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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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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荒唐南漢 九十九、死得荒唐

    周宣聽劉繼興命他用鞭子抽人,很想拾起鞭子沒頭沒腦猛抽劉繼興,想想還是忍了,心裏殺機陡現,躬身道:“啟稟漢皇陛下,使臣聞得陛下喜愛觀賞人獸相搏,使臣有一手下,武藝精絕,能徒手搏獅虎,不知陛下有無興趣一試?”

    “哦!”劉繼興坐直身子,興味盎然道:“人帶來了嗎?讓朕看看。”

    周宣道:“就在殿外等候。”

    劉繼興道:“那就去猛獸園,朕要試試你那手下有沒有徒手鬥虎搏獅的本事?”

    周宣搶先到了殿外,急急叮囑了三癡、四癡、楊宗保幾句,就見劉繼興乘步輦,帶著那群輕紗遮體、放浪妖嬈的嬪妃出來了,前後左右是大批的內侍、執斧甲士,浩浩蕩蕩朝猛獸園而去。

    穿過一片羅漢松林,依山傍水聳起一幢高大的環狀木樓,周宣陪著劉繼興進入木樓,卻見整座木樓就是一個巨大的環形長廊,中間是一片圓形場地。

    周宣扶著粗大的原木欄杆探頭下望,就見環形長廊離下麵的圓形場地足有四丈高,那圓形場地按八卦狀排列,每卦各有木柵隔開,場地正中心塑著八尊猛獸雕像,無非虎豹熊羆之屬,這環形長廊底層應該就是獸籠,此時場地中並無猛獸,但能聽到腳底樓板下傳出野獸的嘶吼。

    周宣仔細觀看場地環境,心裏有了計較,把三癡、四癡、楊宗保三人叫到一邊,耳語幾句,三人一齊點頭。

    楊宗保也知此事風險極大。但少年心性,又與周宣說得來,講一個“義”字,此時也是躍躍欲試。

    劉繼興喚道:“周宣----”

    周宣近前道:“陛下----”

    劉繼興問:“你這三個手下誰能徒手搏獅虎?”

    周宣朝三癡一招手,三癡踏前兩步唱了個肥喏,周宣道:“啟稟陛下,就是他。週三尺。陸上可伏虎,海裏可擒蛟,有人曾送一聯----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

    劉繼興上下打量了三癡幾眼,見三癡不甚雄壯,不信此人能搏得了獅虎,開口問:“週三尺,你能夜禦幾女?”

    周宣和三癡都是一愣。三癡問:“陛下說什麼,草民不明白?”

    劉繼興臉露不屑之色。說道:“真是蠢物。連夜禦幾女都不明白,還要朕多費口舌---”解釋道:“就是問你一夜之間能讓幾個女子心滿意足?”

    三癡心裏大罵劉繼興,表面上謙恭道:“草民----草民只能禦一女。”

    劉繼興連連搖頭:“只能禦一女的怎麼行,凡勇武之輩都是精力充沛,你只能禦一女,連朕都不如,能有什麼勇力!朕年過六十,猶能夜禦二女。”周宣抹一把額頭的汗,真是非常奇怪。這個以閹割臣民著稱的皇帝竟然如此崇拜性能力。當即代三癡辯稱道:“陛下,這位週三尺實有夜禦十女之能。只是其妻善妒,不讓他禦而已。”

    劉繼興這才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好,朕就看你如何徒手搏獅虎,若真有勇力,朕這寶慶宮任你擇十女盡情禦之,即便是朕的貴妃、才人,朕也毫不吝惜。”說著,雙手分別拍擊一對美姬地後臀,這一雙美姬應該是姐妹,很可能是孿生姐妹,容貌酷似,長眉入鬢、眉梢上挑,美豔異常。

    這一對姐妹美姬“格格”嬌笑,眼睛瞟著三癡,竟在皇帝面前頻拋秋波,眼角眉梢全是春意,看來劉繼興是鼓勵她們勾搭男子的,據說劉繼興常命內侍尋那市井惡少進宮與嬪妃交歡,看來傳言不虛。

    三癡卻被這些妖浪美姬看得心驚膽戰,比面對十萬雄兵還害怕。

    陳延壽與李托得知皇上帶著周宣到了猛獸園,兩個人也一先一後趕到。

    周宣聽那一對姐妹美姬稱呼李托為爹爹,這才明白這就是李托的兩個女兒,一個貴妃、一個才人。

    陳延壽看了周宣一眼,向劉繼興稟到:“陛下,那個鬥蟲使帶到。”

    劉繼興道:“那就趕出來吧。”陳延壽應道:“是。”吩咐了一個內侍幾句話,那內侍匆匆下去了。

    片刻後,就聽得鞭子抽擊聲響,對面圓廊下抱頭奔出一人,身後的柵門“砰”的一聲關上,那人慢慢放下手,扭頭四望,突然又抱住腦袋,出恐懼的尖叫。

    四癡在周宣耳邊低聲道:“是那個鬥蟲使。”
     周宣重情義,答應過人家的事總要竭盡全力去爭取做到,即使這人與他並無干係,當即向劉繼興施禮道:“陛下,二蟲相鬥勇者勝,與鬥蟲使無關,昨日使臣向太子殿下求過情,不管勝負,不要傷這鬥蟲使性命,太子殿下也答應使臣了,也請陛下開恩。”

    劉繼興呵呵笑著,臉上有鞭痕象蜈蚣一般扭曲蠕動,極是猙獰,說道:“如果他能與一頭天竺獅相處兩刻鐘,朕即饒他一命。”

    三癡應聲道:“草民願徒手鬥獅。”

    一邊地陳延壽暗暗稱奇,他見識過四癡地武功,自愧不如,沒想到周宣身邊還有這個強手,從金陵一路來都沒見過此人,是最近趕到的?

    卻聽劉繼興笑吟吟道:“週三尺不鬥獅,朕安排了一頭猛虎讓你鬥,比這天竺獅兇猛十倍,哈哈,若是周宣願意鬥這天竺獅,那麼朕倒是願意饒這鬥蟲使一命。”

    周宣心裏冷笑,已決意殺這暴君,面上陪笑道:“使臣手無縛雞之力,如何鬥得雄獅,那就看這人獅如何搏鬥吧,讓使臣開開眼界----”

    劉繼興手一攤,一個內侍將一枚紅色的圓管子呈到他手上。劉繼興隨手就向下方的圓形場地丟下去,那圓管子卻是個爆竹,一落地就“砰”的一聲炸響,把那鬥蟲使嚇了一跳。

    那鬥蟲使朝這邊仰望,看到了劉繼興,趕緊跪下大叫著饒命,猛聽得身後一聲低沉雄渾的獸吼。悚然回頭。就見一隻遍體金黃地天竺獅跨出獸欄,緩步向他走來。

    那鬥蟲使嚇得魂飛魄散,四望無處可逃,便奮力攀爬場地的隔欄,那隔欄是由圓木拼成地木牆,根本爬不上去,鬥蟲使便在那塊方圓不足百步的分隔場地中拼命奔跑,天竺獅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

    周宣與劉繼興所處地位置是乾卦地上方。而鬥蟲使與那天竺獅卻是在巽卦的位置,隔了六、七丈遠。聽得那鬥蟲使奔走呼號。慘不忍聞。

    周宣道:“陛下,這裏離得較遠,是不是移步到那邊憑欄細看?雄獅撕咬人,那可比鬥蟲有趣得多。”

    劉繼興道:“朕正有此意。”也不坐步輦,帶著李貴妃、李才人繞廊前去就近觀賞雄獅搏人,陳延壽、李托跟在後面。

    那天竺獅已經餓了三日,饑腸轆轆,凶性大,起先還跟著那鬥蟲使跑了兩圈。隨即便不耐煩了。奮力一縱,張開血盆大口。“哢嚓”一聲,將鬥蟲使後背衣裳撕裂,並咬下一塊臀肉,頓時鮮血灑淺一地。

    劉繼興見到鮮血、聞到血腥味,便亢奮起來,手扶環形長廊地原木欄杆,叉腿而立,興奮地呵呵大叫,聲如獸類。

    那個也不知是李貴妃還是李才人地妖豔美姬便跪在劉繼興兩腿間,掀起劉繼興的袍子,腦袋鑽了進去,嗚咂有聲。

    劉繼興一旦暴虐起來,**也狂漲,李托的這兩個女兒早已訓練有素,毫無廉恥地就這樣討好取悅劉繼興。

    周宣道:“陛下,這一人一獅不大熱鬧,是否再放一頭猛虎出來,獅虎共搏一人豈不有趣?”

    劉繼興拍著袍底李貴妃的腦袋,那李貴妃更是賣力用嘴,劉繼興爽極,叫道:“妙!妙極!就再放一頭潮州虎出來。”

    早有內侍去傳旨獸奴開閘放虎,不一會,就有一頭毛色斑斕的潮州虎慢吞吞走了出來,一見天竺獅正在追一個血淋淋的人,立即虎吼一聲,猛撲上去,要奪食。

    劉繼興看得血脈賁張,一泄千里,雙手撐在欄杆上,面色通紅,呼呼喘氣。

    周宣左右一看,寶慶宮侍衛都隔在數丈外,這裏除了他四人外,就是劉繼興及其嬪妃內侍,李托應該是沒有武功地,只有陳延壽是高手,現在這個機會實在難得,也顧不得什麼萬全之策了,沖三癡、楊宗保二人一點頭。

    三癡在劉繼興左邊,楊宗保在劉繼興右邊,二人假做憑欄觀看雄獅噬人,一起用勁,粗大堅固地長廊護欄當不得二人神力,“嘎吱”一聲,突然向外傾側-

    說時遲、那時快,周宣和四癡早就等在劉繼興身後,周宣故意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在那個侍立一邊地李氏美姬身上一撞,好比多米諾骨牌,那李才人嬌呼一聲便撲在劉繼興身上。

    劉繼興不防支撐地護欄突然斷裂,向前撲出一步,所幸欄杆並未完全斷裂墜下,兩腿間又有李貴妃拖著,穩住了身子,不料李才人突然在他後背一撐,本來雙腿就有點軟,這下子哪里還把持得住,連同**地李貴妃一起栽下鬥獸場。

    周宣大叫:“不好,陛下墜樓了!”

    陳延壽眼尖,方才三癡、楊宗保力推欄他已瞧出不妙,這時見劉繼興墜落,急起身想來抓周宣,卻被四癡攔住。

    周宣霍然轉身,盯著陳延壽道:“陳黃門,是你下去救陛下還是讓李黃門去?”

    陳延壽老奸巨滑,心念急轉,大叫道:“陛下遇險,李黃門趕緊救主啊!”在慌亂地人堆裏一擠,一手扣住李托後腰,輕輕一送,李托也栽下樓去,一不做、二不休,把李托的另一個女兒也一齊推下鬥獸場,然後大叫武士救人。

    這環形長廊其實也頗寬敞,但嬪妃、內侍多,又有大批甲士擁來,局勢混亂不堪,又有幾個嬪妃內侍被擠下斷欄。

    周宣朝下一看,劉繼興直挺挺躺著,估計是死了,這高廊離地有四丈,摔下去很難活命,後面摔下去的幾個因為下面有人墊著,倒沒有死,斷腿折臂掙扎著爬起來,卻看到饑餓的天竺獅和潮州虎血牙森森地沖上來----

    等到雪豬太子和盧瓊仙趕來,場地中的獅虎已經被射殺,那些摔下去還會動彈的人早被獅、虎咬死了,不會動的雖沒被撕咬,但離死也不遠了,劉繼興當時未死,他摔斷了脖子,送回“仙鄉殿”才咽氣。

    周宣偷空對陳延壽道:“陳太師,好自為之吧。”

    陳延壽看著周宣,有不寒而慄的感覺,這人太可怕了,萬萬得罪不得,躬身道:“任憑郡公差遣。”

    因為劉繼興暴崩,周宣四人一時也無法出宮,直到夜裏才回到館驛,藺戟和小茴香等人都快急死了,見周宣無恙,這才放

    三日後,雪豬太子劉守素繼承帝位,年號“永平”,陳延壽晉位內太師。

    周宣原擔心盧瓊仙會疑心,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但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想必是陳延壽掩飾斡旋得好,又或者是那位知天數的仙姑認命了。

    九月十八,陳延壽來請周宣進宮商議越秀公主劉守真和唐國太子李堅婚姻之事,盧瓊仙已答應這項聯姻,遣使臣隨周宣去金陵商議和親地具體事宜。

    九月二十三,周宣一行連同北宋鬥蟲使諸人、南漢議婚使離開興王府前往番禺海岸,乘海船歸國,劉守素率內太師以下文官官員親自送到越江碼頭,依依不捨。

    那費清自宮後在府裏養傷,聽說皇帝駕崩、陳延壽做了內太師,氣得差點吐血,屢次派人請周宣去商議大事,周宣都不理睬,卻在臨行前夜派四癡給費清送去一封信,費清覽信暗喜,目光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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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一、專挑周宣來欺負

    唐國開寶二十九年菊月二十五日,周宣一行來到東莞,那一百艘泉州護航前來的艨艟戰艦一直等候在岸邊,自有南漢水軍妥為接待,食物、淡水及船上日常應用之物補給充足。

    周宣、小茴香、三癡、藺寧、四癡、房太醫、力虎及金毛犬魯魯,還有藺戟率領的二十名金吾衛、奉化府兵上了那艘十五丈海船,北宋鬥蟲使、楊宗保及其隨從二十余人,還有南漢赴金陵的議婚使一行三十餘人也一齊上了這艘大海船。

    船錨提起,數百面長帆迎風鼓蕩,尖利的篳篥聲刺破天際,船隊開始啟航回泉州。

    因為臨近冬季,這幾日一起刮北風,船隊逆風航行,船速很慢,要走“之”字形航線,要不停地調整風帆的角度,一日一夜才行六、七十裏,照這樣的速度,要到泉州至少得二十日。

    但周宣卻並不著急,他一貫會享受生活,生活在於過程、在於到達目的地前的那一段或曖昧、或悠閒的時光,而且現在他已取得劉守素與清樂公主解除婚約的國書,劉守素借神巫盧瓊仙之名,說清樂公主與他本命相沖,不宜婚姻,而為了漢、唐兩國友好,願以禦妹越秀公主嫁與唐國儲君,特遣使者赴金陵議婚

    心事已了,周宣真是渾身輕鬆,想想上月初拜別李煜和小周後離開金陵赴南漢,小周後囑咐他說“事不及奏聞,可便宜施行”,他是謹遵小周後懿旨,到處便宜行事,現如今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帶著清樂公主回去了,而且饒上一個南漢的公主,此行可謂大賺----對了,還有近一萬兩的黃金,另有陳延壽晉升內太師後送的大量奇珍異寶。真是滿載而歸。

    船行海上,秋雨綿綿,這一日周宣與三癡、四癡下下棋。與北宋鬥蟲使、楊宗保談談蟋蟀。慨歎“西府趙王李元霸”現在是獨孤求敗,旁觀三癡、四癡與楊宗保論武較技,真是快哉。

    那楊宗保與周宣、三癡、四癡現在已經是莫逆之交,四個人曾齊心協力除掉過一個暴君。這個天大的秘密讓楊宗保很是興奮,雖然向周宣發誓說一定嚴守秘密,回開封連他老爹楊延昭也不告訴,但心裏其實非常激動,真是壯舉啊!

