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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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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28:59
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秦雀將遠行

  “表哥——”

  秦雀潸然淚下,這些天愁腸百結,整日胡思亂想,不知表哥究竟為什麼不來,現在終於得知真相,表哥並沒有變心,喜不自禁,就想近前仔細看看表哥。

  盧安也叫一聲:“雀妹。”迎上來。

  眼看兩人就要執手相看淚眼,周宣閃身攔在中間,一把握住盧安的手,熱情地說:“小盧你來了,這太好了,快請裏邊坐,還沒吃飯吧,趕那麼遠的路,真是太辛苦了。”

  盧安不知這個濃眉細眼的青年男子是誰,說他是家丁嗎穿戴不象,說他是秦府親戚嗎又不認識,但那笑臉和熱情是誰都喜歡的,尤其是對奔波多日的盧安來說,更是感到心裏熱乎乎的,對周宣的第一印象極佳,緊緊握手問:“恕小弟愚鈍,小弟以前和兄台見過面嗎?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周宣笑呵呵說:“說來話長,大家都是親戚,我姓周名宣,年齡好象比你大,你叫我周兄就可以,來人,快給表少爺上茶。”心裏想的是:“我娶了秦小姐,我們當然是親戚,不然的話誰跟你是親戚。”

  盧安以為周宣是姑父秦博士的什麼遠房親戚,也沒細問,被周宣挽著手步入前廳,親熱得好象多年不見的好友。

  秦博士老兩口面面相覷,秦雀心裏暗暗擔心。

  盧安看到蘇紉針,又不認識,看模樣不象丫環,心想姑母家怎麼多出這麼些俊男美女來?

  蘇紉針盈盈上前施禮,落落大方地說:“紉針見過表哥。”

  秦夫人介紹說:“小盧,這是你紉針妹妹,是姑母的義女,聰明乖巧,很得我們老兩口的歡心。”

  盧安趕緊向紉針還禮,口稱:“紉針表妹你好。”眼睛又看著周宣,想知道這位和藹可親的周兄又是什麼親戚。

  秦夫人與女兒對視一眼,說:“小盧,來,跟姑母進去,姑母有重要的話要和你說。”拉著侄兒的手進後堂去了。

  秦小姐低著頭,碎步跟去,還沒走兩步,就聽到前面表哥“哎喲”一聲叫痛,趕緊過去一看,就見表哥捂著嘴巴在呻吟,又“呸呸呸”的往外吐血,走在前面的母親還在莫名其妙。

  “表哥你怎麼了?”秦雀大驚。

  盧安上嘴唇腫得厚厚的,皺眉說:“不知哪里飛來一顆小石子打在我嘴巴上,哎喲,好痛。”

  秦雀立即明白了,曉笛這幾天一直在玩周宣買給他的彈弓,在後園打花、打鳥,越練越有準頭了。

  “曉笛,你給我出來!”秦小姐生氣地喊。

  黑燈瞎火的過堂一角,慢慢走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是仗義的秦曉笛,兩手背在背後,耷拉著小腦袋。

  秦雀走過去一把拉出曉笛別在背後的手,果然,一手彈弓,一手石子。

  “你你,曉笛你太過分了!”

  秦雀知道曉笛是周宣一夥,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曉笛會拿彈弓來打表哥,氣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盧安又吐了一口牙齒血,說:“原來是曉笛呀,我是你表哥呀,你不會不認識我吧,去年我來這裏還和你玩圍棋呢。”

  曉笛突然彈弓一丟,放聲大哭起來。

  周宣跑過來抱起曉笛,責備秦雀說:“曉笛是小孩子嘛,他在玩彈弓,不小心彈到小盧,又不是故意的,你做姐姐的這麼凶他幹嘛,這會傷害到他幼小的心靈知道嗎?——小盧,你沒事吧,一顆小石子算什麼,咱們男子漢,哪會怕這點痛,對吧?”

  盧安知道姑父姑母極其寵愛這個小表弟,當然不敢埋怨什麼,笑道:“沒事,曉笛真是活潑可愛。”因為笑起來嘴皮子要擴張,扯動傷處,還真痛。

  曉笛還在哭。

  秦雀沒辦法,雖然她知道曉笛肯定是故意的,這時也只有替曉笛掩蓋,安慰說:“好了曉笛,姐姐錯怪你了,曉笛乖,不哭了啊。”

  周宣抱著曉笛出到前院,曉笛還在抽咽不止,傷心得不得了,難道是覺得瞄得不夠准,打得不夠狠?

  “曉笛,別哭了,你已經很夠意思了,姐夫喜歡你。”

  曉笛一把摟住周宣的脖子,哭著說:“嗚嗚嗚,表哥來了,要搶姐夫做了,曉笛不要他做姐夫,曉笛要你做姐夫。”

  周宣轉頭一看,蘇紉針靜靜的坐在一邊椅子上,似乎沒聽到曉笛說的話。

  周宣抱著曉笛走到院中,壓低聲音說:“曉笛別哭,姐夫向你保證,一定做你真姐夫,把這個表哥趕跑。”

  曉笛高興了,問:“怎麼趕跑,彈弓打不跑他的,我們叫來福來,讓來福用大棍子把表哥打跑好不好?”

  周宣大笑,說:“要文鬥不要武鬥,曉笛不要再用彈弓打表哥了,我有辦法對付他。”

  ————————

  後堂的秦博士夫婦正在為如何向盧安解釋周宣是誰而大傷腦筋,最後還是秦夫人開口了,畢竟她是盧安的親姑姑,說:“小盧啊,周宣是我義女紉針的夫婿,因為紉針父喪未滿一年,所以不能成婚,又因為宮廷選秀使提前到達江州,你雀兒妹妹當然不能進宮當秀女,所以在六天前我和你姑父決定讓周宣代婚,與雀兒假成親,騙過街坊四鄰,才避免被選入宮,雀兒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盧安一聽,這事還挺複雜,心裏雖然有點酸酸的,但表妹他還是信得過的,表妹的人品沒人敢懷疑,笑著說:“我也知道選秀使提前來江州的事,所以非常急,在路上夜裏幾次被惡夢驚醒,夢見雀妹被拖上了選秀使的大船,鼓帆遠去,我追都追不上——現在總算放心了,這麼說我還要謝謝周姐夫。”

  秦夫人說:“是呀,周宣這個人很仗義,對我們老兩口也是孝敬有加,以後雀兒跟你去了壽州,我們老兩口就得指望他了。”

  秦雀要嫁給盧安,自然不能呆在江州,而且盧安是壽州醫署助教,隨盧安去壽州是肯定的。

  秦博士雖然為女兒不能嫁給周宣而痛心,但這時也無法可施,搖著頭說:“你們要去壽州就趁早,千萬不能讓人看到盧安在這裏,不然的話一旦假婚的事敗露,那就是欺君之罪。”

  盧安吃了一驚,說:“如果姑父姑母同意,小侄想連夜就帶雀妹走,免得夜長夢多,被人看破。”

  秦夫人說:“你這孩子就是膽小,再急也不可能現在就讓你們走呀,怎麼說也要等明天,雖然嫁妝早已備好。”

  盧安說:“那就明天吧,明天夜裏出發,小心點總是好。”

  秦博士說:“也好,雀兒、小盧,你們一起去向周宣道個別,這些天他對我們秦府幫助很大。”

  秦雀想想也是,和表哥並肩走到前院,見周宣挑著一盞小燈籠正和曉笛蹲在瓦盆邊賞蟲,燈籠暈黃的光照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就象一副溫馨的富有生活情趣的畫,秦雀忽然心裏很傷感,覺得挺捨不得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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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一、表哥要當家丁

  盧安走過去拱手說:“周兄,小弟有話對你說。”

  周宣起身,讓湯小三來陪曉笛玩蟲,看“小將張苞”欺負那只勾頭。

  三個人到側廳坐下,盧安開口道:“這些天多虧周兄為小弟遮掩,小弟不勝感激,明天小弟就要帶秦雀妹妹去壽州,特來向周兄說一聲。”

  周宣一驚,心道:“明天就走,這怎麼行,競爭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太不公平了!”腦子急轉,用非常憂慮的口氣說:“不妥,大大的不妥!”

  秦雀一直低著頭,覺得自己有負周宣似的,這時抬起頭,睜著那雙妙目望著周宣。

  盧安忙問:“有何不妥,周兄請說。”

  周宣欲語還休,話題一兜,先問:“聽說小盧是壽州醫署助教?真是年少有為呀,佩服佩服。”

  盧安以二十二歲的低齡當上壽州醫署助教,領六十兩官銀的年俸,自己也常引以為傲,而且壽州醫署孫博士年紀已經老邁,不出三年醫署博士之位就是他的,想想都是躊躇滿志,這時壓抑住自得之情,故作謙遜地說:“哪里哪里,一介低品小吏,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周兄快說,小弟明天和雀妹去壽州有何不妥?”

  周宣把盧安的表情看在眼裏,初步確定盧安是一個功名心相當重的人,很好,怕就怕你愛起來不顧一切,只要你愛官、愛錢,那我就有辦法對付你。

  周宣又不答,問秦雀:“秦小姐,你是江州醫署的學生,辭職沒關係嗎?”

