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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漠漠無雨 -【相思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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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49:59 |只看該作者
十八章   英雄救美

  段亦琛輕輕嗓子:「荷婷自是貌美無雙的,這還用問我嗎?」霍子祁帶著一絲壞笑:「那不知在亦琛心裡,是不是秋夫人更甚一籌呢?」
  
  芙公主立即滿懷期待的看向段亦琛翠翢耤聜,綺緊綧綹我心裡暗暗嘲笑,低下頭去不看他們綣綩綠綜,暝暠暟暨右手卻悄悄的放在了段亦琛的大手裡。段亦琛用力回握住我的手,剛要開口蒜菞菈蒛,豨豪豩貌我輕聲說:「公主就像仙子一樣高不可攀,豈是妾身可以相比的呢?世子說笑了。」
  
  霍子祁紙扇一搖:「不錯慛慖慡慲,瘧瘉皸監我每次見到公主,都以為是看見是仙女下凡了呢。果然秋夫人蘭心慧智,一語就道出我的心聲啊。」
  
  芙公主跟著他乾笑幾聲,面上有些不快。段亦琛拉著我說:「不打擾公主和世子說話了,我們先告退了。」沒等芙公主有反應,他就拉著我往人群稀疏的地方走去。
  
  他邊走邊說:「念心,我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這麼會說話。」我笑:「我說得是實話啊,公主本就是仙子一樣的人物,哪裡是我能比的上的。」
  
  他低下頭,湊在我耳邊說:「在我心裡,你才是仙子。」我輕輕楞了一下,想到這些不過都是假話,情緒有些低落,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好在這時,宮人們開始請我們落座。這次的座位就設在草場的旁邊,反正已經是暮春了,陽光燦爛,坐在外面反而舒服。每一張桌上都擺了精美的花瓶,插著怒放的鮮花,空氣裡瀰漫著花香,混著今日眾多女眷身上的脂粉味兒,愈發變得濃郁。
  
  我因為是侯爺的人,所以有幸坐在了第一排座位上。曲明忠和榜眼、探花三人就坐在我們的斜對面。那榜眼看起來一副精明的樣子,生的細眉細目。探花姓李,可惜這個李探花個頭不高,長相普通,還有些微胖,倒是叫我有些失望了。還是曲明忠儀表堂堂、斯文俊朗,在眾人中都顯得很顯眼。
  
  段亦琛見我留神看著對面,就小聲對我說:「在看什麼呢?」我說:「怎麼看都是表哥比較出眾。」段亦琛說:「哦?」話語間竟帶了幾分酸意。我趕緊說:「不過還是比不上相公。」他哈哈笑了兩聲,引得旁邊眾人的側目。因為他在外面,實在是難得笑上一次。
  
  等了一會,皇上跟皇后就出來了。他們排場很大,前面有引路的,後面有舉著華蓋的,浩浩蕩蕩,也不知多少人數。半天才走到正位上,皇上跟皇后攜手坐下。我們這些早就畢恭畢敬站好的人,立刻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皇上說:「平身。」我們又都謝恩站起來。等他發話了,才敢坐在位子上。我對這一套東西感到很是新鮮,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麻煩的。就是看著我們旁邊桌上七十多歲的一位老人,也跟著下跪,心裡多少有些怪怪的。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無聊,皇上讓人宣讀了大段的聖旨,褒獎新科狀元及眾位學子,然後表達了他與民同樂的美好願望,並且頒下大量封賞,給所有貢生以及在這次科考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官員。總的來說,跟我們現代開表彰大會差不多,只是這裡要跪著受賞。
  
  我偷偷看了皇上幾眼,可是因為上座離我們的位子並不算近,所以也只能看個大概。眉眼看不清楚,只是覺得皇上和皇后都很年輕,並且氣度不凡。
  
  等到冗長的表彰大會開完之後,我已經無聊的很了。這時皇上提議,請狀元、榜眼及探花,現場進行才藝表演。眾人都拚命附和,於是宮人就迅速的搬來筆墨紙硯,才藝表演正式開始。
  
  我立刻來了興趣,坐直了身體看著中間的空地上。那小李探花做了一首詩,歌頌偉大的皇上陛下乃一代賢君。眾人紛紛喝彩,皇上也讚不絕口。榜眼自然也不甘落後,立刻洋洋灑灑,寫下一篇聖朝賦,皇上笑得嘴角裂的老大。
  
  輪到曲明忠的時候,皇上說:「曲狀元的文采朕是知道的,此次不用作詩,作幅畫讓朕看一下。」曲明忠恭敬的應了,兩個宮人在大桌上鋪開大幅宣紙,調好筆墨伺候一旁。
  
  曲明忠略一思索,提筆落下,只見他揮毫潑墨,恍若無人之境,配上他一張清秀俊雅的臉,連我看呆了一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完成了。宮人先向皇上呈上那幅畫,皇上驚歎連連:「好,好,好哇!真不愧是狀元,果然才華橫溢!」
  
  接著就由宮人捧上,輪流給坐在下面的我們看。那是一副山水畫,山巒起伏,巍峨聳立,一條大江自從山下流過,浩浩湯湯,大有奔騰不息之勢。整幅畫氣勢磅礡,能看出曲明忠是一個極有抱負之人。
  
  眾人紛紛喝彩不已,段亦琛說:「明忠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我說:「能讓相公這麼說,那表哥一定是很了不起了。」
  
  皇上再次給了三人一大堆的賞賜,然後又說:「今日朕興致甚好,不如眾位武將也來露一手。朕看就比試一下箭術好了,那裡有十個靶子,快馬騎過,連發十箭,優勝者可以得到這串南海珍珠。」
  
  一個宮人捧上一個明黃色的托盤,上面放著一串色澤圓潤的白色珍珠,個頭很大,有葡萄大小,而且個個都一般大小,實在很是難得。人群中很多女子都發出了驚歎聲,許多武將也都開始躍躍欲試。
  
  段亦琛對我說:「我去給你贏了那串珍珠!」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他自信滿滿的說:「等一下,我要親手把珍珠給你戴上。」我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騎馬射箭可比吟詩作畫要好看的多,氣氛漸漸高漲起來。皇上說:「來來來,眾位愛卿隨朕一起,過來看看究竟是哪位英雄今日可以得到此珠。」於是眾人就按照品級,跟在皇上和皇后的身後走到草場的旁邊。
  
  很多武將都上去小試身手,這是很難的一項比試,站在那不動的話,或許不少人都可以百步穿楊,可是騎在飛奔的馬背上,連發十箭,還要箭箭中靶,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不少人都有漏掉那麼幾箭。
  
  有一個武將身手很是了得,他以非常利落的姿勢策馬向前,然後連發十箭,居然箭箭中靶,雖然不是射在靶心上,可是已經相當了不起了。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喝彩聲,連皇上都忍不住稱讚了他一番,那武將面有得色。
  
  皇上問:「還有哪位愛卿願意一試?」段亦琛越眾而出:「臣願意一試。」皇上說:「好,定國侯出馬,畢竟手到擒來啊!」
  
  段亦琛行禮過後,就翻身躍上侍從牽來的一匹黑色駿馬,背上箭袋,手拿強弓,驅馬奔馳而去。他鎮定的取箭搭上弓弦,我沒來得及看的很清楚,就只見他果斷的不斷放箭,十箭一氣呵成。不一會他就策馬奔回這邊,在近處翻身下馬,動作瀟灑的連我想叫好了。
  
  去查看靶子的人上前一看,立刻狂奔過來,聲音裡都帶著顫抖:「回皇上的話,段侯爺每箭都正中靶心,最後一箭居然穿靶而過。」人群嘩然,皇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好!不愧是段家之後!這串珍珠,就賞給定國侯了。」段亦琛跪下謝恩:「謝皇上。」
  
  然後他接過那串名貴的珍珠,嘴角輕揚的走到我面前,把珠串輕輕戴在我的頸上:「念心,這珍珠只有你稱得上。」周圍的年輕公子們「哦哦」的起哄,段亦琛拉起我的手:「喜歡嗎?」
  
  人群的歡呼聲幾乎淹沒了他的聲音,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這個真假莫辨的男子。他對我,到底是什麼心思。我的心裡開始翻江倒海,雙手有些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段亦琛問我:「念心,你怎麼了?」我掩飾的說:「我是太高興了,相公,謝謝你。」他伸手攬住我:「念心。」
  
  霍子祁走過來恭喜他:「亦琛,你身手還是這麼好啊!此次為了美人一搏,想必又會傳為一段佳話了,哈哈。」曲明忠也從人群裡擠了過來:「侯爺好身手,叫明忠大開眼界了!」旁邊的人也紛紛道賀,段亦琛難得的在眾人面前哈哈大笑。很多女眷都用艷羨的目光看著我,我卻很有些侷促的站在哪裡,心裡兀自糾結。
  
  場面一下熱鬧到頂點,皇上似乎也很高興,就金口一開,讓眾人自己去找樂子。段亦琛被皇上叫了過去,霍子祁就對我說:「秋夫人要不要去試試騎馬?」我正心煩意亂,就說:「也好。」就邀請曲明忠一起去了草場上。
  
  霍子祁叫人給我們牽了三匹馬來,他特意給我挑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然後很仔細的教我怎麼跟馬初步接觸,慢慢扶我上馬,再牽著我緩緩走了一段路。曲明忠騎馬騎的不錯,他很自如的控制著馬跟在我的旁邊小步踱著。
  
  霍子祁牽著韁繩帶我走了幾圈後,問我:「覺得如何?」我說:「剛開始有點怕,不過現在感覺很好。」他笑著說:「騎馬就是要膽大,這匹馬性子溫順,最適合女子初學使用。日後要是學會了策馬疾行,就可以讓亦琛帶你出來,我們一起去郊外看看了。」
  
  我正在興頭上,就說:「好呀,最好表哥也一起來,人多熱鬧。」霍子祁的臉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掛上無所謂的笑容:「秋夫人,稍待片刻,待我騎馬來帶著你小跑一下。」我趕緊說:「好的。多謝世子了。」
  
  霍子祁去旁邊騎自己的馬,我就坐在馬背上跟曲明忠說話:「表哥,沒想到你文章作的好,丹青也這麼厲害,日後有空,你也畫一副給我吧,我要保存起來,這可是寶貝啊。」曲明忠不好意思的說:「念心說笑了。你想要畫,多少都沒有問題,只要你不嫌棄就好。」
  
  我呵呵一笑,忽然□的馬像是受了什麼驚嚇,長嘶一聲,緊接著上下躥騰,然後撒腿就往前狂奔。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嚇得大聲叫嚷,我拚命的拽韁繩,可是這馬根本已經失去控制,只顧沒命的朝前奔去。
  
  「念心,你抱緊馬脖子!」曲明忠從後面追了過來。我沒命的死死抱住馬脖子。霍子祁也從另一邊趕了上來,他伸手想要拉住我身下馬匹的韁繩,可是這馬像是瘋了一樣,不斷的扭動身體。
  
  我的身體被顛的快要散架了,胳膊也有些麻木了,我想,我快不行了。猛地,身後傳來段亦琛的爆喝:「念心!堅持住!我來救你!」我下意識的湧起一股力氣,再次死死的抱住馬脖子。
  
  段亦琛驅馬狂奔到我的旁邊:「念心,你慢慢坐起來,不要怕,我把你抱過來。」我鼓起勇氣坐直身體,可是在這樣狂奔的馬上把我抱過去?怎麼可能做的到?
  
  段亦琛沉著的讓兩馬並駕而行,然後一隻手抓著韁繩,另一隻手朝我伸過來:「念心,別怕,跳過來,我接住你!」我的聲音開始發顫:「我做不到。」他發狠了:「我叫你跳過來!前面就快沒有路了!」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跳就跳!我硬下心來,握住他的那隻手,然後猛一使勁,確切的說是那隻手猛一使勁,我稀里糊塗的被他拽上他的馬背。他死死的抱住我:「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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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0:16 |只看該作者
十九章    背後黑手

  我被他勒的喘不過氣來,本想讓他鬆鬆手,可是全身顫抖的就像穿著單衣站在了冬日的冷風裡,哆嗦個不停。
  
  段亦琛終於鬆了鬆手,我的身子哆嗦的更厲害了。他驚恐看著我的臉,焦急的問:「念心,你有沒有受傷?怎麼抖成這樣?」我惶恐的看著他的嘴在我眼前一張一合,自己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霍子祁和曲明忠也追了過來,我腦子裡嗡嗡亂響,只聽見他們不斷的在說:「有沒有受傷?」宮人們開始跑了過來,忙做一團。四周的官員和家眷們也陸續湧過來。段亦琛瘋了一樣的大喊我的名字:「念心,念心!」
  
  我好容易哆嗦完了,慢慢來了一句:「小聲點,吵死了。」一片安靜之後,段亦琛用他的大手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摸索:「你有事沒有?受傷了嗎?有哪裡疼嗎?」
  
  我看看他,猛地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嗚嗚,嚇死我了!我以為我又要死了!」段亦琛用力抱緊我:「沒事了,沒事了,現在安全了。」我哭了一陣子,慢慢平靜下來。
  
  段亦琛緊緊的抱住我,不斷的輕撫我的後背:「沒事了,現在沒事了。別怕別怕,有我在這裡。」我也用力往他懷裡鑽,就好像那裡才是避風的港灣。
  
  過了一會,霍子祁帶了一個人過來說:「亦琛,先讓御醫給秋夫人看一下吧。鄭大人已經到了。」段亦琛動作迅速的把我抱下馬,四周全是人,我縮在段亦琛的懷裡,心裡有些惴惴的。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上來說:「侯爺,請把夫人的身子放平,下官要給夫人診治。」那老人仔仔細細的給我把了脈,間或摸著他的鬍鬚。段亦琛語氣很不好的問:「鄭大人,我夫人她究竟怎麼樣了?」那鄭大人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把著脈,一會點點頭,一會又搖搖頭,最後沉吟半晌後,才緩緩的說:「侯爺,夫人並無外傷,只是受到驚訝。不妨事,不妨事。」
  
  段亦琛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沒事就好,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我說:「就是覺得身上發軟。」他又把我抱回懷裡:「我們這就回去,不怕了啊,不怕了。」
  
  段亦琛向皇上告了罪,皇上跟皇后都表達了他們對侯爺愛妾的擔憂之情,然後還說要重責養馬的人。段亦琛就千恩萬謝的帶著我回去了。
  
  回到家裡,又免不了一場騷動,吳媽媽和小晴抱著我就哭,豆豆也被她們帶的跟著一起哭。我哄好了豆豆,可是吳媽媽她們卻哭的死去活來的,一個勁的問我為什麼要去騎那麼危險的馬。我正茫然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老太君又帶著人匆匆忙忙趕到我的院子,一進屋她就老淚縱橫的說:「念心,念心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好好的怎麼會驚了馬呢?亦琛,你是怎麼回事?怎麼不好好照顧念心呢?」
  
  我躺在床上,看著鬧哄哄的一屋子,嘴裡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覺得累。段亦琛黑著臉哄走老太君,然後又趕走了屋裡其他人,餵我喝下藥。
  
  喘口氣後,我的精神好了很多,想到今天段亦琛奮不顧身的趕去救我,心裡忽然湧上一股暖意。我看著他俊朗的面孔,小聲說:「相公,今天,謝謝你救了我。」他用大手揉揉我的頭髮:「說的什麼傻話,這種事還用謝嗎?我是你相公啊。今日差點嚇死我了,可是你怎麼會跑去騎馬呢?」
  
  我說:「是世子好意想要教我騎馬,開始都騎得好好的,後來世子說要去騎自己的馬過來,我就跟表哥兩人在那沒動,馬就忽然驚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還好相公過來了,相公是怎麼看見我的馬驚了?」
  
  段亦琛說:「我正在跟皇上說話,就聽見你尖叫的聲音,一看居然是驚馬了。好在我趕的及時,要不然……念心,我不能失去你,念心。」
  
  他緊緊的抱住我,那懷抱溫暖的讓我有一剎那的失神。我慢慢伸手回抱住他,段亦琛,你為何要如此緊張於我呢?真的只是為了要演戲給別人看嗎?可是為何你的眼睛那麼真誠,你的手又那麼有安全感。段亦琛,我好想問你,你對我究竟有幾分真情?
  
  他溫柔的對我說:「這次沒事就好,以後你要是想騎馬,可以等我慢慢教你。外頭的馬許是認生,比不得我們自家馴養的好。你這副嬌怯怯的身子,今日怕是也受了不少的苦吧。方才在外面不好問你,你的腿上有傷嗎?」
  
  我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的腿可能都磨破了,有些疼。」
  
  段亦琛捏住我的臉:「我要是不問,你就不說了?疼也忘了嗎?」
  
  我說:「剛才只顧著害怕了,把什麼都給忘了,你說了以後,才覺得腿上疼。」
  
  他說:「來,我幫你擦藥。」說著就從懷裡摸出一個上次幫我塗抹後背的藥膏來。我的雙手仍然使不上什麼力氣,段亦琛就幫我脫下衣裳,下面只穿著一條褻褲,然後拉開我的雙腿:「你看看,都磨破了。」
  
  他心疼的看著我,我忽然微微一笑,看著他仔細的用水幫我擦拭了一遍。然後輕輕的給所有磨破的皮膚都上了一層厚厚的藥膏。一股舒服的涼意從皮膚上傳來,陣陣香氣也隱隱散出。
  
  段亦琛幫我塗好藥,輕聲問我:「還疼嗎?」我說:「一點都不疼了,相公這藥真管用。」他說:「這是上貢給宮裡的藥,效果自然好。唉,居然傷了這麼大一塊,你今日還真是嚇傻了,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疼呢?」
  
  我撅起嘴說:「我嚇都要嚇死了,哪裡還能想到疼呢?不過現在真的不疼了。」段亦琛輕吻我的額頭:「念心,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出事了。今日我看見你那麼危險,覺得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念心,你不許再有事了!」
  
  我重重的點點頭,那股溫暖的感覺從心裡滲透到四面八方。忽然又想到什麼,就說:「相公,今天那馬怎麼會好好的就驚了呢?我看不出四周有什麼嚇著它的東西。」段亦琛的表情有些凝重,他說:「我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不過你先別想這麼多了,好好休息吧。這事我會去查個究竟的。乖,快躺下睡吧。」
  
  我輕輕拉住他的手:「你能留下來陪我嗎?」這次實在不是我想裝柔弱,只是今天我確實是嚇壞了,而他的懷抱感覺又那麼溫暖。我好想有個人能陪我一下。
  
  段亦琛眼裡露出溫柔的笑意:「別怕,我在這陪著你,好好睡吧。」我拉著他的一隻手,放心的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的綿長而踏實,醒來後,覺得那種慌亂的驚悸感已經好多了。屋子裡沒有人,只聽見外間有人在說話。
  
  我坐起身子,剛想招呼人,卻聽見說話的是霍子祁,又躺下了。這個人,怎麼又跑來了?我無聊的看著床頂的帳子,聽著外間兩人的談話。
  
  只聽見霍子祁像是很神秘的說:「亦琛,這事你準備怎麼辦?要是旁人做的就算了,可偏巧又是你的公主做的好事。還差點傷了你的人,我說你這次,不會又要偏袒芙公主了吧?要是老這麼縱容她下去,我看秋夫人遲早有一天會出事。這次是趕得巧了,你能救得了她,要是下次你不在她身邊呢?」
  
  段亦琛的聲音裡帶著為難:「我知道荷婷任性,可是沒想到這次她居然會胡鬧到這種地步。」
  
  「亦琛,我看你這戲還是別演了。秋夫人雖然只是一個妾,可是好歹也跟了你一場,又給你傳宗接代。你總不好讓她因為你的關係,就這樣香消玉殞吧。要不你還是把她讓給我吧。這樣你也不用演戲了,芙公主也不會再做出什麼失控的事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不會把念心給你的!我早就說過了,念心是我的人!」
  
  「那將來萬一你跟芙公主可以在一起了,秋夫人該怎麼辦?你覺得芙公主能容得下你有一個側室在家裡嗎?」
  
  段亦琛不說話了,霍子祁就繼續說:「我也是為了你好。亦琛,你不會對秋夫人,動了真情吧。昨日,我看的分明,你根本就已經對她上心了。」
  
  「我!總之我是不會把念心讓給你的!荷婷那我自會去找她說個究竟,她若是再任性,我也不會由著她了。我會看好念心,不會讓她出事的。」
  
  霍子祁輕浮的笑聲傳了過來:「哈哈哈哈。你看好她?我倒是很好奇,倘若你的芙公主真的讓秋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你會怎麼做呢?」
  
  段亦琛不說話,霍子祁接著說:「反正不過是個妾而已,就是死了也可以再買一個來嘛。」
  
  「你休得胡說!我不會讓念心出事的!」
  
  「你還不承認,你根本就是對她動了真情!若她只是一般的女子,你段亦琛根本不會對她多看一眼,更別提會為了她去贏得什麼珍珠,還那樣緊張的去救她!亦琛,我們相識多年,你的脾性我還不清楚嗎?倘若你真的不喜歡她,那我還是那句話,把她讓給我,我會好好待她。」
  
  段亦琛停了好一會,才緩緩說:「她是我的人!」
  
  「既然是你的人,你就讓芙公主別在找她的麻煩。對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告訴過秋夫人,在她有了你的孩子之後,芙公主背地裡做的那些好事呢?」
  
  我心裡一驚,什麼?難道秋念心的那些事都是芙公主做的?
  
