也睡在邊上,背對著他,右手墊在腮邊,左手搭在大腿上,一腿伸一腿曲,薄薄的精麻道袍勾勒出腰臀完美的曲線,因為是側臥,尤顯得腰肢纖細、圓臀豐隆。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妖嬈睡姿,心道:“道蘊姐姐看上去秀頎纖瘦,其實臀部也有那麼大,所謂胖不露肉、瘦不露骨,道蘊姐姐就是那種瘦不露骨的,真是好身材!”

    馬車突然一停,大搖籃不搖了,林氏姐妹一起醒來。

    靜宜仙子身子側過來仰著,正見周宣目光炯炯,吃了一驚,趕緊坐起,一邊手摸道袍衣襟和下擺,生怕衣袍不整難為情。

    林涵蘊詫異道:“周宣哥哥,你怎麼在這裏?啊,你昨夜和我們姐妹睡一起?”

    靜宜仙子粉面通紅,周宣一臉的尷尬。

    靜宜仙子趕緊解釋道:“涵蘊,你昨晚又夜驚了,周宣是來陪你的,你後來就睡得還好。”

    林涵蘊看看周宣,又看看姐姐,看得兩個人都不好意思起來,好象有什麼姦情似的。

    鉛山方縣令在外面高聲道:“周侯爺、范大人,葛仙山到了。上山要乘繩輿軟轎,車馬是不能行了。”

    周宣撥開車門下了馬車,今天又是一個大晴天,太陽還沒出來,眼前的葛仙山高峻巍峨、樹木蔥籠,山間青嵐如煙縹緲。

    葛仙山下有一條溪澗潺潺流過,眾人就在溪邊洗臉淨手,留下兩個縣衙差役看守車馬,其餘十多人循山路上山。

    林涵蘊白天燒就退了一些,還拉著周宣的手走了一小段山路。覺得腿軟,就坐上兩個腳夫抬的繩輿。

    周宣見山道陡峭,清晨還有點濕滑,便讓靜宜仙子和茗風也坐上繩輿。

    靜宜仙子道:“女道是出家人,是為涵蘊求醫來的,思遠道長又是道門前輩,女道怎敢坐轎上山,怎麼也要爬上去。”

    周宣笑道:“好,就算是登山健身,腳下小心點就行。”

    靜宜仙山與茗風二人拉著手。互相幫扶著一步步上山,周宣就跟在她們後面,怕她們有個閃失也好照應。思遠道人的道觀在葛仙山主峰大葛仙頂,上山路徑只是特別陡峭地地方修築了石階,其餘都是嶙峋石路,不是那麼好走的,鉛山縣令和縣尉上葛仙山不止一次。以前都是乘轎上山,但這回只有揮汗攀登了,周侯爺步行,他們哪敢乘轎!

    山路左彎右繞、盤旋而上,走了小半個時辰,遙望大葛仙頂還有一段路程,靜宜仙子與侍女茗風已經是嬌喘不止了。

    周宣招呼道:“先歇一會。”

    便有腳夫取過幾隻胡凳找平整的地方擺上,讓周宣他們坐下歇息。

    今天天氣明顯比昨天熱,太陽剛上山,陽光就已經感覺很曬人。周宣帶著把摺扇“嘩嘩”地扇著,靜宜仙子坐在胡凳上用絲帕輕輕拭汗,她現在已經不怎麼戴面紗了,秀氣的眸子清澈如水,微汗的臉龐更是紅潤潤的嬌美動人,更迷人的是她那獨有的羞澀矜持的氣質,好比空谷幽蘭,芬芳散佈。

    歇了一會,眾人重新上山,才走了百餘丈山路。侍女茗風雙腿膝蓋就抖個不停,爬不動了,靜宜仙子的這兩個侍女都比較嬌氣。

    靜宜仙子吩咐茗風乘繩輿,而她自己卻一定要步行上山。

    周宣知道靜宜仙子已經走得很吃力了,說:“道蘊姐姐。我拉著你吧。這樣會穩當些。靜宜仙子念羞搖頭,當著這麼多人地面她怎麼好與周宣手拉手!

    周宣心念一轉。說聲:“稍等一下。”拔出那把漏影刀,斫下山道邊一棵小樹,削去枝葉,用一塊布布裹住樹幹一端,笑嘻嘻遞給靜宜仙子道:“姐姐,這是登山杖,你試試看,會省力不少。”

    靜宜仙子心裏歡喜,遇到險峻處,有這登山杖撐一把,果然省力好多,世間男子還有哪個象宣弟這麼會照顧人的?

    眾人過迎客松、登息心岩,終於攀上大葛仙頂,朝陽初上,群山朗照,登高四望,只見葛仙山四周共有九條支脈蜿蜒而來,好比九條蒼龍,盤旋騰躍,乘雲奔騰,氣勢雄偉。

    方縣令道:“侯爺,這就是堪輿家所謂的九龍竄頂之格,其山必有仙人居焉,這思遠道長人稱葛仙翁重生,必能治好林二小姐的病。”

    方縣令引路,眾人來到一座蒼松古木掩映的道觀前,一個年輕道士過來接待,請眾人到三清殿前小坐,思遠道長馬上就到。

    玉皇殿上矗立著一對九龍石柱,雄偉非凡,玉皇大帝頭戴帝冠、身著龍袍端坐在正龕之中,兩壁並設日月神龕,上塑日神、月娘及風、雷、雲、雨四神像。

    靜宜仙子出家的白雲觀屬於道教靈寶一派,靈寶一派的祖師便是葛玄,但這有葛玄遺跡的葛仙山道觀卻非靈寶派,而是葛洪一脈的丹鼎派,葛玄、葛洪乃是祖孫,靈寶派與丹鼎派自然淵源極深。

    靜宜仙子牽著林涵蘊向玉皇大帝神像參拜,聽得腳步聲響,一個宏亮的聲音響起在大殿上:“無量壽福,幾位施主來得早啊,貧道思遠有禮了。”

    靜宜仙子心中一震,“這人聲音好耳熟!”起身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高大地道人,五十來歲,青袍芒鞋,面色微黑,兩條眉毛格外的長,都快垂到眼皮上了。

    方縣令早已迎上去,口稱“思遠仙長,”向這道人介紹周宣、范判官等人身份,並道明來意。

    “原來他就是思遠道長!”靜宜仙子有點愣神,這分明就是五年前那個說要為她改命的雲遊道人嘛。這道人說她命帶紅鸞煞,必須出家修道,並且遮掩真容,這樣才有可能消除紅鸞煞氣。

    周宣恭敬地向思遠道長行禮,把林涵蘊拉過來,說了溺水受驚致病之事。

    思遠道長也不搭脈,翻起林涵蘊的眼皮看了看她瞳仁,點頭道:“果然是失魂之象,若不治癒,久後必致怔忡癡呆之疾。”

    “啊。癡呆!”林涵蘊害怕道:“道長救我!”

    思遠道長微笑道:“既來葛仙山,便是有緣,貧道自當盡力。”領著林涵蘊到偏殿靜室。

    周宣不放心,跟著去了,思遠道長看了他一眼,也未阻攔。

    靜室呈八角形,空無一物。地面畫著文王先天八卦圖,正中陰陽魚上放著一隻蒲團,思遠道長讓林涵蘊坐在那蒲團上,解散髮髻,閉上眼睛,他取出一柄桃木劍,禹步仗劍,繞八卦疾走,口中念念有詞。

    周宣立在靜室一角看把戲一般饒有興趣地看著,忽見林涵蘊偷偷睜開眼。似乎看到了什麼,吃了一驚,趕緊又閉上。

    周宣見那道人足不點地,越轉越快,像是有輕功,靜室內微風颯然,這時,不知哪里突然飄來一張窄邊黃裱紙,道人眼疾劍快,用劍身撈起那張黃裱紙。“啪”的一聲連劍帶紙平拍在林涵蘊頭頂上,喝道:“歸位!”

    林涵蘊“啊”的一聲,睜開眼睛,見腦門垂著一張黃紙條,趕緊扯掉。站起身埋怨說:“道長。你下手太重了,打得我腦門好痛。”

    思遠道長哈哈大笑。收了劍,取出一粒藥丸讓林涵蘊服下,說:“沒事了,記住,下山要自己走,不許乘轎。”

    林涵蘊道:“我若是自己走得動,才不愛坐轎呢!”

    周宣過來摸摸林涵蘊額頭,額頭涼涼地,不發燒了,再看林涵蘊眼睛,比先前有神得多,問她感覺怎麼樣,答道:“感覺新鮮了好多,就是腦門被拍得痛。”

    周宣大喜,朝思遠道長施禮道:“道長真乃活神仙也!”

    林涵蘊突然問:“道長以前是不是去過江州?”

    思遠道長說道:“貧道五十歲前遊遍三山五嶽,天下州縣大多去過,江州有廬山,豈能不去一遊!”

    林涵蘊又問:“道長是不是去奉化都護府給林大小姐姐算過命?”

    思遠道長打量了林涵蘊兩眼,恍然道:“原來你就是林二小姐,五年不見,林二小姐亭亭玉立了,敢問林大小姐可好?”

    林涵蘊噘嘴道:“好什麼好,就是被道長一席話說得出家修道了!紅鸞煞,紅鸞煞,到底是真是假呀?”

    思遠道長神色一動,點頭道:“紅鸞煞當然是真,貧道明白了,方才大殿上與二小姐並肩而立地那個女冠就是林大小姐吧?周侯爺、二小姐,去把林大小姐請來,貧道有話說。”

    周宣與林涵蘊出了靜室,來到玉皇大殿。

    靜宜仙子趕緊迎上來,見妹妹神清氣爽,摸摸額頭也不燙了,心下歡喜之極。

    林涵蘊道:“姐姐你沒認出來嗎,這思遠道長就是五年前到過我們府上的那個雲遊道士,給你算過命的那個----”

    靜宜仙子淡淡道:“認出來了,急著給你治病,未來得及上前相認。”

    林涵蘊道:“那道長請姐姐去靜室相見,說有話對姐姐說。”

    靜宜仙子心微微一提,點點頭,便跟著周宣、林涵蘊二人到靜室門外,門卻閉著,靜宜仙子叩門道:“仙長,女道靜宜求見。”

    靜室裏的思遠道人答道:“林大小姐請進,其餘人不要進來。”

    靜宜仙子推門進去,返身掩上門。

    周宣和林涵蘊、侍女茗風便在室外等候,聽得室內輕輕的說話聲,卻辨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過了大約一刻鐘,靜宜仙子出來了,神情有淡淡的哀戚,說道:“宣弟、涵蘊,我們下山吧。”

    周宣要找這個思遠道長問個清楚,紅鸞煞到底怎麼回事?便說:“道蘊姐姐和涵蘊先到大殿稍等,我要好好感謝這位仙長。”

    周宣步入靜室,見思遠道人坐在蒲團上,身前還有一個蒲團,應該是方才靜宜仙子坐的,便跪坐上去,稽首道:“仙長,在下單問紅鸞煞之事?”

    思遠道長眉毛一掀,眼皮一抬,含笑問:“侯爺是要問林大小姐之紅鸞煞何時能消除嗎?”

    周宣點頭道:“正是。”

    思遠道長說了四個字:“就在明年。”

    周宣喜問:“林大小姐可以還俗否?”

    思遠道長答:“那要看林大小姐的意願了。”

    周宣道:“請仙長為我算命,能不能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思遠道長眼光在周宣臉上掠過,微笑道:“侯爺地命相甚是怪異,貧道無法逆推,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但逢凶總能化吉,愈凶愈吉。”

    周宣笑將起來,敬禮道:“多謝仙長。”

    周宣回到玉皇殿,有道人請去膳堂用早膳,米粥、鹹菜,倒也可口。

    方縣令又領著周宣等人去道觀後地洗眼仙泉,說用此泉洗眼,眼睛格外明亮,周宣洗了好幾下,近視依舊。

    巳時下山,周宣留下三百兩銀子修建三清殿,思遠道長一直送他們過了“息心岩”才回去。

    林涵蘊果然精神健旺了許多,拉著周宣的手走得很輕捷,倒是靜宜仙子像是累到了,秀眉微蹙,悶悶不樂的樣子。

    周宣心想:“道蘊姐姐怎麼不高興?思遠道長不是說明年紅鸞煞就可解除嗎?不管是真是假,道蘊姐姐能解開這個心結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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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歸去來兮 三十七、美色是毒藥

    一行人下了葛仙山,乘車策馬回鉛山縣城。

    也真是奇怪,林涵蘊來時懨懨的,現在回去就跳潑潑精神旺得很了,嫌車廂悶氣,要騎馬,她的“雲中鶴”沒帶來,就騎周宣的“黑玫瑰”。

    周宣便步行,這崎嶇道路步行反而更爽利,只是苦了鉛山那幾個官吏,一個個陪著周宣步行,美其名曰“安步當車”。

    周宣走在“黑玫瑰”馬首左側,問:“涵蘊,先前思遠道長為你作法時,叮囑你閉上眼睛,我看到你眼睛睜了一下又趕緊閉上,你看到什麼了?”

    林涵蘊道:“我看到八卦圖在旋轉,好象在不斷升騰似的。”

    周宣“嘿”了一聲,說:“那是思遠道長在轉圈,把你轉暈了。”又輕聲說:“喂,涵蘊妹妹----”

    “什麼?”

    “道蘊姐姐為何悶悶不樂起來了?不知思遠道長對她說了什麼,你去打探打探。”

    探聽秘密林涵蘊最感興趣了,當即下馬上車,見姐姐又戴起面紗來了,奇道:“姐姐不是答應周宣不戴面紗了嗎?方才上山都沒戴,怎麼現在在車裏反而要戴上?”

    靜宜仙子淡淡道:“我要戴,以後一直都戴。”

    “姐姐怎麼了?”林涵蘊撩起靜宜仙子面紗一角看她臉色,手被輕輕打掉,靜宜仙子嗔道:“涵蘊你真嗦,姐姐以前一直都戴面紗,你不早就習慣了嗎?”

    林涵蘊眼睛一轉,裝作委屈道:“姐姐好象不高興?我病好了姐姐反而不高興,那我還是繼續病著好了。”

    “說什麼傻話!”靜宜仙子趕緊拉起妹妹的手,柔聲道:“你這兩天病著可把姐姐急壞了,你現在好了。姐姐能不高興嗎?”

    林涵蘊裝可愛靠在靜宜仙子胸前,問:“那姐姐怎麼悶悶不樂的樣子?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周宣那個傢伙昨夜在馬車裏占了姐姐的便宜?我找他算帳,我罵死他,別看他當了侯爺,我照樣罵他!”

    “沒有沒有,哎呀,你小聲點!”靜宜仙子又羞又氣。伸手來捂林涵蘊的嘴。

    林涵蘊“唔唔”地說:“那姐姐為什麼不高興?姐姐不說,我就問周宣去。”

    靜宜仙子沒法,只好說:“好好,姐姐和你說,你別對周宣說就是了。”

    姐姐終於要招供了,林涵蘊心裏暗自得意,點頭道:“嗯,姐姐說。”

    靜宜仙子靜默了一會,這才幽幽道:“思遠道長說我紅鸞煞氣凜冽,就是因為近日不戴面紗的緣故。”

    還有一句話靜宜仙子深埋心底不敢說。思遠道長言道:“靜宜,你是天生適合修道之人,在俗世,不要說嫁人,就是親近你的男子都會受到紅鸞煞地傷害。”靜宜仙子被這句話震驚了。

    林涵蘊聽姐姐說什麼紅鸞煞氣凜冽,道:“我看看,我看看。”撩起靜宜仙子的面紗看了看。說:“姐姐臉色很美啊,哪里凜冽了?寒風才凜冽。”

    靜宜仙子微微一歎,說道:“東漢王充《論衡言毒篇》把美色列為四毒之一,說美色之人,懷毒螫也,我便是那懷毒螫之人,望門三寡,害了三個人,想想恨不得早早死去!”

    林涵蘊趕緊把靜宜仙子緊緊抱住:“姐姐你不要嚇我,我自幼沒有母親疼愛。只和姐姐最親,姐姐再要離開我,那我也不活了!”說著哭了起來。

    靜宜仙子趕緊輕拍林涵蘊背脊,笑道:“姐姐說著玩呢,姐姐怎麼捨得離開你!不管什麼紅鸞煞了,我既已入道門,就害不了別人----無量壽福。”

    林涵蘊心道:“是呀,姐姐入了道門了還怕什麼紅鸞煞,戴什麼面紗?難道姐姐是想有朝一日解除紅鸞煞好嫁人?嘻嘻,姐姐想嫁誰?當然是周宣。嗯,我一定要成全姐姐這段姻緣,我是不會嫁給周宣的,但一定要讓姐姐嫁給他。”

    林涵蘊乘車行了一程,又要下去騎馬。把她探聽到的一五一十向周宣說了。

    周宣皺眉道:“這可奇了。我也問了道蘊姐姐紅鸞煞的事,思遠道長說明年即會消除。怎麼在道蘊姐姐面前卻又那麼說?這不兩面三刀嗎!”