  秦雀低聲道:“就說婚後不便再去醫署坐診,可以辭職的,而且我爹就是醫署博士,這點方便還是有的。”

  周宣“嗯”了一聲,卻問:“可是秦小姐想過沒有,你現在負責入宮秀女的身體健康,突然辭職,體檢的工作沒人做了,醫署的男學生可不幫上忙,選秀使大人、州刺史大人不會怪罪下來嗎,然後一追查,完了,有組織有預謀的假婚,選秀使大人肯定震怒,肯定要從嚴從快處理此案,那時不僅秦博士要遭殃,只怕小盧你也難逃罪責,助教之位肯定保不住,說不定就要下大獄。”

  盧安臉都嚇白了,惶惶然看著周宣。

  秦雀深深看了周宣一眼,說:“秦雀還是考慮得太簡單了,幸好周公子心思縝密,提醒得太對了。”

  盧安搓著手說:“對對,周兄說得太對了,明天一定不能走,依周兄之見,小弟和雀妹何時動身才萬無一失呢?”

  周宣看了秦雀一眼,微笑不語。

  秦雀心裏微歎:“母親說得沒錯,表哥膽子是太小了,遇到稍微困難一點的事就拿不定主意!”說:“自然是要等選秀使離開江州後再動身了,估計還要再等七天。”

  盧安點頭說:“那好,就再等七天,這個不急,平安第一。”

  秦雀說:“表哥,那我們進去和爹娘說一聲。”輕提裙裾,婀娜地步出側廳,往內院去了。

  盧安正要跟去,卻被周宣叫住:“小盧你別去了,秦小姐一個人去說就行了,我們好好談談。”

  盧安對這個一心為他和雀妹著想的周宣非常感激,真是熱心人哪,趕緊回來坐下,說:“周兄有事儘管說。”

  周宣問:“小盧,你年紀輕輕做到壽州醫署助教的位子,年少得志,肯定有人嫉妒吧?”

  盧安點頭說:“是呀,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小弟在壽州醫署也被醫學生們所嫉妒,因為小弟比他們都年輕,職位卻比他們高。”

  周宣點點頭,以一個兄長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凡事要慎重,對了,你和秦小姐早有婚約的事應該有不少人知道吧?”

  盧安說:“是呀,去年我來這裏,很多人都知道我是雀妹的未婚夫婿。”

  周宣鄭重道:“那你就更要小心了,你這次要在這江州呆上七、八天,這期間儘量不要外出,不要被人看出破綻,對了,你現在這身綢袍不能穿了,得換衣服,你扮作一個家丁怎麼樣?”

  “家丁?”盧安瞪大了眼睛。

  周宣說:“對,家丁,你扮作一個家丁,這樣就絕對安全了,就說是秦府新招的家丁,這樣不會有人疑心,過了七天,你悄悄走人,我們就說是那家丁不大會做事,辭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實乃萬無一失的良策。”

  盧安全靠周宣拿主意了,說:“那好,為了雀妹,我就做七天家丁。”

  周宣帶著盧安到來福住的那個小屋,來福今晚在“秋戰堂”守店,沒在這裏。

  周宣找出一套來福穿的青衫短褂讓盧安換上,然後歪戴家丁帽,你還別說,盧安穿上來福的家丁制服還真合身,那樣子很象初入華府的周星馳,當然了,沒周星馳那麼賊忒兮兮,上嘴唇還有點腫,顯得有點可笑。

  周宣說:“那你今晚就在這睡吧,學做家丁就要學得象,雖然床鋪簡陋點,乾淨還是蠻幹淨的。”

  秦小姐到處尋表哥不著,聽僕婦說到家丁住處去了,就帶著小茴香過來一看,驚道:“表哥,你這是做什麼?”

  盧安不想讓表妹認為他一點主意沒有,說:“為安全起見,我決定暫時扮作一個家丁,等過了這七天,我們就去壽州。”

  秦雀看了周宣一眼,心知這肯定是周宣的主意,把她表哥扮成下人模樣,是惡作劇吧,不過周宣大部分話都說得很在理,她不好埋怨,只是說:“表哥不需要扮成這樣子的,你好好在內院呆著,又有誰看得到你?”

  周宣說:“不然,這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七、八天,如果一直躲在房裏不能活動活動筋骨透透氣那是很難受的,而且男廁可是在前院,我朋友又多,人來人往的總會碰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小盧這麼點委屈受不了,那就不配娶秦小姐。”

  盧安趕忙道:“為了表妹,這些我都能忍受,表妹你回吧,今晚我就在這睡了。”

  秦雀無奈,總不能把表哥拖到內院去,只好吩咐小茴香抱來乾淨的床單被褥,本來還想和表哥說說話,但周宣呆著不走,而且表哥也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想必長途趕路也辛苦了,便請表哥早點休息,然後告辭。

  周宣拍著盧安的肩膀說:“兄弟,你也別太擔心,沒事的,凡事收斂一些,不就是七天時間嗎,很快就會過去的,對了,你晚飯還沒吃吧,我叫廚娘給你送飯菜來。”

  盧安真的很感動,這位周兄,比他表妹還心細,表妹都忘了他還沒吃晚飯他卻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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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二、給我拋媚眼

  周宣回到內院臥室,不一會,小茴香來了,小茴香已經換回小婢裙衫,擔心地看著周宣,怕他承受不了秦小姐即將去壽州的痛苦,小心翼翼地問:“周公子,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周宣問:“小茴香,你是願意留在江州還是要去壽州?”

  小茴香說:“小茴香當然願意留在江州了,住慣了的地方,誰願意去壽州呀,可是小姐要去的話,小茴香還是要跟去的。”

  周宣微笑著說:“我會想辦法讓小茴香留在江州的,當然,你家小姐也留下。”

  小茴香高興地問:“姑爺有什麼好辦法?”

  周宣沉吟了一下說:“我要先試試你家小姐,她如果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說實話,那我對留下她的信心就沒有那麼足了,如果她對我還有那麼一點情意,那就成了,因為她那個表哥配不上她——咦,小茴香,幹嘛這麼看著我?”

  “姑爺,你不會是想對我家小姐使壞吧?”

  “什麼意思,使什麼壞?”

  “比如說夜裏偷偷跑到我家小姐房裏去——”

  “哇!”周宣跳了起來:“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那麼卑鄙的人嗎?”

  小茴香嚇了一跳,趕緊說:“姑爺你小聲點,不要讓別人聽見,姑爺不知道吧,自從姑爺住進了內院,我家小姐每晚睡覺前都要把門拴得緊緊的,還要搬一張靠背大椅抵著門,你說這不就是防姑爺的嗎?”

  周宣哭笑不得,不過想想秦小姐這麼防他也沒錯,誰家大小姐內院住進個陌生男人不提防的,除非這個大小姐很淫蕩,渴望被非禮。

  周宣仰頭吟詩:“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看來我的高尚品德還沒有被秦小姐理解呀。”

  小茴香眼睛一亮:“姑爺又吟詩了,其實小姐很喜歡姑爺吟詩,上次你吟的‘明月幾時有’,我家小姐就抄錄在紙上了,等下小茴香把姑爺剛才吟的兩句詩也告訴小姐去——”

  “別,”周宣急忙喊停,“這兩句詩不是我寫的,是唐代駱賓王的詩,我只是借來抒發一下不被理解的心情。”心想:“好懸,差點露餡,這文抄公不好當啊。”

  小茴香“哦”了一聲,問:“姑爺剛才說要試試我家小姐,怎麼試?”

  周宣說:“你去對秦小姐說,她即將遠嫁壽州,我想給她畫一張畫像作留念,就這麼說,去吧。”

  小茴香匆匆去了,一轉眼就回來了,她的速度可真快,高興地說:“我家小姐答應了,問什麼時候畫?”

  周宣說:“就現在,到小書房去。”

  周宣先到小書房做些準備工作,研墨鋪紙、選筆調色,然後靜等秦雀到來。

  一盞朱紅燈籠照破門外的夜色,秦雀進來了,她明顯修飾了一下,頭髮梳成優雅的花冠髻,簪著金步搖,蛾眉淡掃,隱現翠色,瑤鼻櫻唇,明豔動人,穿著薄質花紗外衣,拖著曳地鮫綃長裙,比那天與周宣結婚時還盛裝靚相。

  周宣看直了眼,心裏說:“這麼美的老婆要是被那個狗屁表哥搶去,我就拿塊豆腐撞死。”

  秦雀見周宣兩眼直勾勾盯著她,面色微紅,低了低頭,又抬起來,說:“周公子,你不許向那天畫小茴香那樣畫我。”

  周宣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趕忙說:“不會不會,我先畫衣服再畫你。”

  秦雀“啊”的一聲,臉更紅了。

  “誤會誤會,我是說會畫上衣裙把你身體遮住,啊——”

  周宣自己都“啊”的叫起來,越說越曖昧了。

  “抱歉,秦小姐,我有點激動,語無倫次了,我對你沒有半點褻瀆的意思,我對你是一片——”

  “好了,別說了,開始畫吧。”

  秦小姐趕緊打斷周宣的話,生怕他說出“愛慕”呀、“癡心”呀這些羞人的話。

  周宣請秦小姐擺這樣一個姿勢,左手叉腰,右手提著裙角,好象要高傲邁步的樣子。

  秦雀說:“一定要擺這個姿勢嗎,我端坐著畫行不行?”

