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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漠漠無雨 -【相思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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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8:07 |只看該作者
四十四章   被擄

  等段亦琛滿面帶笑,一臉饜足的下榻之時,我早就累的渾身乏力,兩腿酸軟。可我還是迅速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燒好水,讓他洗了個熱水澡。
  
  澡是我幫他洗的,衣服也是我幫他穿上的,還把吳媽媽為我求的護身符裝進了那個荷包裡,塞進他的懷裡。
  
  他走到門口,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住他:「我送你。」他在我額上落下一吻:「今日皇上親自為眾將士踐行,街上一定是人山人海。你整晚沒睡,就別去了。只要我回來的時候,你在這等我就行。」
  
  我點點頭,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抱住我,好久好久,他鬆開懷抱:「我走了。」話畢,他果斷的轉身離去,我在他身後大聲說:「我等你回來!」他回過頭來,嘴角揚的老高:「嗯,好好照顧自己。」然後打開院門,大步走了。
  
  我幾步追到院門口,天仍未亮,他的身影很快就隱去不見。我心裡一陣發緊,段亦琛,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在院門口站了好久,一雙溫暖的手從後面給我披上一件披風:「小姐,進去吧,這裡風大。」我看看吳媽媽關愛的眼神,一下撲進她的懷裡:「奶娘,他要去打仗了。」
  
  吳媽媽用手輕撫我的後背:「小姐,你相信侯爺,他一定會打敗那些木漢人,平平安安的回來的。你放心吧。」
  
  那天我沒有去送行,只是聽說場面盛況空前,皇上親至城門口,以美酒為三軍將領踐行。段亦琛一身黑色盔甲,一桿長槍銀光閃閃,威武猶如天神降臨。當然這些都是隔壁的李嬸子告訴我的,她的侄子也是此次出征的士兵之一。
  
  我們平民老百姓,很難知道前線上準確的消息。好在有霍子祁,只要一有什麼消息傳來,他第一時間就會告訴我。
  
  段亦琛臨走前托他照顧我,我說:「他倒是不怕你監守自盜。」霍子祁無奈的一笑:「我跟亦琛親如手足,我們之間若是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這麼多年的兄弟也就白做了。再說,他現在防的可不是我。」
  
  我知道霍子祁指的是曲明忠,他現在已經開始初露鋒芒,向皇上提出了很多有利於穩定民心的舉措。我一直都沒有再見過他,只是有一回在藥鋪裡,碰到了他家的下人也去抓藥。那下人顯是認識我的,見到我有些愕然,拿了十三太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我也拿了自己一直在喝的藥,心想恐怕這輩子我怕是都喝不了那十三太保了。
  
  因為霍子祁的關係,我雖然不能知道段亦琛的詳細消息,可是打了幾場仗,勝負如何,還是知曉的。大軍到達兩軍交兵之處,大欣已丟掉五座城池。援兵的到達讓當地的軍民都為之一振,段亦琛頂住了木漢的三次進攻,硬是將白雲城保了下來。隨後趁著木漢喘息未定,又發動奇襲,巧妙的搶回已經失守的沃齊。
  
  我對霍子祁說:「我怎麼都不知道他這麼厲害?」
  
  霍子祁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虧你還是他的枕邊人,他有幾斤幾兩都弄不清楚。他可是難得一見的軍事奇才,而且幾年前就開始對木汗做了周密的研究。其實亦琛早就向皇上說過木汗的事,若是能早些防禦,也不至會有今日。」
  
  不管怎麼說,這場勝利無疑給陷入恐慌之中的大欣打了一劑強心針,新年就在一片熱鬧歡騰中度過。
  
  正月裡,段亦琛派他的親信給我送來一封信,我著急的拉著那個親信問:「侯爺他好嗎?有沒有受傷?」
  
  那親信很恭敬的說:「我離開之時,侯爺一切安好。」我放下心來,打開那封信,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字:日思夜想。
  
  我捧著那張薄薄的信箋,看了又看,有些出神。直到那親信再一次的催我:「夫人,給侯爺的回信?」我說:「請稍待片刻,我即刻就好。」
  
  我跑回屋裡,鋪開紙筆,想了又想。我想讓他保重身體,不要太拚命;我想問他身體可好,有沒有記得我說的話;我想告訴他豆豆現在很崇拜他這個爹爹,每日都嚷著長大了要做大將軍。只是千言萬語,卻無從下筆。最後,我只在信紙上寫了一句: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寫好了信,我看看自己並不算很好看的字跡,想了想,從梳妝台上拿了口脂,在唇上抹了最紅的一種,然後輕輕的在信紙上印上一個唇印。這回倒是美觀多了,可是會不會太輕浮了?

  我的臉有些發熱,想撕掉重寫,想想還是沒有。我把信紙折好,放進信封裡封好,然後交給他的親信。他拿了信,恭敬的一揖:「小人告辭,夫人保重。」
  
  我誠心誠意的謝過他,跑到正在灶屋裡忙碌的吳媽媽旁邊,喜滋滋的對她說:「奶娘,他很好。」吳媽媽笑的眼睛彎彎的:「那就好,回頭我們去給侯爺多燒燒香,請菩薩保佑他平安。」
  
  過了幾日,我跟吳媽媽兩人就去清水寺給段亦琛燒香求籤。我幫段亦琛求了一隻簽,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上上籤,登時跟吳媽媽都高興的跳起來。
  
  因為路途較遠,我們雇了一輛小小的馬車。回去的時候車行的很慢,我有些昏昏欲睡,看看吳媽媽,她的頭居然也是一點一點的。我說:「奶娘昨夜也沒有睡好嗎?」她有點迷糊的說:
  
  「不是呀,我昨晚睡的早,今兒一直覺得很精神呢,有些怪了,小姐也困的慌?」
  
  我點點頭:「是啊。」說不了幾句話,我的眼皮就開始打架,居然就這樣睡過去了。
  
  這一覺感覺睡的好久,我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痛無力,就好像前一天才跑過中長跑。我揉揉眼睛,費力的掙開它,這是我的床嗎?怎麼這麼硬,而且還晃晃悠悠的。
  
  「醒了?」一個有些嘶啞的男子聲音響起。是誰?我警醒的睜大雙眼,一個陌生男子坐在我的旁邊,左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
  
  我被嚇了一大跳,驀然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很大的馬車裡,身下墊了褥子,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這是什麼情況?這個人又是誰?等一等,我不是跟吳媽媽燒了香回家去的嗎?
  
  我想挪動身體,坐起來,卻發現四肢好像不屬於我,根本動彈不了。那刀疤男甕聲甕氣的說:「你別費力了,藥效沒過,你是動彈不了的。」
  
  我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清清嗓子,還好,可以說話,我問:「我奶娘呢?還有,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他說:「那個跟你同車的女人我丟在車裡了,現在應該早就回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吳媽媽沒事就好。可是我現在的處境是怎麼回事?這個人看起來詭異的很,而且明顯是下藥把我捉來的。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了想,又問:「你為何要將我擄來?」
  
  「自有用處,到時你就知道了。」
  
  「我們現在要去哪?」
  
  「重寧。」
  
  重寧?那不是大欣被佔去的第一座城池嗎?為何要千里迢迢將我帶我那裡?我仔細看了看那人的長相,撇開那嚇人的刀疤不提,他的五官輪廓分明,一雙眼睛裡帶著讓人看不透的陰狠。
  
  「你是木漢人?」
  
  他的眼裡精光閃過:「不錯。」
  
  木漢人為何要擄走我?難道跟段亦琛有關?
  
  「你抓我的目的莫不是跟段侯爺有關?」
  
  刀疤男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目光陰狠的害我打了個寒戰,他說:「不錯。我一路跟著他的人從沃齊到了京城,本以為是送什麼機密文書,沒想到居然是寫給女人的情信。那送信之人武功深不可測,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千里迢迢派他過來,居然只為了給你送一封信。所以我順手將你捉了來,以後可能會有用處。」
  
  我明白過來,段亦琛給他們木汗造成了重大威脅,這個人本以為會截獲什麼重要文件,結果卻是一封只有四個字的情信。兩手空空的他就乾脆把我捉了來,要是去了前線,我也許會被當作誘餌之類,甚至是人質。
  
  我的心裡有些害怕,不是怕自己會被怎麼樣了,至少在到達重寧之前,我應該可以性命無憂。我怕的是家裡人會不會被嚇壞了,畢竟好好的一個人突然不見了,還有豆豆,我不在了,他能不能適應的了。更害怕這個刀疤男若是真的將我拎去做人質,段亦琛會受到影響。
  
  我想啊想,想到頭都有些疼了,無論如何,都要在半路上逃掉。可是我看看刀疤男陰森森的臉,心下一寒。
  
  忽然從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夫人請喝水。」我一驚,怎麼馬車裡還有人?正眼一看,是一個很乖巧的小姑娘,大約十六七歲,打扮像是個婢女。
  
  我又看了看馬車裡的環境,居然還挺豪華,那個刀疤男也穿的一身富貴,我身上蓋的被子也是名貴的綢緞。難不成是扮作了一對商人夫妻?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證實。刀疤男果然對外宣稱我們是尋親而去的夫妻,他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我有幾次想逃跑,都被他的一柄匕首嚇了回去。那個小姑娘是他不知從哪個大戶人家抓來的,充作我的丫鬟。我的藥效未退之前,都是那叫做小雲的姑娘在照顧我。
  
  當天晚上,藥效就退了,我的身上慢慢有了精神。去客棧投宿的時候,我一照鏡子,差點嚇了一跳,我的臉上麻麻點點,滿是雀斑。我用水使勁的洗,可是一點都沒有洗掉。
  
  我問那刀疤男:「你把我的臉怎麼了?」
  
  「做點偽裝,不然怎麼把你順利的帶去重寧?」刀疤男的臉永遠都是萬年寒冰狀。他很少跟我說話,除非我問他。小雲很怕他,像是抓她來的時候,用了什麼不太好的手段。
  
  這一走好幾天,我的心裡每一日都跟貓抓的一樣,心心唸唸想的就是怎麼逃走。可是刀疤男將我看的死緊,晚上投宿的時候,我跟小雲睡在床上,他就在屋裡的凳子上坐著睡一晚。連我上廁所的時候他都遠遠的跟著,根本沒有一點可以逃生的機會。可是我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只要有可能,我就要逃走。
  
  機會終於還是給我等來了,離開京城十日後,刀疤男像是接到一個暗號,要暫時離開我們一會。我欣喜萬分,趁小雲轉身的時候,拿帕子塞住她的嘴,將她壓倒在地,又笨手笨腳的用包袱皮捆住她的手腳。
  
  然後小心翼翼的從客棧的後門口溜了出去。我只要能找到官府,出示段亦琛當日留下的印鑒,就可以成功的擺脫刀疤男了。可是這麼容易就讓我跑了出來,心裡多少有些不踏實。不過逃走要緊,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自己成為他們利用的棋子。
  
  我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一口氣跑了好遠,路上我抓了個人問府衙的所在,那人隨手指了指。我待要問個清楚,卻聽到一個嘶啞的男子聲音在不遠處幽幽響起:「要去府衙,我可以帶你去。」
  
  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倒流,一步都挪不開了。刀疤男慢慢走過來,他的肩上扛著小雲。那個給我指路的人早就跑走了,刀疤男步步逼近我,然後將肩上的小雲朝我面前一扔。
  
  「啊——!」我的三魂被嚇掉了兩魂半。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剛剛還活的好好的小雲,此刻已經七竅流血,沒了呼吸!
  
  我的雙腿一軟,跌坐在小雲已經沒了生命的身體旁邊。
  
  刀疤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知道你想跑,不過我給你找了個新的丫鬟,要是再跑了,我就再殺一個,你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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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8:35 |只看該作者
四十五章  忍辱偷生

  癱軟成一灘爛泥的我被刀疤男捉小雞一樣拎了回去。我連做了兩天的噩夢,外加吐了三天,心裡才平靜了一點。
  
  他的殺雞儆猴讓我開始變得很聽話睽睮睾瞅,熐熂熉熗刀疤男讓我往左,我就不會往右;他讓我吃我就吃銎銙銛銘,髧髣魁鬿不管吃了以後會吐幾次;他讓我睡覺我就睡覺,不管是不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我不是傻瓜裹褓褙褐,銜銧鉽銬對於一個這樣殺人不眨眼的人來說,我只有好好的配合他認誙誑誓,嘁嘈嗷嘧才可能活下去。我不能就這樣死了,我還有豆豆,還有吳媽媽他們等著我回去。我還沒有看到段亦琛平安的歸來,我還沒有想好自己會不會嫁給他。更何況這條命是秋念心留給我的,我怎麼可以讓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種人的手裡!
  
  對於我的配合,他只冷冷的說了一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也覺得自己愚蠢,可是逃生是人的本能,我怎麼可能乖乖的束手就擒。他很厲害,只一下讓我學乖了,可是學費付出的太過慘重。
  
  他新找的丫鬟荷花年紀比小雲更小,不過十五歲,一雙眼睛單純透明。她以為我們是真的夫妻,而且很感激刀疤男將她從人販子手裡買了過來。可是她知道,這個買他來的人,以後也許會親手殺了她嗎?
  
  她說沒想到能跟這麼好的人家,就是夫人的身體弱了點。呵呵,能不弱嗎?我只要一閉眼,就會看到小雲七竅流血的臉。晚上在夢魘中,我幾次夢到小雲找我索命,她年輕的臉上滿是血污,不停的對我說:「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
  
  我總是一身冷汗從噩夢裡醒來,然後就看著一片昏暗的床帳頂,想豆豆,想奶娘和小晴,想所有我認識的人。我旁邊的刀疤男想必是沒有睡著的,有時我愣神的時間太長,他還會冷冷的來一句:「還不睡覺,明日不用趕路了?」我會立刻閉上眼睛,過一會又偷偷睜開,在心裡詛咒這惡人早日橫死!
  
  自從找了荷花以後,他就對荷花說,我們兩個人是夫妻,要去邊境尋找親人。所以現在的晚上,他總是跟我同睡一床,各蓋各的被子。我無所謂怎麼睡,反正他也不可能會碰我,我總覺得自己在他眼中,跟一具屍體沒有兩樣。
  
  荷花是鄉下長大的孩子,所以對我們的長相也並不介意。可我自己是連鏡子都不想照,每次看到那張星羅密佈的大麻子臉,只會讓我更加吃不下飯。
  
  刀疤男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他的武功我見過一次,一隻小匕首就能撂倒一群山賊。他還會易容之術,我臉上的麻點就是他的傑作。所以他自己臉上的刀疤也很讓我懷疑。
  
  他還會醫術,第一回我吐的厲害的時候他以為我是有孕了。結果一把脈,他的臉上露出嫌惡到極點的表情:「你居然不能生孩子!如此不詳的女人,姓段的怎麼會看上你?」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不能生育的女子在木漢是不詳的象徵。木漢的女子以多生多育為自豪,也多虧了這一點,我才能在到達重寧之後免於受辱。
  
  後來刀疤男居然良心大發,給我開了些藥。喝了幾日之後,我漸漸就不吐了,睡覺也不大做噩夢了。可是心裡對他的恐懼卻與日俱增,若是所有的木漢人都是這樣凶殘可怖,那我還能活著回到京城,去見我的家人嗎?
  
