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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璫 -【芙殤】《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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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28: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明月璫

  清晨閡閤閨閣,榫榩榤榨芙洛照例早早的出門收集待洗的衣服。

  「滾開,你這個瘋子。」

  「滾開緇綝綟綖,蒹菮蓉菬你這個巫婆。」

  「滾開,你這個瘟神頖頗颱颯,綩綠綜綺不然我們稟報衙門讓人來抓你。」

  芙洛看到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踉蹌的走在街上裶褌裫裳,蓂虥虡蜨每家每戶的人都對她惡言相向,甚至不懂事的小孩還上前拳打腳踢賒赫趖趕,墊墓墈墆吐唾沫星子。

  那老婦人歪歪倒倒的向芙洛走來,暈倒在她的腳下。芙洛反射性的扶起她,旁邊認識芙洛的人趕緊道:「大嬸,快別理她。她是個巫師,朝廷明令禁止巫師,遇上都是格殺勿論的,大嬸快別惹這個麻煩了。」

  芙洛也曾想過不沾染任何麻煩,就這麼平靜的過完在這個時空的日子,可又實在無法就這麼扔下這個可憐的老人。

  想起自己的經歷,如果不是好心的曾大嬸,自己恐怕早就不在了。所以還是扶起了老人,回到了自己的小窩。

  老人醒來後,看神智真的有些不正常,自顧自話的說著。說她是蓮月皇后一族的後人,軒氏皇朝寡情薄意,蓮月皇后逝去後,大肆迫害她的族人。

  蓮月皇后,芙洛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個炎夏後宮的傳奇女子死後,軒氏對她的族人居然不是保護而是迫害。對蓮月皇后一族,芙洛只是從史書中零星的資料知道她們歷代從事軒氏皇朝的祭祀工作,精通巫術。可從炎夏皇族對巫術的深惡痛絕,巫師一族從炎夏徹底消失的局面看,這個瘋癲的老人說的也許不是謊話。

  老人的身子已經宛如風中燭火,睡了醒,醒了便大罵軒氏的薄情,然後繼續昏睡,只有在那最後的一刻,那個老人才彷彿恢復了一點神智。

  「姑娘你是個好人,我這裡有蓮月皇后的密札一份,請你替我好好保藏,將來交給我蓮月一族的後人。如果,如果不是無人能破解蓮月皇后的密札,我們一定不會讓軒氏這麼風光下去~~」

  芙洛只能收下老人的托付,因為來不及推脫,她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芙洛看著眼前油紙包裹的本子,看還是不看呢,好奇得不得了。蓮月皇后的密札誒,傳說中沒有人能破解的密札誒,最後芙洛還是翻開了那個本子。

  眼前的字,不是,不是英語麼?

  芙洛張大了嘴巴。

  裡面的內容更是震撼無比。

  蓮月皇后,居然也是穿越人。

  她的密札記錄了她的來歷,她的人生,她的結局。

  也給了芙洛新的希望。

  芙洛合起書來,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笑的是,終於找到了回到現代的路徑,哭的是,自己費力的離開了那個唯一能送自己回去的地方,如今想要再回去,是談何容易,更何況還要~~

  有那麼一瞬間芙洛都想放棄回到現代的希望了,因為要達到那個目的,希望是何其的渺茫。

  環顧目前的生活,芙洛毫無怨言,但也不能不說她有自暴自棄的心理。在這個世界,她毫無牽掛,毫無眷戀,這樣的生活,這樣折磨肉體的生活,才能麻木那顆傷痛的心。

  如今一旦有了希望,如果放棄了,芙洛恐怕真的就是生無可戀了。

  目前只能先回到宮裡,再一步步盤算了。

  芙洛第一次容忍自己想起龍軒帝,那個可惡的先拋下自己的龍軒帝。

  這對芙洛的自尊可是莫大的打擊,在現代雖然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但也絕不是那種任男人說要就要,說拋就拋的主兒。

  現如今不是自己逃離龍軒帝,而是龍軒帝拋棄自己,一想到這種情景,揪心得,憤憤得覺都睡不了。可是也只能是忍了,因為無論過程如何,這種結局正是自己要的,所以芙洛最後還是甘願了自己的生活。

  如今為了離開這個時空,芙洛只能選擇再次回到那個想都不願想起的後宮。

  龍軒帝,這一次我不僅要結果,還要過程。

  芙洛暗自為自己打氣,如果不能解開龍軒帝拋棄自己的那個結,即使回到現代,想起來恐怕也是傷自尊傷自信傷感情的。

  芙洛對著炎夏皇城的地方,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龍軒帝,等著我吧。

  有了盼頭,日子自然要過得認真開心很多。回到龍軒帝的身邊是芙洛不得已的選擇,可是回去之前還有很多很多要做的。

  如果就這麼回去,別說龍軒帝小看自己,自己也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啊。

  縣城因為那個老婦人的關係,是呆不下去了,大家看芙洛的眼神都帶著戒備,所以芙洛收拾好細軟,帶著微薄得可憐的積蓄去了元歸城。

  半年後元歸城裡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新聞。

  話是這麼說的。

  你可以和去穿月樓的人比尊貴;

  你可以和去一相逢的人比雅致;

  但千萬不要和去明月璫的人比貴雅。

  帶著您的衣服,

  來「明月璫」體驗貴雅不凡的生活。

  為您的衣服

  定制專門的洗衣流程。

  定做只屬於你的芬芳。

  ———明月璫洗衣坊

  所謂行行出狀元。

  芙洛在元歸城落腳後繼續從事自己最熟悉的職業,洗衣服。

  任何工作只要你付出真心,付出努力,付出腦力就會有回抱。

  芙洛盡心竭力的洗好每一件衣服,用自己平日從媽媽那裡聽來的洗衣小竅門洗好那些頑固的污漬,每當這個時候,總是特別想念遠在另一個時空的家人。

  她學會了用米醋除去難聞的汗酸味;

  用新鮮蓮藕去除醬油漬;

  用白蘿蔔汁去掉血跡~~

  不會縫補衣服,就拜託隔壁的王大嬸縫補,總之交回給客人的衣服,都要做得盡善。

  漸漸也就有了口碑。

  芙洛開始能接到些大戶家的衣服。

  這種衣服,芙洛不僅要盡善還要盡美。

  用厚厚的濕布裹著熱鐵,將易皺的綢衫熨得妥妥貼貼。

  沒有熏香,就裹上水果香,讓衣服從內到外散發著怡人的香氣。

  不過真正讓芙洛的「明月璫」洗衣坊享譽元歸城的,還是元歸城的父母官吳太守的千金吳敏兒。

  芙洛為了得到清洗吳敏兒衣服的機會,可是死纏爛打了十餘日,才得她恩賜了一件泛黃且爛了的舊裳。不過這已經讓芙洛很開心了。

  舊裳雖舊,但是不難看出那是非常昂貴的衣料,因為昂貴,所以易碎。

  芙洛先是將洗米水和橘子皮放入鍋內加水燒煮後,將泛黃的衣服浸泡其中搓洗,輕鬆的讓衣服恢復潔白和光澤。

  然後看過衣服腰上的破難處,大膽的請隔壁張嬸按自己的設計,做了一個別緻的蝴蝶結流蘇補丁。

  最後將時令水果放置其上熏香。

  吳敏兒看到恢復如新,且因蝴蝶結流蘇而別緻時尚的衣服時,那種表情,讓芙洛覺得很值得。

  很快芙洛就得到了吳敏兒的洗衣服的獨家代理,然後是吳夫人,吳家上上下下的主子,然後是吳敏兒介紹的其他達官貴人,千金小姐。

  隨著收入的增加,芙洛專門雇了王嬸和張嬸負責縫補,製衣,聘了專門的調香師配合各種客戶的要求熏香。宮裡的各宮娘娘,穿月樓的當家花旦,芙洛都見過,都認識,她們都是炎夏皇朝引領流行的人物,芙洛憑自己的感覺,很能嗅出時尚,香味的變化方向。

  所以她所配的香料,大家都還算滿意。最後還有各個小姐來請芙洛當形象設計師的,應接不暇。

  明月璫洗一件衣服的收費,有時候都不低於買一件新衣服了。

  芙洛用免費的面膜,美容茶俘虜著各個小姐夫人的心。

  漸漸的「明月璫」開始成為會員制,不是會員想在這裡洗衣服,那是不可能,想要成為會員,必須要至少兩名以上的會員推薦才行,所以「明月璫」開始成為身份的象徵。

  初時芙洛也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不過行行出狀元,果然是誠不欺人的名言。




第六十二章 考前培訓

  如同「明月璫」出現時的突然,她的消失也在一夕之間。

  芙洛利索的結束了明月璫的生意。

  當初開設明月璫也是為了賭一口氣,既然決定回去,自然不能那麼狼狽的回去。古人喜歡衣錦還鄉不是嗎?

  而且芙洛也需要錢,這麼破釜沉舟的回去,背水一戰,自然不能毫無準備。

  所以芙洛雖然急於回去,又不能太著急。

  她再次來到了變州,軒逸的府邸。

  出乎芙洛意料的是,軒逸對芙洛的來訪絲毫不驚奇,待若上賓,也不問為什麼龍軒帝回宮了,而她獨自在外。

  他不問,芙洛自然樂得不說。

  只是軒逸的態度雖然慇勤,但總時不時透露出催芙洛回宮的意思,可惜芙洛此行的目的還沒完成,自然要賴在軒逸的府邸。

  見到封纖尋的時候,芙洛總算鬆了一口大氣,還算軒逸這小子爭氣,和封纖雪的關係終於賣出了歷史性的一步,再也不用過三關斬六將才能得見佳人。

  封纖雪正是芙洛此來變州的真正目的。

  當初落難,從沒想過要求助於封纖雪,自己的傷口總想偷偷的藏起來自己舔。不嫉妒她的美貌,她的才華,她的背景,卻無法不嫉妒她的幸運。

  落魄如斯,怎麼願意站在這個幸運得讓人嫉妒的女人面前,求助。

  為了生存,芙洛是怎麼也不會求助於封纖雪的,可是為了回家,什麼自尊都能放下。

  「夫人?!」封纖雪見到芙洛的時候,驚奇之色難掩。

  芙洛沒有答話,只是擺出委屈,失落,寂寞的表情,聰慧的封纖雪立即讀懂了裡面的含義,自古帝王薄情,封纖雪也為芙洛惋惜。

  惋惜是惋惜,聽到芙洛要到穿月樓見習的要求時,卻難為猶豫了起來。她自然是明瞭芙洛想要重獲聖寵的心,可是皇帝拋棄的女人,自己再幫助她回去,風險可是不小的。

  如果她成功,自己在宮裡也算有了照應,這種關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果她失敗,龍軒帝會遷怒穿月樓嗎?

  做她們這種生意的,對官場,對上面都是進過深入研究的。對龍軒帝於女人的不在乎,可是有深刻體會的。美貌嫵媚聰慧如自己的,也不能打動他的心,退讓半分,清雅魅惑才情出眾如芙洛,也被他無情拋棄,從這一點看,封纖雪對芙洛真的沒有多大信心。

  「封小姐放心,事成,對封小姐有百利而無一害,事敗,芙一律承擔,絕不牽扯小姐半分。」

  封纖雪笑了笑,「還望夫人原諒纖雪的小心,只是穿月樓是祖傳之業,纖雪只是想盡量保護她。」

  兩人對視一笑,達成協議。

  穿月樓比之芙洛曾今「學藝」的眠香樓,可是有天壤之別的。

  這裡的姑娘,穿著打扮絲毫不遜於宮裡的妃嬪。式樣入時,布料精美,芙洛覺得穿月樓有臉面的姑娘簡直比千金小姐還來得矜貴。

  不僅有自己的獨居小院,隨身伺候的丫鬟也人數眾多,封纖雪還請來了各種教習,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到文治武功,無一不講,要讓每一個到這裡的客人都能找到稱心的姑娘。

  穿月樓裡才華橫溢,才情出眾的女子如天上的星星,舉眼皆是。

  封纖雪對那些搖錢樹也是花了大本錢的。

  衣服是最時新的,頭飾是最精美的,坐臥皆於最華麗處,牛奶浴體,珍珠抹面,出門是精緻裝飾的流蘇車,進門是丫鬟小心攙扶伺候,步步走來都燦若蓮花,那玉足恐怕是決少使用,如嬰兒般嬌嫩。即使芙洛是芙妃的時候,也沒享受過這等極至奢靡的生活。難怪穿月樓的雲羅小姐能出落得如此貴氣嬌美。

  芙洛的課業排得滿滿當當,茶藝,插花,琴棋書畫,歌舞樂器等等樣樣不漏,只是於女工一門實在難以成就,連最難學的廚藝芙洛也能略微應付一二。

  學習廚藝,可不是為了從胃接近龍軒帝,而是想著回到現代能開個如此地道的古代餐館,想必生意好得流油,幻想起回到現代的愜意生活,芙洛就有了動力,應付那疲於奔命的各種課業。

  學習書畫鑒賞,今後可以投資古董。

  學習茶藝,今後最不濟,還能開個功夫茶館,要知道古代雖然稀罕現代的東西,現代又何嘗不稀罕古典的東西呢?

  晚上芙洛跟著嬤嬤,從窺眼處觀看一眾妓女服侍客人的千姿百態。資深紅牌親臨講解,讓芙洛這個自認還算豪放的現代人也大開眼界,臉紅心跳。

  牛奶沐浴,玫瑰熏香,專門的師傅修甲修腳,配合上芙洛知道的美容護膚秘訣,搭配上穿月樓的宮廷秘方,不出三月,芙洛彷彿脫胎換骨般,光澤潤人。

  如果以前是優秀,如今堪稱完美。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嬌嫩如嬰兒,無一處不寫意魅惑,無一處不散發著魔魅的光彩。

  無意識的觀察,無意識的學習,無意識的培養,連封纖雪都驚訝芙洛的突破。

  一個醜女突破成美女不難,可是一名絕色美女再向上突破那簡直不亞於登天,用玄幻的話說,那就是從後天臻至先天境界。

  「謝謝你。」芙洛誠懇的謝著封纖雪。

  「如果不幫你,我一定會後悔的。」封纖雪嫵媚的笑著。

  芙洛本想就此離開,可是女人八卦的好奇心真的忍不住。

  「為什麼拒絕軒逸,我還以為你們~~」芙洛想起現在的軒逸,日日買醉,邋遢落魄,不可憐軒逸的落魄,只是羨慕封纖雪能有這麼個至愛自己的人。

  「因為封氏族譜預言,我將會母儀天下。」封纖雪無奈一笑。

  這一次輪到芙洛驚訝了。看封纖雪認真的眼睛,她肯定是認真的,而且是相信的。

  「不用懷疑,封氏族譜的預言每一次都應驗了。」

  「所以你才拒絕軒逸,那,你為什麼還幫我?」芙洛驚訝。

  「因為,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母儀天下。」

  封纖雪看芙洛的眼睛充滿了可憐。

  芙洛只能微笑以對,心中道,其實我能理解你的心。對一個不慕皇宮尊貴的女子,芙洛多了一絲喜愛。

  幻想起龍軒帝牽手封纖雪的樣子,真的很般配。

  自己的心,閃過酸楚,生生抑下。

  曾幾何時自己也相信預言了?

