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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雪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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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徐公子勝治] 地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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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二百九十八章、當仁不讓 徐公子勝治

  「呃,這是我準備送給屠叔叔的禮物,第一次上門不好意思空著手,沒想到飯沒吃成畫也丟了,還好屠蘇沒事。這腳印是我的,畫被踩髒了,不過沒關係,我會處理掉,重新裝被一下應該看不出來。」遊方在一旁答道。
  
  屠索誠卻把畫接過去說道:「小游啊,就是來吃頓飯唄,你還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幹嘛?腳印留的好啊,恰恰是個紀念,看見這個印記,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謝謝你,我非常滿意。你看看這個腳印,有點踏過山水再回首風景的意思,呵呵呵……」
  
  聽見屠索誠的話,遊方看著畫中的腳印,又想起昨天師父的交待,一時若有所思,而屠索誠樂呵呵的把這幅帶著腳印的畫收了起來。
  
  等遊方回過神來,屠蘇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我媽媽的病還需要再治嗎?」
  
  遊方想了想答道:「為了達到最佳的治療效果,還是再進行一個療程更穩妥,那樣就萬無一失了。」
  
  趙愛華差點沒蹦起來,退後一步連連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完全好了!你看,腿腳利索的很,一點問題都沒有。小游,辛苦你了,阿姨萬分感激,真的不用再治了,待會兒就去辦出院手續。」
  
  遊方突然一拍腦門道:「我差點忘了,明天我有事要去外地,而阿姨的病確實也沒什麼問題了。假如還有什麼不舒服的話您就打聲招呼,我可以隨時飛過來,或者我請莫溪來幫您拍擊按摩,他也會這手功夫!很方便的,他就在北京。」
  
  趙愛華:「麻煩你我都過意不去了,怎麼好意思再麻煩別人?再說了,我真好了,真的真的好了,一點病都沒有。老屠啊,你明天就不用請假了,我來醫院照顧屠蘇,你回外交部上班吧。」
  
  屠蘇在一旁笑著搖頭道:「媽媽也回單位上班吧,其實我一點事都沒有了,就是醫生還堅持讓我再住院觀察幾天。對了,明天還有朋友要到北京來看我呢,遊方哥哥,你明天就要走嗎?那就碰不到小玉和箬雪姐姐了。」
  
  謝小仙吃了一驚:「小玉那丫頭和齊小姐也要來嗎?」
  
  屠蘇點頭道:「嗯,小玉聽說我住院了,就一定要過來,我勸她別來了,可是她連機票都已經訂好了。箬雪姐姐不放心小玉一個人到北京,也請了兩天假,連著週末正好一起來。」
  
  謝小仙又問道:「她們知道遊方也在這裡?」
  
  屠蘇:「當然知道了,聽說我出了車禍,是遊方哥哥救的我,還差點耽誤了論文答辯,小玉都急壞了。,知道你也在北京,她們就想過來看看大家,可惜遊方哥哥明天就要走了。」
  
  遊方擺手道:「我不在沒關係呀,你已經沒事了,我看你們四個,可以在北京再擺一桌麻將了。」
  
  屠索誠非常高興,屠蘇逢凶化吉轉危為安值得慶祝,遊方順利的拿到學位也值得慶祝,而且因禍得福,妻子趙愛華久治不愈的頑症竟然就這麼神奇的好了!這幾天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出門覺得陽光燦,爛、回家覺得滿室生輝呀。
  
  遊方明天就要走,當然要好好請他,上次那頓飯沒吃成,而這幾天忙成這樣,甚至都沒有顧得上請遊方吃頓飯,這天晚上屠索誠就在醫院附近找了家飯店慶祝兼答謝。謝小仙當然也要請,屈教授沒時間,但是莫溪和未婚妻屈怡敏也來了。
  
  屠蘇說自己也想湊熱鬧,問遊方可不可以,她現在還沒出院呢。遊方想了想說道:「沒什麼問題,你就坐旁邊吃點清淡的菜,別喝酒就成。」
  
  加上屠索誠夫婦,晚上這一桌一共有七個人,說的都是感激萬分與不必感謝之類的話,遊方心裡很高興,酒桌上就數他喝的最多。但論起酒量屠索誠可比遊方差遠了,到最後顯然已經喝多了,抓著遊方的胳膊摟著他的肩膀說了很多推心置腹的感慨話。
  
  都說酒後失言,屠索誠還對遊方道歉來著,說自己當初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第一次在廣州見面對遊方說了那樣的話,一定不要介意云云。然後又說自己曾懷疑過遊方小小年紀,學歷不像是真的,但在醫院見到主持答辯的著名專家都親自來接他,而屈正波那種德高望重的前輩都能請來,才清楚他果然是個了不得的人才!
  