  行至邊境,沿路的景象愈發荒涼,不時能看到逃命流亡的百姓。刀疤男事先準備了充足的乾糧,我們的大馬車也經常遇到盜賊的打劫。每一次我都縮在馬車裡,聽著車外傳來一陣陣淒慘的叫聲,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刀疤男就會冷冷的上車,衣服上居然沒有一絲血跡。
  
  這一日,我們行至一處荒山之下,刀疤男忽然說:「前面不方便行車,我們要下車徒步而行。」
  
  荷花扶著我下了車,刀疤男又道:「荷花,你跟我來一下。」我心裡咯?一下,第一次不要命的拉住他的衣服:「你要做什麼?」
  
  他冷哼一聲:「明知故問。」我一把拽過荷花擋在她的身前:「你叫我不要逃跑,我已經做到了,為何不能放她一條生路!」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後面的路凶險無比,我只能帶著你一人上路。」
  
  「那就放了她!」
  
  「放了她日後恐生麻煩。」
  
  我知道跟這個人說再多恐怕也是白搭,就對有些迷糊的荷花急促的說:「荷花,快跑,有多遠,就跑多遠!」
  
  結果荷花非但沒有撒腿就跑,反而往前走了幾步:「放開夫人!」
  
  我急了:「荷花,這個人想要殺你,你不要管我,趕緊走吧!要是遲了,就真的保不住命了!」
  
  荷花不動,兩眼執著的盯著我和木勒:「放開夫人!」
  
  我以為荷花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現在又不好解釋,只好回過頭來,對著刀疤男說:「不要殺她,她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你要是想殺了她,那就先殺了我!」
  
  刀疤男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了,他冷冷的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
  
  我站直了身體,鼓足勇氣跟他陰狠的目光對視:「我沒想過能擋住你,只是你若是真的要去殺她,那就先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
  
  「你若是真的敢,就不會把我留到今日。既然千里迢迢把我抓到這裡來,想必你們的人也知道你抓了我。要是現在一刀將我殺了,你豈不是空手而歸?現在讓我活著,將來也許還有些用途。荷花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放過她吧。」
  
  刀疤男一手拂開我,我只覺得一股大力將我一推,人就「砰」的一聲飛出去老遠,全身上下都劇痛無比,每一寸骨頭都在嘎嘎作響。刀疤男動身朝荷花跑走的方向走去,我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衝過去死死的抱住他的小腿:「你要是殺了她,我一定一頭撞死,我說到做到!」
  
  我知道自己的性命對他來說猶如草芥,可我就是不信,他費這麼大力氣將我帶來這裡,還沒有利用就將我殺了。
  
  哪怕他殺了我,我也不要再看到有無辜的生命在我眼前慘死。不是我善良的可以慈悲眾生,只是在這種情形下,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一個。我不想再被噩夢纏身了!
  
  刀疤男身上的感覺變了,一股更為陰狠的肅殺之氣從他的身上直滲進我的身體裡。他動了動腳,發現我的胳膊太過頑固,陰狠的聲音再次響起:「放開!」
  
  「不放,要麼你就乾脆殺了我,要麼你就放過她!」我死死的扣住雙手,不放,我就是不放!
  
  他的雙腿猛地用力,一腳踢在我的胸口上,我又滾過去一截。只覺得頭暈眼花,胸口劇痛,也不知骨頭斷了沒有。腥鹹的味道從嗓子眼裡直往上湧,荷花瘋了一樣衝到我面前,抱起我的上半身大喊:「夫人,你怎麼樣了!夫人!」
  
  我費力的說:「我沒事,你別管我,趕緊逃啊!」
  
  荷花的神情變的有些不太一樣,她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吞吞吐吐。我急到不行,可是一口濁氣湧上胸口,說不出來話來。木勒已經大步走過來,一把拎起荷花。
  
  我大驚,猛地叫出了聲:「不要!」
  
  木勒殘忍的一笑,沒等我話音落下,他就一刀捅進了荷花的心窩,然後冷冷的將荷花的身體扔到一旁。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荷花已經斷了氣,嘴角還帶著一絲鮮血。我轉身衝到木勒的面前,伸手就朝他臉上揮去:「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他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將一隻手掌高高的揚起,重重的擊在我的脖子上,我兩眼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好疼,我死了嗎,怎麼身上這麼疼?還有,我怎麼好像在飄,可是飄的又不太舒服,有些顛簸。
  
  我費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有光亮,好亮,這不是陰曹地府,地府不會這麼亮。那這是哪裡?難道是天堂?啊,是了,肯定是上天看我善良,所以將我送上了天堂。
  
  真好,可以去天堂。可是為什麼身上這麼疼?天堂難道不給人治傷的嗎?我迷糊了一陣,又失去了知覺。
  
  等再一次似醒非醒的時候,身上的疼痛已經緩解了很多。看來天堂真的很好啊。我朦朧的感覺到身前有個人在給我的身上各處上藥,是誰?啊,我在天堂,一定是天使了。我使勁力氣,微弱的說出一句:「謝謝你。」
  
  給我塗藥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上藥。原先疼痛的地方涼絲絲的,很舒服,我身體一放鬆,又睡著了。
  
  我睡的天昏地暗,只記得身體總像是在雲上飄,可是那雲又有些不穩當,常常上下顛簸。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給我上藥擦身,餵我喝藥吃粥。我全是下意識的吞嚥,心裡對這個天使的感激到達了頂點。
  
  睡了好久好久,我終於睡飽了,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不見了。神智漸漸回到我的腦海裡,我動了動手腳,知道自己還沒死。
  
  我躺在一張華麗的大床上,厚厚的絲綢帳幔被黃金掛鉤挽了起來。旁邊一個輕快的女子聲音飄了過來:「殿下,那位夫人醒了。」
  
  「嗯。」是那個刀疤男的聲音,只是忽然變的清朗了,一點也不沙啞。我扭頭朝那頭看去,刀疤男穿著一身我沒見過的服飾,披散著一頭黑髮,大步朝床邊走了過來。
  
  「既是醒了,就安排她沐浴更衣,大王還等著見她。」
  
  輕快的女聲應了:「是。」幾個同樣穿著陌生服飾的長辮子少女上前扶起我,帶我去旁邊的屋子裡沐浴。我看到自己的身上還有一些擦傷留下的疤痕,不過到處都沒有疼痛的感覺了,除了胸口還有些氣悶。
  
  我問了她們幾個問題,可是她們都搖搖頭,衝我笑笑,就是不說話。
  
  洗過澡,她們給我穿上跟她們類似的異族服裝,將我的長髮梳成長長的兩根辮子,中間串了很多深紅色的珊瑚珠,最後在我頭頂戴上一個環形飾物,中間一顆紅寶石垂至眉心。
  
  我照照鏡子,臉上的雀斑已經沒有了,只是面色蒼白。那個輕快的女聲又飄了過來:「還是不大像我們木漢的姑娘。」她長的濃眉大眼,鼻樑高挺,身材豐滿有活力,笑起來十足妖艷迷人,好一個異域風情的美女。
  
  她對我說:「我叫阿麗爾,是木勒殿下身邊的大侍女。」我對她點點頭。她衝我招手:「過來把,殿下有話跟你說。」
  
  我跟在她的身後走到一間房裡,那個刀疤男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把玩著手裡的一個小東西。那是?段亦琛留給我的印鑒!
  
  我上前一步:「請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他冷冷的轉過頭來,左臉上的刀疤居然不見了,看來他還真的是易了容。雖然沒有了刀疤,他的五官一下變得俊朗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人更加陰狠的意味。那雙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這個我們會派人交給段亦琛,告訴他你在我們手裡。」
  
  他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我的旁邊:「現在洗乾淨了還算有點人樣,我繞你一命,你該感激我才是。」
  
  「可是你殺了荷花!」
  
  「一個賤婢而已,想要多少有多少,你何必做出一副良善之面!我也是為了你好,才殺了她,免得多生事端!」
  
  荷花跟小雲,皆是因我而死。我的心裡一片冰涼,我自己又能活到何時?
  
  「這裡是重寧?」
  
  「不錯。如今你們的大軍已經快要打到城下了,留你一命,應該還是有用處的。」
  
  我沒說話,終於還是到這一天了。段亦琛要是知道我被擄來,他會怎麼做?拿我一人的性命的想要牽制住他,木漢人還是太天真了。
  
  我就算再不濟,也知道孰重孰輕。木漢殘殺了大欣無數條無辜的生命,段亦琛又豈會因我一人的命,就放棄奪回失地!
  
  我恐怕等不到他凱旋而歸,回去娶我的場景了吧。現在我忽然好想見他一面,我還記得最後見他的那一幕,他輕揚的嘴角。
  
  我低下頭,想起他那晚的貪得無厭,不由會心一笑。下巴猛的被人捏住高高抬起,那刀疤男,不是,是木勒,用一隻手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向他。
  
  「死到臨頭了,你居然還笑的出來!看來你對自己的性命倒是很放心。」
  
  我笑著說:「不是放心,是坦然了。我知道段亦琛這個人,他不會為了我一人之命,耽誤大欣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所以我知道自己最後總有一死,所以反而坦然了。」
  
  木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明所以,他忽的鬆開手:「你想說服我們用你來威脅他?真是太天真了!」
  
  我搖搖頭:「天真的是你們,以為一個女人,真的可以讓一個擔負了全國百姓性命的將領忘記自己的責任嗎?就算別人會這麼做,可我相信段亦琛不會。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要是他真的不顧你的死活,你難道不會怨恨他?」
  
  「不會!我只會對他更加敬重!」
  
  只是段亦琛,會因為不能救我而深深自責吧。
  
  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能放棄生存的希望。路上我不能逃走,那麼這裡呢?我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有可能,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也要活著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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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8:50 |只看該作者
四十六章 木漢王

  木勒冷冷的看了我好一會摵摭摔摎,瑤瑵瑣瑪沉聲道:「不管你在想什麼,我都勸你打消逃跑或是尋死的念頭。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寠寤對屢,認誙誑誓只要你有一絲輕舉妄動,我就殺掉一名城中百姓!」
  
  我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漰漲漞熇,輍輑辣遷我還沒那麼想找死!我會好好活下去,等著看你們這些禽獸不如之人被大欣的將士殺個乾乾淨淨!」
  
  他的臉色微變僱僳僔僚,潳滽漟漺可是瞬間又轉為冷漠:「我帶你去見大王。說話小心一點,要是惹惱了大王膇腐膀膍,魁鬿魂鬾我怕你活不過明天!」
  
  我沒說話,只是同樣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拂袖轉身:「跟我來。」
  
  我跟在他的身後,走出房間。一路上都有穿著異族服飾的士兵向他行禮,阿麗爾叫他木勒殿下,那木漢王不過三十歲,想必不會有這麼大的兒子,這麼說,難道是兄弟?
  
  我沿路留意了一下,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宅,到處雕樑畫棟,亭台樓閣都帶著京城見不到的粗獷味道。從我們剛才經過的地方來看,這裡應該是內宅。
  
  前面把守的士兵越來越多,最後走到一處很大的院子口,守門的將領躬身行禮:「殿下。」
  
  「我把大王要見的女子帶來了。」木勒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謙恭。
  
  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跑去院內一間屋子門口道:「大王,木勒殿下帶了那名女子前來。」
  
  裡頭傳出一個粗豪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木勒看我一眼:「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出言不遜!」
  
  我沒吭聲,他帶頭往前走去,行至那房間門口,木勒停下,恭敬的說:「大王,那名女子已帶到。」
  
  「進來!」
  
  站在門口的守衛輕輕推開門,讓我們進去。木勒微低了頭,輕手輕腳的走進去。我跟在他的身後,盡量平靜的走過去。
  
  屋子中間坐著一個粗豪漢子,長的倒是跟木勒有些像,可是滿臉的絡腮鬍子,敞著衣襟,懷裡抱著一個穿著大欣服飾的美人。那美人面有愁色,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他們旁邊還站著好幾個同樣穿著大欣服飾的美貌女子,其中一個正在給那男子倒酒。
  
  這個想必就是那凶殘的木漢王木蒼了。可是他看起來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這樣的人會讓大欣當初節節敗退?
  
  木勒恭恭敬敬的將右手撫在左胸上,然後身體彎成一個九十度的直角,聲音變成我從未聽過的謙卑:「大王,這就是那個女子。」
  
  木蒼仰頭喝下大碗裡的酒,然後在懷裡美人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下,那美人嫌惡的幾乎要哭了。木蒼哈哈大笑:「讓我瞧瞧,能夠讓那姓段的看上的女人長什麼樣?你站過來一點!」
  
  是叫我嗎?我裝作沒聽明白,不動。木勒扭頭對我說:「大王讓你過去。」說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慢吞吞的上前幾步。
  
  那木蒼瞇縫著眼,一邊撫摸著懷中美人的楊柳細腰,一邊不懷好意的打量我。我不動聲色,只管看著他面前桌案上擺著的各種精美瓷器,嗯,好工藝!
  
  一會,木蒼說:「這就是那段亦琛的女人?見到我居然毫無懼色,還真是不簡單。不如今晚就由你陪我吧,這裡的女人,個個見了我都愁眉苦臉、哭哭啼啼,好不掃興!要是你能讓我舒服,以後就跟了我,定不會虧待了你!哈哈哈哈!」
  
  什麼?晚上陪你?這個木漢王,說的是真的?他難道不知道要是動了我,那木勒抓我來此,不是一點用場都派不上了?一個可以用作誘餌或是人質的女人,居然就這樣輕易的當作床伴了?

