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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 忍辱偷生
癱軟成一灘爛泥的我被刀疤男捉小雞一樣拎了回去。我連做了兩天的噩夢,外加吐了三天,心裡才平靜了一點。
他的殺雞儆猴讓我開始變得很聽話睽睮睾瞅,熐熂熉熗刀疤男讓我往左,我就不會往右;他讓我吃我就吃銎銙銛銘,髧髣魁鬿不管吃了以後會吐幾次;他讓我睡覺我就睡覺,不管是不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我不是傻瓜裹褓褙褐,銜銧鉽銬對於一個這樣殺人不眨眼的人來說,我只有好好的配合他認誙誑誓,嘁嘈嗷嘧才可能活下去。我不能就這樣死了,我還有豆豆,還有吳媽媽他們等著我回去。我還沒有看到段亦琛平安的歸來,我還沒有想好自己會不會嫁給他。更何況這條命是秋念心留給我的,我怎麼可以讓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種人的手裡!
對於我的配合,他只冷冷的說了一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也覺得自己愚蠢,可是逃生是人的本能,我怎麼可能乖乖的束手就擒。他很厲害,只一下讓我學乖了,可是學費付出的太過慘重。
他新找的丫鬟荷花年紀比小雲更小,不過十五歲,一雙眼睛單純透明。她以為我們是真的夫妻,而且很感激刀疤男將她從人販子手裡買了過來。可是她知道,這個買他來的人,以後也許會親手殺了她嗎?
她說沒想到能跟這麼好的人家,就是夫人的身體弱了點。呵呵,能不弱嗎?我只要一閉眼,就會看到小雲七竅流血的臉。晚上在夢魘中,我幾次夢到小雲找我索命,她年輕的臉上滿是血污,不停的對我說:「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
我總是一身冷汗從噩夢裡醒來,然後就看著一片昏暗的床帳頂,想豆豆,想奶娘和小晴,想所有我認識的人。我旁邊的刀疤男想必是沒有睡著的,有時我愣神的時間太長,他還會冷冷的來一句:「還不睡覺,明日不用趕路了?」我會立刻閉上眼睛,過一會又偷偷睜開,在心裡詛咒這惡人早日橫死!
自從找了荷花以後,他就對荷花說,我們兩個人是夫妻,要去邊境尋找親人。所以現在的晚上,他總是跟我同睡一床,各蓋各的被子。我無所謂怎麼睡,反正他也不可能會碰我,我總覺得自己在他眼中,跟一具屍體沒有兩樣。
荷花是鄉下長大的孩子,所以對我們的長相也並不介意。可我自己是連鏡子都不想照,每次看到那張星羅密佈的大麻子臉,只會讓我更加吃不下飯。
刀疤男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他的武功我見過一次,一隻小匕首就能撂倒一群山賊。他還會易容之術,我臉上的麻點就是他的傑作。所以他自己臉上的刀疤也很讓我懷疑。
他還會醫術,第一回我吐的厲害的時候他以為我是有孕了。結果一把脈,他的臉上露出嫌惡到極點的表情:「你居然不能生孩子!如此不詳的女人,姓段的怎麼會看上你?」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不能生育的女子在木漢是不詳的象徵。木漢的女子以多生多育為自豪,也多虧了這一點,我才能在到達重寧之後免於受辱。
後來刀疤男居然良心大發,給我開了些藥。喝了幾日之後,我漸漸就不吐了,睡覺也不大做噩夢了。可是心裡對他的恐懼卻與日俱增,若是所有的木漢人都是這樣凶殘可怖,那我還能活著回到京城,去見我的家人嗎?