  接著又感謝他上次送的那個瓷杯、這次送的幅古畫,屠索誠都是打心眼裡喜歡,還感謝他在廣州的時候幫屠蘇的姨父介紹生意,有心又有能力,至於這次在北京就更不用提了!屠索誠告訴遊方,往後就像一家人一樣,到北京千萬別忘了到他家裡來,就當都是自己的親人。
  
  雖然是醉話,但也是真話,說來說去就是一個中心思想一簡直把遊方當親兒子了。
  
  謝小仙坐在一旁,表情漸漸有點不自然,出門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卻在走廊上被遊方堵住了,遊方問了一句:「小仙,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謝小仙低頭道:「沒有啊,你怎麼出來了,就是來問我這句話嗎?」
  
  遊方輕輕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很抱歉!但是我得告訴你,我對屠蘇真沒動什麼心眼,一點都沒有。」
  
  謝小仙:「說你對她有壞心眼,我也不會相信的,你只是對她太好了!,但有些事情恐怕由不得你,你對我有過一絲惡意嗎?快進去吧,要不然別人會納悶的,我們倆跑到這裡來說悄悄話。……明天到外地辦事,你要小心,千萬千萬別有意外。」說著話推了他一把,拉著他的袖子回到了包間。
  
  尋巒派的宗門大會開始了,張璽很著急呀,因為蘭德先生還沒到,但是兩人已經通過電話。遊方給張璽吃了定心丸,說自己一定會趕到的,讓張璽他們先開會,同門聚會熱鬧熱鬧喝喝酒啥的,正經事慢慢談。
  
  宗門聚會的第一天談的就是這一年來的各項事務,包括新收了哪些弟子入門、秘法修習情況如何、產業經營以及內部財務的總結和預算、下一年度的事情安排、與風門各派的交往備忘等等。通過這些看似瑣碎但又十分重要的事務就看出張璽的重要了,陸長林只是個擺設,凡事大多都是張璽在處理。
  
  往年的宗門聚會就是這麼過去的,但是今年卻出了新的變化,當天晚上首先發難的是門是輩份最高的供奉長老郝豐俊。這位老人家在酒席上問了陸長林好幾件事,陸長林要麼答不上來要麼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都讓郝豐俊去找張璽解決。
  
  這位在尋巒派一向以老好人著稱的供奉長老今天卻發了脾氣,一頓酒杯道:「看來,我尋巒派需要推選一名新的掌門了,多年來宗門不整,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嚴格的說起來尋巒派現在沒掌門,陸長林是以內堂長老的身份攝掌門之位,以往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都因為達不成一致意見而不了了之,不料今天另外兩位內堂長老卻出人意料的保持一致,都附和郝豐俊的提議。
  
  有人老調重談,仍然借口掌門信物未尋回說以後再議,被郝豐俊、張璽、包旻齊聲否決。尋巒玉葳不在,難道尋巒傳承就不在了嗎?丟失玉筏已是對不起歷代宗師,六十多年來宗門無首,更是令人的不是,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應當羞愧!
  
  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言辭,誰也不好反對,接下來就推選吧。反正尋巒派門中最重要的骨幹弟子都在呢,可以現場定奪。
  
  往年這種時候都是郝豐俊出來和稀泥,他不想看見宗門分裂,但今天這位老人家卻不說話。另有人出來和稀泥道:「陸長老已經代理掌門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如就推選他為正式掌門。」
  
  一向以脾氣耿直著稱的包旻說話毫不客氣,直言不諱道:「如果什麼都不做就算苦勞的話,什麼人都可以在這個位子上待很多年,我認為陸長老並無領袖宗門之才,更無發揚傳承之能,我推舉他為供奉長老。」
  