  這真是那個橫掃整個草原,讓大欣聞風喪膽的木漢王?怎麼看起來一點腦子都沒有。我有點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木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忽然,角落裡傳出一個尖聲尖氣的男子聲音:「大王,這個女子還有用處,暫時還是不要碰她的好。」我有些被嚇到,扭頭看房間的一角,一張堆滿書冊的桌子後,一個長的平凡無奇的瘦小男子坐在那裡,手裡正在書寫著什麼。剛才說話的人應該就是他。
  
  木蒼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滿,那個男子繼續勸道:「大王,城裡的美人多的是,一會,我讓人再送幾個過來。這個女子面色蒼白,一定有不足之症,恐怕難以滿足大王的要求。」
  
  木蒼冷哼了一聲:「國師,不過是睡一晚而已,有何不可?我今晚一定要她!就這麼定了!」
  
  那國師搖了搖頭,低下頭去繼續研究桌上的書冊。
  
  我剛想出言譏諷木蒼有頭無腦,身邊的木勒忽然躬身說:「大王,這個女子屬不祥之兆,怎可親近大王?」
  
  木蒼的雙眼一下瞪大了:「不祥之兆?難怪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走!我還以為大欣的女子都是如此呢!國師,你把這個女人帶下去!我要好好享受我的美人了!」
  
  說完他就一把撕開懷裡美人的上衣,在她胸前啃了起來。

我移開視線,那個被稱作國師的男人從桌案後朝我們走了過來:「跟我來。」
  
  木勒目不斜視,畢恭畢敬的跟在國師的身後走了。我也趕緊離開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只是讓我疑惑的是,從剛才開始,木勒身上的氣氛就完全變了,好像換了一個人。他是那麼可怕的人,可是現在卻變的謙卑守禮,好像很害怕那個木漢王。
  
  我跟在他們身後走到旁邊一間小一些的屋子裡,那個國師依舊用他那尖聲尖氣的嗓子說:「木勒殿下,請坐。」
  
  木勒趕緊說:「國師客氣了,國師請坐。」他們兩人在我面前坐下,然後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國師說:「這位夫人,我們想借你身上的東西一用。木勒殿下,請取下她的一截小指,作為信物給段亦琛送去。」
  
  我倒抽一口涼氣,取下一截小指?我下意識的把雙手藏到身後,然後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說:「這位國師大人,你取下我的一截小指,是可以作為信物。可是段亦琛又如何能肯定這截小指一定是我的呢?說不定是你們隨便找了個女人的指頭冒充的。」
  
  國師笑了:「你是他的女人,他當然能夠認得出是不是你的小指。木勒殿下,請動手吧。」

  我大驚,忙道:「等一下!」
  
  木勒已經站起身走到我的旁邊,我看見他從懷裡掏出那把他用來殺了很多人的匕首,心裡涼了半截。
  
  我強作鎮定,猛地想到方才木勒把玩的印鑒,我趕緊說:「國師,我有一物,可以作為信物。此物非比尋常,段亦琛只要一看,就知道是我。」
  
  國師抬了抬眼皮:「是何物?」
  
  「段亦琛出征前,曾留下一枚私人印鑒於我,這枚印鑒跟隨他多年,想必一看就能知曉。」
  
  「這印鑒現在何處?」
  
  「在這位木勒殿下的手裡。」
  
  國師把目光移到木勒的身上,木勒臉色一變,趕緊誠惶誠恐的從懷裡摸出那枚印鑒,雙手遞給國師:「我一時疏漏,還請國師不要見怪。」
  
  國師笑著接過那枚印鑒:「不要緊,現在想起來也是一樣的。殿下,我現在要去修書一封,派人送給段亦琛。你帶這位夫人下去吧。記得好生看管,要是逃走了或是死了,大王那裡,可是交不了差的。」
  
  木勒將腰一彎,低聲下氣的說:「是,是,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說著他就伸手將我一拽:「走了。」
  
  我幾乎是被他拖著出了房間,那個國師在後頭補了一句:「對了,以後還請殿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免得再生差錯。」
  
  木勒停住了 「是,不會再有下次了。」
  
  說完他就拖著我繼續往前走,我分明看見他的眼睛裡藏著一絲幾乎看不見的仇恨,我從未見過如此仇恨的雙眼。這個人跟那個國師,一定有什麼秘密。
  
  我被他拖到我醒過來時那個院子裡,一到屋裡,他就一把將我推到地上,然後自顧自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我果然是小看了你,居然用印鑒去換自己的指頭。剛才你不是還緊張那個印鑒的很嗎?怎麼這個時候,又不寶貝它了?」
  
  我不慌不忙的從地上爬起來:「我又不是傻子,一個印鑒而已,難道比自己的指頭還重要嗎?再說殿下要那個印鑒又有什麼用?而且殿下你,人前人後,簡直是兩個人啊。」
  
  「你說什麼?」
  
  「殿下不要多心,我只是覺得,殿下似乎比大王更像木漢王。」
  
  木勒的臉上一下湧出悲憤和強烈的仇恨,可是只那麼一瞬,他又回復了萬年冰塊臉。他起身走到我的身邊:「我勸你最好不要多說話,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麼重要人質,我想殺你,一樣能殺?」
  
  「是嗎?剛才國師不是吩咐你,要你一定要確保我是活著的嗎?」
  
  他「砰」的一掌打碎了我旁邊一張座椅,然後對著外頭大喊一聲:「阿麗爾!」
  
  阿麗爾迅速從外面跑了進來:「殿下,什麼事?」
  
  「把這個女人給我帶下去!好生看著她!不要讓下人跟她說話!」
  
  「是。」阿麗爾扶著我的一隻胳膊,將我帶到我醒來的那間屋子裡。
  
  我在房中的凳子上坐下,心裡惴惴不安。阿麗爾見我沉默,就輕笑著說:「你惹惱了殿下,日後會有苦頭吃的。我不知道你對殿下他們有什麼用處,可是何必自找苦吃呢?你在這裡,總比在大王的身邊強。你看多少女子,都被他佔有了。」
  
  我小聲說:「阿麗爾,我只是覺得,木勒殿下這樣的人物,為何會屈尊於大王之下呢?」
  
  阿麗爾臉色一變,沉默半晌才說:「下回,還請不要在殿下面前提起這件事。殿下曾經是我們木汗的大英雄,可是如今,也只能被……這些你不會明白,但是千萬記住,不要再激怒殿下了。」
  
  我心裡大致有了著落,於是拉著阿麗爾說:「阿麗爾,我一個人在這裡總是有些害怕,木勒殿下又不許其他人跟我說話,你陪我一下吧,順便跟我說說話。」
  
  阿麗爾是個單純開朗的女子,一打開話匣子就有些關不住。她跟我說了很多事,包括她是怎麼做到木勒的大侍女;包括她對木勒的景仰之情;包括木勒曾經是個可以徒手殺死一群狼的大英雄;包括三年前,老木漢王突然離世,當時正在外地攻打其他部落的木勒匆忙趕回王宮,可是得到的卻是父親傳位給木蒼的消息。
  
  阿麗爾陪著我用了晚餐,然後安頓我睡下。
  
  我躺在床上,心裡對木勒大致有了瞭解。這個木勒從前應該是個能征善戰的大英雄,並且深受他父親的器重。可是他的大哥木蒼卻使了什麼卑鄙手段,趁木勒不在之時,將前任木漢王害死,然後自己做了木漢王。
  
  可是這個木蒼,一看就是個有頭無腦之人,他能夠想出那麼周密的安排,讓所有木汗的臣子都不懷疑嗎?我想到今日那個古古怪怪的國師,他雖然看起來平凡無奇,可是一雙眼睛卻怎麼也讓人看不透。想必篡位的事跟他脫不了關係。
  
  所以木勒在那時會露出那麼仇恨的眼光。我歎了口氣,若是木勒做了木汗王,想必大欣會更不安定吧。
  
  我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段亦琛想必已經接到國師派人送去的信件了,他現在是不是跟我一樣夜不能寐呢?
  
  想逃跑的念頭還是那樣強烈,可是今天我險些就丟了一根小指頭。我摸摸自己的指頭,還好它還好好的留在我的手上。
  
  木勒啊木勒,就算你抓來了我,又能利用我威脅了段亦琛,又有什麼用呢?這個木汗又不是你的,你何苦這麼為你的仇人拚命呢?
  
  我忽地坐起身來,對啊,他何苦為他的仇人拚命呢?我一骨碌下了床,守在屋裡的阿麗爾嚇了一跳:「你要小解嗎?」
  
  我握住她手:「不,我要見木勒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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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9:16 |只看該作者
四十七章   永別

  阿麗爾有些猶豫:「這個時間要見殿下?這……等明早不行嗎?」
  
  我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很誠懇的哀求她:「求你了,阿麗爾慣憀慁愬,鬿魂鬾魟麻煩你去通傳一聲吧。我真的有很緊急的事要告訴殿下!」
  
  「這……」
  
  「阿麗爾,拜託了粹精粼粿,餉餅餂飹此事跟你家殿下也有關聯。」
  
  「好吧,我去通傳一下綱緁綸綢,緁綸綢緆至於殿下要不要見你,我也做不了主。」
  
  「多謝你箑筵箐箛,榩榤榨槏我在這裡等著。」
  
  阿麗爾轉身出去,我在房裡穿好衣服,過了很久她才進來說:「殿下同意了,你跟我來。」

  雖然夜已深,可是木勒仍然在房中研究地圖。等我進去,他就揮退了阿麗爾,沒有表情的問我:「何事?」
  
  我說:「殿下,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想讓我放了你?」
  
  「不錯。我想讓殿下放過我。」
  
  他的左臉輕輕扯動:「你這女人,莫不是睡覺睡糊塗了?」他的目光陰冷的射了過來,在燭光下更顯得詭異非常。
  
  我強迫自己看向他的雙眼:「殿下,我只是想跟你打個商量,您放了我,於你只有好處。」
  
  他嘲弄的看了我一眼:「你是死到臨頭了,所以來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還是說,你想趁著夜黑風高,過來引誘我?縱使你有幾分姿色,可是一個不詳的女人,我木勒會稀罕?」
  
  我沒理會他話裡的嘲諷意味,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說:「我有一事不明,還望殿下指教。」
  
  「嗯?」
  
  「殿下千里迢迢將我抓來這裡,於你自己有何好處呢?」
  
  「那還用說嗎?將你抓來,戰前可以動搖段亦琛的心境。」木勒一副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的表情。
  
  我說:「那動搖了段亦琛,有什麼用呢?」
  
  木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冷冷的說:「你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就回去睡覺。若是你真這麼想跟我共處一室,那就去我床上躺好了等著。大不了我明日請巫師作法驅邪。」
  
  我說:「我不是在玩,只是心中有很多不明之處,請問殿下,動搖了段亦琛,有什麼用呢?」
  
  「就算不能讓他退兵,至少可以讓他自亂陣腳!好了,現在你可以滾出去了!」
  
  我笑:「謝過殿下的指點,是不是段亦琛自亂陣腳後,木漢就可以趁機殺他個片甲不留呢?我想我弄明白了,原來將我抓來,得到好處的只是木漢,而不是殿下你啊!殿下真是為國為民啊,為了木漢可以做這麼多,只是可惜啊,您忙來忙去,也只是為了他人在做嫁衣。我真是替殿下不值啊。」
  
  說完我衝他笑了一下,然後轉身朝房門走去。
  
  「慢著!」木勒的聲音一響,我就緩緩停下腳步,回頭問:「殿下還有什麼事嗎?」
  
  他兩眼死死的盯住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慢慢走到他身邊,小聲說:「我沒有什麼意思啊,只是真心的覺得殿下大公無私,為了木汗可以付出這麼多,難道不值得人尊敬嗎?」
  
  木勒冷笑一聲:「我最討厭你們大欣的人,永遠都是話裡有話,一副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殿下想要直截了當的說,好,那我就直說。殿下難道想一輩子屈尊在那個酒囊飯袋的木蒼下面嗎?或者說,被那個國師踩在腳底下嗎?」
  
  「你這個女人!」木勒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你知道什麼!在這裡信口開河!信不信我一把掐斷你的脖子,讓你再滿嘴胡言!」
  
  我嚇的四肢冰涼,可是這種時候要是退卻了,那我就真的要老老實實做他的俘虜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殿下,如今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這裡,難道你真的不想做那草原之王嗎?」
  
  木勒的手並沒有鬆開,只是勁道要小了很多:「你繼續說。」
  
  「如今大欣的幾十萬大軍都在這裡,要是殿下可以得到大欣的幫助,跟大欣達成協議,大欣一定可以助殿下稱王!」
  
  木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他的手慢慢鬆開,我趕緊摸上自己的脖子,好險啊好險,我的脖子沒斷。
  
  「我憑什麼相信大欣會願意助我?我們現在是敵人。」
  
  「殿下,這個世上,哪有什麼永遠的敵人?只要符合了雙方的利益,什麼敵人也可以一筆勾銷了。殿下可以跟大欣達成協議,只要大欣可以助殿下稱王,殿下願意二十年不再侵犯大欣。甚至於,殿下可以請求和親。這樣既可以結束這次的戰爭,又可以將損失降到最低,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木勒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眼中精光閃過:「我擄來了你,那段亦琛又如何相信我是真的想要跟他結盟?」
  
  「這個再容易不過了,我可以幫殿下修書一封,其中用上只有我跟他兩人才知道的暗語。別人他不信,難道會不相信我嗎?」
  
  「哦?這麼說,我豈不是要感謝你,能讓我輕而易舉的得到好處?」木勒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諷,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裡發毛。
  
  我說:「殿下,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談不上什麼感謝。只要殿下同意,我即刻就可以修書一封。我想殿下應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人把信送過去吧。」
  
  木勒不說話,而是轉身朝書桌走去,他同意了嗎?我這個點子雖說不上有多好,可是可行性還是有的。一來可以兵不血刃,結束這場戰爭,對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二來,我也可以平安的活下去。所以,我相信,只要段亦琛看了我的信,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促成這件事。
  
  可是木勒坐到桌前,繼續看起了地圖。他難道一點都不動心嗎?我不相信!木蒼的大王之位來的不明不白,木勒對那個國師的恨意我也看的分明。難道這個人真的可以為了木汗的利益,犧牲自己的好事?他可不像這種人啊!
  
  我鼓起勇氣,再一次低聲問道:「殿下,您要考慮一下嗎?」
  
  木勒猛地抬頭,惡狠狠的說:「你給我老老實實回去睡覺!這次就算了,要是再跟我提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我一定饒不了你!滾回你的屋子去!」
  
  我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真是不識好歹!我氣憤憤的踢開門,把站在門口的阿麗爾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怎麼又跟殿下鬧了?」
  
  我想著不能遷怒無辜的人,就說:「沒事,我自己跟自己生氣呢。阿麗爾,我們回去吧。」
  
  我回到床上躺下,心裡開始不安。想逃,估計沒那麼容易。想用計說服木勒,好像我還沒那個功力。又或者是木勒的城府太深,又或者他有什麼別的主意。不管是什麼都好,我的小命似乎已經在懸崖邊上了。
  
  我在忐忑不安中渡過了幾日,這一天,阿麗爾忽然跑來告訴我,大欣兵臨城下。
  
  木勒親自動手,將我五花大綁,拴在城樓上。自來到古代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人,還有那些被陽光照的灼灼發亮的兵器。
  
  最前一桿巨大的旗幟上,碩大的段字迎風招展。那面旗下立著一人一馬,黑色的駿馬,黑色的盔甲,還有一桿銀光閃閃的長槍,上面的紅纓隨風飛舞。真的像李嬸子說的那樣,威武有如天神。
  
  從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我混亂的內心忽然就變的非常平靜。我只是靜靜的注視著他,雖然因為隔的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臉。可是我知道,他也在看著我。還有下面的幾十萬將士,也都在看著我。
  
  國師走到我的身邊,拎起我低下的腦袋,對著城下的段亦琛大聲說:「段元帥,你看看這是誰?」
  
  段亦琛的聲音平靜的送了過來:「抓人妻子作為人質,這麼卑鄙無恥的事,也只有木漢才做的出來!」
  
  國師哈哈一笑,聲音尖銳的刺耳:「卑鄙又如何?要不是你段元帥深情款款,派你最得力的人去給這女人送情信。我們又如何能得知你段元帥還有這樣一位日思夜想的美人兒呢?」
  
  段亦琛身邊一個副將模樣的人大聲喝道:「好卑鄙的木漢!有本事就堂堂正正跟我們打上一仗。居然抓了元帥的夫人作為人質!我勸你們趕緊放了夫人,不然待我們攻入城內,一定將你們這群無恥之徒碎屍萬段!」
  
  「是嗎?如果你們執意不從,那我就讓人在這城樓之上,凌 辱這個女人!就算是死了,也至少要嘗嘗侯爺的女人是個什麼滋味啊!哈哈哈哈!」
  
  木蒼也跟在國師身後哈哈大笑:「國師說的不錯,一會就讓國師先嘗,再讓給諸位將領,大家一定要盡興!」
  
  城樓上的木漢人都哈哈大笑,我一點反應都沒有,今日,注定躲不過去了嗎?
  