    林涵蘊笑眯眯問:“周宣哥哥,你問我姐姐紅鸞煞幹什麼?若是明年紅鸞煞能解除的話,你難道想娶我姐姐?”

    周宣微微一窘,說道:“你胡說什麼,我關心一下道蘊姐姐不行嗎?”

    林涵蘊故意道:“紅鸞煞氣凜冽,估計膽小鬼是不敢娶我姐姐的了。”一邊看周宣臉色。

    周宣神色不動,心想:“我才不信這些名堂,只要喜歡那就一定要娶,思遠道長也鼓勵我了,越凶越吉,不過道蘊姐姐似乎求道之心甚是堅定,而我已決心要娶林涵蘊了,再追求道蘊姐姐似乎有點無恥,緩緩,緩緩。”當即微笑不言,那意思是----走著瞧。

    眾人回到鉛山縣城已經是傍晚,歇了一夜,次日啟程,一路再無耽擱,過貴溪龍虎山時也未去遊玩,主要是靜宜仙子提不起興致,龍虎山是五斗米道的,與靜宜仙子的靈寶派往來甚少。

    五月十三日下午,信州侯車隊進入洪州,去年重陽周宣曾在洪州大出風頭,滕王閣鬥詩贏了羊小顰、百花洲上以一隻不起眼地黑背蟲“摸不得”橫掃群蟲奪魁,贏了上萬兩銀子,時隔八個月,舊地重遊,身份地位已經迥異,他的死對頭鎮南節度使魏博、魏覺父子一個身死、一個入獄,洪州再沒有能威脅他的人物了,對了,還有“賽郭解”宋武,不知此人現在如何了?

    范判官帶著兩個府兵先行一步,去洪州刺史府報信,等周宣一行來到州衙前。陳濟之父陳恕已經在門前相迎。

    周宣滾鞍下馬,以子侄禮相見。

    陳恕趕緊扶起,笑呵呵道:“自去年重陽與周賢侄別後,老夫在洪州也常能聽到有關周賢侄的傳聞,都是佳話啊。”

    寒暄數句,陳恕請周宣、范判官、祁將軍入州衙坐下,靜宜仙子等人也進內院拜見陳恕夫人。

    周宣問:“陳伯父,陳濟還在永安都護府練兵嗎?近期可曾回來?”

    陳恕道:“濟兒四月中旬回來過,迎東宮去建州視察新軍。東宮知道五月二十八日是林都護次子大婚之期,留下話說,到時他會趕到江州,與周宣表兄一晤。”

    周宣道:“甚好,我也有事向東宮稟報。”

    陳恕向周宣介紹了鎮南都護府下轄的三州十三縣的局勢,魏博一党已被清理乾淨,換上的一批州縣長官都是由東宮親自遴選的、政聲頗好地下層官吏,鎮南節度使由他陳恕暫領。

    當晚陳恕在洪州刺史府大開筵席,宴請周宣一行,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夏侯流蘇偷偷出了府衙,孤身前往洪州煙花之地,找到鳴玉樓,卻依然沒有得到連昌公子的回話,夏侯流蘇只好怏怏回到刺史府,與侍婢魚兒小聲商議,決定繼續跟著周宣去江州。此時若是擅離,誤了大事連昌公子定會怪罪,周宣在江州至少要呆半個月,連昌公子有足夠時間趕來佈置。

    小婢魚兒在心裏說:“是夏侯小姐自己不願意離開周宣吧,我在鳴玉樓聽得多了,女子對她第一個男子總是念念不忘地,唉,小姐以後有苦頭吃啊。”

    夏侯流蘇沒想那麼多,她陷於單方面的熱戀中,她想:“清源應該可以與唐國相安無事的。那我就一直做周宣的侍妾好了。”但一想到陳思安的野心,她又忐忑不安,只怕事情沒有她想得這麼簡單。

    因思念江州的兩位小嬌妻心切,周宣次日便辭別了陳恕啟程去江州,四十四名奉化府兵也是歸心似箭,路上行程頗快,於五月十六日酉末時分趕到了江州東門。

    此時城樓大門已閉,只留小門出入,祁將軍高聲叫門,把守城門校尉一看。月色正明,見是范判官和祁將軍,趕緊命士兵城門大開,迎了出來。

    周宣先陪著林氏姐妹去朝陽坊都護府,早有府兵先行去通報。林岱與長子、次子迎出坊門外。幾十隻紅燈籠映得坊前一片通明。

    林涵蘊騎著“雲中鶴”沖在前面,歡叫著:“爹爹。爹爹,女兒回來了!”

    林岱大步迎上,拉住馬轡,扶林涵蘊下馬,雙手抓著林涵蘊上臂,仔仔細細打量,喜道:“涵蘊,你個子長高了不少啊。”

    周宣下馬行半跪禮:“伯父,小侄回來了。”

    林岱趕緊扶起,也仔細打量周宣,半年不見,周宣氣度雍容了許多,非複去年在江州那個白丁青年了,是他林岱有識人之明啊,瞧出周宣非是池中物,把臂笑道:“賢侄在京中的豪舉,真讓伯父欣慰啊,伯父日日盼你歸來。”

    靜宜仙子這時下了馬車,摘了面紗向父親行禮,又與長兄與二弟相見,一家人喜笑顏開。

    周宣進都護府小坐了一會,向林岱略述了京中之事,便即告辭。

    林岱也不留他,送出坊門外,說道:“賢侄歸家心切,明日再為賢侄接風洗塵。”

    周宣與小茴香、三癡夫婦、夏侯流蘇主婢,還有五輛馬車朝朱雀坊而去。

    朱雀坊離朝陽坊甚近,只有一裏路,來到周府門外,見鎮宅獅子威武、大紅燈籠高張,一派豪門高第景象。

    小茴香已經急不可耐上前拍門,銳聲喊:“開門開門,姑爺回來了!”周宣忽然想起一事,拉住小茴香低聲囑咐:“小茴香,不要在雀兒她們面前說林二小姐還有公主地事,明白嗎?”

    小茴香甜甜一笑:“姑爺放心,小茴香明白,沒成的事不能說。”

    “這小丫頭!”周宣搖著頭笑。

    朱紅大門打開,家丁旺財和丁得勝一左一右探頭出來,立即驚喜大叫:“姑爺回來了,姑爺回來了!”

    周宣趕緊示意他們噤聲,他要悄悄進後院,給雀兒她們一個驚喜。

    周宣六人經側巷、穿廊直到第三進,周宣先去向岳父、岳母請安。

    秦博士老倆口見賢婿歸來,喜得合不攏嘴,周宣去金陵已近半載,寫了三封信回來,都護府那邊消息更多,得知賢婿一路升官,老倆口真是做夢都要笑醒,秦夫人至此服了秦博士,說還是老爺有眼光,半路能揀回如此佳婿。

    秦夫人道:“賢婿還沒去雀兒那邊吧,來,一起過去,雀兒要高興得叫起來,還有紉針,紉針有六個月身孕了,肚子不小,一直算著日子等你回來。”

    一群人還沒走到第四進大門外,小茴香沉不住氣了,叫道:“雀兒小姐,雀兒小姐,姑爺回來了!”

    就聽院牆內秦雀的聲音嗔道:“哪個小丫頭又來騙我,夫君怎麼會在這夜裏回來!----咦,不對,是小茴香的聲音----小茴香!”聲音裏透著大驚喜。

    “哎!”小茴香應道“是小茴香,小姐,小茴香回來了。”飛快地跑了進去。

    秦博士老倆口看著周宣笑,秦博士道:“賢婿離家半載,府中上下都很是想念,便常有丫頭僕婦開玩笑說姑爺回來了,雀兒被騙了幾次----”

    “夫君----”

    秦雀飛奔著出來,一眼看到朗朗月光下的周宣,和幾次夢裏見到的一樣,那樣微笑著,秦雀猛地止住腳步,數月相思一下爆發出來,望著周宣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周宣一把上前將她抱住,淩空轉了半個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說:“雀兒,我好想你。”

    “夫君----夫君----”

    紉針腆著肚子、一手撐腰趕出來了,兩個丫環在後面追著喊:“針兒小姐小心點,別跑!”

    周宣放下秦雀,拉著秦雀的手趕緊迎過去,紉針不顧大肚子就撲過來,也是喜極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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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歸去來兮 三十八、誰叫周芷若

    “姐夫----姐夫----”

    七歲的秦曉笛本來已經上床睡了,迷迷糊糊聽到外面丫環、僕婦一片喧鬧,說是姑爺回來了,他一骨碌爬起來,鞋子也不穿就跑出來,果然看到姐夫抱著雀兒姐姐和針兒姐姐在那說笑,孩子純真的思念讓他大哭起來。

    周宣放開兩位小嬌妻,過來將曉笛抱起高高撐過頭頂,笑道:“曉笛長高了一些了,曉笛幹嘛哭,是不是你圍棋玲瓏題做不出來姐姐打你手心了?”

    “不是不是。”曉笛哭道:“曉笛想姐夫了,還有小茴香姐姐。”

    小茴香喜道:“曉笛少爺真乖,你有好多禮物,姑爺每至一處看到有好玩的東西就要給曉笛少爺買,都有半馬車了,讓人都搬進來吧。”

    秦夫人笑道:“要說這宅子裏最想周宣的要算是曉笛了,這些天聽說他姐夫要回來,一天問好幾遍,姐夫什麼時候回來?姐夫怎麼還不回來?曉笛要到江邊接姐夫去。”

    曉笛被母親說得不好意思起來,低著頭,沖天鬏因為睡覺解散了,現在是個披發童子。

    周宣放下曉笛,拉著他的手說道:“姐夫這次回來,就是接曉笛去金陵的,曉笛要不要去?”

    “要!”曉笛脆聲應道。

    一家人歡天喜地進廳坐下,小桃、小梅、小菊這些丫頭都來向姑爺見禮。叫小茴香姐姐叫得親熱,小茴香進過京了,見過世面了,得體地應對著,很有點大丫頭地風範。

    周宣先介紹藺寧:“這位是老三先生的妻子。岳父、岳母兩位大人稱呼她阿寧即可,我一般叫她三嫂。”

    藺甯也如新婦見公婆一般向秦博士夫婦行大禮,又向秦雀、紉針行禮,秦雀趕緊扶住,與紉針一起口稱三嫂,藺甯感到很有面子,秦家人和周宣一樣沒把她當下人看待。

    秦雀和紉針兩個自見到周宣後,眼睛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目光裏的情意濃得蜜裏調油。覺得夫君皮膚比以前黑了一些,應該是長途跋涉曬黑了,夫君真是辛苦,兩位小嬌妻心裏柔情萬種,這時見夫君介紹三嫂,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周宣身後的那個身材窈窕的綠裙女郎,啊。不是羊小顰,她們原以為是羊小顰呢!

    周宣見兩位小嬌妻注意到夏侯流蘇,便招呼道:“流蘇,出來見禮。”對秦博士夫婦介紹道:“這是小婿新納地侍妾,複姓夏侯,名流蘇,今年十七歲,邊上這個是她侍婢,叫魚兒,十三歲。”

    夏侯流蘇和魚兒一道向秦博士夫婦行跪拜大禮。

    若是去年。周宣事先不告知就納妾,至少秦夫人是會不悅的,但現在這個女婿地位大不一樣了,這種公侯高官,哪個不是姬妾成群的?所以絲毫不以為忤,微笑道:“起來吧,日後都是一家人了。”

    夏侯流蘇又向秦雀、蘇紉針行大禮:“兩位夫人在上,請受流蘇一拜。”

    夏侯流蘇嫵媚俏麗,容貌不輸於羊小顰,秦雀和紉針無形中感到壓力。女子的天性讓她們不自禁的心生醋意。

    紉針欠身道:“流蘇姑娘,不必拘泥,我與雀兒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起來吧。”

    秦雀眼望周宣,問:“夫君。羊小顰呢?當初她可是把我們嚇得不輕。她膽大也太大了!”

    周宣道:“小顰留在京裏,我已重重責罰於她。這次她就不敢跟了。”當即將在京裏的事以及此次歸途在宣州、歙州、信州之事略略說了。

    秦雀道:“夫君,雀兒也想看看夫君的故鄉呢。”

    周宣道:“那就明年去,明年信州百姓的日子會好過得多,父老鄉親請我明年回去看看,說有冤還要向我申訴,對了,雀兒地官職我都已謀好,一進京就入太醫署任醫博士,專為皇后、公主、宮女們治病。”

    秦雀原有些擔心入京後無所事事,一個人有點本事總要展示,以秦雀的醫術讓她悶在侯府裏難免鬱悶,聽周宣這麼一說,頓時笑靨如花,甜甜道:“謝謝夫君。周宣笑眯眯看著紉針:“針兒一到京中也有得忙了,皇后娘娘答應給雲裳女裝題匾,雲裳女裝要紅遍唐國才行,還有,鳳阿監早早定下要做你肚裏孩子的義母了,哈哈。”

    紉針眉開眼笑,含情脈脈看著周宣。

    小茴香道:“老爺、夫人,姑爺急著趕回來,到現在晚飯還沒吃呢,小茴香也沒吃。”

    秦博士夫婦和秦雀、紉針都是“啊”的一聲,七嘴八舌吩咐廚下趕緊備飯菜,燒幾樣姑爺愛吃的小菜。

    三癡和藺寧自去前院歇息,周宣讓人安排夏侯流蘇住到第五進院落,就在原先羊小顰房間的隔壁,周宣跟著過去看,見那間專門擺放樂器的廂房一塵不染,便誇獎僕婦打掃得乾淨。

    秦雀笑道:“這是夫君地女弟子打掃的。”

    “蕊初!”周宣腦海裏立即浮現那個兩腮貼花黃、眉毛象黑蟬、嘴唇塗得好比黑色算盤子的那個好學、好拜人為師的少女,笑道:“蕊初還常來這裏嗎?”

    秦雀道:“是,常來這裏向我和針兒這兩位師母問安,詢問吾師可有信來,新填了什麼詞?然後便在這個房間調弄絲竹。”

    周宣哈哈大笑:“明天叫她來,我詩詞新作甚多。”

    夏侯流蘇留在這邊用餐,周宣自回第四進,這時已經是亥末時分,秦博士夫婦帶著曉笛回前院歇息。曉笛依依不捨問:“姐夫,我們明天就去金陵嗎?乘船還是騎馬?曉笛既想乘船又想騎馬。”

    周宣摸著他地腦袋說:“過幾天去,姐夫答應你,既乘船又騎馬。”

    前來問安的家丁僕婦這時都散去了,第四進大廳只剩秦雀和紉針。還有小茴香、小菊這幾個丫頭,還有幾個僕婦在廳外隨時聽候吩咐,雖是深夜,但每個人都感覺喜氣洋洋,姑爺一回來就是不一樣啊!

    八樣小菜、一壺琥珀燒酒,這都是周宣在江州時愛吃的,周宣讓秦雀和紉針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齊人之福,顧而樂之。

    兩位小嬌妻怕周宣獨飲無趣。也備了杯、箸,秦雀喝燒酒,紉針喝米酒,陪周宣歡飲,一邊絮絮叨叨說些瑣事,真是無比溫馨。

    飯後小歇了一會,小茴香說水已備好。請姑爺周宣問雀兒和紉針沐浴了沒有,要不一起沐浴?