  他的提議真狠吶,不僅代掌門不讓陸長林做了,就連掌握實權的內堂長老也拿下,讓陸長林去做地位尊榮、平時卻不管實事的供奉長老,與郝豐俊一樣就等於退休享清福了。
  
  陸長林不太好反駁,但面子上也不好看,他以為包旻在嘲笑他秘法修為低想取而代之,看了張璽一眼,然後問道:「那麼包長老想推舉何人呢?」
  
  包旻答的很乾脆:「論德論才,論這些年對尋巒派基業的貢獻,論江湖上的聲望人脈,只有一人能但此任,就是張璽張長老。」
  
  陸長林吃了一驚啊,他沒想到包旻會推舉張璽。而張璽本人推辭道:「包長老為尋巒派第一高手,多年守護秘法傳承,實為宗門表率,我推舉包長老。「他推薦的也有道理,包旻確實是江湖上公認的秘法高手,是尋巒派鎮場子的人物。
  
  接下來的場面變得很有意思,兩位長老互都推舉舉對方,同時自己又表示謙讓,簡直太高風亮節了!在座眾人有的幫腔有的勸說,有人勸張璽有人勸包旻,但這兩人都很固執。這一番推讓看上去仍然相持不下,卻導致了一個,結果一沒有陸長林什麼事了,大部分同門已經達成了共識,就看張璽和包旻兩人自己怎麼決定。
  
  這時陸長林的一名親信弟子又說話了:「既然兩位長老互相推辭,都不願意繼任掌門,我看還不如讓陸長老繼續暫攝。」
  
  關鍵時刻還是郝豐俊站出來勸解道:「依老夫看來,張、包二位長老就任尋巒掌門都足以勝任,只是他們都認為對方比自己更合適,這是我尋巒派的幸事啊,難道諸位有誰反對嗎?」
  
  沒有,沒人反對郝豐俊的話,否則太不知趣了!
  
  郝豐俊又說道:「我看這樣吧,張長老自謙秘法修為不如包長老,而包長老認為領袖宗門事務並非所長。而我看來,其實張長老修為不弱,在當代江湖也可稱高手了,只是事務龐雜影響了修煉。我已經老了,看什麼事情都以尋巒傳承為重,要想比較二位長老在傳承上的水準,其實考教的應該是他們的親傳弟子。」
  
  郝豐俊提了個建議,讓包旻的親傳弟子何德清與包冉、張璽的親傳弟子張流冰與張流花,明天同門演法以較高下。這個提議聽起來蠻古怪的,二位長老本是互相推辭,再讓弟子動手演法比較高下的話,到底是求勝還是求敗呢?
  
  這時包旻說話了:「德清、冉冉,明日出手演法要盡全力,不必故意退讓,也讓諸同門評點一下你們習法以來的得失。」張璽也對兩個兒子做了同樣的吩咐,讓他們該怎麼演法就怎麼演法,不必有意退讓,施展出這些年學的真功夫。
  
  這時有聰明人已經看出來了,郝豐俊與包旻、張璽恐怕早就私下裡商量好了,今天就是下定決心要解決宗門不整的事情,於是閉口旁觀。還有一些人在心裡直犯嘀咕,認為包旻和張璽以退為進、以讓為爭,既想當掌門又想擺個高姿態,最後還是讓親傳弟子下場爭奪,於是都等著看熱鬧了。
  
  見商議已定,眾人再無異議,郝豐俊又說道:「我昨天接到了蘭德先生傳來的消息,他將於明日到尋巒派拜山,並受一位前輩所托,送來一件對我尋巒派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此物一定要等到宗門整合、掌門正式即位之後才能拿出來,來的正好啊!」
  
  張璽與包旻齊聲道:「蘭德先生要來?那太巧了!明日晚輩們的演法考教,就讓蘭德前輩來做仲裁。」
  
  遊方還沒有到香港呢,已經被推舉為尋巒派門中演法的裁判,他說誰勝就是誰勝。同門演法並不是生死相鬥,主要是比較境界高下、功力深淺、對各種秘法手段運用的巧妙如何,如果兩人之間非常接近的話,確實很難分出勝負。
  
  讓尋巒派內部的人來仲裁,難免有私心偏向之嫌,梅蘭德身為前輩且秘法修為高超,並在江湖上聲望正隆威信很高,他來充當這個角色是再適合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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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1:55:29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二百九十九章、人和 徐公子勝治