  段亦琛的聲音有些沉痛:「反正念心現在也無事,就不要再追究了。」
  
  我失控的跳下床,赤著腳就闖進了外屋:「我問你,那時候我掉進坑裡,頭被撞,還有好多好多事,是不是都是芙公主做的?」
  
  他們兩人被我嚇了一跳,段亦琛驚慌的說:「念心,你在說什麼?」
  
  我一步一步走到段亦琛的面前:「我只問你一句,想害死豆豆的人是不是芙公主?」
  
  段亦琛臉色慘白,他不斷閃躲著我的逼視,我抓住他的衣襟:「你回答我!」
  
  驀地,他像是狠狠下了決心般的說:「是!」
  
  我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了,一下癱坐在地上,開始冷笑。秋念心,我知道害死你的罪魁禍首了,可是,我們能拿她怎麼辦呢?沒有人知道你已經不在了,因為他們都以為秋念心還活著。

  段亦琛發瘋一樣抱起我:「念心,你怎麼了?你不要這樣,念心。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荷婷的錯,可是好在你跟豆豆現在都沒事。念心,你看看我,你說句話啊。」
  
  我看著段亦琛滿是關切之情的臉,淡淡的說:「侯爺,別再做戲了,你跟世子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不僅這一次的聽見了,上次你們在書房說的話我也聽見了。侯爺,念心人微福薄,經不起侯爺的抬愛。您這戲要是再演下去,我怕我跟豆豆沒有一個能活的了。我累了,沒有力氣再陪著您演戲了。還請侯爺能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母子二人。來世我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求您放過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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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強扭的瓜

  我一口氣說完銣銔銆銌,鉼鉿鉺銦就靜靜看著段亦琛瞬間變色的臉。他的眉頭緊鎖,額上青筋浮現摋撇搿撤,榶槐榿歉我知道他定是憤怒到了極點。可是我不怕,已經這種時候了漬漃滲漳,厭嘏嘎嗿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我平靜的跟他對視,這個男人終究不會是我的歸宿。他待我再好態慞慓愿,嗾嘜嗶嘖也不過是將我當作一個姬妾。他可以寵我,但絕不會為了庇護我而得罪自己心愛的人。我心裡忽的一片冰涼鉾銎銙銛,夤夢奪奩繞是如此親密的關係,我還是看不清他的心。
  
  段亦琛看了我好一會,轉過頭去緩緩開口對霍子祁說:「子祁,你先回去。」霍子祁一副不想走的樣子,可是這畢竟是段家的私事,他猶豫片刻就起立走到門口,剛要出門,卻似話中有話的說:「秋夫人,太有心計也許反而是壞事。」
  
  霍子祁走後,段亦琛打橫抱起我,把我抱進裡屋,放在床鋪之上。他在床沿坐下,看著我慢慢開口:「知道了為什麼不早說?」
  
  「說了又能怎麼樣?」
  
  「那你這段日子的乖巧溫順,都是裝出來的了?」他的臉上再次浮現出怒氣。
  
  我毫不掩飾的說:「你不是也在演戲嗎?你對我的那些好,現在想來,只會讓我覺得心痛。其實千錯萬錯都是我自己的錯,倘若當時我沒有進你的侯府,那這些都不會發生了。我現在好後悔啊,哪怕是要飯,也好過終日活在欺瞞和虛假之中。」
  
  段亦琛伸過來一隻手,想要撫上我的臉,我頭一偏,閃過了。他不依不饒的扳過我的肩:「我也不全是騙你,我心裡是有你的。別總是?著,你要是還生氣,我給你陪個不是。別氣了,好不好?」
  
  我猛地抬起頭來:「侯爺,你以為我是氣你騙我嗎?我是想求您給我跟豆豆兩人留一條活路。您怎麼不明白,我跟豆豆那是命大,所以才能僥倖活到現在。可是保得了今日,保不了明日。只要我們在您身邊待一天,那害人的人就會想著法子不給我們生路。侯爺,您心中若是真的有我,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我們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住下,您要是有心,每年叫人送些銀兩作為撫養豆豆的錢。您要是完全不想管,我們也能想法子活下去。侯爺,我懷著豆豆的時候,就是死過幾次的人了。那時候死了也就死了,我也不害怕。可是現在我很怕死,我捨不下我的豆豆。昨日的事,我是真的害怕了。所以我求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段亦琛半晌沒有回應,他臉色雖然不快,可是能看出他目光裡有幾分羞愧之色。他的手從我的肩頭滑落:「我知道都是我才會發生這些。不過,荷婷她本不是壞人,只是因為無法跟我廝守,才會導致性情大變。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為了皇上去做籠絡人心的事,可是自己卻無法得到幸福。念心,你原諒她吧。」
  
  我的聲音冰冷的連我自己都有些發顫:「我不會原諒她!僅僅是因為自己無法得到幸福,就要致他人於死地!這種人該下地獄才是!」
  
  段亦琛一把將我往後推去:「你說什麼?」
  
  我冷冷一笑:「我說錯了嗎?她可憐!我就該死嗎?我就活該被你強佔!吃盡苦頭生下孩子,卻連自己的性命都朝不保夕!我又何其無辜!她是公主,是金枝玉葉!可是我秋念心,也不是任你們欺辱的賤民!」
  
  我悲憤難當,胸中一口悶氣湧上,只覺得頭暈眼花。你覺得公主可憐,但是你可知道,在那陰曹地府裡,有一抹早就魂飛魄散了的美好靈魂,拼盡自己的一切,也想為你留下一個孩子!段亦琛!你辜負了一個多麼美好的女子!而現在,你不但不為芙公主做出的事情感到難過,反而為她說話!誠然,你並不知道秋念心已經不在,可是就算如此,你打算用一句原諒,就把那些事情一筆勾銷嗎?我告訴你!辦不到!
  
  段亦琛憤憤的盯了我好久,忽然長歎一口氣,他的語氣開始變軟:「念心,你別生那麼大的氣,對身子不好。你昨日剛受驚嚇,還未好全,你聽話,不要這麼激動。有什麼話好好說,我不再嘔你了。好嗎?」
  
  我看看他,強壓住胸口湧動的濁氣說:「讓我們母子搬出去!」段亦琛斬釘截鐵的說:「辦不到!你是我的女人,豆豆是我的兒子,你們誰都不許離開這裡!」
  
  「這次是驚馬,下次要是下毒了呢?」我不禁再次冷笑一聲:「我倒是忘了,反正像我這樣的女人,你定國侯爺要多少有多少,死不足惜!可是侯爺,看在我好歹服侍你一場的份上,你就當做件善事,給我留一條活路吧。為什麼我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活著,就這麼難呢?」
  
  說到最後,我已經開始自言自語了。是啊,為什麼我只是想要一條活路,就這麼難呢?
  
  段亦琛從床裡一把拉過我,然後把我抱得死緊:「你聽著,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不掙扎,也沒有力氣掙扎了,我淡淡的說:「侯爺能保證有人不再害我了嗎?或者侯爺只要能在我面前發誓,倘若我被人害死,侯爺必定會手仞仇人,替我報仇雪恨!只要侯爺能在我面前發下這個重誓,我就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好歹也算我沒白跟你一場!」
  
  段亦琛臉色刷的一白:「我辦不到!」我說:「侯爺既是辦不到,那就請放我們離開。在你眼裡,也許我們的命不算什麼,可是我們也是人,甚至比你們還要高尚的人!若是我真的被公主害死了,我的男人甚至不能幫我去報仇雪恨,那你覺得這種男人算是什麼東西?」
  
  段亦琛如被雷擊!他的表情瞬間凝固在那裡。他緩緩鬆開我,然後愣愣的看著我。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的臉上才恢復了一點血色。他緩緩站起來,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我心中冷笑一聲,然後躺下休息。
  
  一連兩天,我都沒見到段亦琛的人,連老太君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曲明忠還是很忙,不過他每天會抽空過來陪我跟老太君說會話,然後就匆匆忙忙的出府去做事。
  
  我按時吃藥,照常吃飯睡覺,然後教豆豆認識身邊的事物,最近在教他數數。豆豆現在可以從一數到十了,只是有的時候數著數著會漏掉一個六,我讓他重新數,他就直接數「七、八、九、十」,然後就很高興的跟我說:「好了。」我就重頭又教他數一遍。
  
  老太君看著我跟豆豆在那數數,臉上又是高興,又是難過,她說:「豆豆這麼聰明,都是念心你教的好呀。不過亦琛這個混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兩天都沒回來了。」
  
  我只是笑,心裡想,沒回來是好事呀。等他想清楚了,就該放我們走了吧。這樣好是好,就是有些對不起老太君,畢竟她對我跟豆豆是真的好。我看看老太君,想說什麼,又停下了。
  
  晚上,我陪著老太君吃過飯,又拉了一會家常。老太君拉著我的手說:「念心,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們亦琛確是對你不起。你看在奶奶的面上,但凡亦琛有什麼不是的地方,你原諒則個。其實你這相貌人品,扶你做了正室也不為過。可是都怪亦琛他不出息,害了你,你畢竟不是正經的閨女進的段家門。奶奶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懂。可是你放心,以後正室進了門,你在家裡的地位一定不會比她低。你自進了我們段家的門,辦事規矩有分寸,又知書達禮,誰個不說你好?奶奶都看在眼裡了。念心,你明白奶奶的意思吧?」
  
  我輕輕一笑,心裡多少有些感動,老太君確實是真心待我好的,她方方面面都替我考慮周道了。我也知道,我未婚生子,縱使不是我的過錯,可是畢竟有了污點。他段家可以承認我這個人和孩子,但是不會讓一個有污點的女子去做堂堂的侯爺夫人。就是他們同意了,外面的人又會怎麼想?皇上也不會封品級給我,那對他們這些貴族來說,實在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我說:「奶奶,您說的我都懂。我知道奶奶對我好,奶奶對我的恩典,念心銘記在心。」
  
  安頓老太君睡下,我就帶著下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完畢,我去親了親已經睡著的豆豆,面帶微笑去房裡睡覺。人還沒躺下,就聽見門被輕輕的打開,然後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我慢慢回過身去,段亦琛回來了。
  
  兩日未見,他似乎憔悴了很多,兩眼深陷,下巴上有明顯的鬍渣,連衣服都是皺皺巴巴的。段亦琛雖然是武將,可是平素都很愛整潔,每日練功後都會沐浴更衣。這麼邋遢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緩緩的招呼他:「回來了。」他點點頭,大踏步朝我這邊走過來:「唔。叫人安排我沐浴吧。」我應了,去外面叫了人打好水,擺好浴桶。段亦琛很快的去洗好澡,我沉默的在裡屋等著。等他洗好,下人進來收拾乾淨。我心裡驀地緊張起來,說清楚的時候到了。
  
  段亦琛一言不發的在大床外側躺下,然後沉聲道:「你也上來歇著吧。」我下意識的答應了,然後爬上到裡側躺下。兩人無話,沉默在帳子裡顯得更加壓抑。我忍住想問他的衝動,等著他自己先找我說。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段亦琛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這兩天我仔細想了你說的話。」我說:「你想通了就好了,什麼時候讓我們離開?我們東西雖然不多,可是也不少,所以要提前做好準備。」
  
  他說:「別走。」我說:「我以為侯爺想通了。」他說:「我想通了,我不想讓你跟豆豆走。不能保護你們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我已經跟荷婷說清楚了,從今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我不說話,鬧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段亦琛看我沒言語,就翻身過來摟住我:「念心,你別離開我!我不會放你走的!你是我的人!為什麼我心裡都有了你,你卻可以對我視而不見?」
  
  我還是不想說話,只是冷眼看著他模糊朦朧的臉。段亦琛將我摟的更緊:「念心,跟我不好嗎?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你一點都不能原諒嗎?過去,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女子可以這樣折磨人的心。你這樣冷冷的不說話,我恨不得鑽進你的心裡去看看,到底你在想些什麼?」
  
  我重重的歎息一聲:「我其實沒有什麼難猜的心思,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就是想讓豆豆跟我好好的活下去,僅此而已。對於你,我不是沒想過要好好的跟你過。那時我心裡想,哪怕你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情意,這輩子,我都願意跟了你。反正我也不可能再嫁給其他人了,既然沒有選擇,我選擇跟你,也許也能過些好日子。只是沒想到,自己終究只是你手裡的一顆棋子。利用完了,隨時都可以扔掉。」
  
  段亦琛發狠似的,把我越抱越緊,我覺得我的骨頭都要被他捏斷了。他壓抑著聲音說:「念心,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待你。你相信我,相信我念心!我不能讓你離開!你是我的!是我的!念心,我不許你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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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1:04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一章     小整以儆傚尤

  段亦琛的擁抱讓人窒息,我問他:「你是因為我心裡沒有你,所以你不舒服了摘摳摺摵,獍獌瑳瑱心裡不服氣了,所以才會繼續騙我的吧?倘若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對你情意綿綿誒誏誦語,滮漆漫漠恐怕你正眼也不會瞧我一下。」
  
  他打斷我的話:「不是!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念心,我知道自己負你太多。可是僕僎僦僣,酷酴酲酺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待你摿摡摶摠,蓖蒸蒻菣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跟豆豆。念心,你信我這一次。」
  
  我說:「可是我現在不敢再相信你了。你不放我出去,也沒什麼意思了。這裡就像是個大籠子,我被關在這裡,每天只能等著你的恩寵。你想起來了,就來看看我,想不起來了,就幾日也不進來一步。將來你再有了別的女人,我就只能每日在寂寞和哀愁裡盼著你。這樣的日子,我恐怕一天也過不下去的。」
  
  段亦琛有些激動:「我只要你一人還不行嗎?」我笑:「你總是要娶正妻的,到時候,我跟你的路也算走到頭了。我跟別人不一樣,我不會讓一個抱過其他女子的男人再來親近我。哪怕我心裡沒有他也不行。所以與其到那時再徒留傷心,不如現在就走的好。」
  
  段亦琛說:「我娘曾經說過跟你一樣的話。我娘生下我後,大夫說她從此都不能再生育了。奶奶曾經想讓我爹納幾房小妾,旺旺香火。可是我娘對我爹說,要是我爹真有有了別的女子,她就是去出家,也不會再讓我爹碰她一下。這事當年還曾經傳為笑談,很多人都說我爹懼內。可是我爹答應了我娘此生不會再有別的女子,哪怕在我娘去世以後,他也遵守了自己的諾言。」
  
  我說:「你娘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所以遇到你爹這樣的男子。可是這種事可遇不可求,你跟你爹想必也不會一樣。」
  
  段亦琛忽略了我話裡的嘲諷意味,繼續說:「說了也許你不信,我很嚮往爹跟娘的感情。雖然那時我還年幼,可是也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了他們的幸福。自你來了之後,那種感覺好像又慢慢回來了。念心,你信我一次,可好?」
  
  我有些猶豫的說:「我還是覺得不妥,你跟芙公主的感情是說散就能散了嗎?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他說:「荷婷對我,確實很特殊,可是現在都不一樣了。這兩日,我一個人去郊外的偏院待著,在想為什麼你說的話、做的事那麼讓我在意。看到你跟子祁談笑,我會怒火中燒。可是現在,我卻可以坦然接受荷婷跟駙馬在一起。我總算想通了這些,因為我心裡的人是你。所以我去找了荷婷,告訴她讓她好好跟駙馬過日子,我跟她以後只有兄妹之誼。念心,你還是不肯信我這一次嗎?」
  
  我仍然堅持的說:「我還是……」話未說完,段亦琛就猛地用嘴堵住我的嘴,我拚命的捶打他,可是他伸手拉過我的兩隻手,按在我的頭頂上方,唇舌用力糾纏住我的。我被他吻得幾乎窒息,他的唇貼在我的唇上說:「念心,不許走!」我大口的喘息著:「我不要。」
  
  他二話沒說,剝掉我們兩人身上的衣物,繼續吻住我。我的身體對他早已習慣,沒一會功夫,我就渾身發軟。他狠狠的說:「不許走!我不許你離開我!你是我的!」我無力抵抗,只好任他胡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兩人氣喘吁吁的糾纏著躺下。這一次的歡好酣暢淋漓,只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快樂。我狠狠的瞪著旁邊看著我壞笑的段亦琛,他一臉無辜的看著我,身上都是我的牙齒和指甲的傑作。
  
  「念心,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我嗎?」休息了一會,他對我說。
  
  我懶洋洋的說:「你除了在床笫上表現還不錯,其他地方,簡直一錢不值。」段亦琛聲音變大了:「你說什麼?」我說:「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他板著臉想了一會,然後說:「那就是說我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了?」
  