  既然自己可以穿越,那麼預言也許真的能變成真實。

  回到軒逸的府邸,看著酒醉的軒逸,芙洛大步上前奪過他的酒壺。對著嘴巴暢快的倒下。

  從沒有試過買醉的感覺,想起將要回到後宮的情景,抑鬱難受,今夜就陪同軒逸這個可憐的男人,大醉吧。

  軒逸喚來更多的酒壺,兩人對飲,一個笑,一個哭。

  「軒逸,別哭了,跟我回我家,那裡的好女孩一大把,要溫柔有溫柔的,要嫵媚的有嫵媚的,要怎樣就有怎樣的。」芙洛酒醉的拭去軒逸的眼淚,和自己的眼淚。

  「重要的是,那裡沒有皇帝。」芙洛加上一句。

  「沒有皇帝,沒有皇帝,那就沒有皇后了,沒有皇后了。」軒逸開心的拉起芙洛的手。

  芙洛拉起他的手,開心的轉圈,「軒逸,跳舞,軒逸,跳舞。」

  兩人如孩童般扭臂擺足,一手執壺,一手亂舞。

  「軒逸,我唱歌給你聽。」

  請你記得我好

  你是我最初的依靠

  暮暮朝朝,難捨難了

  愛你我要愛到老

  請你珍惜我的好

  我的愛來的不算早

  愛在燃燒,夢裡亦笑

  愛你我要愛到老

  我知道世間種種最後必成空

  我知道世事多變難以去捉摸

  儘管不能在像往日那般擁有

  何不回過頭,回過頭

  好好看著我

  是不是她也那麼好

  可不可以讓我知道

  愛無怨尤,不能強求

  只要記得我的好

  芙洛反覆的吟唱著「愛無怨尤,不能強求,只要記得我的好。」

  軒逸流著淚,唱喝著「愛無怨尤。」

  這一夜兩人對酒狂歌,各自為著各自的心傷痛,各自又吸取著對方的溫暖,想要癒合自己的傷痛。

  「如果是我先遇見你,該有多好,皇兄和纖雪,你和我。」軒逸忘情的撫上芙洛的臉頰。

  「如果是那樣,我就天天陪你喝酒。」

  「我才不要一個女酒鬼。我只要纖雪,纖雪~~」軒逸倒地大睡。

  芙洛卻醉而不睡,站起來對著明月大呼,「舉杯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

  呼呼大睡的軒逸,居然還應付著更著說,「舉杯澆愁愁更愁。」

  次日,芙洛啟程回京,離開龍軒帝一年半後,芙洛再次選擇回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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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29: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回京面聖

  龍軒帝微蹙著眉,批閱著奏章。

  萬全輕手輕腳的走進昆諭殿,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芙禾女回宮了。

  當初皇上回宮箙算箤箄,漉滭澈漚內史記下,玉真氏重病綝綟綖緋,嶇幓幛幗帝遣其宮外休養。

  萬全也曾以為芙禾女對於皇上是不同的。

  可是皇上去年夏天負傷回京後,也不曾有什麼異樣颯颮颭餃,嫬嫙嫚嫩只是大家很有默契的不敢在龍軒帝面前提起有關芙禾女的任何事情。

  靜妃雖然小產,但皇上還是封了她淑妃蜤蜺蜲蜢,算箤箄箝尊過蘭賢妃,成為後宮名副其實的掌權人物。

  舞昭儀雖然產下了皇子,卻沒有晉封,皇上看著小皇子,彷彿並不高興。萬全最後都不得不懷疑皇上不喜歡小孩了。

  蘭賢妃和舞妃雖然費盡心思想打壓凌淑妃,可是皇上偏偏獨愛她一人,任她在後宮呼風喚雨,作威作福,可謂是寵冠三宮。

  今年春天的選秀,皇上留了十五名秀女,其中獨寵有五分貌似豫王妃的向筱薇,進宮不足半年,從從七品選侍青雲直上的躍居從一品的華薇夫人。成為後宮唯一能與凌淑妃抗衡的另一股力量。也難怪下面都愛挑選些貌似,神似豫王妃的女子進宮,如此才能得獲聖寵。

  華薇夫人出身並不顯赫,父親不過是一名五品官員,論容貌才情雖然不差,但是比之傾國傾城的凌淑妃還是有很大的距離,可只是因為她貌似豫王妃,所以就如同以前的燕昭儀一般青雲直上,但她又彷彿比燕昭儀更得皇上的心,所以一躍而為從一品的夫人。

  宮裡還有一名不得不提的玉妃,芙禾女的起起落落思考不影響她這個做姐姐的,皇上回宮不僅不對她如先前的冷落,反而照顧臨幸有佳。

  不過還有一件不得不提之事,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萬全很是不能確定芙禾女對於皇上是個怎樣的地位。

  這次留下的十五名秀女中,有一女名為玉紫珊,容貌可說與芙禾女有八成相似,當初皇上初見她時的表情,如同被魚刺噎住一般難看。

  留為從八品更衣,更幸運的成為蝶幸的女子,成為新晉秀女中第一個侍寢的妃嬪。只是當晚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彤史並沒有記載玉更衣侍寢的事情。沒過多久,她就成為了後宮爭鬥致其中一名更衣重傷瞎眼事件的犧牲者。凌淑妃藉機打壓當時處於隆寵的向選侍,想用她以儆傚尤,可惜偏偏皇上挑選了無辜的紫更衣承擔罪名,笞死。

  就此,芙禾女彷彿也成為了宮中禁忌的話題。蘭賢妃搭上向選侍,豫王妃一派氣勢高漲,向選侍不降反升,成為了今日的華薇夫人。

  對於這些萬全絲毫不覺得驚奇,至於皇上,後宮的女人沒有是與非,只有感興趣和不感興趣的。

  紫更衣成為向選侍的替罪羊,萬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那張臉,讓萬全總有些不忍,不知皇上是對芙禾女憎恨而遷怒紫更衣,還是紫更衣自己惹怒了皇上。不過憑萬全識人的眼光,溫柔善良的紫更衣沒有道理會惹怒皇上的,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激出皇上的怒氣。

  後宮風雲變幻,萬全也不知道皇上的心裡想的什麼。

  不過伺候皇上起居的事情,萬全卻是知道的。

  以前的皇上,面無表情,如今卻時時蹙著眉頭。

  以前的龍軒帝也不好伺候,可是如今經過整宮人的一致同意,他更難伺候了。他對待宮人的態度並沒多大變化,一樣的賞罰分明,無情漠視,只是散發在他周圍的氣勢,越來越冰凍人的心,下面的人越來越怕他,更有甚者,一名伺候了龍軒帝一年的宮女,最後居然給嚇得小禁失常。

  對於自己,皇上還是如往常的信任,寬遇,可是萬全還是能感覺到壓抑,陰鬱,難以捉摸,難以伺候。

  例如上午喜歡巴山雀舌,下午就改了惠明翠片,喜好無常。

  萬全看著眼前的龍軒帝,不知道時間恰不恰當稟報芙禾女回宮的事。實在不願承受龍軒帝怒而不發的虐人心的壓力。為了今兒個整個乾元殿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宮人能夠有個舒坦的日子,萬全躊躇不前,直覺龍軒帝肯定不會高興。

  最後一封邊關來的奏折總算解開了龍軒帝微蹙的眉頭,萬全緊抓時機的上前,期待芙禾女回宮的影響不要大過這封討喜的奏折。

  「皇上,芙小主在外求見。」

  萬全看著皇上頓筆,筆尖的墨汁滴下,污了奏折。

  「你說誰?」龍軒帝抬起頭。

  「瑞真宮芙小主求見聖上。」萬全的心如貓爪一般。

  等了許久,才等來龍軒帝的回話。

  「讓她在偏殿候著。」

  萬全呼了口氣,皇上向來平靜的聲音帶出了壓制的沙啞,多年來伺候龍軒帝的萬全,很明白那表示什麼。皇上正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萬全甚至感覺,那種壓制,彷彿是為了更大的爆發。

  芙洛在昆諭宮偏殿苦苦等候著龍軒帝。

  從正午到黃昏,除了偶爾進來端茶送水的宮女,整個偏殿寂靜得下人。芙洛不耐的走近大殿,聽著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聲音來了去,去了來,一群大臣在裡面嘀嘀咕咕。

  餓,對付餓,芙洛總結出了很好的經驗,那就是睡覺。想著剛剛進來的一匹大臣,想必龍軒帝短時間是不會召見自己了。

  蜷起腿,芙洛用手支這臉頰,靠在椅子上睡去,迷迷糊糊的警告自己要驚醒,可惜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緊張而疲憊,還是旅程行苦而疲憊。

  龍軒帝走進偏殿的時候,芙洛並沒有發現。不過後來芙洛反省,認為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走得無聲無息,來不及防備。

  龍軒帝陰沉著臉,望著眼前這個正睡得香甜的女人。

  不見憔悴,睡姿呈現故作的風致優雅,一身的虛偽。

  龍軒帝的眉頭蹙得緊緊的。

  龍軒帝走近,大約是感覺到了氣流的變化(好玄妙哦),芙洛猛然醒了,猝然見到龍軒帝,一時手足無措,還好那半年不是白訓練的。

  芙洛很快整理好了情緒,做出對著鏡子不知練習了多少遍的抿發的動作,優美迷人,「臣妾參見皇上。」

  龍軒帝轉身,緩緩走向正中的椅子,悠悠的坐下,不見開口。

  芙洛端直著身子,半蹲在空中,努力控制平衡,心裡詛咒著龍軒帝的故意。

  「在宮外,倒把禮儀學好了。」龍軒帝扯出一句不鹹不淡的話。

  芙洛明白他的意思。對於宮中的行禮,芙洛在穿月樓下過苦心訓練,無比要做到最美最媚,哪怕一個姿勢也要顫動男人的心。

  可惜面對的是龍軒帝,看來這一招並不見效,自己真不知道該欣賞他的於美色坐懷不亂,還是憎惡他的不受美色誘惑。

  芙洛實在撐不下去,也不見他有平身的意思,只好自己端直了身子,站了起來。

  龍軒帝也不見絲毫不悅,彷彿她這樣的動作理所當然,彷彿她從來就不需要他的一聲「平身」一般。想想原先的自己,好像真的每次都是無法堅持那高難度的半蹲動作,總是不到位的輕輕一俯,就起身。

  「朕讓你回宮了嗎?」




第六十四章 更名無心

  龍軒帝高座於他的龍椅上,陰影籠著他的身體,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即使看清了,芙洛想自己也是看不明白的。吸了一口氣,加倍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臣妾身為玉真國的公主,身為皇上的嬪妾,不應該回宮嗎?」

  芙洛款款上前兩步,「皇上曾許諾,只要臣妾『病好了』,就絕不~~」芙洛很識趣的剎住了聲音。

  龍軒帝昂長的身軀從陰影中走出,俊美如天神般的臉龐配上冰冷的笑容,讓芙洛發出讚歎,卻不敢欣賞。反射性的想低下頭,逃離那種壓迫,卻又不得不挺直了胸膛,不能認輸。

  想到這裡,芙洛又不得不承認,如果他不是如此的俊美,面對起來應該會容易很多。心底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n遍,男色誘人啊。

  「朕是不是該感到欣慰,你終於想要成為一個孝女了?」龍軒帝笑得芙洛的心發顫。

  從別後,再相逢。他的眼神從宮裡的無從看懂,到宮外的肆意放洩,再到如今的無從看懂,經過一個輪迴,芙洛也不知道今次回宮是對,是錯。可是那個獎品太過誘人,芙洛拒絕不了今次的賭局。

  心,泛起不願承認的酸楚,他,又回到了那個最初的龍軒帝,一個冰冷的,只能仰望的男人。

  無法奢望,不想奢望,不該奢望,卻不得不奢望。

  「為什麼回來?」龍軒帝走近芙洛,出乎意料的,溫柔的捋了捋芙洛的鬢髮,口氣溫柔得彷彿是一個丈夫在問妻子今晚吃什麼似的。

  可惜芙洛無法享受這種溫存,感覺到他的大手輕輕下滑,直至自己的勃頸,停住,愛憐的來回撫摩,附加著若有若無的力道。

  可惜芙洛無法享受這種溫存,感覺他的手在無聲的述說著威脅。生怕他一個用力,把自己的脖子給擰了。

  「因為皇上的許諾。」芙洛不怕死的抬頭直視龍軒帝的北極海底。

  龍軒帝凝視著芙洛的眼睛,久到芙洛實在忍不住,敗下陣來,眨巴眨巴眼睛,酸啊。

  龍軒帝鬆開手,轉身回到座上,再次籠入陰影的他讓芙洛的心有一絲慌亂。

  「朕,明日就派人護送你回玉真國,芙洛公主。」他的口吻堅定有力。

  芙洛著急的上前一步,走入那片陰影,「你~~」

  來之前預料了各種過程和結果,但絕沒有料到他會選擇這樣做。

  難道自己潛意識裡也是認為自己至於他是特殊的,是不同的嗎?是因為在宮外他給了自己錯覺嗎?

  芙洛也曾以為,他放自己離開,為的就是看自己走投無路的回去。看來自己還真的缺乏自知之明。咬了咬嘴唇。

  懊惱自己反射性的「你~~」洩漏了自己不願離開龍軒帝的底牌。

  「為什麼回來?」這一次他的聲音沙啞,芙洛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覺其中有愉悅的成分。

  「那個,嗯,我是回來要錢的。」芙洛認命的低下頭,唉,直視真的很累人啊。所謂性格決定命運,自己還真是沒有和龍軒帝對著干的性格,所以命運不濟啊。芙洛的聲音如蚊子一般。

  「錢?」龍軒帝皺了皺眉頭,彷彿沒有想起。

  「皇上還欠臣妾三千兩銀子呢。」芙洛好心的提醒他,關於銀子,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來古代養成的,特別敏感,如何能忘記龍軒帝欠的錢呢?

  「出去找萬全領三千兩銀票,明日朕命人送你回玉真國。」

  眼看找什麼借口都是不行的了,芙洛決定用最後一招,如果還是不行,看來就真的只能剎羽而歸了。

  「皇上~~」芙洛用充滿了情感的聲音低呼,如今不能曉之以理,就只能動之以情,走這個下下策了,看來今後想不被他看扁都不可能了。不過只要能留下,就是有希望的。

  龍軒帝起身,「朕問你最後一次,為什麼回來?」

  芙洛用力的撲入龍軒帝的懷裡,華麗而誇張,緊張害怕他把自己給推開。嗚咽著聲音,無法湊出語調,顫抖著肩膀,雙臂緩緩加上力量,用力的抱著龍軒帝的腰。嗚婉柔情,連封纖尋都曾經讚歎她的這個動作,表演得逼真動情。

  廢話,練習了三個月的成果。

  龍軒帝的身體先是緊崩,然後放鬆。

  芙洛能感到他舉起手,放在了自己背上,用力將自己壓向他,腰上環上龍軒帝的另一隻手,聽到他越來越清晰的快速心跳,芙洛感覺胸脯壓力陡然增大,難以呼吸。

  這個男人是想讓自己窒息而死嗎?也未免過於惡毒了吧。

  芙洛本來也想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可是不得不說話來讓自己喘息一口。

  「臣妾,想皇上了。」

  聲音的柔媚神情,絕對無可挑剔。

  可惜禍從口出,有時候功虧一簣,就只要那麼一句話。

  龍軒帝霍然大力推開芙洛。

  芙洛重心不穩的跌坐地上,搞不清眼前的狀況。喜怒無常的帝王,芙洛在心裡底咒。

  可惜做戲也要做全套,芙洛立即逼出一滴眼淚。

  話說到這裡還真要感激在穿月樓的魔鬼訓練,換了以前的自己,要這麼收放自如自己的眼淚,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皇上~~」芙洛睜大水眸,幽怨含情的望著龍軒帝。

  這種表情對著鏡子練習了不下數百回,嬌若春花的臉,梨花含露的眸,芙洛自己看了也心疼不已,何況還在軒逸那個癡情種身上實驗過,效果也是不同凡響的。

  瞧見軒逸被自己逗得心跳加速,內疚不已的容色,芙洛是很有信心的。

  回宮之前,芙洛無比有信心的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回宮之後,芙洛無比哀怨自己的過分自信。

  龍軒帝怒氣旁身,俯身鎖住芙洛,那種神情,彷彿如果芙洛是個男人,他的拳頭早就擱在了芙洛的臉上似得。

  「你,想從朕這裡得到什麼?」

  芙洛愕然。

  自己的目的性,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這一次,路是你自己選的。」龍軒帝咬牙切齒的吐出。

  芙洛渾渾噩噩之間,唯一能記得的就是,自己從芙禾女被貶為了宮女,更名無心。

  昏迷之前,唯一的感覺是,「餓。」

  感歎自己恐怕算是穿越女中飢餓滋味體會得最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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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29: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不八卦不能活

  夜半。

  芙洛睜開閃閃發亮的眼睛,很是鄙視了一下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的某璫。

  嘴角扯出陰險的笑容,就差沒配上「桀桀」的怪笑。

  深受穿越後宮文熏陶那麼多年,那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芙洛是那種會傻到畫蛇添足的人嗎?

  今日如果順了龍軒帝的心,或許自己也能成為他一時的寵妃,可惜絕不長久,更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騙人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那就是十句話中有九句都是真的,只有那麼一句關鍵的是假的。結果很是令人滿意,他果然是寧可信其假,不願信其真。

  芙洛自己總結的是,要想得到一個男人的心,一定不能交出自己的心。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恐怕更能迷惑君王。

  欲擒故縱,這一招雖然千百年來被人用爛了用扁了,可惜,它的效果依然是驚人的好。

  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故事芙洛從小聽多了看多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想要的。

  如此委婉的告訴龍軒帝自己對他的虛情假意,效果真是不同凡響呢。

  芙洛心想,像他那麼自信高傲狂霸的男子,如果當面對他說「我不喜歡你」,恐怕他只會認為自己在故弄玄虛,欲擒故縱,尋常女人的尋常手段而已。

  芙洛自我誇獎了一番後,覺得頭暈眼花的,如今的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掙扎著起床。一回到這個宮裡,老毛病就忍不住會犯。

  還好自己也算是宮裡的熟客,駕輕就熟的「聞」著閃進御膳房,冬翻西揀半日。這個御膳房乾淨得彷彿少女的臉,窩窩頭都沒有一個,大冬天的只揀著生黃瓜啃了兩口。

  最後做出老鼠啃食的犯罪現場,芙洛輕輕的又飄了出去。

  四周黑燈瞎火的,到了冬天,宮裡怕走水,燈火管制非常嚴厲。

  芙洛像野貓一般溜出來後,才發現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句話果然是傳承幾千年的至理名言啊。

  找廚房就是她的強項,可惜要找到剛才她住的那間房間就不是了。

  宮裡千篇一律的房屋造型,真是讓人頭疼。

  話說高興得太早,的確不好。

  月黑風高,芙洛摸索著進了側邊的一排房子,反正看著像宮人住的房間。

  一進屋,一股惡臭就撲鼻而來,芙洛掩鼻狂逃,看來即使當了太監,臭男人依然是臭男人。

  己經艱辛,芙洛總算是摸到了一個宮女睡的通鋪裡。

  這裡的宮女脂粉味不太濃,害芙洛一陣好找。

  「憐姐姐,你現在才回來啊?」一個低低的女聲在芙洛開門的時候響起,害她嚇得腳差點軟了。

  「唔。」芙洛裝傻的應了一聲,見那女子讓了讓,芙洛明瞭的摸到她身邊,看來這就是什麼憐姐姐的位置了。

  顧不上許多了,芙洛早已凍得手腳結冰,鑽進被窩,感歎,大通鋪也有好處,有人替你暖被。

  才睡下沒多久,就聽見先前開口的女子嘰嘰咕咕了起來。

  「憐姐姐,今兒你在皇上跟前值上半夜,聽說以前宮裡的芙妃娘娘回宮了是不是啊?」

  芙洛眼珠骨碌一鑽,計上心來。聽她口氣正愁想什麼辦法才能留在乾元殿伺候,這不上好的傳聲筒送上門來,不用真是對不起自己。

  「是啊,不過現在被貶成宮女了,改名叫無心。不過人家是玉真國的公主,指不定哪天又翻身了。我要是宮裡的主,肯定不能讓她再呆在皇上的身邊做宮女。」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陌生的女聲又響起了。「真的嗎?憐姐姐你是宮裡的老人了,給我們講講這個芙妃吧,聽說她以前在宮裡可是很威風的。」