  遊方是中午到達的香港,郝豐俊親自到機場接的他,尋巒派宗門聚會的午宴特意往後推了一個小時專門等他。見禮的過程不必多述,大部分人早已是熟面孔,但相比去年在白雲山莊會面時,如今蘭德先生的江湖地位已不能同日而語。
  
  他是消砂派、九星派的供奉長老,持有形法派的撼龍令,而且最近傳來消息,松鶴谷也尊梅蘭德為門外供奉長老。原因當然不是他與向影華的關係,而是他在北京撞上了一夥無沖派的敗類,查出了一段往事,不僅解開了向左狐的失蹤之迷,而且托地師劉黎前輩將松鶴谷的掌門信物鶴翅風笛送回。
  
  前段時間梅蘭德出名了,成了轟動一時的網絡名人,江湖各派也都聽說了,有人利用網絡公關公司栽贓誹謗他,結果事情被人揭穿擺平。大家也都能想到蘭德先生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追查幕後指使之人。
  
  梅蘭德在北京追查出這是無沖派所密謀,而這夥人早就潛伏在境內,屬於潘翹幕麾下的殘餘分子,將之徹底剷除,結果卻牽出了另一件隱秘往事。早在一年半之前,松鶴谷掌門向左狐攜弟子胡旭元至北京行遊,發現了這夥人圖謀不軌於是跟蹤追查,卻不卒遭遇埋伏身亡。
  
  向左狐有多大本事,江湖各派都是清楚的,能讓他死的無聲無息,那對方的手段多麼了得?但是有芙蓉谷憐心橋向影華遭遇伏擊的事情,當初的潘幕翹能設局暗殺向左狐也並非不可能,松鶴谷弟子以及江湖同道並沒有絲毫懷疑。
  
  梅蘭德還找回了鶴翅風笛,這就是鐵證!
  
  地師劉黎恰好路過北京,而梅蘭德本人要趕到香港參加尋巒派的宗門聚會,又怕松鶴谷等的著急,這個消息與宗門信物要在第一時間送回去,於是就托劉黎他老人家辛苦一趟前往松鶴谷。
  
  潘幕翹以及姜虎都是梅蘭德殺的,他們就是當初設局暗害向左狐之人,而殘餘分子這次又被梅蘭德剷除,等於是他為向左狐報了仇,也親手找回了宗門信物,這是大恩德!向笑禮集合滿門弟子在松鶴谷隆重迎接劉黎前輩,並向南遙拜梅蘭德致謝,尊他為門外供奉長老。
  
  這不僅是名義好聽而且有實惠,供奉長老是有月供的,還可以調松鶴谷弟子聽命。
  
  恩要報,仇也要報,當初動手暗害向左狐的人已經全被梅蘭德殺了,在無沖派主事的唐朝和也被劉黎宰了,但是如今無沖派還在,唐朝尚與安佐傑仍然處處下黑手,怎能不除?當場就有衝動的松鶴谷弟子哭著喊著要衝過太平洋,去美國一把火燒了無沖派,將唐朝尚挫骨揚灰。
  
  這事有點冤枉啊,向左狐之死與唐朝尚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劉黎所說都是真的,唐朝尚當時在無沖派也根本不管事呢。但如今唐朝尚的所作所為,也一樣與松鶴谷有深仇大恨,不論那些弟子是不是真的要衝到美國去,或發洩或表態都是十分正常。
  
  說實話,無沖派在美國到底有多少個據點、手下有多少人、下線組織具體分佈如何?如今尚未完全查清楚,畢竟唐氏兄弟在海外默不作聲經營了幾十年,明的暗的勢力都有,而且不一定都與秘法傳承有關。
  
  劉黎勸撫這些人,沒有必要孤身跑到美國去行險,人生地不熟且顯眼招搖,那樣做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就算不送死也不過是旅遊而已,意義不大。
  
  如今穩妥的計較,就是利用自身優勢剪除其力量,追查與消滅其暴露的爪牙,斬斷其下屬的勢力與組織,在最適當的時機發動雷霆一擊。同時整頓自家門風,清查是否有奸細滲透或自陷之舉。五派已懸賞花紅要拿安佐傑和唐朝尚的人頭,早已勢不兩立,大家可協助梅蘭德剷除敗類的義舉。
  
  這麼做既針對無沖派但也不僅僅是針對無沖派,世上有壞蛋自己還能不好好吃飯了?首先要自我警省,而世上為惡者可不僅僅是一個無沖派。
  
  這番話勸住了情緒激憤者,也讓向笑禮暗中臉紅,向左狐也罷向田華也好,其實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做的那些傷天害理事與無沖派並無關係,自作自受啊!梅蘭德如此處置,並托地師劉黎送回鶴翅風笛,給了松鶴谷滿門最大的顏面,他才有機會不聲不響整頓門風以絕內患,這才是說不出口的大恩德!
  