  大欣的將士中間開始出現了騷動,又一個將領大聲喊道:「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木漢狗賊,快點將夫人放了!」
  
  罵聲不斷響起,城樓上的國師忽然伸手撕開了我的衣領,大聲說:「段元帥,你的女人,當真不管了嗎?」
  
  段亦琛身邊的副將早就忍不住,一個拍馬就要上前:「你們這些禽獸!將夫人放了!」
  
  另一個對段亦琛說:「元帥,我們先退兵吧。夫人她……」
  
  「眾將士聽令!」段亦琛忽然開口,那麼多的將士在一瞬間鴉雀無聲。段亦琛,短短的時間裡,你居然就可以治軍如此,我也為你感到自豪。也許今日,我就要跟你說再見了,不過還好,我看見你最後一面了。
  
  段亦琛的聲音有力的傳了過來:「所有人,按原定計劃攻城!今日我們一定要拿下重寧,將這群木漢狗賊殺個乾淨!」
  
  國師的聲音有些變了:「你當真不管這個的女人的性命了?」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無妻!」停了一下,段亦琛忽然對我說:「念心,今日是我對不起你!但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這些木漢狗賊,為你報仇!念心,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一點都不動搖,你居然可以這麼鎮定的接受這一切。就算不是我想像中的生離死別,可至少,至少,你該有一點點悲痛。為何我在你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動搖?這就是一個將軍該有的決心嗎?
  
  我知道自己的一條命,當然不可能阻擋你進攻的步伐。可是你想說的話,就只有這麼多嗎?或者說,我在你心裡,終究只是一個女人,可有可無的女人。段亦琛,段亦琛,我又被你騙了一次嗎?
  
  我忽然笑了起來,君莫負,君莫負,你確實沒有負我,是我負了我自己。你是個很好的將軍,如此冷靜,如此沉穩。你犧牲了自己的女人,別人不會為這個女人悲傷,只會大讚你段亦琛深明大義,為國為民!
  
  我的死,可以激勵你的戰士更加勇猛,可以為你帶來更多的榮譽!那些將領們,從今以後,會更加視你為大英雄!段亦琛,你做的很好,很好!
  
  國師氣急敗壞的抽出一把刀:「好,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殺了她!」
  
  木勒忽然走到我們旁邊:「國師,這種事還是交給我來做吧!」
  
  國師哼了一聲:「好,你把這個女人身上的肉,給我一刀一刀的割下來!」
  
  「是。」木勒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豆豆,媽媽不能回去看你了。豆豆,媽媽好愛你!如果有來生,我一定還做你的媽媽。還有吳媽媽、小晴,以後,豆豆就拜託你們了。秋念心,你留給我的命,到今天也走到盡頭了。如果有機會,黃泉再見吧。
  
  我看了一眼碧藍的天空,然後緩緩的閉上眼。永別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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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9:34 |只看該作者
四十八章   冷戰

  幾個時辰後摝摛敲敳,雌雿需靘我基本是安然無恙的坐在當日我被擄去時住的那間屋子裡,大腦一片空白。我沒有死成獐獑獃獍,睽睮睾瞅只是做了一回傻子。
  
  城樓之上,我以為那把匕首會落在我的身上嫝嫪嫥嫖,駂駁駇駃可是它沒有,它迅速的割斷了捆在我身上的繩子慳愨慒慟,銢銤銩銚然後木勒伸手將我一把夾在腋下。
  
  我正迷糊這是什麼情況時,只見城樓上忽然冒出的幾人將張口結舌的木蒼、國師和其他將領制住。城門大開硾碨碟碲,酲酺酹酸大欣的士兵衝進城中。
  
  木勒對著那些想要衝上來救駕的木漢官兵大喝一聲:「通通都不許動!木蒼,你當日跟國師兩人狼狽為奸,害死父王,篡下王位!今日我要替死去的父王討回一個公道!」
  
  木蒼破口大罵:「木勒!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我這王位來的名正言順,何來篡位一說!可是你,居然勾結大欣人!」
  
  那個國師已經嚇得雙腿發軟,可是仍然強打起精神,戰戰兢兢的對愣在一旁不敢上前的將士說:「你們在做什麼?趕緊將這個通敵賣國的賊子拿下!」
  
  木勒忽地一把扔下我,幾步上前,抽出旁邊一個將領身上的大刀,手起刀落,國師的頭就西瓜一樣骨碌碌滾了下來,鮮血濺的滿地都是。木勒仰天長笑,眼中帶著嗜血的光芒,轉過頭對著木蒼大喝一聲:「木蒼,你可認罪!」
  
  木蒼早已嚇的失禁,腳底下濕淋淋一灘。他癱軟在地上,不停的哆嗦。
  
  同時跟著哆嗦的人還有我,那個國師的腦袋就在不遠處,兩隻眼睛瞪得老大。我扶著城牆,身體慢慢滑下去,吐了個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搭在我的肩上:「念心。」我條件反射的一把打掉那隻手,然後驚恐的後退幾步。
  
  「念心,別怕,是我。念心,你看看,是我啊!」那隻手的主人輕聲說著話。我搖搖頭,看看那個人,心裡忽然覺得好害怕,我繼續慢慢朝後退去。這裡好可怕,到處都是血,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回家!
  
  「念心,你怎麼了?念心,你不要嚇我。」那個人慢慢靠近我,我嚇得沒命的往後跑,然後縮到拐角處瑟瑟發抖。
  
  「木勒,你對她做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的女人快被嚇死了,趕緊把她帶走,不要在這裡礙事!」
  
  那個人停了一下,忽然暴怒:「你居然在她面前砍人的腦袋!若是念心出了什麼事!我一定饒不了你!」
  
  「哼!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是她自己沒膽而已!」
  
  「你!」
  
  那個人走到我面前蹲下:「念心,我是亦琛,你看看我,我是亦琛。已經沒事了,我帶你走,好不好?」
  
  我使勁的搖頭,把身子拚命的往後縮,可是後頭是堅硬的城牆,我已經退無可退。那個人伸手將我一撈:「不怕,不怕,我帶你離開這裡。」
  
  我想掙扎,想大聲喊不要碰我,可是身上使不出力氣,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那個人身上是冷冰冰的盔甲,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我終究還是被那個人帶走了,他把我帶到一處空地上,然後找了一個人過來:「劉大夫,我夫人看起來似乎不妙,你趕緊幫她查看一下。」
  
  「侯爺,夫人是驚嚇過度,所以一時失了心智。請侯爺將夫人帶去一處安靜的地方,我來為夫人施針。」
  
  於是我又被那個人抱上了馬,也不知道是怎麼左拐右繞的,我又回到了木勒住的那個大宅子裡。
  
  阿麗爾看到我們後,就將那個人領進了我住的那間屋子。劉大夫為我施了針,我忽然覺得睏倦難當,一時就睡去了。
  
  緩緩醒來,我的記憶開始變得清晰,我也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從木勒劫持我的那一刻開始,段亦琛的人就找到了木勒,雙方交手後,木勒以我的命相威脅,跟段亦琛達成一個協議。這個協議的內容就跟我找木勒談的一樣。大欣助其奪王位,他願跟大欣二十年互不侵犯,並且每年都將上貢朝廷。
  
  難怪當日他對我的話會露出那樣嘲諷的神情,因為他們早就這樣做了。被蒙在鼓裡,以為自己會死掉的人,只有我這個傻子。
  
  阿麗爾帶著侍女給我沐浴更衣,換上大欣的衣服。又餵我喝藥吃飯,我喝了藥,但是吃的東西一口沒碰。那個骨碌碌滿地亂滾的腦袋還在我的腦子裡揮之不去,一想到就會有反胃的感覺。
  
  阿麗爾勸了我半天:「夫人,你就吃一點吧。剛才侯爺交代過,一定要讓你吃點東西。」
  
  侯爺,是了,是段亦琛將我帶到這裡來的。只是我睡著以後,他就離開了。阿麗爾說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沒有反應,反正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見我不吃,阿麗爾就勸我再躺一會,我搖搖頭,問她們要了針線和各種碎布,開始縫製東西。左右無事,閒下來我又會想到些有的沒的,不如做個香囊,再找那大夫要些安神的香料放進去。
  
  剛做了個開頭,就聽見門開的聲音,段亦琛大步走了進來:「念心,你好些了嗎?」我沒有抬頭,繼續手上的活計。
  
  「你們先下去吧。」屋子裡的其他人一下退的乾淨。段亦琛在我面前蹲下,伸手摸摸我的額頭:「我問過劉大夫了,他說你現在不想說話是正常的,只要再過上幾天就好了。我陪你歇著好不好?這些活計做了累人,等以後再做。」
  
  他說著就要伸手抱我,我扭過身子,避開了他。段亦琛歎了口氣,雙手扶住我的膝頭,緩緩說:「我知道你還在怨我,可是當初事出突然。段離他們發現的時候,你的人已經在木勒的手裡了。
  
  為了不讓你受到傷害,我們只好依照他的意思來做。此人凶殘成性,我怕一個不小心,你就會……方纔我看你被吊在那城樓之上,心裡早就刀絞一般,恨不得即刻將你救下。可是我不能輕舉妄動,不然會壞了全盤計劃。念心,原諒我。」
  
  「我知道你一定想回去看豆豆他們,你放心,豆豆,我已經讓家裡人帶回去了,奶奶在照顧他。你的店也好好的,那個做面的師傅一直在維持著店裡的生意。等皇上派來的欽差到了,我把這裡的事情安排妥當,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我沒吭聲,心裡只是覺得堵得慌,情理都在他那邊,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我只是想到自己這一路上所受的苦,還有白白死掉的小雲和荷花,就覺得一陣發悶。
  
  他跟木勒既然早有協商,那我身在何處他想必都是知道的。哪怕讓木勒告訴我一點真相,我也願意配合他們演戲。他可知道我在這裡的每一天都在擔驚受怕,都在責怪自己為何會被當作威脅他的武器,可到頭來,原來他也是利用我的其中一人。而我還傻傻的以為自己會死去。
  
  我一直都沒有理他,只是繼續裁裁剪剪,將一個香囊的雛形做了出來。暮色降臨,丫鬟們進來點上油燈和蠟燭,我也放下手裡的的東西,推開段亦琛的手,到床上躺下。
  
  我聽到段亦琛沉重的歎息聲,一個人在外面輕輕喚他:「侯爺,張將軍他們請您過去吃酒。」「告訴他們我不去了。」「是。」
  
  我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是段亦琛在脫衣服,好一會,他對著外頭說:「來人,我要沐浴。」
  
  我始終面朝裡躺著,兩眼睜得大大的。好一會,又聽見門響的聲音,段亦琛進來了。
  
  他在床邊猶豫了一會,還是躺了上來。我把身體往裡頭挪了挪,閉上眼。
  
  他的聲音在我身後低低的響起:「念心,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別這樣,好嗎?就算你不原諒我,至少也說句話。你這個樣子,我很害怕。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恨我怨我,可是我真的有苦衷。念心,原諒我好不好?」
  
  我還是不說話,其實也說不上什麼怨不怨的。他的苦衷我自然知道,可是知道不代表我一定要理解。我只是個小女子,這輩子見過最血腥的東西就是殺雞的場面。
  
  更何況,我不是老太君那種女子,可以將自己的一切無視。我就是一個自私的小女人,既然當初段亦琛的人已經發現了我,那想辦法救下我也不是沒有可能。或者說,我不要他來救我,至少讓我心裡有底,不至於這麼害怕。我承認自己很沒出息,可是我就是對於這件事耿耿於懷。
  
  你段亦琛是大英雄,可我不是!對你來說,我不過是個讓你牽腸掛肚的女人,你縱有不忍,也不想將計劃讓我知曉一點點。難道我知道了,就會大吵大鬧,壞了你的好事?那城樓之上,我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害怕死亡的感覺,更何況,我現在不是個了無牽掛之人。
  
  段亦琛輕輕將他的身體貼上我的,他的手慢慢繞到我胸前,握住我的一隻手。我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頭埋在我的頸窩裡,用嘴唇輕蹭我的後頸。
  
  「念心,我好想你,從知道你出事的那一刻起,我就要瘋了。雖然知道你一定會沒有事,可我還是害怕你會受到傷害。那木勒凶殘成性,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今日他居然在你面前砍人的腦袋,是我不好,讓你看見那些東西。可是現在沒事了,念心,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用手將我翻了個身,我閉著眼,一動不動。他吻上我的額頭,再移到唇上,他的唇還是那樣火熱,可是無論他做什麼,我都一點反應也沒有,無聲無息,任他擺弄。
  
  到最後,他害怕了,穿上衣服就跑到屋外:「來人,叫劉大夫過來!」
  
  那大夫給我又檢查了一遍,站起來對他說:「侯爺,夫人脈象正常,已無大礙。今日那安神之藥效果甚好,侯爺可以安心。」
  
  「安心?她一句話都不說,什麼反應都沒有,你還說她已無大礙?」段亦琛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怒氣。
  
  「侯爺,請恕下官直言,夫人不願開口說話,恐怕是心病。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下官已然盡力,剩下的,下官也是無能為力。」
  
  「心病?你是說她不說話,不是不能說,而是不願說?」段亦琛的聲音裡帶了一絲不解。
  
  「正是。下官傍晚之前,曾給夫人送過一次藥。那時夫人精神已經好轉,跟丫鬟也是正常說話。所以,夫人的心病恐怕還是跟侯爺有關。」
  
  一陣沉默,段亦琛揮揮手,讓劉大夫下去了。好半天,他又回到床上,我還是剛才那個姿勢,閉著眼裝睡。
  
  段亦琛把我抱的死緊:「念心,別這樣,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我求你,不要這樣。念心,你說句話好不好?」
  
  憑良心說,我倒是真的不怨他,也不氣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像是在賭氣似的。若是以後跟了這個男人,老是發生這種事,那我的日子還怎麼過?這回的事,說來說去,錯就錯在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女人,覺得一切事情都可以由自己做主解決。反正我也不會死,事後再做足了功夫,哄哄也就行了。
  
  拿我自己的標準要求他,自是不對的。可是這回若是輕易原諒了他,那他以後還不定怎麼再弄出點亂子來呢。我希望他知道,我要的是一個真正懂我的男人。
  
  先這麼冷上他一陣子,再說吧。
  
  第二天,第三天,我的心境已經恢復平靜,跟其他人也都說說笑笑,可是獨獨不理段亦琛。他整天急得團團轉,除了公事,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陪我上。
  
  這一日,我跟幾個新找來的丫鬟在外頭散步,聽見不遠處的幾個將領在那說:「這幾日,欽差就該到了呢。」
  
  「是啊,過一陣子,我們也就能班師回朝了。這一次多虧了侯爺,才能讓我們這麼快就解決了戰亂。」
  
  「不過這幾日,侯爺被夫人的事弄的心神不寧。你說皇上派誰來不好,非派曲大人,一個黃毛小子,能懂什麼?更何況夫人跟曲大人的事,這京城裡誰不知道,這下侯爺又有的受了。你說夫人到底有什麼好,冷冰冰的一個女人。」
  
  「你小聲點,要是被侯爺聽見了,可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幾個將領漸漸走遠,我心裡忽然有些高興,曲明忠要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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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0:59:54 |只看該作者
四十九章   始料未及

  這天下午,段亦琛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房裡跟幾個丫鬟打趣,正笑成了一團。見他進來,幾個丫鬟都躬身行禮:「侯爺。」
  
  他大手一揮:「都下去吧。」丫鬟們輕輕退出房去。我走到桌前坐下,拿了本書裝模作樣的看。
  
  段亦琛笑著朝我走過來:「念心,這幾日城中安定了很多。你每日待在房裡悶不悶,要不要我帶你出去走走?」
  
  我沒吭聲,可是心裡卻打起了小鼓,這裡跟京城的風土大不一樣,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這回也冷了他不少日子了,要不要趁這個時候,講和好了。他每日都很辛苦,回來我也沒給個好臉看,可他還是笑嘻嘻的一直哄我。
  
  我正在猶豫,段亦琛又懷裡掏出一封信來:「我差點忘了,這是奶奶寫的信,上頭說豆豆很好,就是自打你離開了以後,他就瘦了不少。還有,奶奶說,等我們回去,就辦喜事。」
  
  我的心猛地一跳,嫁給段亦琛,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他是豆豆的父親,從某種意義上來,也是我愛上的第一個男人。要是嫁給他,對豆豆也是最好的。可是我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把那信慢慢遞給我,我接過來看了下,老太君在信裡對我們兩人都很掛念。特別是我,她說我夠資格做他們段家的媳婦。我心裡好笑,難道說受了這麼一回苦,換來的就是一個做段家媳婦的資格?
  