    兩位小嬌妻含羞說洗過了,秦雀道:“往日這時候,針兒姐姐早就入睡了,針兒姐姐是大肚子,需要多多的睡覺。”

    紉針羞道:“雀兒妹妹每天要我多吃多睡,夫君你看我都胖得不成樣子了。”

    周宣又細細打量紉針,的確胖了好多,身材豐腴肥美,臀部圓滾滾地。胸脯尤其碩大,對襟夏衫地抹胸勒出深深的乳溝,白得耀眼。

    周宣笑道:“很好,瞧這架勢奶水一定足,不會餓著我孩

    周宣去浴室洗浴,兩個小嬌妻都陪著去,不用丫頭服侍,她二人親自侍候,只可惜浴桶太小,不然的話周宣有意讓兩位小嬌妻陪他共浴。

    周宣浴罷。赤條條站在浴桶外擦拭身子,見兩位小嬌妻俏臉緋紅,依然很不好意思,笑道:“雀兒、針兒,你們兩個今晚都要陪我。我要好好疼愛你們。”

    秦雀含羞俯首。默認了,以前也有好幾次她和紉針兩個人一起服侍夫君。

    紉針撫著隆起的肚皮說:“針兒不能侍候夫君了。就辛苦雀兒妹妹一個人了,嘻嘻。”

    秦雀趕緊道:“別想逃,孕期也能行房的,不要太激烈就行。”

    周宣笑出聲來:“女名醫在此,你是推託不了的。”一手一個摟著,來到他的那間大臥室,見房裏擺設一如他離去之時,只是茵褥換上了涼爽的篾席,到處收拾得乾乾淨淨,好象他一直在這裏住一般。

    秦雀道:“夫君不在,我和針兒姐姐就都睡在這邊,兩個人好說話,夜裏常常說地是----夫君現在幹什麼,會不會想我們?然後猜想夫君是在做什麼?圍棋、飲茶、填詞、聽曲----當然,還有陪羊小顰,還有夏侯流蘇,嘻嘻。”

    周宣在秦雀臀上輕輕一拍:“怎麼,吃醋了?夫君今夜好好補償你們。”

    秦雀趕緊道:“不是吃醋,只是很想念夫君嘛。”

    三人解衣上床,二女脫得只剩小內褲和抹胸,說以前小內褲穿著不舒服,現在不穿反而不習慣了,有種衣不蔽體的感覺。

    周宣大樂,笑道:“總算調教出來了,不過今夜我要你們衣不蔽體。”說著先抱起紉針疼愛起來,小心翼翼,別有情趣。

    半晌,紉針極樂了一回,便讓周宣疼愛雀兒妹妹去,她吃不消了。

    周宣轉移陣地,赤裸裸使勁疼愛起秦雀來,間深處,低笑道:“雀兒久未歡愛,又緊窄了好些,好象新婚時。”

    秦雀目光迷蒙,嬌喘微微,雙手搭著周宣肩頭,感受如潮快感,喘喘道:“不是,不是,是夫君那裏又壯大了。”

    這話煽情效果不比春藥差,周宣越發勇猛起來,弄得秦雀要死要活,沒高沒低叫著:“夫君,讓雀兒也受孕吧,雀兒好羡慕針兒姐姐,雀兒也要為夫君生孩子。”

    秦雀去年十七歲,周宣與她歡愛時採取了一些避孕措施,今年十八歲了,是生兒育女地好年齡了,勇往直前道:“好,生吧,生吧----”狂飆突進,噴薄而出。然後又摟著說了半夜地話,次日紅日高升猶未醒,,醒也不起床。只把床來叫,錯,是左擁右抱在床上閒話。

    周宣問秦雀今日要不要去醫署坐診?秦雀道:“不去,今天陪夫君,爹爹自會為我告假。”

    紉針拉著周宣的手摸她圓滾滾的肚子,說:“夫君,你摸,小寶貝在踢我呢。”

    周宣一摸,果然覺得那裏凸起一硬塊。不一會又軟下去了,又凸到另一處去,不禁笑道:“小寶貝在娘胎就開始練五禽戲了,了得!”

    秦雀、紉針都笑了起來。

    紉針道:“夫君,義父和雀兒都說我這是女胎,夫君喜歡女孩嗎?”

    周宣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秦雀插話道:“我爹爹給針兒姐姐肚子裏的小寶貝名字都取好了。”

    周宣忙問:“取得什麼名字?”

    秦雀道:“周芷若。”

    “啊!”周宣倒在枕頭上,無語問帳頂。

    等周宣洗漱後用罷早餐來到前廳。好傢伙,賓客盈門,除了林都護沒來,江州自徐刺史為首,大小官吏齊聚周府,歡迎周大學士、周侯爺榮歸江州。

    以前周宣大婚時,江州官吏也是個個到齊,但那是看林岱地面子,現在不一樣了,周侯爺已經成了朝中炙手可熱地人物。與東宮太子稱兄道弟的,這時不巴結更待何時!

    周宣是喜歡熱鬧地人,當即便在府中設宴,又親自去把林岱請來,范判官、祁將軍和林涵蘊也一起來了,在老鶴塘開酒店的廖銀與夏翠花夫婦聽說周宣回來了,也急忙趕來相見,周宣留他們在府上飲了一日的酒,直到晚邊方散。

    次日一早,遠在幕阜山的湯小三和胡統兩個也趕來了。兩個純樸的鄉村少年流露真心的喜悅,湯小三說道:“周公子,我二人是昨日晚邊才得知周公子回來的消息,便連夜趕來,城門閉著進不來。就在城門外等候了一夜。爬在樹上睡覺,等城門一開就第一個進城了。”

    周宣笑著打量這兩個“超級秋戰堂”地得力幹將。說道:“小三、胡統,下月我便要進京,你們跟我去嗎?”

    “我二人跟公子去!”兩少年齊聲道。

    還沒說兩句話,邀請周侯爺赴宴的官吏就來了,一來就是一群,互相爭執誰先誰後,一個個排座次,一人一餐,都排到七月去了。

    周宣一看,這哪行,這宴席沒完沒了,我豈能被這束縛,那不成了酒囊飯袋了嗎!一一婉拒,說待他離開江州之日會大擺筵席宴請諸位高賢。

    但林都護的家宴周宣是一定要去的,林都護親自來請,把秦博士夫婦、秦雀、紉針兩位侯爺夫人一併請去。

    徐刺史也在,還有林岱夫人、林岱的兩個兒子,林涵蘊也出現在席上,只沒看到靜宜仙子,周宣偷空問林涵蘊,卻道她姐姐昨日便去白雲觀了,說不準備住在都護府,要在觀裏潛修。

    周宣默然半晌說:“過兩天我去看望道蘊姐姐。”

    林岱已得范判官稟報,東宮太子對林涵蘊不即不離、態度曖昧,皇帝與皇后也未提納采娶妃之事,但太子對林涵蘊有好感是顯而易見的。

    范判官是林岱心腹之人,自然要把在京中周宣與林涵蘊之事、以及歸途二人共乘馬車、神態親密一一說來,只瞞了去葛仙山林大小姐也曾與周宣一夜同車這件事,這會讓林岱難堪的。

    林岱濃眉深鎖,林涵蘊與周宣情投意合,二人結為連理那是美滿地姻緣,以周宣現在的身份地位對他林家會有很大幫助,但現在的問題是,東宮態度不明確,他如果貿然把林涵蘊許配給周宣為妻,得罪了東宮那可不妙,周宣再有權勢也不能和東宮比,那是儲君,當今皇帝春秋已高,東宮隨時可能成為唐國皇帝,雖說現在周宣與東宮關係極好,但涉及到女人就很難說了,所以林岱相當煩惱范判官道:“大人不須煩惱,東宮不日便要來江州參加二公子地婚禮,到時再看情況而定,大人也可問問二小姐,看她意下如何?”

    林岱道:“道蘊昨日去白雲觀之前,向我辭行時對我說過,讓涵蘊嫁給周宣,但我問涵蘊,涵蘊卻說不嫁,兄妹關係更好。”

    范判官嘴上不說,心裏暗道:“哪有這樣的兄妹關係,孤男寡女的在馬車裏一呆就是半天,唉,真不知二小姐是怎麼想的,難道要嫁給太子,以後做皇后?看她現在和周侯爺親密的樣子,就算嫁給了東宮恐怕也斷不了,一旦事發,那豈不是天大地禍事!”

    暫時地過渡章節,待初步解決了清源之事,周宣便要回金陵,南漢地雪豬太子馬上就要來迎娶清樂公主了、羊小顰地身世也要浮出水面,有可笑、精彩的故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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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18:40:34
第四卷 歸去來兮 三十九、小妖精

    都護府夜宴散後,范判官送周宣一家回府,林涵蘊要跟出來,被林岱喝止,林涵蘊委屈道:“在外面想著回家,回到家好沒意思,姐姐又去白雲觀了,周宣哥哥夜裏也不來品茶說故事,悶死了!”

    這半年來,林涵蘊跟著周宣又是蹴鞠、又是健美操、看鬥雞、賭圍棋,到處遊山玩水,已經玩野了,哪里收得住心,現在只覺得都護府好象牢籠,但爹爹又嚴令她不許出府亂跑,至少要等林鐸大婚後再允許她單獨出府,林岱的意思是林鐸大婚時太子要來,到時看林涵蘊到底名花誰主?林岱還真沒想到他這個野小子一般的小女兒竟引得信州侯與太子雙雙垂青,讓方鎮大豪林都護既煩惱又快活。

    周宣看林涵蘊小嘴噘得老高,不禁想起在馬車裏和她偷吻的情景,心中便是一蕩,說:“涵蘊妹妹少安毋躁,我明天陪你去白雲觀看望道蘊姐姐,好歹要把她請回都護府,怎麼樣?”

    “好啊好啊。”林涵蘊高興了:“也只有周宣哥哥才有辦法請得到我姐姐回來。”

    既然周宣開了口,林岱不好不答應,點頭道:“宣侄去看望一下道蘊也好,她這次回來也不知是不是旅途疲憊,有點淡漠不快。”

    范判官送周宣步行回周府,明月升起,緩步納涼。

    范判官現在與周宣是很熟絡了,知道這位平步青雲的周侯爺不驕不躁,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當即避開秦博士一家。說道:“侯爺。下官有一句要講。”

    周宣隱隱猜到范判官要說什麼,便讓秦雀、紉針她們先回府,他有事要與范大人相談,待秦博士一行走遠後,方道:“范大人有話請講。”

    蕩判官直言道:“侯爺何時向都護大人提親,訂下與二小姐的婚事?”

    周宣老臉一紅,心知一路上與林涵蘊地曖昧都被這位范大人瞧在眼裏了,遲疑了一下,說:“我確有此意,只怕林伯父不允。畢竟我已有兩位妻子。”

    范判官笑道:“這個侯爺不必擔心,三妻四妾尋常事,府上兩位夫人也極賢慧,都護大人不會不允地,只是----”

    說到這裏,范判官停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語氣肅然道:“下官敬重侯爺。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侯爺,當初東宮作選秀使在江州時曾向都護大人提過親,年初二小姐進京其實就是讓皇帝、皇后看看,但皇后娘娘一直未有表示,也許是皇后娘娘認為二小姐的性情不適合作太子妃,但東宮自己卻未明言,若東宮堅執要娶二小姐,恐怕皇后娘娘也是會答允的,所以侯爺必須考慮到這一點。”

    周宣心道:“真是氣人啊,涵蘊若不是遇到我這麼個膽大的。那還真沒人敢娶了,說不定就落得個東宮不娶也沒別人娶的境地,年華蹉跎只好入白雲觀,可憐哪,這件事周宣哥哥一定要幫她。”說:“多謝范大人提醒,這事我會處理好的,過幾日東宮便會來江州,我和他好好談談。”

    范判官拱手道:“侯爺睿智,定會處理得當的,到時下官要求討一杯喜酒喝。”

    周宣哈哈大笑:“哪能少得了范大人。”

    五月十九日上午。周宣帶著三癡、藺寧去都護府接了林涵蘊,林岱命老董跟著二小姐,五個人騎馬出了江州西門前往白雲觀,林涵蘊好比出籠的鳥,一路上嘰嘰喳喳不停。快活得很。

    夏至已過。炎炎烈日炙烤著大地,空氣裏有一種水汽蒸發的熱烘烘的味道。除了老董,其餘四人都戴著笠帽遮陽,馬匹奔跑時有風掠起,頗為涼爽。

    周宣大聲道:“這就是快哉風!”

    四、五裏地路程轉眼即到,一條清淺的小溪潺潺阻路,溪上一座古樸木橋,對岸便是千株白玉蘭,白雲觀就掩映在花樹之中。

    眾人催馬過橋,從白玉蘭下過,白玉蘭是三、四月間的花期,此時落花遍地,零落成泥碾作土,馬蹄踏過,猶有餘香。

    道觀大門緊閉,叩門久之,始有披發女道童前來應門,認得周宣和林涵蘊,便開門請他們進去。

    三癡、藺甯和老董在山門殿等候,周宣與林涵蘊跟著那女道童過靈官殿、三清殿,來到靜宜仙子清修的小院,院門閉著,林涵蘊叩門道:“姐姐,是我,涵蘊,周宣哥哥也來了。”

    門很快開了,是茗風,很快,澗月也碎步跑出來了,靜宜仙子到白雲觀清修,這兩個貼身侍女自然也要跟來服侍,但都是妙齡少女,對道觀寂寞的生活還是感到很苦悶,所以見二小姐和周侯爺來,都是歡天喜地。

    林涵蘊問:“我姐姐呢?”

    茗風道:“在後院涼亭靜坐呢。”

    林涵蘊拉著周宣的手往後院走去,一邊說:“周宣哥哥,這回看你的了,你這三寸不爛之舌該發威了。”

    周宣聽林涵蘊說到舌頭,就盯著她地小嘴看了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林涵蘊也知道臉紅,沖周宣皺了皺鼻子,忽然踮起足尖,小嘴湊到周宣耳邊,低聲道:“周宣哥哥,你能勸到我姐姐回府,我讓你親個夠。”

    哇,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哪首歌裏唱的?

    周宣目不斜視道:“有沒有搞錯,是我讓你親個夠。”

    林涵蘊吊著周宣的膀子,整個人都掛在周宣身上了,說:“哼,周宣哥哥真壞,我知道你是占了我便宜,而且是大便宜,你還真以為我傻呀,連這個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周宣回頭看。茗風、澗月兩個侍女故意落在了後面好幾丈遠。便道:“原來你是故意裝傻引誘我,你簡直是小妖精。”

    “小妖精?”林涵蘊嘻嘻笑道:“不錯不錯,這綽號我喜歡,我們兩個人時你就這麼叫我。”

    周宣自我感覺臉皮堅韌,沒想到林涵蘊不輸於她,還真拿她沒辦法,伸手就在她小圓臀上打了一記,說道:“我要用金箍棒痛打小妖精。”心裏連念了三遍“我很純潔”。

    林涵蘊聽到“金箍棒”這新鮮詞,知道周宣又有故事,忘了屁股被打。忙問:“金箍棒,有什麼典故?”

    周宣道:“很長的故事,有空再講給你聽,涵蘊,我且問你,你到底要不要嫁給我?你占了我大便宜,不嫁給我似乎說不過去吧。”

    林涵蘊道:“我想過了。還是不能嫁。”

    周宣無語了,太失敗了,這還怎麼去搞定太子李堅呀,連林涵蘊都沒答應嫁!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我不是不喜歡你,我不嫁你是有原因的,我二哥結婚後你就要回金陵是吧,我還要跟著你去----”

    周宣“哼”了一聲:“休想!”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別急嘛,我若答應嫁給你,那就要納采訂婚什麼的。然後直到真正結婚前再不能見面了,就象我二哥和丹媛嫂子一樣,一年多不能見面,周宣哥哥你說我若一年多不能見你,豈不是活活悶死了?所以還是兄妹相稱好。”

    周宣又好氣又好笑,更有一些感動,原來林二小姐還有這個心思啊,天真得可愛,真是個很純很誘惑地小妖精啊!

    周宣正要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林涵蘊突然“噓”地一聲。指指前面小園,周宣一看,小園裏栽種的還是白玉蘭,沒有觀前的高大,花木中間有個精緻地八角亭。開著八面長窗。清風徐來,樹影婆娑。是夏日納涼的好去處。

    八角亭中擺著一張烏木案、三個龍須草蒲團,案上一個茶壺,三個茶杯,靜宜仙子道髻高挽,竹簪斜插,一塵不染的月白色道袍軟軟的熨貼在她窈窕胴體上,這絕美女冠此時一手支頤、肘撐矮案,正閉目小寐,手邊一卷紙色淡黃的《南華真經》,書頁隨風翻動----

    “道蘊姐姐睡著了,我們不要打擾,悄悄坐到她身前去。”

    周宣示意茗風、澗月二人不要聲張,他拉著林涵蘊躡手躡腳走進八角亭,坐在烏木案前的兩個龍須草蒲團上,一本正經似在打坐靜修。

    在道觀裏靜宜仙子不再戴面紗,不施脂粉的臉頰白裏透紅,鼻樑筆直如玉雕,眉毛整齊秀氣,唇線鮮明,唇色鮮紅,閉著地眼睛睫毛細密,好一個美人夏睡圖。

    周宣有強烈的創作衝動,他要為靜宜仙子畫這樣一幅畫,當即悄悄起身,吩咐茗風急取紙筆顏料來。

    紙墨顏料很快取到,林涵蘊搶著要磨墨,就把靜宜仙子驚醒了,見是周宣和林涵蘊,趕緊坐直身子,俏臉羞紅,赧然道:“宣弟和涵蘊呀,女道愛這裏清涼,念誦《南華經》,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林涵蘊道:“姐姐,周宣哥哥要給你作畫,你再那樣手托著腮,閉上眼睛讓周宣哥哥畫。”

    靜宜仙子含羞搖頭:“不要畫,你們來有什麼事?”