  這些事都是劉黎編排的,卻把「功勞」扣在了徒弟頭上,也算是為遊方墊場子送天梯了。劉黎這邊將鶴翅風笛送回松鶴谷,以梅蘭德相托的名義,遊方那邊將尋巒玉筏送回尋巒派,是親自去的。這兩派對遊方無論從公義角度還是私交角度,已是徹底心服口服。
  
  遠在美國的唐朝尚後來聽說了這件事也是一頭霧水,下令在中國的安佐傑去查到底是什麼人幹的,暗殺向左狐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匯報呢,或者只有唐朝和一個人知道?安佐傑也沒法查呀,當時他還不在中國,而李冬平、潘翹幕、姜虎等人都已經死了。到最後他們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是劉黎栽贓扣帽子!
  
  但這種事情他們沒法解釋也不必解釋,就只能背上這筆債了,不背都不行。而且等唐朝尚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離他的死期不遠了。
  
  遊方到達香港的那天上午,松鶴谷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尋巒派。手刃兇徒為掌門報仇,並將傳承信物送回松鶴谷宗門道場這麼風光、這麼重要的事情,梅蘭德沒有親自去,而是來到尋巒派的宗門大會,這是很大的面子啊。如今的尋巒派傳承相對式微,在江湖上的地位與影響遠比不上松鶴谷,張璽等知情人心裡更是感激。
  
  在酒席上眾人論番向蘭德前輩敬酒,表達敬仰之情。
  
  別看遊方年紀輕輕,但他這段時間來的所作所為,確實當得起敬仰二字。服不服一個人,並不是自認為他怎樣,首先要看他都做過什麼事情。
  
  席間眾人談到了尋巒派宗門聚會的決定,並請求遊方為門內演法的仲裁。遊方也沒推辭,很自然的答應了,想了想又說道:「既然是演法,而且決定了尋巒派多年來第一位正式掌門即位這麼重要的事情,梅某也不敢人一獨斷,邀請郝師兄與陸代掌門一起仲裁吧。」
  
  陸長林現在還是代掌門呢,今天晚上就要變成供奉長老了,得給人家點面子好下台階;郝豐俊也是供奉長老,尋巒派輩份最高的人;而不出意外的話,過了今天遊方也將成為尋巒派的門外供奉長老。那就由他們三大供奉長老一起來仲裁,等以後說起來也將是一段佳話。
  
  他們聚會的地點是在半山的一座豪宅中,一樓餐廳能擺開三張大圓桌容納三十多人吃飯,可見地方相當不小。這裡是尋巒派的產業,登記在元辰慈善基金會的名下,其實也是尋巒派宗門內堂所在,掌門處理門內事務的地方。
  
  但是這些年來,這裡已經成為陸長林的私宅,平時他處理的事情很少,就是住在這裡享福而已。尋巒派選的地方當然不能算香港最豪華的宅院,但風水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背山望海,不論是景觀環境,還是從形勢、理氣、分金、消砂角度看都是絕佳所在,地氣靈樞極適合滋養形神。
  
  可惜呀,陸長林甚至不想搬出去,就算不再做掌門他也希望繼續住在這裡,他有足夠的財力再置同樣的豪宅,卻不可能再佔據這麼好的風水寶地。
  
  蘭德先生遠道而來,剛下飛機就趕到這裡,飯後稍微休息一會,約定下午三點正式進行門內演法,地點就在這座宅子的後院。
  
  前院有游泳池和高冠避蔭大樹,在樹下可以遠望大海。後院有假山和花園,不大的地方能佈置出悠遠的意境來,不愧是風水大師的手筆,院中最大的一片空地其實也不過三丈見方,但是景致襯托給人的感覺卻顯得相當空曠。
  