  我咯咯的笑個不停,他說:「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不會放你走的。你可有想過,若是你走了,豆豆以後算什麼?你只要帶著他離開了這裡,他就很難再回到段家的宗族。將來就算他考取功名,皇上也會顧忌我們家的顏面,他這輩子,都別想有什麼作為了。」
  
  我很生氣的說:「你!」段亦琛說:「我不是在逼你,只是想讓你知道,留在這裡,對你和豆豆都是最好的。你現在還是不信我也不要緊,我們有的是時間,我總能證明給你看的。」
  
  我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不理他,他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來。我掙扎了幾下,他卻抱得越緊。我的心裡已經有些遲疑了,豆豆的身份當然是我擔心的一方面。我可以無所謂身份,可是豆豆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我不能不替他考慮。我想他一定不會那麼簡單的放我走的,既然他要留下來,證明給我看,那我就讓他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我百般刁難於他,看他能堅持到幾時!說不定到時候他會敲鑼打鼓放鞭炮的把我送出府去呢。
  
  於是我說:「為了豆豆,我不會走了。至於我們,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段亦琛狂喜的叫出聲:「念心!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念心,你信我,我定不會負你!」
  
  我從未見過他有如此燦爛的神情,他快樂的情緒都從他的身體傳遞到了我的身上。我心裡說,你做什麼這麼興奮?我又沒說會跟你怎麼樣。儘管心裡這樣想,可是我的臉上也鬆動了不少。我對自己說,姑且看他怎麼表現。
  
  段亦琛因為太高興,所以亢奮的纏了我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我再一次沒出息的下不了床,段亦琛這廝就讓吳媽媽去跟老太君說了一聲,然後就腆著臉陪我在床 上待了半日。
  
  我攆他出去:「你今日沒有公事要做嗎?」雖然瞭解的不多,可是我知道他平時都會正常去禁衛軍報道,他在公事方面的口碑還是不錯的。段亦琛說:「這幾日我告了假,不妨事。」我說:「那你讓讓,我該起了。」他忙抱起我,慇勤的叫人去準備了洗澡水,然後樂滋滋的抱著我去沐浴更衣。
  
  換好衣服,我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豆豆在地上玩著一堆我托人去打造的木製玩具。段亦琛讓人端了很多吃的來,我輕輕掃了兩眼,軟軟的說:「唉,怎麼這些東西一點都提不起我的胃口。」段亦琛忙說:「念心想吃什麼?我讓人去給你準備。」
  
  我抿嘴一笑:「我想吃南街的小籠包子、同慶樓的秘製鮑魚、八仙齋的八寶粽子,還有清水寺的招牌素齋。」段亦琛爽快的說:「好,我這叫人去買來。」我說:「可是,我想吃你親手買來的,別人買的不是就沒有這份心意了嗎?」
  
  段亦琛看了我一眼,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滿口應了:「好,我現在就去。」說完轉身就出去了。我面露壞笑,你想證明給我看?很好,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半個時辰過去後,段亦琛回來了,他把我說的幾樣東西在桌上一一擺好。我一瞧,都還熱著呢。他笑著說:「快來吃吧,我快馬去的,都還熱乎著呢。」我就下了塌,坐到桌前。段亦琛在我旁邊坐下,陪著我一起吃。我的食量不大,這麼多東西我只動了一點就放下筷子了。段亦琛倒是大吃了一頓,我想他昨夜努力了一整晚,沒吃東西又被我叫去兜了京城一圈,定是餓的很了。
  
  我們吃喝完畢,段亦琛說陪我一會,他還有公文要看。我就滿臉堆笑的說:「好呀,相公可以帶著豆豆一起堆積木嘛。」說著我就把豆豆的一堆積木倒在了榻上,然後把豆豆抱上去。我說:「豆豆,讓爹爹跟你一起建房子好不好?」豆豆快活的直嚷:「爹爹,建房子。」
  
  段亦琛也上了塌,跟豆豆兩個交頭接耳的堆積木。我就拿出針線活在一旁看著他們。這種增進父子感情的大好時機,可不能輕易放過了。再說,一個男人只有學會了怎麼做父親,他才會真正的長大。我驀地一驚,咦?我怎麼會有把段亦琛培養成真正的男人這種想法?不行,我要搞清楚自己最要緊的事,就是想法子折騰他,讓他不得不讓我們離開。可是豆豆的身份問題,我還是很苦惱。
  
  玩了一會,豆豆說:「喝水。」守在房門口的小晴趕緊倒了一杯水遞給我,我接過來吹冷了,剛想喂豆豆喝了,心念一動,把杯子遞給段亦琛:「相公,你來喂豆豆喝吧。」
  
  段亦琛接過杯子,看看豆豆,小心翼翼的把杯子送到豆豆的嘴邊餵他。結果豆豆沒喝下去多少,倒是灑了不少。小晴上來擦乾水漬,我把杯子放回去,對表情不太自然的段亦琛說:「相公,我倒是忘了,該用勺子喂的。」段亦琛臉色變了變,我還是很柔情的笑,他只得低下頭去,再次跟豆豆搭積木。
  
  又一會,豆豆玩厭了積木,嚷著要騎小木馬。段亦琛說:「不騎那個小木馬,爹爹扛著你。」他笑著讓豆豆騎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在房間裡小步踱著。豆豆可開心了,嘴裡直說:「駕,駕!」一下又說:「娘,槍槍。」我趕緊把他的寶貝小長槍遞給他。豆豆小手裡攥著木頭的小長槍,亂揮亂舞。
  
  我笑著說:「慢點,別摔著了。」段亦琛看著我說:「沒事兒,我的功夫你還不知道嗎?豆豆這小子越長越沉了,我看他一定是個練武的好材料。」我剛想說,就是練的不好也沒關係,豆豆卻說:「娘,尿尿。」
  
  我伸手過去抱下豆豆,可是遲了一步,豆豆尿了段亦琛一背。小晴他們嚇得趕緊圍上來,我把豆豆交給他們打理,自己一邊笑一邊幫段亦琛脫下衣服。他的臉色有些發青,我忍住笑說:「這是童子尿,不妨事的,我去叫人準備沐浴的水。」
  
  段亦琛臉色恢復過來:「我沒有嫌髒,只是沒反應過來。」我說:「是,知道啦。相公,趕緊去洗洗吧。」他被我趕去洗澡了,我給豆豆也擦洗乾淨,換好褲子,然後抱著豆豆親了好幾下。豆豆,做的真好,你也知道媽媽想要折騰他了嗎?真是我的好豆豆。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每日都提出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我也不是求著他去做,只是微笑著看著他,然後緩緩說出來,他就想方設法的去滿足我的要求。今兒個我要某某大師的畫作,明日卻又說不喜歡了,拿去賣了吧。好好走著路,我就說腳疼了,他就打橫抱起我,充當我的腳夫。晚上睡到半夜,我忽然說想吃熱點心了,他就從被窩裡爬出去,端了熱點心給我。
  
  可是不管我怎麼折騰他,他總是很認真的去做,害的好幾次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想想他這樣的男人,折騰他是為世界做貢獻,我就繼續使小性子鬧騰他。老太君不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見我們的關係忽然變得非常親密,她老人家很欣慰的對我說:「念心,這樣做就對了。」
  
  有了老太君的鼓勵,我心裡就在思量著要不要把事情升級。
  
  段亦琛跟我在床笫之間倒是很融洽,隔三差五的他就交一次功課,每次都讓我讚不絕口。這日我正好來了例假,不方便做事,一般這種情況下,他都會很規矩的睡在那裡,不大敢碰我。可是這晚,我故意鑽到他的懷裡,用手在他胸膛上畫圈圈,還嗲聲嗲氣的說:「相公,你幫我揉揉小腹好不好?我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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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1:3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二章   正面交鋒

  段亦琛微怔片刻,髣魁鬿魂接著翻過身子,用他的大手覆蓋住我的小腹碠碣碤碩,覟觨觫觩一股暖暖的熱氣從他的掌心滲過來。我舒服的伸展開身體,然後含情脈脈的說:「謝謝相公。」
  
  段亦琛的手抖了一下蒹菮蓉菬,誖誒誏誦然後輕輕的在我的小腹上打著圈圈揉搓。我說:「這樣很舒服,沒想到相公還會這一手。」他說:「我怕力道太大戧戫截戩,粼粿粽粻會弄疼了你,都不敢使勁。」
  
  我輕啄他的唇角犕獄獐獑,瑵瑣瑪瑲然後把上半身緊緊的貼在他的胸 口,感到他的體溫明顯升高,我在心裡偷笑一下。段亦琛輕輕的把我的身體撥開一些:「念心,別鬧了。除了這個,你怎麼任性都不要緊。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這種時候對你身子不好。」
  
  我一呆,然後說:「誰任性了?」段亦琛繼續幫我揉搓小腹,一面笑著說:「還說沒任性?這些天你折騰的還不夠嗎?我知道你想試探我,可是我偏偏喜歡你這樣。念心,這些天還不能讓你滿意嗎?不過不要緊,我等得。哪怕你把這府裡鬧翻了天,只要你待在我身邊就好。」
  
  我心裡忽然一抽一抽的,這個段亦琛,幹嘛好端端的說這麼感性的話,害的我心裡亂成一團。我一把拿開他的手,翻過身去不看他。他緊跟著靠過來:「怎麼了?不是疼嗎,我再給你揉揉,讓你好睡些。」
  
  我惱火的說:「不疼了,我想睡覺了,你別吵我。」段亦琛的笑聲輕輕的在我身後響起,他說:「好,睡吧,我不鬧你。」
  
  一整夜,我都沒有睡好,可是又不太敢翻身,怕自己的心緒不寧會讓段亦琛看出什麼端倪來。結果早上起來的時候,我落枕了。我僵硬著脖子讓小晴幫我慢慢穿上衣服。段亦琛說:「一會我讓大夫來給你看看。」我很有禮貌的回答他:「多謝相公關心。」
  
  大夫來幫我推拿了幾下,脖子果然好多了。我心情變好,就抱著豆豆去老太君那請安。段亦琛從我懷裡搶過豆豆:「我來抱他。」他現在哄小孩哄的似模似樣,連老太君都誇他,害的我心裡老大不快活的。
  
  一路走著,我伸手用手絹給豆豆擦臉,段亦琛很溫柔的看著我們微笑。我心裡再次咯?一下,這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我們這樣真的很像是一家人?就好像小時候爸爸抱著我,媽媽給我擦嘴的情景。
  
  我頓住腳步,段亦琛奇道:「怎麼了?」我慌亂的看他一眼:「沒事,我們走快些吧,別讓奶奶等的著急。」
  
  到了老太君那裡,我們圍坐在一起吃飯,那種一家人的感覺越發強烈,我拚命制止住自己的想法。這一天,我的要求格外的多,段亦琛想說什麼,可是看看我的臉色,他不怒反笑:「念心,你今日有些古怪。」
  
  我說:「我有什麼古怪,你不知道女子每月有幾天是不能惹的嗎?哼。」段亦琛笑著過來抱住我:「你看我哪裡敢惹你,這些天不都是你在惹我嗎?」說完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明忠過些日子就要喬遷新居了,你說我們送些什麼賀禮比較好?」
  
  我說:「難怪最近總是看不見表哥,估計是忙暈了吧。我也不知道該送什麼好,你看著辦吧。」段亦琛說:「好,我叫人去準備。」
  
  曲明忠搬進新宅子的那天,段亦琛帶著我也去湊熱鬧。畢竟是我的表哥,所以我還是很高興的,特地穿了新做的裙子,還化了妝。段亦琛平素的一身黑衣也被我逼著換成了暗紅色的。
  
  他有點抗拒的說:「這衣裳不太合適。」我說:「今日是去賀喜的,你穿黑色多不好看。再說,我覺得相公穿這個衣裳很好看,特別的英俊瀟灑。」他立刻面色大好,我就給他理理衣服,順便再看兩眼,嗯,確實很好看。
  
  前來道賀的人一撥接著一撥,曲明忠一身新衣,帶著管家站在門口迎接客人。我們這些已經到了的就坐在正廳裡喝茶說話。今日所有的人都知道曲明忠是我的遠房表哥,所以也都向段亦琛道賀了一聲。這廝照例板著一張臉,淡淡的回應。
  
  我乖乖的坐在段亦琛的身邊扮賢淑,時不時還給他端個茶遞個水的。霍子祁看見我們頗有些吃驚,那雙眼睛從進來後就一直在我們兩個身上打轉。後來看看我們這邊的人變少了,就走過來說:「亦琛,你們到的好早。」
  
  我趕緊站起來行禮,他攔住我:「秋夫人不用多禮。這次見到夫人跟亦琛和好如初,實在是天大的喜事啊。亦琛,還是你有辦法啊。」段亦琛瞪他一眼:「別胡說,今日是念心表哥的大日子,你也規矩點吧。」
  
  曲明忠的搬遷確實很隆重,連皇上都從宮裡賞賜了很多東西。我聽說皇上對他很器重,很多人都說他肯定很快就能陞官。曲明忠身上有一點讓我很是讚歎,就是在他這麼風光的時候,他仍然很謙遜。段亦琛說他前途無量,皇上這次栽培的一匹新晉官員裡,最器重的就是曲明忠。我也為他感到高興,可是不久的將來,他就會被捲入殘酷的宮廷鬥爭中去了。
  
  丞相也派了自己的兒子前來道賀,一同來的當然還有芙公主。段亦琛第一次主動帶著我去拜見了芙公主和駙馬。駙馬是個很文雅的人,說話輕聲細語,想必在家也是個被公主騎在頭上的主。芙公主哀怨憤恨的眼神差點就能殺死人,我淡定的倚在段亦琛的身上,扮楚楚可憐狀。
  
  對於這個害人的公主,我心裡除了鄙視之外,沒有其他的感想。畢竟秋念心也回不來了,而她害我驚馬的事就更沒有人能替我做主了。我只能對自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午飯後,所有人都被請去看大戲。這個戲我不是不喜歡,只是實在聽不大明白,只好無聊的去旁邊的花園走走。冷不防霍子祁跟了過來:「秋夫人怎麼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
  
  我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在注意我們後,就說:「世子想說什麼?」霍子祁輕佻的一笑:「秋夫人好手段,不但讓亦琛徹底跟芙公主做了了斷,還把他治的服服帖帖。這段日子他也像換了個人似的。秋夫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子祁一直很好奇。」
  
  我說:「世子說笑了,我不過是個妾室,一切都是聽從相公的吩咐,哪裡會把相公治的服服帖帖?世子若是認識了這樣厲害的女子,一定要介紹我認識一下。我也好去討教一下,馭夫之道。」
  
  霍子祁仰天大笑,引得花園裡的幾人紛紛看向這裡,我轉身就走,卻聽他很小聲的說:「念心,亦琛要不是我的好兄弟,你肯定早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哈。」他笑著走了,我無奈歎口氣,怕又有什麼麻煩事,只好回到段亦琛身邊,坐著看戲。
  
  熬了好長時間,終於有賓客開始陸續告辭。我對段亦琛說:「相公,我們也回去吧,我有些倦了。」他點點頭,帶著我去找到曲明忠,說我們先走了。我說:「表哥,今日人多,改日你閒的時候,我帶豆豆也過來看看。」他笑的燦爛:「好,要是老太君身上爽快,我親自去接她一起過來坐坐。」我跟他大致約了下時間,然後就走了。
  
  馬車行到半路,忽然後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人一騎攔住了我們的馬車:「侯爺,公主請侯爺和夫人去茶樓一敘。」段亦琛說:「今日我夫人身體不適,請轉告公主,改日再敘。」那人毫不退讓:「侯爺,這是公主的旨意,侯爺若是不肯去,小的只好強行請您去了。」
  
  段亦琛眉毛往上輕佻,我拉住他的手:「相公,算了,她是公主,我們還是去吧。」那人帶著我們去了一間很大的茶樓,進了三樓最裡面的一間雅間,芙公主正儀態萬千的端坐在裡面。
  
  段亦琛說:「不知公主找我們前來有何貴幹?」芙公主眼裡浮上水霧:「亦琛哥哥,你現在連我的名字都不願喊了嗎?」段亦琛改口道:「荷婷,你找我們來究竟有什麼事?」
  
  芙公主緩緩走到我們面前,上下掃了我兩眼:「我想跟秋夫人單獨說幾句話,不知道亦琛哥哥可否同意?」段亦琛脫口而出:「不行!」芙公主繼續哀求他,我開口了:「相公,公主不過是找我說幾句話,你去外面等我一下吧。」段亦琛握住我的手:「念心。」我衝他笑笑:「沒事的,我能應付的了。」
  
  段亦琛只好出了雅間,關門之前,他不放心的對我說:「有什麼事,你就叫我,我就在外面。」我笑著說:「公主還能吃了我不成嗎?相公多慮了。」
  
  段亦琛出去後,芙公主說:「坐吧。」我也不客氣,在桌前坐下了。她讓我喝茶,我笑著搖搖頭。她的茶水,我可不敢喝!
  