    周宣道:“特來看望道蘊姐姐,不能聆聽姐姐的茶道和簫聲,夜夜惆悵。”

    靜宜仙子心裏一痛,幾乎要落淚。

    “我一定要畫道蘊姐姐!”

    周宣現在胸臆間畫意奔湧,就把一張澄心堂紙鋪在地上,揮毫作畫,他向顧閎中學畫數月,已逐漸擺脫素描地束縛,運用毛筆很熟練了,而且他的見識比顧閎中廣闊,他知道大寫意、小寫意、潑墨山水,見識過米芾、徐渭、八大山人和張大千那驚才絕豔的畫作,一管長鋒羊毫在手,揮灑點染、抹勒勾畫,不時抬頭看靜宜仙子一眼,又低頭奮筆作畫。

    宣弟如此專心,靜宜仙子只好坐著不動。

    林涵蘊和茗風、澗月兩個侍女站在周宣身後伸著腦袋看,她們以前都見過周宣畫畫,但和今天大不一樣。以前是一筆一筆、一絲不苟的。現在好似塗鴉,東抹一筆、西抹一筆,不知是在畫什麼?

    周宣換了一支筆,蘸上紅顏色,在一團墨色中畫上紅唇,又在兩腮稍作氳染,再換一支小管羊毫,寥寥幾筆,掃出一對閉著地眼睛,睫毛看似隨意地一刷。形不似而神似,隨即又勾勒出一隻支頤地纖細白手,有力地在頭項黑髻劃了一下,一支瘦勁地竹簪出來了,脖子以下是大團地墨和留白----

    這幅一氣呵成,只用了兩刻鐘。

    周宣擱下筆,站起身來。自己觀賞了一會,自贊道:“這是我迄今為止畫得最好地畫,三個字,有激情!”

    林涵蘊三人看來看去,不敢說不好,也看不出哪里好,面面相覷。

    靜宜仙子理了理道袍,起身來看,筆法簡約奔放,細膩處。纖纖手指好比白蘭花,墨色留白一點紅唇,淡雅中顯出嬌豔,筆墨生動,神態宛然。

    林涵蘊問:“姐姐,周宣哥哥這畫畫得好不好?”

    靜宜仙子道:“宣弟會成為唐國首屈一指的大畫師。”周宣重新坐在蒲團上,說:“林伯父讓我來請道蘊姐姐回府居住,林鐸兄弟大婚將近,府裏還有很多事需要道蘊姐姐操勞。”

    靜宜仙子搖頭道:“府裏管事眾多,又有繼母操持。何需女道插手,宣弟只需幫女道照顧一下涵蘊就是了。”

    林涵蘊訴苦道:“姐姐不在府裏,周宣哥哥就不會來九難山房,我一個人好孤單,爹爹也不讓我出府。”

    靜宜仙子低著頭。頎長的脖子宛若天鵝。輕歎一聲道:“女道只在鐸弟大婚當日回去---”停頓了一下,抬眼看著周宣。問:“宣弟還未向涵蘊求婚嗎?”

    周宣一窘,眼望林涵蘊。

    林涵蘊笑嘻嘻道:“周宣哥哥求了,可我沒答應。”

    “啊!”靜宜仙子睜大了眼睛:“這是為何?你,你不是喜歡和周宣在一起嗎?”

    林涵蘊道:“喜歡歸喜歡,不見得就一定要嫁給他嘛,姐姐不也喜歡----呃,我不說了。”

    靜宜仙子已經是臉通紅,說:“好了,你們回去吧,二十八日女道自會回都護府。”

    周宣道:“那好,我每夜來觀裏向道蘊姐姐請教茶道,姐姐上次茶氣凝聚成樹木山巒之法還沒傳授給我呢。”

    靜宜仙子咬了咬嘴唇:“宣弟不要來,觀裏入夜不開門的。”

    周宣道:“我有辦法進來。”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可以爬牆。”

    靜宜仙子哭笑不得,嗔道:“你們是一定攏我清修,逼我回去了?”

    周宣微笑不語,林涵蘊很乾脆:“對!”

    靜宜仙子白了林涵蘊一眼,那一白的風情,讓一邊的周宣眼睛發花。

    靜宜仙子想了想,周宣在江州,她真是沒法清修地,宣弟一向膽大敢為,沒什麼他不敢做的,還是先搬回去,反正過些天宣弟就要去金陵的,以後只怕再無相見之日了,當下淡淡道:“那好,女道先回去住幾天。”

    林涵蘊大喜,暗暗朝周宣翹翹大拇指,周宣用手指敲了敲自己地嘴唇,林涵蘊臉色微紅。

    也沒多少東西好收拾,觀裏有一輛馬車,靜宜仙子和兩位侍女乘上馬車,跟著周宣五人回城,過溪上木橋時,見對岸有三人乘馬也要過橋來,見這邊馬車已經駛上木橋,便退了回去,立在溪邊橋頭。

    這三人當中一人騎著匹雪白大馬,腰杆筆挺,兩道眉毛好似兩柄精緻的小劍,鼻如懸膽,唇若塗脂,任誰見了都得說這是個美男子,

    三癡低聲道:“主人,連昌公子來了。”

    連昌公子自五月初十收到夏侯流蘇密信,急與甘思謀商議,甘思謀半信半疑,這事很難說是真是假,李煜這麼做也極有可能,而且兵部侍郎陳鍇與其侄子陳濟的確是在建州一帶練兵,連昌公子如何能不急,一面讓甘思謀先回金陵,打探此事的確切消息,請景王想辦法挽回李煜成命,另一面派人飛報他姐夫清源節度使陳思安,而他自己則輕騎簡從來追趕周宣,等追到信州,周宣已經去了洪州,追到洪州,周宣又回江州了。

    就在周宣回到江州的次日,連昌公子也趕到了,想先見夏侯流蘇一面,但一入侯門深似海,等了一天才看到小婢魚兒露面,當即接洽見到了夏侯流蘇,得知了詳情,連昌公子命夏侯流蘇繼續呆在周宣身邊,他要親自和周宣談談,所以便追到了白雲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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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歸去來兮 四十、你裝我也裝

    連昌公子立馬橋頭,看著一輛馬車、五人乘馬過橋來,便故意與左右隨從高聲談論夏日廬山之美,以期吸引周宣的注意力,他連昌公子如此英俊不凡,周宣不可能對他一點印象沒有,只要對上眼睛,便可以寒暄攀談了,沒想到周宣只顧與林岱的女兒說話,看也沒朝他看一眼。

    眼見車馬駛了過去,連昌公子急了,主動招呼道:“這位莫不是宣州詩魁甯夫人?啊,周公子也在,幸會幸會。”

    周宣回頭,裝作才注意到,抱拳道:“原來是連昌公子,連昌公子怎麼會在江州?”

    連昌公子心有急事,不想拐彎抹角了,下馬深深施禮道:“名滿天下的周七叉、周大學士,瞞得在下好苦啊,自宣州惜春詩會輸給周大學士之後,說實話,在下起先甚是苦悶,後來得知原來是周大學士,這才輸得心服口服,周大學士七叉手成詩之才,在下豈敢望項背,好教大學士得知,在下此次是攜友來游廬山的,沒想到與大學士不期而遇,實乃幸事。”

    周宣微笑道:“信州是我故鄉、江州是我家鄉,連昌公子在這裏遇到我太正常不過了,我現在有事,不能相倍,告辭。”

    連昌公子忙道:“大學士留步,在下仰慕學士之才,有意請教詩詞,午後在朱雀坊招隱茶樓請大學士飲茶論詩,萬望侯爺賞臉。”

    周宣點頭道:“那好,未時三刻招隱樓見。”拱手作別,往西門而去。

    林涵蘊回頭看連昌公子離得遠了,才問:“周宣哥哥。這人是夏侯流蘇一夥嗎,他來幹什麼?”

    周宣道:“自然是求我有事,哈哈,從宣州追到這裏也真難為他啊。”

    林涵蘊道:“周宣哥哥,夏侯流蘇你打算怎麼處置,就這麼一直騙下去?我說她怎麼這麼傻?若是我。早就識破你的奸計了。”

    周宣心道:“你更傻。”說:“能騙到什麼時候就騙到什麼時候,好玩。”

    林涵蘊瞪著周宣道:“什麼好玩,不會是最終假戲真做。你真娶了夏侯流蘇做侍妾吧?”

    周宣微笑不答,心裏想著等太子李堅來江州時好好商議一下,就用斷絕與清源的商貿往來挾制清源,一面加強建、汀二州的武備,必要時出兵平定清源,唐國要對抗北方強大地宋、遼,南面的清源必須首先解決。

    周宣送林氏姐妹回府。與林岱談了清源之事。林岱心知李堅不比李煜,是想有一番作為的,有周宣輔佐,肯定不會偏安江南,解決清源割據是遲早的事,當即積極籌畫起來,真要用兵,奉化可抽調一萬兵馬南下。

    周宣回到府中,直接去第五進見夏侯流蘇。問她可住得習慣?夏侯流蘇心情忐忑複雜,眼睫低垂道:“流蘇在這裏住得很好,多謝公子關心。”

    周宣坐在竹編大椅上,問:“流蘇可知我今日在西門外遇到了誰?”

    “誰?”夏侯流蘇知道說的是連昌公子,心裏一陣緊張。

    “你猜猜?”

    “流蘇猜不著。公子請直說吧。”

    周宣拉著夏侯流蘇的一隻手輕輕撫摸。眼見得這女奸細就面紅耳赤、身子微顫起來,很敏感啊。微笑道:“那人也曾是你地仰慕者,就是宣州的連昌公子嘛,流蘇與連昌公子交情如何?”

    夏侯流蘇心下發慌,忙道:“流蘇在宣州雖與連昌公子有過往來,但僅限於彈琴賦詩,並無其他----”

    周宣知道夏侯流蘇還在為初夜無紅而自卑,哈哈一笑,摟住她的腰坐在自己腿上:“流蘇不必解釋,我信任你,你是出污泥而不染地蓮花啊,你身上就有蓮花的清香。”

    “公子----”,得到這樣的讚譽,夏侯流蘇幸福得要哭了,伏在周宣肩頭珠淚盈盈,好不容易才忍住要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的衝動。

    周宣道:“連昌公子約我去茶樓飲茶,流蘇陪我去吧。”

    夏侯流蘇本想說不去,轉念道:“好,流蘇陪公子去。未時三刻,周宣帶著三癡和夏侯流蘇來到離周府不遠的“招隱茶樓”,這茶樓在江州頗為有名,茶是廬山雲霧茶、水一年四季都是廬山招隱泉水,每日都雇傭五名挑夫往來廬山挑運泉水。

    連昌公子和他的兩個隨從早早等候,見周宣帶著夏侯流蘇來,心裏暗驚,待見夏侯流蘇並無異色,這才放心,笑道:“周大學士離開宣州地當日,坊間便盛傳花魁流蘇姑娘失蹤之事,在下當時便想,流蘇姑娘定是追隨既多才又多情地周大學士去了,今日一見,果然才子佳人攜手,真乃佳話也。”

    周宣與連昌公子在樓上雅室坐定,其餘四人分別侍立身後,茶樓老闆親自來斟茶,奉承道:“周侯爺來敝店飲茶,是敝店的榮幸,周侯爺在歙州鬥茶之事已經傳遍江州,讓人津津樂道,小老兒茶藝粗疏,怕難入侯爺法眼。”

    周宣知道這都是祁將軍手下那四十多名府兵傳揚出去的,微笑道:“你這裏茶好、水好,我甚是喜歡,請上茶吧。”

    店老闆取來一套從未用過的新茶具,照周宣囑咐,用二沸之招隱泉水泡雲霧茶,而不是唐國人常見的煮茶法,店老闆將周宣所說牢記在心,此後便以周侯爺之名推廣此種品茶法,很快風靡整個江州。

    周宣讓三癡和夏侯流蘇一併坐下品茶,連昌公子卻沒有叫兩個隨從共飲的意思。

    周宣開口道:“聽說連昌公子是清源人氏?”

    連昌公子一愣,這誰說的,夏侯流蘇說的?此時不容他多想,答道:“是,連昌三年前由泉州移居宣州。”

    周宣點頭道:“連昌公子搬來宣州是明智之舉,清源局勢頗有不穩。”點到即止,不再多說,悠然品茶。

    連昌公子哪有心思飲茶,說道:“侯爺的話在下有點不明白,清源二州十六縣也承平四十載了,有何不穩之處?”

    周宣敷衍道:“沒事沒事,我只是信口而言。”

    一邊地夏侯流蘇眉頭微皺,心想:“事已至此,連昌公子還打什麼啞謎呀,乾脆就說陳思安都護是你姐夫,然後再開誠佈公相談不是更好嗎!”

    連昌公子在唐國當奸細頭子三年,已經習慣隱瞞真實身份了,此時真相未明,他當然不想說自己是陳思安的小舅子,道:“侯爺,在下有家眷在泉州,若泉州有甚不穩,在下還要先去取了家眷離開泉州,請侯爺教我。”

    周宣心道:“你會裝,我也和你裝,反正現在李堅還沒來。”說道:“連昌公子也不必慌張,我只是略有耳聞而已,也許是子虛烏有之事,品茗忌談俗事,且論詩詞。”

    連昌公子沒辦法,只好吟了一闕新填的詞請周宣指教,如此坐了小半個時辰,周宣便起身道:“今日飲茶論詩盡興,就此告別吧。”

    連昌公子待要再說些什麼,周宣拱拱手,袍袖一拂,帶著三癡和夏侯流蘇回府去了。

    連昌公子無奈,只好在江州住下,想再見周宣一面,卻再無機會,心道:“那就等李堅來江州時再說吧。”

    五月二十六日,陳思安的信使趕到江州見連昌公子陳思安在信中叮囑連昌公子一定想辦法促成周宣南行,他要親自與周宣見面,暫且虛與委蛇,讓阻隔貨殖往來之策緩行一年半載便可,清源正準備與吳越聯手,吳越攻信州、歙州,清源出兵攻佔建、汀二州,這二州都是故閩國百姓,只要善加安撫,立足不難。

    連昌公子思來想去,很是煩惱,要周宣南下建州,非得他表明真實身份不可,否則周宣豈會聽他所言,而且現在的問題是,他已與周宣見過一次面,一直是隱瞞身份地,現在說出來,難保周宣不疑心,說不定還會把他抓起來!怎麼辦?得找機會問問夏侯流蘇可有辦法?周宣似乎頗為寵倖夏侯流蘇。

    連昌公子不知道地是,他的住所四周早已被林岱與周宣密議後派人監視著,連昌公子見清源密使之事也很快報知周宣與林岱,那密使當日傍晚出江州南門時就被抓了起來,帶到都護府密審,搜出連昌公子地回信。

    林岱讀罷大怒,急命人請周宣來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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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歸去來兮 四十一、一夫多妻真無奈

    當夜戌時,奉化都護府旌節堂上,周宣、林岱、范判官、徐刺史在商議連昌公子之事。

    林岱道:“陳思安可惡,竟欲勾結吳越聯兵進犯我唐國,這些年陛下對他實在是過於仁慈了,以至養虎遺患,宣侄以為現在該如何應對?立即抓捕連昌?”

    周宣問范判官:“范大人,連昌真實身份查清楚沒有?”

    范判官躬身道:“業已查清,連昌公子不姓連,姓藍,叫藍連昌,是閩地蠻僚大族,陳思安為結納當地蠻僚,娶了藍連昌之姐藍香玉為妻,這藍連昌傾慕漢人文化,好附庸風雅,以身有蠻氣為恥,是閩地蠻族盤、藍、雷、鐘四大姓中與漢人最親近的一族。”

    周宣道:“伯父,小侄覺得藍連昌此人可以利用,不宜打草驚蛇,至於如何利用,且等東宮來時再議,東宮不是派了快馬來報,明日午時能到江州嗎?”

    林岱道:“明日宣侄與我一起迎候東宮,東宮能參加林鐸之婚禮,實乃林某莫大的榮幸。”

    周宣道:“伯父,明日讓涵蘊妹妹與我一起去迎接東宮吧?”