    夜裏。三癡、四癡與楊宗保又在周宣的艙室裏聚談。小茴香到隔壁艙室練習吹笛,周宣已經把上次陳延壽送的那支翡翠玉笛送給了她,小茴香很高興,說要刻苦練習,她可是周府樂隊的成員哪,這麼久不練,等下羊小顰不要她入樂隊那可糟糕!

    周宣四人正談得起勁,藺寧忽然來到,衣裳被雨淋得半濕。發梢還滴著水。有點惶惶不安的樣子。

    三癡忙問:“阿寧,出了什麼事?”

    楊宗保趕緊起身向藺寧見禮。口稱:“三嫂。”

    藺寧坐下,接過三癡遞上的面巾拭了拭臉上地雨水,面有憂色道:“主人,我總覺得很不對勁,自上午上船之後,總覺得有被人窺視的感覺,讓我背脊發寒----不知主人、三哥、四弟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周宣道:“不會啊,這船上都是自己人,船工都是來時的那些船工。”

    三癡、四癡、楊宗保都說沒有被窺視地感覺,三癡還以為是藺甯向他撒嬌、怪他一整日沒陪她才這麼說,便道:“阿寧,是我不好,我們這就回房去----”

    “三哥你說些什麼呀!”藺寧嗔道,被冷雨淋濕、略顯蒼白地臉頰泛起一抹紅暈:“我是說真的,我剛才到處巡視了一番,卻沒看到什麼可疑之人。”

    三癡關切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就獨自巡視,萬一遇到敵人可怎麼辦!”

    藺甯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若遇到敵人就正好一刀殺了,省得他躲在暗處害人!”

    楊宗保笑道:“三嫂多心了,若真有敵人,管保他有來無回。”

    藺寧固執道:“我的感覺絕不會錯,這是我們鶻----是我自幼面對危險養出來地自保的能力。”

    楊宗保並不知藺甯曾是鶻門中人,所以藺寧趕緊改

    周宣給藺寧斟上一杯茶,先對三癡道:“老三,你先到這艙室左右察看一下,莫讓人偷聽了我們說話。”

    三癡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說:“未發現有人偷窺,藺將軍得知此事已經派人上下左右把我們這幾個艙室嚴密看護。”

    周宣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說實話,我認為三嫂感覺不會錯,這次我們除掉劉繼興太容易,事了拂衣去,一點麻煩沒有,諸位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三癡、四癡一齊點頭。

    周宣看著楊宗保道:“不瞞楊公子,老三、老四兄弟昔日曾與南漢鶻門結怨,而鶻門據說與南漢宮廷淵源極深,是否鶻門中人疑心劉繼興之死,前來追查?”

    藺寧眼睛一亮:“主人說得極是,我就是這種感覺。”

    楊宗保道:“船在海上,鶻門中人不可能飛上船,宗保以為那人是混在南漢議婚使的隊伍中上船的。”

眾人一齊點頭。

    四癡道:“南漢議婚使一行共有三十七人,官員、內侍、武弁、隨從、僕婦,這要一個個盤查可有點難。”

    周宣道:“陳延壽是鶻門上師,他等於是我們的同謀,不可能是他派地人,那麼說就是鶻門門主親自下令追查地,陳延壽對鶻門門主隱瞞了這件事。”

    藺甯聽周宣這麼說,眼裏流露恐懼之色。

    三癡輕輕攬住愛妻腰肢,安慰道:“阿寧,別怕,就算是鶻門門主親自來了又有何懼?我們夫妻、我們兄弟怕過誰!”

    周宣道:“鶻門上師我們也不是沒領教過,陳延壽、費清,不過如此吧,只是現在他們在暗,這有點麻煩,還有,若真是鶻門門主親臨那可得小心,不過我以為他們目的不是殺人,應該是查找陳繼興暴死的真正原因。”

    四癡問:“鶻門門主到底是誰?”

    藺寧搖頭道:“我曾以為是盧仙姑,現在看來不是。”

    周宣道:“現在猜測無用,奸細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的,我們留神就是了,目前這船上知道劉繼興死因的有六個人,我、老三、老四、楊公子、藺將軍和三嫂,我們不要落單,注意互相保護,還有,以後絕口不要提劉繼興死亡之事,免得走漏了風聲。”

    楊宗保道:“那好,今夜我就與周郡公同榻而眠。”

    周宣笑駡道:“奶奶的,真是敗興,好好的悠閒的歸途被那黑暗角落的鬼魅魍魎搞得人心惶惶,捉住了喂海魚。”

    又閒談了一會,三癡與藺甯回房歇息,楊宗保就留在周宣這裏,四癡在隔壁,只要周宣這邊一有動靜,她就會破壁沖來。周宣抱頭仰臥在榻上,與楊宗保聊些北宋風土人情,得知趙光義病重,只怕命不長久了,儲君是壽王趙,趙為人賢明,有明君氣象。

    周宣聊著聊著,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楊宗保把他地鐵槍倚在床頭,枕邊還放著一把刀,可謂枕戈待旦。

    夜半,周宣因為睡前喝多了茶,起夜小解,開門如廁,出來時還遇到四個巡夜地金吾衛,施禮叫了一聲:“郡公。”

    周宣睡眼惺忪道:“辛苦了。”走回艙室,剛要躺到榻上,忽然覺得不對勁,這好象不是他的房間,榻上空空無人,楊宗保不在,他暈頭了,怎麼走到別地房間裏來了!

    周宣心頭一凜,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理智,再困、再渴睡也不至於昏頭昏腦走錯房間,那這是怎麼回事?楊宗保哪里去了?
    周宣急忙回身,想要出門-

    一道黑影真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周宣身前,一把烏沉沉的短刀抵在周宣喉頭,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周宣----噓----”刀鋒緊貼周宣喉管,意思是命令周宣不要出聲。

    說話是個男人,嗓門很粗,周宣心念電轉,笑嘻嘻道:“噓我幹什麼!幸好我剛才小解了,不然都要失禁。”

    黑衣人一愣,沒見過刀比著喉嚨還敢這麼說話的人,壓低聲音道:“別以為這是開玩笑,我一刀殺了你!”

    “別別別----”周宣梗著脖子一動不敢動,那刀頂著他喉管,他只能仰著頭,也看不見黑衣人什麼模樣,問:“你是誰?要幹嘛?我朋友楊公子在哪里?”

    黑衣人冷笑道:“你不知道你走錯房間了嗎!”

    周宣奇道:“還真的是走錯了啊,你會妖法?”

    黑衣人道:“少嗦,我且問你,劉繼興是怎麼死的?”

    周宣心道:“老三老四楊宗保你都不去找,就找我問,以為我沒什麼武功好欺負,挑軟柿子捏啊,看哥們忽悠死你,哥們就怕那種二話不說上來拿刀就捅的,只要肯讓我說話,那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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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妖女百變

    天還在下著小雨,長風浩蕩,海浪湧動,一波又一波永無停歇,船隻起伏搖晃,房間裏的那盞木架瓷燈焰火搖曳,將兩個人巨大的黑影映在對面的艙壁上,那黑衣人的影子明顯比周宣矮一截。

    周宣聞道一縷淡淡的幽香,皺了皺眉頭,悠然道:“起風了,天氣一日冷似一日啊,要添衣裳了。”

    黑衣人惱道:“誰和你寒暄聊家常!快說,劉繼興是怎麼死的?”聲音很奇怪,不似先前那麼粗嘎。

    周宣問:“你是誰?你和漢皇劉繼興有仇?”

    黑衣人道:“別管我是誰,老實回答我的問話,不然一刀剁了你丟到海裏去。”

    周宣道:“你殺了我,你能逃到哪里去?不就問一個事嗎,搞得這麼劍拔弩張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嘛,坐下說----”說著,就想走到榻前椅子坐下。

    周宣是最善於化屠夫的兇殘于一笑的,那黑衣人一愣,感覺事態不象他掌握的那樣,這人質不象人質,竟然不害怕,不禁惱怒起來,刀鋒一勒,周宣脖頸被割破一道淺痕,鮮血流下,冷冷道:“殺了你,我照樣來去自如,只要我願意,把全船的人都殺光也不是難事。”

    周宣梗著脖子道:“你懼怕我?”

    “我怕你?”黑衣人冷笑道:“我殺你易如反掌!”

    周宣道:“我手無縛雞之力。你要問我話何必拿刀抵得這麼緊?要不就是你怕我認出你?”

    黑衣人映在壁上巨大地影子動了動,靜默了一會,然後退開一步,說了聲:“坐。”

    周宣坐下,也不看那黑衣人,先用手指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痕。指肚上一片鮮紅,搖了搖頭道:“我真是痛悔莫及----”

    黑衣人奇道:“你痛悔什麼?”

    周宣道:“早些年我曾想苦練武功,後來因為耽於享樂,就沒練,沒想到今日終於吃了大虧!”

    黑衣人冷冷道:“還是不練的好。練了的話你現在會很慘,死得更快----”

    周宣道:“好了,少嗦,有什麼問題就問吧----對了,我先問問你。你可知我是誰?”這時方抬眼看眼前這黑衣人,黑衣人身材矮小,和老四差不多,戴著一頂胡帽,卻未蒙面紗,是個面目平常的中年男子,眉眼五官都沒什麼特點。但下頜卻有一顆紅痣。|非常顯眼,手裏一把烏沉沉的匕,雖無利芒,但卻泛著一股森森寒氣。

    黑衣人冷“哼”一聲,說道:“你是唐國信州郡公周宣,哼哼,是不是以為我會害怕?”

    周宣笑道:“我沒那麼意淫,看來你是知彼知己了,不過你問已故漢皇劉繼興怎麼死地。這真讓我奇怪。劉繼興意外暴崩,當時有很多人在場。你為什麼偏偏來問我?”

    黑衣人一字一字道:“我疑心是你害死了劉繼興。”

    周宣驚道:“這話從何說起,劉繼興又不是我爹,我害死他幹嘛!”

    黑衣人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周宣道:“殺人放火、劫財劫色,總要有個理由才好,害死劉繼興我有什麼好處?我又不是殺人狂!你是不是看我攜帶萬兩黃金歸國,想打劫,你直說呀,保命要緊,我會給你金子的。”

    黑衣人不屑道:“萬兩黃金?我還沒看在眼裏,你剛才為什麼說劉繼興不是你爹你就不害死他?”
    周宣道:“可想而知,爭奪皇位嘛,不過這只是假設,事實上劉守素也沒必要害死劉繼興,劉繼興又沒別的兒子,皇位早晚還不是他的嗎,何必這麼著急!”

    周宣只是信口扯淡,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不知為何,那黑衣人聽了周宣的話竟然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似乎非常憤怒,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又問:“你地兩個手下----老三和老四到底是什麼人?”

    周宣道:“你到底是誰?究竟想幹什麼?一會兒問劉繼興之死,一會兒問我手下是什麼人-

    黑衣人自問自答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他們是五癡遊俠裏的三癡和四癡。”

    周宣吃了一驚,這人怎麼會知道三癡、四癡的真實身份,猜的吧?笑道:“你以為馳名天下的五癡遊俠會甘心為我奴僕?我說鶻門門主也是我地手下,你信不信?”

    “你----”

    黑衣人怒目瞪著周宣:“那你說,是不是劉守素與你合謀害死了劉繼興?”

    周宣搖頭道:“你這人顛三倒四,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為什麼要與劉守素合謀害劉繼興?劉繼興在鬥獸場看人獸相搏,當時在場的內侍、宮娥、武士多得很,擠斷了護欄,摔死了不少人,這怎麼是我害死的?黃門侍郎陳延壽也在那裏,你怎麼不去問問他!”

    黑衣人默然,盯著周宣,說道:“我會去問的----”

    忽聽甲板上有人大叫:“後面有一艘快船追來,小心戒備,小心戒備。”

    黑衣人眉頭一皺,忽然身子急縱,竟從舷窗躍出。

  周宣吃了一驚,正想起身去看,微風颯然,四癡從門外閃入,到了他身邊,急問:“主人,沒傷到吧?”

    三癡、藺甯、楊宗保都進來了。

    楊宗保問:“郡公怎麼睡著睡著會到這裏來?”

    周宣道:“沒事。”快步到舷窗探頭一看,海水的潮濕之氣彌漫,海浪激湧,海天沉沉。

    周宣回頭詫異道:“不會吧。這人跳海了!這都什麼事啊,莫名其妙。”

    四癡道:“我在一邊窺視多時了,這人是個女子,她不會跳海,她是到下面船艙去了。”

    四癡自己是女扮男裝,經驗很足。

    周宣微笑道:“沒跳海就好。就去抓她來。”說著,晃了晃手裏一個小瓷瓶。

    四癡問:“這是什麼?”