  周宣說:“秦小姐身材高挑,坐著顯不出你的美,而我也不喜歡畫造型呆板的畫像。”

  秦雀不吭聲了,周宣不著痕跡的讚美讓她頗為受用,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聽別人誇她美的,除非這人她極度厭惡,顯然,周宣做人沒有那麼失敗,秦小姐不討厭他。

  小茴香早已找來黑碳頭,並磨得尖尖的,周宣開始勾勒輪廓。

  蘇紉針也過來了,笑吟吟說:“周妹夫給雀兒妹妹畫像呀,紉針又要大開眼界了。”

  周宣笑道:“紉針妹妹來得正好,等下我畫好了,請你照這衣裙樣式給秦小姐裁剪一套。”

  周宣開始全力以赴地作畫,這時的秦雀他可以目不轉睛地盡情欣賞,畫的過程就是一個感情積累的過程,秦雀是什麼感覺他不知道,反正周宣是越畫越覺得秦小姐美,五官精緻得沒有一絲瑕疵,林青霞有時呈現單眼皮,秦雀不會;林青霞有時眉毛顯得粗,秦雀也不會,而且那種恬靜莊容的氣質更如芙蕖青蓮般讓人愛慕而不敢輕褻——

  如果說以前周宣非要娶秦小姐是出於男人的面子,那麼現在他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喜歡秦小姐了。

  周宣給秦雀穿的是一套具有復古傾向的典雅女裝,上身是旗袍立領的緊腰短裝,衣扣依次斜向右脅,袖子遮住肘下三寸,袖口呈喇叭狀,下身是一襲長及足踝的六幅百褶裙,飄逸寬大,因為右手提著裙角,所以繃出左側腰臀的輪廓,還露出一截右小腿,踏著黑色的高跟小皮靴,短衫和長裙的顏色全部採用貴州臘染那種繁複的細碎青花,青絲滾邊,看上去幽深靜美。

  小茴香站在周宣身後,不停地咂舌頭:“嘖嘖,姑爺畫得太好了,小姐真美,小姐平時沒展現的美,姑爺都給畫出來了。”

  紉針心裏有點泛酸,她看得出周宣有多麼用心,以畫寄情呀。

  這幅畫足足畫了一個半時辰,當然了,沒讓秦小姐站那麼久,大致形態勾勒出來後,就讓她坐在對面,因為周宣說要細緻地描繪五官。

  雖然畫的時間很久,但秦雀卻沒覺得有多久,在周宣凝視下她有點心慌,垂眉低睫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熾熱。

  終於,周宣欣慰地說:“大功告成。”

  小茴香早已迫不及待地叫起來:“小姐,小姐快來看,姑爺畫得真好。”

  秦雀走過去一看,一幅一尺多高的全身畫像栩栩如生,著色淡雅,姿態生動,那種掐腰短裝凸顯她高挑身材和曼妙腰肢,喇叭袖皓腕呈露,飄逸長裙下露出一截白白的小腿,整個畫像既端莊又嫵媚。

  秦雀芳心一顫,臉霎時紅到耳後根,吃吃說:“眼神,眼神畫得不大對。”

  畫裏的秦雀眼波流媚,脈脈含情。

  還沒等周宣解釋,小茴香就為周宣辯護了,小丫頭記性真不賴,說:“小姐,這就是姑爺上次說的藝術源于生活又高於生活呀,姑爺這樣畫是讓小姐更好看嘛,姑爺,小茴香說得對不對?”

  “對,很對!”周宣笑顏逐開。

  秦小姐又瞟了畫像一眼,低聲說:“謝謝周公子,天很晚了,我先回房去了。”也不等小茴香,碎步走了。

  小茴香還在興奮地嘰嘰喳喳,蘇紉針接過秦雀的畫像,說明天到綢緞鋪去找相似花紋的衣料,款式好做,衣料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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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三、給弟婦的見面禮

  次日,也就是七月三十,周宣一早起來到前院一看,盧安也起來了,青衣小帽,站在院裏發傻,看著別的家丁僕婦在打掃勞作。

  周宣走過去和他閒聊了幾句,盧安說昨晚做了一夜惡夢,夢見假婚的事敗露,他被撤職查辦了。

  正說著,秦小姐出來了,叫表哥進去。

  周宣看著盧安的背影冷笑,這個膽小鬼,哪有能力保護秦小姐,看來我得想辦法重重地嚇他一嚇,最好嚇得他獨自跑回壽州,那就完事大吉了。

  早飯時,盧安和秦博士一家,還有周宣、紉針坐一起吃,那一身家丁服很扎眼,秦小姐建議表哥還是換回自己的夏衫,盧安不肯,覺得這家丁服能保護他似的。

  這時,林黑山和林涵蘊來了,林黑山把三癡的玄鐵闊劍還給周宣,副董事長林涵蘊很關心她的蟲店,把三百兩本金帶來了。

  秦博士見了林黑山,口稱下官,態度謙恭,畢竟林黑山比他高著好幾級哪。

  林黑山被小姑婆林涵蘊調教得很懂得輩份高低,趕緊還禮說:“秦大人是林某義弟的岳父,也是林某的長輩,再要多禮的話就折殺林某了。”

  周宣看到秦雀想要避入後堂,便喚道:“娘子,這是我義兄林黑山,你也來拜見一下。”

  秦博士也說:“雀兒,此乃林守備林大人,快來拜見。”

  秦雀是公門中人,沒辦法,只好過來盈盈萬福:“秦雀見過林大人。”

  林黑山見弟婦美麗端莊,很是欣喜,連聲說:“好好,真乃我宣弟之佳婦也,不要叫我林大人,叫我山哥。”

  秦雀只好又低低的叫了一聲:“山哥。”

  林黑山哈哈大笑,在身上一摸,摸出一把鑲金嵌貝的精緻小刀,要給弟婦作見面禮,想想不妥,問林涵蘊:“小姑婆,你身上帶著什麼珠玉沒有?”

  林涵蘊來過秦府兩次,秦府上下都知道這個家丁其實是個女孩子,卻沒想到她竟是林守備的姑婆,聽林黑山這麼一叫,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林涵蘊。

  林涵蘊一直在打量著秦雀,氣鼓鼓的樣子,心想:“周宣這小子還挺有豔福,妻子這麼美,真是氣人!”

  林涵蘊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周宣妻子美麗,她就要生氣,對林黑山說:“幹嘛,你要珠玉幹嘛?”

  林黑山說:“小姑婆,你把珠玉先給我。”

  林涵蘊從香囊裏摸出一個碧玉蟬,林黑山一看,說:“這個不好,小姑婆還有沒有別的?”

  林涵蘊從脖子拽出一根紅絲線,取出胸前掛著的一個玉墜,說:“這個值錢,上次在金陵花兩千兩銀子買的。”

  這玉墜赤紅色,雕琢成一隻小燕子的模樣,兩隻眼珠卻是黑色的,黑眼珠並不是嵌上去的,而是渾然天成,玉匠根據赤玉上的兩點黑斑妙手琢成眼珠,實在是巧奪天工。

  林黑山將赤燕墜子遞給秦雀說:“老哥我第一次與弟婦相見,匆忙未置禮物,這個權當見面禮,請弟婦一定收下。”

  秦雀非常尷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偷眼看表哥,卻不知躲到哪去了。

  林涵蘊叫了起來:“啊,拿我的寶貝送人呀,不行,還給我。”

  林黑山忙道:“小姑婆,侄孫一定另送你一件寶玉,你是長輩,送出去的東西怎好要回!”

  林涵蘊比較服長輩這頂高帽,不作聲了。

  林黑山再次將赤燕墜遞給秦雀,秦雀收下了,還說了一聲:“多謝山哥。”

  林黑山開懷大笑,使勁拍周宣的肩膀,大聲說:“宣弟,你選蟋蟀有眼光,選弟婦也很有眼光啊,老哥我看弟婦就是旺夫宜子的福相。”

  周宣歪著嘴說:“山哥,你輕點呀,兄弟肩膀都快讓你給拍塌了。”

  家丁宋大春來報,有個自稱廖銀的人求見姑爺。

  周宣對林涵蘊說:“林副董,我們請的蟲店經理到了。”

  一夥人便一起去半閑街“秋戰堂”,林黑山知道周宣出入無車,送了一輛價值二百兩銀子的雙轅馬車給他,拉車的是兩匹壯年大馬,連車夫都配備著,山哥真是夠意思。

  出北城門時見守軍檢查往來行人嚴格了許多,原來林黑山昨天向節度使林岱稟報了遊俠三癡現身江州的事,所以警備森嚴起來,林岱出入也是大批甲士護衛,還抽調了三千精銳士兵入駐州衙,保護徐刺史和選秀使。

  來到“秋戰堂”,家丁來福已經把他弟弟旺財叫來了,還有胡統,三個人把“秋戰堂”裏裏外外收拾得乾乾淨淨,招牌擦得鋥亮,周宣和林涵蘊都很滿意。

  廖銀夫婦一看東西都是現成,立即忙乎起來,茶館先開張了,周宣一夥先坐在那喝茶,顯得生意很興隆的樣子。

  廖銀娘子姓夏,芳名翠花,做起事來風風火火,手腳相當麻利,周宣深感自己找對了人。

  周宣讓湯小三和胡統兩個負責收購蟋蟀,經過周宣這幾天的傳授,湯小三和胡統看蟲的眼力都有了大幅提高,兩個人都要辛苦點,江州城郊都要走遍,收購好蟲,有些拿不准的,再請周宣出馬。

  廖銀夫婦全面打理蟲店,旺財當下手,還有“秋戰堂”原有的兩個小夥計,這店明天就可以正式開張。

  林涵蘊是巴不得早日開張,說:“明天是八月初一,好日子。”

  周宣說:“那好,就明天,明天上午辰時正式開張,讓來褔去訂做八個大花籃,到時候排在店門兩側,然後請山哥為我們店剪綵。”

  林涵蘊問明白什麼是剪綵後,很感興趣,說:“黑山侄孫官太小,不氣派,我請爹爹來為我們蟲店剪綵,還有徐刺史,一併請來剪綵,怎麼樣?”