    林岱看了周宣一眼,猜不透周宣心思,林岱有點擔心,若東宮與周宣為了涵蘊鬧翻,他林家麻煩可就大了,周宣雖只是一個侯爵,但頂著東宮表兄的名義,似乎也有資格和東宮爭風吃醋了,點頭道:“也好。”

    四人又商議了一會,便散了,周宣少不了要去“九難山房”見靜宜仙子,林涵蘊也在,穿一件紅綃衫裙,肌膚從薄薄的裙衫下都能透出白皙細膩來,眼波盈盈,林家二小姐也長成了啊。

    周宣說了明天讓林涵蘊和他一起去接李堅之事,林涵蘊凡是往都護府外跑的事她就樂意。

    靜宜仙子親自為周宣斟茶。然後雙手擱在膝蓋上。坐姿極美,淡淡問:“後天就是林鐸大婚。宣弟是準備喜宴之後就舉家遷往金陵嗎?”

    周宣抬眼看著靜宜仙子,靜宜仙子微微低頭,睫毛覆下。不喜不憂,恬靜溫婉。

    周宣道:“天下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兩日不斷有百姓上門懇求秦博士繼續在醫署任職,說女神醫秦小姐要隨夫去金陵他們不敢挽留,但懇請秦博士一定要留在江州治病救人,江州百姓不能沒有一個好醫生----我岳丈也不願意去江陵,商議之後,還是決定岳父、岳母兩位老人家依舊留在江州,曉笛我帶去金陵擇名師教讀,等過幾年再把兩位老人家接到金陵養老。”

    靜宜仙子“嗯”了一聲。心裏感著一絲迷蒙的歡喜:“宣弟的岳父、岳母留在江州,那宣弟偶爾還是會回來的,宣弟和江州還有割不斷的聯繫,宣弟回江州應該會去白雲觀探訪我,我對他說些什麼?嗯,就泡一壺好茶請他品嘗吧。”

    林涵蘊哪里懂得她姐姐的美麗與憂愁,說:“周宣哥哥,你要想辦法哦,你去金陵一定要把我也帶上,不然的話。我就學羊小顰偷偷地跑。”

    周宣心道:“羊小顰比你有心計,你要是跑出去那可真完了。”

    奇怪地是,靜宜仙子對林涵蘊這話卻未予責備,難道林涵蘊事先征得了她姐姐的同意?

    明天李堅便要來,有些事必須說清楚。不要找無謂地麻煩。周宣正要開口,靜宜仙子起身道:“宣弟你和涵蘊好好談談。有些事要慎重,不要莫名其妙錯過,女道先去歇息了,晚安。”說罷,步態優雅地出了茶室。

    茗風和澗月也向周宣道了晚安,跟著靜宜仙子出去了,這互道晚安也是她們向周宣學的,周宣對“九難山房”的影響可謂深遠。

    雅致茶室只剩周宣和林涵蘊兩個人,林涵蘊便坐到周宣身邊來,問:“周宣哥哥想到辦法沒有?”

    靜宜仙子不在,周宣就放肆了,兩腳前伸,坐沒坐相,笑道:“涵蘊妹妹要去金陵也可以,讓李堅帶你去,你做他地太子妃。”

    林涵蘊堅決道:“我不!”大眼睛一轉,見周宣似笑非笑的樣子,便靠過來緊貼著周宣,笑嘻嘻道:“周宣哥哥捨得我去做太子妃啊?”

    周宣道:“沒什麼捨不得?涵蘊妹妹做了太子妃,以後就是皇妃或者皇后,那我就是國舅了,哈哈,國舅一般都比較奸詐,可以仗勢欺人,禍國殃民,有趣!有趣!”

    林涵蘊翻了個大白眼,伸手來掐周宣,口裏罵道:“打死你這個奸臣,為萬民除害。”

    夏天衣服單薄,掐到很痛的,周宣趕緊抓住林涵蘊的手,往懷裏一帶,林涵蘊就撲到他懷裏,胸口貼著周宣的胸脯,能清晰感覺到那兩峰嬌挺隔著兩重衣物膩膩輕摩。

    周宣一下子就火了,在林涵蘊圓臀上拍了一記,說:“你欠我的何時歸還?”

    “欠你什麼?”林涵蘊知道周宣指的是什麼,心裏跳跳的,霎時口乾舌燥起來,隨即又舌底生津。

    “欠我這個!”周宣捧著她腦袋,狠狠地吻上去。

    林二小姐“唔唔”兩聲,雙手勾住周宣脖子,宛轉相就。

    這一吻深長,吻得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半晌分開,兩個人嘴唇都是濕濕的,眼神曖昧,不知何時,周宣的右手已經撫上了林涵蘊地胸脯----

    林涵蘊將那只手打掉,說話聲音還有點喘:“親夠了沒有,壞哥哥!”

    林涵蘊越來越會發嗲了,周宣被打開的手又覆蓋上去,盡在掌握,說:“涵蘊,道蘊姐姐對你說了什麼?沒勸你嫁給我嗎?”

    林涵蘊推了一下周宣的手,沒推開,就算了,低頭看著胸前那只不停地動的手,小臉紅紅的說:“勸了,但你得想辦法讓我跟你去金陵,不然我不答應。”

    周宣笑道:“那乾脆後天我們也成婚吧,然後一起去金陵。豈不是名正言順?”

    林涵蘊嚷道:“那有這樣倉促的。今年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然後才能親迎。至少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行。”

    周宣咧咧嘴:“你別的糊塗,這個倒是一清二楚,這也沒規定訂婚後就不能見面嘛。哪來的這麼多臭規矩,咱們推翻它!”

    林涵蘊被周宣摸得受不了,推勁推開那只手,說:“嗯,我也不喜歡這些規矩,可是我爹爹那邊通不過呀,要打破這規矩只有靠周宣哥哥你了。”

    周宣點頭:“那好,我會擇機向林伯父提親的,涵蘊,我問你。若是太子李堅要娶你怎麼辦?”

    林涵蘊嬌媚地白了他一眼,噘著嘴說:“親也讓你親了,摸也讓你摸了,我還怎麼嫁給別人嘛,當然是鐵了心嫁你了,哼,你還騙我說親嘴無所謂,我姐姐說那是夫妻才能做的事。”

    “啊!”周宣驚道:“你把這事都對道蘊姐姐說了?”

    林涵蘊抿唇一笑:“自己姐姐嘛,說說怕什麼,是那天我們把姐姐從白雲觀接回來。姐姐問起,我才說地。”

    周宣好不尷尬,這下子他在靜宜仙子面前溫文爾雅地形象算是徹底毀了,整個一大尾巴狼啊,澀然問:“道蘊姐姐沒罵我吧?”

    林涵蘊嘻嘻笑:“沒有。不過我姐姐臉好紅。然後使勁勸我趕緊嫁你,不要磨蹭。”

    周宣說:“我現在就回去對秦雀、紉針她們說。還有我岳父、岳母,----”

    “別說別說!”林涵蘊急道:“難為情死了,我一直稱呼她們雀兒嫂嫂、針兒嫂,現在我也成嫂嫂了,哎喲,周宣哥哥我還是不要嫁給你吧,這太羞人了!”

    周宣無語,想想也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和雀兒、針兒她們說呢,是挺尷尬地,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別難為情了,我知道你膽子大得很,明天李堅來,你不要給我惹麻煩就是了,不然你會嫁不出去的。”

    林涵蘊送周宣出去,茗風、澗月還在守在外面,問起靜宜仙子,說已經睡下了。

    林涵蘊一直把周宣送到坊門外,低聲道:“周宣哥哥你放心,我誰也不嫁就嫁你。”

    周宣一笑,緊握了一下她小手,說:“不勝榮幸。”

    周宣回到府中已經是半夜子時,沖了一個涼水澡,去房裏一看,瓷燈亮著,曲欄大床上睡著露胳膊露腿地秦雀,紉針要養胎,不能老是三人同眠,自在房裏安睡。

    周宣一上床,秦雀就醒了,睡眼朦朧問夫君怎麼這麼晚回來?

    周宣略略說了清源之事,恐怕要用兵,秦雀驚問:“夫君要領兵打仗?”

    周宣笑道:“我能打什麼仗,我不會武藝、不懂韜略,領兵豈不是誤國,唐國自有領兵地人----雀兒,我有件事要與你說。”

    “嗯,夫君說。”秦雀側過身,眼睛亮亮地看著周宣,神情有一絲幽怨,似乎知道周宣要說什麼,等周宣一提起林涵蘊地名字,她就完全明白了,她問過小茴香,小茴香雖然沒說姑爺與林二小姐親嘴,但說了林二小姐常常呆在姑爺地馬車裏,秦雀就知道林涵蘊嫁給周宣是遲早的事了。

    聽周宣說完,秦雀道:“這是喜事啊,針兒姐姐那邊夫君自去說,我爹爹、母親那邊我替夫君說。”嘴上雖如此說,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秦雀如此賢慧,讓周宣有點小慚愧,心裏狠狠鞭撻一夫多妻制度的諸多不合理,但既然身在唐國,那就身不由己,入鄉隨俗嘛,誰讓哥們魅力難擋呢?無奈啊無奈!

    次日上午辰時,周宣與林岱、范判官、徐刺史,還有林涵蘊,旌旗儀仗、甲牌斧鉞,從者數百人,迎出江州南門十裏,正遇太子李堅在千名鐵騎甲士的護衛下賓士而來,隨行的除四名東宮禁衛官之外,還有已受封四品明威將軍的陳濟。

    見林岱、周宣等人恭迎道旁,太子李堅急忙下馬,與林岱略一寒暄,便拉著周宣的手滿面笑容道:“宣表兄,一別三月餘。弟是無日不思宣表兄啊。弟在外時時留心京中消息,宣表兄的蹴鞠隊與景王府圓社之戰真是精彩。弟一想及,就要痛飲,哈哈哈。”

    那場蹴鞠賽。兩隊群毆,景王李堅被周宣踢斷了腿,李堅那時已經去洪州,是後來聽人說起的,大笑不止,舉杯遙敬宣表兄。

    周宣笑道:“堅弟為國操勞,黑瘦了不少,有如此儲君,何愁我唐國不興。”

    林涵蘊也上前見禮,李堅打量著林涵蘊。微笑道:“林小姐更見出色了,是和信州侯一道回來地嗎?”

    林涵蘊應道:“是。”故意含情脈脈看著周宣,宛若花癡。

    林岱在一邊見了,額頭冒汗,好在李堅只是笑了笑,並無慍色。

    周宣和陳濟擁抱了一下,好友相見,歡喜自不待言,周宣略說了途經洪州拜見陳濟之父之事,便問永安新軍練得怎麼樣了?

    一提起練兵。李堅來勁了,大聲道:“宣表兄,上馬,我們邊行邊談。”

    眾人一起上馬,周宣與李堅並騎在前。林岱、陳濟緊跟在後。

    李堅道:“陳侍郎做京官真是可惜了。此次募練新軍才顯出陳侍郎的才幹,文韜武略。無不精通,陳侍郎練兵用的是李衛公兵法,軍紀嚴明,此次新募地三萬步兵和五千騎兵,組建才三個月,就已經頗具戰鬥力,陳侍郎真有李衛公之才!只是我唐國戰馬奇缺,宋國有馬卻不賣給我唐國,陳侍郎已派人去遼國接洽,就算遼國肯賣馬,怎麼運到我唐國也是個大難題。”

    周宣道:“陸路被宋國阻絕,可從海路運,一艘二十丈地大船一次能運送戰馬幾百匹吧?殿下,我唐國不僅要建強大的陸地之師,還要建強大地水師,這水師應該是能出海的,敵無我有,才能成就霸業。”

    周宣的話總是這麼鼓舞人,李堅點頭道:“宣表兄所言極是,海運戰馬之事我即命人去辦,組建海洋之師待我回京報知父皇也會加緊籌辦地----”低聲道:“我知宣表兄之策略,日後若對吳越動武,陸路由西向東挺進,我海洋之師可繞道東海岸奇襲,讓吳越國腹背受敵,宣表兄之才不在陳侍郎之下啊。”

    周宣心道:“好比圍棋,我只是大局觀比你們強而已。”說道:“殿下,對付吳越只怕等不到我們海洋之師練成。”當即將宣州遇連昌公子、夏侯流蘇之事說了。

    李堅起先聽得直笑,宣表兄真是太會捉弄人了,將計就計,搞得清源人團團轉,最後聽到清源節度使陳思安欲聯結吳越對唐國用兵,李堅怒了:“陳思安一向桀驁不馴,想借我與景王之爭得利,沒想到現在竟敢打建、汀二州地主意,很好,那就讓他試試我唐國的新軍吧。”

    周宣忙道:“堅弟不要動怒,如能不戰屈人之兵豈不是更好,到了都護府我們在細談。”

    浩浩蕩蕩的隊伍回到江州,與上次作為選秀使來江州不一樣,李堅這次是以儲君的身份來的,江州百姓夾道歡迎,盛況空前。

    李堅、林岱、周宣、范判官、徐刺史到都護府旌節堂議事,李堅問周宣有何良策應對清源與吳越地聯手?

    周宣道:“解決了清源,吳越自然就不敢動手了,這幾日我多方瞭解了清源地局勢,陳思安並非穩如泰山的,泉、漳二州十六縣,山巒疊嶂,山區裏居住地都是山哈人,我們稱之為蠻僚,蠻僚有四大族姓,只有藍連昌一族忠心于陳思安,其餘盤、雷、鐘三大姓貌合神離,對陳思安扶植藍氏獨大是很不滿地,我以為我唐國暫不需對清源用兵,先截斷與清源的通商貨殖,然後暗中扶植盤、雷、鐘三大姓,以錢物支持,讓他們去對抗陳思安,後院起火,陳思安哪還有空謀取建、汀二州,老巢都要保不住,待我唐國新軍練成,會合西南幾大都護府之兵,乘亂一舉滅了陳思安,安撫蠻僚,許諾給蠻僚的好處要一一兌現,公正處置漢、蠻之間的糾紛,如此,清源大局定矣。”

    李堅擊掌道:“宣表兄此論堪比諸葛亮之隆中對,有宣表兄,真乃唐國之幸。”

    林岱、范判官、徐刺史一齊表示嘆服。

    周宣怡然受之,飄飄然有關雲之長、孔明之亮。

    夏侯MM又要被利用了,小道心有不忍啊!還有,靜宜仙子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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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歸去來兮 四十二、太子爺不爽

    大戰略既已定下,接下來便要細化到具體如何實施?如何利用藍連昌這枚棋子是其中關鍵。

    范判官獻計道:“殿下、都護大人、侯爺,卑職有一計,藍連昌近日必然向侯爺表明真實身份,約請侯爺去見陳思安,陳思安表面上會對唐國臣服,然後派特使進京覲見皇上,路途遙遠,信使往來,故意拖延時間,這一年差不多就過去了,陳思安借這機會厲兵秣馬、一切就緒,便會與吳越聯兵來犯,陳思安行的是緩兵之計,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李堅笑道:“將計就計是信州侯的拿手好戲,宣表兄一直留著的那個女奸細應該派上用場了吧?”

    周宣心微微一沉,覺得夏侯流蘇挺可憐的,想對他施展美人計,卻反而成了他手裏的棋子!

    這些日子相處,周宣明顯感覺夏侯流蘇對他的態度已經完全變了,尤其是二人有了床第之情後,夏侯流蘇對他簡直是迷戀,也許僅僅是初嘗情欲滋味的女子對肉欲的迷戀吧,談不上愛不愛,可不管怎麼說,他心裏難免有點歉疚感----

    “哥們是不是心太軟了?夏侯流蘇當初可是裙裏藏刀想殺我的,若不是我機智,說不定就死在宣州了,這種女人不能留在身邊,是巨大隱約,而且她是有武功的,早晚是個禍害,還是早點打發了清淨,她與我是敵國關係,註定是沒好結果的,我留她一命就算不錯了。”

    周宣這樣想著,口裏道:“那我們就來個連環計,一面讓陳思安懷疑蠻僚盤、雷、鐘三姓與我唐國有聯繫,一面暗中派人通知盤、雷、鐘三姓族長,說陳思安會對他們動手,讓他們防備,這樣三姓就不至於被陳思安打個措手不及。雙方僵持不下對我唐國最有利。”

    李堅連稱:“妙哉!妙哉!”

    這時周宣府上有人來報,一位自稱連昌公子的人求見侯爺,說有極重要之事。

    周宣笑道:“藍連昌沉不住氣了,殿下、林伯父、徐、范兩位大人,那我先回府了。”

    陳濟和周宣一道回去,陳濟自然要住在周宣府上,周宣與陳濟把臂進了府門。俊逸不凡的連昌公子坐在門房裏,頗不耐煩地應付著丁得勝和旺財的問話,見到周宣,趕緊起身施禮道:“周侯爺,清源藍連昌有禮了。”

    周宣一愣:“藍連昌?連昌公子竟是姓藍。我一直以為連昌公子姓連名昌呢,藍公子有何重要之事要見我?請到廳中說話。”

    來到廳中賓主坐定,小婢上茶,周宣道:“藍公子有話就直說吧,是不是回清源缺少盤纏?本侯樂善好施,你儘管開口,莫要羞愧。”

    連昌公子心道:“你把我當成上門打秋風的了。真是笑話,我族下有十萬人,珠寶金銀無數,豈是你小小信州侯能比的!”說道:“侯爺,在下並不缺錢,實有大事要與侯爺相商,請摒退左右。”眼睛看著陳濟,不知此人是誰?