  我把信折好又還給他,他明顯有些緊張,輕輕在我旁邊坐下:「念心,你還是不願原諒我嗎?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跟我說句話。」
  
  我忽然開口:「你可知,我從未怨過你。」
  
  他先是一愣,然後整個人興奮的往起一躥:「念心,你,我,你願意跟我說話了!」他將我打橫抱起,在屋子裡轉圈圈。
  
  好容易等他平靜下來,我說:「放我下來吧。」他不幹,自己坐了下來,非要我坐在他腿上。他似乎頗有些委屈:「既是不怨我,為何要這樣冷淡,我以為你一輩子都要這樣對我不理不睬了。」
  
  我說:「我不怨你,是因為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不代表我會原諒你,甚至接受你。」
  
  段亦琛的臉色僵住了:「這,念心,我不明白。讓你陷入危險確是我的疏漏,可是我沒有一天不在擔心你。我以為你會理解我的。」
  
  「我不怪你讓我陷入危險,如果做你的妻子,注定要經歷這些,我願意承擔。可是你的計劃由始至終都將我蒙在鼓裡,為何你不願讓我知道。」
  
  「念心,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可是那木勒凶殘無比,我們試過很多方法想要救你,可是都沒有成功。你還記得荷花嗎?」
  
  「荷花?你怎麼知道荷花的?」
  
  「其實她是我派去的人。當時木勒抓了你以後,就以求和二十年為條件,讓我們助他奪得王位。我讓他放了你,可他不願,若是動粗,我擔心你會有危險。只好派了荷花過去,她跟你身量相似,又精通易容之術,原計劃是想找機會讓她扮作你的樣子,將你替換出來。可是沒想到木勒晝夜緊盯,她還沒找到機會下手,就已經被殺了。荷花的事也讓木勒有所警覺,我們不好再輕舉妄動,只能讓你繼續留在木勒手裡。」
  
  「你為何一直都不告訴我?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擔心我,心裡只想著你的計劃。」想到荷花,我心裡又是一陣難過,原來段亦琛的人一直都在我身邊。
  
  段亦琛伸手撫上我的臉頰:「你的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嗎?你若是知道了,一定又會責怪自己。你別難過,我已經派人將荷花厚葬了。」
  
  厚葬嗎?如今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希望她跟小雲,下輩子都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
  
  我把頭靠在段亦琛的肩上:「亦琛,那木勒如此凶殘,我只怕他將來還會作亂。」
  
  「這點不用擔心,木勒此人雖然野心極大,可是經此一役,木漢損失嚴重。再說他還有一堆木蒼的舊部下要去收拾,我想沒個十年八載,是不可能再捲土重來了。念心,別操心這個,你現在只要好好的休息,把身體養好就行。這段時間,你又瘦了好多。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我淡淡的說:「那木蒼想讓我侍寢,國師想砍下我的小指頭作為信物,還有木勒,在我面前殺人。嗯,我想想,其他也沒有什麼了。」
  
  段亦琛的額頭青筋直冒:「他們怎麼敢!」
  
  我伸手點點他的額頭:「他們就是敢了,你又能怎麼樣?不過我這樣的女子在木漢是不祥之人,所以你放心,我還不至於受辱。」
  
  段亦琛的臉色一暗:「我知道,我最對不起你的,就是那個孩子,還有你的病。我不是沒想過幫你討個公道,只是未到時候。這一次,我已經向木勒提議,讓他向皇上提出和親,將芙公主嫁去木漢。」
  
  我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段亦琛說:「有什麼好笑的。荷婷也該學點教訓了,讓她去木勒身邊吃點苦頭也好。」
  
  我笑著摟住他的脖子:「我沒有想到,你也會想出這種餿主意。」
  
  他一把將我摟的更緊:「你以為我不恨她嗎?我恨不得讓她也嘗嘗那種痛,可是她身份特殊,我們只能想別的法子,讓她受到教訓。」
  
  「讓她嫁給木勒,也夠她受的了。」
  
  段亦琛說:「念心,你的身子我一直在托人打聽。這一回我問了人,木漢的醫術跟我大欣的有些不同,或許他們有辦法能治也不一定。」
  
  我用手摸摸自己的小腹,說不想再要個孩子那是假話。我當然還是想要一個完全屬於我自己的小孩。可若是強求不來,我也能認。我就說:「算了,我們順其自然吧。能治得好當然再好不過,就是治不好,我們不是還有豆豆嗎?」
  
  段亦琛斬釘截鐵的說:「不,我一定要給你找到良醫。等我們這次回去,我跟皇上告個大假,你不是想出去遊山玩水嗎?我帶你四處都走走。念心,有句話,我想問你,可是又怕你會不答應。」
  
  「什麼話?」
  
  「你還願意跟我成親嗎?」段亦琛的眼睛裡滿含希望,卻又小心翼翼。
  
  我眼中忽然一熱,我跟他糾纏了這麼久,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他的身邊。捫心自問,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願意。」
  
  段亦琛激動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他迫不及待的說:「我們回去就成親。」
  
  「好。」
  
  「我要為你做最美的喜服,讓你做最美的新娘子。」
  
  「好。」
  
  「我要大排筵席,宴請全城的人。」
  
  「這個不好。」
  
  段亦琛有些怔住了:「為何不好?」
  
  「宴請全城的人,那不是要花很多錢?還是不要了。」
  
  他嘿嘿一笑:「你放心,你相公我銀子還是有的。」
  
  我說:「我可要把話跟你說明白了,嫁給你以後,你的錢就是我的了。」
  
  「好,我什麼都是你。」
  
  他湊過來吻住我,沒一會,就抱起我往床邊走去。我揪住他的一隻耳朵:「大白天的,一會要是你的下屬過來找你,看你的臉面往哪裡擱!」
  
  他腆著臉,理直氣壯的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看誰敢說三道四!」
  
  我先是百般不願,可是最後還是依了他。他像個急 色 鬼似的,很快我們兩個就光溜溜的滾做一團。
  
  正纏綿悱惻之時,我忽然在他的胳膊上發現了一道傷疤。我一個激靈推開他坐起來:「這是什麼?你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不告訴我!」
  
  那疤痕形狀詭異,似是暗器造成,至今還有些微微的發紅。我撫著他傷口旁邊的皮膚,恨不得把那塊肉咬下來。
  
  段亦琛紅了臉:「只是小傷而已,不礙的。」
  
  「什麼小傷?你看看,多深的口子啊。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
  
  他伸手摀住那個疤痕:「真的沒事。當日知道你出了事,一時沒注意才會著了別人的道。」
  
  我扒開他的手:「這個是暗器傷的嗎?有毒嗎?」
  
  他說:「沒有毒,已經沒事了。念心,別難過,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我真不希望你是個武將,以後你還會有上戰場的時候。這次的戰事結束的早,你才沒有什麼大事。要是以後……亦琛,你答應我,一定要保重自己。你說過自己的一切都是我的,那沒有我的允許,我不許你受傷!」
  
  他擁住我:「我答應你,為了你,我會小心,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活著回去見你!」
  
  「嗯,你不許再騙我了。」
  
  「不騙,一定不騙。」他的聲音慢慢放低,擁著我的手又開始不老實起來:「念心,你看時候不早了,過會就要用晚膳了,我們抓緊時間吧。」
  
  我剜了他一眼,他的嘴湊在我耳朵上輕輕說:「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
  
  我小聲「恩」了一聲,然後很不好意思的說:「我也想你。」
  
  「念心,我好高興!」他的身子慢慢壓住我的。
  
  「我知道。」
  
  我本以為他會很急切,誰知他竟一反常態,非常溫柔的對待我,細心的撩動我身上的每一處敏感點。就在我已經叫囂著渴望,準備怪他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時,他卻猛地一個大力衝了進來。
  
  我「啊」的叫出了聲,恨恨的咬住他的肩膀:「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他嘻嘻一笑:「你這麼多天對我不理不睬,讓我只能看不能吃,今日我還不吃個夠本,怎麼對得起我自己。」說完就開始衝鋒陷陣。
  
  一場酣暢淋漓的歡好過後,我慵懶的窩在段亦琛的懷裡,他似是還不滿足,一隻手又伸過來撩撥我。
  
  我嘻嘻哈哈的躲著他,忽見他的臉色有些微變,我有些奇怪的問他:「怎麼了?」他搖搖頭:
  「沒事。」可是臉上卻開始慢慢發青。
  
  我心叫不妙,起身穿好衣服就讓丫鬟去喊大夫。然後自己留下來給他擦洗了一下,又替他穿上單衣。
  
  他的臉色愈發難看,雙手也開始隱隱變黑。我害怕的握住他的手:「亦琛,你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要嚇我!」
  
  他對我艱難的笑笑,居然已經說不出話來。
  
  劉大夫匆匆忙忙的趕來,才一把脈,他的臉色就刷的一白:「夫人,侯爺中毒了!」
  
  「中毒?怎麼可能呢?明明剛才,剛才他還很有精神,怎麼會呢?他中的是什麼毒?」
  
  劉大夫沒有言語,只是細細查看段亦琛的面色、舌苔和雙手發黑的地方。好一會,我已經急的渾身冒汗:「劉大夫,到底怎麼樣了?」
  
  「夫人,老夫恐怕無能為力。這種毒似是潛伏已久,只是今日,才將毒性引發了出來。」劉大夫的聲音緩慢低沉,我知道他不會騙人,心裡登時涼了半截。
  
  「他有救嗎?」
  
  「老夫不敢保證。」
  
  我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段亦琛,忽然想到他胳膊上的傷疤,就問:「劉大夫,當日侯爺中暗器的時候,你沒有查出什麼毒藥嗎?」
  
  劉大夫沉吟半晌:「當日那只暗器,我反覆查驗,並無毒性。但夫人這麼一提,我也覺得那暗器有異。夫人,既然懷疑是木漢的暗器有問題,不如請木勒大王過來一看。就老夫所知,他的醫術也甚為高明。」
  
  我讓段亦琛的親隨去請了木勒,他不慌不忙的踱過來,進屋後也不理我們的行禮,逕直走到床邊,伸手捏住段亦琛的手腕,然後露出一抹冷笑。
  
  我盡量讓自己客氣的問他:「大王,您知道侯爺他中的是什麼毒嗎?」
  
  他說:「這種毒藥非常罕見,不過我曾經中過,所以知道。本來他要是不□ 事,那自然無事,可是中了這種毒,歡好之女子除非是處子之身,否則就會引發其體內的毒性。」
  
  「那要是一直不行 房 事呢?」
  
  「毒性在一段時日之後,會傷害人的身體,造成不舉。所以你們引出了他的毒性,實是好事。」木勒嘲笑的說。
  
  我不理會他的嘲笑,繼續問:「請問大王知道解毒的法子嗎?」
  
  「知道是知道,可是就怕夫人不肯。」
  
  「只要能救他,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趁侯爺現在剛剛昏迷,找幾名處子,與侯爺□,將其毒性引出。再配以良藥,一個月後,自然可解。」木勒嘲諷的看向我,似乎是在說,我看你該怎麼辦。
  
  我猶豫了一下:「只有這一個法子嗎?」
  
  「還有一個,只怕夫人更加不能做到。」
  
  「大王何妨直言?」
  
  「此毒為我木漢一位當世高人所制,解藥他自然也有。可是此人生性古怪,恐怕不會輕易將解藥給人。所以我還是建議夫人趕緊找幾名處子,為侯爺先引出毒性吧。要是拖得久了,恐怕侯爺會真的不治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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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1:01:03 |只看該作者
五十章  當機立斷

  你以為我是三歲孩子嗎?就算真的有這種毒,我也不會找其他女人來給自己的男人解毒啊。而且這個木勒,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多話漊滷滵漻,嵺嶁嵼嵾而且這麼熱心的人了?
  