    周宣道:“這是廣陵鹽商汪士璋送我地奇香,剛才我在那黑衣人身上灑了幾絲微沫,讓力虎帶著魯魯去找----”

    這時藺戟帶著兩個金吾衛和一個船工匆匆趕來稟報,說有三艘快船迅速追近。並打出燈語,說無惡意,請我們停船。

    周宣便與眾人一道上甲板觀看,只見黑沉沉的大海上,三排船燈迅速從西而來。這船速度很快,估計是用人力劃槳,這裏還沒到潮州海岸,不應該是中天八國地海船,那又是哪國地船?

    周宣一時也無暇讓力虎帶著金毛犬魯魯去追蹤那黑衣人,先要看看這追來的三隻船空間是敵是友?

    藺戟已傳令六艘艨艟戰艦掉頭攔截,真要是中天八國的海船。那是以卵擊石。周宣這邊地護衛船多達百艘,水軍八千人,是一支龐大的艦隊。

    良久,一艘陌生快船在兩艘泉州水軍戰艦的監視下緩緩駛近周宣乘坐的大海船,一名水軍統領高聲道:“報----是漢國的船,一名自稱盧瓊仙地女子要見周郡公。”

    周宣聽了大吃了一驚,盧瓊仙,她來幹什麼?

    藺寧緊張道:“盧瓊仙極有可能是鶻門門主,主人莫要讓她上船。”

    周宣想了想。說道:“若她是來尋仇。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畢竟這是在海上。她自己也不好脫身----我想盧瓊仙是為了那黑衣人而來。”當即傳命讓盧瓊仙地座船靠近。

    兩船越靠越近,船舷上各有數十名篙師用長達三丈地堅韌長篙抵著對方的船舷,以防兩船碰撞,然後慢慢收篙,最終兩船靠近在一起。

    一串紅燈籠掛在艏樓上,盧瓊仙盛妝靚服立在船頭,有大力內侍撐著青羅蓋為她遮雨,她聲音不輕不重,在風聲海浪中恰好能讓數丈遠地周宣聽得清楚---

    “周宣,我來別無他意,請勿疑慮,只是要到你船上找個人。”

    周宣拱手道:“不知仙姑要找誰?周宣願意效勞。”

    盧瓊仙道:“你把議婚使及其手下全部召集到甲板上,我來辨認。”

    周宣照辦,不一會,上至漢國議婚使,下至隨行僕婦,一一從船艙上到寒雨淒淒地甲板上。

    周宣暗中讓力虎帶著金毛犬魯魯守在上甲板的舷梯口,當一個肥胖的僕婦經過舷梯口時,善解人意的魯魯便用嘴巴蹭力虎的腿,力虎便對周宣示意那肥胖僕婦身有異香。

    周宣甚覺奇怪,那黑衣人明明是瘦小的,怎麼現在胖成這樣子了,這世上還真有神奇的易容術哇!藺寧曾經說過,鶻門易容術是世間一絕,看來此人地確是鶻門中人,盧瓊仙要找地就是這個人。

    周宣心道:“不管此人是男是女,絕不能輕易放走!”對隨時待命的三癡、四癡打個手勢。

    三癡、四癡一左一右朝那肥胖僕婦欺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制服那僕婦,點了她**道,那僕婦委頓在舷梯口。

    盧瓊仙座船較矮,自然看不到這邊甲板生的事。

    四癡麻利地在那僕婦臉上一抹,剝下一層膜狀物,一看,吃了一驚,回頭叫道:“主人---

    周宣從一名奉化府兵手裏接過燈籠在那僕婦臉上一照,驚道:“越秀公主!”

    這肥胖僕婦竟是越秀公主劉守真,實在是出乎周宣的意料。

    周宣讓四癡先把越秀公主帶回船艙,他走到船頭對盧瓊仙道:“貴國議婚使一行四十三人,但現在只看到四十二人,另一人正在尋找,請仙姑稍待。”也不等盧瓊仙回話,便匆匆下了甲板。

    盧瓊仙本來想對周宣說她上船來找,但周宣卻已經離開了,四面都是唐國的船隻,那些水軍長槍硬弩,戒備森嚴,她也不敢貿然硬闖,只好等待。

    周宣下到主艙,一名府兵躬身道:“郡公,奸細在郡公房間候審。”

    周宣在楊宗保的陪同下進到房間,三癡、四癡立在一邊,那越秀公主劉守真軟軟的坐在榻前地板上。

    周宣拖過椅子坐在她面前,細細打量這個漢國公主,慢條斯理道:“劉守真,你說我現在把你丟到海裏會怎麼樣?”

    越秀公主萬萬沒想到周宣他們這麼快就把她揪出來了,震驚不已,聽周宣說要把她丟到海裏,不禁恐懼,說道:“你---你敢!”

    周宣道:“沒什麼不敢的,這裏都是我的心腹,殺了你不會有任何麻煩,只是你我之間並無仇怨,我沒必要殺你,嘿嘿,可笑我還準備迎你到金陵做我們儲君地妃子呢,那不是引狼入室嗎,幸好你沉不住氣,要是等你嫁給了我們儲君,那我豈不是自掘墳墓,看來這媒人真是做不得。”

    越秀公主咬著下唇,恨恨地盯著周宣,一言不。

    周宣道:“都這時候了,我沒必要說假話----”心道:“這個時候就是要說假話。”接著道:“----劉繼興之死與我無關,是他多行不義終自斃,誰沒有父母,只有你劉守真地父母才尊貴,要長命百歲死不得?劉繼興在猛獸園裏害死了多少人,現在那些屈死的冤魂來索命了,你想想,那麼粗大地護欄怎麼好好就斷了,豈不是鬼神之力?”

    越秀公主緊咬著嘴唇,唇上有血跡浸出。

    周宣道:“那日在小昆侖我見你清婉出塵,以為你與劉繼興、劉守素不大一樣,現在看來是蛇鼠一窩、一丘之貉,荒唐南漢,荒唐南漢,你們就一起腐爛吧----老四,送她上甲板,讓她跟盧瓊仙回去,議婚使也一起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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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相看兩不厭

    孟冬十月的南海,陰雨霏霏,濁浪滔滔,周宣的船隊擔心遭遇風暴,不敢離海岸太遠,只沿海岸線十余裏遠向東北方向航行,反正水軍龐大,也不懼中天八國的船隻攔截,有經驗的船監說現在已入冬,小風小浪常有,但象上次那樣的海神風是不會有了,所以一連數日雖然冷雨不斷、風浪起伏,但船隊依舊照常行駛,只是不得順風,航行不快。

    南漢議婚使一行已被周宣驅逐下船,搭乘盧瓊仙的快船回國,劉守素寫給李煜的國書卻被周宣留下,用以向李煜和小周後交待,至於為何半路驅逐南漢議婚使,周宣準備向李煜和小周後直言,說越秀公主與劉守素一般荒唐,實非太子李堅良配,如今清源已滅,唐國勢大,無須借重南漢之力,不必顧忌,而且他已寄信劉守素和陳延壽,不會造成兩國糾紛的。

    至於越秀公主與鶻門到底什麼關係?藺寧說道:“盧瓊仙極有可能是鶻門門主,鶻門門主是血裔相傳的,下一代就將是越秀公主劉守真。”

    周宣失笑道:“好險,差點把個鶻門門主娶回去做太子妃,日後就是皇后娘娘,我周宣死無葬身之地了!”

    十月初十,船到漳州海外,早有唐國水軍哨船接著,一面急報泉州陳侍郎,準備迎接周郡公。

    十月十四,船隊來到惠安東嶺海岸,這個地方周宣很熟了,陳濟與一干臣僚早已等候多時,將周宣迎上岸。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陳濟道:“周兄,你看這位是誰?”說著。身子一讓,從後面走出一位長身玉立的英俊青年,明光甲、百花袍、繯帶腰刀、六縫戰靴,含笑拱手道:“周郡公----”

    “啊,是林二哥!”周宣趕緊還禮,把臂握手,極是親熱。

    此人是林岱的次子林鐸、林涵蘊的二哥,雖然年歲還小周宣一歲,但因為周宣已與林涵蘊訂婚。林鐸就是周宣地二舅子,依林涵蘊的稱呼要叫二哥。

    周宣問:“林二哥怎麼會在這裏?”

    林鐸微笑道:“鐸奉父命,率一萬五千奉化兵前來泉州助戰,目下清源全境已定。昨日得知周妹夫即將歸來,便來迎接。”

    陳濟呵呵笑道:“周兄還不知道吧,福州已被我軍攻下,家叔現在福州坐鎮,,陳兵數萬,錢王心驚膽戰,遣使赴金陵求和,割讓福州之地。”

    周宣笑道:“福州已經被我軍拿下,還割讓什麼。早晚讓他割讓杭州。”

    眾人一起大笑。自然少不了讚美周宣豐功偉績的諛詞,唐軍能在短短五個月時間內平定八閩之地,周宣自然是功。

    林鐸身後又轉出一人,目光呆滯,面無表情,沖周宣施了一禮,也不說話,便侍立一邊,卻是林涵蘊地車夫老董。此人原是奉化軍守備。林涵蘊自幼便得他關愛。

    周宣驚喜道:“董將軍,你也來了。涵蘊還好吧?”

    老董說了聲:“好。”

    祁將軍與先前追隨周宣擒拿陳思安的那五名清源降將一起來向周宣見禮,祁將軍斷腿現在已痊癒,稟報說“靈飛號”巨舶已修繕一新,專候周郡公回國。

    五百鐵騎開道,車馬塞途,隨從煊赫,周宣一行前往泉州見清樂公主,楊宗保也一起下船來了,周宣邀他同回金陵,然後再取道淮北回開封。

    入冬以來,這天就沒晴過,冷雨緊一陣緩一陣,周宣坐在寬敞的馬車裏與陳濟和二舅子林鐸交談,問林都護安否?以及林涵蘊近況?

    林鐸道:“我不知道會在這裏遇到周妹夫,不然的話,涵蘊定會托我寄信,她----很思念你。”

    周宣想著林涵蘊大眼睛、甜甜笑的樣子,心裏滿是柔情,說道:“我也很思念涵蘊。”

    林鐸問:“妹夫這次便去江州嗎?”

    周宣道:“恐怕不能便去,我得先送清樂公主回金陵,明年正月來迎娶涵蘊。”

    林鐸點點頭,當即閑閑的說些林涵蘊在江州的事,“超級秋戰”還開著,前些日林涵蘊還帶了一隻青背蟋蟀去洪州參加重陽蟲戰,卻也進入了前六,進前三時輸了,氣得大哭,口裏叫著周宣哥哥,這都是老董趕到泉州報訊時說的,林鐸並未親見。

    周宣大笑,探頭出車窗,對披著蓑衣騎馬隨行的老董說道:“董將軍,我要送一件東西給涵蘊,包管她喜笑顏開。”

    林鐸見周宣還是這麼寵愛林涵蘊,心下甚慰。

    陳濟這時才從懷裏摸出一封信,卻是周宣地家書,秦雀寫的。

    周宣大喜,手忙腳亂拆信閱覽,一邊看一邊笑,大聲道:“哈哈,我的寶貝女兒周芷若平安降生了,八月十六卯時出生的,重六斤二兩,哈哈。”

    陳濟微笑道:“恭喜周兄喜得千金,芷若小姐還是皇后娘娘親自為她洗地三朝,即日封為永豐縣主,皇恩隆渥。”

    周宣笑得合不攏嘴,命親兵把小茴香叫來,親自念信給小茴香聽,那小丫頭也是高興萬分,急問姑爺何時回金陵,她要抱抱芷若小姐----

    車隊冒雨而行,這日傍晚抵達泉州,周宣的馬車直入原清源都護府轅門,下車時猶自細雨綿綿,兩名奉化親兵提著燈籠在前引路,周宣撐著傘,與小茴香二人去見清樂公主。

    陳濟知周宣與清樂公主分別四十余日,相見定有一番柔情蜜意,他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摻乎其中免遭清樂公主白眼,所以引了林鐸、楊宗保到別院飲酒。

    雨聲淅瀝,暮色下的刺桐散清香,周宣與小茴香剛到內院垂花儀門,就聽到有女子的聲音嚷道:“周郡公到了,周郡公到了----快去稟報殿下----”

    便聽到腳步聲急促細碎,想必是有一個宮娥跑去報信了,還有兩個宮女迎了上來,萬福道:“景旭宮宮娥見過周郡公。”都是一臉的喜色。

    周宣笑問:“公主殿下可好?”

    兩個宮娥道:“殿下很好,專等郡公歸來。”

    周宣心裏熱乎乎的,被人惦記著的感覺真好,這數月的奔波真有點心力交瘁,現在得知女兒平安降生,清樂公主又可以名正言順帶回金陵,真覺得一身輕鬆,太幸福了,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啊!

    清樂公主依舊住在那個有錦鯉池的小院,還沒到門前,就又有一群女官、宮娥擁出來,為的是鳳阿監,周宣趕緊見禮。

    鳳阿監笑吟吟,先恭喜周宣喜得千金,說她這個義母卻不能照顧一下小芷若,很是慚愧。

    周宣道:“近日便啟程回金陵,我周宣地女兒定然調皮,少不了要麻煩鳳阿監多多管教地。”

    鳳阿監道:“芷若小姐定然聰慧美麗,我這個義母可算是沾光----先不說這個了,郡公快請進吧,公主殿下等你一整天了。”

    那清樂公主得小宮娥來報說周郡公到了,芳心狂跳,急命宮娥取宣鏡來,對鏡理雲鬢,重新傅粉塗唇,又問身邊侍候的阿監女官後髻有沒有亂?衣裙是否齊整?

    芳茶道:“殿下已經美得不能再美了,不用再妝扮了。”

    清樂公主這才略略心安,想走到院前迎接,卻又要覺得要矜持,在室內來回踱步,象只美麗的彩蝶,心“怦怦”跳,睫毛彎彎、眼睛眨眨,什麼事都想不了,只有一個念頭:“宣表兄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小院裏腳步聲雜遝,一群人進來了,清樂公主聽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聲音說道:“這池裏錦鯉都哪里去了?該不會被公主釣起來吃光了吧!”