    周宣道:“藍公子有話但說無妨,這位是我至交,姓陳名濟。其父是洪州刺史、伯父是兵部侍郎,他新任明威將軍,剛從建州練兵歸來。”

    連昌公子已經知道唐國兵部侍郎陳鍇在永安都護府練兵之事,聽說陳濟是陳鍇之侄,暗暗心驚,含笑道:“原來是陳將軍,失敬。”當即不再隱瞞,對周宣二人表明了自己身份。

    周宣眉頭微皺,眼神懷疑,淡淡道:“藍公子城府深啊。一直欺瞞於我,現在表明身份意欲何為?”

    連昌公子再三致歉,表明來意,說陳思安有意與周宣相見,清源依舊是唐國附庸。陳都護對皇帝李煜依舊是一片忠心雲

    周宣皺眉問:“連昌公子何以知道我有唐皇密旨之事?”

    連昌公子心道:“夏侯流蘇還有大用。此時不能暴露其身份。”便道:“不瞞侯爺,這是京中傳來的消息。”其實汪思謀根本沒來得及回話。

    周宣思忖半晌。道:“藍公子想必也知道了,太子殿下已到了江州,待我再稟明太子殿下再作決定,只怕陳都護是虛與委蛇、誠意不足啊。”

    連昌公子忙道:“誠意十足,誠意十足,陳都護會先遣使進京納貢,而且陳都護今年冬或明年春會親自赴金陵覲見皇帝陛下。”心道:“緩兵之計,拖一時是一時,我姐夫是會去金陵,不過是帶兵去的。”

    周宣點頭道:“陳都護肯入京覲見那就足見忠心了,藍公子這就隨我去見太子爺,表明陳都護忠心。”

    連昌公子便跟隨周宣去都護府拜見太子李堅,李堅起先怒氣衝衝,說道:“陳思安得知我唐國要與其斷絕通商,這才曲意求見,這種忠心,不要也罷,宣表兄,清源不必去了,父皇那邊我會稟明。”

    連昌公子苦苦相求,竭力表明陳思安地忠心,這些年一直未進貢實有不得已的苦衷,是因為山哈族人未收服,常常聚眾鬧事的緣故。

    周宣在一邊道:“殿下,我既奉旨南下,還是去泉州與陳都護見一見為好,若陳思安果有誠意,那就繼續通商,若陳思安陽奉陰違,那就堅決閉關禁商,這樣清源百姓也不會說是皇帝陛下拋棄了他們,而是陳思安不忠不義。”

    李堅道:“既然宣表兄如此說,那就去見一見,辛苦宣表兄了。”

    連昌公子暗呼慶倖,他原擔心李堅、周宣會要求陳思安到江州來見,推託之詞都想好了,沒想到周宣根本沒提起,看來這位風流侯爺喜歡遊山玩水,要一路玩到清源去。

    當下議定,六月初一周宣隨連昌公子去清源,周宣也回府準備行裝,三日後就要啟程,秦雀、紉針原以為馬上就要跟著夫君去金陵,沒想到夫君要去了清源回來再帶她們進京,此去泉州有二千餘裏,而且山路難行,往返差不多要兩個月吧。

    秦雀道:“等夫君從清源回來,紉針姐姐都快臨盆了,小芷若要生出來了。”

    紉針一臉幸福地道:“臨盆之期大致是八月下旬,夫君一定要趕回來哦。”

    周宣輕撫紉針的大肚皮,笑道:“一定早早的趕回來,等針兒生了以後再進京,皇帝應該會封我家小芷若為縣主吧。”

    女兒叫周芷若,周宣現在也認了,因為府中上下都這麼叫,都贊這名字取得好。

    夏侯流蘇得知周宣要南下清源,心裏暗暗歡喜,她並不知連昌公子是行緩兵之計、陽奉陰違,以為陳思安真要與唐國謀和,心裏憧憬著真能與周宣在一起,做他侍妾亦心甘情願,當即請求周宣帶她去,她順道回建州老家看看,還有,她熟知閩地風土人情,還可以為周宣通譯閩地方言。

    夏侯流蘇理由如此充分,周宣當然得帶她去。五月二十八日,奉化節度使林岱次子林鐸與江州刺史徐慶之女徐丹媛大婚,不僅臨近州縣的官員來賀,十大都護府都派人送來了賀禮,又因為有太子李堅在,婚禮更是隆重,盛況不一一細說。

    當晚周宣與李堅同席飲宴,忽有一小婢過來說:“周公子,二小姐有請。”

    周宣看了看李堅,略顯尷尬。

    李堅笑道:“宣表兄不必顧忌了,母后早就對我說過,林小姐愛慕的是宣表兄呀,我起先還不信,這次一見,確信了,林小姐看你那是什麼眼神啊,我再看不出來那真是無目者也,宣表兄儘管向林都護求親,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弟最看重地是與宣表兄不是手足卻勝似手足之情。”

    不愧為以後擁有三宮六院要當皇帝的儲君,果然寬宏大量,周宣是萬萬不及的,敬服道:“堅弟真乃英主也,雄才偉略,仁慈友愛,愚兄敢不效死命乎!”話鋒一轉,說:“不如堅弟為我做媒,向林都護提親如何?我是林都護子侄輩,不大好開口啊。”

    李堅稍感不爽,畢竟林涵蘊是他喜歡過的女孩兒,不過周宣贊他是雄才偉略的英主,又如此坦誠請他做媒,足見兄弟情深、相互信任,便道:“那好,我這便去向林都護為宣表兄提親,哈哈,侄兒變女婿了,佳話佳話。”周宣深深一揖:“有勞堅弟了,愚兄銘感五內,定當鞠躬盡瘁輔佐堅弟達成千秋偉業。”

    明天差不多要回金陵了,剛看到書評區有一書友寫地如何推倒靜宜仙子,小道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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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歸去來兮 四十三、冰肌玉骨真涼爽

    李堅為周宣提親,周宣跟著那小婢去見林涵蘊,婚禮男賓女賓各有筵席,秦雀她們都在女賓筵席大廳,小婢將周宣帶到大廳後面的小園中,酉末時分,天已經黑下來,小園花樹一團團灰濛濛的,只聞混雜的花香襲人,還有嗡嗡圍繞的蚊蟲。

    入伏的天氣極為悶熱,周宣“嘩嘩”地扇著扇子,正要問小婢二小姐何在?就聽小園深處傳來林涵蘊的聲音:“周宣哥哥,我在這邊。”

    周宣見前面一個花棚透出燈光,便走了過去,見是一架紫藤,一盞紅燈籠插在花架上,身著粉紅衫裙的林涵蘊從藤蘿枝葉間突然跳出來攀著周宣的肩膀,說:“周宣哥哥,你怎麼又要去清源了?不是說騙夏侯流蘇的嗎,怎麼當真了?”

    周宣趕緊“噓”的一聲,低聲道:“你別嚷呀,這是計策,一定得保密。”

    林涵蘊點頭道:“嗯,我知道,周宣哥哥,你和我爹爹還有太子他們商議的是不是把陳思安引出來好抓他呀?”

    周宣雙手虎口輕掐林涵蘊的細腰,在她柳葉一般的眉毛上吻了一下,笑道:“你這倒是好計,不過陳思安沒這麼傻吧,他不會到建州這邊來的,若約在邊界見面,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斥候數十裏,伏兵很難,混戰起來弄不好把我小命搭進去,我何必冒這個險!”

    林涵蘊點點頭說了一句話,差點沒把周宣噎死,她說:“是哦。太危險不要去。不然的話我就成瞭望門寡了。”

    見周宣咬牙瞪眼的樣子,林涵蘊“格格”笑道:“我說錯了,我們還沒訂婚呢。”

    周宣一手將她摟在懷裏,一手使勁打她小圓臀,“啪啪啪”打了好幾下。突覺肩頭一痛,林涵蘊張嘴在他左肩咬了一口。

    周宣捏住她地嘴巴,罵她烏鴉嘴,道蘊姐姐知道後非要氣死不可。

    林涵蘊把周宣手掰開,說:“不許告訴我姐姐,她真地會傷心的,周宣哥哥。我再也不說了。我讓你親一下好吧?”

    周宣放開她,白眼道:“不稀罕。”

    林涵蘊就粘上來,硬要親,親就親吧,親了好一會,親得渾身燥熱,汗津津的。

    林涵蘊大眼睛水盈盈的,小嘴濕潤,臉蛋紅紅。問:“周宣哥哥現在不生氣了吧?”

    周宣某處發脹,趕緊虛腹躬腰,猛扇扇子道:“更氣了,氣鼓鼓,說吧。把我叫來幹嘛。我正要向林伯父提親呢,你這不是壞我好事嗎!”

    林涵蘊嘻嘻笑:“先別求親。我還要跟你去清源呢。”

    周宣道:“你這跟屁蟲,走哪都要跟,這次不帶你去。”

    林涵蘊纏著不放,周宣不答應,只說他這次很快就回來的。

    正鬧著,園邊傳來靜宜仙子地聲音:“涵蘊、宣弟,快去正廳,爹爹找你們。”

    周宣和林涵蘊走趕緊走出紫藤花架,見兩個婢女各挑著一盞燈籠,身材高挑的靜宜仙子盈盈立在中間,她今日未穿道袍,是入世的裝扮,梳著典雅的寶髻,飾以花鈿釵簪,身穿淺綠衫裙,淡雅秀美。

    林涵蘊對周宣說道:“周宣哥哥,你看我姐姐穿這樣的衣裙很美對吧?”

    周宣目不轉睛道:“是是,美極了!”

    靜宜仙子微嗔:“宣弟趕緊去正廳,涵蘊稍等,東宮出面為宣弟提親了。”

    周宣走了幾步,又被靜宜仙子叫住:“宣弟,你過兩天要去清源嗎?”

    林涵蘊噘嘴道:“是哦,他不肯帶我去。”

    周宣讓那兩個小婢走開,低聲道:“去清源只是個幌子,四、五天就回來的。”

    林氏姐妹都知道夏侯流蘇的事,明白這是針對清源地計策,林涵蘊這才釋然,卻又央求道:“周宣哥哥你帶我去嘛,我看你怎麼施展妙計。”

    靜宜仙子立即責備道:“涵蘊,你不要不知輕重,宣弟那是大事,你以為是兒戲呀----宣弟你快去吧。”

    還是道蘊姐姐善解人意,周宣瞪了林涵蘊一眼,自回大廳,滿堂賓客一見周宣來了,齊聲恭賀:“周侯爺,大喜!大喜!”

    陳濟和林岱長子林鋒迎上來,滿臉喜色,陳濟道:“周兄,都護大人有請。”

    林岱這下子心病去了,紅光滿面,喜笑開懷,心裏暗服周宣,竟能讓東宮親自為他提親,可見二人地關係實非一般的朋友關係,讓徐刺史把秦博士請上來,說了周宣與林涵蘊訂婚之事,徵求他的意見,畢竟周宣無父無母,秦博士夫婦才上他真正的長輩。

    秦博士無所謂,這兩天在府中中他還幫著秦雀勸秦夫人,秦夫人生怕林二小姐娶進門,她家秦雀就失寵了,怏怏不樂,秦博士說賢婿周宣不是那種人,林二小姐也不是刻薄的人,秦夫人想想也是,女婿現在位高權重,再不是當初那個要看她臉色的上門女婿了。

    林岱見秦博士並無異議,撚須笑道:“宣侄----呃,是不是該稱呼賢婿了?”

    周宣倒身便拜,口稱:“岳父大人,請受小婿三拜。”

    林岱大喜,急命夫人桂氏前來見此佳婿,那李堅更是積極,已經命人去找雁禮,今日就為宣表兄納采。

    林鐸的婚禮被周宣與林涵蘊的訂婚之禮搶了風頭,明明周宣對林涵蘊都熟得不能再熟了,還要裝模作樣問名。

    這一夜鬧騰到很晚才各歸府第,次日是納吉,周宣請了個蔔者占卦,得了兌宮之“地山謙”卦----“謙。君子有終。”

    蔔者恭喜道:“恭喜侯爺。此卦大吉,無事不成。”

    於是便行納征之禮,送了幾馬車禮物去都護府。

    至於六禮之第四禮----請期,也就是擇定婚期,就要等周宣從清源回來再定。

    林涵蘊還真擔心得沒錯。自從訂婚後,她就真的不能見周宣了,周宣來都護府她就得退避,躲在簾後偷看可以,出來見面就不行,更不要說摟抱著親熱了,身邊好幾個丫環跟著。

    只是一個訂婚就這樣了。這讓林涵蘊深感婚姻地無趣。她寧願和周宣兄妹相稱,然後偷偷摸摸曖昧,那樣好玩。

    六月初一,周宣帶著三癡、夏侯流蘇主婢,還有奉化軍挑選出來地三百名精銳軍士,依舊由祁將軍率領,護送唐皇特使、信州侯周宣南下清源,連昌公子及其兩名隨從自然要陪同前往。

    陳濟也帶著幾個貼身武弁跟隨周宣南下,他是去建州。

    太子李堅、林岱、徐刺史、范判官。還有秦博士、秦雀、紉針等,送周宣一行出了南門,秦雀、紉針以為夫君真地要遠行,含淚不舍,從江州去泉州比去金陵還遙遠。要經過洪州、撫州、汀州。沒有個把月是走不到,周宣安慰說他會儘快趕回來的。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周宣辭別了送行者,與陳濟、連昌公子並騎在前,有說有笑。

    連昌公子表面上雖然輕鬆談笑,但心底有隱憂,感覺不對勁,周宣的眼神裏好象總有那麼一絲譏諷,似乎在說:“連昌,你這個蠢貨,你想對我用計,我就將計就計。”

    連昌公子甚是不安,他與李坤交往之事很多人都知道,現在他已表明了身份,周宣和太子稍一追查就能知道他與李坤地關係,他們怎麼還這麼信任他,為什麼不提出讓陳思安到建州相見?

    連昌公子歆慕中原文化,熟讀經史,自謂謀略過人,多謀之人必多疑,他對周宣南行地目地產生了疑心,找機會讓小婢魚兒提醒夏侯流蘇,命夏侯流蘇留心周宣地一舉一動,若有不利於清源的言行立即告知於他。

    夏侯流蘇心道:“連昌公子就是多疑,周公子既已答應去見陳都護,還能使什麼詐!陳都護向唐國表示忠心,唐國維持通商,這是皆大歡喜的事,看周公子在信州所作所為,他是個愛護百姓之人,怎會不允陳都護求和?”

    周宣一行浩浩蕩蕩,當日越過馬回嶺,因為人數眾多,無法住店,就在馬回嶺小鎮外安營紮寨,以行軍方式來統轄軍士。

    周宣自然是與夏侯流蘇主婢同宿一個帳篷,周宣是侯爺,有簡易行軍床、有蚊帳,小婢魚兒就是兩塊木板一拼鋪上席子睡。

    夏侯流蘇以侍妾自居,服侍周宣寬衣解帶,她自己也只穿貼身小衣上了周宣的床,看著周宣背著她向裏側臥,赤身露體、寬肩窄腰,只胯下一條式樣奇怪的小短褲,緊繃繃的顯得屁股碩大結實,不禁心裏旖旎蕩漾,伸手輕輕撫摸周宣後心,輕喚:“公子----”

    周宣因為心裏有事,不想和夏侯流蘇親熱,含糊道:“嗯,流蘇,早點睡吧,今日趕路好辛苦,天好熱,你給我扇下扇子。”

    夏侯流蘇拿把團扇給周宣扇風,過了一會,聽得周宣氣息悠長,應該是睡著了,便停手不扇,自己準備睡,卻見周宣轉側不安,迷迷糊糊道:“好熱,熱死了!”