  隔了一會,她狠狠的盯著我:「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亦琛哥哥!」我說:「公主說笑了,您是別人的妻子,侯爺是我的相公,哪裡有我搶走這一說?」她罵道:「你少裝蒜!要不是你這個賤人勾引亦琛哥哥,還生下他的孩子,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本來是我一個人的,可是現在不但多了一個你,甚至連理都不理我了!我好恨你!都是你這個賤 人做的好事!」
  
  她伸手就想甩給我一個巴掌,我因為一直在防著她這一手,所以很敏捷的閃躲過去。她更加生氣:「為什麼你這個賤 人這麼命大,連馬都摔不死你!」
  
  我說:「公主,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雖然沒有辦法找你報仇,可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天理存在的!做了壞事的人,一定會有應得的報應!那幾次的事情我無力去追究,可是如果你還要做出對我們母子不利的事情,那我一定會跟你拚個魚死網破!我就是捨了這條命不要,也一定要拉著你一起死!」
  
  芙公主臉漲的通紅:「你,你,你好大的膽子!」我甜甜的一笑:「謝公主誇獎,認識我的人都常這麼誇我。」她猛地拿起一個杯子就向我砸來,我險些就被砸中。
  
  接著,她氣勢洶洶的朝我衝過來,我不甘示弱的用力推開她。她惱了,大叫一聲:「來人啊!給我把這個賤 人綁起來!」
  
  「砰」的一聲,門被踢爛了。段亦琛閃了進來,他一把抱住我,對芙公主大喝一聲:「你敢!」芙公主被他的迎頭一喝嚇了一跳,她呆愣片刻,忽然嗚嗚的哭了起來:「亦琛哥哥,你為了這個女人,居然這麼對我。」
  
  段亦琛緩下語氣:「荷婷,你實在是太胡鬧了。念心是我的夫人,怎能任你胡來。我們之間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駙馬對你也算不錯,你為何不能跟他好好過呢?實話告訴你,跟念心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你若是再想對念心不利,那我們之間,就連兄妹之誼都沒有了。荷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為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說完,段亦琛打橫抱起我,就走出了雅間。我緊緊的攀住他的脖子,心裡好像有什麼地方忽然變的很柔軟。不顧朝我們觀望的眾人,他就那樣抱著我一口氣走出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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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2:0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三章   幸福來去太匆匆

  上了馬車,段亦琛緊張的拉著我左看右看:「念心,你有沒有事?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裡面的。」我看看他敲敳斠斡,綴緌綾緉半晌才說:「我沒事。」
  
  段亦琛把我抱進懷裡,第一次我覺得他的懷抱是這麼溫暖。他的手輕輕托起我的下巴:「念心綪綱緁綸,嵼嵾嶍嶀怎麼哭了?」我哭了嗎?我伸手摸 過臉頰,竟然是濕的。為什麼我會哭?明明沒有什麼悲傷的事啊。
  
  「念心禒禈禠稰,嫢孷孵寞以後我不會讓她再找你的麻煩了。別哭了。」段亦琛一點一點吻掉我臉上的淚,我忽然握住他的手:「相公嵷嶊嶉嶄,蜷蜞蝕蜵以後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他的眼睛灼灼生輝:「當然可以。」我撲進他的懷裡:「亦琛。」他擁緊了我:「念心,你不會走了,對不對。」「我不走了。」那雙結實有力的胳膊收的更緊。
  
  我忽然覺得世界好像安靜下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輕柔的環繞在我的四周。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哪怕那幸福來的好像很不真實。可是對於在這個陌生時空堅強了太久的我來說,他給我那一點點幸福,就好像是汪洋中的一段浮木,而我緊緊的抱住了它。可是我早該知道,這樣的幸福來的快,去的更快。
  
  那個時候,雖然我也一再提醒自己要清醒,要冷靜,可是一顆心,卻漸漸沉了進去。段亦琛對我疼愛有加,雖然依舊有些大男子主 義,可是他懂得哄我開心了,也知道容忍我一時的任性了。
  
  跟前面我故意整他的情況不同,這時的我們,真的很甜蜜。每天早上我們一同去給老太君請安,然後帶著豆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飯。豆豆的話越來越多,一屋子的人常常都被他逗得直樂和。老太君對他的疼愛自是不必說,最難得的是段亦琛,他會花很長時間去陪豆豆玩鬧,給他念詩,陪他睡覺。
  
  段亦琛辦完公事後,如果沒有別的應酬,一定會回來跟我一起吃晚飯。因為我有一次無意中說過一句話:「我聽人說,成了親的男人,最要緊的事是記得回家吃晚飯。」陪我吃晚飯不過是件小事,我感動的是他知道把我的話放在心裡了。
  
  晚上的時間是我們的二人世界,有時他會帶著我去逛夜市。這裡每月逢五都會有早市和夜市,熱鬧非凡。我早就有所耳聞,可是一直沒能得見。他帶著我去了好些次,我們總是兩個人出去,不帶隨從。他牽著我的手在人流中穿梭,我們在小食攤上吃東西,買很多便宜但卻有意思的東西。
  
  七夕的那晚,我們也出去了。到處都燈火輝煌,河面上星星點點的飄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很多年輕的男女都在河邊親密的交談。這是一年中唯一的一次,未婚的男女也可以大大方方見面的時間。
  
  我們也湊在人群裡面去放了花燈,我看著兩盞花燈閃閃爍爍的隨水流向遠方,心裡覺得很快樂。段亦琛從身後環住我的腰,把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念心,明年的今日,我們還來這裡放燈吧。到時候,我會做一個最大最美的花燈給你。」
  
  我呵呵的笑著說:「那麼大有什麼好看的?我就喜歡小巧別緻的。」段亦琛說:「好,回頭我一定親手扎一個給你。」我說:「就你這粗手粗腳的,我才不信呢。」他說:「我既是說了,就一定做的到。不過我差點忘了,你不是答應過,要做一個荷包給我的嗎?怎麼這麼久了,還沒見到你動手做?」
  
  我說:「我都是趁你不在的時候做的,我才不給你偷看呢,我要等全部做好了以後,才給你。」他說:「還要等多久?我都要等不及了。」我說:「你著什麼急呀,慢工出細活。我慢慢做,做一個最好的給你。而且,那荷包裡可是有秘密的哦,你要是能發現的話,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他驚喜的說:「秘密?」「嗯,我會藏一個秘密在那個荷包裡,看你能不能發現了。」他說:「你放心,就算是藏在了你心裡,我也能把它找出來。」我笑出聲來:「不害臊,自吹自擂。」

  他說:「你等著瞧,我一定找給你看。」我笑著回身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嘴 唇。
  
  他一把抱起我:「我們現在就回家。」我說:「就知道你滿腦子都是那事兒。」他故意惡狠狠的說:「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我們一路策馬狂奔而去,他沒有帶我回家,而是將我帶到了他郊外偏院一個幽靜偏僻的小花園裡。在皎潔的月光下,他一把將我扔在柔軟的草地上,我的衣服在他的大手下分崩離析,他像野獸一樣狠狠的吻我,然後深深的進 入。
  
  那晚是我終身難忘的一次,伴隨著清風蟬鳴,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歡歌笑語聲。他讓我的身心都獲得了巨大的歡愉和滿足感,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有些愛上了這個男人。
  
  雲歇雨收,段亦琛用他衣服裹住我們兩人的身體,然後對我說:「念心,我現在一時半會也不想離開你了,你怎麼會讓我這麼著迷?」我在他胸 前輕輕的磨蹭:「你恐怕只有這種時候才離不開我吧。」
  
  他輕輕扭過我的臉:「念心,我是認真的。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我說:「我知道。」我沒有告訴他,其實我也想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不介意他的過去,不在乎他曾經怎樣對待我,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
  
  我並不是被感情沖昏了頭,只是覺得在這種地方找到一個這樣待我的人其實也算不錯了。至少我沒有跟其他人共侍一夫,至少,他現在只有我一個。我不能拿在現代的標準來要求他,他跟我的思想並不在同一個時代,只要他對我好,我就願意跟他一起。
  
  就算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我也沒有後悔過當初做出跟他在一起的決定。愛過一場,就算後來被打碎了,我也不會後悔,因為那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
  
  日子就那樣一天天的過,老太君幾次在段亦琛面前提到讓他娶正室的問題,他都避而不談。其實我也想問他,對於我的身份是怎麼看待的,可是一來覺得還沒到時候,二來我也知道,我這樣的出身想做他的正室,恐怕沒那麼容易。所以我也不問他,日子久了,我想我們總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京城的氛圍在某一天忽然慢慢變了樣,段亦琛每日神神秘秘的帶著好些人回家來議事,要不就是待在宮裡一連幾天不回來。曲明忠好久沒來,有天我帶著豆豆去看望他,剛好他正要出門。
  
  他看起來非常疲憊,我想他一定忙的是跟段亦琛同一件事。他看見我們去了倒是很高興,臉上展開笑容,可是過一會他有些憂心忡忡的對我說:「念心,最近京城裡不太平。我不能時常去看望你們,侯爺現在也正焦頭爛額。你平時要多加小心。」
  
  那天後,我就不太出門了,每日在家裡陪著老太君和豆豆,另外就是做那個答應送給段亦琛的荷包。這個荷包我做的很仔細,我特地選了深紅色的布料,因為上次我發現這個顏色很襯段亦琛,而且深紅色配他平時最常穿的黑色衣服,也不會顯得突兀。
  
  那是很突然的一天,芙公主的駙馬忽然身患惡疾不治而亡,而皇上正好在此時大動手腳,瓦解了丞相一黨的權勢。朝中的權利在不知不覺間調換了過來,丞相雖然還是丞相,可是聽說整個人衰老了十歲。喪子之痛和奪權之恨,讓這個原本精神矍鑠的老人忽然變的意志全無。
  
  我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想到了芙公主,駙馬的死,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吧。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證實。
  
  數日後,一身素白的芙公主就出現在了我們府上,老太君對她稱病不見。她就直接衝進了段亦琛的書房,這個時侯,我正坐在段亦琛的懷裡,給他按摩頭皮。突然出現的芙公主把我們兩人都給嚇了一跳。
  
  我起身行禮,芙公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衝上來抓住段亦琛的手:「亦琛哥哥,我該怎麼辦,現在所有人都把他的死怪在我的身上。可他真的是病死的,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啊。」
  
  我知道現在坊間的言論,大多數人都把駙馬的離世怪在了皇上和芙公主兩人的身上,可是駙馬確實是病死的。段亦琛只好慢慢勸她:「荷婷,市井之言,何必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我想總有一日世人會還你一個公道。」
  
  芙公主哭的更加可憐:「亦琛哥哥,你會不會跟他們一樣也那樣看我?」段亦琛說:「我自然知道荷婷跟駙馬的死無關。」芙公主抬起頭,用她朦朧的淚眼深深的看向段亦琛:「亦琛哥哥,我就知道還是你對我好。」
  
  段亦琛安慰了她幾句,就送她回了宮裡。回來時,他的臉色有些奇怪。我也沒問他,只是照常安排水給他沐浴。
  
  洗過澡,他坐在軟榻上看了我半晌,我笑:「今兒是怎麼了?怎麼這副樣子?」他拉過我:「今日,皇上找我商量一件事。」我說:「難不成會是什麼壞事?你現在可是皇上的大功臣,他獎賞你都來不及呢。」
  
  段亦琛說:「他讓我一年後娶荷婷。」我沒什麼反應的說:「我已經猜到了,那你怎麼說。」

  「我自然是一口回絕了,可是看皇上的樣子,這事恐怕沒那麼容易推掉。皇上覺得自己虧欠荷婷太多,所以這次荷婷去跟求旨賜婚,十有八九會……」
  
  我淡淡的看著他,他繼續說:「念心,我會想辦法讓皇上打消這個念頭的。」我貼近他的懷裡:「我信你。」
  
  段亦琛確實是跟皇上說了自己的意思,可是芙公主卻三天兩頭到我們這裡來,最後是天天都來。老太君氣的差點生病,可是礙於她是公主,又不好說什麼,只好天天避而不見。
  
  剛開始我也並不太在意,可是來的次數多了,我漸漸覺得有些不妥。芙公主畢竟是段亦琛的初戀情人,尤其是現在,她完全以一個弱者的形象出現在他的面前。我想段亦琛說什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將她拒之門外的,他雖然對他保持著距離,可是公主動不動就藉機挨近他的身體,簡直讓人防不慎防。
  
  可是我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胃口忽然變好了,而且整個人變的很嗜睡,所以也沒有精神天天去盯著那個芙公主。還好我給段亦琛的荷包已經做好了,我挑了一天晚上,特意準備了一些好菜,點了很多紅燭,然後將荷包給了他。
  
  段亦琛很高興,是真的很高興。他拿著那個荷包翻來覆去的看,可是還是一臉困惑的表情:「念心,這個荷包裡真的有秘密?」我說:「你要是找不出來,就趕緊認輸,只要你認輸,我就告訴你。」
  
  他表情很認真:「我一定能找出來的!你等著答應我的要求吧。」我們笑著摟在一起,那晚,我沒想到,幸福在那一刻,就已經停住了。




第二十四章    破碎

  一切好像仍然跟從前一樣,可是府裡的氣氛不知不覺有些變了。老太君因為芙公主的事,氣的病了一場。
  
  我在她床前守了好幾天,她好些以後,對段亦琛說:「以後我不許你去見她!一個新寡的女子,成天的來找你,你們還要不要臉!」
  
  段亦琛臉色明顯不太好看,我看他遲疑的樣子,心裡忽然有些堵。從老太君那出來後,段亦琛對我說:「念心,我知道這些日子,你跟奶奶心裡都不痛快。等過了這段時日,我會讓荷婷注意下分寸的。這個時候,她心緒不寧,皇上也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念心,我心裡,只有你一人。」
  
  他攬我入懷,我說:「我知道的,可我就怕皇上會下一道聖旨,到時就算你不想,也不得不依了。」段亦琛歎了口氣,沒說話。我知道皇上一定給了他很多壓力,所以也沒多說什麼,而是岔開話題,說起奶奶的病情來。
  
  這種時候,我要是還強迫他做出什麼承諾的話,那就等於自己親手把他往芙公主那裡推了。我只能溫柔的承受這一切,等待這段時間過去,等著我們的生活回到以前。所以我對他微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在他懷裡撒嬌。
  
  老太君的病終於好了,我跟喜鵲他們幾個都瘦了一圈。老太君看我最近身體一直不太舒服,就說:「念心啊,讓張大夫也給你瞧一下吧。」
  
  張大夫給我把了脈,他欣喜的對老太君說:「恭喜老太君,秋夫人這是有喜了。」我一下沒反應過來:「有喜了?」「千真萬確,已經兩個月了。」
  
  老太君高興的滿臉放光:「太好了!你們快去把亦琛給我叫來!」我攔住了老太君:「奶奶,我想自己去告訴他。」老太君眉開眼笑的說:「好,好。快去吧,記得要注意身子,這些天別任他胡來。喜鵲啊,趕緊的,叫人去燉補品。」
  
  我笑著從老太君的院子裡出來,心裡兀自砰砰亂跳。我有他的孩子了?我輕輕撫過自己的小腹,只覺得感慨萬千,連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我一路幾乎是小跑著走到了段亦琛的書房,這個時間,他通常都在裡面看公文,或是研究兵法。書房的門沒有關,我興沖沖的跑了進去:「亦琛,你知道嗎?我……」
  
  剛進了書房,我就停下了腳步。芙公主正在裡面,她站在段亦琛的身後,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正湊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麼。
  
  見到我進去,芙公主立刻把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段亦琛的身上。段亦琛伸手擋開她,站起身來:「念心,怎麼了?」
  
  剛才的激動和興奮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竄到頭頂。我本想掉頭就走,可是想到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忍住了。這不是我們吵架的時候,就算是要鬧,也要等到芙公主走了以後。
  
  我強迫自己掛上一絲微笑:「原來公主在這裡,念心見過公主。」段亦琛走到我面前:「念心,皇上讓荷婷來跟我商量一件事。」我裝作不在意的點點頭,他繼續說:「怎麼了,有事嗎?一會我去找你好嗎?」
  
  我說:「現在不能說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他回頭看看芙公主:「荷婷,這事我記下了,你若是沒事,就先回去吧。」芙公主咬著下唇,好半天才說:「我在一旁等著好了,秋夫人要說什麼事?要用很長時間嗎?」
  
  段亦琛無奈的看看我說:「念心,我們去外面說吧。」「好。」
  
  我們慢慢走到書房外的走廊裡,段亦琛握住我的一隻手:「什麼事,這麼急著要說?」我看著他的眼睛,很慢很慢的說:「我有孩子了。」段亦琛一怔,臉上繼而閃現出驚喜的神色:「真的?」
  
  我重重的點頭:「真的,張大夫剛剛給我把的脈。」段亦琛一把抱起我:「太好了!念心,我們又有孩子了!」他哈哈大笑,抱著我連轉了好幾個圈:「太好了!」
  
  我沉下去的心,因為他快樂的表現又浮了上來:「你別轉了,我會暈的。」他打橫抱起我:「暈了也沒事,有我抱著你呢。」我勾住他的脖子:「光天白日的,你又胡鬧了,要是給下人們看見了多不好。」
  
  段亦琛低頭在我唇上啄了一下:「我跟我的夫人親熱,看誰敢嚼舌根子。念心,我們回去歇著吧。這次我們生個女兒好了,要長的跟你一樣美。」他抱著我就往院門口走去。
  
  「亦琛哥哥!你去哪裡?」芙公主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段亦琛微皺眉頭:「荷婷,今日你先回去吧。我這裡還有些事。」芙公主怨恨的眼神刀子一樣向我射來,我心裡忽然有隱隱的不安。
  
  我小聲在段亦琛耳邊說:「亦琛,要不我一個人先回去吧。你等公主走了再來。」段亦琛說:「不行,我一定要抱著你回去。還要跟我們的豆豆說,他要做哥哥了。」
  
  段亦琛不理會芙公主的叫喚聲,抱著我回了我的院子。院子裡的下人們都上來跟我們道喜,段亦琛滿臉紅光:「好,統統有賞!每人去賬房領一兩銀子,以後都給我好好伺候著。」
  
  我心裡也很有些高興,他心裡還是有我的,可是芙公主的影子總是在我心裡揮之不去。我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段亦琛,他沉思半晌才說:「這些日子,我盡量不讓她到咱們家來。你也別一個人帶著豆豆去明忠那兒。要是想見他,就捎信讓他到這來。我會調些人來守在你院子外。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一切都準備的很妥帖,小晴跟吳媽媽也開心的準備起孩子的衣服來。院子外多了很多人在把守,我也盡量不出門。曲明忠帶了禮物過來看我,他新近陞官,自然春風得意,所以出手非常闊綽。我知道他的家境富裕,所以就高興的收下了他的禮物。
  
  段亦琛對我呵護備至,每天督促我吃飯穿衣喝補品,什麼事都不讓我做。要不是我跟他說,走動走動有益身體健康,他恐怕會連走路都替我代勞了。我只覺得自己幸福的好像在雲裡飄蕩,我覺得這個孩子來的實在是太及時了。因為有了他,段亦琛總算能狠下心將芙公主擋在門外了。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在往好的一面發展,可是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忽然覺得腹痛難忍。下面居然隱隱見紅,段亦琛趕緊叫人去請大夫來。我躺在床上,只覺得肚子越來越痛,兩 腿 間也熱乎乎一片。
  
  張大夫匆匆忙忙的趕來,一把脈,他的臉一下變得慘白:「侯爺,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段亦琛跳了起來:「你說什麼?」「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他話還沒說完,一股劇痛侵蝕了我的全身,我大叫一聲,繼而不省人事。
  
  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好了,一屋子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一股藥味直衝鼻子,我的身體痛的根本無法動彈。段亦琛雙眼微紅的看著我:「念心,你覺得怎麼樣?」我心裡忽然痛的無法呼吸,我的孩子沒了,孩子沒了!
  
  「念心,你看看奶奶,想哭就哭出來。」老太君的雙眼紅腫,臉上滿是擔憂。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的孩子呢?」段亦琛一怔,然後緊緊握住我的手:「念心,你先休息好不好?」
  
  「大夫呢?你讓大夫來跟我說話。」我堅持一定要見到大夫。老太君忽然哭了出來,然後狠狠的在段亦琛的身上捶打幾下:「你還我的重孫子來!你還來!」
  
  屋子裡鬧哄哄一片,我被人扶起,灌下一碗藥,然後昏睡過去。等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原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們都以為只要不讓芙公主接近我,就一定會沒事了。可是我們沒想到,家裡的下人可以被她收買,然後在我的補品裡下了藥。
  
  知道真相後,我憋了三天的眼淚忽然在一瞬間迸發出來。沒有人知道我心裡到底有多痛。吳媽媽安慰我:「小姐,別這樣,你還年輕著呢,將來有的是有機會。再說,你不是還有豆豆嗎?小姐,別哭了,你這樣,身子怎麼受得了哇。」
  
  我只是使勁的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們不會明白,豆豆是秋念心跟段亦琛的孩子,這個孩子才是我的,是我的!
  