  我剛要說話,劉大夫忽然插嘴道:「夫人榨槏榽榦,態慞慓愿我看事不宜遲,立刻派人去尋那位高人吧。」
  
  我原以為他也會勸我用最快的解毒方法赫趖趕趙,僤僮僠兢沒想到居然會這麼說,看來這毒裡果真有詭異。劉大夫摸摸自己的鬍子:「侯爺倘若現在醒著綴緌綾緉,慺慘慚慬想必也會同意老夫的提議。夫人,侯爺的毒性我尚能控制一段時日。只要能在一個月內找到解藥,應無大礙。」
  
  木勒冷笑著說:「夫人,既然有更快的解毒法子,為何不替侯爺盡快把毒解了?倘若一個萬一,那高人不願給解藥,侯爺又錯過了最佳的解毒時機,夫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不知什麼時候,段亦琛的副將都圍在了門口,其中一人說:「夫人,既然有現成的解毒法子,為何不立刻找人來為侯爺解毒?幾個處子而已,想要多少有多少。」
  
  「是啊,夫人,侯爺性命危亡,還望夫人顧全大局。我們已經找到四名女子,請立即為侯爺解毒。」那人說著,就從屋外推了幾名年輕女子出來。
  
  那些女子個個青春美貌,臉帶嬌羞。那人又繼續說:「這些女子的來歷,請夫人大可放心,都是城中好人家的女兒。」
  
  我冷冷道:「既是好人家的女兒,怎可害了人家。」
  
  「怎麼會是害了人?侯爺是我朝棟樑,哪個女兒家對他會不愛慕?這些女子都是自願為侯爺解毒的,再說,最後不過是多收幾個妾室而已。夫人莫不是連這些都計較?」
  
  我面無表情,走到那幾個嬌羞的女子面前:「你們真的知道這解毒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嗎?」
  
  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紅著臉小聲說:「我知道,可是我願意為侯爺解毒。夫人請放心,日後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侯爺和夫人。」
  
  「哦?這麼說你們都願意了?」我面上帶著冷笑。
  
  幾個人一齊點頭,那副將忙不迭的說:「夫人現在已經知道她們都是自願的了,那事不宜遲,我們都退下,趕緊為侯爺解毒吧。」
  
  說著就要遣散眾人,我冷冷的大喝一聲:「慢著!你說解就解?她們願意,我可不願意。把這些女子都帶下去!我會找解藥,不會讓其他女人碰我的男人一下!」
  
  那副將氣的吹鬍子瞪眼:「你憑什麼能這樣決定?我們叫你一聲夫人,還真把自己當成夫人了!不過是個棄婦而已,是侯爺對你不嫌棄,才將你留在身邊!這件事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任著你胡來!你讓開!」
  
  我鎮定的回到床邊,伸手握住段亦琛仍然溫暖的手。
  
  「來人啊,把那個女人給我拖下去!侯爺的事刻不容緩,豈容她如此胡鬧!」那副將開始發號施令。
  
  旁邊的人有些猶豫:「可是夫人畢竟是,我怕侯爺醒了會怪罪我們。」
  
  「怪罪?這個女人如此善妒,根本不配做侯爺的夫人!等候爺醒了,自會明白我們的苦心!來人啊,把那個女人拖下去!」
  
  段亦琛的親隨忽然擋在了那些要衝上來的士兵面前,那個給我曾送信名叫段離的人將手中長劍一挺:「誰敢對夫人不利,就休怪我們不客氣。」
  
  那副將漲紅了臉:「你,你們,難道不管你們家侯爺的性命了嗎?」
  
  「侯爺曾經說過,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以夫人的安全為優先。」
  
  「你們!侯爺乃朝廷重臣,若是出了什麼事,誰能承擔這個責任!」
  
  「我來!他是我的男人,我會帶他去找解藥!至於這些女人,統統都給我趕出去!還有你們,一起出去!出了任何事,都由我一人承擔!」我對著屋子裡所有人,斬釘截鐵的說。
  
  如果只是為了解毒,就算找幾個女子給段亦琛解毒又如何。可是這毒來的實在詭異,方才在木勒沒注意的時候,劉大夫曾經暗暗給我試過眼色。我也對今日木勒的態度感到奇怪,他不是多話之人,可是這次卻好像引導著我們去找那個他所說的高人。
  
  他應該是可以肯定我絕不會用處子來替段亦琛解毒,所以句句話都將我們引向那高人。這種如此詭異的毒,木勒為何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毒只知道是木漢人所下,至於是木蒼還是木勒的人,還是個未知數。
  
  還有他的說的處子解毒之法,真的就可以確定是可行的辦法嗎?我總覺得他是一定要引我們去那所謂的高人之處,這其中必有隱情。可是段亦琛的毒確實很難解,既然別無選擇,不如順著木勒的意思走下去。至少,段亦琛還有一線活命的希望。
  
  我乾脆的走到木勒面前:「大王,既然您知道這種毒,想必也知道那高人所在何處。還請大王能指明所在,我們好盡快找到解藥,給我相公解毒。」

      木勒面露難色:「這,明明可以很快就解去毒性,夫人為何捨近求遠?」
  
  「我說過了,我的男人,除了我以外,我決不許別的女人碰到他!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約定,我想他也不會願意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背叛我。所以懇請大王,為我們指一條明路。」
  
  木勒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既然夫人苦苦哀求,那我也就勉為其難,給你們指一條出路。只是那高人脾性古怪,我看你們不如帶著侯爺一起去求醫,也許他見你們態度誠懇,會給解藥也不一定啊。」
  
  「那請問大王,那位高人所在何處?我們此去,要多少時日?」
  
  「半個月也就夠了,不過要光是想見到他,恐怕就不容易。」
  
  半個月?若是不帶上段亦琛,很難說一個月之內能不能趕的回來。再說我也不放心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我看看昏睡不醒的段亦琛,去徵求了一下劉大夫的意見:「劉大夫,你看現在可以讓他跟我們一起上路嗎?」
  
  劉大夫仔細考慮了一下:「侯爺的毒性目前尚能控制的住,事不宜遲,我也跟夫人一起上路。請夫人盡快安排相關事宜,我也要去準備一下。」
  
  我感激的謝過他,劉大夫一定也看出什麼不妥之處了,可是礙於這麼多人,他一定不好說出口。

  段亦琛的那些副將仍然在門口徘徊著不願離去,那個態度最強硬之人不斷的在說:「我不同意帶著侯爺去找那個什麼解藥!侯爺要是走了,這裡怎麼辦?欽差又還未到!」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這裡該怎麼辦?」
  
  我知道段亦琛不能再拖,可是這裡的人若是沒有安撫好,勢必又會引起大亂。我對段離說:「你知道欽差還有幾日能到嗎?」
  
  「還有二、三日。」
  
  二、三日?不能等這麼久了。我說:「你現在快馬趕去迎接欽差,告訴他是我說的,請求他一日之內,趕到這裡。我身上沒有信物,你只要告訴他,那對鴛鴦我還留著,他就會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了。」
  
  段離沒有片刻猶豫,轉身就朝外奔去。
  
  我跟劉大夫在段亦琛的床前守了一夜,木勒似乎是看目的達到,就去收拾行裝,說是要親自帶我們去找人。這就更加堅信了我的懷疑,木勒一定有某些目的。
  
  那些鬧事的副將折騰到很晚,最後是劉大夫對他們說:「我知道各位將軍都想讓侯爺盡快好起來,夫人想必比各位更加焦急。我對處子解毒之法尚存疑慮,所以我還是覺得,夫人的決定是正確的。現在夫人已經去請欽差加快趕來這裡,各位將軍也請回去休息,等明日欽差到了,這裡還要拜託給諸位將軍的。」
  
  那些人又猶豫了半晌,可能是劉大夫一向在軍中口碑極好,過了一會,也就陸陸續續的告辭離開了。只是那幾個女子,居然還留在門口不肯離開。
  
  我走過去問:「你們為何還不離開?」
  
  其中一人居然跪了下來:「我不求名分,只求夫人收了我,我會盡心服侍侯爺和夫人。」其他幾人一看她都表態了,也跟著跪下來求我。
  
  我呵呵一笑:「這世上好男兒多的是,你們都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何必沒名沒份的跟著他?」
  
  「自我第一眼見過侯爺,就想著有一天能夠服侍他。夫人,我不要名分,只求夫人能收下我。」
  
  我有些生氣,這個段亦琛,居然給我招蜂引蝶,沒事盡撩撥的這些小姑娘們春心大動。看來以後我可得守好點他,他在這裡,可是鑽石王老五,現在又是大欣的英雄,這次戰場之行,讓他的身上更增幾分英武和男人味。連我都要承認,他現在確實魅力非常,這要是一回京,京城的那些名門閨秀們估計也要蠢蠢欲動了。
  
  我對那幾個女子說:「你們都回去吧。他現在生死未明,怎麼會有心思去想這些?如果你們要跪,那就儘管跪著吧,我可沒有時間來管你們。要是想跟了他,等他好了以後,自己去問他,我做不了他的主。」
  
  說完我就轉身回屋,繼續陪著半天前還生龍活虎、現在卻悄無聲息的段亦琛。段亦琛,不管是不是有人在暗處害你,我都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法子。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陪著你。
  
  第二天傍晚時分,曲明忠一行人就風塵僕僕的趕到了重寧。段離帶著曲明忠進了屋子,他猛地衝了進來,大喊一聲:「念心!」
  
  自從他成親那日以後,我這還是第一次見他。他瘦了,也黑了,可是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的男子氣概。我笑著說:「明忠,好久不見了。」
  
  曲明忠的身子在微微的顫抖,眼睛裡像是含著千言萬語,可是他強自穩定著自己,聲音都帶著壓抑:「是,我們許久未見了。你還好嗎?這一次,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恐怕會……」
  
  我打斷他的話:「明忠,其實讓你這麼快趕來,實在是事出突然。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等我帶著亦琛找到解藥,回來以後,我們再好好敘舊。另外,聽說你要做爹了,我還沒有恭喜你呢。」
  
  曲明忠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你叫他,亦琛!」
  
  我重重的點頭:「是。明忠,亦琛的情況想必段離都跟你說過了。我拜託你盡快趕來這裡,就是希望你能來穩定大局。這裡民心未定,亦琛又變成了這樣。既然你來了,我恐怕現在就要跟你暫時告別。他的情況,真的不能再拖了。」
  
  曲明忠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我,似乎是想在我的臉上找到一個答案。從他進來的第一秒,我就知道他對我的心意仍在。那雙眼睛裡的愛意跟從前一樣,甚至比從前更加深刻和熾烈。
  
  可是此時此刻,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要去給段亦琛求得解藥。
  
  我堅定的看向曲明忠:「明忠,這裡就拜託你了。亦琛的毒一刻都拖不得了,希望你能明白!」
  
  曲明忠真的變了很多,他的臉上很快就回復了正常:「我懂!你們去吧。侯爺身份特殊,多帶些人手在身邊。這裡有我,不會有事!念心,早去早回!一定要平安回來,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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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1:01:19 |只看該作者
五十一章   似是故人?

  有了曲明忠的坐鎮韎韶領頖,蓂虥虡蜨那些副將也都乖乖的閉了嘴。我們一刻也沒有耽誤,連夜就啟程跟著木勒去尋找那位他口中的高人。
  
  一輛結實穩當的四駕馬車箘箸箊箋,監盡瞀瞉一小隊段離精挑細選的人馬,為了以防萬一閥閩閡閤,誚誌說谽我還特地在懷裡揣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段亦琛躺在馬車裡,身下墊了很厚很軟的被褥凳劀劃劂,誦語誨誥就算是很顛簸的路段,也不會顛著他。我跟劉大夫同坐在馬車裡對屢屣嶂,鉽銬銀銡他一直密切關注著段亦琛的身體,這幾天他也瘦了一大圈。
  
  段亦琛時好時壞,有時一絲知覺也沒有,有時卻能夠聽到我們的呼喊聲,手指會微動,每當這時我們都會趁機給他餵藥餵水和喂些流食。
  
  因為我們幾乎是一刻不停的趕路,為了給段亦琛準備流食,我在馬車上安置了小炭爐,只要是平穩的路段,就給他煮些稀粥,只是他也吃不了多少。
  
  段亦琛在我的印象裡永遠都是強壯威武、高大挺拔的樣子,似乎永遠都不會倒下。一路上,我都緊握著他的右手。這隻手修長有力,掌心帶著薄繭,我的身上似乎還殘留著這隻手或溫柔、或粗暴的劃過的溫度。
  
  這隻手現在變得冰涼,原本健康的古銅色也變得黯淡無光,掌心中黑色的範圍在逐漸擴大。劉大夫說,這說明他體內的毒素在擴散。
  
  出發以後,劉大夫就悄悄的跟我說過,木勒所說的處子解毒之法,根本就不可行。當時段亦琛的毒性已經擴散,若是再行□,不但解不了毒,恐怕會使毒性擴散的更快。
  
  劉大夫說:「多虧當日夫人態度堅決,否則後果恐怕不堪設想。這木勒大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們此去之處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就是他所說的高人。夫人,都怪老夫醫術不精,否則夫人也不用帶著侯爺以身涉險。」
  
  我說:「劉大夫說的哪裡話,這種毒既是如此古怪,那您解不了也是常理之中。我已經想過了,若是木勒真的心懷不軌,大不了我們跟他拚個魚死網破。」
  
  「夫人,不管最後會變成什麼樣,都請夫人一定要保住性命。雖然跟隨侯爺的時日並不長,可是侯爺對夫人的一片心,老夫卻看的清楚。」
  
  「我知道,不管他會怎麼樣,我都會好好活下去。」
  
  不過段亦琛,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嗎?你說過要娶我,那就不許扔下我一個人離去!這一次,一定只是上天跟我開的小玩笑中的其中一個。老天肯定是見我仍然迷糊不清,所以故意製造一點事端,讓我認清自己的心意。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馬車漸行至木漢腹地,我的心裡就越發踏實起來。好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告訴我,我們只要到了目的地,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自過了大欣和木漢的交界地之後,沿途的風貌逐漸變化。夏季是草原上一年中最美麗的季節,廣闊的草原一望無際,間或路過一些部落,星羅密佈的帳篷前有大片的牛羊和嬉笑歡鬧的人群。
  
  有時走的太累了,我們也會找人家借宿,這裡的人似乎完全不介意我們是大欣人,每一戶人家都熱情的接待我們。他們捧出新鮮的羊奶和美味的烤羊腿,讓我們大飽口福。
  
  好多次我都在想,要是段亦琛沒有中毒,我們只是單純的來這裡遊玩,該是件多麼快樂的事。
  
  木漢的姑娘個個落落大方,見到段離他們這些俊朗不凡的後生,都會毫無保留的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段離他們經常被羞得滿面通紅,我就會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們:「要是喜歡了哪家的姑娘,就說上一聲。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把那姑娘帶回去。但是有一點,既是帶走了人家的姑娘,就要一心一意的對待人家。」
  
  段離紅著臉說:「夫人不要取笑我們。侯爺現在生死未明,我們還有自己的使命沒有完成,怎會去考慮這些事。」
  
  段離跟隨段亦琛已經多年,以前在段府的時候,我也見過他幾次,不過當時我以為段離是個普通隨從,沒有想過他是段亦琛私人護衛的首領。
  
  而對於段亦琛,最近,我越發覺得自己對他不夠瞭解。像是他的私人護衛,每一個都是頂尖高手,可以勝任任何諜報、暗殺及刺探軍情等相關工作,可從前,我一直都沒有發現過。段亦琛自打離京後,就留了數人在我住的地方暗中把守。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夠在我被擄去的第一時間就發現異狀。
  
  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接手這隻大軍的時日並不長,可是上上下下都對他讚譽有加、心服口服,這一點,只從那些將領們激烈的要求給他解毒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
  
  還有他一連奪回的幾座城池,都是以最小的犧牲換取了最大的勝利。從前我以為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最多不過是武藝高強。時至今日,我才發現,這個男人在我執意要搬出侯府之時,做了多少退讓!
  