    清樂公主終於耐不住,輕提裙裾碎步奔出,顧不得天正下雨,跑到院前階下,看到周宣立在小池邊,伸著脖子看魚。

    清樂公主噘了噘嘴,眼睛酸酸的,好似蒙著一層霧氣,嘴裏卻說道:“我哪里吃了!下雨天,魚都潛在水底呢。”

    周宣轉過頭來,這時天空已完全黑下來,小院卻是燈火輝煌,細雨霏霏,映著燈光,晶瑩紛揚,那階前冒雨的清樂公主盛妝眩目,花釵冠、交領大袖簇花錦衣、白玉腰裝帶,眉若翠羽、膚若凝脂、眸光盈盈如秋水,高挑身材綽約婉妙,站在那裏真如生機勃勃的亭亭玉樹,吸引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輝----

    驚豔!驚豔!這個《詩經》碩人一樣的美女每次看到都讓人有驚豔之感,更不用說周宣已經多日未見了。

    周宣片刻失神,隨即微笑起來,大步過來,將手裏地油紙傘遮在清樂公主頭頂,說道:“公主殿下,周宣不辱使命,回來了。”

    清樂公主秀麗地雙眉、長而翹的睫毛都沾著細細地雨珠,象極微細的透明珠子,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周定,睫毛閃一閃,閃落一地珠子,輕聲道:“宣表兄,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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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四、你吃我也吃

    此情此景,周宣應該用手勾起清樂公主的下巴,在她嬌嫩的唇上一吻,但滿院女官、宮娥,幾十雙眼睛注視,周宣不敢失了禮儀,小不忍則亂大謀,微微躬身道:“公主殿下請進房,愚兄有要事稟報。”

      清樂公主心道:“宣表兄什麼時候這麼端謹有禮了?我倒要看你這彬彬有禮的樣子能裝到何時!”矜持地一點頭,姿態優雅拾級進房,早有宮娥上來為她拂拭雨珠。

      小茴香見到芳茶,她們也是患難之交了,兩個人笑眯眯互相看著,因為公主和郡公要談重要的事,所以不敢走近交談,只是點著頭,眉目達意。

      佈置精雅的小廳,清樂公主盛妝端坐,命宮娥給周郡公看坐,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周宣手一攤,小茴香就把一個黃綾布軸交到他手裏,周宣道:“公主,這是南漢皇帝回復我唐皇陛下的國書,請公主一覽。”

      清樂公主看著宣表兄那濃眉細眼、爽朗含笑的樣子,越看越愛,芳心搖搖,說道:“宣表兄念給我聽吧。”

      周宣道:“此乃機密,請公主摒退左右。”

      清樂公主嘴角一彎,勾出一抹笑意,朝鳳阿監等人說道:“你們暫且退下。”

      兩邊侍立的女官和宮娥陸續退出,小茴香和芳茶對視一眼,也退到廳廊下,兩個人交頭接耳地說話。

      清樂公主站起身。華麗宮裝如花樹傲立,那雙眼梢上挑的丹鳳眼微微眯起,蘊著笑意,翩躚走近。

      周宣坐著,清樂公主居高臨下道:“好了,周郡公,現在可以念南漢國書了。”

      周宣道:“這個這個,得貼著耳朵說才好。”

      清樂公主“格”的一笑,眼波一轉,百媚橫生。嬌嗔道:“色表兄,一回來就要欺負我,哼!”朝廳外一瞥。但見珠簾繡幕。將裏外隔開,便壯了膽,纖腰一折。便坐到周宣腿上,低聲道:“是不是要這樣?”

      十月薔薇早已凋零。但清樂公主身上那淡淡的薔薇芬芳卻隱約縹緲、沁人心脾,周宣一把摟住公主的細圓腰肢,低下頭,埋首美人酥胸,深深呼吸,歎息道:“真香啊!”坐著踮了踮腳,感受公主壓在他腿上那圓臀的彈性。

      清樂公主身子發燙、發軟,好比酥糖被融化了一般,雙手輕輕抱著周宣腦袋。怕弄亂了周宣的髮髻和頭。眼睛瞅著廳前簾幕,怕鳳阿監她們會進來。低聲道:“宣表兄,注意點,別讓人看到。”

      清樂公主是鳳阿監自幼呵護長大的,對鳳阿監有一種類似小周後的敬愛,所以她有點怕被鳳阿監看到與周宣親熱。

      周宣盯了一眼清樂公主那頗具盛唐氣象的酥胸,真是峰巒起伏、溝壑深深哪,抬起頭在清樂公主紅唇上吻了一下,輕笑道:“我們膽大妄為地公主殿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謹慎了?----好了,現在開始擁美讀西廂----不,讀國書。”

      周宣將清樂公主攬在懷裏,雙手展開那黃綾布軸,看黃書-

      清樂公主皺眉道:“宣表兄,這國書是你偽造的吧?”

      周宣瞪眼道:“南漢璽印蓋在這呢,怎麼說是偽造?豈有此理!”

      清樂公主道:“這國書寫得不對勁啊,朕啊朕的,好象娶我地不是劉守素,而是劉繼興!”

      周宣明白了,哈哈大笑道:“沒錯,劉守素現在就是南漢地皇帝,劉繼興已於一月前受玉帝之召,歸天了。”

     “啊!”清樂公主瞪大了眼睛:“雪豬成皇帝了!”

      周宣不無醋意道:“怎麼,可惜皇后沒得當是吧?”

      清樂公主伸手在臀下周宣的大腿掐了一下,嗔道:“說什麼呢,誰稀罕做那皇后!”

      周宣將南漢國書擱在身邊黃梨木矮幾上,雙手捧著清樂公主的美臀,隔著幾重綢緞撫摸,在清樂公主耳邊吹氣,問:“那你想做什麼?郡公夫人做不做?”

      清樂公主怕癢,縮著雪白脖頸,“格格”笑道:“不做!”

      周宣佯怒道:“大膽,是不是屁股發癢,欠揍了?”

      清樂公主一手攀著周宣脖子,一手輕輕在周宣胸前劃字,笑道:“我不做郡公夫人,我要做王妃----啊----”

      隨著“啪”地一聲脆響,清樂公主噘嘴嬌呼,那是周宣在她翹臀上打了一巴掌,還捏了一把,有點痛、有點癢、有點酥麻。.

      “色表兄,讓人家把話說完嘛!”清樂公主道:“我做王妃,又不是做別人的王妃,也是做你地王妃嘛!”

      周宣驚喜道:“什麼?陛下封我為王了?爽也!”

      清樂公主笑道:“想得美,哪有這麼快!不過我聽外邊議論,宣表兄這次居功至偉,封賞時肯定要加官進爵,宣表兄現在是郡公,再上一級就是國公,國公之上不就是郡王、嗣王了嗎?”

      周宣笑眯眯道:“那就有勞斛珠表妹回去向陛下和娘娘為我求王爵----”

      清樂公主道:“別想著加官進爵了,想著怎麼說服我母后,讓我嫁給你吧。”

      周宣兩隻手掌托著清樂公主那圓潤如玉瓜一般的美臀,往自己身上緊摟了摟,促狹一笑:“那就先斬後奏,我先把你吃了,陛下和娘娘又能奈何,只好把你嫁給我。”

      清樂公主聽周宣說“吃了”二字,那無瑕美玉一般的臉頰染上一層緋色,半惱半嗔地斜瞅著周宣,低聲道:“色表兄,那日早上硬要人家那樣,我----我再也不吃了!”

      “那我來吃你----”周宣笑得很淫蕩,感覺臍下蟄龍蘇醒,蠢蠢欲動,快兩個月沒過性生活了,作為一個健康的壯年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宣伸手將清樂公主華麗的簇花錦衣的領子扯大,露出繡花蜀錦抹胸,鼓鼓的、顫巍巍,兩隻手都貼上去感受那雙丸的躍動,然後一手勾在抹胸邊沿要往下拉----

      清樂公主雙頰如火,芳心亂跳,她胸部已經被周宣吃過一次,那種感覺真是魂飛魄散,渾不知身在何處!可是現在廳外就有數十宮女等候著,若被看到,那就羞死了!

      清樂公主用手護著胸部道:“宣表兄,不要,鳳阿監就在外面呢!”

      提起鳳阿監這個處女鑒定專家,周宣也有點忌憚,當即放手,說道:“那我們要不要先斬後奏?若不先斬後奏的話我怕到時皇后娘娘不肯答應啊,皇后娘娘會說,好嘛周宣,本宮讓你送公主去南漢完婚,你倒好,轉了一圈卻帶著公主回來了,還想讓公主嫁給你,你這是癡心妄想!”

      周宣模仿能力很強,把小周後地口氣學了五、六分,惹得清樂公主膩笑不止,眼裏春意濃得化不開,星眼如餳,聲音低低地道:“我們過兩天不是就要乘船回金陵嗎,在船上,我----讓你吃好不好?先斬後奏周宣笑嘻嘻道:“嗯,這回要來真的!七月在金陵,你不是騙皇后娘娘說你已經與我有私情了嗎?你可真敢說,娘娘差點砍我腦袋,所幸鳳阿監目光如炬,還了我清白。”

      清樂公主紅著臉,“哼”了一聲,突然伸手到下面一捏,周宣“啊”地一聲,清樂公主已經跳起身,躲開幾步,說道:“臭烘烘,一身的海腥味、風塵氣,快去洗浴。”

      周宣捫著肚皮道:“我晚飯還沒吃哪,我找陳濟喝酒去。”

      清樂公主道:“不要去,就在這裏與我一道用餐----我今天為了等你,真是茶飯不思,晚飯也沒吃呢。”說罷,提高聲音道:“芳茶----”

      芳茶趕緊進來,問:“殿下有何吩咐?”

      清樂公主便道:“讓廚下送晚膳上來,周郡公就在這裏一起用餐。”

      在等待晚膳遞上來之時,清樂公主把李煜的詔令和小周後的寫來的信給周宣看,李煜的詔令無非是恩准清樂公主回金陵養病,待病體康復後再赴南漢完婚

      小周後的信則親切詳細得多,因為不知道清樂公主是真病還是假病,所以顯得頗為擔心,叮囑周宣要好好照顧公主。

      周宣笑道:“現在雪豬皇解除婚約的國書也有了,可以名正言順回金陵,唉,此行真是千辛萬苦啊清樂公主現在卻一點也不覺得苦,先前海上遭遇風暴的驚恐萬狀、被僧景全擄走時的擔驚受怕,現在都拋到了腦後,心裏只是想著終於可以不去南漢了,婚約也解除了,可以嫁給宣表兄了!

      精美菜肴流水般端上來,周宣與清樂公主各據一案,邊上各有兩名宮娥侍候,清樂公主看著周宣狼吞虎嚥的樣子,心裏甜極了。

      周宣忽然想起一事,問:“公主,夏侯流蘇可曾找到?”

      清樂公主正柔情蜜意呢,卻見周宣問起別的女子,不樂道:“我哪里知道!”

      周宣即命人去請陳濟來,這些日子他也常常惦記著夏侯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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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五、誰偷襲我的被窩?

    陳濟很快趕到,聽周宣問夏侯流蘇的下落,眉頭深鎖道:“我命軍士各州縣張榜,四處尋找,卻一直沒有夏侯流蘇父女的下落,只是攻下福州城後,聽吳越降兵說夏侯昀父女往北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周宣想起福州城外那磨坊之夜,夏侯流蘇甜美的睡姿,那長長的睫毛如飛倦了的黑蝶,讓他無比憐愛,現在兵荒馬亂,流蘇陪著她那倔強的老父不知流浪在何方?不禁吟道: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面風來暗香滿。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枕釵橫鬢亂。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陳濟知周宣此詞是懷念夏侯流蘇的,安慰道:“周兄不必憂心,夏侯小姐武藝精熟,絕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她是去金陵尋你去了。”

    清樂公主知道周宣與夏侯流蘇之間的情事,不免吃醋,臉露不豫之色。

    陳濟趕緊岔開話題道:“興王府探報剛剛傳來密信,說漢皇劉繼興於月前暴崩,劉守素繼位元,不知消息確切否?”

    周宣笑道:“這探報也真夠磨蹭的,現在才傳消息來啊!沒錯,我已代表我唐國參加了南漢新君繼位大典,劉守素請寶慶宮神巫盧瓊仙占卜,認為他與清樂公主婚姻不利於兩國友好,要將禦妹越秀公主嫁與我唐國東宮為妃,本來我覺得這是好事,清樂公主不用遠嫁,還倒賺一個南漢公主回來----”

    一邊的清樂公主輕“哼”了一聲,問:“該不會那南漢公主也要你送婚吧?”

    周宣道:“本來是有南漢議婚使隨船去金陵的,但半路上被我遣送回去了,那南漢公主實在要不得!”

    “咦?”清樂公主奇怪了:“怎麼要不得,生得好醜嗎?”清樂公主是想當然。雪豬劉守素那麼可厭,其妹說不定就是媚豬奚二娘那模樣的。

    周宣便把那夜船上發生的事說了,道:“----這南漢公主要是嫁給東宮為妃。那大興宮無寧日了!”

    陳濟不敢置評,清樂公主點頭道:“宣表兄處置得對,父皇、母后還有我皇兄絕不會怪罪於你的。”

    忽有一名武弁冒雨趕來,高聲道:“周郡公、陳將軍,皇帝陛下有旨,另有中書省詔令。”

    周宣與陳濟趕緊起身去前廳接旨,清樂公主派一個女官跟隨前去,看是何旨意?