  段亦琛死死的抱住我:「念心,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淚眼模糊的看著他:「我要殺了那個女人!我要殺了她!」
  
  「念心,我們,不能動她。荷婷她已經認了錯,皇上也已經處罰過她。我知道你心裡恨,我也恨,可是我們不能動她。」我看著滿臉憔悴的段亦琛,忽然覺得好陌生。我知道我們不能動她,可是你,哪怕說一句哄哄我的話,這樣都不行嗎。
  
  我拉過段亦琛的右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他一動不動,任我將他的手咬出了血。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沒幾天,芙公主居然帶著皇上的賞賜來看我。皇上賜給我白銀百兩,讓我好好休養身體。
  
  我靠在床上拚命的笑,笑的差點喘不過氣來。段亦琛一把揪住她:「你瘋了嗎?居然還敢來這裡!你給我出去!」
  
  「亦琛哥哥,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可是我保證不會再對秋夫人怎麼樣了,大夫都說了,秋夫人已經不能再有孩子了……」
  
  「住口!」段亦琛一聲爆喝,打斷了芙公主的話。我猛地一驚:「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段亦琛大力的把芙公主往外推搡:「你給我出去!」我說:「段亦琛,你跟我說,她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大口的喘著氣,一隻手死死的撐著床板。
  
  段亦琛低下頭不敢看我:「念心,你別聽她胡說。」「我再問你一次,她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氣:「念心,不要緊的,我們去找更好的大夫來,一定能夠治好你。」
  
  我繼續哈哈大笑,笑的嗆出了眼淚,我說:「遇上你,我就沒有過一件好事。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一口鮮血從我的口中噴出,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兩個月過去了,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我幾乎什麼都不吃,每天只靠著他們強硬的餵我一些藥和粥湯。段亦琛跟皇上請了長假,閉門在家裡陪我。可我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我只知道,一看見他,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就會湧上來,讓我好久好久都不能呼吸。那個孩子也帶走了我最後的一點念想。我知道芙公主不是我們能惹的起的,可是經過了這麼多,我也知道他終究是不可能為了我去做些什麼的。
  
  我沒想過讓他去替我報仇,可是他,卻連一點點的念頭都沒有過。我想,他對我的心,只有這麼多吧。若是以前,我也不會想要的更多,可我終究是個女人,我多希望我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知道我有多痛,能夠願意替我分擔一點點。哪怕他騙騙我也行,我想看見他為了我,不顧一切的去做些什麼。
  
  可是他,永遠都不能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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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1-3-29 20:52:19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五章    離去

  想通了那個道理,我也不再拒絕吃飯,每天都強迫自己多吃一點。天漸漸冷了,豆豆也快兩歲了。從我出事以後,他也變的很乖,總是默默的趴在我的床頭,小聲的喊我:「娘,親親。」
  
  段亦琛就扶起我,讓我親親豆豆,再把豆豆抱走。等豆豆一出去,我就開始哭。倘若那個孩子還在的話,過上兩年,他也會跟豆豆一樣叫我娘了。吳媽媽總是心疼的陪著我一起哭。
  
  我的身上瘦的沒二兩肉,原先好容易豐腴起來的線條,都變的極為乾瘦。洗澡的時候,我自己看了都覺得難受,可是段亦琛卻每天都幫我洗澡。他的動作總是很輕柔,很仔細,可我總是閉上眼去不看他。
  
  對這個男人,我是真的死心了。我現在什麼都不去想,只想快點把身體養好。吳媽媽她們為了我,已經操勞了太久。就連老太君,都好長時間沒有露過笑臉。她總是抱著豆豆,在我的床前一坐好半天,陪著我說話,勸我放寬心。
  
  可是我的心終究還是有無法癒合的傷痛,段亦琛連宮裡最好的御醫都請來了,可是所有人都對我的病情束手無策。芙公主用了最凶狠的藥物,她定是打定了主意,想讓我萬劫不復吧。皇上知道這事以後,除了賞給我銀子,還安慰了一下段亦琛,並且表示要送給段亦琛幾個美人以做補償。
  
  我心裡覺得好笑到了極點,這種八點檔古裝劇裡的事情也發生在了我的身上。在他們看來,女人只是用來當作生育的工具的,所以我不能生了,也不要緊,再找幾個人來也就可以了。
  
  更何況我不過是個妾,以一個古代的男子來說,段亦琛對我的好,已經是難得了。我想到大文豪蘇東坡,在他被貶官之時,將身邊的姬妾盡數送人,甚至其中有兩名姬妾的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而更慘的是春娘,在蘇東坡看來,她用一匹白馬就可以交換。春娘不想自己被當作馬驢對待,就當場撞槐而死。
  
  妾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我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做一等候的正妻的,而現在我失去了生育能力,恐怕連做妾,也要不行了吧。
  
  老太君為了顧忌我的情緒沒說什麼,可是當所有的大夫都說我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深深的失望。我心裡反而一片寧靜,這個地方,我也待到頭了吧。
  
  皇上送給段亦琛的美人被他轉送給了其他人,就算我這麼多天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話,他仍然在我身邊噓寒問暖,每天想著法子跟我說話。
  
  老太君在我面前第一百零一次的說:「念心,你看有哪家的相公會對夫人這麼好?你不要再跟亦琛慪氣了。奶奶已經教訓過他了,而且連皇上都給你賜了銀子,這口氣也該消了。你這樣冷著他,一個月兩個月還好,可是日子長了,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呢?」
  
  受不了嗎?我又何嘗能受得了呢。我等了他這麼久,他都不曾為了我去做些什麼。那一點點的希望在我心裡慢慢的消散,繼而變成無盡的憂傷。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他終有一日會娶妻生子,就算娶的人不是芙公主,我也不可能接受的了。
  
  我緩緩的說:「奶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也不是在跟他慪氣,我早就不氣了。奶奶,念心就想求您一件事。」
  
  老太君說:「什麼事你說吧,只要奶奶能做的到,一定答應你。」
  
  我說:「奶奶,求您讓我離開這裡吧。」
  
  老太君一驚:「你說什麼?」
  
  我說:「奶奶,求您讓我離開這裡吧。我已經不能再有孩子了,再說我的身子一直好不起來。做妾室的本該好好服侍相公和奶奶的,可是我這個樣子,別說是服侍了,每日還要這麼多人來照顧我。至於豆豆,就讓他留在這裡吧。他是侯爺的孩子,雖然是庶出的,可是他聰明的很,將來一定不會給段家丟臉的。」
  
  我一口氣說了好多話,微微有些喘,就停下來,休息了片刻。老太君一時老淚縱橫:「念心,我們段家不是那種欺侮人的地方。再說,你還有豆豆在,怎麼可以把你趕出去呢?你這個孩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你聽奶奶的話,好好的把身體養好了。我們家什麼補品吃不起啊,好好的補,將來說不定就能再生一個了。你要是怕將來正房會欺負你,奶奶跟你保證,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在段家,就沒人可以動你!」
  
  眼淚在我的眼眶裡直打轉,奶奶,謝謝你!可是我,只要多看段亦琛一眼,心裡就會疼痛難當。我說:「奶奶,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這個樣子,再待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
  
  老太君說:「孩子,這麼久了,你怎麼能說走就走呢?先不說我這個老婆子,就是亦琛他,你對他,難道一點點都不留戀嗎?」
  
  眼淚奪眶而出,我說:「奶奶,就是因為我曾經有過留戀,所以現在才要走的。奶奶,我知道我傻,可是我,沒辦法看著他以後娶妻生子。所以,我求求您,放我走吧。請您原諒念心不孝,不能再伺候您左右。」
  
  老太君泣不成聲:「你這個傻孩子啊。我怎麼捨得你走呀。是我們亦琛沒福氣,這麼好的夫人,他都不能保的住。」
  
  我跟老太君抱頭大哭了一場。就在這一天,老太君終於答應了我的請求,她願意讓我搬出府去。她讓人幫我找好了房子,還安排了幾個忠厚老實的僕人讓我帶著一起走。我收下了那張房契,可是沒有要那幾個僕人。
  
  我說:「奶奶,我有吳媽媽和小晴在,已經夠了。他們幾個平常都是慣常照料豆豆的,還是留下來繼續照顧豆豆吧,不然,我也不放心啊。」
  
  快要離開的這些天,我每天抱著豆豆一起睡覺,他很開心,每晚都纏著我給他講故事。等他睡著了,我就親著他的小臉蛋開始哭。豆豆,對不起,不是媽媽不要你。若是你跟著媽媽一起走了,將來你一輩子都將是棄婦的孩子,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的。豆豆,你能原諒媽媽嗎?媽媽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豆豆,對不起,是媽媽沒有用。
  
  段亦琛很納悶的看著我每晚抱著豆豆哭,他想問我為什麼,可是我根本就不理會他。搬出去的事情我求過老太君,一切都是瞞著段亦琛進行的。
  
  老太君給了我很多銀兩,可我沒有收。進段府以後,我自己也存了很多銀兩,算一算,出去後,就算我們根本不勞作,也可以活上幾十年了。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好處,連虱子都長的比別處的大。
  
  這一天,段亦琛進宮面聖,我帶著吳媽媽和小晴,坐著馬車離開了段府。休妻還需要一紙休書,妾室,就連休書都不需要了。從這一刻開始,我就是個身份尷尬的女子了,一個被定國侯拋棄的小妾。
  
  府裡的老楊頭駕著車把我們送到老太君替我找的宅子那,宅子不大,可是卻很乾淨整潔。一間正廳,後面幾進小小的房屋,還有一個漂亮的園子。我在心裡默默的感謝老太君,奶奶,謝謝您原諒我的任性妄為。
  
  老楊頭沒有回去侯府,因為老太君說了,我們幾個女子住在外面終究不妥,有個可靠的家裡人守著院子,也免得出點什麼事。
  
  我們把東西都搬了進去,左右的鄰居都跑過來看我們搬家。有人在偷偷的議論我們的來歷,我對他們笑笑,沒有說話。京城就這麼大點的地方,我的來歷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屋子裡早就打掃的乾乾淨淨,我的房間很寬敞,裡面都是上好的傢俱和被褥,想必是老太君著人準備的。我把豆豆的一件貼身小衣裳放在了枕頭下,心裡忽然想著,我這麼做,究竟是不是錯了。
  
  晚上,吳媽媽弄了幾個小菜,也算是我們搬進新家的接風宴。對於我這次被休棄,吳媽媽和小晴表現的很鎮定。吳媽媽說:「小姐,出去了也好。小姐自從進了這侯府,就一直委委屈屈。好容易過上了幾天好日子,還被人給害成了這樣。小姐能想開就行,出去了,我們總能想辦法過的下去。只是小少爺,我們真的不能帶著他一起走嗎?」
  
  我心裡一酸:「奶娘,我被休棄了不要緊,可是我們要是帶著豆豆一起走了,就等於豆豆跟他們段家也斷了關係。他這一輩子,都要跟著我受苦了。我也捨不得離開他,可是奶奶答應過會好好照顧他的。以後,我們還能趁著奶奶去上香的日子,看看豆豆,也算不錯了。只是委屈了你們,跟著我這個沒用的主子,一直受苦受累。」
  
  吳媽媽說:「小姐,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小姐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只要我還有一條命在,就一定會照顧的小姐妥帖。」小晴也搶著說:「我也是,我永遠都跟著小姐。」我抱住她們兩個,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晚飯還沒吃完,就聽見大門被人敲的震天響,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吼:「念心!你出來!念心!開門!」
  
  吳媽媽他們都緊張的看著我,我淡淡的說:「楊大叔,你去開門吧。」門一開,段亦琛就衝了進來。
  
  我被他大力的抱起:「念心,這是怎麼回事,你帶著人搬到這裡來,到底想做什麼!趕緊跟我回去!」
  
  我不慌不忙的推開他:「侯爺,請自重。念心現在已經不是您的妾室了,今日,我只是一個被休棄的婦人。」
  
  段亦琛眼睛裡怒火四射:「誰允許你搬出來的!你是我的妾室,我沒有允許,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做!」
  
  我說:「侯爺別忘了,當初,是老太君做主納的我,現在,也是老太君同意休棄的我。侯爺不信,可以去問個清楚。」
  
  段亦琛眉頭深鎖,額上青筋隱現,過了好一會,他才說:「念心,你別鬧了好不好?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好好說。乖,跟我回去。孩子的事是我的錯,可我也很內疚和心疼。念心,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啊。」
  
  我說:「侯爺,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孩子的事我不怪你,是那個人做的孽,我不會強加在你的身上。可是你,已經讓我冷了心。你若是真的離不開我,真的那麼疼愛我,那在我傷心欲絕的時候,你應該會去找那個害我的兇手算賬。可是你沒有,你冷靜的讓我心寒。我等了你兩個月,你都沒有一點點想替我討個公道的念頭。你可知道,我整夜整夜心痛的睡不著覺,吃不下飯。不過想一想,這事也不能怪你,還是怪我自己太傻,居然會喜歡上你這樣的男人。我早該知道,你不會是我的良人。可我還是相信了你一次又一次,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我求你放過我吧。」
  
  段亦琛情緒有些失控:「念心,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不是不替你討回公道,只是皇上一直在給我施加壓力,倘若我輕舉妄動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我淡淡的輕笑:「我想你還是沒有明白,我要的不是你能不能做的到,而是你想不想為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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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2:38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章   海闊天空

  話說到這裡,我的心裡又猛地抽搐一下。那些痛,會不會已經在我的心裡紮了根,再也抹不掉了呢?
  
  我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一眼。段亦琛的聲音裡帶著顫抖:「念心,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念心,跟我回去吧,就算你再恨我,可是豆豆呢?你不要豆豆了嗎?」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我怎麼會不要豆豆,可是現如今,再讓我待在段亦琛的身邊,我恐怕也活不了太多時日。這身子虛弱的我都有些害怕,時不時的心悸和每晚的噩夢讓我的神經開始衰弱。像這樣站的久了,我都有些支持不住。
  
  我慢慢在桌邊坐下,抬手擦了擦眼淚。我忽然說:「讓我回去,是不可能的了。至於豆豆,他是你的長子,奶奶是不會讓他跟著我出來的。好歹每個月我都能夠見他一次,只希望你別忘了他是你的孩子,有空能夠陪陪他。」
  
  我的指甲深深的扎進掌心裡,我不是一個好媽媽,不是。所以老天爺才會奪走我的孩子,甚至剝奪了我生育的機會吧。豆豆,媽媽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帶著你一起走,你將來也會跟我一樣,終身都會帶著污點。再說老太君,是不會放開你的。可是不帶著你一起走,這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我茫然的環顧左右,若是幾個月前,這個時間,該是我們逗弄豆豆,給他洗澡,哄他睡覺的時候了。我的心裡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有沒有吃飽飯,晚上我沒有哄他,他能不能睡得著。
  
  我哭的一發不可收拾,段亦琛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慢慢打橫抱起我:「念心,豆豆一直在哭鬧,你跟我回去看看豆豆吧。」我的雙眼一片朦朧,只知道拚命的點頭。
  
  我被段亦琛帶回了侯府,豆豆果真是在哭鬧,一聲又一聲的娘,叫的我的心差點碎了一地。我忍住眼淚,抱著豆豆給他哼歌講故事,他的小臉哭的通紅,眼睛腫腫的,我抱著他親了又親,心裡刀絞似的痛。
  
  豆豆總算睡著了,我坐在他的床邊,心裡一片哀愁。我該怎麼辦?
  
  我坐到半夜,慢慢起身走到門口,一雙熟悉的胳膊環住了我:「念心,別走,就算是為了豆豆,留下來。」
  
  我留了下來,因為我真的沒有辦法丟下豆豆一個人。我每天都只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陪著豆豆。年關將近,到處都是火紅的一片,可是我的心裡卻是白茫茫一片,找不到出路在哪裡。
  
  段亦琛把我看的緊緊的,每天我的身旁都至少會有十個人侍候左右。每晚睡覺的時候他都會把我摟的死緊,我抗議了無數次,可是完全沒有效果。我們沒有再行過周公之禮,我這副瘦骨嶙峋的樣子,想必他也沒有了胃口。現在連床伴都不能做了,為什麼還要留著我呢?
  
  新年就這樣過去了,豆豆也滿了兩歲。老太君對我這次的回來還是很高興的。我有在她面前提過豆豆的事,她說:「我知道你們母子情深,可是段家就這麼一個孫子。」她沒有再說下去,可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日子可以湊合著過下去,可是我沒有一天不在想,到底是該走還是該留。正月過完,許久未見的霍子祁忽然來了一趟侯府。
  
  段亦琛不在,霍子祁說:「我知道亦琛不在,所以才會過來的。」我很平靜的請他喝茶,他也不坐,只是小聲的在我耳邊說:「皇上要給亦琛指婚了。」
  
  我微愣了一下,他繼續說:「還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不過這事應該已經定下來了。」我說:「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他笑而不語,轉身就走。
  
  終於也到了這個時候了,段亦琛也要娶妻了,雖然知道這事遲早會有,可我的心裡還是劇烈的撕扯了一下。我坐在屋子裡,兩年多來每一件事像電影一樣在我眼前回放。
  
  進府做妾本是無奈,可是我卻愛上了這個我不該愛上的男人。我可以不介意自己是什麼地位,可是我不能看著他娶另外一個女人!如果讓我看著他們親親我我,每天給正妻請安,陪侍左右,那我一定會瘋掉。就算是為了豆豆,我也做不到!
  
  我一定要離開這裡,我要帶著豆豆一起離開!倘若他沒有娶妻,那我將豆豆留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是一但他的正妻進門,會怎麼對待我的豆豆!我要離開,帶著我的家人一起離開!
  
  晚上,我破天荒的在房間裡等著段亦琛。他回來的時候臉上滿是詫異:「念心,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你要當心身子才是。」我用眼神示意他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段亦琛的眼神不自然的閃了一下:「念心想聽什麼話?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喜事,所以你願意理我了。」我笑笑:「是啊,天大的喜事呢。我要恭喜侯爺,賀喜侯爺,祝侯爺和即將進門的侯爺夫人百年好合!」
  
  段亦琛像被針刺了一下,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什麼?念心,不要說這種玩笑話。」我說:「是不是玩笑話,你心裡比我清楚。既然是要娶妻了,我自然是要恭喜你的。不過我想,你也該是時候放我們離開了吧。」
  
  段亦琛慌亂的站到我的面前:「念心,你是從哪裡聽來的。皇上還只是說說,並沒有真的要賜婚。再說,我是斷斷不會接受的。」
  
  我說:「這麼說,就是有這回事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等候爺夫人進門的時候嗎?」「念心。你聽我說好不好?我不會娶其他人的。你給我些時日,我定會讓皇上收回成命。念心,你別意氣用事。」
  
  我抬頭看看他,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已經急出了汗。這張臉,我曾經無數次的看過,他平時是板著的,可是對著我的時候,他總是會笑。曾幾何時,我是多喜歡看到那只對我一個人笑的樣子啊。可是為了他,我失去的太多太多了,而現在,我甚至都不能做他身邊唯一的女人。
  
  我說:「我沒有意氣用事,我想走的事,也不是今天決定的。只不過今日,你要娶妻的事,讓我不得不走了。我問你,倘若皇上真的賜婚給你,你會為了我抗旨不尊嗎?」
  
  段亦琛的眼神開始閃躲:「我……」
  
  「你會還是不會?」
  
  段亦琛看著我的眼睛:「不會!」
  
  我笑了:「我早該知道的,可我就是想問問你。現在我沒有什麼好遲疑的了,明日我就會帶著豆豆一起離開這裡。從今以後,我秋念心跟你段亦琛,再無一點瓜葛!」
  
  「我不許你這麼做!就算我娶了人進來又如何?我跟你保證,我絕不會碰她一下!我的女人只有你一個!念心,我不許你離開!」
  
  我說:「你的保證早就不值錢了。你說過會保護我不受傷害,可是你做到了嗎?我沒有了孩子,甚至以後都不會再有了。一個說要保護我的人,卻是傷害我最深的人。你讓我再怎麼相信你的話?
  