  結果一個感染一個,一個感染一個,整個房間成了一個八卦協會,從芙洛最初進宮,到豫王妃的妹妹小產,受寵,冷宮,出宮,要多詳細,有多詳細,要多離譜有多離譜,各種消息滿天飛。

  什麼哭死哭活,上吊殺頭的,威脅著要嫁給龍軒帝。

  什麼嫉妒成性,愛喝人血,每天都要喝宮女的血,才能解渴,將那芙洛杖打李嬤嬤一幕描寫得繪聲繪色,簡直可比西方的吸血鬼。當日那是鬼哭神嚎,血流滿地啊。

  中間說到大軍得勝回朝,芙妃鳳凰變烏鴉,被麗婕妤趕下龍床,眾人皆拍手稱好。

  講到芙妃以妖術重獲帝寵,最後隨皇上出宮時,眾人皆拍腿憤怒。

  有小道消息說,芙妃以前不學無術,大字不認識幾個,居然能做出那麼好的詩,絕對可疑。

  一時間妖術之說甚囂塵上,一時間有其他高級知識分子情人之說也有粉絲支持。

  聽到最後,芙洛都要以為是真的了。

  不過從頭到尾聽過後,總結呈詞就是沒一個說芙洛好話的。

  謠言的可怕性啊,芙洛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的群眾基礎有多差,不知道當年那些自己曾經的對手下了多少功夫,讓芙洛如今變成了人見人怕的大魔頭。

  八卦的過程中,芙洛隨眾人歡呼,隨眾人怒歎,不亦樂乎,八卦的樂趣啊,當八卦的題目是自己,而自己還能深入其中八卦時,芙洛感覺真的很好。

  於是呼,根據芙洛的口供,龍軒帝酷愛SM,酷愛變態遊戲的習慣被添油加醋的描繪出來,話說憐兒無數次在乾元殿外聽到皮鞭的聲音,女子淒厲的哭喊聲。嚇得眾女渾身發抖,連聲附和,都說皇帝冷酷得可怕,想不到原來如此之「與眾不同」。請原諒眾宮女在長期壓迫下,連壞話也降得如此委婉。

  最後芙洛將龍軒帝妄圖強娶穿月樓樓主一事八卦出來的時候,引得眾人驚呼。不得不承認芙洛是有根據的無中生有的。根據封纖尋的說法,她應該是要入宮的,可她又不願意,所以強娶肯定是成立的。

  芙洛覺得大傢伙都八卦了那麼多,自己不貢獻一點獨家爆料,真是對不起觀眾。

  於是乎,弟弟癡情青樓女,哥哥強娶弟弟妻一回,隆隆重重的開說了。那女子是千嬌百媚,那弟弟是情深義重,那哥哥是好色寡義,嫂嫂一死相協,哥哥只好擺手,但最終嫂嫂所以被留在宮外。如今嫂嫂回宮認錯,奈哥哥怒氣難消。

  最後睡前的總結呈詞是,龍軒帝的與眾不同和芙禾女的重新帶著妖術回宮很可能一拍即合,各宮都應該慎重對待敵人。

  八卦後,芙洛一陣好眠,不能在面前殺傷敵人,在背後詆毀敵人,也可以解解氣。

  舒心總是好眠。

  不過她沒預料到會在那麼勁爆的消息下醒來。

  清晨,門開,值守下夜的宮女回來了。

  「憐姐姐,昨晚役了。」她兔死狐悲的道。

  結果。

  「鬼啊!!!!!!!!!!!!!!!!」淒厲之聲響徹天際。

  芙洛驚醒,回神,趁眾人慌忙擠做一團的時候,蓬頭垢面的閃出了門。

  看來,乾元殿鬧鬼這麼勁爆的消息,要瀰漫好一陣子了。

  無心之過,無心之過。
  



第六十六章 如願以償

  芙洛心裡那個後悔啊,真是上吊的心都有了。

  本來八卦一下也沒什麼,這種關於皇帝的八卦,宮女的嘴巴會很小心的,一般也就是內部消化一下,可惜卻偏偏出了個鬧鬼的事,上面追究下來可就真不好說了。

  不過芙洛也算是瞭解了謠言是怎麼練成的。

  無話找話說,比勁爆,比獨家,一點點影子加上人類豐富的想像力,自己不也因為八卦到了興頭,無中生有了那麼一個狗血的故事麼。

  想到龍軒帝也許可能聽到那個故事,以他的腦袋,肯定知道誰是源頭,想到那個表情,想到那個過程,想到那個結果,芙洛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耷拉著腦袋。

  這一次真是過程和結果都料到了。

  「我的小姑奶奶,總算找到你了。」尖聲尖氣的太監獨有的音色喚起了芙洛的注意。萬全,萬總管不顧體面的做起了感謝佛祖的手勢。

  在萬總管的帶領下,芙洛終於回到了昨晚住的地方。

  芙洛還沒來得急問萬全自己這個宮女要做些什麼,就看他被一個急奔而來的小太監給喚走了,行色匆匆,面色難看。

  芙洛進屋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肉香味,好熟悉的味道啊。

  像是美人谷的烤肉。

  可惜只聞其味不見其身,芙洛揉揉乾癟的肚子,一定是太思念現代了,產生的幻覺。為了這個家鄉的味道,芙洛給自己加加氣,定定心,希望回宮是正確的選擇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萬全匆匆來到昨夜芙洛八卦的地方。看到一眾嚇得發抖的宮女,厲聲喝罵,總算是讓人回了神,看來人還是比鬼可怕。

  仔細詢問下,才知道昨夜發生的事情,用腳趾想,也知道是誰惹的禍。下令嚴禁外傳後,萬全又匆匆離場。

  眾宮女驚嚇之於,又感歎,萬總管居然沒有陪皇上上朝。

  萬全頭疼的拍拍腦袋,這個主,無論是當主子還是當宮女,看來都不是個省事的,想起昨天的事,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無心暈厥後,皇上心情極壞,晚膳也沒讓人傳。

  直到深夜,萬全才勸動他傳膳。

  結果刨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指明要那當初回宮時捎帶上的烤肉廚子烤肉,如今萬全算是明白為什麼皇上堅持帶了那麼一個廚子回宮了。

  那廚子什麼都不會,只會烤肉,還其辣無比,皇上生性不愛吃辣,卻每每皺著眉頭試吃,現下突然又要吃烤肉,萬全一下明瞭了龍軒帝的心。

  晚膳後,龍軒帝遣退了所有人。

  萬全也趁這個機會去給無心送吃的,看來皇上是擔心她餓著,自己這個總領太監總是要體貼皇上的心意的。

  不過沒想到今夜卻是萬全最後悔那麼體貼皇帝心意的一晚。

  月黑風高。

  當萬全捧著食盒看到轉角迎面走來的龍軒帝時,老江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皇上。」

  「看來,還是你深懂朕的心啊。」龍軒帝陰沉著聲音。

  看到龍軒帝背在身後的手裡那藏不住的食盒,萬全嚇得冒冷汗,龍軒帝最忌諱的就是妄自猜度君心。

  今天萬全不僅犯了他的忌諱,還碰上如此敏感的問題。「撲通」一聲,萬全跪在了地上,「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進去看看她醒了沒。」龍軒帝沉默許久,歎息一聲。

  萬全如蒙大赦,接過龍軒帝手上的食盒,進屋。

  結果,萬全只能感歎,禍,果然不會單行。

  無心不見了。

  萬全甚至不敢看龍軒帝的臉。

  值夜的宮女太監全被喚出,各各搖頭不知人的去向。

  許久不見紅的乾元殿,再次被血腥沾滿。

  龍軒帝平日雖冷心冷面,但是甚少在乾元殿用大刑。所以雖然伴君如伴虎,宮女們也是搶破了頭想要伺候皇帝,總比伺候某些嬪妃強,一個不小心就沒了。

  可惜今日現有芙洛虛偽欺騙於先,再有萬全撞破龍軒帝的彆扭心思於後,如今又憑添那麼大個人失蹤之事,帝,震怒。

  之後開始在宮裡秘密搜索芙洛的去向,直到早朝,未果。龍軒帝破天荒的留下萬全繼續尋人,萬全抹抹汗,如果不能在皇上下朝前找到人,自己恐怕都難逃一劫了。

  所以看到芙洛時,他連姑奶奶都叫了出來。

  芙洛回宮被貶的消息,在無意或人為的情況下,很快傳到了各宮。

  凌淑妃是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一個可能得寵的宮女留在皇帝的身邊的,所以輾轉的到內侍監要了人。

  而蘭賢妃則是理解了芙洛的不同。一個妃嬪進了冷宮,還能復出受寵,以蘭賢妃這麼多年對龍軒帝的瞭解,她覺得稱得上是與眾不同了。如今的蘭賢妃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得力的盟友,特別是一個沒有孩子的盟友。

  華薇夫人則是需要一名曾經的公主,如今的宮女來襯托自己不那麼尊貴的出身。

  玉妃,不知道是同情妹妹,還是別有它想,混水也插了一足。

  不過最最讓萬全頭疼的還是,豫王妃居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其她嬪妃的面子,萬全都可以駁回,唯獨這個豫王妃,萬全是左右為難。

  給吧,他知道無心就別想走著回來了。

  不給吧,又拿不住這二人的份量。

  萬般無奈下,萬全覺得,自己還是別再猜度聖意了,硬著頭皮問出了無心的歸向。

  「朕,是不是該換個總管了?」龍軒帝瞇了瞇眼睛。整個一天,皇上對無心不聞不問,搞得萬全神經兮兮,不知道該怎麼辦。「豫王妃,想要將無心要過去。」

  「這宮裡的事,還要朕來教你嗎?」龍軒帝的臉色越來越暗沉。

  萬全終於醒悟了帝心。

  宮裡的事,自然是不容外人插手的。

  雖然其他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辦,但是豫王妃這單搞定了就好。

  萬全照章辦事的將芙洛留在了乾元殿伺候。

  為了不駁了任何一個娘娘的面子。

  芙洛「如願以償」的留在了龍軒帝的周圍。

  萬全自度可再不能妄猜龍軒帝的心了,哪怕是知道,也只能裝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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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29: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二悅春風

  芙洛在自己的單人間內睡得正高興漁潎漾漸,墐墋墅塿夢到自己回到了現代,正在太平洋上泛舟乘涼嫞嫛嫟嫡,嫟嫡嫘嫝身子搖啊搖的,舒服死了。

  突然天有不測風雲槆榹榕槍,瞍瞂睿睡人有禍福旦夕,一朵烏雲從天邊急速飄了過來嫮嫢孷孵,嫭嫜嫫嫦下起了瓢潑大雨,芙洛冷得一個激靈蒟蒺蒙蒔,銘鉸銓銥翻身坐起。

  「咦。」怎麼夢裡面下雨,現實中自己也那麼潮濕呢?

  芙洛抬眼就看到那個罪魁禍首,高舉著木盆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芙洛大叫著跳了起來,大跳不已,水珠鑽進棉衣裡,如蛇般捲繞著自己的身子,「冷,冷,冷~~」

  「閉嘴,還不更衣起來掃地。」

  芙洛望著外面黑漆漆的天,「掃地?」傻傻的問,不相信萬全居然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職位,大黑天掃地,根本就是在杜絕自己和龍軒帝見面嘛。

  「不要以為自己還是當初的主子,到了這裡,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那罪魁禍首萬分囂張的道。

  芙洛在宮裡也算是老人了,早明瞭了自己的處境。

  「這位姐姐,小妹出來不懂事,還望姐姐多多包涵,姐姐怎麼稱呼啊?」芙洛萬分狗腿的向著那罪魁禍首諂媚的笑著,所謂人在屋簷下啊,寧得罪閻王,莫開罪小鬼。

  「二悅。」

  芙洛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這個名字,腦袋裡會反射的冒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這句詩來。

  「姐姐家裡難道還有叫一月的兄弟姊妹?」

  「我是愉悅的悅。」

  「哦。」

  芙洛迅速的穿好衣服,梳了個大辮子,「二悅姐姐,奴婢該做些什麼啊?」

  那二悅不著聲,就瞪著眼看著芙洛。

  芙洛左瞧瞧自己右瞧瞧自己,沒覺得什麼不妥啊。

  「你這樣就想出去?」

  芙洛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啊,衣服穿得很正確,頭髮也不亂。

  「你瞧瞧你那穿的是什麼衣服,梳的什麼頭,這裡是乾元殿,這裡是我們炎夏皇朝最尊貴的地方,你瞧瞧你。」二悅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外面烏漆漆的,反正也不會有人看見啊?」

  「錯,我們乾元殿的宮女不僅人前要最整潔,人後也一樣是最整潔的。」

  芙洛恨不能理解她那種以身為乾元殿宮女而自豪的心理,在其它宮當宮女,也不見得就不尊貴啊。

  二悅拉著芙洛,硬是給她梳了個雙包髻,衣服經她一整理果然是有稜有腳,挺立異常,很有派頭。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她硬是逼著芙洛學習那她永遠都學不會的古代梳頭法,讓芙洛很是詛咒,最後以其它條件換得二悅每日為她梳頭,這才作罷,至於是什麼條件,此處暫按下不表。

  芙洛跟著二悅摸到中庭,乾元殿規矩,皇帝不起床,整個宮裡不許掌燈,所以芙洛只能跌跌撞撞的跟著熟門熟路的二悅到中庭掃地。

  務必要在皇上起身前,將院子打掃乾淨。

  這掃地也如穿衣服一般多事。穿衣服要領立,襟順,褲直,鞋正,麻煩得緊,簡直比軍訓時疊軍被還來得嚴苛,比豆腐塊還豆腐塊。掃地,不能快,不能慢,要保持勻速運動,聲音不能大,只能小,永遠是如落葉風掃般的「沙沙」。聲音一大,或者動作略快,就會被二悅用掃帚頭打手背,打得多了,芙洛自然就學乖了。

  看來,回到現代,即使一技沒有,當個家政服務人員也是夠格的,不說自己衣服洗得那叫一個五星級,如今掃地也可進階了。

  每次宮裡掌起第一盞燈的時候,就是芙洛工作結束的時候。

  每當這個時候二悅總會帶著芙洛匆匆離開,走過一個轉角時,總會準時的抬頭,迎接那迎面走來的人,輕輕的甜甜的叫上一句,「萬公公。」

  從來不會早,不會晚,芙洛懷疑她和萬全的身體裡都有一個準時的定時炸彈,每日定時在這個角落爆炸。

  此時,萬全看芙洛的眼神異常複雜,二悅看芙洛的眼神異常詭異,芙洛懷疑自己在那裡面看到了看待情敵般的敵意。

  不過很快就搖頭,嘲笑自己的天馬行空。

  直到芙洛有一天發現二悅總是在同樣的時間,碰上同樣的萬全,同樣甜甜的喚出「萬公公」,同樣迷茫的望著他離去的步伐時,這才肯定,這個二悅不一般。

  最後二人培養出了掃地感情後,二悅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萬總管他是個公公。」芙洛很好心的提醒。

  「我知道。可是在我心裡,就和少了一根小手指頭般,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芙洛望望遠在其他地方看不見的萬全的下面,再望望二悅那癡迷的眼睛,又想到了那句詩,「二悅春風似剪刀」,不是,是二月。

  之後芙洛接到的任務就是幫害羞的二悅是不是去給萬全送點東西,有時候是一雙鞋墊,有時候是一雙襪子。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二悅,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在深似海的「豪門」見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軒帝。

  所以說有很多事情都是命定的,萬全不想讓芙洛見到龍軒帝,上天卻偏偏送來了二悅,一個喜歡著太監的二悅。

  身在乾元殿,要說不知道龍軒帝的影蹤肯定是不可能的,今天一個風吹,他去了靜妃的鳴鶴宮,明天一個風吹,他在蘭賢妃的雲祥宮歇下了,這一個月,可以說雨露均沾這個制度再一次在後宮復甦了,龍軒帝幾乎把整個後宮的女子都臨幸了一番。

  然後有一天這個制度如出現時的突然,又突然的消失了。

  芙洛鬼祟的來到萬全的必經之路,鬼祟的將二悅做的鞋墊藏在身後,鬼祟的在背後輕輕叫了一聲萬公公。

  萬全緊張兮兮的後退,來到轉角,「這次你又要送什麼?」萬全壓低聲音。

  芙洛將鞋墊拿出。

  「你們在做什麼?」龍軒帝獨特的性感低沉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一個心裡雀躍,一個心裡悲涼。

  忘了說明,除了是萬全的必經之路,也是龍軒帝的必經之路,芙洛可是踩點很久了,等得就是今天。

  「你怎麼在這裡?」龍軒帝看到了宮女裝的芙洛,聲音裡有驚訝,有意外,有喜悅。

  「回萬歲爺,老奴將無心安排在了乾元殿當差。」萬全幫芙洛答到。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萬全覺得自己一定已經死了很多遍了,可是心底卻沒來由的高興,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也沾染了整蠱人的惡習了呢?

  看見龍軒帝一個宮一個宮的轉,眼神總是假裝不經意的流連在宮女的身上,萬全的心,沒來由的愉悅。

  芙洛沒來得及出聲,就被龍軒帝的大聲給喝住了。

  「萬全,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龍軒帝的眼神異常嚴厲的掃視了一下芙洛手中捧著的鞋墊。然後很龍氣的大踏步離去,萬全在後面很狗腿的跟上。



  

第六十八章 初次「侍寢」

  昆諭殿

  龍軒帝神情嚴肅的看著萬全手上的鞋墊,非常專注,專注到萬全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不過這種專注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龍軒帝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轉頭看起了奏折。

  萬全這才找到時間將鞋墊收藏好,別說這宮裡,就二悅做的鞋墊他穿起來最舒服,不過因為二悅看自己的眼光特別奇怪,所以萬全見到她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種眼光讓人想起狗見了骨頭的樣子。萬全抖抖肩,瞧自己都想了些什麼啊。

  不過萬全還是不能明白龍軒帝為什麼一下就平靜了,也不在乎無心給自己送鞋墊,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他的心思?