    周宣與陳濟來至前廳,就見奉旨前來的是魏王徐勉之子徐敏,與周宣也算是朋友。先不敘私情,宣皇帝旨意和中書省詔令,卻是朝廷封賞南征的功臣將士,自兵部侍郎陳鍇以下,名單一大串,俱有封賞----

    陳鍇升任兵部尚書、進爵洪州郡公,陳濟連升三級,由從四品明威將軍直升為正三品懷化將軍,隨同周宣擒獲陳思安地那五名清源降將,俱授予五品遊擊將軍銜。對於閩地山哈的四大首領,盤玉姣此次居功至偉,又因周宣和陳鍇一力上書求朝廷重賞盤玉姣,是以盤玉姣受封漳州侯領漳州刺史。這是唐國獨一無二的女刺史,雷猛升明威將軍。鐘氏族長進爵惠安縣侯,藍香玉之子封長泰縣侯,藍連昌封南靖縣侯,以此來安撫與陳思安關係最為密切地藍氏一族,陳思安封蘄州郡公,連同家眷克日進京,入金陵安置----

    周宣跪著聽了半天,這個升官那個進爵,卻沒他什麼事。難不成因為他與清樂公主曖昧就取消他的功勞了!

    徐敏最後念道:“集賢殿大學士、信州郡公周宣有大功於社稷。待回京另行封賞。”

    宣罷旨意,徐敏這才與周宣、陳濟寒暄。一面派人宣盤玉姣等人火速前來領旨謝恩,至於陳鍇,因為尚在福州總督軍務,不能擅離,徐敏準備後天赴福州宣詔。

    徐敏道:“上月初接周郡公與陳尚書的表功文書,皇上即日命門下省擬旨表彰,因為周郡公所言清樂公主要回金陵養病,此事急切,是以詔命公主回金陵的旨意快馬先行,敏隨後奉旨南下,曆二十三日,終於趕到泉州,恰遇周郡公在此,真是幸甚,還有,陛下降詔封賞時尚不知福州已經攻克,這又是一件大功。”

    天使遠來,尚未用晚餐,周宣、陳濟等文武將官便陪同徐敏飲酒進膳,席間議定,後日徐敏便隨周宣的船隊由海路去福州,宣旨後便同船赴金陵,陳思安及其眷屬一併帶走,至於清源降將和山哈四姓族長,先要安撫族人,明年春月再入京覲見唐皇。

    祁將軍進來稟道:“周郡公,林鐸將軍說明日就要遣老董回江州,不知郡公有何吩咐?”

    周宣讓祁將軍去把林鐸和老董請到他居住的那個小院,三癡夫婦、四癡、楊宗保、力虎、房太醫都住在這裏。

    周宣對林鐸道:“林二哥,陛下有旨,宣我立即回京,今年過年我就不能去江州了,明年正月初二即啟程前來迎娶涵蘊,正月十五之前一定趕到。”

    林鐸道:“好,涵蘊可是天天盼著呢。”

    周宣請林鐸、老董到書房安坐,小茴香磨墨,他給林、秦兩位岳丈,還有林涵蘊各寫了一封信,早在船上他就給林、秦二府備好了禮物,本來是要特地差人送去的,現在有老董,正好帶去。

    周宣給林涵蘊寫罷信,又想起靜宜仙子,在林鐸面前自然不好顯得對那個道蘊姐姐太關心,裝作隨意地問:“道蘊姐姐還住在白雲觀嗎?”林鐸道:“是啊,姐姐就是不肯搬回來住,涵蘊現在是三天兩頭往白雲觀跑。”

    周宣道:“道蘊姐姐喜愛音律,我這裏有一首新制曲詞,抄錄出來送給道蘊姐姐。”

    周宣便取了一張上好的涇縣紙,提筆寫下“枉凝眉”三字,先將曲譜記錄下來,周宣比較好學。在金陵半年,除了向顧閎中學習繪畫之外,又向羊小顰學習音律。現在已經掌握了天書一般的古曲記譜法,奇奇怪怪、缺筆少劃的漢字、蝌蚪狀地符號寫了半張紙,然後開始曲詞: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寫罷。周宣默誦一遍,此詞此曲太過淒悲,好象他周宣整日以淚洗面,思念道蘊姐姐思念得死去活來似的,這個實在太誇張,但這只是手段,是為了賺道蘊姐姐眼淚的,詞曲雖悲,但前途光明,曲終奏雅。定會皆大歡喜。

    周宣將四封信分別封好,交給老董,忽然想起一事,問:“董將軍。你是哪天離開江州來這裏的?”

    老董道:“九月二十七。”

    周宣便問:“你可知朱雀坊我岳丈秦博士那裏來了夫婦二人,男地姓徐。是個篾匠,女的叫梅枝?”

    老董點頭道:“來了,二小姐就是因為聽了那夫婦二人說周公子在閩地遇險,這才打發董某前來泉州問訊的。”說著呈上一封信。

    林鐸訝然道:“這是誰地信?”

    老董道:“二小姐的。”

    林鐸道:“那你前幾日到這裏時都未提起。”

    老董道:“二小姐吩咐了,若能見到周公子,就把信親手呈交,若沒見到周公子,那就把信原封帶還給二小姐。”

    林鐸搖著頭笑。

    周宣展信閱覽,心裏很感動。林涵蘊不愛讀書。文辭粗疏,平時不願意動筆的。可這封信卻洋洋灑灑寫了數千言,那由靜宜仙子親自教導地的衛夫人簪花體神不似形也不似,的確是林二小姐的真跡,信裏滿是對周宣地依戀,不無羞澀地寫著與周宣接吻的甜美感受,說好想周宣哥哥抱著她、親她,好多次她都做夢在宣州道上,與周宣哥哥在馬車上親嘴玩耍,那馬車駛個不停,好快活啊,只可惜後來夢醒了……

    林涵蘊就是在宣州道上行駛地馬車裏被周宣騙去初吻地!

    周宣一邊看信,一邊微笑,好可愛的小家丁、小姑婆啊,說道:“煩董將軍回去告訴二小姐,周宣很好,很想念她,讓她乖乖等著我來娶她----對了,我還有一樣好東西要送給二小姐,包管她高興。”便出門走到四癡房間。

    四癡正與三癡、楊宗保探討五國蟲戰冠軍“西府趙王李元霸”的級別問題,“李元霸”如此厲害,“蟲王呂布”竟被它用計咬死,可稱蟲帝。

    周宣道:“老四,我要把李元霸送給林二小姐,明日就讓老董帶回去。”

    哪知四癡一口拒絕:“不行。”一把搶過蟲罐,生怕周宣和她搶似的。

    周宣知道四癡愛蟲如命,也不怪她,說道:“老四,目下已入冬,天氣一日冷似一日,記得去年摸不得就是十月二十四歸天的,我們把它埋藏在了廬山白鹿書院附近,你還記得否?”

    四癡黯然道:“是,所以我更捨不得李元霸離開。”

    周宣道:“蟲王級別的壽命比一般蟋蟀要長一些,但也只是長十天半月而已,我們回到金陵,至少得半個月,還要在福州耽擱,很可能沒到金陵,李元霸就已經壽終正寢了,而讓它去江州,不須半月就能到,還可以讓林涵蘊再打兩場蟲戰,然後待李元霸歸天后,與摸不得葬在一起,也算死得其所。”

    四癡斷然道:“那好,我明日隨老董一起回江州。周宣笑著點頭:“老四真是蟲癡,那就這麼辦吧,你收拾一下,明日辰時就要啟程。”

    有一件事四癡耿耿於懷,問:“主人曾與我打賭,說奪得五國蟲戰冠軍之後要我答應你一件事,究竟何事?請主人明示,免得我整日牽腸掛肚。”

    周宣哈哈一笑:“待明年正月我來江州再說吧。你不得反悔。”

    四癡道:“那要看是什麼事!”

    周宣道:“自然是對你有益的事,咱們主僕如兄----弟,對吧?”

    清樂公主已經命女官來請了周宣好幾次。周宣忙啊,洗浴後再到錦鯉小院,都已經是子時初刻了。

    滿院的女官、宮娥,這對表兄妹就算再色膽包天,也不好偎抱到一張榻上去親熱,只在避開眾人耳目地短暫時間里拉個手兒、親個嘴兒,就已經其樂無窮了。

    當夜,周宣自回小院歇息不題。

    次日,老董帶著八名奉化府兵背負著周宣送往江州地禮物騎馬離開泉州,四癡帶著“蟲帝李元霸”同行。在泉州北門別了周宣,往江州快馬而去。

    周宣與陳濟回到清源都護府,藍連昌卻已連夜趕回,領旨受封縣侯,周宣為安撫他,對他也是溫言好語。

    藍連昌躊躇再三,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周郡公,卑職既已歸順唐皇,自然要盡忠報國。卑職有要事稟告郡公,請郡公摒退左右。”

    陳濟與另外兩名官員不等周宣開口,趕緊告退,只有三癡紋絲不動。

    周宣微笑道:“藍侯爺要立奇功嗎?請講----”

    藍連昌從懷裏摸出幾封信劄。雙手呈給周宣,低聲道:“郡公請看。這是景王李坤寫給陳思安地書信,卑職不敢隱瞞。”

    周宣精神一振,他早就命陳濟搜取陳思安地往來信件,卻未發現有李坤的書信,李坤與陳思安絕對有聯繫,不可能沒有書信往還,沒想到原來是在藍連昌手上。

    信一共有三封,周宣通讀一過,閉目沉思。這文詞古雅地信詞義很隱晦。很多地方模棱兩可,李坤奸詐。豈會白紙黑字寫上要陳思安助他上位、許以割讓建、汀二州地字樣,也許會由送信人口頭傳達,但信上有意結納陳思安的意思是很明顯地-

    周宣睜開眼睛道:“藍侯爺此功不小,待我回京為藍侯爺請功。”

    “不敢不敢。”藍連昌連聲道:“卑職何敢居功,只求侯爺在皇帝面前為我藍氏美言幾句,連昌就感恩不盡了。”

    藍連昌為要不要交出李坤的信考慮了很久,此時也是賭一把,對景王李坤與東宮李堅奪嫡之爭,他現在看好李堅,因為李堅有周宣輔佐,而一旦李坤事敗,其與清源往來的信件或許會被搜出,那時他藍連昌說不定會被牽連,因此事先押寶在周宣頭上。

    送走了藍連昌,周宣將這三封信命小茴香小心收好,他去錦鯉小院與清樂公主閒話,為清樂公主畫了一襲貂皮冬裝樣式,領口、袖口俱是雪白的貂毛,命人尋上好的貂皮來,自有心靈手巧的宮娥按周宣所畫的款式縫製。

    午後,陸續有清源歸降的文武官員前來拜見周宣和天使徐敏,無非是表示誓死效忠唐皇云云,並有不菲禮物獻上。

    周宣一一笑納,好言撫慰,這禮得收啊,不收不能安撫人

    一直應酬到深夜才罷,小茴香過來服侍他洗漱,問:“姑爺,我們明天就回金陵對吧,十天能不能到?”

    周宣笑道:“差不多吧,小茴香這次隨我萬里往返,功勳卓著,我都不知道怎麼獎賞你好了----小茴香,你什麼時候生日的?”

    小茴香一下子就悶悶不樂了,說:“小茴香是孤兒,是秦老爺收養地,小茴香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日,小茴香真可憐,小顰姑娘雖然也不知道她父母是誰,可她有金足釧,知道自己是正月初一生地,小茴香什麼都不知道!”

    周宣拍了拍小茴香手背安慰道:“那麼,等我們回到金陵的那一天,就算是小茴香地生日,怎麼樣?”

    小茴香一下子就高興了,眼睛亮亮的,喜滋滋後回房歇息去了,明日要早起趕路呢。

    周宣掩上房門,解衣上榻,十月的泉州還不算冷,很快就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覺有個涼涼的身體鑽進他的被窩,用濕潤火熱的唇啄他的臉----

    周宣迷迷糊糊伸手過去摟住,說道:“公主,你可真是色膽包天啊,那麼多女官、宮娥看守著,你還敢夜奔,不怕上錯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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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冬夜春暖

    盤玉姣在離泉州一百裏外的蘆田接到天使到來的消息,又得知信州郡公周宣也回到了泉州,而且次日便要啟程回金陵,當即帶著盤琪兒、阿鳳這兩名貼身女侍,還有一隊山哈戰士趕來,在清溪縣用了晚餐,便連夜趕路,盤玉姣乘車,一百名山哈戰士步行,山哈男子會騎馬的很少,但天生一副鐵腳板,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山地作戰很厲害。

    趕到泉州城西門,遠遠的聽到譙樓鐘響,已經是三更,當然是城門緊閉,費了一番周折盤玉姣才帶著兩名女侍衛進城,驅車直奔清源都護府,在轅門下車,徑來刺桐小院來找周宣。

    深夜的都護府曲院長廊張燈結綵,燈火輝煌卻難擋冬夜的寒意,盤玉姣攏了攏裹在身上的狐皮大氅,對著燈光呼一口氣,白霧氤氳消散,哦,天氣很冷了。

    周宣居住的那個小院外,兩排刺桐樹葉落了一地,踩在上面,鬆軟而瑟瑟,六名忠誠的衛士來回巡邏,見到盤玉姣,卻是認得,躬身施禮。

    盤玉姣雙手從內攏著狐皮大氅,只露出一張雪白的臉,唇色淡淡,說道:“我要見周郡公,請放行。”

    六名衛兵面面相覷,他們上次就看到這個山哈美女族長半夜從周郡公房裏出來,後來周郡公還叮囑他們不要聲張,顯然,這個美女族長是周郡公的相好,現在,這美女族長又半夜三更趕來偷會情郎了!