    夏侯流蘇便又側著身給周宣扇扇,小婢魚兒輕聲道:“小姐,讓魚兒來扇吧。”

    夏侯流蘇聲音壓得極低,怕吵醒了周宣:“不用了,我來侍候公子,你快睡吧。”

    又扇了一會,周宣睡得香了,但只要扇子一停,周宣就又輾轉反側起來。

    夏侯流蘇心道:“六月地天氣地確是熱,但也不至於熱成這樣吧,公子真是太怕熱了,我就給他扇一夜的扇子,反正我日間是乘馬車,可以休息。”帳篷裏點著一支大蠟燭,光線透入蚊帳,身著小衣褻裙的夏侯流蘇一邊給周宣扇扇,一邊看著周宣的睡相,心想:“他的眉毛真黑,象墨筆塗上去的,很英氣,鼻樑又高又挺,眼睛現在閉著,睜開時就含著笑意,他的嘴好大,闊嘴,嘴唇好象有點乾燥----”

    夏侯流蘇一顆心蕩來蕩去,不自禁地湊嘴過去吻了一下周宣的唇,嗯,是有點乾燥,公子是不是渴了?又伸舌尖在周宣唇上舔了一下,濕潤他。

    周宣半睡半醒地說:“流蘇,別鬧,睡吧,這天太熱了。”伸手拍了拍夏侯流蘇的臉蛋。

    夏侯流蘇顫聲道:“我來讓公子取涼。”解開小衣,裸出粉嫩胸脯,貼到周宣赤裸後背上。

    夏侯流蘇是冬暖夏涼地體質,夏日肌膚涼涼的,貼到周宣背上真是舒爽。

    周宣本來就沒怎麼睡,這會被兩個涼中帶暖的玉球頂住後背,哪還睡得著,心道:“這是你來招惹我,以後想起今夜的事恨我入骨我也沒辦法!”轉過身將夏侯流蘇摟著懷裏,低聲道:“你身子怎麼這麼涼,象玉石。”

    夏侯流蘇貼在周宣懷裏,膩聲道:“流蘇天生就是這樣,公子喜歡嗎?”

    周宣雙手沒停,遍身撫摩,歎道:“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夏侯流蘇身子酥軟,聲音嬌顫:“公子又為流蘇填詞嗎?冰肌玉骨,流蘇如何當得!”

    周宣心道:“這是蘇軾詠後蜀花蕊夫人的詞句,二十年前,後蜀花蕊夫人是與南唐小周後齊名地當世大美女,後蜀被趙匡胤所滅後,趙匡胤霸佔了花蕊夫人,趙匡胤被其弟趙光義謀害,趙德芳割據西蜀南楚與趙光義抗衡,花蕊夫人也就落到了趙德芳手裏,花蕊夫人比小周後年長,現在應該是年老色衰了,美人遲暮啊。”

    夏侯流蘇見周宣出神地樣子,以為他是在苦思佳句,含羞道:“公子不必想著填詞了,公子,公子下麵好大了,讓流蘇服侍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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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歸去來兮 四十四、夜半無人私語時

    帳篷裏金獸銅爐焚著大食龍腦香,細細香氣流溢,可以避邪驅蟲,小婢魚兒剛睡著,就被床上的兩個人吵醒,她一聽就知道周宣和夏侯流蘇在幹什麼,在鳴玉樓呆久了,這些都已經耳熟能詳了。

    聽得流蘇小姐不停地低聲叫著:“公子----公子----”,周公子倒是悶聲不響,只有粗重的喘息,顯得很賣力,床榻震響,到後來流蘇小姐就叫不出清楚字眼了,喉嚨裏哼哼唧唧----

    小婢魚兒心想:“流蘇小姐好象越來越喜歡周公子了,這有點不對勁哦,依我看連昌公子的意思不見得真要與唐國和好,引周宣去清源該不會是要殺周宣吧?不對,要殺周宣的話早可以殺了,想必是騙得周宣不阻斷通商----哎呀,這個周宣怎麼沒完沒了啊,流蘇小姐都快斷氣似的,若不是我魚兒見多識廣,還真要以為小姐有多痛苦、要死要活呢!”

    又過了好一會,床榻上總算安靜下來了,小婢魚兒扛不住睡意,終於沉沉睡去。

    夏侯流蘇好久睡不著,偎在周宣懷裏聽他那強勁有力的心跳,心裏充滿了對周宣的感激:“公子對我真好,兩位夫人都沒帶就帶我去,為的是讓我看一看家鄉建州,可我卻一直欺騙他,我哪里是建州人,我就是泉州人,父親夏侯昀是陳都護手下的七品校尉,我來到他身邊就是一個陰謀,他一直沒有疑心我,對我這麼信任----”

    夏侯流蘇越想越慚愧。覺得太對不起周宣了。心裏有強烈的衝動,想把這一切都對周宣招供,求周宣原諒,她願意終身侍奉周宣。

    夏侯流蘇仰著頭,聽周宣微微的鼾聲。心道:“明日一早我就象公子坦白,公子也許會很生氣,要打要罵我都承受,只要公子不趕我走就行。”轉念一想:“哎喲,不行,藍連昌也在這裏,我若坦白了。萬一公子發怒。豈不是連累了他!看來只有等公子與陳都護締結了和約之後我再向公子坦白,反正我夏侯流蘇這輩子是公子地人了。”

    夏侯流蘇想通了,一顆心安定下來,抱著周宣甜甜睡去。

    後半夜丑時,最是好睡地時候,從北面傳來馬蹄聲,自遠及近,在三十丈外停止,有巡夜的軍士在低喝。不知說了幾句什麼就沒聲音了。

    過了一會,有人來到周宣所在的帳篷外低聲道:“侯爺,侯爺----”

    夏侯流蘇畢竟是身有武藝的,比較警醒,雖然上半夜被周宣折騰得身體酸軟、困倦不堪。但這時一聽到帳篷外的聲音。立即就醒了,正想推醒周宣。卻聽帳篷外那人說:“----侯爺,有清源來地緊急軍情。”

    一聽這話,夏侯流蘇心一顫,身子一動不敢動,隱隱感到不安。

    周宣坐起身來,應道:“稍等。”穿衣,悄悄起身下地,掀開簾幕,低聲問:“什麼緊急軍情?”

    那人稟道:“太子殿下讓卑職連夜趕來報知侯爺,陳思安叛逆之心彰顯,侯爺不必遠道去清源了。”

    “什麼!”周宣聲音一下子拔高,隨即壓低聲音:“且到河邊說話,輕聲,藍連昌就在那邊帳篷,不要讓他知覺。”說著,便出了帳篷,與那人向河邊走去。

    夏侯流蘇心“怦怦”跳,她不想當奸細,不想偷聽周宣的談話,但前來稟報的人透露的話顯然非常重要,事關清源陳都護,到底出了什麼事,太子李堅會讓周宣不必去清源?

    夏侯流蘇匆匆系上褻裙、披上小衣,赤足走到帳篷簾幕邊,從縫隙向外一看,朦朦星光下,周宣與一個皂衣人立在三十步外的河岸說話。

    夏侯流蘇屏息凝神,靜聽周宣與那皂衣人的對話,雖然離了七、八丈遠,二人說話聲音也很輕,但在這靜夜,以夏侯流蘇的耳力還是能聽清楚地。

    只聽那皂衣人道:“侯爺,昨日黃昏太子殿下接到仙霞山盤玉姣傳來地密報,說陳思安有意與吳越錢穆聯兵進犯我唐國,陳思安謀叛之心已昭然若揭,不必再去和他談什麼通商了,他那是緩兵之計----”

    夏侯流蘇手足冰涼,盤玉姣是閩國山哈四姓之一盤氏的族長,盤玉姣竟然背叛陳思安與唐國有聯繫,清源要與吳越聯兵侵犯唐國,這是真的嗎?

    夏侯流蘇身子都畏冷似的顫抖起來,聽得周宣怒道:“竟有這等事?陳思安太奸詐了,我去清源豈不是入虎口!”

    皂衣人道:“侯爺既有防備,哪會怕他陳思安,太子殿下與林都護連夜定下一計,可一舉擒殺陳思安。”

    周宣低聲問:“何計?”

    皂衣人道:“侯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南下,然後約陳思安在汀州與漳州交界的仙霞嶺一帶見面,為了讓陳思安放心,侯爺可以過界到漳州一側,約談之時,看陳思安身邊之人身手如何,若無特別厲害的高手,就讓侯爺身邊的老三先生出手,制服或者殺死陳思安,若其身邊有高手,那就不要妄動,怕萬一傷到侯爺,侯爺用乃萬金之體,不必冒這個險,自有其他辦法對付陳思安----”

    周宣問:“更有何計?”

    皂衣人道:“陳侍郎的新軍、還有永安、百勝都護府三路共計五萬兵馬伏在仙霞嶺靠近汀州這一側,待侯爺與陳思安會談結束,便突然殺出,相隔不過百里,很快就能追上陳思安,當然,陳思安定然有防備,帶來的兵馬不會少,但我軍有盤、雷二族相助,截斷陳思安退路,陳思安就算殺出血路、逃得性命,只怕也已元氣大傷。那時陳侍郎率軍入閩。豈不是勢如破竹?”

    周宣贊道:“果然好計,陳思安想糊弄我,瞎了他地狗眼,就這麼辦,讓那藍連昌傻傻的跟著。到時候一把擒住,逼他歸降,藍氏在閩地很有影響地,哈哈,送上門來地,還自以為得計----來,隨我去見陳濟將軍。我們再密議。”

    周宣與那皂衣人去陳濟與祁將軍住的那個帳篷。四周又是靜悄悄,只有河水在汩汩流淌。

    夏侯流蘇坐回榻上,盛夏六月,身子卻微微顫抖著。

    “怎麼辦?怎麼辦?”夏侯流蘇在心裏問自己:“陳都護約周公子見面真地是虛情假意、緩兵之計嗎?嗯,很有可能,陳都護不是甘於人下之人,去年秋陳都護還親自去了吳越,這麼說與吳越聯兵很可能是真,但盤、雷二姓背叛清源暗中向唐國投誠。這是陳都護萬萬沒有想到地,這太致命了!”

    夏侯流蘇口乾舌燥,自去茶壺裏倒了一杯薄荷茶坐在榻沿喝著,她心裏一團亂麻,她知道該怎麼做。卻又不想那麼做。她想:“我應該立即把這事告訴連昌公子,不能再跟著周宣南下了。周宣隨時可能把他抓起來,還有,必須儘快讓陳都護知道盤、雷二姓反叛之事,要嚴加提防,想辦法剿滅盤、雷二姓。”

    但夏侯流蘇也明白,一旦她這樣做了,從今而後她與周宣就是徹底的敵對關係,她再不能呆在周宣身邊了,侍奉周宣一輩子也就成了夢話和空想。

    一顆淚滴到茶杯裏,小小地杯水也能蕩起漣漪!

    夏侯流蘇眼睛蓄滿了淚,睫毛一眨,就有淚珠滑過臉龐,從尖尖下巴滴到手裏舉著的茶杯中,良久良久,她突然將杯中薄荷水和淚水一口喝幹,將茶杯放回原處,躺回榻矮,她拿定主意了,她等著周宣回來。

    周宣直到天亮才回來,站在帳篷外大聲道:“流蘇,起來趕路,要收拾帳篷了。”

    夏侯流蘇與小婢魚兒走了出來,見三癡、陳濟、祁將軍都與周宣在一起,連昌公子也走了過來,與周宣敬禮打招呼。

    軍士將十二座帳篷一一收起,裝在馬車上,軍士用行軍鍋燒了熱水,眾人吃了湯餅便上馬趕路。

    馬車裏,魚兒見夏侯流蘇眉頭深鎖,便問:“小姐,你怎麼了?”

    夏侯流蘇道:“沒什麼,有點事要向連昌公子稟報,人多眼雜,找不到機會,魚兒可有辦法?”

    魚兒道:“小姐要與連昌公子見面比較難,小姐是周公子侍妾,一舉一動引人注目,就讓魚兒去和連昌公子說,小姐有什麼事?”

    夏侯流蘇搖頭道:“這事我必須親自和連昌公子說,不急,總能找到機會的。”

    魚兒道:“那好吧,我找機會和連昌公子先說一聲,夜裏紮營那會應該是好時機,軍士們都很忙亂。”

    這日傍晚,周宣一行來到德安縣城,在城郊安營紮寨,德安縣令聞知信州侯駕到,趕緊帶人送來酒肉食物。

    夏侯流蘇終於等到機會,在一片小樹林後見到了連昌公子,開口便問:“藍公子,都護大人約信州侯見面是真心實意要求和嗎?”

    連昌公子見夏侯流蘇臉色蒼白、憂心忡忡,心知夏侯流蘇肯定聽到了什麼,便道:“此乃緩兵之計耳,流蘇你聽到什麼了,難道周宣有所察覺?”

    夏侯流蘇沉默了一會,便把昨夜聽到的話一一對連昌公子說了,把連昌公子驚得目瞪口呆,冷汗“唰”地就下來了,喃喃道:“周宣狗賊好狠毒,要將都護大人一舉擒殺,太毒了!”

    夏侯流蘇聽到連昌公子罵周宣,心裏很不舒服,冷冷道:“爾虞我詐,談不上毒不毒,藍公子快拿主意吧,該怎麼辦?”

    連昌公子心頭大亂,沒留心夏侯流蘇的口氣,劍眉緊皺,恨聲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趕緊離開這裏,儘快趕回去讓都護大人先肅清盤、雷二族,後患不除,如何爭天下!”夏侯流蘇心頭一緊,問:“今夜就走嗎?”

    連昌公子道:“早一刻就好一刻,周賊隨時可能把我抓起來,對了,流蘇你繼續留下,周宣並未疑心你,你留在他身邊還有大用。”

    夏侯流蘇對連昌公子還想利用她深感憤怒,她再也不想做奸細了,譏諷道:“藍公子不辭而別,周宣難道不會疑心到我頭上嗎?你要我留下就是讓我送死。”

    連昌公子目光一厲,低喝:“夏侯流蘇,你是這樣和我說話的嗎?”

    夏侯流蘇把臉扭到一邊,看夕陽西墜,暮色漸漸籠罩。

    連昌公子冷笑了一聲:“你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回去後都護大人定有重賞,但我們就這樣走了,是不是便宜了那周賊,不如今夜你將周賊殺了,反正我清源與唐國已經勢成水火,隔斷通商也在所難免了,乾脆殺了周賊,對唐國是一重大打擊,周賊現在是唐國朝廷第一紅人,又是李堅心腹,景王早就請我除掉周賊了。”

    夏侯流蘇氣得臉都紅了,周宣念及連昌公子是閩地大族,都沒說要殺死藍連昌,而藍連昌臨走還想殺周宣,這是絕不允許的,道:“要殺周宣,非我所能,連昌公子若有辦法可以親自動手。”

    藍連昌勃然大怒,他不會武功,夏侯流蘇這麼說明顯是嘲弄他:“夏侯流蘇,莫非你也想學盤、雷二氏背叛都護大人?你喜歡上周宣了?”

    與夏侯流蘇內心地傷痛相比,連昌公子這威脅地語氣她根本無所謂,淡淡道:“我若背叛,就不會來告訴你這件事,周宣並沒有疑心我,我盡可以做他的侍妾,可我沒有那樣做,我是泉州人,我是清源人,周宣知道愛護他的家鄉信州,我夏侯流蘇怎能背叛!”說到後來,語氣激烈。

    連昌公子默然半晌,道:“那就留周宣一命,不然的話,萬一殺他不死,我們就走不脫了,今夜就走,若路上走散,就在洪州城外浮橋渡口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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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21:58:19
第四卷 歸去來兮 四十五、周郎妙計安天下

    夏侯流蘇回到帳篷,不一會,周宣帶著德安縣令、縣丞,還有三癡、陳濟、祁將軍等人來了,在帳中坐定,飲酒敘話,又命人把連昌公子也請到帳中飲酒。

    周宣讓夏侯流蘇坐在他身邊一起喝兩杯,見夏侯流蘇臉上表情生硬,便悄聲問:“流蘇你怎麼了,累著了?”

    夏侯流蘇蒼白的面頰浮起兩團紅暈,細密的睫毛覆下,搖搖頭,舉起酒杯,儘量讓語調平緩:“公子,流蘇敬你一杯。”

    周宣冷眼看連昌公子神色,明白夏侯流蘇已經把昨夜聽到的事告訴了連昌公子,心想:“流蘇眼睛都不敢看我,應該是對我感到歉疚吧,她今晚會離開嗎?”笑著著舉杯碰了一下,說道:“我自謂才捷,但昨夜的詞句就是續不好,用的是《洞仙歌》曲牌,這裏還有幾句,念給你聽----人未寢,枕釵橫鬢亂。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度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流蘇,昔人賈島有雲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這闕殘詞也不知今生能不能續全!”

    夏侯流蘇心裏大慟,得幾乎要落淚,心道:“今夜一別,還有相見之期嗎?再也不能聆聽公子的名章雋句了,這闕《洞仙歌》就算續好,我夏侯流蘇也聽不到了,聽不到公子親口在我耳邊吟唱----”垂睫忍淚,低聲道:“公子大才,一定能續好的,流蘇祝公子大富大貴、一生平安。”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周宣心裏微微一歎。流蘇對他是有感情的。但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微笑道:“我也祝流蘇一生平安,有困難我幫你頂著,記住哦。”

    夏侯流蘇再於忍不住了,珠淚漣漣而下。濕了衣襟,嗚咽道:“公子,流蘇生生世世感念你的恩情----”

    對席的連昌公子裝著被酒嗆到,大聲咳嗽起來,他越看情形越不妙,夏侯流蘇這個賤人對周宣動了真情了,再被周宣說兩句她可能要什麼都說出來了!