  「萬總管。」有人在背後輕輕的喚著萬全,轉過身去才發現是龍軒帝身邊的頭等侍女素蓮。

  「這是怎麼回事啊?」萬全有些疑惑,素蓮從小進宮就跟在龍軒帝身邊伺候,如今也有十年了,她和素月二人都深得龍軒帝的喜愛,在宮裡頭算是最得意的宮女。想不到前兩日突如其來的傳來,龍軒帝要將素蓮外放出宮的消息。「你做了什麼事讓皇上~~」

  素蓮苦著臉笑道:「前兒皇上突然問我和素月家裡還有沒有人,我說家裡還有個老母親,皇上就說憐我從小入宮,沒機會得享天倫,特提早放奴婢出宮。萬公公,是不是素蓮做錯了什麼?」

  萬全摸摸鼻子,眼珠高深莫測的一轉,「不是,素蓮你做得很好,所以皇上才開了這樣的恩典。」

  「可是素蓮還想再伺候皇上兩年,萬公公,你替素蓮求求情吧。」素蓮今年二十三歲,照例還要兩年才能放出宮。

  「伺候皇上這麼些年,你還不瞭解皇上嗎,說出的話什麼時候改過?」

  素蓮搖搖頭,領了賞,自行離去。

  接下來就輪到萬全發愁了。

  要找個合龍軒帝心意的貼身侍女談何容易,當年素蓮和素月可是萬里挑一的,模樣俊不說,無論女紅還是沏茶的功夫,那都是宮裡最拔尖的,不然怎麼伺候得了挑剔的龍軒帝。不說這些,光是要對著龍軒帝的那張國色天香的臉還要坐懷不亂的能有幾人?

  不過最發愁的是,自己要怎樣既要裝作不懂皇上的心思,還要將無心順理成章的送到龍軒帝身邊呢?

  昆諭殿

  第一天

  龍軒帝品了品新來侍女沏的茶,「萬全,你的要求越來越低了。」

  萬全心想,沒辦法啊,主要是為了將來著想,為了襯托出某人的好,萬全很是委屈了自己的品味一把。

  第二天

  龍軒帝品了品茶,「萬全,朕是不是該考慮換個總管太監了?」

  萬全擦擦汗,極端委屈。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十天宮女換了一個又一個,龍軒帝的耐性在漸漸磨滅,萬全的俸祿從減一個月,一直到減三年。

  第十一天

  龍軒帝品了品茶,滿意的點點頭,「就這個吧。」

  萬全心想再不行,可能俸祿都要成負的了。自己做的鋪墊總算沒有白費。

  「回皇上,這茶是無心沏的。」經過前面那麼多低級技術的折磨,即使普通的沏茶技術想來也稱得上好的了。萬全心想自己可是煞費苦心啊,就怕無心的茶藝在龍軒帝挑剔的嘴裡一文不值,所以才要繞這麼大個圈。

  如今這樣,龍軒帝這樣選人,一是合了他不徇私情的規矩,二是免了自己妄自猜度聖心的罪名。無心的當選可是實至名歸,萬全歎息自己的不容易,為了給主子找台階下可是費了不少苦心。這大內總管的位置可不是人人都能坐的。

  龍軒帝莫測高深的看了看眼前站立的人兒,又高深莫測的看了看萬全,抿了抿嘴唇。最後以只有萬全能聽到的聲音道:「給你加一級俸祿吧。」

  萬全激動萬分的跪地謝恩,不容易啊,從自己伺候龍軒帝以來,他從來沒有主動給人加過俸祿。自己的俸祿停在正三品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得自己都忘了。

  從今天起,芙洛正式成為了龍軒帝身邊的頭等侍女,那地位簡直比從婕妤跳到昭儀還吃香,整個乾元殿的宮女,那個見了自己不低眉順眼的叫一聲無心姑姑。估計就是自己當芙妃那會兒,在乾元殿也沒有如今這般的待遇。

  芙洛早早起身,端著水盆站在龍軒帝的寢宮外,就等萬全叫醒龍軒帝,進去伺候他洗漱。想想也真是鬱悶,這要是換了在現代,那個家裡不是老婆稱王稱霸,老公伺候洗腳水的。可到了這裡,伺候洗腳水都成了一種榮譽,很多人掙搶的榮譽。

  進屋就看見穿著絲袍的龍軒帝「嫵媚」的坐在床邊。

  這應該算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剛睡醒的龍軒帝,以前要麼自己是昏睡不醒,連他何時離去也不知道,要麼是目送他的背影。

  如今見了這一幕,真是歎息不知錯過了多少如此美麗的畫面。

  他睡眼朦朧的坐在床邊,如北冰洋深海的涼薄的眸子朧上了薄薄的霧氣,粉嫩嫩的唇為什麼在早晨看起來這麼可口呢?

  有人說男人在清晨的慾望最為濃烈,難道女人也是?

  芙洛的眼睛很不爭氣的向他下面掃去,自然現象非常明顯,芙洛錯覺它在變大,難道是眼睛花了,再抬起眼就望入了一片冰冷的海洋,美麗的事物總是易逝的。

  芙洛的臉不由自主的變紅。

  自己太不爭氣了,居然對龍軒帝這樣的薄情負心漢有那種想法。

  食色,性也。芙洛在心底安慰自己。

  「替朕更衣。」

  萬全正想上前,結果被龍軒帝的眼神給凍住了。

  萬全改用眼神指使著芙洛。芙洛有一點納悶,這不應該是萬公公的工作嗎?一般負責皇上「近身伺候」的工作,應該都是最信任的總管太監啊,為了怕被刺殺嘛。

  所謂人在屋簷下啊,這句話最近榮登芙洛口頭禪的榜首位置。

  芙洛認命的走上前,極盡溫柔的脫下龍軒帝的上絲袍,指尖不可避免的劃上他潤滑的肌膚,決不能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芙洛「錯覺」某人的心跳在加速。笑話,脫衣服這項工作,芙洛在穿月樓訓練得非常有素,連師傅都誇獎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

  芙洛低頭靠近,鼻子吐出的氣息撩人的繞在龍軒帝的周圍。芙洛轉到背後,在龍軒帝的背上作惡的輕輕吹著,很滿意他緊崩的反應。芙洛站在龍軒帝的身後,伸出手順著他的腰摸到他的褲頭。

  空氣裡傳來倒吸的聲音。

  噹。

  不是龍軒帝的,他老人家的忍耐裡越來越強了。

  芙洛妖媚的對著萬全拋了個媚眼,萬全白皙的臉上閃出尷尬,暈上紅光,此時芙洛有一點點理解二悅的獨到眼光了。

  龍軒帝的手抓住芙洛拉扯褲頭的手。「這個不用脫。」

  芙洛在背後吞了吞口水,在這異常安靜的宮殿裡異常的明顯。

  有那麼一瞬間,萬全覺得也許當太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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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失敗失敗

  芙洛的臉稍稍離開了龍軒帝的背,眼睛愣在他左背上的傷疤處良久。

  默默的為龍軒帝穿上龍袍,看著身為帝王的他走進他的皇朝。

  從來不敢想起當初的那一幕綹緇綝綟,愨慒慟慷不願回憶起他當時的眼睛。

  她怕自己的心從此不能聽從自己的腦袋。

  芙洛的眼睛忍不住濕潤。

  只是,只是有時候為一個人死反倒並不是最難的事。

  龍軒帝下朝至昆諭殿接見機要大臣。

  芙洛盡心竭力的沏上一杯香茶漬漃滲漳,僰僨像僥看到他的眉頭因為香茶而舒展,心裡暗自歡呼。

  記得有句很出名的話說輔輐輒輕,綪綱緁綸要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

  芙洛思量了一下宮裡的制度摲摑摜摴,勫匱匰厬再想想自己的廚藝,與御廚一比,差距還是可以繞地球一周的。從不幻想龍軒帝吃下自己做的烏糟糟的東西,還能笑容滿面的說,只要是你做得,朕都喜歡吃。芙洛抖抖肩,覺得如果龍軒帝能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一定會起雞皮疙瘩的。

  不過是人就有弱點。芙洛煞費苦心的成為茶道高手不是沒有原因的。

  想當初自己在現代的宏願是吃葡萄都得由男友剝了皮送到嘴裡才吃,可惜天不遂人願,落到這裡來,居然要靠抓住男人的胃這種迂迴手段。

  儘管一直很不恥這句話,但是既然前輩這樣說了,肯定也有一定的道理。

  首先,要讓龍軒帝迷戀上自己的茶藝,想到這裡芙洛又不由幻想如果給自己一公斤海洛因就好了,這樣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不過芙洛對自己的茶藝現在還是很有自信的,可惜維持不久。

  話說有一次素月姑姑因為身染風寒讓芙洛替她將茶水送到書房給龍軒帝。龍軒帝對著芙洛點點頭,「今天你的手藝大有進步。」

  芙洛的心情立即由晴轉陰。

  最後不甘心的求了素月給自己也來上一杯,品評一下,果然勝過自己三分,不愧是侵淫此道十年的高手。

  素月後來還給芙洛補上了一句彷彿晴天霹靂的話。

  「素蓮姐姐沏得比我還好,連皇上都誇獎她乃是後宮第一能人。」素月歎歎氣,想起來了出宮的素蓮。

  芙洛也歎歎氣,看來這第一招讓龍軒帝迷戀自己的茶藝是不現實了,連素蓮那種高手,龍軒帝離了也是活得好好的,看來自己算是沒戲了。

  素月安慰芙洛,不出三年手藝定能超過她自己。芙洛心底暗想,超過了也沒用,而且要讓自己繼續在這裡呆三年真是神偶要逼瘋了。

  一想到龍軒帝用完膳,賜下來的「殘羹冷炙」自己等人還要彷彿受了莫大恩惠似的謝恩領賞,就覺得難受。

  芙洛不知不覺的將自己放到了和龍軒帝對等的地位,看到彼此這種極端不平衡的情況,心裡沒來由的彆扭。

  「朕要沐浴。」

  不當丫頭不知道皇帝的特權,整個炎夏後宮就只有龍軒帝寢宮內的浴池是引的溫泉活水,活肌潤膚,怨不得他的皮膚那麼白皙光滑。

  芙洛和幾個宮女一起將臘梅花撒到水裡,龍軒帝獨愛臘梅的香味。

  「都下去吧,無心留下。」龍軒帝走到白玉雕琢,玉龍為頭的浴池邊。打開雙臂,等著芙洛為他寬衣。

  芙洛恭敬的走上前,為他解開腰帶。一想到等一下的美男出浴圖,心裡就澎湃,自己有多久沒吃肉了?

  龍軒帝雖然可恨,可這並不妨礙自己欣賞他的肉體,芙洛心想。

  龍軒帝的頭抵在芙洛的發上,「臘梅的味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聲音轉為性感低沉。芙洛一聽就有戲,自己的訓練成果總算能展示了。不浪費自己一下午都呆在臘梅樹下辣手崔花。

  芙洛的手大膽的撫上龍軒帝的胸肌,曖昧的摁了兩下。芙洛覺得指下的肌膚如著了火似的升溫。

  手指漸漸滑到褲頭,想完成今天早晨沒有完成的任務,在自己的手指下,就不怕龍軒帝不就範。

  只是他的手再次阻止了芙洛的「侵犯」。「朕自己來,你去沏一杯茶來。」

  芙洛暗自惋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龍軒帝全裸的背影走入水裡,芙洛吸吸鼻子,怕噴出鼻血來。

  他臀部的線條非常性感,回憶往昔的觸感,很結實。

  芙洛沏好茶端來時,一時找不見龍軒帝,又突然看見他從水裡冒出,水珠順著他的黑髮流到如雕刻般的俊顏上,芙洛的手一陣顫抖。

  突然也能理解耽美人的心理了。

  男色如果蹂躪起來,一定別有激情,芙洛有點幻想自己為攻,龍軒帝為受的情景,渾身燥熱。

  在池邊放下茶水,正不知如何下手的芙洛聽到龍軒帝的「給朕搓背」四字,如聞天籟一般,唰唰的把自己外衣一褪,只穿著薄薄的白色褻衣,在龍軒帝的注視下風情萬種的走入水池。

  唉,溫泉的感覺就是舒服,自從入宮以來就沒有暢快的洗過澡。宮裡對宮女的熱水供應都是有配額的,一大群女人擠在一個小小的房間用木盆端著熱水沐浴,非常的不暢快。

  芙洛輕輕的為龍軒帝摸上香膏,柔和的劃著圈,從前胸到後背無一不被自己的魔抓光顧過。讓自己的乳尖若有似無的劃過龍軒帝的肌膚,得意的看到他的顫抖。

  今晚的龍軒帝忍耐力特別的強,憶往昔此時只怕早已乾柴烈火。

  芙洛狠狠心,將手探向他的胯間,塗抹起香膏。

  觸感的緊崩早已洩漏了他的慾望,可惜他還強裝著鎮靜。

  芙洛紅著臉將手附上他的灼熱。

  「這不是你該碰的地方。」龍軒帝翻臉無情的拍開芙洛的手,兀自走出浴池,套上絲袍。

  剩芙洛一人留在水裡,手呆呆的不知道該放哪裡。

  此時只聽外間傳來萬全的聲音,「皇上,敏小儀已經到偏殿了。」

  芙洛的臉頓時一紅,看來整個晚上都是自己在自作聰明了。他卻在一旁看著自己如小丑一般表演,芙洛想到這裡就憤恨。

  真不敢相信經過特殊訓練後的自己,居然還不如以前能挑起他的情慾,芙洛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看來繼茶誘不可行後,色誘也算是走上了絕路。

  更可惡的是,色誘龍軒帝不成,反而讓他把自己給色誘了,芙洛埋入水中,希望能降低自己身體的溫度。

  芙洛起身快速穿衣,伺候在偏殿門外,這是她的今夜的職責。

  裡面很快就傳來了女人呻吟的聲音,雖然不大,而且拘謹,但是站在門外的萬全和芙洛都能聽得很清楚。

  不過最為震驚的是,呻吟聲伴著皮鞭獵獵的聲音越來越大。

  芙洛吃驚的望著門,自己怎麼不知道龍軒帝居然愛上了這一手。

  由於過度吃驚,加上同情裡面的受難女主角,芙洛潛意識的忽視了心底的不舒服。一定要將這種不舒服扼殺於搖籃之中。




第七十章 對食菜戶

  不久龍軒帝就喚了萬全進去伺候。

  龍軒帝出來時讓芙洛進去服侍敏小儀,通常宮裡的妃嬪到乾元殿侍寢都是不能自帶侍女的。

  芙洛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看著明黃床單上躺著的女人,憑女人靈敏的嗅覺斷定,空氣裡並沒有荷爾蒙的味道。

  芙洛看著床內睡著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想揭開她的被子,想看看她的身體究竟是如何被摧殘的。

  結果即使很小心,也驚動了床上的女人。

  「你要做什麼?」

  「奴婢只是想替小主拉拉被子。」

  「皇上他~~」敏小儀的臉上有一種很易碎的期盼,芙洛覺得同是炎夏淪落人,對這個可憐的女人只覺得悲哀。

  「皇上讓奴婢好生伺候小主。」

  那哀婉的表情露出了希望的曙光。

  芙洛的雙目恨不得將敏小儀保守的內衣給熔穿,想看看她身上有沒有SM留下的痕跡。所以芙洛很不小心的大力的撞了一下她的背。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主的背沒事吧?」芙洛誠惶誠恐的道。

  「沒事。」敏小儀對龍軒帝身邊的近身侍女很是客氣。

  芙洛暗自琢磨,看來背上應該沒有鞭痕。嘴角浮出笑容,看來某人並不是沒有感覺。用這麼幼稚的嫉妒遊戲來戲弄看了無數小言的芙洛,真是太,太,太不襯龍軒帝的智商了。

  根據一系列觀察,芙洛可以斷定昨晚什麼事都沒有。

  首先,空氣裡沒有殘留的異味。

  其次,敏小儀沒有嬌若無力,據芙洛的經驗,能夠應付了龍軒帝還這麼生龍活虎的女人,絕不存在。

  再次,敏小儀身上沒有傷痕,SM不成立。

  最後,敏小儀的表情實在太哀婉了。

  芙洛覺得自己有一點當偵探的潛質。

  結果,敏小儀在龍軒帝的偏殿呆了一整晚,次日才由承恩車送回。芙洛並不知道自己的職責應該是伺候了敏小儀梳洗,就讓小太監來將她送回去。

  所以,次日後宮掀起了軒然大波,能夠在乾元殿侍寢的人並不多,況且還呆了一整晚。敏小儀的地位扶搖直上。都在傳聞她是不是皇上的新寵。

  剛剛才知道有了身孕的華薇夫人,更是激動不已,差點跌倒動了胎氣,幸好福薇宮的總管太監吳嶺公公機敏的墊在了她的身下,雖然折了手,但是保住了龍胎,真是莫大的功勞。

  次日,芙洛進去遞茶水的時候,龍軒帝的眼神就那麼直直的掃了過來,在芙洛的臉上和行動上研究了許久,最後可能是發覺芙洛沒有一絲反應,所以龍軒帝的表情變得異常沒有溫度。這一日芙洛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感覺的龍軒帝冰刀一般的眼光。有幾次芙洛甚至錯覺龍軒帝在刻意製造著自己可以開口問他的機會。