    為首的那名衛兵道:“小人這就去通報周郡公----”

    盤玉姣道:“不要通報,莫要吵了他人休息,我自進去便是。”邁步便行,進入院中。

    那六名衛兵不敢阻攔,又怕失職,很是著急。

    盤琪兒和阿鳳留在外面,盤琪兒對那幾名衛兵說道:“我家大族長聽說周郡公明日便要啟程回京,是以連日趕來。有大事與周郡公相商,你們等著瞧好了。明日周郡公必定賞賜你們六位,說你們沒有誤了他的大事,我家大族長也有賞,你們沒聽說嗎?我家大族長已經受封-

    就在盤琪兒巧舌如簧與衛兵分說時,盤玉姣已經輕易地弄開了周宣的房門,起先還有點擔心周宣會換房間,但一入臥室就知道周宣就在這裏。室內有一種她熟悉的男子體味,嗅一嗅,銘心刻骨,細微悠長的鼾聲也隱隱傳來。

    黑暗中。盤玉姣雪白的牙齒咬了咬下唇,微笑起來,有點芳心蕩漾,她要報復,那次周宣也是這樣偷偷摸進的她的臥室,她竟然一點沒察覺,直到天明才發覺周宣抱著她睡了半夜,想想就面皮發燙。

    內室還燃著一盞小燈。三面圍欄的大床羅帳低垂,盤玉姣躡手躡腳走到床前。伸指勾起羅帳,覷眼一看,周宣抱著個大枕頭側臥著,睡得正香。

    盤玉姣無聲一笑,脫去大氅和蠻靴,只著小衣褻裙,上了錦榻,鑽進暖烘烘地被窩,對於寒夜趕路的盤玉姣來說。這樣溫暖地被窩簡直就是天堂。還有那心愛男子身上很好聞的味道,果子酒香一般讓她迷醉。

    盤玉姣將周宣抱著的大枕頭扯掉。換上自己還有些涼涼的玲瓏浮凸的嬌軀,然後在周宣臉上親了一下,於是聽到周宣含含糊糊說的以下一段話:

    “公主,你可真是色膽包天啊,那麼多女官、宮娥看守著,你還敢夜奔,不怕上錯床了嗎?”

    盤玉姣愣住了,隨即滿心醋意,心道:“好哇,你和清樂公主也有私情!難怪百般推諉,不肯讓公主嫁去南漢,又借怔忡之疾讓公主留在泉州,現在又要把公主帶回去,原來是要自己娶這公主!”

    山哈族實行一夫一妻制,但山哈女族長可以懷孕生子卻不能與男子成婚,所以盤玉姣不能和周宣在一起,而且作為一名山哈女子她也無法容忍幾女共侍一夫,偶爾與周宣一聚以慰相思就足矣。

    今夜遠道趕來,周宣卻以為她是清樂公主,盤玉姣不禁心裏有氣,伸手在周宣腰間掐了一下,翻身騎在周宣身上,死命壓他。

    周宣沒頭沒腦道:“哇,你也太急色了吧,慢著慢著----”伸手撫摸那緊繃繃的大腿,略一摸索,便瞿然道:“玉姣,是你!”

    盤玉姣身子一僵,心裏有點感動:“他倒是記得我,沒看到我地臉就知道是我了!”也不應聲,雙肘支在周宣腦袋兩側,從上吻住周宣的嘴,一副女尊男卑的架勢。

    周宣含住盤玉姣的香舌,口津交流了好一會,才雙手捧著她臉蛋,讓她仰起臉,借著帳外透入地晦暗燈光細看,潤潤的唇、細瓷般的面頰、明眸如星光璨璨、如秋水盈盈,可不就是那個既嬌媚又英氣的盤大族長。

    周宣又捧過盤玉姣的臉親吻著,一面問:“玉姣,你才趕到的嗎?怎麼一來就偷襲我的被窩?”

    盤玉姣道:“郡公很失望吧,期待年少美麗的公主入懷,沒想到來地是一個又老又醜又可厭的蠻女----”

    周宣臉皮厚,鎮定道:“大族長太謙了,閩地山哈出美女,尤以霞浦山哈美女為最,大族長更是其中翹楚,唉,我口咄,不知道怎麼讚美,真想把大族長帶回金陵,細細品賞。”

    盤玉姣笑了一聲,說道:“好了,我就吃一回幹醋而已,我又不是你妻子,也管不著。”

    周宣伸手去摸盤玉姣小腹,道:“你懷了我地孩兒,不是我妻子那是誰妻子!”

    盤玉姣覺得老騎在周宣身上不大雅相,便要翻身下來,不料周宣抱定她不讓她下來,說道:“別動,我喜歡你騎我。”

    盤玉姣面紅耳赤,乾脆全身壓在周宣身上,胸前雙峰自然首當其衝,擠擠壓壓,說道:“壓得你喘不過氣來才好!”

    “你有多重啊!咦,好象是重了一些。”周宣伸手在盤玉姣左胸摸捏。喜道:“樂哉,我孩兒有口福----”

    盤玉姣也不阻攔周宣的手。只是問:“說什麼?”

    周宣道:“我是說你雙乳比兩個月前豐盈了許多,好似灌滿了酪漿,以後肯定奶水足,我兒子有得吃了。”

    盤玉姣付在周宣身上膩聲嬌笑,好不容易止笑,問:“聽說你明日就要走,難道不等見我一面?”

    周宣道:“自然要等。天使徐大人也要當面向你宣旨呢,昨日下午鐘、雷兩大族長都趕到了,我知你最遲明早就會趕來,總要與你道了別才好放心離開。”

    盤玉姣“嗯”了一聲。在周宣唇上吻了一下,說道:“讓我下來,我要平躺著。”

    周宣便側身將盤玉姣放平,撩開被衾道:“讓我看看你肚子大了沒有?”

    盤玉姣羞道:“才兩個多月,哪看得出來!”

    周宣揭開盤玉姣小衣,輕輕捫摸她那肌理細密、雪白膩嫩的小腹,周宣現在有點經驗,以前常常撫摸紉針的肚子。說道:“是有點隆起了,這頭三個月更要保胎----”說罷。趕緊拉起被衾蓋住,又問:“你連夜趕路,騎馬嗎?”

    盤玉姣感著周宣的關心,心裏甜甜的,柔聲道:“沒有,我乘車呢,還墊著厚厚的毛褥,不怕顛簸。”

    周宣側抱著盤玉姣,手在她起伏的腰臀間輕輕愛撫。說道:“嗯。要照顧好自己呀,我的漳州侯兼漳州刺史大人。”

    盤玉姣從周宣口裏得到了證實。她地確升任漳州刺史了,至於漳州侯什麼地倒無所謂,那只是爵位虛銜,但這漳州刺史可是非同小可,那是一州五縣的長官,山哈人何曾做過這樣地大官!

    卻聽周宣又說道:“你這個漳州刺史有點麻煩,當不了幾個月又要生兒子哺乳了,這一邊哺乳一邊坐堂處置案牘也行嗎?”

    盤玉姣忍不住笑,說道:“怎麼不行,我請乳娘。”

    周宣忙道:“不不不,一定得母乳餵養才好,你這兩只好奶不給我孩兒吃豈不是浪費,待我先嘗嘗----”

    不一會,冷冷冬夜,羅帳春暖,兩個人如膠似漆,但因為擔心動了胎氣,周宣雖然欲火熊熊,也只得忍了。

    盤玉姣見他忍得辛苦,半天不肯偃伏,便用另一個方法取悅周宣,其間妙處,不便細表,反正周宣樂極。

    眼看窗櫺紙曦光透入,天快亮了,盤玉姣起身著衣,說道:“我且去沐浴更衣,等下要面見天使領旨呢。”

    守院的六名衛兵見盤玉姣天濛濛亮就裹著狐皮大氅離開了,過了沒多久,周郡公也起床了,特地走過來和藹可親地誇讚他們盡職盡責,每人賞銀十銀。

    十月十六日上午辰時,徐敏向盤玉姣宣了皇帝旨意後,便即與周宣、清樂公主啟程去惠安海岸,要從那裏登上海船去福州,陳思安及其眷屬四十余人同行,陳濟派了三千騎兵護送。

    周宣請陳濟繼續派人搜尋夏侯流蘇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快馬到金陵報知於他。

    盤玉姣也乘車送到惠安海邊,依依不捨。

    臨別時,周宣對盤玉姣道:“陛下旨意,山哈四姓族長明年正月入京覲見,到時我又能見到你了,那時就五個多月身孕了,乾脆留在金陵待生育了再回漳州如何?”

    盤玉姣微笑道:“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懷的是你周郡公孩子,這對我孩兒不利。”

    周宣道:“這有什麼不利,就讓他在金陵長大。”

    盤玉姣道:“現在說來還早,到時再議吧,反正你不能露了口風。”說罷,長揖一禮,大聲道:“卑職恭送周郡公一路順風,平安回京。”女人看女人,眼睛分外雪亮,周宣上得大船,清樂公主便過來不無醋意地說道:“宣表兄,那個盤玉姣似乎對你很有情意呀,每次都是送到海邊,還說個沒完。”

    周宣哈哈一笑,沖岸上邊的陳濟、盤玉姣等送行者使勁揮手,一邊對清樂公主道:“公主有所不知吧,我現在是朝中紅人,而且很快要做駙馬爺了---

    “駙馬爺?”清樂公主一愣,隨即明白,嬌靨緋紅,說道:“那又如何?”

    周宣道:“那些清源降將、閩地山哈哪個不要奉承我,禮物都收了幾大車。”

    清樂公主道:“哦,宣表兄是說盤玉姣也想巴結你是吧,可我看她怎麼像是要色誘你?”

    周宣道:“莫要胡說,盤玉姣現在也是坐鎮一州的大員,我自然要對她客氣些,而且我能把你從僧景全手裏救出,盤玉姣是首功。”

    清樂公主點點頭,反正盤玉姣現在遠離了,所以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依舊由百艘艨艟戰艦一萬水軍護航,周宣與清樂公主乘坐三十丈巨舶“靈飛寶船”,楊宗保及北宋鬥蟲使一行也在這艘船上。

    而另一艘周宣從南漢回來乘坐的十五丈大船則由徐敏和陳思安眷屬乘坐,藺戟率一百名金吾衛在徐敏船上,名是保護,實為軟禁陳思安。連綿半月地寒雨直到這日才雲收雨住,北風漸弱,有西風起,帆師調整船帆角度,船行速度比周宣從南漢回來快了近一倍,兩日兩夜到達福州閩江入海口,陳鍇早已得知消息,恭候多時了,將眾人迎入福州城,入住錢惟演豪宅,接旨、飲宴、周宣與陳鍇徹夜長談天下大勢,這些且都不提。

    因清樂公主歸心似箭,周宣與徐敏一行只在福州歇了一夜,次日午後便攜了陳鍇上奏朝廷的文書和謝恩表章登船啟錨,揚帆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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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七、不如跳舞

    時隔兩個半月,周宣一行又乘船穿越夷州海往海中洲方向航行,可容六百人的“靈飛寶船”幾乎是滿載了,除了水手、船工百余人外,另有清樂公主從景旭宮帶來的一百五十餘名內侍、宮娥,還有祁宏將軍率領的奉化府兵和金吾衛近兩百人,以及北宋鬥蟲使、楊宗保等二十余人和陳鍇派遣進京的使者等人。

    十月十九日午後,船隊離開福州港,借西風之力往北,這日傍晚,周宣陪著清樂公主在甲板上散步,小茴香和芳茶跟在後面,金吾衛把守住甲板兩端,不讓閒雜人靠近。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海上黃昏的景致美麗壯觀。

    海風吹來很有些寒意,周宣看著宮裙窈窕的清樂公主,問:“公主穿這麼單薄,不冷嗎?”

    清樂公主左右看看無人,便輕笑道:“冷啊,宣表兄焐我?”

    周宣現在對半夜醒來懷裏多個美人很有期待,說道:“嗯,好,我夜裏把床榻焐得熱熱的,你過來一起睡?”

    清樂公主嬌顏薄羞,嗔道:“還沒到你那裏我就凍死了,現在天氣可不比兩個月前,除非---除非半夜你到我房裏來。”

    周宣道:“這個這個有點不敢,你那邊現在人太多了,我得為公主殿下的清譽著想是不是!”

    清樂公主聲音低低地道:“這就得宣表兄想辦法了,宣表兄不想先斬後奏了?這船可是駛得很快哦。”

    清樂公主這麼高貴優雅的絕色女郎說著這麼曖昧的話,簡直有點淫蕩的感覺,周宣很是動心,細長的眼睛發亮。仿佛心裏有火在燃燒,火光映到了眼睛上。

    清樂公主心“怦怦”跳,小腰一扭,蓮步輕邁,緩緩向艏樓走去,將高挑誘人地背影留給周宣,因為清樂公主知道,宣表兄最喜歡看她的背影,主要是看她的腰和臀,那就讓他看好了。看著看著,宣表兄就會想出辦法來的。

    楊宗保正在艏樓上眺望落日,清樂公主見了,便踅回去。不去艏樓了。

    楊宗保見到周宣,趕緊招呼。

    周宣便對清樂公主道:“明日在金色大廳教你跳舞可好?”

    清樂公主微笑點頭,娉婷而去。

    周宣上了艏樓。卻見楊宗保望著清樂公主消失的方向讚歎道:“我宋國也有幾位公主,卻無一個有清樂公主一半美麗的,還好沒有被雪豬皇娶走,不然真是暴殄天物。”

    周宣笑問:“楊公子以為這麼美麗的公主應配什麼樣的英雄?”

    楊宗保雖然年方弱冠,卻是機警有心。早已瞧出周宣與清樂公主神態親密,很認真地說道:“自然要如周郡公這樣的英雄才配得上如此美麗的公主。”

    奉承地話誰都愛聽啊。周宣哈哈大笑,問:“楊公子娶妻了沒有?”

    楊宗保道:“宗保年方二十,尚未娶妻。”

    周宣心道:“穆桂英啊穆桂英,不會真的有穆桂英吧?這可難說,既有楊宗保,再有穆桂英也不稀奇!”說道:“楊公子年少英雄,定會有一段好姻緣的。”

    周宣回艙無所事事,四癡不在就沒有了熱心的圍棋對手,三癡雖也愛棋。但更愛藺寧。白日下棋還可以,夜裏是要陪藺寧地。日間還讓房太醫給藺甯把脈,說是有喜了,把個三癡喜得合不攏嘴,這高來高去的刺客殺手終於完全成了凡夫俗子了。

    周宣給三癡夫婦道了喜,自然不好意思硬拉三癡來下棋,與楊宗保聊了一會便散了,長夜孤寂,不免思念老四,便烹一壺茶,自斟自飲,讓小茴香磨墨抻紙侍候。

    小茴香給姑爺磨好墨後,便坐在一邊“嗚嗚”的練習吹笛。

    周宣則寫他地《花萼樓志異》第二卷,也不僅僅是抄錄《聊齋》,明清筆記志怪小說甚多,周宣以前最喜看這類的書,記得不少,什麼《熒窗異草》、《閱微草堂筆記》、《子不語》、《夜雨秋燈錄》……實行拿來主義,全部據為己有。

    海上之夜就這樣過去了,次日,周宣問祁將軍,照這樣的航速,還需幾時能到靜海制置院下轄的如皋海岩?