  林黑山瞠目結舌,小姑婆這鬧得也太大了吧,一個蟲店開張還要請節度使、請州刺史來剪那個什麼彩,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等下節度使大人非責怪我林黑山不可,整日跟著小孩子胡鬧!

  周宣也覺得請省長、大軍區司令來為小小蟲店剪綵過於誇張,林涵蘊一頑皮少女,她老爹不見得賣她的賬,卻讓林黑山為難,說:“如果節度使大人來,那我們肯定玩得不盡興,受約束,依我之見,就請江州城內三大蟲社派個人來捧個場就行了,同道中人嘛,也說得上話。”

  林黑山趕緊附和:“對對,沐風樓的老馮和我們都護府關係密切,其他二家蟲社就由老馮出面邀請,他人熟。”

  林涵蘊想想有理,都護府雖然也養著蟲客,但她爹其實不喜歡玩蟲,只因為上至皇帝,下到百姓,舉國玩蟲,所以林大都護也要附庸玩一玩。

  “那好吧,我明天把都護府上的青背大將軍張郃帶來,作為鎮堂猛蟲,一個蟲店沒有厲害蟋蟀坐鎮可不行,別人會瞧不起的,還有,這‘秋戰堂’的店匾我覺得還是不夠威風,我們是新店,沿用老店名,不好,要換。”

  林涵蘊在充分行使她副董事長的權力。

  周宣覺得林涵蘊說得也有道理,想了想說:“兩個名,你選一個,極品秋戰堂或者超級秋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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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四、周宣也扮豬

  林涵蘊對“超級”比較偏愛,說:“超級秋戰堂更有霸氣,顯示我們店裏的蟋蟀都是精銳好蟲——快找人去製作店匾,明天就要掛上呢。”

  周宣很勢利地建議:“可否請林都護為我們題匾?”

  林涵蘊樂了:“對對對,找我爹寫,我爹的一手歐陽詢體行書寫得絕妙,這事交給我了。”

  商量已定,又已是中午,到附近酒樓吃喝一頓,然後按前面的分工各自忙碌去了,周宣反而得閒,事都交給別人去幹了,他帶著來福先回秦府去,那討厭的表哥還在,心裏總是一個疙瘩,得先想辦法解決掉表哥。

  回到秦府,見蘇紉針遮著面紗、帶著小茴香準備出門,因為秦府的馬車載秦博士父女去了醫署,車夫偷懶,就停在醫署門前不回來,盧安倒是帶著車夫和一個老僕來,但盧家的車夫吃罷午飯就倒頭呼呼大睡,這些天趕路也的確辛苦,紉針想讓家丁宋大春去租輛馬車來,卻找不到宋大春,這個家丁太不敬業了,最近是三天兩頭往外跑,看來是想跳槽了。

  見周宣回來,小茴香喜道:“好了,姑爺回來了,讓姑爺帶我們去買衣料。”

  這是周宣義不容辭的任務,當即讓紉針和小茴香上車,他坐在車夫邊上,來福就不用跟去了。

  小茴香說:“綢緞鋪都集中在金風坊,我們去金風坊。”

  金風坊有一條街全是綢緞鋪,紉針、小茴香興致勃勃一家一家逛過去,周宣很有耐心地陪著,他以前的女朋友也是個逛街狂,他早練出來了,偷空悄悄問小茴香表哥有什麼新動向?

  小茴香知道周宣關心的是什麼,說:“姑爺去半閑街後沒多久,小姐就跟著老爺去醫署了,什麼事也沒發生,嘻嘻,表少爺老實得很,門都不敢出。”

  周宣陪兩個女孩子逛了一個下午,各色衣料買了幾大包,還有各種絲線、繡花針、大剪刀、小剪刀,反正是女紅用具買了一大堆,錢當然是周宣付,蘇紉針好象心安理得。

  **************

  表哥盧安呆在秦府好無聊,表妹秦雀去了州醫署,和藹可親的周兄和一夥人去北門了,周宣的義兄竟然是五品守備,真把盧安嚇了一跳,所幸他避得快,沒讓守備大人發現秦府有這麼一個形跡可疑的家丁。

  午後,盧安在書房裏翻看了一下醫書,沒什麼興致,想指導曉笛兩盤圍棋,曉笛不理他,說周姐夫比他下得好,姐姐都下不過周姐夫。

  一聽這話,盧安心裏“咯噔”一聲,問:“曉笛,周宣經常和你姐姐在一起下棋嗎?”

  曉笛實在是太聰明了,他說:“是呀,姐姐經常和姐夫在一起下棋,每天夜裏都下到好晚好晚,姐姐最喜歡和姐夫下棋了。”

  “啊!”盧安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在高背大椅上,覺得手有點發抖,喉嚨有點發緊,心裏直發酸。

  “表哥,別聽曉笛胡說。”

  書房外傳來秦雀的聲音,她今天特意早點回來好陪陪表哥,正好聽到曉笛前面那句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生怕表哥多心,趕緊掀簾子起來,冷冷地盯了弟弟一眼,慢慢地問:“曉笛,你是說姐姐天天和周公子下棋嗎?”

  曉笛比較怕姐姐,小腦袋耷拉下去,沖天鬏也向前耷拉,投降似的,哼哼著說:“曉笛記錯了,姐姐只和姐夫下過一盤棋。”

  曉笛一口一個“姐姐姐夫”,讓盧安的心酸了又酸。

  秦雀見表哥臉色不好,便叫曉笛先出去,解釋說:“表哥,雀兒的確和周公子下過一局棋,那是因為雀兒覺得他住在內院不便,想讓他搬出去,他卻提出下一局棋,如果雀兒贏了,他就搬出去,雀兒自以為棋力不弱,沒想到他更強,所以他就一直在內院住著了。”

  這麼一說,盧安更是醋勁大發,因為他這時才意識到周宣住的竟是秦雀的閨房!

  秦雀一看,表哥臉色更難看了,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如何猜不到表哥心裏所想,走過去將手輕輕按在表哥手背上,柔聲說:“表哥,雀兒是什麼樣的女子難道表哥不清楚嗎,過幾天雀兒就要隨表哥去壽州了,表哥難道不高興?”

  盧安看著秦雀清麗的面容、聽著她溫柔的聲音,頓時安下心來,笑道:“我當然高興了,我從十五歲起就常常做夢把雀妹娶回家——”說著,手想去摟秦雀的細腰。

  秦雀往後一退,避過,微笑道:“表哥真是,表哥十五歲,雀兒才十歲呀,來,表哥,我們去下棋,當年雀兒的棋都是表哥教的,去年雀兒都還下不過表哥呢。”

  兩個人到小書房去紋枰對弈,盧安贏了一盤,心情舒暢,不過想起表妹曾和周宣下過棋,心裏還是有點不爽,問:“雀妹,那個周宣棋藝如何,你怎麼會輸給他?”

  秦雀說:“周公子棋力是比我強,雀兒不是他的對手。”

  盧安見表妹這麼心服口服,頓覺不爽,“哼”了一聲說:“等他回來,我和他下一盤,讓他知道強中更有強中手。”

  秦雀忙道:“表哥不要和他下,雀兒陪表哥下就行了。”

  盧安不明白表妹的好心,問:“為什麼,你難道怕我下不過他?”

  秦雀和周宣下過一局,覺得和周宣棋力相差相當懸殊,那局棋她根本連像樣點的機會都沒有,而和表哥下,表哥只不過比她略勝一籌而已,表哥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氣量小一些,現在對周宣已有成見,如果再下棋輸給周宣,表哥會受不了的——

  盧安見秦雀一時沒回答,似乎真的認為他棋力不如周宣,忿忿道:“下都沒下過,你怎麼就認為我不如他,我偏要和他下。”

  門外傳來周宣爽朗的笑聲:“小盧要和誰下棋呀?”