  更何況,你定國侯要娶的人,一定都是當朝權貴家的千金。你能堅持多久不碰她呢?她的家人會給你施加壓力,奶奶想必也不會同意你。就算你能堅持的住,人家好好的一個千金小姐,真的嫁給你守活寡嗎?」
  
  段亦琛不說話了,我歎了一口氣:「所以,你還是讓我走吧。算我求求你,放過我吧。你還想把我傷害到什麼地步呢?」
  
  段亦琛突然死命的抱住我:「念心,不要,不要走!我不讓你走!奶奶也不會讓你帶著豆豆走的!」
  
  我被他箍的幾乎不能呼吸,我小聲說:「豆豆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我養的。你捫心自問,你究竟盡過幾天做父親的職責?以後你的妻子,真的能好好對待我的豆豆嗎?奶奶年紀也大了,沒有那麼多的精神再去照顧豆豆了。再說,你娶妻以後,還可以生很多的孩子,可是我,只有豆豆了。所以豆豆,一定要跟著我走。」
  
  段亦琛低下頭,狠狠的吻住我,我拚命的捶打他,可是他絲毫不為所動。反而一把將我抱上了床,身子重重的壓在我的身上,他很輕易的就撕開了我的外衫。我趁他嘴唇離開我的時候,冷靜的說:「你要是再敢對我怎麼樣,我一定死給你看!」
  
  段亦琛停了一下,丟下一句狠話:「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走的!」我呵呵一笑,將藏在右手裡的一把小刀拿出來,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停住了,伸手要來奪走我的小刀。我說:「你搶走了刀,我就咬舌自盡,實在不行,還可以撞牆,你要是綁著我,我也能絕食。反正我這個身子,那麼折騰下去一定是死。」

  段亦琛說:「你真的這麼恨我?」
  
  我笑:「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恨我為什麼會愛上你!你知道我送給你的荷包裡有什麼秘密嗎?那是一個女子對她的心上人許下的一個心願。可是我的心願終究是不會實現了。也許是我上輩子欠你太多,這輩子老天爺罰我來償還給你。可是你已經拿走我的一切了,我什麼都沒有了。該還的我也都還夠了吧。段亦琛,你要麼就放我們走,要麼就留下一具屍體!你看著辦吧!」

  我決絕的看著他,手上沒有一絲的顫抖,今天我就是要賭一把!
  
  我們相持良久,我的手都開始發酸了。段亦琛終於從我的身上離開,他在床邊靜默半晌,緩緩開口說:「你走吧,我不會再逼你了。」他徑直走向門口,忽然又回頭說:「念心,對不起。可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的眼淚在一瞬間洶湧而出,像是要把我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一樣,怎麼也停不下來。
  
  這是我在侯府的最後一夜,第二天天微亮,我就抱著豆豆,跟吳媽媽和小晴一起從側門走了出去。當日,我就是從這裡,進的侯府。
  
  我們站在門口,最後看了一眼那扇朱漆門。豆豆問我:「娘要帶我出去玩嗎?」我說:「不,娘要帶豆豆去另一個地方住。以後,我們就要住到別的地方了。」
  
  「那爹爹也來嗎?」
  
  「不,爹爹不來,可是有娘陪著豆豆。」
  
  豆豆似懂非懂的看著我,我親親他,抱著他大步的往前走去。我終於離開那個男人圈給我的狹小天空了!
  



第二十七章   新生活

  我們沒有去老太君當日給我找的房子,走的時候,我把房契放在了房間裡。並且寫了一封信給老太君,我知道我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我不奢求她的原諒,只是希望她能夠保重身體。
  
  我們在外城的一間客棧裡住了幾天,所有人都對我們幾個感到奇怪。豆豆顯然對這一切新奇的很,一直都表現的很快樂,只是偶爾問起爹爹的時候,我的心裡會抽搐那麼幾下。
  
  吳媽媽找了自己的一個親戚,打聽了下京城裡要賣掉的小宅院。我看了幾間宅院之後,挑了一個地處集市的宅子。那宅子臨街,先前屋主是開麵館的,現在年紀大了,做不動了,想回鄉下老家去休息養老。屋主沒有要太高的價錢,我也沒有討價還價,看看價格還算公道,就買下了這間宅子。
  
  屋主把屋子裡的傢俱什麼的也都便宜賣給了我們,這讓我很高興,因為那些傢俱雖然舊點,可是還是很適用的。畢竟現在去找人新打傢俱,又要花上很長的時間。
  
  搬進來的時候,我們請了屋主並左右鄰居過來吃酒。畢竟孤兒寡母的,先跟他們拉好關係,萬一將來有個什麼事,也能照應一下。
  
  席間,隔壁開茶館的李嬸子很小心的問我是什麼來歷,我說:「我原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妾,現在他要娶正妻了,所以將我逐了出來。」我也不是想瞎編亂造,只是覺得營造一個弱女子的形象,可以更好的博得同情。
  
  果不其然,一桌人的眼裡都露出既鄙夷又可憐的目光。李嬸子說:「你這麼個模樣都被趕了出來,真是可憐見的。怎麼連孩子他都不要了?」我說:「想必是怕新夫人不喜歡。孩子跟了我,也免得受委屈。」
  
  於是滿桌唏噓,人人都勸我不要傷心。我裝模作樣的抹了兩下眼淚,然後就說:「以後,念心還要麻煩諸位街坊,多多照應了。」
  
  他們都搶著拍胸膛,說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去找他們。隔日,我又讓吳媽媽買了些點心水酒啥的,挨家給他們送了過去。
  
  吳媽媽先還小心翼翼的不敢問我,現在可能是看我情緒還算穩定,就忍不住私下裡對我說:「小姐,我們這樣,把小少爺也帶出來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說:「奶娘,你放心。我不會貿貿然就把豆豆帶出來的。現在豆豆跟了我們,雖說以後日子苦點,可是好歹是有娘的孩子。我就是怕將來,他的前途會被我給耽誤了。」
  
  吳媽媽說:「小姐,要是有機會,還是找個可靠的人吧。將來讓小少爺跟了他的姓也行。」我摸摸豆豆熟睡的小臉,好半天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對了奶娘,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小姐你說吧。」
  
  「我們這次出來,雖然帶了不少銀子,可是錢總有花完的一天。再說豆豆將來會怎麼樣我們還不知道,要是能多攢些錢,以後為他的出路也能多點保障。」
  
  吳媽媽說:「小姐說的極是。」我說:「所以我想,既然這裡原先就是麵館,那我們不妨把店再開起來。也不求多賺錢,只要能滿足我們的溫飽就行。我們帶出來的銀子就可以省下來不花。你看怎麼樣?」
  
  吳媽媽想了一會:「小姐,我看這個法子能行。可是只有我們幾個女子,開了店,怕忙不過來。」我說:「我想去找個做面的師傅來。奶娘你和小晴就負責在店堂裡幫忙,我收錢。」
  
  我跟吳媽媽討論到很晚,商量了很多細節方面的事物。第二天,吳媽媽又去找了她的那門親戚,看看能不能幫我們找到個做面的師傅。
  
  我跟小晴在家裡忙著大掃除,忽然後門傳來敲門的聲音。我以為是隔壁的李嬸子他們,就抱著豆豆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嬉皮笑臉的翩翩公子,我一時有些發怔,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倒是很自然跟我說起了話:「念心不請我進去?」
  
  我把他讓進後院,他在院子裡左左右右的看了一圈,又徑直走到屋子裡:「這裡實在是太小了,怎麼能住的人?」
  
  我說:「我看這裡挺好的。」他一笑:「你住在這裡,會有人心疼的。」我正色道:「世子今日來,有什麼事嗎?」
  
  霍子祁說:「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當日,我告訴你亦琛的事,只是想看看你的反應。沒想到,你居然能說服他,讓你出府。」
  
  我說:「這是我的私事,不勞世子操心。」他說:「其實你該感謝我才是,若不是我告訴了你,你到現在恐怕還是被蒙在鼓裡。」
  
  我想了想,就說:「世子告訴了我,恐怕也沒安什麼好心。我們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世子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霍子祁看看正忙著擦傢俱的小晴,忽然走到我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念心,跟我回去吧。這裡實在是住不得人,你看你又瘦成這個樣子。跟我回去,我可以好好照顧你。」
  
  我暗皺眉頭,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我說:「多謝世子關心,可是念心跟您非親非故,實在沒有理由借住您的府上。這裡雖然破舊,可卻已經是我的家了。哪有人自己有家不住,住到別人府上去的呢?」
  
  霍子祁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很嚴肅的說:「念心,我說的是真心話,你考慮一下吧。跟我回去不好嗎?你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以後肯定會有很多是非。再說,你準備靠什麼過活?」

  我說:「我不懂世子是什麼意思。」
  
  「跟我回去,做我的女人。」霍子祁說完,就用他的那雙桃花眼認真的看著我。
  
  我衝他笑笑:「世子說笑了,您是什麼身份呀。我一個被人趕出來的妾室,哪裡有資格做您的女人?世子莫要再開玩笑了。您看時辰也不早了,您想必還有很多正經事要做,我就不留您了。」
  
  霍子祁又掛上他一貫的嬉笑:「念心,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法子離開的侯府。可是你一個弱女子,我看是沒有辦法在外面活下去的。你跟我回去,我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
  
  我看也不看他:「那世子準備給我一個什麼身份呢?」霍子祁說:「你先做我的側妃,待日後你生下男孩,我再求皇上賜你正妃之位。」
  
  我哈哈大笑:「念心多謝世子的抬愛。可是世子想必不知道,念心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霍子祁大吃一驚:「你說什麼?」我故作驚訝的看著他:「咦?世子居然不知道?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麼才能從侯府出來?御醫都已經說過了,我這一生,都無法再有身孕了。」
  
  霍子祁的臉上陰晴不定,好一會,他才說:「我會為你遍尋名醫,總可以治好你的。」
  
  我說:「那要是治不好了呢?」霍子祁低頭沉思。我說:「世子請回吧。今日之事,我會守口如瓶,不會洩露出去半句。」
  
  霍子祁呆立半晌,忽然情緒有些激動的說:「我要去找他問個究竟!為何傷你如此,卻能將你置之不理!」他轉身離去,我看看滿臉驚訝的小晴,很平靜的說:「小晴,櫃子都擦好了嗎?那我們把床褥都換了吧。」
  
  小晴反應過來,我讓豆豆自己在一邊玩耍,然後捲起袖子大幹一場。
  
  我們幾人忙了好幾日,才將這宅院收拾妥當。看著裡裡外外煥然一新的樣子,我心裡有些喜滋滋的,總算像個家了。而且這個家,是我自己的了。
  
  豆豆終究是小孩子,所以很快就適應了新環境。可是他每天嘴裡都念叨著要找祖奶奶,要找爹爹。我只好用別的事情去轉移他的注意力,可是自己的心裡卻糾結成一團。段亦琛,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我們托人找的做面的師傅也有了眉目。剛開始,那師傅見我是個婦道人家,又是個背景不清白的,他一口就回絕了我。我帶著吳媽媽上門去找了他好幾次,我說:「戴大叔,我知道你顧慮很多。可是我們不是那種不懂羞恥之人。我家裡本是本分人家,被人害了才會落得今日這個地步。你若是怕別人有什麼閒言閒語,我可以幫你找個小學徒。工錢方面我們還可以繼續談。開這個店我也不是為了賺錢,只是想養大我的孩子。」
  
  那戴大叔終究是個好人,再說他被上一家店的老闆辭退後,也失業很久了,家裡一對兒女都還指著他養活。他最後提出條件,只要我能找個小學徒給他,他就願意來我店裡。我千恩萬謝的答應了,第二天拜託李嬸子幫我找了街上張寡婦家的小兒子富貴來做學徒。
  
  戴大叔看富貴身體結實,很是能幹的樣子,就一口答應下來。我又從他那裡取了很多經,學到了很多開麵館應該要注意的事情。按照他告訴我的,做起了前期準備工作。

  這一日,我跟吳媽媽正在家裡算賬,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我有些厭惡的想,不會又是霍子祁吧。
  
  吳媽媽去開了門,不一會,一個人衝進了屋子裡:「念心,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我抬頭一看,居然是曲明忠,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我趕緊請他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給他:「表哥,你先歇一會。」他喝了茶,然後拿出帕子擦擦了額上的汗:「念心,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今日去侯府看你,他們居然告訴我,你被侯爺他,他休棄了。」
  
  我說:「不錯,我現在跟侯府,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曲明忠生氣的說:「你都為他們家生下一個兒子了,又素來規規矩矩。到底是什麼理由,要將你休棄!念心,你不要害怕,若是他侯府無理,我一定能幫你討回個公道!」
  
  我讓吳媽媽和小晴帶著豆豆出去玩,然後緩緩說:「表哥,你是我的表哥,所以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是我自己想要出來的。」
  
  「什麼?」
  
  「你也該知道侯爺他快要娶妻了,我是個善妒的女子,所以容不得他娶進正室。」
  
  曲明忠凝神看了我好一會:「念心,你不是這種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辦法跟人共侍一夫。所以乾脆一走了之。」
  
  「念心,你,簡直是胡鬧呀!你這樣出來,還帶著豆豆,你們該如何過活!以後又怎麼見人?」
  
  我說:「表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準備在這裡開一家麵館,應該可以度日。」
  
  曲明忠長歎一口氣:「我只道你是個溫順的人,沒想到居然如此烈性。既然你已經出來了,那就住到我那裡去吧。我是表哥,你住在我那裡,也好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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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3:01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章  妾心如磐石

  我看他非常認真的樣子,心裡有一些感動。我說:「多謝表哥。可是我的身份太尷尬。我怕別人會說閒話,對你的名聲有影響。」曲明忠好不容易才考中了狀元,如今他深得皇上器重,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機,怎麼可以因為我的關係而讓他被人說閒言碎語呢?
  
  而且我心裡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再依靠其他人了。哪怕日子過的苦一點都沒關係,只要能生活的下去就行。再說,就算我去曲明忠那裡借住,又能住到幾時呢?等到他成親的時候,我總不好再在那裡待下去。
  
  本來我有想過離開京城,走的遠一點,也好過多生事端。可是豆豆年紀還太小,這古代又不像現代的孩子都有什麼預防針之類的東西。帶著他去別的地方,一來怕他水土不服,二來長途跋涉也太過辛苦。
  
  再說京城裡有不少很好的學館,再過幾年,豆豆就到了可以送去學館唸書的年紀了。曲明忠也住在京城,以後豆豆還可以拜他為師。我總不能為了自己少惹一些麻煩事,就耽誤了豆豆的將來。我將他從侯府帶出來,就已經讓他從王侯子弟變成平民一個了,就更要為他的將來做好打算。
  
  吳媽媽也勸過我,說在京城好歹還有幾個認識的人,雖然他們都有些勢利,可是總好過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估計吳媽媽的心裡大抵還是存了想讓我回侯府的心,畢竟女子講求從一而終。我先前以為未婚生子的事,已經壞了名聲,現在又成了棄婦一名,還有什麼人敢要我?
  
  她一定還是希望我們留在京城裡,說不定有一天,段家能把我接回去。幸虧我沒讓她知道,我是以死相逼,才從侯府出來的。不然,吳媽媽肯定會被我活活氣死。
  
  曲明忠站起身來:「什麼都別說了,趕緊跟我回去。這種市井之地,你怎麼可以住在這裡?再說你一個婦道人家,準備拿什麼度日?念心,我看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我今日去侯府的時候,老太君的樣子好像很不好,侯爺也抑鬱不樂。你這樣出來,真的想清楚後果了嗎?」
  
  我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又何曾想過要這樣呢,若是那個人能對我真心一些,若是我的孩子還在……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很簡單的女人。以前在現代的時候要求就不高,念了一所普通的學校,畢業後找了一個普通的工作,薪水不算高,可是好在穩定。
  
  阿姨給我介紹了一個男朋友,初時我也沒想到那樣的男人也會看上我。現在再想想,該是他看多了形形色色的美女,普一見到我,覺得新鮮,所以就對我提出了交往的要求。他算是一個情場高手了,在他對我還感興趣的時候,曾經在我過生日那天,在他的大房子裡鋪滿大紅玫瑰。送的生日禮物是我只在時尚雜誌上見過的名牌項鏈,價格當然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承擔的了的。
  
  也就是那晚,他讓我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事後陸陸續續又有了幾次,也說不上有多快樂,只是覺得原來愛做的事也不過如此。其實他應該是一個調情高手,可是我的身體對他卻沒什麼反應。我以為我是冷淡,可是遇到段亦琛以後,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段戀情持續了半年的時間,我漸漸覺得他的態度變的疏離了。心裡雖然不快,可是我卻沒有想過,去問他為什麼會這樣。分手的時候,我也很痛快的就分了。難過也只難過了那麼一陣,好像也不是為那個男人難過的,只是哀悼我逝去了一段感情。
  
  我照樣好好的上班,逛街,跟朋友出去玩。半個月後在一家飯店遇到他,他見我精神很好的樣子,頗有些驚訝。我看看他身邊那個性感的女子,淡然的笑著走開。晚上睡覺前,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看,居然是他的號碼。我很平靜的按掉電話,關機睡覺。
  
  第二天,那個號碼仍然堅持不懈的打過來。我將那個號碼設為來電拒接,心裡居然有了一絲好笑的感覺。還好已經跟這種人分手了,他這是想做什麼?見我沒那麼在意他,所以心裡又開始後悔了吧。
  
  可是我還沒有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就被汽車撞來了這個世界。然後遇到很多讓我措手不及的事。得到一個孩子,失去一個孩子,愛上一個男人,撕裂一顆心。這就是我到這個世界以後得到的全部東西。
  
  出府後的幾個夜晚,我一直都在問我自己,後悔嗎?後悔答應了秋念心,幫她生下豆豆嗎?後悔為了生存,去段府做小嗎?後悔因為段亦琛給我那一點點溫情和寵愛,就愛上他嗎?還有,後悔自己這樣從侯府出來嗎?
  