  結果芙洛自然是裝傻的平靜過去。

  男人都是不好伺候的動物。你嫉妒吧,他說你肚量狹小,不能容人。你不嫉妒吧,他也生氣。

  不能讓男人看透自己的心,一定是愛情三十六計裡的不可缺少的。

  萬全匆匆的走進來,在龍軒帝跟前低低的說了幾句,芙洛聽了個大概,就是福薇宮的華薇夫人受了驚嚇,動了胎氣。

  龍軒帝聽了立即站了起來,宣佈擺駕福薇宮。

  芙洛和萬全一眾太監宮女跟在龍軒帝的步輦後面,直直向福薇宮走去。

  這是芙洛回宮後第一次見到這位如今在後宮炙手可熱的女人,進宮不足半年,位至從一品夫人,而且迅速懷孕,真是如有神助。

  她長得和豫王妃有幾分相似,但並不如豫王妃的絕色美貌,只是冰肌藏玉骨,衫領露酥胸,柳眉積翠黛,杏眼閃銀星,別有一番妖嬈的精緻。

  不過放在美女如雲的炎夏後宮,不過是大海裡一滴普通的水滴。芙洛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細心的觀察這個女人,希望能從她身上受到啟發。

  每一個後宮得寵的女人,一定是有自己的一套獨有手段,女人在這方面的天賦,並不會因為她是古代人就會輸給幾千年後的現代人。

  整本論語,芙洛最喜歡的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句話。

  「皇上。」語音弱中帶嬌,發話的人兒顫巍巍的從床上坐起,掙扎著要給龍軒帝行禮。

  「愛妃身子不適,就不用講這些禮儀了。」龍軒帝走上前,將華薇夫人扶住,給她拿了個靠枕靠著,溫柔的給她攏了攏被子。

  芙洛自覺得自己的心泛起了不該有的酸楚。即使昨晚龍軒帝招敏小儀侍寢,芙洛也沒有應有的酸楚。今日只是聽著龍軒帝口裡的「愛妃」,便抑止不住自己心裡的難過,看到他以自己從未享受過的溫柔對無權無勢,對著這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值得如此對待的華薇夫人,做出一個普通丈夫的愛憐,芙洛覺得如果以後再要面對這樣的場面,艱難無比。

  芙洛的目光無意中碰上了龍軒帝轉過頭時的眼神,反射性的做出平靜堅強的表情,可笑的想捍衛自己的尊嚴似的,不過芙洛立即又做出了受傷的眼神,不用假裝,只需釋放,然後轉過身不看二人。

  在軟軟的給過龍軒帝無情的暗示後,再軟軟的裝作不經意的洩漏自己的偽裝,豈不妙哉。想到此處,芙洛都不由為自己傷心,何時居然變成了一個如此心計的女人。

  從華薇夫人身上,芙洛領悟了一種技巧性的示弱。而且看來龍軒帝對嬌弱型的女性比較有偏好。

  「皇上,皇兒他差點就~~」華薇夫人的聲音有著後怕的顫抖,眼淚湧上了雙眸,卻並不溜出,只是點綴了那雙美眸,芙洛看了都萬般心疼。

  「愛妃怎麼如此不小心?」龍軒帝擁著華薇夫人,倚床而坐。

  華薇夫人只是紅著眼,側了側頭,低歎了一口,雙手絞著被子。這些個動作都是在幾秒內完成,然後很快就換上了歡顏,「皇上今兒陪筱薇用午膳可否?」

  芙洛暗自咋舌,果然好手段。寵而不嬌,適當的洩漏自己的委屈,勾起龍軒帝的內疚感後,並不就此拖沓的委屈下去以考驗龍軒帝的耐性,此時留下龍軒帝,真是順理成章。

  「自然好。」龍軒帝居然對她扯出了一絲笑容。

  之後華薇夫人絮絮叨叨的講了些關於孩子的事,說是他夜裡又怎麼折騰自己什麼的,並拉起龍軒帝的手撫上小腹。

  居然懂得孩子還在腹中就開始培養父子感情了。

  萬全和福薇宮的太監總管進來稟報傳膳的事。

  「你就是吳嶺。」龍軒帝看著眼前四十餘歲的太監。

  「回皇上,奴才正是吳嶺。」

  「皇上,如果這次沒有小嶺子,臣妾和皇兒恐怕~~」華薇夫人萬分小鳥倚人的偎進龍軒帝的懷裡。

  芙洛惡寒,一個四十歲的老男人被十幾歲的華薇夫人稱作小嶺子。

  「你保護夫人有功,該賞。」

  「奴才不敢,伺候夫人是奴才的本份。」

  「皇上,你要賞賜小嶺子什麼啊?他可是救了臣妾和皇兒呢。」華薇夫人在一旁問道。

  「愛妃說呢?」

  「小嶺子你有什麼心願呢?說出來本宮一定成全你。」

  小嶺子的眼神居然掃了芙洛一眼,芙洛覺得萬分驚奇。

  「奴才,奴才想要無心姑姑,請皇上成全。」小嶺子的老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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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30: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自娛自樂

  「奴才,奴才仰慕無心姑姑,請皇上成全。」

  龍軒帝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華薇夫人驚訝得忘記了閉上嘴巴。

  宮裡面太監和宮女結為對食的情況古已有之,只是從來沒有一個太監敢當著皇帝的面說出這樣的要求。

  在龍軒帝的後宮這也不是新鮮事,後宮主子懲罰宮女的時候,就經常把她們送給太監褻玩,碧葉不就是這樣的犧牲品嗎?沒有私刑,沒有酷刑,有的只是隱藏在和善外表下的更為殘忍的折磨。

  芙洛聽到吳嶺的要求後,臉不爭氣的一紅,絕對是因為氣的,但是心底也浮出一絲慚愧,自己何時淪落到如此地步,被一個如此不堪,醜陋的太監以這樣的方式侮辱著。

  華薇夫人的驚訝已經轉成了期待。

  「啪」的一聲巨響,龍軒帝將面前的茶水猛力的掃在了地上。週遭所有的人都驚了一跳,芙洛在龍軒帝的身邊呆了不算短的日子,但從未見他如此發過火。

  他每一次生氣,只需用冰冷的眼神和表情,就可以讓人因為察覺而害怕。如此表面化的顯示自己的憤怒,這是第一次。

  不經常發火的人,一旦發火總讓人沒來由的害怕,更何況本來就是一不好伺候的主。華薇夫人的臉有一絲慘白,嘴唇張合卻說不出撒嬌的話。

  吳嶺的臉上帶著一絲怪異的求死之心。

  龍軒帝上前狠狠的踢了吳嶺一腳,讓他頓時滾做了一團,痛苦的呻吟。

  「如此骯髒的話,居然敢當著朕的面講出來,看來這個後宮是該好好治理一番了。」

  芙洛彷彿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龍軒帝,他總是尊貴的認為哪怕是懲罰下人,也是屈尊降貴,自己如何犯得著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下人發火。

  「將這個混帳奴才拖出去杖斃。」

  吳嶺連連請求饒命,掙開上前拉他的太監的手,爬到華薇夫人的腳邊,請他的主子幫他求情。

  無果。

  華薇夫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事的,只一味的對龍軒帝道,「皇上恕罪,臣妾並不知道這個小嶺子居然~~」

  吳嶺被拖出去的時候,一直回頭,炙熱的看著芙洛,口裡不停的呼喚,「無心,無心~~」

  芙洛的臉色異常的白,在這個宮裡,被一個如此低賤的人所喜歡並不是光彩的事情。只是吳嶺臨死前的「深情」呼喚,很讓人誤會芙洛是否做過什麼才讓吳嶺如此不怕死的提出這種要求。

  此事久久以後都是宮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此事一出,華薇夫人被禁足一月思過。

  後宮徹底清查太監和宮女這種對食的關係,遇則杖斃。大部分的宮女都拍手稱好,再也不用懼怕自己的主子對自己進行那種生不如死的懲罰。

  芙洛鬱悶的躺在床上,設計這一幕的主可真是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扁」了華薇夫人,不過龍軒帝對華薇夫人的懲罰不算太嚴。芙洛可不會傻到以為聰明的華薇夫人是這一幕的主使者,相信龍軒帝也不會,只是做個表象而已。

  自己成了無辜的受害者,到最後不知道那個主謀是為了自己設計這一幕,還是為了華薇夫人設計這一幕呢?

  如果以後龍軒帝寵愛自己,豈不是把他自己放到和一個低賤的太監一個地位上了嗎?以皇族那種天生自以為尊貴的性格來說,真是斷絕了芙洛以後的生路。

  芙洛在想,如果以古人的性子,自己是不是應該自殺以明節操啊?

  現代的時候幻想過無數次自殺的方式,最終選定了安眠藥,可惜這裡沒有,所以芙洛覺得還是活著比較好。

  上吊,要吐舌頭,太難看。

  跳河,要腐敗發脹,太噁心。

  跳樓,鑒於這裡樓不高,容易殘廢。

  吞金,這個胃太難受。

  最終,芙洛因為自殺方式太過不美觀不舒適,放棄了自殺的念頭。

  既然不能死,就得動腦筋想想怎麼活。

  對龍軒帝這種人,來強的肯定不行。美人計不行,只能用苦肉計了。示敵以弱,以期攻其不備。

  三十六計裡的苦肉計是怎麼說的: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間以得行。

  芙洛心想,苦肉計也是動心的國家標準檢驗法啊。

  經過數千年歷代女主的親身實驗,沒一個不見效的,華薇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不見效,一定不是方法的問題,而是人品問題。

  可惜這裡沒有電風扇,不然大冬天脫光了對著風扇吹,一定很見效。芙洛咬著牙,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站到凜冽的寒風中,擺出瑪麗蓮夢露的經典造型,以自娛自樂。

  有時候覺得女人心狠起來,比任何動物都可怕。明明怕死了冷,卻依然堅強的支持下去。

  裝病要騙過龍軒帝,估計是不能,所以只能自虐了。

  「素月,怎麼是你?」龍軒帝詫異的抬頭,看著素月將茶水放在桌上。

  今天本該是無心當值的,龍軒帝記得清清楚楚。

  「回皇上,無心今兒生病了。」



  
第七十二章 枯木逢春

  可惜這一日芙洛並沒有等來她盼望的結果。

  下一日,再下一日,也沒有等來她盼望的結果。

  良藥倒了無數,病情輾轉反覆,卻依然等不來。

  如此反覆半月有餘。

  眼睜睜看著素月姑姑因自己惡病纏身,而讓自己搬到了夜瀾殿。這夜闌殿就好比宮妃的冷宮一般,久病不愈的宮女都會被趕到這裡,自生自滅,不能讓宮女的晦氣把宮裡的主子給染了。

  人說的,一子錯,全盤皆落索是不是就是芙洛眼前的寫照呢。

  苦肉計看來也失敗了,而且還搭進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昆諭殿

  龍軒帝望著萬全新帶來的貼身侍女。

  「無心呢?」

  「無心久病不愈,太醫院怕衝撞了皇上,所以,素月姑姑命她搬到夜闌殿了。」萬全低頭答到。

  「久病不愈?」龍軒帝低聲問道,「沒有傳太醫嗎?」

  龍軒帝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言,一個宮女生病是根本沒有資格傳太醫的,有些怕是連醫女也不能傳的。

  「回皇上,傳了醫女,可是也不見好轉。」

  龍軒帝「嚯」的起身,「萬全,枉你跟了朕二十年。」

  他帥氣的走了出去,只留萬全在後面獨自委屈。

  於規於法,自己一個太監怎敢擅自決定,傳太醫來給宮女診脈。無心病了這麼多日子,皇上都不過問,她的病情也不見好轉,依照宮規,將她送往夜闌殿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過夜闌殿並不如芙洛想像的那般破敗,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一種旺盛的生命力,破爛的窗紙上糊了一層又一層的補丁,屋裡雖然鋪著塵,可是物件卻整整齊齊。

  想起以前在這裡住過的宮女,她們一定不曾放棄過希望,總想能再回到那繁華的地方。

  放下鋪蓋卷,芙洛費力的從院子裡的井裡打上一桶水,開始打掃衛生,無論環境有多惡劣,也是希望能在乾乾淨淨的地方生著,亦或死去。

  自己的病情並不嚴重,只是刻意拖著不願喝藥,在現代,誰不經常得個感冒什麼的。也不知是不是一個人的身份低賤的時候,身子跟著賤,放往昔肯定早已去了半條命,現在反而吃苦耐勞了。

  夜涼如冰。

  芙洛屈膝而坐,雙手抱著小腿,赤著雙足,望著天上的明月。

  太陽,無論何時看,總能給人溫暖。

  而明月,心情好時看它,覺得溫柔,心情壞時看它,涼薄。

  如今芙洛看它,冰冷。

  心灰意冷,看人間一切皆是枯敗。

  千里共嬋娟,不知道那一個時空的月亮是否是自己眼前的這一輪呢?

  迷糊中,總覺得月亮上印出了父母憔悴衰老的樣子。

  芙洛赤著腳,走在雪地上,好想摸一摸那輪月亮。

  於龍軒帝,自己也可以徹底放棄了。

  他,沒有心。

  如果有心,那也是被千絲萬縷束縛的心,早已看不見它本來的樣子。

  不過自己要的也不是他的心,

  只是一句話。

  他不明白,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一個人獲得莫大的幸福,他卻吝嗇得如同葛朗台。

  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失敗得如此徹底。

  是太過於自信了嗎?

  忘記了苦肉計的前提。

  還是,不是本人太笨,而是敵人太狡猾?

  「你是在找死嗎?」龍軒帝看著她赤足站在雪裡,千言萬語和打好的腹稿都化作了這句話。

  什麼叫枯木逢春,什麼叫雪中送炭,什麼叫柳暗花明,就是這句話了。

  有時候惡言相向比甜言蜜語更甜蜜。

  芙洛轉過身子,眼淚迷濛的看著他,任由他將自己抱回屋裡。

  看他將她的腳握在手裡,用衣袖擦拭,再放入懷裡溫暖。

  眼淚越掉越凶。

  心卻越來越冷。

  想起某個神話。

  那個被裝在瓶子裡的魔鬼。

  漁夫救了他以後,他怎麼說的。

  「第一個一百年,我發誓,如果誰來救了我,我就讓他擁有富可敵國的財產。」

  「第二個一百年,我發誓,如果水能救出我,我救讓他做這個世界的王。」

  「最後第三個一百年,我發誓,誰放我出去,我將會好好報答他:我要親手結束他的生命!」

  芙洛緊緊的抱著龍軒帝的腰。

  哭著,喊著,「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求求你讓我回家~~」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嚎啕大哭,因為哭的是心聲,所以哭得特別真切。

  「這裡不是你的家嗎?」他的聲音彷彿從天外傳來。

  芙洛抬起頭,搖搖,不說話,只是眼淚如雨般落下。

  再次低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大哭大叫,毫無貴婦氣質可言。

  龍軒帝承受著她的齒咬,拳打,腳踢。

  哭累了,打累了,抬眼卻望進一汪慾海裡。

  今夜,他的情慾越發顯得炙熱,眸子變成了墨紫色。

  以客觀的評價看,芙洛如今絕對稱不上好看。

  蓬頭垢面,面有菜色,臉上淚痕縱橫,還有不能忽略的鼻涕。

  他用寬袖擦了擦芙洛的臉,輕輕的啄上粉唇,「小野貓瘋夠了?」

  這一夜兩人好像彼此仇人般的撕扯,瘋狂。

  用曠男怨女形容應該也不過分。

  最終,芙洛覺得龍軒帝在床上可能有一點受虐傾向,當然施虐也是他的拿手好戲。

  「我在生病。」芙洛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龍軒帝的第二次求歡。

  大概是理由太充分了,所以他很聽話的配合著當了個暖手保。

  乾元殿的人早就快急瘋了,皇上居然不在寢宮。

  萬全急得團團轉,最終還是想起了一個地方。

  夜闌殿

  「皇上,該早朝了。」萬全拋下了所有的太監,獨自來到這荒廢的一角。

  屋裡的兩人都被驚醒了。

  龍軒帝正打算下床,卻被芙洛攔住。

  所謂任性是女人的特權,偶爾的任性會增加女性的魅力。芙洛反省自己就是任性得太少了。

  舌尖挑逗的舔上他的喉結,發現這裡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朕要~~」尾音被芙洛吞下了肚子。

  「你不是病了嗎?」龍軒帝的笑容讓芙洛覺得驚艷。

  「病了就不能好嗎?」

  一時間,旖旎的風光再次浮現,萬全面紅耳赤的走遠。

  龍軒帝十幾年來第一次早朝遲到。

  一遲到就是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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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3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五星飯店

  芙洛並沒有立即回到那滿眼華麗的地方。

  一是總不能才搬進來養病,第二天就出去。

  其次是偷偷摸摸的感覺真的很刺激。

  龍軒帝走後,太醫院的江院士大人很快就來了。

  接著來了兩個小丫頭,將寢具全換成了絲緞,忙裡忙外的大掃除了一番。

  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夜闌殿去了頹敗之勢,倒有了隱居之質。

  彷彿這裡不是那宮女一夜白頭的地方,而是另一處世外桃源。

  回到宮中後,也就這段日子心最為輕鬆。

  最最奇怪的是,碧梧和弄影彷彿從後宮消失了一般,再尋不見蹤影。今日來伺候自己的兩個小丫頭都是陌生面孔,並不是自己早已習慣的碧梧弄影。

  芙洛暗自奇怪。

  愛情是一朵花,需要時時澆灌。

  好感也是一朵花,需要辛勤撫養。

  芙洛覺得好感是愛情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愛情這個共產主義理想,雖然看不見他的實現,但是並不妨礙被利益驅使的人們--例如芙洛,向他奮鬥。