    周宣朗聲大笑:“連昌公子酒量淺哉!”將杯中酒飲盡。

    酒闌人散。德安縣令、縣丞告辭回城。說明日一早再來相送,周宣與陳濟送出帳外,連昌公子嚴厲地盯了夏侯流蘇一眼,也出去了。

    夏侯流蘇和魚兒正收拾杯盤,一名軍士進來道:“流蘇姑娘,侯爺和老三先生在那邊帳篷裏下棋,讓你先歇息,不用等他。”又進來幾個軍士,把案上地杯盤殘肴都清理出去了。又抬了兩大桶水進來,說是侯爺吩咐地。

    軍士退出後,帳篷裏頓時冷清起來,夏侯流蘇吩咐魚兒到帳篷簾幕邊守著,別讓人進來。她要洗浴。魚兒羡慕地看著夏侯流蘇健美的體型。正要讚美兩句,忽聽夏侯流蘇道:“魚兒。把我馬褲找出來。”

    魚兒趕緊找出連襠馬褲,看著夏侯流蘇穿上,腰帶紮得緊緊,問:“小姐要騎馬嗎?”

    夏侯流蘇低聲道:“魚兒,收拾一下,我們馬上離開這裏,不要多問,快。”

    魚兒驚得手足無措,慌慌張張去收拾。

    夏侯流蘇站在幕門邊,聽了聽外面動靜,走了出去,來到三癡與陳濟、祁將軍合住的那個帳篷前,兩名軍士見是侯爺那個美麗侍妾,躬身施禮正要說話,夏侯流蘇擺擺手,低聲道:“我不打擾侯爺下棋,我看一下就回去。”

    夏侯流蘇從帳幕縫隙裏朝帳裏觀看,見陳濟、祁將軍盤腿坐在邊上,周宣與三癡紋枰對坐,周宣背對著她,跪坐著,腰杆筆直,拈子、落子姿勢讓她著迷。

    “想見最後一面都不行,真是緣盡了!”夏侯流蘇心裏一歎,返身回去,見魚兒已經收拾好一個包袱,無非是些衣物,手裏還拿著那把漏影刀,是從榻上枕邊摸出來的,說:“小姐,這是你的,現在取回來。”

    夏侯流蘇憤憤地一把奪過漏影刀,放回枕下,然後走到帳篷邊,她需要一匹馬,這幾日天氣晴朗,馬匹都是拴在帳篷四周地木樁上,“黑玫瑰”就在這座帳篷的西北角,四腿筆直,馬頭低垂,似乎睡著了。

    “黑玫瑰”是周宣心愛的坐騎,夏侯流蘇不忍心偷“黑玫瑰”,朝邊上一個帳篷走了幾步,忽然又踅回來,輕輕撫摸“黑玫瑰”滑亮的鬃毛,馬頸上那一條條小小鬃毛辮子還是前日出發前她和魚兒還有小茴香替“黑玫瑰”梳洗後編結的,現在她決定騎走“黑玫瑰”,讓周宣恨她、派人抓住她----

    猛聽得有人喊:“著火了,著火了,帳篷著火了!”

    夏侯流蘇抬眼一看,就見不遠處有兩個帳篷同時燃起熊熊大火,火起得這麼快,自然是有人故意縱火,除了連昌公子及其兩個手下還會有誰!

    夏侯流蘇知道不能再猶豫,飛快地解下“黑玫瑰”的韁繩,牽到帳篷邊,閃身進帳搬出馬鞍,麻利地系上五鞘孔絛帶,扭頭對魚兒說:“上馬。”

    小婢魚兒聽到外面馬嘶人叫,以為是來抓她們的,嚇得小臉煞白,背著包袱爬了幾次沒爬上馬背。

    夏侯流蘇白了她一眼,嗔道:“怕什麼,有什麼好怕地!”踏蹬上馬,然後俯身抓住魚兒地上臂,一把將她拎上前鞍,左右一看,兩個著火的帳篷四周人頭攢動,都在急著救火,這邊都沒有人,當即催動“黑玫瑰”朝西奔去,那邊是德安縣城,繞過縣城就是去洪州的官道。路邊突然閃出一個斥候兵,喝道:“什麼人?”隨即看清是侯爺的寵姬,便往邊上閃了半步,問:“流蘇姑娘去哪里?”

    夏侯流蘇低聲道:“靠近點,我對你說。”等那斥候兵稍一近前。她一掌拍在斥候兵天靈蓋上。將他拍暈,縱馬馳過。

    “黑玫瑰”真是匹好馬,馬蹄起落,輕捷矯健,騎在馬背上只有輕微的顛動。奔出半裏地,夏侯流蘇回頭望,暗夜中火光猶在,嘈雜的人聲亂紛紛傳到耳邊,想聽聽有沒有周宣的聲音,胯下地“黑玫瑰”依舊在不停奔跑,火光漸遠。人聲漸杳。把一切都拋在了無邊無垠地黑夜。

    夏侯流蘇淚流滿面,心裏說:“公子,永別了!”一緊韁繩,“黑玫瑰”加速向西南方向馳去。

    帳篷地火很快撲滅了,軍士各歸營帳,不一會就有人來報:“侯爺、祁將軍、陳將軍,連昌公子和他的兩名手下不見了!”

    周宣裝作奇怪道:“藍連昌跑到哪去了?先到四周喊一喊、找一找。”

    幾十名軍士四面去喊話尋找,周宣領著一群人回到他住的那座帳篷,不出所料。人去帳空,再一看,“黑玫瑰”都被騎跑了,算了,就當是送給夏侯流蘇的吧。

    為了瞞住一眾軍士。還得演一會戲。周宣暴跳如雷,怒道:“夏侯流蘇哪里去了。快找!”

    又一批軍士四處尋找,陸陸續續又回來了,說沒有找到連昌公子和夏侯姑娘,其隨從和小婢魚兒也一概不見了,只找到跑邊那名暈倒地斥候兵。

    那斥候兵很快就蘇醒了,向周宣稟報了夏侯流蘇帶著那個婢女逃跑之事。

    祁將軍是知道內情地,大聲道:“侯爺,末將明白了,那夏侯流蘇與連昌公子根本就是一夥地呀,定是聽到了侯爺的什麼秘密,這才趁夜逃走地。”

    周宣恨恨道:“這賤婢,枉我那麼寵倖她,竟是奸細,祁將軍,約束部屬,今夜之事不許對外聲張,然後你親自帶人去追,一定要捉回藍連昌和夏侯流蘇。”

    侯爺的寵姬竟是清源的奸細,傳揚出去對侯爺聲譽有損,那三百名奉化士兵一個個噤若寒蟬,哪敢再說什麼,除了被祁將軍挑選去追擊地,其餘各回帳篷歇息,心裏卻又暗自慶倖,這下子不用跋山涉水遠赴清源了。

    那神秘皂衣人是林岱地貼身武弁,低聲問:“侯爺,要不要把那個連昌公子抓回來?有夏侯流蘇一人回清源報信就足夠了。”

    周宣道:“不必抓了,夏侯流蘇在陳思安面前說話不夠分量,還得連昌公子親自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陳思安才行。”問:“派去和盤氏、雷氏聯絡的人已經出發了吧?”

    那武弁道:“五日前就已出發,肯定能在連昌公子之前趕到清源,侯爺睿智,此計天衣無縫,清源陳思安不得安寧了。”

    祁將軍帶著一隊人馬朝南邊追下去,裝模作樣總要追一追嘛。

    陳濟道:“周兄,我明日就得快馬趕回建州,看清源局勢如何,若陳思安對盤、雷二姓用兵,我唐國就會立即進兵清源。”

    周宣道:“要立即給盤、雷二姓以錢物支持,兵器弓箭都給,不要吝嗇,一定要把這兩姓收攬過來。”

    陳濟道:“明白,我準備親自去見盤玉蛟和雷猛。”

    周宣大聲道:“上酒,我要與陳濟兄作長夜之飲。”

    這一夜周宣與陳濟、三癡、林岱貼身武弁,還有兩個領兵校尉喝了一夜的酒,天明時周宣已大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馬車裏,車廂裏熱烘烘象蒸籠,撩開窗簾一看,午後陽光耀眼,睡了大半天了。

    三癡頭戴寬沿竹笠,就在馬車邊悠閒騎馬,見周宣從車窗裏探出頭來,便道:“主人,陳濟將軍已經分道前往建州,我們現在正在回江州的路上。”

    祁將軍也催馬過來說:“侯爺,小將追出三十裏,沒有看到藍連昌的蹤跡。”

    周宣道:“陳濟將軍會傳令建、汀二州嚴把關卡,定要抓住藍連昌。”

    周宣是六月初一動身去清源的,六月初四就回到江州了,先到都護府見太子李堅和林岱,李堅聽罷周宣敍說,鼓掌大笑。贊道:“宣表兄神算。這就叫周郎妙計安天下。”

    周宣心道:“這話不中聽,周郎妙計安天下,後面一句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賠了一個美貌小妾和一匹名馬。”想到夏侯流蘇,不禁心下悵然。

    林涵蘊聽說周宣回來了。直闖進旌節堂來見周宣,興高采烈地叫著:“周宣哥哥。”

    林岱大怒,江州風俗,訂婚後男女直到大婚前是不能見面的,否則對夫家不利,林岱因為長女林道蘊望門三寡,更是忌諱這些。他早就叮囑過林涵蘊多次。沒想到她就是不聽話,怒氣衝衝上前就要給林涵蘊幾巴掌。

    林涵蘊嚇得趕緊躲在周宣身後,叫著:“周宣哥哥救我。”

    周宣拉著伯父兼丈人的衣袖說:“岳父大人息怒,小婿不在乎這些地,在小婿地故國,男女訂婚後相見無忌,所以請岳父大人不要責罰涵蘊。”

    林岱被周宣幾句“岳父大人”叫得怒氣全消,兩個女兒只有這一個佳婿,怎好不給面子。瞪了林涵蘊一眼,叱道:“怎麼還叫哥哥?要稱呼夫君才是。”

    “夫君?”林涵蘊張口結舌,看看周宣,小臉通紅道:“這怎麼叫得出口,難為情死了!”小腰一扭。跑了。

    林岱尷尬道:“賢婿多擔待。涵蘊真是太不懂事了。”

    周宣忙道:“岳父大人,小婿不喜拘束。最愛涵蘊天真無邪。”

    林岱請東宮、周宣晚宴,到戌末才散。

    周宣習慣性地往“九難山房”行去,回來了總要去見見靜宜仙子,來到“九難山房”院門外,卻被一小婢告知,靜宜仙子前日回白雲觀了。

    周宣怏怏出了都護府,卻見朝陽坊外站著一圈人,秦雀、紉針、曉笛、小茴香、藺寧,還有幾個僕婦,都在等著周宣。

    周宣趕緊去托著紉針地手臂,另一手摸摸曉笛的腦袋,笑道:“你們就知道我回來了?”

    秦雀笑靨如花:“剛聽說夫君回來,我們就都趕來迎接夫君,到底怎麼回事?去清源那麼遠怎麼就回來了?”

    周宣道:“怎麼,嫌我回來得太快了?我是思念家裏的兩位小嬌妻,化作一隻青鳥飛去了清源又回來了。”

    秦雀挽著夫君另一隻手,嬌嗔道:“就是鳥也沒這麼快,現在不是兩位小嬌妻了,是三位。”

    紉針挽著周宣手臂,甜甜道:“不管怎麼樣,反正夫君提前回來了,真高興。”

    周宣一手挽一個小嬌妻,笑道:“回家吧,慢慢走回去,當是納涼。”

    一家人嘻嘻笑笑回九蓮坊,小茴香左看右看,問:“姑爺,流蘇姑娘和魚兒呢?”

    小茴香並不知夏侯流蘇地秘密,這些日子相處,對夏侯流蘇主婢也有了好感,這時沒見到,自然要問。

    周宣歎了口氣,不願說夏侯流蘇是清源派來臥底地,說:“流蘇要回家鄉,我不好留她,就讓她去了。”

    秦雀雖有疑問,見周宣愀然不樂,卻是不便再問。

    次日,周宣閉門不出,一心陪兩位小嬌妻,秦雀已經辭了江州醫署助教之職,準備隨夫去金陵了,夫妻三人還有曉笛和小茴香幾個小丫環在後園“沐風亭”吃瓜納涼,很是愜意。

    周宣想起那個好學地女弟子蕊初,問秦雀:“雀兒,蕊初怎麼一直沒看到?”

    秦雀道:“夫君回來地次日,我就派人去妙音樓喚蕊初來,卻道蕊初姑母病逝,蕊初扶柩回鄉了,蕊初家鄉是星子鎮的。”

    周宣又問“雲裳女裝”之事,紉針道:“經營得不錯,這些日子我每天都會去看一下,主要是阿布先生的六夫人紗拉在那裏操持,每月純盈利約在三百兩左右。”

    周宣道:“三百兩不錯了,江州畢竟是小地方,等到了金陵、廣陵,雲裳女裝盈利要翻幾番,針兒有得辛苦了,不過這得等小芷若出生後再說。”

    蘇紉針喜孜孜道:“這是針兒喜歡做的事,就不覺得累,夫君,要不要現在去金風坊看看女裳女裝?”

    天太熱,周宣怕紉針中暑,道:“黃昏時再去看。”

    紉針問:“夫君,我們搬到金陵,那這裏的雲裳女裝成衣鋪怎麼辦?一起搬去金陵嗎?”

    周宣道:“不用,這成衣鋪依舊開著,讓岳母大人每月收銀子,她老人家老有所為,也開

    秦雀將一片西瓜細細剔去瓜子,喂給周宣吃,微笑道:“夫君心比我們女子還細,真是想得周到,以後家大業大,可夠夫君操心的。”

    曉笛對於去金陵已經無比嚮往,問:“姐夫,我們什麼時候去京城,是明天嗎?”

    周宣要曉笛做個鬥雞眼給他看,然後說:“這幾天太熱了,你針兒姐姐肚子裏有小寶寶,怕熱壞了小寶寶,我們月底再去好不好?”

    曉笛點頭道:“好,針兒姐姐地小寶寶是要叫我舅舅地對不對?”

    秦雀、紉針笑著齊聲道:“對,曉笛要做舅舅了,高不高

    曉笛笑顏逐開,拿一把扇子扇紉針的大肚子,說:“小芷若乖,曉笛舅舅給你扇風。周宣大笑。

    傍晚時,周宣陪兩位小嬌妻,還有三癡夫婦去金風坊“雲裳女裝”,阿布的第六房小妾胡姬紗拉一見周宣趕緊下跪相迎,周宣讓秦雀將她扶起,問:“朝散郎阿布大人最近有沒有回江州?怎麼林鐸公子的婚禮只見他送了禮來,卻沒看到人?”

    金髮碧眼的胡姬紗拉恭敬道:“回周侯爺話,我夫君阿布本來是要趕回來的,卻突然患病,只好留在金陵醫治,寫信讓妾身備厚禮送到都護府,還特意讓妾身稟報侯爺,請侯爺原諒。”

    周宣忙問:“阿布得了什麼病,嚴重嗎?”

    胡姬紗拉含淚道:“妾身也不甚清楚,若是小病,我夫君阿布硬撐著也要來賀喜林都護二公子大婚的,只怕是病得不輕。”

    周宣安慰道:“紗拉你別著急,我過幾天就要去金陵,定幫他尋訪名醫,呃----我的雀兒就是名醫,定會治好阿布大人的。”

    去年周宣買下給“雲裳女裝”做模特地四名舞妓見到周宣,七嘴八舌、嬌滴滴叫著:“周公子、周侯爺----”這四名舞妓知道周宣不日將舉家遷往金陵,便央求周宣帶她們去金陵。

    周宣笑道:“這個由針兒夫人作主,她是雲裳女裝的大老闆,針兒你決定吧。”

    紉針沖周宣甜甜一笑,說道:“夫君,在金陵開女裳女裝需要人手,針兒以為還是帶她們去吧。”

    四個年輕美貌的舞妓歡叫起來,趕緊謝過針兒夫人、謝過周侯爺。

    這時,都護府的兩名武弁滿頭大汗的找來,叫道:“周侯爺,太子殿下到處找侯爺----”

    周宣忙問:“有何急事?”

    武弁道:“京中傳來皇帝旨意,宣侯爺立即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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