    祁將軍道:“小將昨日問過船工,若風向不變,大約需半個月,最多二十日總能趕到的。”

    周宣笑道:“還是上次地海神風厲害,一夜吹出數百里,若不是陸路從泉州至金陵實在是跋涉辛苦,我都不敢再乘船了。”

    祁將軍陪笑道:“郡公乃大福大貴之人,雖有曲折,總能遇難呈祥,目下已入冬,這近海不會有大的風暴了。”

    周宣道:“我知祁將軍精于水戰,我唐國要組建強大地海軍,祁將軍重任在肩啊。”

    祁宏趕緊躬身道:“多謝郡公栽培,小將敢不盡心盡責!”

    十月小陽春,這幾日天氣晴暖,不似先前冷雨綿綿,楊宗保、祁宏、三癡在甲板上論武,興致頗濃,藺甯也在邊上看,看楊宗保耍他的楊家大鐵槍。

    這藺寧很是誇張,昨日確認懷孕,立即就以孕婦自居了,先前那束腰緊身衣裙一概換成寬衫大裙,不時撫撫肚子,一臉慈愛的樣子,好象她與三癡的孩兒即將出世一般。

    周宣對練武已經死了心,自去清樂公主船艙找公主曖昧去。

    都已經日上三竿了,清樂公主還在梳妝,也許是有意等周宣來看她那一頭垂地的美髮,從鏡子裏向著周宣一笑,明眸皓齒,艙室生輝。

    清樂公主道:“宣表兄真是守信,就來教我維也納華爾滋的嗎?”

    鳳阿監等女官都不知“維也納華爾滋”是什麼玩藝,聽這古怪的名字挺唬人,先前周郡公就教公主跳過,公主在泉州等周郡公回來等得無聊,獨自在錦鯉池邊也翩翩起舞,好似健身的“五禽戲”,只是動作單調了一些。

    周宣看著清樂公主身上穿的那件貂皮大衣,領口、袖口翻出雪白地貂毛,象三個潔白無瑕地環,更顯高貴優雅,喜道:“這冬裝就縫製好了,真是太美了。”

    “靈飛寶船”上的那個金色大廳經歷了上次地大風暴,有些地方小有破損,工匠已修補完好,此時金碧輝煌地為這對表兄妹開放。

    金色大廳的華麗門扉已經關上,外面有芳茶、小茴香二人把守,寬敞的大廳裏只有周宣與清樂公主兩個人。

    那清樂公主比周宣還急色,絲毫不顧皇家公主的禮儀形象,見門一關就撲到周宣懷裏索吻。

    周宣看著她那潤潤的紅唇,說道:“知道要來親嘴,你剛才塗那麼多唇脂幹什麼!”

    清樂公主嫣然一笑道:“女為悅己者容嘛,斛珠想妝扮得美一些讓宣表兄喜歡呀,宣表兄,斛珠也不妄自菲薄,斛珠美則美矣,只是臉是不是長了一些?”這公主柔情起來真是迷人,周宣輕輕摩挲她滑嫩如新剝雞子一般的臉頰,低笑道:“斛珠已然美極,真美就頂破天了,你這臉呀,單獨看是長了一些,但因為你個子高啊,整體看是非常協調的,若是一張短臉,那才是美中不足。”

    清樂公主芳心甚慰,宛轉相就,雙舌糾纏,仿佛魚兒戲水,活潑熱烈。

    吻了好一會才鬆開,周宣道:“我們先跳舞,熱熱身。”

    清樂公主不知周宣說的是為什麼熱身,還有更劇烈的舞蹈嗎?她自然是無有不允的。

    周宣右手攬住清樂公主的腰肢,清樂公主把右手交到周宣左手,另一隻手輕輕搭在周宣肩頭,一側胯部相貼,舞姿標準。

    周宣誇獎道:“很好,公主都還記得這些。”便摟著旋轉起來,一邊教導清樂公主注意腦袋旋轉的規律,避免轉得頭暈。

    跳著跳著,周宣就把手伸到清樂公主貂皮大衣裏面去,說是手冷,卻在清樂公主凹陷的細肢上撫摸。

    清樂公主“格格”笑道:“我也手冷,要到你身上焐一下。”說著兩隻手都伸到周宣腋下。

    現在不是華爾滋了,是貼面舞,漸漸的,周宣的手慢慢攀到清樂公主胸前,輕輕愛撫。

    清樂公主下巴擱在周宣肩頭,被撚到敏感處,身子就是一顫,放電抽搐一般,喘促的呼吸仿佛火焰在起伏燃燒,喃喃道:“宣表兄,我好熱,幫我把貂皮大氅脫掉吧。”

    貂皮大衣下,清樂公主穿的是短袖掐腰旗袍,踩著白色高跟靴,亭亭玉立,秀美頎長,那鵝黃色的綢緞襯著精瓷一般的肌膚,更是麗色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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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八、因動心而動情

    周宣將清樂公主身上那件貂皮大衣解下,擱在一邊的短榻上,走過來雙手捧著清樂公主細圓腰肢,就像是捧一個碩大的細腰高腳瓷瓶,他雙手的位置就是清樂公主腰肢最纖細之處,真是不盈一握,感覺得出鵝黃色旗袍裏就是滑嫩肌膚了,隔著一層薄軟綢緞,猶能透出光潤玉澤,手掌輕輕撫動,滑不溜手,如此美妙的肌膚即便上品美玉也無法比擬,這要是剝成白羊似的一絲不掛抱在懷裏,其樂何異於登仙!

    “不會冷嗎?”

    “不冷,跳舞跳得身子熱乎乎的。”

    周宣“嘿”的一笑,看來女子就是比男子抗寒,冬天穿夏季的裙子也行呀,低頭吻了一下清樂公主那嬌顫如風中花瓣的唇,低語道:“斛珠,穿了我畫的那種小褻褲沒有?”

    兩個人身高相當,臉貼著臉,周宣清晰感覺得出清樂公主的臉頰就是一熱,嬌癡道:“色表兄,就問人家這個,我不說!”

    嘿嘿,你還會挺會勾人哪!周宣笑嘻嘻道:“且待愚兄摸摸看----”捧在公主腰間的大手就慢慢往下滑。

    清樂公主伸手下去抓住周宣雙手,噘唇含羞道:“不行,好好教我跳舞,哪有這樣的老師的,輕薄女弟子!”

    周宣笑了起來,說道:“錯,是女弟子引誘老師,誰讓你生得這麼美的?無時無刻都在誘惑我。”

    清樂公主“格”的一笑,在周宣耳邊道:“就要引誘你,你待怎地?”雙手不再抓周宣的手,搭在周宣雙肩,兩截裸露的小臂一左一右貼在周宣胸前,一副不設防的樣子,任宣表兄為所欲為了。

    周宣手在她腰間一摸索,就摸到小褻褲的凸痕,心裏色色的想:“看來還得發明無縫型褲才行,不露痕跡。盡得風流。”

    兩個人貼面交頸,在大廳裏緩緩旋轉,清樂公主兩條修長玉臂勾著周宣脖子,上身後仰,周宣則雙手環著她細腰。二人胯部緊貼,靡靡起舞。

    周宣道:“還是太冷清了,四壁要有音樂潺潺而出,那就美妙了。”

    清樂公主嗔道:“你若是君王,那肯定是個沉迷歌舞酒色的無道昏君。”

    周宣心道:“說誰呢,這不是說你老爹李煜嗎!”笑道:“莫要亂說話,我可從沒想過當皇帝。咱只想騙個把駙馬當當,吃喝玩樂,快活一生。”

    清樂公主發嗲道:“騙?我讓你騙!”張嘴在周宣肩膀上一咬。

    周宣哈哈大笑,他穿著冬裝長袍呢,咬不痛。

    清樂公主一手伸進同宣的衣領,說道:“我要剝掉你的袍子,直接咬在肉上。”

    周宣假作驚道:“哇,你好狠,不過不過----”嘴巴湊在清樂公主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清樂公主霎時臉紅到耳根,連脖子都紅了,啐道:“你休想。我再也不那樣了!”

    周宣笑吟吟瞅著清樂公主,心道:“等你神魂顛倒時就什麼都肯了。”說道:“不說了,我們繼續跳舞。”

    清樂公主白了周宣一眼,嗔道:“還跳什麼跳,你壞死了!”身子想離開,卻被周宣摟著不放,原本緊貼的小腹和胯部現在已經有了隔閡,一物倔強。橫亙其間。

    周宣老臉一紅,說道:“不跳舞那幹什麼?這裏連床榻都沒有,天又冷。”

    清樂公主又抱緊周宣脖子,問:“你說母后會同意我嫁給你嗎?”

    周宣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女兒嫁給自己娘家侄兒,親上加親豈不是好,應該會同意吧。”

    清樂公主道:“難說。這樣也太便宜你了!”

    周宣笑道:“我是最愛占人便宜的。再說了,我們這次出生入死。能平安回到金陵多不容易,當然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這話清樂公主愛聽,“嗯”了一聲,低低道:“宣表兄,我們交歡吧?這樣,就算我母后不同意也沒用了。”

    周宣心“突”的一跳,眼睛在金色大廳四周逡巡,說道:“就這裏?”清樂公主身子發起燙來,膩聲道:“就這裏,宣表兄不敢嗎?”

    這話太挑逗了,周宣雙手托在清樂公主臀下,往自己身上使勁一擠,臉紅脖子粗道:“看誰更不怕冷?”伸手便解清樂公主旗袍襟扣。

    清樂公主抓住周宣的手道:“我自己來,我們各脫各地,好玩。”說罷,掙開周宣的摟抱,走去短榻將那件長及小腿的貂毛大衣重新披在身上,雙手攏在大衣內,眉毛一挑,神態既嫵媚又大膽,說道:“宣表兄,我可脫了----”

    周宣笑嘻嘻道:“公主優先。”

    清樂公主眼睛瞟著周宣,手在貂皮大衣下忙碌著,過了一會,鵝黃色的蜀錦旗袍象菊花萎落,堆在清樂公主的高跟鞋邊。

    周宣細眼瞪圓,贊道:“妙!妙不可言!”

    清樂公主白眼道:“這是雪豬贊媚豬的,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周宣走近去,連貂皮大衣連人一起抱住,柔聲道:“詞是好詞,被雪豬太子用糟蹋了----公主,當初我第一次在大興宮見到你,是元宵那天吧,你提著盞魚燈,真讓我驚豔,後來聽李堅殿下說公主已許配給南漢太子,當時我就覺得很惆悵,這麼美麗的公主怎麼就嫁人了呢----”

    清樂公主伸手在周宣臉上輕輕扭了一下,笑道:“原來宣表兄對我是蓄謀已久,壞呀!”她地手臂是光光的,伸在毛絨絨的貂毛大衣外,讓人遐想那手臂連著的香肩和酥胸,分外誘惑。

    周宣接著道:“後來我與公主打打鬧鬧,覺得挺好玩的,雖然公主那時脾氣不好----呃,現在脾氣也沒多好----你又扭我!”

    清樂公主“格格”笑道:“我那時是心煩嘛,把你嫁給雪豬,不信你有好脾氣!日後我嫁給宣表兄。保證不亂發脾氣好不好?”

    周宣道:“嗯,這樣才乖,我喜歡。”

    清樂公主腦袋靠在周宣肩膀上,甜甜道:“宣表兄,以前我覺得你老是和我作對。挺可惡的,還打我**,後來,我們怎麼就好起來了呢?是不是因為我讓你畫,你見我秀色可餐,起了色心?”

    “胡說!”周宣伸手隔著貂皮大衣在清樂公主的翹臀上打了一下。

    清樂公主“吃吃”的笑,又問:“那宣表兄是什麼時候真正喜歡上我的?”

    周宣道:“真正下定決心、排除萬難要娶公主。還是在遭遇海神風之後,我和老四在海裏逃生,兩天兩夜,我就想不知公主怎麼樣了?如果我們都活下去了,我就一定不讓公主去南漢再受苦,呃,留給自己享用----”

    清樂公主笑著在周宣胸膛上捶了一記粉拳,說道:“我也說說吧,我那時被景全老和尚擄走,真是害怕。景全老和尚動不動就說要殺掉芳茶和小茴香,我那時非常盼望宣表兄來救我,小茴香也鼓勵我說我家姑爺一定會來救我們地。一定會地,我就在心裏使勁說,沒錯,宣表兄一定會來救我的!後來你真的來了,騎著照夜白帶著我飛奔,我真是高興,八月十五,那天是我生日。宣表兄讓我過了有生以來最快活地生日,當時我就覺得我就是死也要嫁給宣表兄----”說著,湊過嘴來索吻,而且雙手往後一掀,貂皮大衣落地,裸露完美玉體。

    周宣被她吻著,眼睛不夠看。只覺得公主脫了貂皮大衣後。整個金色大廳都亮起來了,伸手一摸。胸前系著抹胸,不對,是他上次畫地胸罩款式,兩個圓兜,系帶相連,下麵當然是性感小內褲了。

    寒冬十月,清樂公主只系胸罩和小內褲,身子微微戰慄,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動情,女子是因為動心才動情。

    周宣將她緊緊抱在懷裏,說道:“天冷啊,斛珠。”

    清樂公主道:“不冷,宣表兄抱緊我----宣表兄你還沒脫呢。”

    周宣“忽嗽”一聲扯斷袍帶,敞開袍子,將清樂公主擁在懷裏。

    清樂公主嘻嘻道:“宣表兄,你還穿著小衣呢----”突然驚呼一聲:“啊,你,你不穿小褻褲的,你自己都不穿卻讓人家穿!”