行至邊境,沿路的景象愈發荒涼,不時能看到逃命流亡的百姓。刀疤男事先準備了充足的乾糧,我們的大馬車也經常遇到盜賊的打劫。每一次我都縮在馬車裡,聽著車外傳來一陣陣淒慘的叫聲,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刀疤男就會冷冷的上車,衣服上居然沒有一絲血跡。
這一日,我們行至一處荒山之下,刀疤男忽然說:「前面不方便行車,我們要下車徒步而行。」
荷花扶著我下了車,刀疤男又道:「荷花,你跟我來一下。」我心裡咯?一下,第一次不要命的拉住他的衣服:「你要做什麼?」
他冷哼一聲:「明知故問。」我一把拽過荷花擋在她的身前:「你叫我不要逃跑,我已經做到了,為何不能放她一條生路!」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後面的路凶險無比,我只能帶著你一人上路。」
「那就放了她!」
「放了她日後恐生麻煩。」
我知道跟這個人說再多恐怕也是白搭,就對有些迷糊的荷花急促的說:「荷花,快跑,有多遠,就跑多遠!」
結果荷花非但沒有撒腿就跑,反而往前走了幾步:「放開夫人!」
我急了:「荷花,這個人想要殺你,你不要管我,趕緊走吧!要是遲了,就真的保不住命了!」
荷花不動,兩眼執著的盯著我和木勒:「放開夫人!」
我以為荷花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現在又不好解釋,只好回過頭來,對著刀疤男說:「不要殺她,她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你要是想殺了她,那就先殺了我!」
刀疤男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了,他冷冷的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
我站直了身體,鼓足勇氣跟他陰狠的目光對視:「我沒想過能擋住你,只是你若是真的要去殺她,那就先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
「你若是真的敢,就不會把我留到今日。既然千里迢迢把我抓到這裡來,想必你們的人也知道你抓了我。要是現在一刀將我殺了,你豈不是空手而歸?現在讓我活著,將來也許還有些用途。荷花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放過她吧。」
刀疤男一手拂開我,我只覺得一股大力將我一推,人就「砰」的一聲飛出去老遠,全身上下都劇痛無比,每一寸骨頭都在嘎嘎作響。刀疤男動身朝荷花跑走的方向走去,我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衝過去死死的抱住他的小腿:「你要是殺了她,我一定一頭撞死,我說到做到!」
我知道自己的性命對他來說猶如草芥,可我就是不信,他費這麼大力氣將我帶來這裡,還沒有利用就將我殺了。
哪怕他殺了我,我也不要再看到有無辜的生命在我眼前慘死。不是我善良的可以慈悲眾生,只是在這種情形下,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一個。我不想再被噩夢纏身了!
刀疤男身上的感覺變了,一股更為陰狠的肅殺之氣從他的身上直滲進我的身體裡。他動了動腳,發現我的胳膊太過頑固,陰狠的聲音再次響起:「放開!」
「不放,要麼你就乾脆殺了我,要麼你就放過她!」我死死的扣住雙手,不放,我就是不放!
他的雙腿猛地用力,一腳踢在我的胸口上,我又滾過去一截。只覺得頭暈眼花,胸口劇痛,也不知骨頭斷了沒有。腥鹹的味道從嗓子眼裡直往上湧,荷花瘋了一樣衝到我面前,抱起我的上半身大喊:「夫人,你怎麼樣了!夫人!」
我費力的說:「我沒事,你別管我,趕緊逃啊!」
荷花的神情變的有些不太一樣,她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吞吞吐吐。我急到不行,可是一口濁氣湧上胸口,說不出來話來。木勒已經大步走過來,一把拎起荷花。
我大驚,猛地叫出了聲:「不要!」
木勒殘忍的一笑,沒等我話音落下,他就一刀捅進了荷花的心窩,然後冷冷的將荷花的身體扔到一旁。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荷花已經斷了氣,嘴角還帶著一絲鮮血。我轉身衝到木勒的面前,伸手就朝他臉上揮去:「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他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將一隻手掌高高的揚起,重重的擊在我的脖子上,我兩眼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好疼,我死了嗎,怎麼身上這麼疼?還有,我怎麼好像在飄,可是飄的又不太舒服,有些顛簸。
我費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有光亮,好亮,這不是陰曹地府,地府不會這麼亮。那這是哪裡?難道是天堂?啊,是了,肯定是上天看我善良,所以將我送上了天堂。
真好,可以去天堂。可是為什麼身上這麼疼?天堂難道不給人治傷的嗎?我迷糊了一陣,又失去了知覺。
等再一次似醒非醒的時候,身上的疼痛已經緩解了很多。看來天堂真的很好啊。我朦朧的感覺到身前有個人在給我的身上各處上藥,是誰?啊,我在天堂,一定是天使了。我使勁力氣,微弱的說出一句:「謝謝你。」