  問了千萬次,可我還是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我甚至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愛上段亦琛。女人其實很簡單,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家,不需要太大,只要夠住就行。家裡的男人也不需要太有錢,只要掙得錢能養活我們一家人就行。他不需要很高大,很帥氣,只要他的一雙臂彎能夠保護我們一家人就行。
  
  原來我錯就錯在,段亦琛完全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男人。他的身份地位太過耀眼,所以他永遠都會束手束腳,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想做的事。他從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所以他不能瞭解我為什麼會在他的身邊過的如此小心翼翼。他的外形也太過出眾,他的雙臂確實結實有力,可是卻沒有辦法保護他的家人。
  
  說起來,我對於他究竟算是什麼呢?他多少還是有些愛我的吧,只是那愛太單薄,經不起任何外界的影響。在這場感情中,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輸家,因為我愛的比他多。他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我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是他,除了那些床笫間的纏 綿悱惻,還有什麼屬於我?
  
  「念心,念心。」我正兀自低頭沉思,曲明忠的叫喚聲把我驚醒。我笑了一下:「表哥。」
  
  他很擔憂的看著我:「你沒事吧。你身體不好,本該多加休養才是。可是怎麼吳媽媽說,你們要開麵館呢?」
  
  我說:「我們是要開麵館呢,這宅子原先就是一家麵館。我們把地方拾掇拾掇,把店再開起來,說不定還有很多老顧客會來吃呢。這裡市口也不錯,原先的屋主跟我說,一般逢集的人都會來這裡吃一碗素湯麵。要是生意好,每月的賺頭是有保證的。我們已經找了做面的師傅,連小學徒也有了一個。過幾日就能開業了。我還正想著要找表哥替我寫個招牌呢。」
  
  曲明忠說:「我還是覺得不妥。你出生書香門第,又曾是定國侯的側室,怎可到人前拋頭露面,做這等營生呢?什麼都別說了,即刻收拾行李,跟我回府。難道表哥,還會養不活你們這幾口人嗎?」
  
  曲明忠說著就扭頭對吳媽媽說:「吳媽媽,趕緊把你們的東西都收拾一下,我一會叫人用馬車來接你們。」
  
  我拉住曲明忠的袖子:「表哥,你先別著急啊。你聽我慢慢跟你說。」曲明忠說:「今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能讓你們這幾個婦孺孤身住在這裡,居然還要開店。念心,你可知道,你……」
  
  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我一眼不眨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誰知他臉一紅,小聲的說:「你生的這麼美,要是做起生意來,不知多少人會來惹事騷擾。我怎可以讓你,讓你去受那些屈辱。」
  
  曲明忠秀氣的臉上浮上一層紅潮,他的雙眼不自然的避開我的視線。我心說,雖然他是個才子,可是居然如此靦腆。我說:「表哥,你說的事我都知道。可是不開店,我們又靠什麼營生來過活呢?再說豆豆他將來,就算沒有身份地位,我也可以給他捐個前程。」
  
  他說:「那就跟我回去啊,你要是怕影響不好,我讓老家人過來接你,你去陪著我娘他們一起。這開店之事,我還是堅決不允的。我既是你的兄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總之我不允,你今日說什麼都要跟我走。」
  
  這曲明忠也確實是在替我考慮,可是寄人籬下的日子,我實在是不想過。那林黛玉在賈府中都要受那麼多的委屈,她可是賈母的正牌外孫女啊。我這種跟曲家隔了不知多少代的親戚要是借住在他老家,那受的窩囊氣可想而知。再說我這種不清不白的身世,有哪個正經人家願意接納我呢?
  
  我很真誠的對曲明忠說:「表哥,你我不是外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你是好人,也是真心希望我跟豆豆能夠過的好的。這我都知道。可是不管是住去你那裡,還是住到你的老家,都不太合適。別的不說,光我這個棄婦的身份,就會給你們抹黑了。再說我的性子又倔,身體也不太好,住了過去,還要勞煩你家裡人為我請醫煎藥的。一天兩天倒是還好,可是大夫都說了,沒個一年半載的,我的身子怕是調養不好。縱使你不說什麼,可是府裡的下人會怎麼看我?」
  
  曲明忠說:「這……那不然,我再另外買個幽靜的院子給你們。吃穿用度都算我的。豆豆將來的事,只要我還在朝一日,就一定會給他找個好前程。」
  
  我眼眶一紅,聲音都有些哽咽了:「表哥。念心謝過你的大恩大德。可我還是想靠自己生活下去。表哥,這一回,我是鐵了心了,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養大豆豆。會遇到的事我都想清楚了,可是那麼些事我都挺過去了,其他的事我都不會放在眼裡了。你放心吧,我要是遇到什麼麻煩事,少不了還要麻煩表哥的。你就讓我隨著自己的心意一回吧。」
  
  吳媽媽也上來說:「表少爺,我們小姐吃了那麼多苦,我都沒見她吭過一聲。她這次想要做些自個想做的事,我想過了,就算拼了我這條老命都行。表少爺,您就成全了我們小姐的心思吧。」
  
  曲明忠的表情開始動搖,過了一會,他慢慢的說:「罷了,你想要開店,就開吧。可是一旦遇到什麼事,就要立馬叫人去跟我說。還有,我知道你性子高傲,可是我是你的表哥。有什麼想不開的事都能跟我說,這些銀子你們先拿去用。要是短了錢,千萬別不吭聲。補藥要堅持吃下去,自己的身子不養好了,怎麼養大豆豆呢?」
  
  我收下了他留下來的銀子,後來細細一數,居然有個二、三十兩。曲明忠說了好些叮嚀的話,我請他給我的麵館寫了一塊招牌。他一直待到天黑了才走,走的時候我送他到後院門口。
  
  他仍然不放心的說:「念心,只要有什麼事,一定要立刻找人來跟我說。知道了嗎?」
  
  我說:「我記下了。表哥,你都說了多少回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回去了,萬事小心。」
  
  我忽然又叫住他:「表哥。」「怎麼了?」「他的親事定下來了嗎?」我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道。
  
  曲明忠的聲音有些飄搖:「據說是陳將軍的小女。」
  


第二十九章   辛苦的幸福

  陳將軍的小女嗎?芙公主千算萬算,最後居然便宜了別人。其實我有猜到,在芙公主打掉我的孩子以後,皇上是不可能再將她嫁給段亦琛了。老太君雖然年紀大了,可是好歹也是一品誥命夫人,再說她認識的朝中重臣頗多。皇上剛剛奪了大權,行事自然是要謹慎一點,免得落下口舌,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曲明忠說那陳將軍的小女,雖然相貌不算非常出眾,可是精通武藝,人品端正。跟段亦琛,應該是天作之合了。老太君想必也會很滿意這個孫媳婦吧。通常老人家都喜歡那種長的結實的媳婦,像我這種單薄的身子,恐怕是最不討喜了。
  
  那晚我幾乎一夜未眠,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去想,可是卻總也忍不住。豆豆在我身邊早就睡著了,屋子裡留了一盞小油燈。現在不比住在侯府的時候,可以通宵燭光大作。就連這盞油燈,我都有些捨不得。可是夜裡總要起來給豆豆把尿,沒點亮光可不行。
  
  以前豆豆有奶娘和丫鬟負責照顧,晚上我幾乎從來沒有起來過。那個時候,只要把段亦琛伺候舒服了就行。他晚上很少規規矩矩的摟著我睡覺,就算不做那事,也會撩逗我好長時間,才把我圈的緊緊的,讓我靠在他胸前才給睡。
  
  他總是說我的身子軟的緊,每次都想出很多奇奇怪怪的姿勢來辦事。事後,我總是腰酸背痛,他就假借給我按摩的理由,繼續逞手足之樂。我總是認為,女人在床 上的時候,確實需要一個讓你□的男人。只可惜身體被攻佔了,心也就很容易跟著那個人走。
  
  想著想著,東方就發白了,我強打起精神,思考了一下開店前還要做哪些準備,然後盡量小聲的起來洗漱。吳媽媽和小晴也已經起來了,她們一個正在灶屋生火做飯,一個正在打掃院子。
  
  我過去給吳媽媽幫忙,很快早飯就弄好了。早飯很簡單,清粥小菜,外加饅頭,我跟豆豆兩人一人多了一個雞蛋。開始我很怕豆豆吃慣了好的,現在會不太適應,可是看他吃的也很香,總算有些放了心。
  
  吳媽媽說:「小姐,你的補品好幾天都沒吃了吧。今天我給你燉上一些,過幾天店要開張了,你的身子可不能被拖垮了。」我說:「我現在心情好,所以人也精神。奶娘,那些東西還是留著慢慢吃吧。」
  
  開店前的準備雖然很繁瑣,可是一點一滴都進行的很順利。戴大叔已經開始在店裡準備湯底了,富貴也很勤快,總是能幫上很多忙。該買的油鹽醬醋、鍋碗瓢盆等等東西也都準備妥當。
  
  店裡的桌椅都擦洗一新,牆壁也找人刷的雪 白。牆上整齊的掛了湯麵和湯麵上各種澆頭的價格。這些牌子都是我找曲明忠寫的,雖然說委屈了他這個大才子,可是看著那一溜大器端正的楷書,心裡那叫一個樂啊。
  
  招牌也已經做好了,不算很大,可是上面「宜家麵館」四個大字,端的是剛勁有力,雄健灑脫。我想只要是認識字的人,就衝著這塊牌子,說不定都會走進來吃一碗麵。
  
  店的面積不算小,大約有六十個平方左右,放了八張八仙桌。要是坐滿的話,同時可以容納六十來人。每張桌上都按照現代的樣子,放了乾淨的筷桶,還有醋、醬油、辣椒醬之類的佐料。
  
  戴大叔的面做的實在是好,他的面揉的軟硬適度,觔斗非常。把一個麵團?成一張大大的薄麵餅,然後按照顧客的要求切成粗細不一的麵條,下鍋煮熟,起鍋盛進碗裡,澆上一勺高湯,一碗素湯麵就好了。
  
  我們每人都得了一碗,圍坐在一張桌前,慢慢的吃起來。我咬了一口麵條,只覺得面身相當觔斗,麵湯更是味道鮮美,一碗麵不知不覺就吃完了。富貴連湯都喝的一滴不剩,吃完了還直舔嘴,看的我們都笑了。
  
  戴大叔有些緊張的問我:「老闆覺得怎麼樣?」我說:「很好,您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戴大叔從前是在一家很大的酒樓裡負責麵食的,可是因為被人誣陷偷了錢,結果一氣之下跟老闆吵了起來,老闆就讓他回家了。他是個四十多歲的鰥夫,帶著一雙兒女,生活的也不容易。所以他才會願意到我的店裡來做事吧。
  
  素湯麵是我們店裡的主打菜,一碗五文錢。考慮到吃麵的人有不同的口味,又單獨做了很多澆頭,有豬肉末的、鹵煮豆腐的、燉蔬菜的,口味還算比較多,基本上應季的便宜食材都有。一份澆頭除了豬肉末的要兩文錢,其餘都是一文錢一份。
  
  因為戴大叔的提點,店裡還放了一個裝酒的大缸,裝了一些便宜粗糙的酒。五文錢就可以喝一碗。另外還賣些茴香豆之類的下酒小菜,兩文錢一份,都很便宜。
  
  我照著黃歷選了一個吉祥日子,事先去請了左右鄰居來捧場,把招牌掛上去,然後放了震天響的鞭炮。店就在一片喜慶中開張了。
  
  第一批客人都是左右認識的人,我請他們每人都吃了一碗素湯麵,個個都說好吃。李嬸子眉開眼笑的說:「秋老闆,你這個做面的師傅手藝可真好,我看你這店一定能紅火!」
  
  我笑著謝過她:「李嬸子可真會說話,希望能托您的吉言,讓我這店的生意紅紅火火。以後只要是街坊來吃麵,我都免費送一份素澆頭。」
  
  店裡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李嬸子說:「那可怎麼行啊,你這是小本買賣,要是他們這些不長進的每天都來吃,那還得了!聽我的,該收的錢還是得收。」
  
  店裡的氣氛一時熱鬧的不得了,吳媽媽笑呵呵的在每桌前忙著張羅。我心裡也很高興。第一天也來了不少陌生的食客,大家都說好吃。戴大叔在灶屋裡忙的更是忙的不亦樂乎,那面揉的飛快。富貴不停的刷洗碗筷,小晴在後院裡照看豆豆,我則在前面忙著收錢。
  
  忙到中午的飯點過去了,我們就歇下手裡的活計,我把豆豆抱到前面來。小晴已經餵他吃過東西,睡過午覺了。我親親他,他就咯咯的直笑。戴大叔和富貴都湊過來跟豆豆說話。豆豆小大人似的跟他們說話,大家都被他逗得笑起來。
  
  吳媽媽準備好了我們自己吃的飯菜,於是一群人就去吃飯。我跟吳媽媽說過,中午一頓千萬別虧了伙食,一定要讓大家都吃好,才有力氣去幹活。所以吳媽媽做了一個豆腐燒肉,炒了兩個蔬菜。
  
  豆豆的伙食是單獨做的,因為他在長身體,每天跟著我們吃這些可不行。我們現在的伙食跟在侯府的時候相比,確實是有天壤之別。侯府的下人吃的都比我們的午飯要強。
  
  正吃著飯,曲明忠走了進來:「念心,我祝你開業大吉,生意興隆!」我趕緊迎到門口去:「表哥,多謝你,你趕緊進來,一會也讓你嘗嘗我們店裡的面。」
  
  曲明忠遞給我一個紅紙包:「這是開業的賀禮。」我推脫了一下,他非要我收下,我就收下了。他上下看了看我穿的衣服,說道:「沒想到念心粗布荊釵,居然也別有一番風味。」
  
  我原先從侯府帶出來的衣服都放到箱子裡了,現在穿的是很普通的粗布衣裳,頭上也只戴了一根普通的簪子並一些便宜珠花。我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這樣穿著也挺舒服的。現在被曲明忠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他每次見我,我總是打扮的端莊秀麗,今日倒是難得讓他見一回廬山真面目了。
  
  這天店裡的生意挺好,晚上一直忙到很久才關門打烊。戴大叔和富貴回自己家休息去了。我們幾個就把店門關好,然後回到後面去。
  
  吳媽媽她們都有些疲倦的樣子,可是個個的臉上都掛著笑。豆豆已經睡著了,我讓吳媽媽和小晴也趕緊去洗洗休息。然後就把錢箱子打開,算起帳來。
  
  曲明忠在一旁的桌前等我算好帳,他忽然笑著說:「念心,沒想到你當起老闆娘來,居然有模有樣的。你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怎麼會懂得這麼多東西。」
  
  我微怔了一下,也笑著說:「爹娘去的早,我早就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了。現在的日子其實算是不錯了,那個時候什麼樣的苦沒吃過呀。最難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了。所以我現在開麵館,每天看著吃的飽飽的人,我心裡就會很高興。」
  
  曲明忠聽我說著話,臉上的笑容漸漸隱了去:「你還有過那麼苦的時候?若是我們早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讓你吃那麼多的苦。念心,你若是有什麼難處,一定要跟我說。」
  
  我說:「我記得啦,前些天你都說了多少遍了。再說,你今天一個紅包就是五十兩,我不知道多高興呢。有你這樣的表哥真是好,等將來我賺了錢,你成親的時候,我也一定送個大紅包給你。」
  
  曲明忠微紅了臉:「念心,莫開這種玩笑。」我說:「表哥,你也及冠了,該是時候成家了。前段時間還聽說誰家的千金小姐為了你爭風吃醋呢。」
  
  他的臉更紅:「市井之言,焉能相信?念心,我是兄長,你怎可如此取笑。」我看擺起一副兄長的面孔來,不覺得暗暗好笑,趕緊笑著說:「是念心不對,念心跟表哥認錯。還請表哥千萬不要見怪。」
  
  曲明忠繃的緊緊的臉舒展開來:「你都是做娘的人了,還這麼不懂規矩。怎麼以前沒覺得你性子這麼頑皮?」
  
  我說:「以前住在人家家裡,凡事都要謹慎小心,自然不敢玩笑說鬧了。現在房子是我自己的,我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當然無拘無束了。」
  
  曲明忠咧嘴一笑:「聽你說的,怎麼好像從前是在牢籠裡住的一樣。」我心想,其實那裡就是一個牢籠。
  
  曲明忠繼續說:「我看你近來精神很好,補品有照常吃嗎?」我說:「都吃了。」其實我已經有些日子沒吃了,可是我覺得我的身體倒是比前段時間要結實了許多。一定是每日的勞作加上心情大好,身體也跟著硬朗了起來。
  
  我們又說了一回話,看看天色已晚,曲明忠就起身告辭。我給他點了一個燈籠,我說:「表哥,下回別總是一個人來。你好歹是個朝廷命官,怎麼也不叫人駕個馬車呀。」他說:「我喜歡自己騎馬,自在。」
  
  我笑著送他出去,看他上馬遠去,才插好門,回房去休息。
  
  店裡的生意持續著興隆,雖然是小本經營,可是因為價格公道,份量足、味道好,很快就在街上打出了口碑來。幾次逢集的時候都忙的不可開交,有一回因為人太多,做好的澆頭都賣光了。
  
  雖然累的夠嗆,可是我的心裡卻有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幸福感。好久好久了,我好像是第一次覺得活著真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活著更是一件美妙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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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棄婦門前是非多

    我老老實實的做生意,安安穩穩的數小錢,可是沒成想,麻煩事倒是一件接一件的找上門來了。

    這一日來了幾個客人,看起來賊眉鼠眼,一副小流氓的樣子。不過進門就是客,我還是揚起笑臉迎了上去:「幾位裡邊請,想吃點什麼?是要吃麵還是喝點酒?」

    那為首的一個年輕男子,二十來歲的年紀,長的倒還算端正,可是那雙眼不懷好意的將我上下瞅瞅,嘴一裂,笑了:「好俊俏的小娘子啊,看看這小臉白的,嘖嘖,真水靈。」

    我還是掛著笑:「客官說笑了,幾位先坐吧。」他們歪歪倒倒的在一張八仙桌旁坐下,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說:「先給我們大哥上點好酒,再把你們這好吃好喝的都上來!」

    店裡的其他幾個客人見他們來了以後,都把錢往桌上一丟,忙忙的走了。

    我趕緊收了錢就往灶屋走,戴大叔已經聽見了前頭的動靜,他對我說:「老闆,這幾個人是這街上有名的潑皮,新開的店都得給他們幾個錢才能保個平安,老闆可得小心點。」我說:「我知道了,戴大叔,你趕緊給他們做幾大碗豬肉末的面來,我叫吳媽媽給他們打酒去。」

    說著我又回了前頭,吳媽媽給他們每人都上了一大碗酒,我又把茴香豆和鹵煮豆腐乾給他們端上。那為首的男子斜著眼說:「我說小娘子啊,坐下來陪我們幾個喝兩口吧。我過江龍在這街上待了這麼久,還從沒見過你這麼俊俏的小娘子啊。可比那胭脂樓的春紅姑娘還俊俏啊。」