  進來的卻是小茴香,然後才是周宣。

  小茴香快活地說:“小姐,那種花紋的衣料買到了,紉針小姐和姑爺挑了一下午——”

  “知道了,小茴香先出去,我們在下棋,要安靜。”

  秦雀生怕小茴香說出周宣為她畫像的事,雖然她問心無愧,就怕表哥胡思亂想。

  盧安笑得有點勉強:“周兄,小弟聽說周兄是棋道高手,想請教一局。”

  周宣何等的敏銳,立即察覺盧安的異樣,那眼光有明顯的嫉恨,怎麼回事,誰把我給暴露了,好人做不成了?做不成就做不成,那就正面來鬥。

  周宣笑嘻嘻說:“我那三腳貓棋藝,怎麼敢和小盧你對弈,聽說小盧在壽州也是有數的高手。”

  “咦,你怎麼知道?”盧安奇怪了,他的棋力在壽州下層小吏當中的確是佼佼者。

  周宣呵呵一笑:“名傳遐邇嘛,反正我是不敢和你下。”一邊說,一邊看了看盧安與秦雀的棋局,心裏有數了。

  周宣越不肯下,盧安就越要下,非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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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五、表哥找虐

  秦雀在一邊暗暗著急,周宣是在裝,是在故意示弱,可表哥卻渾然不覺,被周宣牽著鼻子走,秦雀想提醒一下表哥,但表哥這時候肯定不會聽她的,反而會誤會她,怎麼辦?她一定要幫表哥。

  終於,周宣被逼無奈,頗不情願地和盧安坐到了棋盤兩側,收掉盤上的棋子,二人猜先,周宣猜到了白棋。

  秦雀一看周宣猜到先行的白棋,心知表哥更沒有贏的希望,眼看周宣就要落子,當即開口說:“周公子,秦雀有一樣東西還你。”

  周宣和盧安都轉過頭來。

  秦雀將早上林黑山給她的見面禮赤玉燕還給周宣,說:“這是你義兄的,秦雀不能收,周公子以後送給自己的妻子吧。”說罷,坐到一邊,雙手扶膝,靜靜地準備觀棋。

  周宣明白秦雀的意思,這是向他表明她秦雀心裏只有表哥,提醒周宣不要處心積慮對付他表哥,這是徒勞的。

  這是當頭一棒啊,打得夠狠,周宣面不改色將赤玉燕收入懷中,淡淡地笑道:“我早知道秦小姐會把這玉還給我的,只是沒想到是這時候。”手拈白子,“啪”地敲在棋盤上。

  隨著這“啪”的一聲,秦雀心頭也是一顫,忽然想:“我是不是太狠心了?不應該這麼打擊周宣的——”,這麼一想也就生出對周宣的歉疚之情,好一會不敢看周宣下棋。

  周宣被秦雀這一下打擊得有點難受,但隨後發現秦雀目光躲躲閃閃不敢正視他,他立即體會到了秦雀那微妙的心理變化,心裏一喜,信心空前膨脹,微笑著面對棋盤那端的對手。

  表哥盧安很是得意,表妹剛才的舉動明顯表明是徹底站在他這一邊的,這讓他有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仿佛周宣是小小的可憐蟲,咦,這可憐蟲還在笑,哼哼,那就在棋盤上再給他一個沉重的打擊吧。

  棋子敲在棋盤上,清脆的聲響不時響起,一刻鐘後,棋盤上已經布下數十枚黑白棋子,盧安臉上的表情更得意了。

  秦雀有點奇怪:“難道說表哥優勢了,周宣會下不過表哥?”起身移步過來看,周宣抬起頭沖她溫和一笑,秦雀沒來由的就是臉一紅。

  棋局已進入中盤,糾纏著的黑白棋子從左上角互相追殺到中腹,粗看局勢是白棋領先,但仔細一看,秦雀發現白棋在左上角竟然有一塊死棋,原來一開局周宣就被殺死了一塊。

  表哥落子愈發輕鬆,每落一子就挑釁似的看周宣一眼。

  秦雀悄悄打量周宣,這人挺腰端坐,濃黑的眉毛,細長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抿著,神情專注,雖處下風卻不慌亂,但是,白棋真的處於下風了嗎?

  秦雀繼續關注棋局進展,黑白四條大龍扭殺成一團,表哥的黑棋因為一上來就殺死了白棋一個角,所以現在優勢明顯,只要大龍不死,這棋就不會輸。

  秦雀看著周宣努力尋覓戰機的樣子,心忽然軟得不行,好象怕看到周宣失敗似的,又覺得表哥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有點過分。

  時間流逝,棋盤上的空地越來越少,棋局已進入大官子階段,雖然周宣在中盤戰中占了不少便宜,但因為開局死了一個大角,損失實在太大,盤面四個子左右的劣勢還是無法挽回,但周宣依然在兢兢業業地下著。

  盧安認為自己贏定了,心想:“周宣棋藝平平呀,表妹怎麼會認為我不如他,哼哼,現在見分曉了吧,大掃他面子,痛快!痛快!”斜眼瞅著秦雀,一邊摺扇連搖,自命瀟灑。

  盧安一身家丁打扮卻搖著摺扇,臉上神情還那麼驕傲,讓秦雀看了感覺很彆扭,湊近棋盤凝視對局,看白棋還有沒有轉機,忽然見周宣對她一笑,嘴角朝棋盤左上角呶了呶。

  秦雀見周宣笑得有點奸詐,哪有半點要輸棋的沮喪,就細看棋盤左上角,這一看就看出奧妙來了,這個白角看似死了,其實沒死乾淨,黑棋應該再補一手才是淨殺。

  秦雀吃驚不小,這個周宣太狡猾了,角上竟隱藏劫活的手段,一旦開劫,白棋隨便搶兩手大官子,表哥黑棋就必敗無疑。

  “我要不要提醒一下表哥?”秦雀心裏搖擺不定,再一想,現在就是提醒也晚了,黑棋如果在角上補一手,那麼白棋也等於連走兩個大官子,本來黑棋也沒領先多少,哪里經得起出讓兩個大官子!

  “這個周宣在棋盤上的心機太深了,表哥哪里是他的對手,一直被他耍得團團轉,可笑表哥還洋洋自得——哎喲,周宣太壞了,他是故意造成黑棋要贏的假像,最後突然出擊把黑棋擊垮,讓表哥樂極生悲。”

  周宣出手了,在左上角小尖一手,要做活。

  盧安一愣,低頭細看,這下子看明白了,劫活,眼看勝利在望卻憑空出現這麼一個大劫,盧安懵了,好半晌不下子。

  秦雀歎息一聲,柔聲說:“表哥,你輸了,我們下不過周公子的。”

  秦雀特意用上“我們”這兩個字,但盧安還是被這句話激怒了,憤然說:“笑話,我下不過他,我只是一時大意,沒看到這裏有棋,被他撿了一盤而已,來,周兄,我們再下一盤。”

  周宣謙虛地說:“我是趁小盧一不小心撿了一盤,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還是不要再下了。”

  盧安覺得在表妹面前丟了臉,本著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來的精神,拉著周宣非要再下。

  周宣沖秦雀聳聳肩,一攤手,表示這不能怪他,是她表哥非要逼著他下。

  秦雀不想再看表哥被欺淩,說:“那你們下吧,我先去給表哥安排一下房間,還是住進內院裏好。”

  秦雀走後,棋盤狼煙再起,周宣這回不再客氣,施展最淩厲的招數,自始至終壓著盧安打,盧安起先還以為上盤輸是大意失荊州,要在這盤扳回來,也很兇猛地和周宣對攻。

  低手和高手玩對攻,結果可想而知,盧安被殺得死了一塊又一塊,滿盤死子累累,臉脹得通紅,拈子之手在發抖。

  周宣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說:“我和秦小姐對你說了多少次,不要下不要下,可你偏要下,你真是找虐呀。”

  盧安血都要被氣得吐出來了,喘了兩口大氣,突然將手裏的棋子一丟,大步出了小書房,跑著回家丁來福的房間,關上房門,自怨自艾地舔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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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六、砸場子的來了

  秦雀看到表哥從書房裏沖出來,叫都叫不住,隨後看到周宣施施然出來,就問:“周公子,你把我表哥怎麼了?”

  周宣一臉無辜地說:“不就是下棋嗎,我能把你表哥怎麼樣,沒想到他連一盤棋都輸不起,我又沒和他賭什麼,至於這樣嗎!”

  秦雀也覺得自己問得有點過分,低聲道歉,便快步到前院去敲表哥住的房門。

  盧安在裏面大叫:“別來煩我。”

  秦雀說:“表哥,是我,我已在內院收拾好一間房子,你搬進去住吧,和下人們住一起象什麼樣子。”

  盧安說:“內院有姓周的,我不去,除非你讓他和我調換,他住這裏,我住你的閨房。”

  秦雀當然知道不可能叫周宣住到這裏來,說:“表哥,周公子是一個外人,你和他鬥什麼氣呀。”

  “外人?”盧安陰陽怪氣地說:“好嘛,外人倒住進內院,我反而住下人的房間?”

  秦雀說:“昨天不是表哥自己硬要住這裏嗎,雀兒都勸你住進去,你不肯。”

  盧安想起昨天周宣笑嘻嘻把他哄到家丁房裏住下,自己還覺得他是好心,羞惱萬分,大聲道:“我現在相信曉笛的話了,小孩子是不會騙人的,你肯定每天夜裏和姓周的下棋下到好晚好晚,不然的話你怎麼對他的棋力這麼瞭解,知道我一定就下不過他!表妹,你,你是不是變心了?”