給我塗藥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上藥。原先疼痛的地方涼絲絲的,很舒服,我身體一放鬆,又睡著了。
我睡的天昏地暗,只記得身體總像是在雲上飄,可是那雲又有些不穩當,常常上下顛簸。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給我上藥擦身,餵我喝藥吃粥。我全是下意識的吞嚥,心裡對這個天使的感激到達了頂點。
睡了好久好久,我終於睡飽了,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不見了。神智漸漸回到我的腦海裡,我動了動手腳,知道自己還沒死。
我躺在一張華麗的大床上,厚厚的絲綢帳幔被黃金掛鉤挽了起來。旁邊一個輕快的女子聲音飄了過來:「殿下,那位夫人醒了。」
「嗯。」是那個刀疤男的聲音,只是忽然變的清朗了,一點也不沙啞。我扭頭朝那頭看去,刀疤男穿著一身我沒見過的服飾,披散著一頭黑髮,大步朝床邊走了過來。
「既是醒了,就安排她沐浴更衣,大王還等著見她。」
輕快的女聲應了:「是。」幾個同樣穿著陌生服飾的長辮子少女上前扶起我,帶我去旁邊的屋子裡沐浴。我看到自己的身上還有一些擦傷留下的疤痕,不過到處都沒有疼痛的感覺了,除了胸口還有些氣悶。
我問了她們幾個問題,可是她們都搖搖頭,衝我笑笑,就是不說話。
洗過澡,她們給我穿上跟她們類似的異族服裝,將我的長髮梳成長長的兩根辮子,中間串了很多深紅色的珊瑚珠,最後在我頭頂戴上一個環形飾物,中間一顆紅寶石垂至眉心。
我照照鏡子,臉上的雀斑已經沒有了,只是面色蒼白。那個輕快的女聲又飄了過來:「還是不大像我們木漢的姑娘。」她長的濃眉大眼,鼻樑高挺,身材豐滿有活力,笑起來十足妖艷迷人,好一個異域風情的美女。
她對我說:「我叫阿麗爾,是木勒殿下身邊的大侍女。」我對她點點頭。她衝我招手:「過來把,殿下有話跟你說。」
我跟在她的身後走到一間房裡,那個刀疤男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把玩著手裡的一個小東西。那是?段亦琛留給我的印鑒!
我上前一步:「請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他冷冷的轉過頭來,左臉上的刀疤居然不見了,看來他還真的是易了容。雖然沒有了刀疤,他的五官一下變得俊朗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人更加陰狠的意味。那雙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這個我們會派人交給段亦琛,告訴他你在我們手裡。」
他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我的旁邊:「現在洗乾淨了還算有點人樣,我繞你一命,你該感激我才是。」
「可是你殺了荷花!」
「一個賤婢而已,想要多少有多少,你何必做出一副良善之面!我也是為了你好,才殺了她,免得多生事端!」
荷花跟小雲,皆是因我而死。我的心裡一片冰涼,我自己又能活到何時?
「這裡是重寧?」
「不錯。如今你們的大軍已經快要打到城下了,留你一命,應該還是有用處的。」
我沒說話,終於還是到這一天了。段亦琛要是知道我被擄來,他會怎麼做?拿我一人的性命的想要牽制住他,木漢人還是太天真了。
我就算再不濟,也知道孰重孰輕。木漢殘殺了大欣無數條無辜的生命,段亦琛又豈會因我一人的命,就放棄奪回失地!
我恐怕等不到他凱旋而歸,回去娶我的場景了吧。現在我忽然好想見他一面,我還記得最後見他的那一幕,他輕揚的嘴角。
我低下頭,想起他那晚的貪得無厭,不由會心一笑。下巴猛的被人捏住高高抬起,那刀疤男,不是,是木勒,用一隻手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向他。
「死到臨頭了,你居然還笑的出來!看來你對自己的性命倒是很放心。」
我笑著說:「不是放心,是坦然了。我知道段亦琛這個人,他不會為了我一人之命,耽誤大欣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所以我知道自己最後總有一死,所以反而坦然了。」
木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明所以,他忽的鬆開手:「你想說服我們用你來威脅他?真是太天真了!」
我搖搖頭:「天真的是你們,以為一個女人,真的可以讓一個擔負了全國百姓性命的將領忘記自己的責任嗎?就算別人會這麼做,可我相信段亦琛不會。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要是他真的不顧你的死活,你難道不會怨恨他?」
「不會!我只會對他更加敬重!」
只是段亦琛,會因為不能救我而深深自責吧。
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能放棄生存的希望。路上我不能逃走,那麼這裡呢?我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有可能,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也要活著離開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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