  就憑我那把小匕首,估計他看都不用看就能把它彈掉。我當初還以為自己是以死相威脅,才讓他不得不答應我帶著豆豆離開。如今一想,正像他說的那樣,若不是他由著我的性子來,我怎麼可能在外面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還跟其他男人有了一段情。
  
  可就是我那逍遙快活的日子,也多少都離不開他的暗中相助。是他擺平了白道黑道,才讓我一個單身女子可以在外拋頭露面的開店,而沒有那些孟浪之人上門來找麻煩。
  
  是他在老太君面前,將我跟豆豆離開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如若不然,老太君怎麼會依!我帶走的,不但是我的兒子,更是他段亦琛的長子。
  
  我心中一直在怪他不願娶我為妻,可是現在一想,他或許不是不願,只是在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我低微的出身永遠都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一道坎,所以他要變的更加強大,強大到我可以順利嫁給他,而不會遇到任何阻攔,別人也不會再有什麼閒言閒語。
  
  過去我一直在怪他,怪他害我失去了孩子,怪他讓我永遠都做不了母親。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的心裡會跟我一樣痛,一樣難過,一樣對那個罪魁禍首耿耿於懷。
  
  可是他的身份和家世讓他沒有辦法立即給我我想要的答覆。說來好笑,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是他虧欠於我,卻從未想過他對我的包容和放縱。
  
  他是佔有慾那麼強的一個人,可是在發生曲明忠的事後,他還是默默的每日來看我。我總以為自己在這裡是孑然一身,其實他一直都在我的身後,在我看不見或是看的見的地方,一直陪著我。
  
  亦琛,我到今日才知道,原來我是這樣幸福的被你愛著。如今我們終於可以成親了,可是又變成了這種局面。
  
  木勒帶著我們一行人在草原上走了十日,終於在到達一個山腳下時,他說:「到了。」
  
  所有人都面露喜色,特別是我,立刻就撲到段亦琛的耳邊,輕輕的說:「亦琛,我們到了,很快就能找到那個有解藥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再堅持一下。」
  
  木勒在馬車外冷冷的說:「那位高人可能不會願意見到這麼多人,不如我帶著夫人先進去探個究竟。若是一下進去這麼多人,驚擾了他,恐怕會不但不給解藥,還會給我們都下了毒呢。」
  
  我鑽出馬車說:「我要帶上段離一起去。」木勒這人狡猾凶殘,我若是只跟他兩人進去,能不能活著出來還是一個問號。
  
  木勒冷笑一聲:「夫人對我不放心?」
  
  我說:「大王多慮了,只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膽子多少有些小,帶上自己人,我會安心點。大王覺得不妥?」
  
  「沒什麼不妥,三個人也無所謂,那就趕快走吧。」
  
  「等一下,請問大王,那位高人是不是就住在這座山裡頭?既然他是高人,裡面會不會有很多陷阱?」我又問了一句。
  
  「正是,他就住在山頂之上。夫人到底在擔心什麼?難不成害怕我會將夫人怎麼樣?夫人不要忘了,你這樣的女人,我可不稀罕!」
  
  「休得對夫人無禮!」說話間,段離已經一個箭步擋在我的身前。
  
  我嘻嘻一笑:「段離,不礙的。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吧。劉大夫,亦琛就交給你了。」
  
  「夫人放心前去,老夫自會守好侯爺。還請夫人多加小心!」
  
  「我會的。」
  
  說完這句話,我就去馬車裡拿了水袋、乾糧和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因為我不會騎馬,所以就跟段離共乘一騎。
  
  我們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緩慢的向山上行去。木勒的臉色自上山那一刻起,就變的奇怪,似乎是在害怕什麼。能看的出,這種害怕絕不是偽裝出來的,這麼說,那個高人跟木勒應該有過一段過去。
  
  一路前行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心中異常踏實,沒有片刻的不安,只是對那個讓木勒都害怕的高人感到好奇。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陷阱,只是越到上面,路就越難走。我們不得不在中途棄馬步行,這一下,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木勒跟段離都是習武之人,我跟在他們身後一直奮力的往上爬,可是漸漸還是越走越慢。
  
  木勒明顯的不耐,一把抓住氣喘吁吁的我,往肩上一抗:「不要浪費時間!」
  
  「你!」段離憤怒的想要上前阻止,我說:「不要緊,這樣快一點。我們不要耽誤時間。」
  
  儘管抗了一個人,可是木勒的速度還是讓人驚歎,很快就到了山頂之上。
  
  只見一座小小的房屋,建在一小片空地前。這裡就是了嗎?
  
  木勒一把扔下我,段離眼明手快的接住我,讓我免於臉著地的下場。我謝過段離,然後小聲問木勒:「大王想必是認識這位高人的,不知這位高人該如何稱呼?」
  
  「岑先生。」
  
  岑先生?前面的房屋大門緊閉,只是隱隱傳來一股什麼東西燒焦了的味道。
  
  木勒的臉色變了又變,好一會才說:「你在這裡別動,我去找他。一會他出來的時候,不管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要說話,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不然要是惹惱了岑先生,拿不到解藥,你的男人可就會死了!」
  
  我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木勒上前去輕輕的敲了敲門,隔了一會,門裡傳出一個聲音:「沒人在家!」
  
  木勒沒有停下,反而繼續不停的敲門,大門被猛地打開:「不是說了沒人在家嗎?你怎麼還是敲敲敲!」
  
  開門的是個不到四十歲的男子,長的孔武有力,一張國字臉,雙眼明亮。只是臉上有些墨黑色的污垢,使他看起來有些滑稽。這位想必就是岑先生了。
  
  岑先生一看到木勒,臉上登時露出嫌惡和憤怒的表情:「你怎麼還來?我說過了,像你這種人,不管來多少次,我都不會把藥給你的!趕緊給我走,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木勒不慌不忙的往旁邊一站,指著我對那岑先生說:「岑先生先別著急,你看我帶了誰來看你?」
  
  岑先生順著他的手指往我這裡一看,立刻目瞪口呆。一瞬間,他的眼中迸發出異樣的神采,他的嘴大張著,雙手激動的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似乎是見到了一個世上最親近之人。可是,秋念心留給我的記憶裡,並沒有這號人物啊。
  
  他忽然哈哈大笑,猛地朝我這裡衝了過來:「若惜!若惜!你終於肯見我了!若惜!你可知,我這些年,想你想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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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1:01:34 |只看該作者
五十二章   木勒的詭計

  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起我的雙手,兩行清淚從他的眼裡緩緩流下:「若惜,你終於願意見我了!我好想你!若惜!你是不是終於想通了,願意離開他回到我身邊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殺人了,只要你不離開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一時有些發愣,眼前的岑先生看起來多少有些瘋瘋癲癲的。他一定是把我當成了那個叫做若惜的女子,難道我跟那個若惜長的如此想像?現在我該怎麼辦?
  
  我看向木勒,他正在向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說話。我只好緊緊的閉上嘴,一句話都不說,先靜觀其變吧,這個木勒,還有這個岑先生,通通都透著古怪。
  
  木勒慢慢走過來,聲音中帶著一絲蠱惑:「岑先生,你要找的若惜就在這裡,你好好看看。」
  
  岑先生整個人已經處於忘我的境界,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叫若惜並且跟我長的很像的女人。
  
  「若惜,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你跟我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岑先生用力拉著我往他的木屋裡走去。
  
  段離遲疑了一刻,還是擋住了我們:「夫人,不知那屋子裡會不會有危險。」
  
  岑先生的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道凶光:「你是何人!若惜,他是誰!」
  
  他忽然轉頭問我,倒叫我吃了一驚,我微楞片刻,趕緊說:「他是我的隨從,負責保護我的安全。」
  
  岑先生將段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遍,再看向我時,眼裡又重新滿溢著激動和興奮:「若惜,難為你找到這裡來了。我還以為我住在這裡,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若惜,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木勒忽地插嘴:「岑先生,是我將若惜姑娘帶來這裡的。你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岑先生卻看也不看木勒一眼,只是笑嘻嘻的望著我說:「若惜,你快來,我這裡,有好多好多你。」
  
  他把我拽進了那間屋子裡,剛一打開門,就聞見一股燒焦的糊味。岑先生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股味道,只是興奮的指著牆壁說:「若惜,你看!這裡,全都是你!」
  
  我一看,登時驚呆了,這間擁擠而混亂的屋子裡,牆壁上掛滿了一個人的畫像。那上面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時而是在花間撲蝶嬉戲,時而是在窗邊托腮凝望。所有的畫像都栩栩如生,那女子的一笑一顰都像是真的一樣。
  
  這些畫像固然都很值得驚歎,可是當畫上的人跟你長的一模一樣時,你心裡只會感到驚訝和不安。這是若惜?原來真的跟我長的一模一樣!
  
  若惜,若惜到底是誰?怎麼我好像有一點印象,卻又不深刻。她跟秋念心長的一模一樣,難道會是秋念心的娘親?可是我記得秋念心的娘親名叫惜情,並不叫若惜。
  
  我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那岑先生忽地像個孩子一樣跳到我面前,咧嘴一笑:「若惜,你看,這些都是我畫的。我每天都看著這些畫像,就好像看見你一樣。我經常想,要是有一天你還願意再見我,我一定要再給你畫一副。畫一副我們兩個人的畫。若惜,你說好不好?」
  
  「額,這個……」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別管這些事,找這個什麼岑先生要解藥比較重要?可是他的神智似乎不太清楚,我要怎麼說,才能讓他爽快的拿出解藥來呢?
  
  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木勒已經急不可耐,他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對著岑先生微微一揖:「岑先生,現在若惜我已經給您帶到了,您也應該按照約定,把解藥給我了吧!」
  
  解藥?什麼解藥?我狐疑的看向木勒,他卻自顧自的繼續對岑先生說:「岑先生,您許久沒見若惜,一定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您先把解藥給我,等我離開了以後,就只剩下您跟若惜兩人,再也沒人打擾了。」
  
  「等一下!木勒,你說什麼解藥?我們來此,不是為了亦琛的毒嗎?我聽你的口氣,怎麼好像是在為你自己要解藥?你給我說清楚了!」
  
  「哼。我去抓你的時候,只打算用你來威脅一下那個姓段的,可是沒想到,你居然跟我一直在找的若惜長的一模一樣。真是天助我也!」木勒哈哈大笑了幾聲,又說:「岑先生,現在若惜既然已經找到,該把解藥給我了吧!」
  
  我趕緊對岑先生說:「岑先生,其實我此次前來,也是為了找你尋一味解藥。」
  
  岑先生臉色一變,抓起我的手就開始診脈,好一會,他的臉色恢復正常:「你沒事,沒事。」
  
  我說:「我知道我沒事,我來這裡,是想找您要一種怪毒的解藥。中了這種毒的人,□後就會立刻毒發,請問您,有這種毒的解藥嗎?」
  
  岑先生一聽這話,忽然眼露凶光,他死死的抓住我的一隻手腕,力道大的像是想要掐斷它一樣。
  
  他激動的衝著我大喊:「若惜!你果然還是為了他,才來找我的嗎?若惜!為什麼!這麼久了,你心裡想的還是他!若惜!我不會給你解藥的!也不會再讓你回去找他!我要你陪著我!」
  
  他大力的搖晃我的身體,我被他搖的頭暈眼花,只聽木勒又道:「岑先生,千萬不要把解藥給她,不然你的若惜又要離開你了!我看你還是將解藥全部給我吧!」
  
  岑先生依然激動的不能自已,他大口的喘著氣,不停的點著頭:「好,好,我把解藥給你!給你!你等著,你等著!」
  
  岑先生放開我的手,跑去屋子角落的一個櫃子裡翻了半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上去想要奪下那個小瓷瓶,可是岑先生明顯就是習武之人,他只輕輕一晃,就閃開了我,將手中的瓷瓶遞給跟過來的木勒:「解藥只有一顆,你快吃了它!」
  
  「不要!」我跟段離都衝上去想要搶下那個瓷瓶,可是岑先生卻一把抓住我:「你不許動!」
  
  我被困住不能動,段離上前就跟木勒打鬥起來。冷不防幾個穿著木漢服飾的男子從屋外閃進,他們合力擋住段離的攻擊。
  
  木勒趁機一個旋身,打開小瓷瓶,從裡頭倒出一顆褐色的丸藥,塞進了嘴裡。
  
  「不要!」我眼睜睜的看著那顆解藥被木勒咽進了肚子裡,只覺得一顆心跌倒谷底。
  
  「木勒,那解藥到底是不是亦琛需要的解藥?」
  
  木勒神情歡愉,他仰天大笑,然後冷冷的朝我們這邊看來:「不錯,正是那個解藥,不瞞你說,那姓段的中的毒,其實就是我找人下的!哈哈哈哈!」
  
  我氣的渾身發抖:「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你跟那若惜長的一模一樣啊。我給姓段的下了毒,再讓你跟他在重寧相見,你們許久未見,一定會做那苟且之事。姓段的只要毒發,你就一定會想辦法去找解藥,我就能順順利利把你帶來這裡,好討走我的解藥啊!哈哈哈哈!」
  
  「你想要解藥,大可以帶著我一人來此,為何要將那般陰險之毒下到亦琛身上!他是大欣重臣,你就不怕皇上會找你問個究竟嗎?」
  
  「你說是我下的毒,可是誰能作證呢?沒有證據的事,你們大欣的皇帝想必也不會去管的吧!再說,姓段的倒是好生了得,若是能趁此機會除掉他,那可是於我有大大的好處呀!不過你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解藥只有一顆,已經被我吃了,你就等著給那姓段的收屍吧!」
  
  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我想木勒已經被我千刀萬剮了:「你果然好生狠毒!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你算計了!你既然吃了解藥,今天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幾個段離的手下也衝進了屋子裡,一時小小的屋子裡擠得到處都是人。段離此時已經抽身出來,揮劍刺向木勒,木勒撞破窗戶,逃了出去。
  
  他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岑先生,你可知,這個女人的另一個男人就在山下,你還不趁此機會,殺了那個男人,以絕後患?」
  
  岑先生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那個男人來了?他在哪?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殺了他!」
  
  他說完就瘋了一樣甩開我的手:「若惜,我要去殺了他,只要殺了他,你就會全心全意跟著我了!」
  
  話音剛落,他就一個箭步衝出了屋子,我猛地反應過來,趕緊對正在廝殺中的段離幾人大喊:「你們快去保護侯爺!」
  
  段離他們一刻也沒有耽誤,丟下那幾個木漢人,轉身就出了屋子,我慌慌張張的也跟著跑了出來。岑先生已經瘋魔了,這人不但有武功,還懂下毒,要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著段亦琛動手的話,我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我剛跑了幾十步,又被一個人拉住了,我火了,一看卻是那我恨不得千刀萬剮的木勒。他臉上帶著邪笑,眼睛裡閃著嚇人的光芒。
  
  「放開我!你還怎麼樣?解藥你也拿了,目的也達到了。我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不過你最好給我記住,若是亦琛真的有什麼不測的話,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木勒卻冷笑著把臉湊了過來:「我中這個毒已經三年了!三年都沒有碰過一個女人!現在我只想要一個女人,而你正好就是一個女人!沒想到這個解藥居然立竿見影!哈哈哈哈!」
  
  我氣的差點昏了過去,木勒,你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冷笑一聲:「你倒是忘了,我是個不祥之身!怎麼現在就不介意了!我可是不介意,詛咒你不得好死的!」
  