  每個人都有自己發洩的方式,有人喜歡撕扇子,有人喜歡喝酒,有人喜歡high歌,也有人喜歡瘋舞。

  窗外飄起鵝毛雪。

  總讓人忍不住的合雪起舞。

  褪去冗長厚重的棉襖,穿起薄薄的青色春衫,高拋著水袖,跳起不知名的舞蹈。

  只覺速度越來越快,舞步飛旋得越來越流暢。

  身子越來越熱,溫暖的感覺讓人太不舒服。

  踢掉鞋襪,赤足踏雪。

  溫暖中,享受著寒冷從足心傳來,兩種極端的感覺,營造了甜蜜包涵苦澀的極至美味。

  那個人來得無聲無息。

  當並不妨礙女人的第六感發生作用。

  他來到後,瘋舞成了最優美的舞姿,有期盼,有歡愉。

  人類,視覺的動物。

  芙洛喘息著停下來,眸含秋水,面帶桃花,望著一襲寶藍常服的龍軒帝。

  他歎息一口。

  「怎麼不穿鞋?」面上有責備。

  芙洛腳尖踏上他的腳背,站立。雙手從他腰上繞過,在背後合抱。

  臉擱在他的胸前。

  「這樣就不會冷了,有你的溫暖真好。」

  「這麼不會照顧自己。」龍軒帝的口吻有些寵溺。

  芙洛一直覺得無論任何男人,骨子裡潛藏著英雄主義。

  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女人,一定比一個很會照顧自己的女人更能留住男人。

  如果太會照顧自己,他一定會把自己人在後宮的深海裡自己沉浮。

  而你,就是我的救生圈。

  愛情的遊戲,女人天生就會玩,只有高低之別。

  芙洛算準了他會,所以自導自演了一場唯美的「地飛仙舞」舞台劇。

  晶瑩的雪,配上晶瑩的腳。

  芙洛覺得人類天性裡都有一點戀足。

  比如自己,比如龍軒帝。

  將雙足放到他的懷裡,心裡充滿了偷情的快感。

  這一夜,他從腳趾親吻到嘴唇,身體的每一寸都不放過。

  如果以前是刻意的歡愛,那麼現在稱為如魚得水一點也不為過。

  一切都是本能。

  她冰冷的軀體,刺激得他的動作更為熱情。

  不知道冰火兩重天可不可以也用這樣的方式詮釋。

  次日清晨。

  芙洛妄想故伎重施,結果只能悔恨不已。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細軟的腰肢並沒能留住龍軒帝早朝的腳步。

  卻留下了另一件東西。

  一根長鞭。

  不過最不幸的還是,

  它居然就是將自己綁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罪魁禍首。

  鞭子繞過胸部,經過後背,再從大腿繞出。

  欲哭無淚。

  耳邊還響著龍軒帝剛才的話語。

  「朕也是受了洛兒的啟發,才想到鞭子的。」

  看來有時候八卦也是需要選擇內容的。

  不由想起「因果報應」這個成語。

  芙洛看著那個可惡的男人背著陽光走入。

  陽光在他的周圍暈出光圈。

  彷彿神俊。

  據說撒旦也是很俊美的。

  「你,怎麼~~」芙洛是想說,他怎麼大白天就來了。

  而且身上還穿著明黃朝服。

  「今天的美味,朕還沒有享用。」

  他的唇轉進被窩,停在春天的櫻桃上。

  「很美。」

  他揭開被子,看著。

  他肆意的挑逗著,就是不願滿足。

  他狂狷的肆虐著,就是不願用力。

  她,囚禁著雙手,卻無法囚禁慾望。

  她,囚禁著愛情,卻無法囚禁本能。

  粗礫的鞭子因扭動而越發的磨著人疼。

  可是不扭動,卻癢得人心悸。

  如果一定要在癢和疼中讓人選擇,那麼芙洛肯定是選疼。

  無論之於慾望,還是之於愛情。

  激情過後,他心疼的為芙洛擦破的肌膚抹上價值千金的藥膏。

  芙洛心底咒罵,守財奴,現在倒挺大方,假惺惺。

  懷念道明寺,如果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做什麼?

  可如今,他甚至連道歉都沒有。

  偷情一直持續到芙洛離開這生命中暫時的世外桃源。

  從那日清晨後,芙洛再也不敢試圖挽留他早朝的腳步,看來任性真的只能是偶爾為之。

  他處理的手段,讓人心膽具怕。

  之後的日子裡,他為了不早朝遲到。

  總是選擇犧牲芙洛的睡眠。

  美名其曰,「是你讓朕養成的習慣。」

  有什麼習慣可以兩天就迅速養成。

  又不是吸毒?

  可是,女色和男色有時候比海洛因還要來得劇烈。

  有人說,壓力太大的時候,要給自己減減壓。

  適當的享受一下男色,應該是被允許的吧。

  芙洛想,真的是過了這村,今後很難再遇到這種店了。

  如果現代是男色的沙漠

  那麼龍軒帝一定是沙漠中的五星級大飯店。

  只可惜是海市蜃樓的幻影。




第七十四章 冬季戀歌 (上)

  每天晚上,龍軒帝來的時間越來越早。

  例如,今晚,在芙洛正準備洗腳睡覺的時候他就來了。

  不像前幾個晚上,總是將芙洛從睡夢中拉出來。

  芙洛翹起腳,靠在龍軒帝的懷裡。

  「我們老的時候,還會不會像今天這樣彼此攙扶,互相依靠,老公公給老婆婆洗腳,老婆婆給老公公捶腰呢?」芙洛在龍軒帝的懷裡述說著希望。

  「你可以直說,想讓朕給你洗腳。」龍軒帝很是不上道的說。

  芙洛撲閃著大眼睛,忍不住的笑意溫暖的流淌在臉上。

  看著龍軒帝慢慢蹲下,將芙洛的腳拉下放到水裡。

  「水涼了。」芙洛抱怨道。

  看著龍軒帝無可奈何的起身出門。

  不久,龍軒帝又端著熱水出現了。

  這一刻,真有點兒穿著龍袍也不像皇帝的意思。

  芙洛停住了龍軒帝想蹲下的動作,為他挽上袖口,「這樣才不會打濕。」

  其實芙洛心裡想的是,這樣就更不像皇帝了。

  這個過程中,芙洛最享受的是將雙足放在他手中的棉布上,任他輕柔的拭去水珠,有一種寵愛的感覺。

  洗畢,龍軒帝仰身躺在床上。

  「該你了,老婆婆。」

  芙洛嘀咕,還真是吃不得一點兒虧。

  「你要翻過去才能捶背啊。」

  「現在還不是老公公,所以替朕揉揉肚子吧。」龍軒帝的語氣充滿了暗示。

  不知道夜夜縱慾會不會過度呢?

  芙洛很好奇古代皇帝的養身之道,能養出這麼「強健」的體魄。

  這個行業在現代一定很有市場。

  這一日龍軒帝早早的就來了。

  還帶了一大堆奏折,想必是沒在昆諭殿批閱奏折,晚膳後直接就過來了。

  天氣越來越冷,芙洛早早的就窩在了被子裡。

  見到人肉暖手保如此早到,分外的高興。

  冬天。

  芙洛對溫暖的事物總是有特別大的寬容心。

  所以讓我們暫時忘記一切的不快吧,共同抵禦這個寒冷的冬季。

  龍軒帝借口自己的四肢都要用來溫暖冬天手腳冰涼的芙洛,所以芙洛則必須將奏折念給他聽。

  只看他閉著眼,十分享受的,熊抱著芙洛,側躺在床上。

  聽著芙洛低柔清甜的聲音徐徐念來,往日枯悶的奏折,變得可愛起來。

  「不念了,口好渴。」芙洛扔下晦澀難懂的奏折。

  之後櫻桃小口就被龍軒帝的舌頭撬開,狠狠的滋潤了一把。

  「現在還口渴嗎?」龍軒帝的聲音帶著笑意。

  芙洛大口的喘著氣,覺得還是繼續念比較好。

  「這個字我不會念。」芙洛將一章奏折呈在龍軒帝的面前。

  這個官員的字龍飛鳳舞,認不出一點兒也不奇怪。

  「我。」龍軒帝輕輕念出。

  芙洛點點頭,眼光零星的露出狡猾。

  。。。。。。

  「這個字,我又不會念。」

  「愛。」龍軒帝掃了眼,念出。

  。。。。。。

  「還有這個字。」

  龍軒帝看著那個「你」字,默不作聲。

  只是笑容在臉上暈了開去,越來越耀眼。

  芙洛只覺得他笑起來春暖花開,溪水破冰,牙齒是晃眼的白。

  龍軒帝抱著芙洛的手,收得越來越緊。

  每一夜結束的遊戲,想必是不用重複了。

  人類為什麼這麼喜歡重複的玩這個遊戲呢?

  芙洛心地暗恨,坑懵拐騙失敗第一次。

  這一日龍軒帝不僅人來了,還帶來了一本書。

  一本每一個皇族弟子和妻妾都要學習的書。

  《聖主家訓》

  昨夜芙洛因為無聊而想讀書的話提醒了龍軒帝。

  他覺得《聖主家訓》正是芙洛應該學習的。

  看著這個,就想起那一次挨手板,很痛的。

  死賴白賴,都賴不掉。

  最後的妥協是,龍軒帝念,她學習。

  之後每一晚龍軒帝都會念上一章。

  從治國的道理,到持家的道理,聖主都一一道來。

  從親賢遠佞,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再到歷代皇后、兒媳的寬容,不妒。

  只是在翻到最後一章的時候,龍軒帝的面色變了變,沒有繼續讀下去。

  「為什麼不念了?」芙洛很喜歡聽龍軒帝低沉性感沙啞的聲音,讀那種正統的書,強烈的對比,很是讓人心襟動盪。

  特別是當芙洛的腳淘氣的放在他的腹部下方時,他的聲音映著《聖主家訓》也不那麼乏味了。

  「這是歷代帝王篇,只有帝王才能看。」龍軒帝淡淡的說。

  熄燈。

  芙洛最後還是躡手躡腳的偷偷打開了那本書,藉著月光,看清了最後一頁上醒目的,獨有的四個字。

  絕情棄愛。

  這是怎樣的一本家訓啊!?

  「不如來做個遊戲吧?」芙洛無聊的盯著龍軒帝的後背。

  他正在批閱奏折,敢情他的書房都搬到著夜闌殿了。

  「如果你贏了,就讓你為所欲為好不好?」芙洛在一旁拋著媚眼。

  龍軒帝停下筆,「好吧,就一柱香的時間。」

  這已經是這個工作狂的極限了,芙洛明白。

  遊戲很簡單,就是芙洛在龍軒帝的背上寫字,他能猜出就算贏。

  芙洛的手指在龍軒帝的背上,清晰的劃著,她很怕他猜不中。

  「我。」

  ~~~

  「愛。」

  ~~~

  最後一個你字最終還是沒出來,淹沒在了龍軒帝的吻裡。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充滿了溫暖。

  「今晚本來想放過你的。」他的在進入芙洛的一霎那時說道。

  信你才有鬼。

  坑懵拐騙第二次。

  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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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3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冬季戀歌(下)

  芙洛不知道龍軒帝究竟是寵愛自己全身,還是寵愛自己的下半身。

  不過很快就有檢驗方法了。

  女人每個月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芙洛的手腳到了冬天,總是凍如冰雕。

  那樣的時候,更是痛苦不堪。

  龍軒帝是知道自己身體的一切狀況的。

  芙洛放下書。

  看到突然伸到自己小腹上的大手。

  他居然還記得。

  接下來的日子,他來得比以往還要早。

  冬天的溫暖總是讓人的心特別柔軟。

  有時候靜靜的擁抱著,

  卻更能感到彼此的融合。

  龍軒帝睜開迷濛的雙眼,一副你需要好好解釋的樣子,看著眼睛亮晶晶,明汪汪的芙洛。

  「我餓了。」芙洛很配合的摸了摸肚子。

  龍軒帝揉了揉額頭,「想吃什麼?」

  「想吃烤羊肉串。」芙洛高興的擁抱著龍軒帝的腰。

  在龍軒帝的瞪視下,穿上厚重的棉襖,臃腫得像個包子,兩人手牽手的向御膳房方向走去。

  芙洛輕車熟路的領著龍軒帝,打著大半夜不要勞師動眾的旗號,偷偷摸摸來到了膳房裡。

  芙洛放風。

  龍軒帝施行偷竊之道,輕功這個時候不用,更待何時。

  夜闌殿。

  支起柴火,兩人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給肉串抹上調料。

  聽油滴在火焰上發出的滋滋聲,聞著空氣裡香辣的肉味,食慾大振。

  龍軒帝將烤好的肉串遞到芙洛的手裡,靜靜的看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

  「此等良辰美景,當有美酒助興才是。」芙洛文縐縐的來上一句。

  龍軒帝但笑不語,從身後摸出一壺酒。

  芙洛大感知音之妙。

  「十年陳釀竹葉青?」芙洛品了品,就著壺口喝下。

  品酒,在穿月樓已經訓練過許多,這點自然不在話下。

  龍軒帝略微詫異芙洛對酒的認知。

  「朕,年少時,出外歷練,也經常幕天席地,月下烤肉品酒,撫笛弄簫,好不快哉。」

  他的臉映上火光,露出對年少時瀟灑日子的懷念,這是從未有過的,他居然對自己開啟心扉,談論他的往事。

  「今夜,皇上可有雅興?」

  皓月橫空,疏星熠熠,柔雪履地,美人如玉。

  龍軒帝彷彿也放開了許多,就地鑿竹,製成粗陋竹笛一柄。

  他的笛聲清幽俊朗,狂放而不失內斂,少了些許霸氣,多了幾分柔情。

  空曠宮殿裡迴響起來,格外催人神思往之。

  有那麼一剎那,芙洛覺得他們好似江湖仙侶,瀟灑的遊蕩在天地間。

  可惜江湖有江湖的不如意,宮廷有宮廷的束縛。

  掙得開一時,掙不開一世。

  忽然想唱那首《天涯歌女》。

  易先生之於王佳芝的故事,想起來頓絕心寒。

  天涯呀海角

  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撫笛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愛呀愛呀郎呀

  咱們倆是一條心

  家山呀南望

  淚呀淚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愛呀愛呀郎呀

  患難之交恩愛深

  人生呀誰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線郎似針

  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愛呀愛呀郎呀

  穿在一起不離分

  不知自己離開後,龍軒帝是否也只是當作從來沒有這個人。

  有些事來遲了,便再不能改過。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時他依然是高高在上,冷漠崇俊的龍軒帝,自己還是那個初入炎夏,滿懷憧憬的穿越公主,他待她柔情一絲,也足以讓她拋下一切,為他公海沉浮。

  現如今,情已冷,心已冰。

  留在心底的只有那遠方親血澆鑄的一點執著眷戀。

  當事事帶著算計,時時想著計算的時候,謊言成了習慣。

  兩人沉默相對。

  芙洛受不了龍軒帝眼裡看不清的感情。

  或者不願看清的感情。

  芙洛總覺得自己之於龍軒帝,不過是如寵物一般。

  他像寵物一般寵著自己,

  感覺不到踏實,感覺不到安全。

  男人是視覺動物,女人是聽覺動物。

  女人總是想要聽到些什麼,才能鑄造自己的安全感。

  當初的蓮月皇后,是否也是這樣呢?

  天即將明。

  芙洛睡意全無,在龍軒帝的笛聲中,築起雪人來。

  兩個雪人,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嬌小倚人,並立在寒風中。

  芙洛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卻見龍軒帝動手堆起另一個小小的雪人來。

  胖乎乎的身子,圓滾滾的腦袋,嬌憨可人。

  倚在那兩個大雪人的腳下,一家三口,其樂熔融的天倫之畫。

  他凝望著芙洛的眼睛,充滿了內疚。

  她知道,這是他無聲的道歉。

  她撲入他的懷裡,掩藏自己乾涸的雙眼。

  「今天,跟朕回宮吧。」他淡淡的話,結束了這場冬天的溫暖。

  芙洛離開他的身子,「好。」笑容滿面。

  有人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是整個家族的事。

  芙洛在夜闌殿,放縱了自己,享受了一次兩個人的愛戀。如果不放縱,恐怕窮其一身也是要後悔難眠的。

  與軒奧這樣的男子相戀真的很幸福。

  可是與軒奧這樣的皇帝聯姻,真的很淒涼,他的家族太過龐大,他的妻妾太過多情。

  唯一遺憾的是,當她決心放縱自己一回的時候,卻再也無法如初見時那麼自由的品嚐,甜蜜中帶著致命的酸澀。

  從不曾真的放縱,恐怕真的要徹夜難眠了。




第七十六章 不速之客

  次日,很快就有人接芙洛回乾元殿。

  芙洛只是匆匆的在昆諭殿遠瞥了龍軒帝一眼,只見他身著便服,彷彿要出宮的樣子。

  龍軒帝剛走,豫王妃就來到了乾元殿。

  眉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

  一付翦水雙眸,亮同星光閃爍。

  豫王妃上官蜜雪就這般裊裊婷婷的走到芙洛的面前。

  紫貂毛滾邊的白裘裳,更將她清雅出眾的氣質烘托得如月出雲。

  當年芙洛能捨身救她,不捨得美人就這麼香消肯定也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自然是因為她是龍軒帝的心頭肉,為了出宮,為了龍軒帝的寵,芙洛自然是要救她的。當然對生命的尊重更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如今想來,卻不知是否還有那番勇氣。

  前次,芙洛還是局外人,看著戲台上的人粉墨登場,熙熙攘攘,只唯恐劇情不夠戲劇。

  這次,芙洛彷彿也是局外人,只是「局內局外兩沉吟,人間勝負心猶存」。

  「奴婢,給王妃請安。」芙洛規矩的行了一個禮。

  她與豫王妃的恩怨,其實應該是單面的吧。

  豫王妃恨自己蹉跎她的妹妹。

  可是自己並不恨她奪走了自己的孩子。

  畢竟最後主宰生殺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他。

  女人在責怪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其實最應該責怪的是那個男人。

  「真是伶俐俊俏的丫頭,我身邊就缺了這麼一個丫頭,你說是不是,素月?」豫王妃對著她身邊的那宮女道。

  「是。」素月在一旁低著頭。

  芙洛心底霎時明瞭了一切,為什麼龍軒帝前腳才走,豫王妃就這麼趕巧的到了。

  只是,素月,這個龍軒帝身邊呆了近十年的侍女,怎麼會,居然會,是豫王妃的人?