  眾人在花叢邊、假山旁、小徑處站立,空地旁只放了三把椅子,遊方坐在正中,郝豐俊與陸長林一左一右。
  
  就是這麼點大的地方,鬥法之人面對面不過兩丈而已,卻要盡展秘法之玄妙與手段之高超,神識要控制的相當好才行。
  
  張璽與包旻聯手布成了一座大陣,防止驚動外界,第一對下場演法的是何德清與張流冰,也是尋巒派年輕一代弟子中最傑出的代表,兩位長老用盡心血重點栽培的傳人,他們之間的演法代表了張璽和包旻在弟子傳承上用的功夫以及水準。
  
  遊方很感興趣張流冰究竟會用什麼樣的法器?結果張溜冰取出來的時候,不僅是遊方,就連在場的所有尋巒派弟子都很意外,只見他站的原地緩緩展開了一幅畫。
  
  它看上去就像一幅當代人臨摹古代名家的畫,畫功非常不錯,但宣紙以及水墨印記都是新的。遊方卻明白,這是真跡上面再狹一層的影子畫,就是他「賣」給張璽的那幅黃公望的山水圖,畫意中隱含山水靈樞之妙,卻並不外現。
  
  遊方微微一皺眉,其實張流冰這麼做有取巧之嫌,因為對面的何德清手持一支一尺多長的銀梭,仔細一看是長槍上的槍頭,寒光閃閃鋒利異常,是一柄以神念淬煉過的煞刃。此器遊方也認得,它本是唐朝和企圖偷襲時拿在手裡的,結果劉黎把唐朝和殺了,這東西也沒浪費,被包旻拿回來交給徒弟了。
  
  習秘法的人大多習武功,張流冰擅長的是輕功與身法,在這麼狹窄的地帶不好施展,但是何德清手中的傢伙可是最適合在秘法中配合格擊的。他拿一幅輕飄飄的紙畫來當「武器「,同門演法,何德清肯定不好抄傢伙與他近身格擊。
  
  但遊方同時也有點疑惑,想拿這幅畫做靈引施展出尋巒法訣的玄妙,恐怕得有移轉靈樞的境界才行,至少也要勉強觸及到這個門檻,否則演砸了丟人的可不僅是張流冰自己啊。
  
  他對面的何德清很疑惑的問了一句:「師弟,你就以這幅畫為器與我演法嗎?」
  
  張流冰合卷拱手道:「是的,此畫為蘭德先生所贈,曾在白雲山中指點我尋巒妙法,今日就以之為靈引,在蘭德先生面前展示我近來的修煉所得,同時也向師兄請教」
  
  這話聽著怎麼有點向蘭德先生致敬的意思?而且說的挺委婉,那幅畫當初可不是送的,而是重金買來的。遊方笑道:「張流冰,我當初轉述的不過是李豐前輩的心得,你要謝就謝他吧!」
  
  何德清則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就請師弟出招吧。」同門演法的規矩,一般都是輩份低的先出手,就像平時下圍棋,一般都是前輩持白子。
  
  張流冰也不囉嗦,站在原地緩緩的再度將畫卷打開。遊方神念忽動,他真的感應到在這小小的庭院中有山水靈樞展開,彷彿有無形的山川環繞周圍,好似就置身於畫卷中。看來當初在白雲山莊指點張流冰的那一番心血沒有白費,此中玄妙就是從尋巒訣而來,尋巒派弟子修習自然非常合適。
  
  他同時也感到有些驚訝,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在康樂園永芳堂與張流冰見面後不久,張流冰才掌握了神識,到現在也就一年多呀。看張溜冰展開畫所用的手法,隱約已有移轉靈樞之境,至少已經觸及了門檻,機緣已至就看用功是否足夠了!
  
  秘法修煉精進速度之玄妙,有時候就和練武一樣。習武之人只要練法得當、師父指點的對路、營養以及身體條件都能跟得上,有一段時間可能進步的特別快,稱為「長功」。進入這種狀態非常難得,一定要抓住機會潛心習練不能鬆懈。也有的時候總也不長功,可能是卡在某個關口或者潛力已盡。
  
  按張流冰的年紀和修習秘法的經歷來看,這段時間,正應該是他「長功」的最佳時期,看來他並沒有耽誤。
  
  何德清向前一揮手中的銀梭,看動作似乎輕描淡寫,但神念中的感應卻顯得很凝重,就與他的表情一般。似乎空間被移轉,畫卷展開的山水被人一斬而斷,又露出了空隙中的庭院,便是眾人的立足之處。
  