  他一愣,帶著慾望的臉上明顯充滿了惋惜和不屑:「我倒是真的忘了,差點就著了你的道!」

  他轉身離開我老遠,對著那幾個木漢人說:「我們走!」說完他們就朝另一邊下了山。
  
  我沒有功夫去考慮木勒的事,這個仇以後再說。當務之急的事,是趕緊將那瘋癲的岑先生攔下來。亦琛,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我跌跌撞撞的奔向山下,被樹根絆倒了就爬起來繼續跑。等我趕到山腳下時,只覺得呼吸困難,一顆心臟就像是要跳出來一樣,雙腿酸痛的幾乎挪不動。
  
  段離他們正在奮力阻止岑先生,可是那岑先生居然有萬夫莫敵之勇,赤手空拳,也能跟那麼多人打個平手。
  
  我困難的挪動腳步繞過他們,悄悄靠近了馬車。才一掀開簾子,就見一柄匕首衝我揮舞著:「下去!」
  
  「是我,劉大夫!」
  
  匕首收了回去,「原來是夫人。」劉大夫將我拉進車裡:「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人是誰?」
  
  「這就是那個有解藥的高人,叫做岑先生。可是唯一的解藥已經被木勒吃了。這個岑先生現在有些瘋癲,他將我當成了另一個女人,想要殺掉亦琛。」
  
  「木勒吃了解藥?」
  
  「嗯,其實他中了此毒已有三年。這次是故意將毒下在亦琛的身上,只是為了利用我來跟岑先生要解藥。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長的跟那個叫什麼若惜的女子一樣,也不會害的亦琛變成這樣。」
  
  「我就早就知道這個木勒大王有古怪。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回事!夫人,既然這個岑先生能製出解藥,我們為何不讓他來給侯爺解毒呢?」
  
  我說:「我也想啊,若是他願意,一定能解了亦琛的毒。可是他有些瘋瘋癲癲的,一直將我當成什麼若惜,還要殺了跟我有關係的男人。要是能讓他平靜下來,也許我們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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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29 21:01:51 |只看該作者
五十三章    解毒

  岑先生暴怒的聲音在車外響起:「若惜,若惜你在哪!我要殺了那個男人!我要殺了他!讓你再也不能離開我!」
  
  我跟劉大夫在車裡有些六神無主,我趴在段亦琛的身上,緊緊的抱住他。絕對不能讓他有事!可是現如今,就算我們能擋住岑先生的攻擊,段亦琛的毒又該怎麼辦。
  
  車外的打鬥聲愈加激烈,我將簾子偷偷掀開一條縫,只見岑先生雙目赤紅,原來端正的面孔已經變得猙獰。他的每一下攻擊都威力十足,我們的人馬已經有些招架不住,被逼的不斷向馬車靠近。
  
  「若惜!若惜!你出來!」岑先生還在大聲吼叫。
  
  我咬咬牙就要衝出去,劉大夫叫住了我:「夫人,不可!此人神智未清,恐怕會做出傷害您的舉動。不若我們先退下,再想想別的辦法。」
  
  我看看一直昏迷不醒的段亦琛,腦海中電光火石的一閃。我小聲的對劉大夫說:「劉大夫,您能治像他那種瘋癲之症嗎?」
  
  「老夫可以一試。」
  
  「那就行了,你看好亦琛。」說完我就掀開簾子,氣勢十足的下了馬車。
  
  岑先生一見我,眼中立刻閃過一道亮光:「若惜,原來你在這裡。那個男人是不是在車裡?我現在就去殺了他!讓你再也不能離開我!」
  
  段離焦急的衝我大喊:「夫人,此處甚為危險,您帶著侯爺先走!」
  
  我衝他一笑,然後轉頭對岑先生說:「你為何要殺了車裡的男子!」
  
  「他敢跟我搶你,我就要殺了他!」岑先生說的理直氣壯。
  
  「你這麼想讓我留下來?」
  
  岑先生一掌擊在一名手下的胸口,大喝一聲:「不錯,我等了你這麼些年,既然你來了,我就不能再放走你!」
  
  「那你當年為何願意讓我離開你?」
  
  「當年,當年,我,是你定要離我而去!你說我傷了你的心!」岑先生忽的停了下來,雙拳攥的緊緊的,臉上現出痛苦之色,似在回憶當年的往事。
  
  「那你現在就不怕傷了我心嗎?要是我說,只要你殺了這個男人,我也不會獨活呢?」
  
  「什麼?若惜!為什麼!他到底有什麼好!你一而再的為了他如此對我!若惜!因為你,我這麼多年,都沒有再殺過一人!若惜,只要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可你現在不是要殺了他嗎?」
  
  「那是因為他又要奪走你!」岑先生的雙目又回復了赤紅。
  
  我看他又要發作,就上前一步,大聲說:「你想讓我留下來,很簡單!我不喜歡倚強凌弱的男人!他現在中毒昏迷,你卻想趁機殺了他,不覺得自己很丟人嗎?」
  
  岑先生愣住了:「我,若惜,我不是……」
  
  我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不是什麼?我本以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想對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動手。就算你殺了他又如何?我只會更加瞧你不起!」
  
  「若惜,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岑先生的神情開始變得恐慌。
  
  「不錯,我瞧不起你!除非……」
  
  「除非什麼?若惜,你快告訴我,除非什麼?」岑先生激動的朝我這裡衝了過來,段離趕緊攔下他。
  
  我迎上他的目光:「除非你先解了他的毒,等他好了以後,跟他堂堂正正的一決勝負。若是你贏了,我才會打心眼裡敬佩你!」
  
  「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發誓!」我發誓,只要你解了段亦琛的毒,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敬佩你!
  
  岑先生忽的呵呵一笑:「若惜,我就知道,你還是向著我的。好,我答應你,先解了他的毒,再跟他決一勝負!」
  
  我也笑了:「好,那我們一言為定!」
  
  段離有些擔憂的退回我的身旁:「夫人,這個人的武功深不可測,又力大無窮。難道真的讓侯爺跟他決一勝負嗎?」
  
  我小聲說:「等亦琛好了,我們找個機會,偷偷溜了就是。就算岑先生要追殺我們,到時候亦琛也沒事了,總能想到辦法的。總之,現在一切都順著他的意思走。」
  
  我們正說著話,那岑先生已經鬼魅一般竄到我的面前:「若惜,事不宜遲,那個人呢?趕緊讓我給他解了毒,我一刻都不想耽誤了!」
  
  我兩眼放光,眉開眼笑的掀開馬車的簾子:「好啊,我也一刻都不想耽誤了。」
  
  我一笑,岑先生就更加高興:「若惜,我一定會打敗他給你看!」
  
  「好,那你先看看他,要多久才能解了毒?」
  
  岑先生鑽進了馬車裡,對著段亦琛的身體研究了半天,然後皺著眉頭,嘴裡念叨著:「不對,不對,這不對啊!」
  
  劉大夫有些緊張的問他:「怎麼不對了?」
  
  「這毒,我明明是二十多年前下的,可是這症狀怎麼是最近才有的呢?不對,不對!」
  
  我說:「前些日子,那個叫木勒的人給他又下了一次毒,所以毒性也許有些變化也不一定啊。再說,你只要解了他的毒就行,不是嗎?」
  
  岑先生咧嘴笑了:「是啊,只要解了就行。」
  
  我跟劉大夫對視一眼,原來早在二十年前,他就給人下過這種陰狠的毒藥。聽他的語氣,應該是下到若惜的男人身上了。這麼說,那個若惜的男人,要麼就是這麼多年都沒有碰過她一次。要麼,就是早已毒發身亡。
  
  這種毒,真的好可怕!
  
  我壓住心中的不快,詢問岑先生:「那我們現在就去你那吧。」
  
  岑先生把眉頭一皺:「不行,我才不會讓這個人進到我的屋子裡。」
  
  「隨便,你知道有什麼路能讓馬車上山嗎?」
  
  「嗯,這邊來。」
  
  我趕緊吩咐了段離他們,護送著馬車,跟在岑先生的身後,從另一邊上了山。
  
  我們把馬車停在那棟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岑先生笑嘻嘻的對我說:「若惜,你不要跟他留在這裡,走,我們回屋去。」
  
  我說:「那你何時給他解毒?」
  
  「我要先配藥,不急。走,跟我回屋去。」岑先生說著就要伸手來拉我。
  
  我說:「這樣好了,在你給他解了毒之前,我還是留在外面。不然,免得別人說我們欺負人,你說是不是?」
  
  岑先生先是有些不願意,可是過了一會又笑了:「是,你說的對。那我也在外頭陪著你。」
  我無奈,只得隨他去了。
  
  岑先生不瘋癲的時候,大部分的神情和舉止都像個孩子,每次我都哄著他,讓他仔細的給段亦琛解毒。我還讓劉大夫把段亦琛中毒後的情形都告訴了他,他對劉大夫倒是沒有排斥,每次進屋去配藥時,也不避開他。
  
  劉大夫就一直跟在岑先生的後頭,學著到底是怎麼解毒的。我知道劉大夫許是不太放心,可是我看這個岑先生,該是真的在給段亦琛解毒。
  
  我找機會偷偷的跟劉大夫說:「你悄悄的給他配些治瘋癲的藥,我哄他喝了。到時候我們走的時候,說不定他神智正常些,就能認出我其實不是若惜了。」
  
  劉大夫聽了我的話,悄悄的從岑先生的藥房裡配好了藥。我們用馬車上的小火爐,把藥給煎了。
  
  我端了藥,送給岑先生喝。
  
  他聞了聞藥味,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說:「我為何要喝藥?」
  
  「這個藥,對身體很好的。」我哄他。
  
  「不,我沒病,為何要喝藥?」
  
  我呵呵一笑:「你怕苦?」
  
  他雙目圓睜:「我會怕苦?」
  
  「你既是不怕,那就喝給我看!」
  
  「喝就喝!」他果然一把奪過藥去,咕嚕咕嚕就喝完了藥。
  
  後來每一天,我都是這樣哄著他把藥喝了,他也沒有再瘋癲過,只是凝神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
  
  段亦琛的情況很穩定,剛開始我聽劉大夫說,那種解藥很難熬製,岑先生也是花了一年時間,才製出了那麼一顆解藥。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等一年的時間?那段亦琛還不知道在哪了呢。
  
  不過還好,那毒畢竟是岑先生自己制的,他想了另一種方法給段亦琛解毒,十天半個月後,毒性應該就能清除。後面再加以好生調理,就能痊癒。
  
  我鬆下一口氣,每日就安心照料段亦琛。岑先生不斷的給他喝各種藥,讓他每一日都泡藥浴。段亦琛每天清醒的時間也在延長,只是就算醒著,他也沒法睜眼,沒法說話。
  
  可是我知道,他聽的到我們說話,因為每一回我握著他的手,讓他快點好起來的時候,他都會輕輕的動一下手指,回應我。每一次感受到他的回應,我都會高興的想哭。
  
  這些天來,我一直在馬車裡將就著睡覺,段離他們則是在外露宿。我們吃的是自己帶來的乾糧,還有段離的手下每日去捉的飛禽走獸。
  
  岑先生聞到我們燒烤野味的香氣後,也漸漸溜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因為他自己經常會把飯燒焦。第一回來這裡時,我們聞到的焦味,就是他燒飯的傑作。
  
  過了幾日,我乾脆用起了岑先生的廚房,負責每日三餐,還叫一個略懂廚藝的隨從幫我打下手。我自己也理所當然的燒水供應給大家沐浴,不然可都要發臭了。
  
  岑先生現在變得很聽話,只是沒事的時候,他總是喜歡跟我一起守在馬車裡。我看著段亦琛,他就看著我。
  
  其實我對這個岑先生,倒是不怎麼討厭。我有時會想,若是現在在這裡的,是若惜本人,會不會被岑先生的滿腔熱情所打動?
  
  我已經大致能知道若惜跟岑先生之間的事了。岑先生對若惜用情很深,可是若惜卻怪他濫殺無辜,所以跟著另一個男子走了。岑先生嫉妒成狂,就研製了這種毒藥,下在了那個男人身上。可是若惜也因此而傷透了心,所以一直對他避而不見。
  
  只是木勒是怎麼中了這種毒的呢?有一天,我趁岑先生心情不錯,就問了他。
  
  他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那天我好好的在外面曬草藥,他帶著人上山來,二話不說就踢亂了我的草藥。我找他理論,他反倒叫人殺我。我一激動,就對他射了一枚暗器。」
  
  「那你還有這種毒嗎?」
  
  「沒了,那個暗器就是最後的了。他不斷派人來我這裡討解藥,可是都被我趕走了。後來被他纏的煩了,我就說,只要他能幫我找到你,我就願意給他解藥。」
  
  這麼說,段亦琛中的暗器,是從木勒身上拔下來的了,他倒真是存的住東西啊!我有些不齒的想,真要是交叉感染了可怎麼辦!
  
  十天過去後,段亦琛的毒已經解的七七八八了。這一天,岑先生在給他泡過藥浴後說:「他快要好了。」
  
  我登時激動的不能自已,劉大夫和段離他們也都興奮的在一起歡呼。
  
  最後一副藥被餵進了段亦琛的嘴裡,岑先生的臉上現出了異樣的光彩:「若惜,就要到時候了。」
  
  我緊緊的握住段亦琛的一隻手,心裡撲通撲通的亂跳。
  
  一個時辰過去了,就在我焦躁的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段亦琛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亦琛!」我湊近他的臉,看著他的眼捐難的睜開又閉上。
  
  「亦琛!」我繼續喚他,又隔了一會,他的雙眼似乎是適應了眼前的環境,終於慢慢的睜開了。
  
  「念心。」嘶啞的聲音從他的嗓子眼裡發出。
  
  「我在!我在這裡!你覺得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劉大夫輕輕的在旁邊說:「夫人,把這個給侯爺服下。」他遞給我一顆小小的藥丸,我接過來塞進段亦琛的嘴裡。
  
  段亦琛又昏睡了好幾次,到第二天下午,他才真正的清醒過來。我這時已經累的趴在他身旁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只見他無限柔情的看著我:「醒了?要不要再睡一會?你看你的眼下都黑了。」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他的懷裡,眼淚不斷的往外淌:「你醒了!你總算醒了!這些天,你嚇死我了!」
  
  他的手輕輕的撫上我的臉頰:「讓你擔心了。」
  
  我含著眼淚搖搖頭:「你沒事就好。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中這個毒。」
  
  「原來我是中毒了。」段亦琛輕輕的說。
  
  「嗯。你不記得了嗎?」
  
  「沒什麼印象了,我只記得你的身子好美,我好快活,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的臉上帶了一絲壞笑。
  
  我臉一紅:「剛好就想著那些事!」
  
  他伸手緊緊的抱住我:「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很怕自己醒不來了。可是只要想到你,還有奶奶、豆豆他們,我就跟自己說,一定要熬下去。熬下去,才能再看見你。」
  
  我鼻子一酸,一串眼淚又落了下來。
  
  他笑著抹掉我的眼淚,我輕輕撫摸他消瘦的臉頰,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身後一個大力忽然將我拉開,我駭了一跳,卻見岑先生又一次赤紅著雙眼,聲音大到震得我的耳朵都有些嗡嗡作響:「若惜!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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