    旁邊的幾人附和著:「是呀,大哥,這麼俊俏的小娘子在這開麵館,真是可惜了呀!」

    我聽他們說的粗俗,也不言語,直接去櫃檯後頭拿了一串銅錢,然後很客氣的對那過江龍說:「龍哥是嗎?我們初來此地,對這裡的規矩也不太懂。區區小禮,不成敬意,還忘龍哥笑納。」

    那龍哥張嘴大笑:「這個小娘子,還挺懂規矩的啊!行,今兒就衝你這麼俊俏的份上,咱收了你的禮,以後你這店的太平日子都規我們負責了!」

    我趕緊說:「那真是要謝謝龍哥了,來來來,喝點酒,雖然不是好酒,可是夠勁道呢。以後咱們這家店,還要勞煩幾位大哥多多關照了啊。」

    龍哥把胸脯一拍:「沒問題,都包在咱們身上了!以後要是有人敢來這裡惹事的,只要言語一聲,咱們兄弟一定過來給你收拾了。誒,小娘子怎麼稱呼呀?」

    我笑著說:「我姓秋,秋天的秋。」龍哥說:「哦,原來是姓秋的。我說小娘子,以後我就叫你秋大妹子了呀。」

    我剛要說話,卻見吳媽媽端了熱氣騰騰的湯麵出來,我趕緊說:「幾位大哥,來嘗嘗咱們店裡的面。」他們每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大碗熱湯麵,上面的豬肉末澆頭足足有三份那麼多。

    幾個人低下頭就開始大吃起來,邊吃還邊說:「這面的味道不錯呀。」龍哥倒是吃的很慢,他不急不忙的吃完那碗麵,然後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氣灌下。我趕緊又給他們倒上酒。

    龍哥說:「秋大妹子店裡的面滋味不差呀。」我笑著謝過他,他又說:「我聽人說你是被大戶人家趕出來的小妾,還帶著個孩子。」

    我笑了笑,沒說話。他帶著兩分酒意說:「我看你生的這麼俊,不如跟了我吧。你要是跟了我,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哪裡用每天這麼辛苦。」7

    旁邊的一個男的接口說:「是呀,小娘子,我們大哥可是這街上數一數二的人物呀。你去打聽打聽,多少女人要跟他呀。我們大哥今天能看中你,可是你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呀!」

    龍哥哈哈大笑:「老三,說的好!秋大妹子,我看你還是跟了我吧!你別看我過江龍粗俗,可我也是識得幾個字的!我這名號可就是我自個兒給取的!怎麼樣,氣派吧!你只要跟了我,想要什麼都行,你這麼個嬌嬌嫩嫩的模樣,我可要買個大屋子,好好的把你養在裡頭。」

    幾個潑皮都跟著龍哥後面哈哈大笑,吳媽媽氣的漲紅了臉,她朝這邊走過來,我趕緊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後笑著對龍哥說:「能讓龍哥看的上眼,可真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可是我這人天生命硬,算命先生說我命中剋夫,所以我們老爺才會把我給攆了出來。龍哥你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又少年有為,我怎可以去害了你呢?」

    那幾個潑皮給我說的一愣一愣的,連龍哥都問:「真有此事?」我還沒說話呢,就聽見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輕浮的說:「確有此事呀!」

    我輕歎一口氣,慢慢朝門口看去,果然是那霍子祁,一襲白衣,搖著把紙扇,臉上掛著他勾魂奪魄的迷人微笑。

    那龍哥說:「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這個事的?」霍子祁款款朝這邊走過來:「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秋老闆的事我都知道。」

    龍哥說:「那她剋夫的事呢?」霍子祁說:「千真萬確呀!她原來的相公就是因為找人給她算了命,所以才會把她給攆了出來呀。」

    龍哥臉上有些發白:「這麼俊俏的小娘子,怎麼會偏偏剋夫呢?哎呀,真是可惜呀可惜。」

    霍子祁說:「哦?怎麼這位仁兄也看上了秋老闆,想要一親芳澤?」龍哥說:「可不是嘛。我可從沒見過這麼俊俏的小娘子啊,今兒一見,整個心裡都氧絲絲的。你說,要是能跟這麼美的小娘子親近親近,就是死了我也甘願呀。」

    霍子祁哈哈一笑,忽然臉色一板:「男子漢大丈夫,怎可以為此等妖女亂了心智!這等妖女,我們就該將其置之一旁,讓她不能再去害人!你說,我說的對否?」

    龍哥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說:「正是,正是。」一會他又說:「今日好險那,差點就被這小娘子給勾了去。我說秋大妹子呀,我們都吃飽了,這就先走了。禮我收下了,日後有事,只管來找我,我過江龍可是說一不二的!」

    我滿臉堆笑的送他們到門口:「多謝龍哥了,日後要常來照顧照顧小店呀。」

    等他們走遠了,我長出一口氣,回來幫吳媽媽收拾桌子。吳媽媽拉住我的一隻手:「小姐,你受委屈了。」我笑:「哪裡有什麼委屈呀。」「小姐這樣的人,卻要受他們這些潑皮的氣。小姐,我心疼呀。」

    我說:「奶娘,算了,其實他們也不是壞人。再說地頭蛇哪裡沒有呀,我們只要給了錢,他們不會怎麼樣的。再說我又是個剋夫的命,你沒見剛才那個龍哥害怕成什麼樣了?」

    吳媽媽還想說什麼,霍子祁卻一把拉過我的手:「你跟我過來!」不容分說,將我拉進了後院裡頭。

    我掙開他的手:「你做什麼呀?」他卻雙臂一張,猛地一把將我抱住,我一時有些發懵,竟忘了推開他。

    霍子祁說:「念心,跟我回去吧。你還要在這種地方待多久?我不能把你丟在這種地方!」我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趕緊掙扎著要逃開他的懷抱,他卻死死的圈住我。

    我有些火了:「世子這是做什麼?上次的話世子沒弄明白嗎?」霍子祁說:「念心,你跟我回去吧。你的身子我們想辦法慢慢調理,總能有治好的一天。再說,要是真的不行了,我找個姬妾來生孩子,你還是可以做我的正妃的。我跟亦琛不同,他不能給你的,我可以給你。」

    我呵呵的笑,直到笑出了眼淚,才停了下來:「我說世子,念心謝謝您的抬愛了。可是我這個人呀,最不識抬舉了。再說,我這人善妒,你要是找別的女人生孩子,我指不定哪天就學芙公主的樣子,也給那女人下點墮胎藥。您到時候,還能留我嗎?」

    霍子祁面色突然變的很難看:「念心,何苦要說這種話來糟蹋自己。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跟了我,我會好好待你。豆豆我也可以視如己出。其他的女子對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念心,跟我回去,我會想辦法娶你的。」

    我說:「世子,我有一事不明,還請世子請教。」「你說。」

    「念心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早非清白之身,再說現在又無法生育兒女。您這樣的人物,何苦執著於我呢?我看您一定是鬼迷了心竅,要不您去京城最大的青樓裡住上兩天。等您出來以後,再來我這看看,一定會覺得我整個就是顆爛白菜,根本比不上那些嬌花的。」我很誠懇的對他說。

    霍子祁聽完,不怒反笑:「念心,我果然沒看錯你,這麼個小脾氣,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難怪亦琛會為了你拒絕皇上的賜婚。」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什麼?霍子祁低低的說:「他沒有娶妻,你是不是想要回心轉意了?」我把臉一拉:「回心轉意?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霍子祁說:「真的?我怎麼看你對亦琛還頗有情意。」我說:「我對什麼人有情意,也輪不到世子來管。世子,我這生意還要做呢。麻煩世子鬆鬆手,讓我去看著生意。我可是還有一家老小的人要養活呢。」

    霍子祁不鬆手:「我不會讓你再做這個生意的!對著那種人強顏歡笑!你可知道我方纔,恨不得一掌打死那幾人!都是些什麼東西,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我說:「謝世子關心,可是不開店,我們這一家老小,吃什麼,喝什麼去呀。」他說:「難道我還養不起你們嗎?」

    我說:「世子是世子,我是我,為什麼要世子來養我呀。再說,我有手有腳的,幹嘛非要別人養活呢?我這店雖然不大,可是好歹是我自己的產業。我每天在這裡忙著都開心。」

    霍子祁冷笑一聲:「被哪種人騷擾你也開心?」我說:「開店嘛,什麼樣的事情會遇不上呢?再說以後估計整條街都會傳遍我是個剋夫命的,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不會?今天那個潑皮可是說,就衝著你,死了也甘願呀。」霍子祁不陰不陽的說著。

    我惱怒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非要我被人怎麼樣了你就開心了?」

    霍子祁用力把我抱的更緊:「我不許你在外頭拋頭露面,對著那麼多男人笑!你以後只可以對著我一個人笑!亦琛他錯過了你,我不會犯下跟他一樣的錯誤!念心,跟了我吧。你的這副長相,日後怕是會生更多這樣的事端。你準備怎麼躲掉那些事?」

    我說:「世子,我好容易從一個大鳥籠裡飛了出來,才呼吸了幾天的自由空氣。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又鑽進另一個鳥籠裡去呢?以後雖然會遇到很多困難的事,可是我相信我能面對過去的。你我身份有別,還是不要把心思白白浪費在我的身上了。你要知道,我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第三十一章    兄長如父

  霍子祁輕笑:「我怎麼覺得,你一點也不普通?」他的手指輕輕的滑過我的嘴角,我把頭往後一仰,然後別過臉,冷冷的說:「那是世子看錯了。」
  
  他淡淡的笑著,用手把我摟的更緊,我的身體被迫緊緊的跟他挨在一起。霍子祁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香味,雪白的衣服有些晃人的眼。
  
  他用一隻手在我背上緩緩移動:「你怎麼瘦成了這副模樣?看看這腰,好像一用力就會斷了。念心,你這樣,我很心疼。」
  
  我說:「念心現在很好,世子的花言巧語還是留給其他人吧。世子,我跟你真的不合適。你是王侯子弟,我是什麼?只是一個被人休棄的小妾。先不說別人會怎麼看,日後你在朝堂之上怎麼面對段侯爺?老王爺和王妃又怎麼可能接受我?」
  
  霍子祁說:「這個我自有主張,我父王母妃只要我能夠老老實實的娶個妻子回來,他們就謝天謝地了,哪裡會去管我娶的是誰。我母妃曾說過,只要我不好男風,什麼都能答應我。」
  
  我說:「可是你們家跟段家的關係非比尋常,我縱是無知,也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世子不要拿我尋開心了。我現在還有個三分姿色,所以世子對我尚有幾分興趣。我若是真的跟了你,過上幾年,我年老色衰,甚至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可是世子你呢,那時正是男子的大好年紀,會有大把的美人想要對你投懷送抱。只怕到那個時候,我又會成為下堂婦了。一次被休棄的經歷就已經足夠了,我恐怕經受不住第二次。」
  
  霍子祁半天不說話,只是用他那雙勾魂的桃花眼深深的看著我,我無動於衷的回看他。他忽然一低頭,眼看那唇就要落了下來,我趕緊伸手擋開他的臉,誰知他的吻落在了我的掌心。我慌忙縮回手,卻被他搶先一步握住我的手腕。
  
  他的唇細細的吻過我的掌心,有點癢癢的。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霍子祁的臉上明顯有些抽搐:「你,你總是這麼不解風情嗎?」
  
  我說:「很癢的,笑出來是正常的啊。」霍子祁說:「我看你不是癢,是還在想著他吧。」我的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霍子祁不依不饒的繼續說:「果然是這樣,他到底有什麼好,他那樣對你,傷你如此,現在還把你一人丟在這邊不理不睬。為什麼你心裡還是有他?」
  
  我粲粲的笑了一下:「是,我是還不能忘記他,可是不代表我會原諒他。有些東西,不是說遺忘就可以遺忘的。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既然已經忘記了,那為何拒絕於我?」
  
  「因為我跟你,是沒有將來的。再說,我現在的日子過的如此舒坦,何必去自找麻煩呢?世子,你看看外頭,多少二八佳人在等著世子的垂憐。你去尋找自己的樂事,我就過我自己的小日子,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多好。你要不是嫌棄小店簡陋,有空來吃上一碗素湯麵,我請客。」
  
  霍子祁眉梢往上輕佻:「念心啊念心,你可知越是想將我推開,我就越是不想走呢?你想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對你心動的嗎?」
  
  我搖搖頭:「不想,也不會相信你的話。」
  
  霍子祁微笑:「那日我撞見你跟亦琛在書房,雖然沒看的太真切,可是足以讓我回味良久。沒想到你看起來冷靜持重的一個小女子,居然會有那麼妖媚的一面。我那時就在想,什麼時候,你也能在我身下婉轉嬌吟。就像現在這樣,你跟我貼的這麼近。」他湊在我的脖頸處深吸一口氣:「好香,真想讓你不著寸縷,然後好好看看你。」
  
  我大窘,那次的事本就覺得尷尬,現在居然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說了出來,而且這個人還緊緊的抱著我,嘴裡說著調情的話。我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全部往上頭湧,臉上燙的快要燒了起來。
  
  「你,你放開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惱羞成怒,開始用腳大力的踹他。誰知這廝敏捷的閃躲過去:「念心,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一個男人見到那樣的媚態,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你要是不愛聽,下回我不說了,好不好?」
  
  我氣的火冒三丈,我知道自己跟段亦琛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不自覺的做出很開放的事情來。可是這些事都是很私密的東西,上次被他撞見已屬偶然,現在被他這麼一說,我整個人羞恥的不行。
  
  霍子祁臉上還是掛著那種欠揍的笑容,我對他怒目而視,敢情這個人,是把我當成那種放浪的女人了。就算我是那種女人又如何,也不能被他這樣調戲啊。我縱是放浪,總還是要挑挑人的。
  
  「念心,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曲明忠歡快的聲音從一旁響起。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吧嗒」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我死命掙扎,霍子祁終於放開了手,我回過身去,只見曲明忠一臉錯愕的站在那裡,腳邊是一個大大的紙包。我很不自然的走過去撿起那包東西:「表哥,你來了。」
  
  曲明忠好像這時才回過神來,他對著霍子祁行禮:「見過世子。怎麼世子會到念心這裡來,莫不是侯爺叫您來看望她的?」
  
  霍子祁邪邪的一笑:「念心不是跟亦琛沒有關係了嗎?我是自己想來看看念心,現在過的怎麼樣,順便問問她願不願意跟我回去,做我的妃子。」
  
  「世子!」我生氣的大喝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明顯氣勢不足,聽起來倒像是在嗔怪他一樣。果然霍子祁壞笑著靠近我,用手指輕撫我的下巴:「念心,我在這裡,不用那麼大聲的喊。我給你時間考慮清楚,今日就不打擾你們兄妹說話了。」
  
  霍子祁瀟灑的一搖扇子,哈哈笑著揚長而去。留下我跟曲明忠兩人站在院子裡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我打破寂靜:「表哥,這紙包裡是什麼東西?」曲明忠的臉色看起來陰沉沉的,他沒好氣的說:「燕窩。」
  
  我趕緊陪著笑臉說:「多謝表哥,你總是能想著我。」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看我:「你跟我進屋裡來。」
  
  說完他大步的朝屋子裡走去,我只好捧著那個紙包,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進去後,他在每回來常坐的那個椅子上坐下,我討好的給他倒了一杯茶:「表哥,一定累了吧,趕緊喝點茶休息一下吧。」
  
  曲明忠看了我一眼:「你也坐下來。」他很少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對我說話,我知道今天他一定是動了真怒了,就聽話的把燕窩放下,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等著他開口。
  
  曲明忠的語氣非常嚴厲:「念心,你現在雖然沒有了相公,可是你才從侯府出來不久,還有個孩子在你身邊,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跟其他男子牽扯不清。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因為世子,你才會從侯府出來?」
  
  我說:「表哥,今日的事其實不像你看到的那樣。我並不想與他接近的,可是又掙脫不過他。我跟世子並無深交,我想他只是風流慣了,所以對我也失了規矩。表哥,你相信我,不是那種亂來的人。」
  
  曲明忠認真的看著我,見我說的誠懇,他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我相信你便是。可是我要你老實說,世子對你究竟有什麼意圖?」
  
  「我也不清楚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非要我去給他做妃子。可是我是什麼身份的人啊,這麼說豈不是拿我尋開心的嗎?」
  
  曲明忠看上去倒是有些苦惱,我說:「表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他說:「我看世子,可能是要動真格的了。前幾日下朝之時,我聽見侯爺跟世子像是在爭吵什麼,隱約聽到你的名字。侯爺離開後,臉色非常難看,想必是跟世子不歡而散。念心,只怕世子他是真的想要得到你。」
  
  我說:「表哥,你怎麼也跟他一樣胡言亂語呀。先不說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就說我吧,一個普通女子而已,你還真相信他說的那些胡話?」
  
  曲明忠仔細的看看我的臉,又把目光游移到我的身上,然後微紅了臉:「念心,莫說是他們,別的男子對你動情怕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摸摸自己的頭髮,又摸摸臉頰:「表哥,你怎麼也。算了,不說這個了,總之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跟再跟他們那些人有什麼瓜葛的。現在多賺些錢,把豆豆養大,才是我該做的事。」
  
  曲明忠點點頭:「念心想的不錯,可是你還年輕,我剛在前頭聽吳媽媽說,有幾個潑皮來店裡惹事了。我怕以後還會有更多惹事的上門找麻煩,要不我讓我府裡的全叔過來幫你吧。」
  
  我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會有辦法解決的。難道表哥對我沒信心?」
  
  曲明忠好容易笑了一次:「我對你怎麼會沒有信心?你現在可是開麵館的老闆呀。我也沒想到,這店不但讓你開起來了,居然還開的這麼好。念心,你實在是讓人不能小覷啊。可就是太辛苦了,你看看你的眼下,都有黑影了。」
  
  什麼?我有黑眼圈了?我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去裡屋照鏡子。照了好半天,咦,沒有呀。卻聽到外屋裡傳來曲明忠呵呵的笑聲,我氣的跑了出去:「表哥,你怎麼戲弄人?」
  
  曲明忠笑著說:「我就知道女子最愛容貌,更何況你這種美麗的女子。你放心吧,你看起來還是美的很。我今天給你帶來的東西你先吃著,過段時間我再送一些來。這是我托大哥從外地捎來的,比尋常買的燕窩要好。你堅持吃,對身子很好的。」
  
  我由衷的說:「謝謝表哥。」他說:「人說長兄如父,我雖然不是你的長兄,可是你既然沒有別的兄弟,那這個如父的職責我自然是要擔的。念心,要是世子他一意孤行,你一定要知會我,我會要求他正正經經的把你迎進門,決不能不清不楚的被他佔了便宜去。」
  
  我們又說了一會家常話,曲明忠忽然貌似不經意的說:「念心,這幾回我來看你,都在你店外的巷口撞見一個人。他讓我別告訴你他來過,可我覺得還是該說給你知道。」
  
  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是誰?」
  
  「是侯爺。加上今日,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他都站在巷口那裡,遠遠的看著你的麵館。上一回,我來的時候看見他,兩個時辰後我走的時候,他還站在那裡。所以才會忍不住去跟他說了幾句。我問他既然關心你,為何又要攆你出去。他只是搖頭,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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