  秦雀又羞又急,家丁來福和宋大春就在邊上,表哥卻這麼胡言亂語,禁不住流下淚來,哭著跑回內院去了。

  盧安不知道秦雀已走,還在裏面問:“表妹,你說,你是不是變心了?你喜歡那個姓周的?”連問了好幾聲,沒聽到回答,拉開門一看,大塊頭家丁來福站在外面,粗聲粗氣地說:“表少爺,你既然都知道了,還問個什麼勁,一點都不懂得含蓄!”

  來福跟了周宣幾天,口才明顯見長。

  *****************

  八月初一是“超級秋戰堂”開張的大喜日子,周宣早早的起來,衣著光鮮,滿面春風,請岳父、岳母大人參加開張慶典,秦博士因為醫務在身,不能去,秦夫人正為侄兒和女兒鬧彆扭而發愁,也不去,最後是紉針、曉笛、小茴香和周宣一起去。

  禮數不可缺,周宣還請盧安去,盧安兩眼朝天、鼻孔出氣,一副勢不兩立的樣子,周宣一笑作罷。

  小茴香偷偷告訴周宣,說小姐昨晚哭了一夜。

  周宣有點心疼,但想到這是表兄妹感情裂痕的開端,對他來說這可是一件好事。

  都護府的三輛馬車到了,這樣的喜慶日子林涵蘊還是一身家丁服,行動卻張揚得很,指揮這個指揮那個。

  周宣看到了那塊店匾,“超級秋戰堂”五個大字果然寫得俊逸不凡,但非常遺憾的是,沒有落款,沒有“奉化節度使林岱題”這幾個字,一問才知是林涵蘊不讓她爹落款,說是字太多太擠不好看。

  周宣無語,這個林涵蘊平時看起來挺機靈,怎麼做出這樣的糊塗事,都知道請她爹、請州刺史來剪綵,卻不知道題匾不在乎書法好壞而是在於官位的高低,看來南唐時高官到處題字之風還沒流行,觀念落後啊。

  眾人來到老鶴塘半閑街,廖銀、翠花夫婦率領旺財和另外兩個小夥計,把“超級秋戰堂”裏裏外外收拾井井有條,茶室飄香,秋蟲鳴叫,一派忙忙碌碌、興旺發達的景象。

  周宣先讓人把店匾掛上,匾上蒙著紅綢,等開張時拿把剪刀剪斷系著的紅綢帶,紅綢掉落,露出匾額,這就叫剪綵。

  半閑街不興放鞭炮,因為這裏是蟋蟀一條街,放鞭炮會驚了蟋蟀,但有了那八隻大花籃,喜慶氛圍就已經很濃郁了。

  臨近辰時(上午九點),賀客陸續到來,“沐風樓”的馮老闆陪著江州城另兩大蟲社——“金風社”王老闆和“蟲藝堂”的張老闆來到,都有禮物送上,周宣少不了寒暄一番,互道久仰。

  辰時到,周宣站在店門前朗聲說:“值此金風送爽、丹桂飄香之良辰吉日,群閑畢至,蟲友咸集,‘超級秋戰堂’開張了,我相信,‘超級秋戰堂’在各位的鼎力支持下必將為江州的蟋蟀娛樂業作出巨大貢獻——下面請我的義兄林黑山和都護府的林二小姐為本店剪綵,大家鼓掌。”

  熱烈的掌聲中,青衣小帽、手持剪刀的林涵蘊興奮得臉頰通紅,還沒等林黑山動剪刀,她就搶先“哢嚓”把紅綢帶剪斷了,遮匾的紅綢落下一半,林黑山趕緊剪斷另一邊,紅綢落地,“超級秋戰堂”五個大字鋒芒畢露。

  站在賀客外延有兩個人沒有鼓掌,一個清清瘦瘦,文士打扮,另一位是個跟班,手裏提著一個大盒子,盒子上蒙著藍綢。

  來福之弟旺財為新東家效力格外起勁,看到跟班手裏的大盒子,以為是來送禮的,熱情地迎上去,就要去接那藍綢大盒子,沒想到那跟班一閃,不肯給。

  那清瘦文士等眾人掌聲一歇,開口了:“貴堂今日開張,在下特意攜蟲前來求戰。”

  一眾賓客頓時悄然無聲,蟲店剛開張就有人來挑戰,這明顯是來搗亂的。

  周宣心想:“砸場子的來了,誰是幕後主使者,吳功曹、吳寬父子?我在江州只和這父子倆有過結,吳胖子輸了三千兩銀子肯定是極不甘心的。”笑道:“歡迎歡迎,請問尊姓大名?”

  清瘦文士道:“在下平生酷愛鬥蟲,鬥過之後便離開,何必問姓名。”

  “鬥就鬥,怕你呀!”林涵蘊仗著有鎮堂的青背大將“張郃”,底氣很足。

  名字都不肯說,很神秘啊,周宣問:“老兄,可否讓在下看看你的蟲?”

  清瘦文士手一揚:“但看無妨。”

  那跟班提著大盒子走進“超級秋戰堂”中間過廳,將盒子放在烏木長桌上,揭開藍綢,只見大木盒裏裝著三個精緻黑陶罐,陶罐有蓋,蓋上有細小的透氣孔。

  清瘦文士將三個黑陶罐的蓋子一一揭開,對周宣說聲:“請——”

  周宣和林涵蘊一起湊過去看,腦袋撞在了一起,林涵蘊白了他一眼,揉額角。

  周宣眼光掃過陶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三隻陶罐裏的三隻蟋蟀竟然都是將軍級的青背蟋蟀!

  蟋蟀壽命短促,一般都是夏生冬死,再強悍的蟋蟀都只能征戰一個三秋,到了第二年處暑過後再另覓良蟲,因為沒有積累,所以良蟲難得,林涵蘊的都護府處暑以來也才收到一隻青背蟋蟀,而這個清瘦文士竟然一出手就是三隻青背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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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七、廖化為先鋒

  周宣再仔細辨認,給這三隻青背蟋蟀定了級,有兩只是少將級的,還有一隻竟然是強大的中將級!要知道“小將張苞”算是厲害的,也不過是上校級,上校上面是大校,大校上面才是少將,差了兩個級別,好比關羽戰華雄,那是一砍一個死。

  林涵蘊也驚得張大了嘴,她沒周宣的眼力,但看顏色還是會看的,三隻青背蟋蟀,太強大了。

  清瘦文士介紹說:“我這三隻蟲的名字分別是‘虎癡許褚’、‘河東徐晃’、‘義陽魏延’。”

  吳寬吳胖子的那只蟋蟀就叫“大將徐晃”,現在這清瘦文士把其中一隻少將級的蟋蟀取名“河東徐晃”,果然是為吳胖子出頭來的。

  周宣贊道:“許褚、徐晃、魏延,很好,很強大!老兄既是要鬥蟲,肯定是要賭,請問怎麼賭?”

  清瘦文士道:“鬥三場,三局兩勝,我贏了,我要你的這個店和另外一樣東西,我輸了,我留下黃金五百兩。”說罷,讓那個跟班解下背著包袱,取出十錠黃燦燦的金子,炫得人眼花。

  黃金一兩約值白銀十兩,黃金五百兩就是五千兩銀子,也就是人民幣二百五十萬元,誘人啊,可是這金子能贏嗎?

  周宣心想:“這傢伙把我的家當瞭解得一清二楚,‘超級秋戰堂’一千兩銀子是值的,還有我那口琴,林涵蘊出價四千兩,加起來不就是五千兩嗎,這傢伙是想讓我一下子破產呀,絕對是吳胖子父子請來專門來對付我的,夠狠!”

  濟濟一堂的賓客都看著周宣,有的眼含同情、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事不關己等著看熱鬧、有的……

  “怎麼樣,敢不敢賭?不敢賭的話,現在就把這匾給我下了,我也不砸你的招牌,就改兩個字就行,‘超級’改為‘低級’。”清瘦文士的嗓音有點尖,很刺人。

  “超級秋戰堂”要改為“低級秋戰堂”,這店還怎麼開,開了也是江州蟲界的一大笑柄。

  林涵蘊怒了:“你欺人太甚,你可知我是誰?”

  清瘦文士眼裏閃過一絲蔑視,淡淡道:“我認得你,鼎鼎大名的林二小姐,很囂張很跋扈,但是,鬥蟲的規矩是皇帝陛下立的,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守這規矩,你,林二小姐,想以都護府的威勢來壓我嗎?”

  這清瘦文士言詞鋒利,林涵蘊哪是對手,氣得跳腳。

  周宣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個字:“賭。”

  清瘦文士看了周宣一眼,點點頭,說:“請讓你的蟲亮相。”

  周宣進後院去取蟲,林涵蘊跟進來問:“我們拿什麼和他鬥呀,只有一個張郃,還不見得能贏,三場下來不是輸定了嗎?”

  周宣說:“輸就輸,頭可斷血可流氣節不能失,拼了。”

  林涵蘊在周宣背上拍了一下,贊道:“好樣的,象個男子漢,你別怕,你就是輸成窮光蛋不是還有我嗎,我出錢讓你另外開店。”

  周宣笑道:“不要認為我就輸定了,機會還是有的,當然,這也需要一點運氣。”

  林涵蘊見周宣這麼鎮定,以為他還有別的秘藏好蟲,滿懷期待,等周宣把兩隻蟲罐抱出來一看,啊,一只是“小將張苞”,這也就罷了,另一隻竟然是那只陪練勾頭!