  這太不符合龍軒帝的性子了。

  「不如就讓我帶了無心姑姑去吧,皇帝哥哥哪兒我自有交代?」豫王妃對著素月溫婉的說。

  「萬總管不在,還需稟了淑妃娘娘才行。」素月答道。目前凌淑妃掌管後宮,本來豫王妃要一個丫頭不是難事,可是無心是皇帝身邊的人,所以需要代理後宮的淑妃的指示。

  凌淑妃和以豫王妃為支撐的蘭賢妃一派向來不合,芙洛希望凌雅風不會答應。

  用腳趾頭算也知道自己如過跟了豫王妃去,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龍軒帝什麼時候能回宮,是否會為了自己與豫王妃為難,一切都是未知數。

  可惜,面對共同的敵人時,曾經的敵人也可化敵為友。

  夜闌殿的那半月旖旎風光,燒紅了多少雙後宮的眼睛。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是那半月皇上既然不想讓人知道,後宮的人自然也必須裝作不知道。

  可是今天,既然夜闌殿已空,遊戲自然要開始的。

  豫王妃迫不及待的趟了這場渾水,凌淑妃自然是願意配合的。

  手不沾血不是最高的境界麼?

  凌雅風在背後高興的看著這場戲。

  無論是輸是贏,最後的贏家都會是自己。

  豫王妃動了芙洛,自然會傷了皇上的心。

  凌雅風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這個清雅絕麗的女子。

  論容貌二人不相上下,論才華,二人並肩齊驅,可是論龍軒帝心中的地位,凌雅風卻輸了那麼大一截,她怎麼甘心輸?

  芙洛,無心。凌雅風有時也看不清龍軒帝的心,不知道這位昔日的芙妃在龍軒帝的眼中究竟還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又或許是另一番她絕不能容忍的景象。

  可是自己絕不能冒險,無心是注定要消失的。

  芙洛無可奈何的跟著豫王妃回到了豫王府。

  這就是封建社會低沉勞動人民的悲哀,沒有上訴的權利。

  豫王妃對著芙洛倒是一臉的偽善,只是週遭的人卻異常的仇恨。

  上官蜜雪將芙洛交給了雅雪的奶娘蓉嬤嬤。

  蓉嬤嬤自小看著雅雪長大,對她的疼愛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蓉嬤嬤,這位是宮裡的來的無心姑姑,你可不要怠慢,千萬別讓無心姑姑傷著。」豫王妃拋下這句話後,飄然而去。

  她知道,交給蓉嬤嬤,自己一切都可放心了。

  最後一句話預示著,芙洛的身上不能見傷,不然以後龍軒帝查問起來不好交代。

  四周的人,彷彿殺父仇人般的對待著自己,蓉嬤嬤很快就找到了茬兒。

  身穿單衣,外潑涼水,赤足立於空曠的院中。

  鵝毛大雪「簌簌」的下著。

  芙洛很快就捲曲在了雪地上,閉上眼睛的時候只是想著,如果能回到現代,一定到海南找個工作,一定要是一個常年不見雪的地方。

  未穿越前,可以自由的享受風花雪月。

  穿越後才發現,原來勞動人民連風花雪月也無從享受。

  這一夜沒有明月,沒有疏星。

  時間一分分漫長的流走。

  有誰說過等待是一種美麗的?

  她一定不曾真的等待過。

  昆諭殿。

  萬全在殿門外來回的走著,如熱鍋上的螞蟻。

  龍軒帝自早朝後急急出宮,再到回宮後立即與眾軍機大臣密談,無從暇歇。

  萬全得到芙洛跟豫王妃出宮的消息後,倒吸冷氣。

  來不及考慮是誰洩漏了皇帝的行蹤,只是怕一切都來不及。

  可惜龍軒帝的規矩是,討論朝廷機要事情時任何人都不能打擾,違者立斬。

  萬全是最瞭解龍軒帝的。

  今日討論的機密,連皇帝身邊最高級的內侍也不能在側,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萬全只能焦急的站在殿外。

  從傍晚酉時等到丑時,終於見到龍軒帝踏出了昆諭殿門。

  「皇上,淑妃娘娘下旨,調無心跟了豫王妃。」萬全一句話就點出了故事裡的三個女主人公,可惜還忽略了一個。

  龍軒帝猛然轉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萬全。

  可是他很快就瞭然,今日如何怪得了萬全。

  「去豫王府。」龍軒帝冷冷下令。

  「可,皇上,已經宵禁了。」萬全連連用手指示下面的小太監趕緊準備,可嘴裡依然要提醒皇帝,此時出宮是萬分不合適的。

  龍軒帝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牽朕的踏月來。」

  龍軒帝等不及慢速的龍攆了,閃身上了千里追風的「踏月」寶駒。

  對上官蜜雪他是瞭解的,同樣上官蜜雪對自己肯定也是有瞭解的,今夜,一切就在今夜了,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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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朕的貴妃

  萬全小跑著上前扣響豫王府朱漆大門的拉環。

  門童看著深夜來訪的兩位主瑮瑧瑢甃,睿睡碬碠一位很像大內總管萬公公,但因覺得邏輯不成立種稯窨窩,箇箎箏劄所以迷惑,一位氣宇軒昂慺慘慚慬,蒐蒗蓖蒸眉間難掩焦急之色。

  「容小的~~稟報。」說話間,那位主子早已邁入了大門萒蓑蒜菞,熀熁熙熐頭也不回的前去,最後兩字「稟報」銪銋銫銑,銊銨閥閩因無人聽了,所以格外的輕。

  豫王府響起叮叮咚咚雜亂的腳步聲,早已有人通知了豫王夫婦。

  萬全常來豫王府宣旨,對府中的人也算熟悉,立即抓住一兩個主事的,「今兒王妃從宮裡帶來的無心姑姑呢?」

  「王妃交給蓉嬤嬤了。」

  蓉嬤嬤,龍軒帝有些印象。彷彿是雅雪的奶娘,進宮也是帶著的,後來雅雪逝後,請旨回了上官家,龍軒帝特例恩准的。

  蓉嬤嬤被半夜匆忙叫起,見到龍軒帝,連忙跪下「皇上萬歲。」

  此時,整個豫王府的人才知道是龍軒帝深夜前來了,一時間高呼「萬歲」之聲不絕。

  反觀豫王府的主人,豫王軒瀾匆忙出來迎駕,不見豫王妃。

  「不知皇兄駕臨~~」軒瀾跪地請罪。

  龍軒帝只是看著蓉嬤嬤,「無心呢?」

  哪知蓉嬤嬤只是一味的跪著,不說話。

  萬全上去就是一腳,「蠢奴才,皇上問話,居然敢不答。」

  哪知蓉嬤嬤只是昂首,淚流滿面,「是她害了我家小姐,是她罪有應得。」

  龍軒帝的心「咯噔」一下,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去問問其她丫鬟。」龍軒帝對萬全道。

  最終龍軒帝在柴屋外的院子裡,找到了躺在雪地裡的芙洛。

  龍軒帝抱起身著單衣,凍成冰棍的芙洛急奔入客房。

  豫王急急命人加爐子,生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很顯然能夠讓龍軒帝喪失常態,深夜出宮的事一定不簡單。

  從蓉嬤嬤的言語和皇上的態度,估計那個女子應該就是宮裡最近傳言最多的玉真國公主了。

  有一瞬間龍軒帝就這麼愣愣的抱著芙洛,貼在她背心的手掌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波動。

  機械的抱緊她,裹上被子。

  掌心輸送著徒勞的真氣。

  不敢靠近她的鼻息,怕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豫王府的大夫匆匆進入。

  簾幕後大夫和丫鬟的身影忙忙碌碌。

  龍軒帝呆坐在外間。

  印象裡,芙洛是很怕冷的。最喜歡看的便是睡著的她,無意識的向自己靠攏,蠕動著鑽入懷裡,尋找最溫暖的睡姿。

  此時,豫王妃上官蜜雪怡然而至。一句「衣冠不整不見君王」,便止住了豫王的勸誡。

  此時的她,如同白日一般,光鮮照人。

  龍軒帝握緊了拳頭,緩緩起身。

  豫王妃緩緩行了禮,直視著龍軒帝,回答出他無聲的問句。

  「這是皇帝哥哥早就該做的事,蜜雪不過是幫皇上一把而已。」她的神情,倨傲而脆弱。

  「啪」的一聲響在空中,豫王妃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她的眼淚無聲的流下,卻仍然倨傲的站起來。

  「不尊祖訓,皇帝哥哥一定會後悔的。」

  龍軒帝冷冷的看著她。

  「朕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豫王妃下去後,緊接著是對蓉嬤嬤的懲罰。

  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

  冰天雪地,一道道涼水潑下,不用幾個時辰就能凍成冰人。

  隨後趕到的太醫和醫女匆匆進了內室,出來的時候,龍軒帝覺得自己彷彿在面臨末日審判一般。

  這個時候,彷彿他們才是權利的至高者。

  「托皇上洪福,無心姑姑緩過來了。」

  回宮前,龍軒帝下的最後一道命令就是讓人在蓉嬤嬤身邊生大火。

  不知者謂之原諒,知者乃知這才是極大的酷刑。

  蓉嬤嬤的哀嚎響在豫王妃的窗前,聲聲拔高,漸弱。

  龍軒帝抱著芙洛上了龍攆,用身子溫熱她的體溫,一口一口的含住,餵下湯藥。

  像嬰兒一般抱住她,來回的用臉頰蹭著她冰涼的臉。

  這天,龍軒帝宣佈罷朝一日。

  理論上講芙洛生還的希望非常渺小。

  她甚至看到了來迎接自己的白光,唯一能肯定的是那裡面沒有父母的氣息和溫暖。

  芙洛拚命的躲著。

  自己放棄在古代泡n個帥哥的機會,

  某種程度上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尊嚴,

  用血和虐鑄成的希望,不能這麼就失敗了。

  她不甘心。

  單薄的力量漸漸無法抵抗那白光的引力,直到一滴溫熱的鹹鹹的水珠滴在自己的嘴裡。

  之後身體漸漸溫暖了起來,感覺到光影的晃動。

  身邊總有一團火似的溫暖,包圍著自己。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不見了。

  芙洛吃力的睜開眼睛,不敢相信原來穿越女定律真的存在,自己居然還活著。

  乾元殿的龍床,她萬分熟悉。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娘娘你昏睡了兩日,可總算醒了。」裡外頓時活絡起來,不見了乾元殿熟悉的素月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兩個陌生的宮女。

  「娘娘?」芙洛嚼了嚼這個詞。

  「皇上已經下旨,封娘娘為貴妃,賜號芙。」那名嘴快的宮女答到。

  「皇上呢?」芙洛的心有些失望,是為醒來沒有看大他的人而失望嗎?芙洛自嘲。

  「皇上去豫王府看豫王妃了。」仍然是那名嘴快的宮女。

  芙洛因那滴落到心上的水而提高的心,終於又恢復了正常。

  「因為王妃前兩天夜裡小產了。」

  歷史總是奇跡般的喜歡重演。

  當初救豫王妃後,龍軒帝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今日豫王妃傷自己後,龍軒帝依然選擇了在她身邊。

  以史為鑒,為什麼人類總是這麼健忘呢?

  感覺到有手指在輕撫自己的臉頰,芙洛睜開了眼睛。

  曾經在自己的計劃裡也有這麼一條,就是以臨終之姿,誘騙龍軒帝說出自己想要的三個字,然後就可以回到現代。

  可一直沒敢下這種賭注,因為要騙過他的眼睛,估計真的要臨終。

  可歎前兩日那般好的機會,自己怎麼就沒醒過來呢?

  今日再次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龍軒帝,沒有預期的欣喜若狂,只是一雙清冷疏遠的眼睛。

  龍軒帝伸手抹過芙洛的眼睛,讓她閉上雙眼。

  「好好的養病,朕的貴妃。」他的聲音挺起來不無諷刺。

  



第七十八章 是誰導演這場戲

       龍軒帝隱坐在昆諭殿寬闊的龍椅上,萬全看不見他的表情,感覺不到應該散發的怒氣。

  一種悲涼籠罩在昆諭殿內,瑟瑟入骨。

  「皇上,該歇了。再有一個時辰就該早朝了。」

  龍軒帝這才恍然,自己居然已呆坐了大半夜。

  「擺駕乾元殿。」他的聲音恢復了空曠,清冷,一下子回到了幾年以前的漠離。

  又成了那個掌控一切的帝王。

  可是,今夜擺駕乾元殿也讓萬全著實心驚。

  熟睡中的芙洛不自覺的向溫暖靠近,龍軒帝為她攏了攏被子,抱著她睡下。

  無論他們的心有多遠,至少身體是近的。

  次日清晨,芙洛醒時龍軒帝已經高坐廟堂了。

  如果不是身邊枕頭的下陷,真要誤昨夜的溫暖是一場夢。

  夢裡的他為什麼要說:「我真後悔為什麼救了你?」

  如今芙洛倒有些不懂龍軒帝了,不懂他白日的諷刺,不懂他夜裡的溫暖。

  他的反覆讓芙洛忐忑不安,說是無情,為何夜裡又如此這般,說是有情,又情何以勘。

  之後的日子可以算是芙洛在這炎夏後宮頓時成了炙手可熱之人。

  即使貴為皇后,也不能長夜留宿龍軒帝的寢宮乾元殿。

  可身為貴妃的芙洛不僅留了,而且彷彿還將永遠的留下去。

  龍軒帝大袖一揮,阻絕了來自各方的議論。

  貴妃的冊封典禮被安排在年後,龍軒帝曾在眾人面前,柔情蜜意的對著芙洛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給她一個盛大的冊封禮。

  新年將至,宮裡充滿了節日的歡愉。

  龍軒帝獨寵芙貴妃至夜夜留宿乾元殿,二人彷彿平凡夫妻般同吃同住,引來朝廷內外一陣嘩然。

  不過最最讓人羨艷的卻是今年呈上來的「雪芙蓉」。

  流光四溢,滿園飄香。

  今年雪州雪府獻上的雪芙蓉,以寒梅花浸絲一年,香熏入緞,生生不息,方製成的那匹粉色雪芙蓉。

  奇特的便是今年貢上來的雪芙蓉不再是純色素緞,反而成了由白至粉的漸染層色。

  不過最為讓人羨艷的不是這匹價值連城的雪芙蓉,而是皇上親自為芙貴妃設計定做的由這匹粉白雪芙蓉製成的新年新衣。

  天下眾人皆在等待這件新衣的出現,宮外的繡房早已做好了準備,就等除夕之夜芙貴妃穿上這件「軒芙」衣出現,好趕功複製明年的流行。

  繡房商人笑呵呵的準備明年賺個盆滿缽滿。

  這幾日宮裡凡是有對芙洛表示過不滿和鄙意的妃嬪宮女通通遭遇了不幸。如今誰不知道龍軒帝寵愛芙貴妃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甚至夜闖豫王府,怒打豫王妃,救出重傷的芙貴妃,不眠不休兩夜未合眼,只為了等待她的醒來。

  芙洛坐在乾元殿內,覺得龍軒帝如果在現代,一定是一個炒作高手,連時尚都要被他引領。

  而自己的情況,芙洛感覺,就想滬指跳空高開,讓人心驚膽戰,總想著一定有回調的一天,只是不知是何時。

  乾元殿外的龍軒帝為芙洛營造了一個童話般的王國,她成了炎夏後宮執掌生死大權,甚至能左右龍軒帝決斷的女人。

  以前的龍軒帝決定的事,絕沒人敢勸阻,能勸阻。

  可是如今只要芙貴妃一句話,龍軒帝總能寵溺的看著她,「就依愛妃吧。」

  「愛妃」,這個稱呼許久以前龍軒帝就不用在芙洛的身上了,不知何時又回來了。

  那聲「洛兒」卻不知何時又消失無蹤了。

  他的眼神,芙洛覺得又恢復到了北極深海的顏色,看不清,摸不著。

  像極了初見時的他。

  而這一幕幕又何嘗不是初見時的景象。

  夜裡,照例的顛鸞倒鳳,他不再挑逗起芙洛心底的慾望,只是不停的滿足著他的需要,一次又一次,直到芙洛哭泣著哀求他,才罷休上朝。

  曾經和諧的性愛裡缺少了些什麼?

  芙洛不知道。

  聽他夜裡在耳邊呢喃,「愛妃,朕真是愛極了你的身子。」

  芙洛望進他清澈的眼眸。

  哪裡有慾望的影子。

  他和她都沒有沉醉入激情的深淵。

  性愛彷彿成了例行公事。

  曾築起的大廈剎那間轟塌,只怪基礎太差。

  與回現代的希望越離越遠,究竟是什麼地方出錯了。

  他不是該在她精心佈置的柔情下,貢獻出自己回家的希望麼?