    周宣笑道:“我的褻褲早丟在汪洋大海裏了,又沒人給我縫製!”

    兩個人不再多廢話,貼肉相摩,情難自禁,周宣把那貂皮大衣墊在冰涼的短榻上,抱著清樂公主壓上去----

    將欲入港,清樂公主顫聲道:“宣表兄,會很痛嗎?母后說會痛。”

    周宣吻住她的嘴,咕噥一句:“痛才好,銘心刻骨。”

    短榻不足四尺長,清樂公主仰在上面,好在身子夠躺就行,腿呢,有宣表兄給她架著呢。

    周宣用盡溫柔手段,清樂公主有碩人之美,不是那種嬌小不堪風雨之輩,苦盡甘來,兩兩情濃,一直纏綿到午時,這才整衣起身,這期間“靈飛寶船”可是一刻也不停地鼓帆航行,周宣不由得想起一則歇後語:飛機上**----一日千里,哈哈。

    清樂公主神情不勝嬌慵,眼睛水汪汪,膩聲道:“原來是這樣的,難怪世間男女要婚嫁,要樂此不疲,宣表兄,今夜我要和你睡一起。”

    周宣見清樂公主已經穿戴整齊,便仔細觀察她的眉毛、眼睛和脖頸,沒發現和處子時有什麼不一樣,當然了,行步姿態肯定是有點異樣地。

    清樂公主奇道:“宣表兄,你看什麼?”

    周宣道:“我在想鳳阿監等下會從哪里看出公主殿下已非處子之身。”

    清樂公主春意濃濃地白了周宣一眼,說道:“反正木已成舟,就讓她看出來好了,正好可以明目張膽,整夜在一起。”

    兩個人若無其事地開門出了金色大廳,小茴香和芳茶還坐在門前小聲說話,小丫頭們總是話多。

    周宣回自己艙室沐浴,心裏很是快活,午後和三癡下棋也沒心思了,還一副過來人語重心長的口氣,勸說三癡要多陪陪三嫂。

    傍晚時,芳茶突然來報說:“公主殿下病了,請郡公趕緊去看看。”

    周宣以為這又是清樂公主的小心計,笑道:“怔忡又犯了嗎?我去看看。”

    來到清樂公主艙室,只見內侍、女官、宮娥一個個面露緊張之色,鳳阿監迎上來道:“郡公,殿下午後沐浴,隨即說頭暈要歇息,方才芳茶請殿下起身用晚膳,才發現殿下發熱了,我說要請房太醫來,殿下說先請周郡公來。”說話間,鳳阿監看周宣的眼神明顯帶著一絲責備。

    周宣有點慚愧,趕緊道:“鳳阿監別急,我去看看公主殿下。”走進內室,見清樂公主睡在錦榻上,羅帳用鶴形玉鉤鉤起,清樂公主一頭美發散在枕上。

    周宣在榻前繡墩坐下,輕聲道:“公主殿下,周宣在此。”

    清樂公主轉過身來,臉朝著周宣,臉頰紅撲撲的無比嬌豔,笑容可掬道:“宣表兄你來了----你們都退下。”

    鳳阿監等女官、宮娥都退到外室。

    清樂公主道:“宣表兄快來,睡到我身邊----”

    周宣見她臉紅得過分,伸手在她額頭一摸,哇,滾燙,急道:“你真的病了,這這這,怎麼回事呀!”

    清樂公主從被底伸出一隻手握住周宣的手,膩笑道:“當然是交歡得太久了嘛,天冷啊,又出汗,回來洗浴時我又多耽擱了一會----”

    周宣拉著清樂公主地手在自己臉上打了一下,說道:“是我不好,這是感了風寒了,我馬上請房博士來。”起身要出去。

    清樂公主拉著他地手不放,說道:“宣表兄,你先親我一下。”

    周宣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撫著她滾燙的臉蛋道:“乖,好好治病,等病好了,我整夜親你---唉,老是裝怔忡說有病,沒想真生病了。”

    清樂公主“撲哧”一笑,安慰周宣道:“宣表兄別著急,我沒怎麼樣,我可不是那麼弱不驚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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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九、任是有病也動人

    房太醫匆匆趕到,原以為回京在即,清樂公主怔忡要大犯一回,他正準備來配合周郡公演戲,不料一搭脈,卻是真病,厥陰傷寒,是傷寒中最麻煩的一種。

    房太醫細細診斷後,請周宣到外室,說了公主病情,引經據典,裏嗦一大堆。

    周宣皺眉道:“什麼《難經》、《傷寒論》的,我也聽不明白,我只問你有沒有把握治好公主的病?”

    房太醫趕緊道:“有,不過要痊癒至少半月。”

    周宣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個道理我懂----對了,藥有沒有?”

    房太醫道:“有,這樣的大船本來就配有一名醫師,各種藥材盡有。”

    周宣松了一口氣:“那好,你趕緊去抓藥,然後到這邊來當場煎熬。”

    清樂公主在內室喚道:“宣表兄----宣表兄----”

    周宣趕緊進去,就見清樂公主雙頰如火,不似先前那般笑容可掬,美麗的吊梢大眼睛現出痛楚之色,手指輕輕揉著自己額角,嬌呻道:“宣表兄,我頭痛----”

    周宣道:“你且且忍忍痛,房太醫煎藥去了。”

    清樂公主忽然展顏一笑,媚不可言,示意周宣把耳朵湊近,耳語道:“宣表兄,你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叫我忍忍痛----”

    周宣老臉一紅,直起腰道:“少胡思亂想,好好養病---芳茶,給公主揉揉腦門。”

    芳茶揉著揉著,清樂公主昏昏睡去,呼吸明顯急促。

    周宣叮囑芳茶還有另外幾個宮娥小心侍候公主,有什麼事立即通報他,他到隔壁艙室看房太醫煎藥。嗅了嗅,問:“房博士,這是小柴胡湯劑嗎?”

    房太醫道:“周郡公不愧為太醫令秦大人之夫----”覺得這話不大對勁,趕緊改口道:“稟郡公,此方劑正是小柴胡湯,加了川穹、芍藥、桂枝三味藥,待公主退熱後,再另行添減藥味。”

    周宣想起他那次在廬山與三癡鬥棋,也是發高燒,下山時連路都走不動了。抬著下來的,吃了秦雀開的一劑“小柴胡湯”,當夜發汗就舒服了好多,雀兒還為他針灸便問:“房博士可會靈龜八法之針灸術?”

    房太醫微現愧色道:“靈龜八法下官不甚精通,但針灸術下官卻是會的。”

    周宣點點頭:“嗯,我只是隨便問問,房博士專心熬藥吧。”心道:“就算你會靈龜八法,清樂公主也不可能讓你在她身上扎針啊。”

    周宣回艙室用晚膳。一個內侍匆匆趕來,著急道:“郡公快去看看吧,公主殿下不肯服藥。”

    周宣放下碗筷去清樂公主居住的艙室,小茴香也跟去。

    那些內侍、女官、宮娥一見到周宣,紛紛道:“周郡公來了----周郡公來了----”

    芳茶捧著一個藥碗在榻邊苦苦哀求公主服藥,公主閉著眼睛說:“我頭暈,什麼都不想吃。”

    周宣走過去接過藥碗,輕聲道:“芳茶,讓我來。”

    清樂公主睜了眼睛又閉上,有氣無力道:“宣表兄。我真的不想喝藥,一聞到藥味就想吐。”

    周宣柔聲道:“生病了不吃藥怎麼行,我喂你好吧?”

    “噢。”清樂公主睫毛閃了一下,睜開眼睛道:“好。”這時的確覺得身子很不舒服,也沒心情和周宣撒嬌弄癡了。

    芳茶和另一個小宮女一左一右坐在床上扶持著清樂公主。周宣坐在床邊,拿個瓷湯匙,一勺一勺喂。

    宣表兄親自喂藥。清樂公主不好不給面子,蹙眉一口一口咽下,一邊噘著嘴道:“好苦!”

    周宣道:“病好了就不用吃藥了,回到金陵我請你吃周府家宴。....”

    “什麼周府家宴?”清樂公主來了一點精神。

    周宣道:“我自己創制的菜肴,品種多樣,非常美味----還記不記得福州城外我們吃過地佛跳牆?嘿嘿,比那個還好吃。”

    周宣一邊哄著清樂公主說著話,不知不覺就把一大碗湯藥喂完了。

    清樂公主瞅了一眼藥碗,微微一笑:“又被宣表兄騙了一次----宣表兄。今夜你陪我。我病了,害怕。”

    周宣有點遲疑。一邊的鳳阿監道:“周郡公就留下吧,就在外間鋪個床,公主有事也可以立即叫到郡公。”

    周宣雖然覺得清樂公主有點纏人,但畢竟是金枝玉葉的皇家公主,現在病了,自然更嬌氣,他周宣是唐國好男人,自然應允。

    三癡夫婦、楊宗保、祁將軍等人得知清樂公主感了風寒,都來問安,都由周宣應酬。

    當晚周宣就在外間歇下,一夜基本沒怎麼睡,清樂公主高燒不退,手足卻是冰涼,昏昏沉沉的樣子把鳳阿監她們嚇得要死。

    周宣召來房太醫,房太醫道:“藥力沒這麼快的,過了半夜可以服第二道藥了。”

    清樂公主服藥時,那些女官、宮娥暗暗慶倖,若不是周郡公在這裏,公主這藥她們哪喂得下去!

    折騰到天亮,才見清樂公主出了一身的汗,高燒退了,自有芳茶她們為公主更衣,周宣是累了,到外間倒頭便睡。

    睡到中午醒來,聽內室清樂公主在和小茴香說話,清樂公主問:“宣表兄怎麼還沒醒?他可真能睡!”

    小茴香道:“我家姑爺照顧了公主一夜呀,可累壞了,天亮才睡的,公主不記得了?”

    清樂公主赧然道:“哦,是是,我昨夜燒暈了頭了----那讓眾人都不許出聲,讓宣表兄好好休息。”

    周宣微笑起來,躺在那裏說道:“我醒了。可我還想多躺一會,被窩好舒服。”

    內室嘻嘻的笑,小茴香走出來道:“姑爺醒了,小茴香服侍姑爺洗漱吧。”

    周宣洗漱罷,房太醫就來了,給清樂公主復診,說燒暫時退了,但還會復發,病根未除,得繼續服藥。增減了幾味藥,煎藥去了。

    當晚清樂公主果然又發高燒,至天明才消退,周宣自然又是一夜沒睡,心裏哀歎,這皇家公主還真不是那麼好娶的,哥們也算娶了幾房妻子了,沒一個象公主這麼讓他操心的。去南漢就不必說了,那是九死一生啊,沒想到回國也要這麼折騰人,難怪大唐有不少公主都嫁不出去,有地要強令指婚、逼世家子弟娶,嘿嘿。

    也怪,另一條大船上的徐敏不知如何得知清樂公主染病了,乘小舢板過來問安。

    此後數日,清樂公主的病情反反復複,但總地來說是漸漸痊癒。燒已經完全退了,只是胃口依然不好,什麼都不想吃,都是周宣哄著騙著才吃一些,房太醫說要改方換藥。慢慢調養。

    這幾日風向又轉回北風,而且凜冽寒冷,船隊航行又慢了下來。沿吳越國海岸線向北,吳越水軍也有船隻前來哨探,都是老老實實的哪敢刀兵相向!

    十一月初一,是小雪節氣,船隊正繞過海中洲東北角,過了海中洲就是唐國的海域了。

    先前在漢國、在泉州,雖已入冬,但天氣一直不甚寒冷,這些日子向北航行。真是一日冷似一日。氣溫下降非常明顯,周宣素來強健。這會也穿得厚厚的。

    這日午後,清樂公主擁被高臥,艙室裏燃著兩個銅爐,上好的無煙炭,炭火紅紅。

    周宣進來笑道:“公主殿下也太懶了,整日賴在床上,現在病好得差不多了,得下來走走,再過五、六日我們就能到如皋海岸了,來,我帶你到甲板走走。”

    清樂公主道:“外面好冷,你聽這北風,呼呼地。”

    周宣道:“走走就不冷了,我教你另一種舞蹈----倫巴,保證渾身發熱。”

    清樂公主以為周宣又思淫欲,芳心一蕩,口裏輕嗔道:“宣表兄,人家病還沒痊癒呢。”

    周宣一看清樂公主那神情就知道她想歪了,笑道:“是真的跳舞,沒別的。”

    清樂公主穿上貂皮大衣,讓周宣牽著她的手,現在沒什麼好顧忌的,那些女官、內侍、宮娥,對周郡公與公主地關係都是心知肚明,公主回到金陵,肯定是要嫁周郡公的,當然,這其中只有處子鑒定專家鳳阿監真正明白周宣與公主關係密切到了何等程度!

    甲板上風大,周宣把自己頭上戴的一頂胡帽戴到清樂公主腦袋上,牽著她的手不緊不慢地向船艏走著,一邊說道:“我剛才聽祁將軍說,我們就是在這一帶遭遇海神風的。”

    清樂公主全身上下只有一張白白地臉露在外面,唇色淡淡,清瘦了一些,東張西望道:“都是一樣的海,分辨不出來,對了,這一帶島嶼多,沒錯,就是這裏。”

    周宣便和她說了那次與四癡還有雪豬太子、陳延壽數人從海上逃生後到了一個荒島上,看到一艘船過去,使勁喊叫、招手,船上人似乎沒看到不理不睬,眼看後面又有一艘船來,怕船上人看不到島上有人求救,就讓雪豬太子脫光上身,露一身白肉使勁揮舞綠袍----

    清樂公主聽得“格格”直笑,連說:“好懸好懸----”忽然感覺臉一涼,仰頭一看,疏疏碎碎,雪花飄舞,大喜,嚷道:“啊,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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