  林涵蘊傻了眼:“你,你,就拿這個和人家鬥?”

  周宣說:“還有你的張郃,三對三,我們贏的機會大概有百分之一稍強。”

  林涵蘊垂頭喪氣,抱著“張郃”回到外間過廳,六個蟲罐擺在一起。

  周宣也介紹說:“我這三隻蟲的名字分別是‘名將張郃’、‘小將張苞’和‘蜀將廖化’。”

  周宣臨時給勾頭取了“蜀將廖化”的名字,也是抒發蜀中無大將、廖化為先鋒的深沉感慨呀!

  清瘦文士看了看,微微一笑,說:“那就開始吧。”

  周宣說:“等一下,我有話說——鬥蟲既然是三場,那就每天一場,這樣才更有懸念,更刺激,一下子鬥完了太沒意思。”

  清瘦文士想了想,答應了:“行,就讓你拖兩天。”向眾人一拱手:“諸位都是證人,約鬥的是這六隻蟲,不許更換的。”

  周宣微笑道:“老兄不用擔心,我不會換將的,想換也換不到,你以為這青背猛蟲是那麼好找的嗎?”

  清瘦文士問:“今天先鬥第一場,請問你由哪只蟲出戰?”

  周宣微笑道:“這個暫時保密,出場時自然就知道了。”

  清瘦文士嘲諷地一笑,心想:“你就這三隻蟲子,還能玩得出什麼花招!”

  眾人都擁到後面那排房子的小型鬥蟲場,堂裏的小夥計來問周宣要不要讓各位蟲友下注開賭?

  周宣搖頭說:“不必了,這種實力相差懸殊的決鬥下注都是一邊倒,坐這樣的莊我們要虧本。”

  林涵蘊把周宣拉到一邊,低聲問:“你準備讓誰先出場?”

  周宣笑嘻嘻說:“保密。”

  林涵蘊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跟我還保密,快說。”

  周宣反問:“依林副董高見,應該由誰先出場?”

  “當然是張郃了,只要不碰上虎癡許褚,我們的張郃是完成能夠一戰的。”

  “有道理,那就讓張郃上,好歹是第一場,就算是輸也要輸出點氣勢。”

  林涵蘊見周宣採納了她的建議,滿意地點點頭,說:“聽我老人家言,總不會錯的。”

  事關周宣全部家當的蟲戰第一場開始。

  長方型的矮桌上擺著圓形鬥盆,六個陶罐兩列對峙,由“沐風樓”的馮老闆充當裁判。

  馮老闆揚聲道:“請雙方亮蟲。”

  周宣和那清瘦文士同時將各自的一隻陶罐向前推出行列,表示將由這只罐裏的蟋蟀出戰。

  馮老闆拉長聲音:“放蟲入盒。”

  兩隻蟋蟀幾乎同時進入鬥盒,清瘦文士派出的赫然是威風八面的中將級猛蟲“虎癡許褚”。

  被攔在柵欄外當看客的林涵蘊驚呼一聲,她倒不是被“虎癡許褚”嚇的,是看到周宣放出的竟是那只缺須歪牙的勾頭,也就是“蜀將廖化”,氣得林涵蘊沖周宣揮舞拳頭。

  清瘦文士愣了一下,冷笑道:“田忌賽馬之計,有用嗎?”他不是沒想過周宣可能會用最弱的“蜀將廖化”出場,但考慮再三還是派出了最強的“虎癡許褚”,因為他擔心周宣一方如果派出的是“名將張郃”,己方的“河東徐晃”和“義陽魏延”都沒有必勝的把握,這是第一場,一定得勝,這是氣勢,在真正強大的實力面前,任何計策都是沒有用的。

  清瘦文士心想:“許褚戰廖化,雖然勝之不武,但後兩場我也不怕,我的徐晃和魏延比他的張郃還是略勝一籌,那個張苞就更不用說了,也就是一合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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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八、嫩滑櫻唇

  圍觀者原本期待一場青背蟋蟀之間的鏖戰,沒想到“超級秋戰堂”派出的卻是這麼一隻須牙不整的蟋蟀,再看“虎癡許褚”,頭方體闊,一身青氣籠罩,深碧色的大鉗比對手足足大出一輪,這兩隻蟲子有法鬥嗎,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當然也不乏有識之士,暗暗點頭周宣計策得逞,用最弱的輸給對方最強的,不管怎麼說,戰略上是對的。

  隨著馮老闆的一聲“開閘”,兩隻蟋蟀開始向中線靠近。

  “虎癡許褚”翅膀一振,發出鐵石相擊一般的鳴叫,對面的“蜀將廖化”一聽這叫聲,身子就矮了半截,嚇倒了,它是一隻勾頭,武藝不高,但見多識廣,模糊地意識到面前的對手比它以前遇到過的所有猛蟲都厲害。

  勾頭的絕活是打不過就逃,“蜀將廖化”沒等對手過來轉身就跑,沒想到“虎癡許褚”速度更快,“蜀將廖化”剛一轉身,“虎癡許褚”就猛地撲上來,攔腰就是一鉗,然後一甩頭,“蜀將廖化”摔在盆沿,翻滾了兩下,六條腿蹬了蹬,再也不動了。

  細看,“蜀將廖化”肚子裂開一道大口子,內臟溢出,死了!

  圍觀者一時沉靜,只有壓抑的喘氣聲,“虎癡許褚”太兇狠了,一鉗斃命。

  湯小三和胡統難過得流下眼淚,這勾頭幾天來都是他們飼養,沒想到死得這麼慘!

  清瘦文士收蟲入罐,裝進木盒,讓那跟班提著,朝周宣一拱手:“明日辰時三刻再戰。”飄然而去。

  “超級秋戰堂”上下都感臉面無光,剛一開張就被人來了個下馬威,這第一場慘敗,後面兩場估計也沒戲,兆頭不好哇。

  只有周宣依然面帶笑容,對眾賓客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明天還請各位再來捧場,中午我請客,不醉不散。”

  周宣先讓廖銀招呼眾賓客去附近酒樓,又讓翠花領著紉針、小茴香、秦曉笛去開單間雅座。

  林涵蘊沒走,氣呼呼過來扭他手臂:“輸成這樣了你還要不醉不散,是不是做好了把店輸給別人的打算了?”

  周宣被她扭得好痛,伸手“啪”地揍了一下林涵蘊屁股,說:“你就知道叫,你懂什麼!”

  林涵蘊一蹦老高,手捂屁股,眼睛瞪得老大:“你敢打我!黑山,給我教訓他。”

  林黑山裝聾作啞,腦袋轉來轉去,說:“哦,馮老闆叫我有事,我先去看看。”大步流星走了。

  林涵蘊見黑山侄孫不幫她,氣壞了,撲過來雙手來抓擰周宣,一邊直著嗓子喊:“老董——”

  周宣嚇了一跳,車夫老董一出手就讓人斷筋折骨,周宣那兩下散手哪夠老董打呀,趕緊一手抵擋林涵蘊的抓擰,一手去捂她嘴巴,說:“別嚷,我對你說,我們的勾頭雖死猶榮,這第一場我們雖然輸了,但我們最終獲勝的機會上升到了百分之十。”

  林涵蘊一聽這話,不再抓撓,把周宣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打開,問:“為什麼?”

  周宣看看掌心那一點濡濕,那是林涵蘊的口水,林涵蘊的臉還真是粉嫩粉嫩的,嘴唇更柔軟,捂上去手感真好。

  周宣這才意識到林涵蘊是少女,不是野小子,乾咳一聲掩飾尷尬,說:“我原擔心對方保留許褚不出場,那樣我們贏的機會就幾乎為零,現在,機會來了,你把張郃留下,我來餵養,調教一夜,明天就讓張郃出場,勝負關鍵就看張郃了——小三、胡統——”。

  湯小三和胡統走了進來,問:“周公子,什麼事?”

  周宣說:“你們兩個隨便吃點東西,然後馬上出發,去抓三尾蟋蟀,就是雌蟋蟀,抓得越多越好,可以發動鄉村小孩一起抓,給他們點錢,雌蟋蟀平時沒人抓的,應該好抓,快去,限你們下午申時前趕回,事辦好了,就是立功。”

  湯小三和胡統見周宣說得這麼緊迫,知道事關重大,兩個人飯也不吃,帶了些糕餅點心就出發了。

  林涵蘊上次聽周宣說過給蟋蟀配偶的事,問:“是給張郃配偶是嗎,配了偶真的會厲害起來?”

  周宣“嘿嘿”一笑:“這和男人一樣,有了老婆後責任心就加強了,就會更努力去打拼。”

  林涵蘊白了他一眼:“怪不得你又是賭蟲、又是開店這麼起勁,原來是家有嬌妻呀。”

  周宣心想:“我這嬌妻還想著和她表哥去壽州呢,鬱悶!”