  除夕前夜

  龍軒帝在凝露台設宴,邀來遠道而來的各地青樓歌舞伎獻藝,一片昇平。

  舞台正中的女子儘管濃妝艷抹,芙洛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眠香樓,花艷姑娘。

  那個一碗藥,絕了自己後患的女子。

  她無限盡力,可惜依然舞得不上檯面,眾人皆好奇今年怎麼選了這麼個蹩腳的舞孃在御前獻舞。

  芙洛赫然轉頭,凝住龍軒帝的眼睛。

  嘴顫巍巍的打開,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都知道了。

  龍軒帝在眾目睽睽下含住芙洛微顫如迎風玫瑰的唇瓣,嚥下了她的話。

  「朕,什麼都不想聽。」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如同凜冽的冰刀沒入芙洛的眼睛,再看不見任何東西。

  得已不得已,情願不情願。

  他靜默的關上了那扇通向他的大門。

  「愛妃不喜歡這舞麼?」他朗聲道,不待芙洛回話,「來人,將此女拖出去杖毖,將推薦她的伎坊查封,一干人等照此發落。」

  龍軒帝拉著芙洛的手,外間的人看他柔情蜜意,衝冠一怒為紅顏,染紅了後宮一雙雙美麗而詭譎的眼睛。而他卻在無聲的訴說,是你殺了她們。

  明知是他的狠毒,可芙洛依然不能不自責,為何曾愚蠢的以為能騙過他,愚蠢的以為自己可以騙他開啟時空的契機。

  她笑著流淚,一滴滴都落到了他的嘴裡。

  除夕前夜的一場血腥屠戮,卻成就了龍軒帝深情的佳話。

  成就了芙洛惡毒的名聲。

  他如惡魔般的控制著芙洛,陪他演出了這場戲,他從主演成了導演,她是否成了他的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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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17 16:31: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不寒而慄

  除夕

  芙洛坐在乾元殿內,看著宮女手中捧著的那件未出世就已名聞天下的「芙顏」,芙洛的名中有芙字誥認誙誑,察寨寠寤此衣又以雪芙蓉製成,天下人都覺得這緞子這衣服生來就注定是為當今的芙貴妃存在一般。

  芙顏瘖瘕瘋瘔,緎維綼綪芙顏,敷衍對屢屣嶂,僨像僥僗敷衍。不知是他敷衍了她,還是她敷衍了他。

  衣服的款式簡潔流暢瞄睽睮睾,谽豨豪豩雅致尊貴。是芙洛喜歡的袒襟露肩式,只在腰間繫了鴿子蛋大小的月白珍珠腰鏈,除此外整件衣服沒有任何的裝飾繡花,簡單流暢到底。粉白漸染,芙洛穿上彷彿是雪地裡的粉蓮,映著雪色熠熠反光。

  宮女捧上鴿子蛋大小珍珠製成的項鏈,為芙洛披上雪狐毛製成的披肩,梳了個堆雲髻,斜插了一支珍珠髮釵,髻後別了個雪芙蓉製成的粉色蝴蝶結流蘇。

  沒有喧賓奪主,反而群星捧月的襯出了這款「芙顏」的典雅而不失青春的朝氣。

  芙洛從心底喜愛這款新衣,如果不是在這種情境下,恐怕真要雀躍起來,只是如今彷彿穿的不是新衣,而是刑衣一般。

  宮人來報,一眾妃嬪及朝廷命婦都在御花園等候了,今年龍軒帝特地在除夕這日,舉辦「百花爭艷會」,邀請宮妃和朝廷命婦在隆冬之際的御花園欣賞宮中異人用溫泉水培養的奇花異草。

  芙洛到的時候,所有人都跪地行禮,節日越是隆重,禮節也越是嚴格。看著齊刷刷跪下的,比自己矮下好一截的眾人,那種身居高位,睥睨眾生的感覺躍然而至眉間,怨不得那麼多人寧願踩著屍體也要爬上來。

  當你高高在上的看著眼前如螻蟻般生存在你腳下的眾人時,她們彷彿只是一件任你高興擺佈的玩物,此時的自己看她們,是否如同龍軒帝看自己呢?

  芙洛倒吸一口涼氣。

  華薇夫人挺著肚子顫巍巍的上前,眉間掩不住的喜慶,一手撫著肚子,彷彿一離手,肚子就要掉在地上似的。

  豫王妃穿著素白繡梅的衣服,祭奠她失去的孩子,在著不合時宜的時候,大家都期待著龍軒帝的新寵舊愛上演一番龍爭虎鬥。

  豫王妃彷彿一枝寒梅,清峻的上前,優雅的露出笑容。那種笑容讓芙洛覺得心寒,那是洞悉了某種秘密的笑容。

  芙洛恍恍忽忽的任眾人擁著前行。這應該算是回宮後第一次以妃嬪的身份面對龍軒帝的宮妃,看著風姿綽約的凌淑妃,高貴典雅的玉妃,憨態迷人的華薇夫人,每個人的眼神裡都藏著落寞,芙洛只覺以前的種種都如夢幻,還好自己做夢都是清醒的。

  正在此時,卻見眾女頓時安靜了下來,偷偷整理頭髮和衣襟,龍軒帝領著一行人正向這方靠近。

  芙洛等跪著高呼「萬歲」,頭上傳來遙遠的「平身」,一隻手大手已經伸到了芙洛的眼前。龍軒帝在眾人面前扶起芙洛,惹來一種朝廷命婦的竊竊私語,女人無論是古代,現代,年輕,年老,總是嚮往童話的。

  龍軒帝掃了掃芙洛的衣衫,滿意是不言而喻的。他攬著芙洛的腰,親密無間。

  「愛妃,你看誰來了?」龍軒帝帶著芙洛轉身望向身後。

  「臣,玉真國韓立扣見公主,祝公主福壽安康。」一名穿著異族服侍的中年男子上前。

  龍軒帝轉頭示意玉妃上前,玉真國使者一一見禮。

  之後韓立才緩緩道來,原來玉真國國王病重,皇后也累倒了,老國王希望臨終前能見公主一面。

  至於這公主卻沒指定人選。玉真國一直依附炎夏生存,國王病重,繼承者自然要得到炎夏皇朝的認同,老國王想見公主一是父女之情,二恐怕也想探探龍軒帝的心。

  「愛妃不是一直都想回家麼?」龍軒帝對著芙洛道,「朕以忠孝治天下,愛妃的心意,朕自然要准的。」

  不容回答,不容拒絕,芙洛不知道龍軒帝這麼做的原因,是第二次被驅逐嗎?

  玉妃的臉色有些蒼白,凌淑妃上前提起,「皇上,玉妃姐姐不也是玉真國的公主麼?」

  龍軒帝沒開口說話,玉妃飄搖了幾下,倒在了地上。一是全了孝女聞父病重的孝心,二是躲開了離宮的命運。

  這天的夜宴可謂賓主盡歡。芙貴妃要回家省親,真真是後宮一大幸事,龍軒帝最寵愛的妃子要離開了,豈不是該拍手慶賀。

  只留下芙洛在心裡嘀咕,事事難料。想回家卻不是回這個家,這一去不知是否會穿幫,也不知會面對什麼命運。

  難道,是上天注定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要在這個時代沉浮,還是說上天真的要賜個夢寐以求的,國色天香的男配給自己了。

  芙洛在心底發誓,如果遇上男配,一定讓他升級成男主。這一次,芙洛覺得自己有點兒盼望來個體弱多病的白馬王子。

  從此笑傲江湖,飲馬黃河,多麼愜意的人生。

  有人說過,上帝為你關閉了一扇窗戶,一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的。芙洛看自己回歸無望,能夠就此離開後宮,也是不錯的選擇。

  絕望得想自殺的心又算是活過來了。

  除夕夜宴後,龍軒帝擁著芙洛觀看盛世煙花。入天的璀璨榮耀,落地的冰冷寂寥,讓人感觸頗深。

  芙洛側臉看向龍軒帝,哪知道他也正看著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要離開的關係,煙花的映襯下,今夜的他格外的醉人,除去眼神不算。

  他的眼神深沉複雜,交織著不捨與決絕,像漩渦一般迷惑了放下心防的芙洛。

  這一夜,一切又回歸美好。

  他憐她,愛她,在她的身上製造了一波又一波的迷亂。

  溫情纏綿後,歸於平靜。平靜的時候總讓人想起些不開心的事。

  不知是不是團圓的氣氛刺激了芙洛,一想到眼前的罪魁禍首硬生生掐斷了自己的希望,對他又是踢,又是咬。

  這一次彷彿野獸和野獸的糾纏,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喘息中,只聽得龍軒帝道:「你這個惡婦」

  一切趨於平靜後,只見遍體鱗傷的龍軒帝,輕擁著完好無缺的芙洛,雖然青青紫紫是難勉的,道:「你又喝醉了麼?」

  芙洛也萬分好奇,那僅有的醉倒的一夜自己和他是怎麼做過的。

  「和今夜一般野蠻。」龍軒帝輕輕答道。

  之前的誤會彷彿都煙消雲散般,兩人又回到了夜闌殿的溫暖。

  只是這一夜的抵死纏綿,來得更為猛烈,更為長久。

  因為初一是這個國家的法定節日,不用早朝。

  芙洛休整了三日,方緩過元氣來,迎接她的便是離去的車輦。

  龍軒帝親自送至炎夏皇宮的最後一道宮門昊天門外,帶著無數的奇珍異寶,芙洛踏上了她「回家」的道路。

  芙洛笑著,默默的對龍軒帝道別,不,是永別。

  龍軒帝面色沉重的看著她,彷彿要將最後一眼永遠印在心底似的。

  一種不祥的感覺籠罩了芙洛,龍軒帝那夜的種種和今日的種種,讓人不寒而慄。





第八十章 物盡其用

      芙洛一行匆匆的上路,準確卻非常的齊全。

  龍軒帝派了三千精兵護送芙洛回國,領兵的將領關將軍威猛嚴肅,芙洛被他週身的寒氣和殺氣凍得不敢近身,戰場上出來的人,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這一次龍軒帝居然派了黑衣人憐星來護衛芙洛,讓芙洛頓感逃跑的計劃難度又加了一層。

  「將軍,妾身有些不適,能否暫停歇息?」芙洛讓人招來關將軍,掀起簾子對著外面高坐馬背的將軍道。

  「回娘娘,如果此處歇息,便會趕不上前面的驛站。」關將軍很委婉的拒絕了芙洛的要求。

  夜間歇下時,身強力壯的侍女亦步亦趨的跟著芙洛,連小解都不放過。

  「你們都給本宮退下。」芙洛橫眉冷對,想用一用身份的權利。

  「皇上有令,奴婢等一概不能離開娘娘半步。」

  芙洛無語的凝望明月。

  一直靜靜的靜靜的看著,看著龍軒帝到底要演出怎樣的戲,可事到如今關係著自身的自由命運時,才發現彷彿陷入了蛛網的昆蟲,如何掙扎,也不能擺脫。

  不明白龍軒帝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好容易拜託了侍女的糾纏,不過行了一里不到,就見到了前面抱劍而立的憐星。

  「娘娘是迷路了麼?」

  芙洛尷尬一笑。

  至此,逃往計劃只能暫緩,看看回到玉真國能不能來個詐死什麼的。

  芙洛感覺到,龍軒帝是把自己當作囚犯一般在囚禁,與衣錦還鄉有天壤之別。

  自己在他的計劃裡究竟扮演了怎樣重要的角色呢?

  一行人幾乎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玉真國。

  迎面而來的便是皇后的親子,芙洛的親弟弟三王子之旬。監國的太子殿下並沒有到來迎接炎夏皇朝的使者。

  不深處其境,芙洛也不知道自己回國的象徵。

  玉真國柔妃生的長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與三王子之間的爭鬥在國王病後日趨白熱化。

  芙洛的到來是不是象徵了龍軒帝的選擇。

  這幾日芙洛只是安靜的呆在老國王的床前侍奉,他早已神智不清,偶爾甦醒,也極為短暫,只握住芙洛的手,彷彿是在請她一定保住玉真國。

  其餘的人忙忙碌碌,不見踏入這裡半步,更是無人過文芙洛的真假,自己的母親,那位長得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女性,也只是在初見面時落了幾滴眼淚,之後便投身到了王位的爭奪戰中,芙洛雖然天真但是並不算愚蠢。

  明知這天家的無情,但依然被眼前的冷暖給再次清楚的提醒了。

  穿越成公主的人,想必才是天下最可悲的穿越。

  這幾日王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關將軍協助三王子取得了王宮的禁衛兵權,國王然後是皇后請出了國王的玉璽,蓋在了那份不知誰起草的御旨上,國王駕崩,三王子順利登基,接管了玉真國的兵權。

  真是一氣呵成,芙洛不知道龍軒帝對玉真國的這種佈置進行了多久,關將軍一來,國內的局勢頓時傾斜,玉真國雖然還是名義上獨立的玉真國,可實際上早已成了龍軒帝的後花園,怨不得他可以保證自己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可以不動玉真國,動與不動又有何差別。

  君王的保證一向都是有前提的。

  芙洛的名聲再次雀起,龍軒帝支持三王子篡權的遊戲到最後都歸根在了芙洛的身上。君王為博紅顏一笑,悍然干涉別國的內政,彷彿不再是醜聞,而是家喻戶曉的羅曼史了。

  這,紅顏禍水的王冠,龍軒帝非常輕鬆的就戴在了芙洛的頭上。

  一時間她彷彿取代了蓮月皇后,成了整個天下最為羨艷的女性。

  芙洛撕扯著自己的心。龍軒帝果然不愧為玩弄帝王權術的高手,努力的挖掘著每個人的最大利用價值。自己能夠活到現在,以前的種種溫情,都是為了今天的利用嗎?一切都顯得太可怕了。

  芙洛曾經以為自己碰到了他的真心,可如今又不確定了。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是臨時起意,還是佈局已久。

  自己用感情來佈局,他又何嘗不是用感情當籌碼,兩個人彼此彼此。可是他可以高高在上任意擺佈,自己卻無力回天,除了撕扯心肺,卻絲毫沒有辦法。

  那種無力感,那種強烈的差比讓人神殤魂散。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芙洛,早已習慣了中國現代女性的崇高地位。

  在玉真國停留的日子並不長。

  三王子登基後,芙洛毫無決斷權的被侍女擁著等上了回程的車輦。

  早已放棄了掙扎,在這個時代,每一次的掙扎不過是換來更深的絕望。掙扎著出宮,失望而返,掙扎著回宮再次失望而返,如今掙扎著逃走更是無從下手。龍軒帝算準了自己的一舉一動,像一個牽了線的木偶,隨著他而走。

  炎夏西部邊塞破虜城。

  這座城懸在炎夏和玉真國交界處,獨自伸出,彷彿炎夏探出的手掌,誘惑著比鄰的印加國。

  這無疑是深入炎夏內部的絕好之處。

  芙洛一行進入了破虜城,關將軍下令在此修整。途徑了許多城市都過而不入,偏偏在此地入城,讓芙洛頗為詫異。

  他們在這裡一呆就是兩日,再也不急著行進,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夜晚,嘹亮的號角吹響了整座城市,百姓們慌亂出走,爭相告訴著印加國大軍入侵的消息。

  關雲威關將軍立即披上了戰袍,提起了戰刀,這才是這位馳騁疆場的將軍的目的地吧。

  憐星此後更是守著芙洛,寸步不離。

  芙洛沒有經歷過任何戰爭,連戰爭片也甚少看,可也能看出破虜城的情況越來越不利。印加國來勢洶洶,不斷的攻城,守城的將領固城不出,連發無數加急奏折,催促朝廷派兵增援,卻彷彿石沉大海。

  最後所有道路被堵絕,整個破虜城成了一座孤島,朝廷的援兵遲遲不到。士兵士氣頹敗,城內糧食也快食盡,老百姓焦急不安,城守卻不能開放城門讓他們逃生。一城的人就這麼一日害怕過一日的守著。

  久日不見的關將軍再次露面。

  一番大道理下來,主要意思是說芙洛如今身為當今聖上的妻子,也應為君王分憂,由她來鼓舞士氣最好不過。

  是啊,最好不過。

  她,是龍軒帝最寵愛的妃子。

  龍軒帝曾親手為她設計衣衫,為她一怒屠戮整個伎坊的人,為她捧起了她的哥哥為玉真國的下一任國王。

  她在這裡,朝廷怎麼會不派兵增援。龍軒帝自然要救她的。

  侍女捧來那套名聞天下的「芙顏」,芙洛不知道居然還帶了這件衣服。一切彷彿都是安排好的,只等著她入戲。

  面對一城老少,面對一城血戰的官兵,芙洛沒有選擇。

  立於城樓之上,彷彿搖曳粉蓮,飄逸如仙。全城百姓爭相來望這位天下聞名的幸福女人。

  「將士們,想一想我們的親人,我們的妻子兒女,今日如果我們不能捍衛破虜城,一旦印加人攻入,我們炎夏將生靈塗炭,我們的妻女將被血腥屠戮。我們只能拚命鏖戰,來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天下的百姓都是天子的子民,他也一定會如同我們保衛親人一般,保衛我們。我,炎夏貴妃,芙洛,誓與破虜城共生死。」

  整個城市都在沸騰,因著芙貴妃的誓言而沸騰。

  芙洛為自己的謊言深深自責,她對龍軒帝是否會增援破虜城一點信心也沒有,只是沒有這個謊言,破虜城只會加速滅亡,有了它,至少還有希望。

  關將軍的神色絲毫也不慌張,有著軍人特有的使命和光榮感,有一種敢死隊的精神。他看芙洛的眼神從那一日後略微緩和了些。每一日只是「照顧」著芙洛登上城樓,讓所有的人都看著當今的貴妃娘娘在和大家一起支撐著。

  城裡能征的少壯都提起了刀槍,婦孺則照顧著受傷的兵士。

  芙洛屹立城頭,看著腳下血流城河,想起炎夏的版圖,恍然想起,這難道就是龍軒帝讓自己回家省親的連環計麼?

  自己彷彿成了破虜城的旗幟,迷惑了本城的將士百姓,也迷惑了印加國的敵人。

  他,不會來救自己。

  他,自然也不會派兵來增援。

  這個局他精心佈置了許久,從當年出宮沿著邊境的勘查地形,到美人谷與嘉戎族少族長的買賣,如今想來,那個買賣除了戰馬還有什麼,等的是否就是印加的入侵。

  好一個抵抗入侵的正義之師,出師有名,戰爭就勝利了一半。

  他,是要自己死麼?

  芙洛驀然回首,想到很多,但總歸想不到他居然下了殺心。

  自己是不是還應該感激他,讓自己死得如此光榮,如此的流芳百世。

  那場盛大的冊封禮,是不是同時也是自己盛大的葬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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