  午飯後,周宣沒有回秦府,就在“超級秋戰堂”裏呆著,讓來福送紉針、小茴香、曉笛三人回去,周宣說他今晚不回秦府住了,因為明天有重大決鬥,得全力備戰。

  紉針安慰周宣說:“妹夫,你一定能贏的,我們明天一早再過來給你助威。”

  小茴香也說:“是呀,姑爺不會輸的,小茴香堅決支持姑爺。”

  曉笛說:“姐夫,明天是讓張苞上嗎,張苞很厲害,張苞無敵,曉笛最喜歡張苞了。”

  周宣心裏暖洋洋的,握拳說:“我們一定贏。”

  紉針她們走後,周宣和林涵蘊在二樓坐著喝茶,林黑山怕都護大人有什麼事情要他辦,先回城了,說傍晚來接林涵蘊。

  林涵蘊見周宣端著茶盞望著虛空出神,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有沒有反應,是不是嚇傻了?周宣突然呲開一口整齊的白牙,作勢要咬她的手,嚇得她尖叫一聲,縮手不迭。

  還沒等林涵蘊發嗔,周宣轉頭對旺財說:“旺財,你去給我抓幾味藥來,鹿茸、紫河車、牛膝、甘草、制首烏、旱蓮草,炒五加皮、猴薑、川續斷各一兩,速去速回。”

  林涵蘊奇怪了:“你買藥幹什麼,說得頭頭是道,好象你是醫署的學生似的,莫非你想和你那個名醫妻子學醫術?”

  周宣說:“你可真囉嗦,這點倒很象老姑婆。”

  林涵蘊伸手又要過來擰他,這小妞有動手動腳的習慣,現在和周宣熟了,本性畢露,一言不合就動手。

  周宣攔住說:“要打可以,我們先說好,你不要叫老董。”

  林涵蘊“格格”笑起來:“原來你怕老董呀,哈哈,我偏要叫老董,老董——”

  車夫老董除了吃飯,就是坐在馬車車轅上打盹,一聽二小姐喚他,“噌”的一聲就從樓下後院到了二樓林涵蘊跟前,躬身問:“二小姐有什麼吩咐?”

  林涵蘊歪著頭挑釁似的斜睨著周宣,好整以暇地問:“老董,如果有一個人打了我,你會怎麼做?”

  老董面無表情地說:“用手打的,我就折斷他的手,用腳踢的,我就掰斷他的腿,如果是用腦袋撞的,那我就拗斷他的脖子。”

  老董五十來歲,一張馬臉,魚泡眼,顴骨突出,說話的聲音顯示此人很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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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十九、猛將愛處女

  周宣背心有點涼嗖螋的,卻問林涵蘊:“老董武功好象不錯,和黑山哥比試過沒有?”

  林涵蘊被轉移了話題,就忘了要嚇唬周宣了,答道:“沒比過,老董原來也是戰將,什麼官我忘了,他厭倦了打戰,就回到都護府賦閑,老董和我很合得來,自願當我的車夫兼保鏢,我黑山侄孫力氣大,哪天讓他們兩個比試比試力氣。”

  老董說了句:“又不是誰力氣大誰就一定厲害。”轉身下樓回後院車轅打盹去了。

  周宣笑道:“老董的傲氣還在呀。”

  又胡扯了一會,旺財買藥回來了,周宣開始忙碌起來,用石臼把藥搗碎,調上蜂蜜放在缽裏用文火煎,煎好後用竹篩把粗藥渣過濾掉,製成一顆顆的小蜜丸。

  林涵蘊問:“這是給蟋蟀當補藥的嗎?”

  周宣“噓”的做一個噤聲手勢,低聲說:“這是秘方,不要洩露。”

  林涵蘊趕緊點頭。

  申時未到,湯小三和胡統滿頭大汗的趕回來了,每人肩上都吊著十幾截竹筒,向周宣報告說:“周公子,我們一共抓了二十七隻三尾雌蟲,夠了吧?”

  周宣連連誇獎他們,端茶給他們喝,然後到後面那排房子的養蟲秘室,把二十七隻雌蟋蟀都倒出來,周宣挑了五隻,讓湯小三把其餘的都放回野外。

  林涵蘊問:“幹嘛捉了又放,那些都不好嗎?”

  周宣說:“那些蟲不是處女——”忽然意識到林涵蘊的身份,閉嘴不說了。

  林涵蘊臉一紅,把湯小三和胡統趕出秘室,然後問周宣:“你——你怎麼連那個都分辨得出來?”

  這小妞還真不知道害羞,這話都敢問!周宣只好輕描淡寫地說:“明顯看得出來嘛,這幾只是剛脫殼的元雌,尚未交配過,所以給張郃配偶就容易,如果是交配過的張郃就不會輕易接受,而我們時間又緊迫。”

  不恥下問的林涵蘊張大了嘴:“張郃還這麼挑剔呀,非得要處——咳咳,要那個才行?”

  周宣忍著笑,說:“就是這五隻,張郃也得挑挑呢,長得醜的它也不要,它喜歡嬌小玲瓏的。”

  林涵蘊奇道:“這雌蟋蟀的模樣不都差不多嗎,哪有什麼美醜,你胡說的吧。”

  周宣笑道:“你不信,我們就試試。”

  周宣把五隻雌蟋蟀依次放到“名將張郃”的罐裏,有兩隻“張郃”碰都不去碰,其他三隻就如膠似漆了。

  周宣將三隻蟋蟀收好,現在還沒到讓“名將張郃”過性生活的時候,另外兩隻也養著,“小將張苞”說不定會喜歡,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嘛。

  林涵蘊嘴巴成了“O”型,半晌才合攏,說:“這裏面還真的挺有學問啊,周宣,你怎麼懂這麼多?對了,我們的對手他懂不懂這些?”

  這回周宣皺起了眉頭,說:“我看那人養蟲手段也很高明,那幾隻蟋蟀明顯也是配過偶的,不急不躁,神完氣足。”

  “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敵無我有,敵有我精,我不信在養蟲之道上還有人比我更強的!”

  林涵蘊沒再和周宣唱反調,眼神裏還有點小崇拜,過了一會,忽然說:“你懂得還真不少,還會填詞作曲,我姐姐這兩天常常用簫吹奏你寫的那首《紅豆曲》,還吟誦那歌詞,什麼拋紅豆、黃昏後、形容瘦,念叨個沒完,我估計是這詞曲太傷感,勾起了我姐姐的傷心事。”

  周宣沒想到林涵蘊還挺有見識,只是不明白她姐姐有什麼傷心事,既然自稱貧道那就是已出家,可為什麼還住在都護府?

  周宣故意說:“你們都護府的小姐能有什麼傷心事,你看你,整天就快活得很。”

  “你知道什麼!”林涵蘊氣哼哼地說:“誰會沒煩惱、誰會沒傷心事?連皇帝、神仙都有傷心事!我姐姐——算了,不和你說,沒勁。”

  周宣沒那麼八卦,既然林涵蘊不肯說就算了,他自己煩惱的事還一大堆呢,解決不好的話,煩惱事馬上就會變成傷心事。

  傍晚,林黑山騎著黃驃馬來接林涵蘊回府,林涵蘊上馬車前還對周宣說:“喂,你給張郃找的配偶是不是太多了,一隻就行了吧。”

  周宣笑道:“一妻二妾,多什麼多,快回去吧,明天早點來。”

  林涵蘊沖他做了個鬼臉,鑽進馬車回城了。

  晚飯後,周宣喂蟲,“小將張苞”不喂,讓它餓著,把下午煉製的一顆小蜜丸碾碎摻雜在食物上喂“名將張郃”,這些食物就是按上次餵養“小將張苞”的配方製作的,營養豐富。

  湯小三、胡統兩個靜靜的在一邊看周宣喂蟲,都沒有了平時的活潑,清瘦文士的三隻青背蟋蟀也給兩位純樸少年帶來了沉重的壓力,因為一旦明天再輸,這“超級秋戰堂”就要易主,周宣輸掉了店,很可能就不會再雇傭他們,那樣他們會很難過,他們非常願意跟著周宣把這店開下去。

  周宣心細,寬慰兩少年說:“別擔心,我不會兩次輸給同一個對手的,難道你們對我沒信心?”

  兩個少年齊聲說:“有信心。”

  周宣笑道:“那不就成了,凡事有我頂著,你們照我說的去幹就行,現在,你們去洗漱睡覺,明天早起。”

  兩少年走後,周宣獨自調弄了一會蟋蟀,在深夜十點半以後才放了一隻體態嬌小的雌蟋蟀進去,讓“名將張郃”洞房花燭。

  周宣回到廖銀夫婦為他安排的臥室,躺在那裏好久睡不著,捫心自問,對明天的決戰他最多只有五成把握,選擇配偶以及對鬥蟲交配時間的掌握,這些他是驗證過的,的確很有效,能把鬥蟲的競技狀態調整到最佳,但那些中藥配置他是從書上得來的知識,管不管用心裏沒底,如果管用的話,那麼明天“名將張郃”無論是對“河東徐晃”還是“義陽魏延”,勝率都在六成以上,至於最後一場決戰,“小將張苞”如何去撼動比它強大兩級的猛蟲,那得過了明天上午再去考慮。

  周宣還有一件煩惱事,就是那個討厭的表哥還象個蒼蠅一樣粘在這裏,這裏又面臨破產之厄,實在是內憂外患啊,雖說要對付表哥那種人,陰招有的是,但周宣不想那麼做,他想堂堂正正贏得秦小姐的芳心。

  周宣想:“秦小姐現在睡了嗎,如果沒睡,那她在幹什麼?不會是在和盧安下棋吧,哇,太嫉妒了,實在不行的話,陰招還得使,絕不做聖人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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