  遊方的眼睛又瞇了起來,看來這何德清與張流冰竟是一般情形,已觸及到移轉靈樞境界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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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1:55:42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章、春光好 徐公子勝治

  張流冰的變化很快,單手提畫,鬆開另一隻手輕輕向前一揮,手心朝下五指舒展而開,在場有好幾位修為較低的晚輩弟子一瞬間有呼吸困難的感覺,有人還打了一個冷戰。
  
  畫中兩山中央是水,何德清的銀梭劃開山川所「移轉」出的空間瞬間彷彿被水湧入填滿,這水似是從畫面中衝擊而出,將周圍的人都淹沒。這是靈覺或神識中的感應,旁觀者沒有遭受直接攻擊,真正承受其壓力的是何德清。
  
  何德清屏住呼吸,手中的槍尖指地微微頓了頓,這回動作就不是那麼輕巧了,緩緩的向上挑,槍尖就似有無形的牽連,山川在隨之移動,眾人站著不動,卻覺得地勢在升高,竟然到了岸邊!
  
  這是一種語言無法形容的感覺,兩人施展的都是從尋巒訣中演化的尋巒妙法。
  
  緊接著何德清槍尖一旋展開了反擊,眾人只覺得地勢倒捲,腳下的大地在晃,那無形的山川似乎也變得模糊不穩,張流冰立足之處就像要陷下去似的。這是何德清要破他的畫意中展開的山水靈樞,一旦山窮水盡,張流冰也就輸了。
  
  張流冰不慌不忙將左手中的畫卷側轉了九十度,正好面對著遊方等人的方向。畫上是有「風」的,近處山石旁的樹木垂枝都飄向一個方向,巧合的是,樹影顯示的陽光正與此時的陽光朝向重合,融合了此時此地的天時情景。
  
  然後何德清就感覺到了風,他的衣袂和頭髮飄起,手中的銀梭看似抓的很穩,卻承受著迎面而來的力量,元神中甚至能聽見風拂萬物之聲。旁觀的很多人不由自主都把肩聳了起來,似是感到了無形的壓力,站在東邊的人聳起右肩,站在西邊的聳起左肩,因為張流冰站在場地的北側。
  
  何德清突然輕喝一聲,迎「風」上前半步,抬手抖出了一朵槍花,接著又連環抖起槍尖,在陽光下就似一團團銀光綻放,以神識之力見法破法並展開攻擊。他一動張流冰反而不動了,雙手展畫就橫在身前,周圍似乎有無限的山巒起伏、消失。
  
  看上去張流冰更像是在做畫,一筆筆落下形成一座座山川,然後這一座座無形山川被何德清槍尖所爆發的銀光破去。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山水妙意從那幅畫中飛出來,而何德清則是在山水中穿行,神識卻牢牢的鎖定張流冰這畫意之源。
  
  包旻與張璽目不轉晴的看著他們演法,這兩人施展出來的境界以及功力,沒有什麼令人不滿的地方,都值得欣慰,發揮出來的水準甚至比期望的更高啊!
  
  遊方也在一旁看得很入神,原來尋巒訣還可以是這種玩法!他畢竟不是尋巒派的秘傳弟子,有些手段他也沒見過,今天看見張流冰展開一幅畫卷,畫中的山水靈樞似乎能源源不斷的飛出來,早就超出了畫面中的內容,體現的是筆意中的內涵以及張流冰本人所領略過的山水妙詣。
  
  蘇東坡詩云:「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遊方去過廬山,當時領略的是山,形勢在行遊中的變化,而這尋巒訣困敵的手段真如尋巒一般妙不可言。各派秘法皆有相通之處,張流冰用一幅畫卷展開各種山「形勢,借此激發神識之力的種種妙用,似無跡可尋。
  
  難怪它是幻法大陣的剋星,假如要對付唐朝尚那種高手,張流冰拿著這樣的一幅畫自然不行。但若是一位神念高手,修為已至萬物生動之境,手持完好的尋巒玉筏,那無窮無盡的山川形勢隨神念展開,恐怕什麼樣的幻法也淹沒不了。
  
  當年陸文行以尋巒玉筏為靈引,破了唐有方嚴陣以待布下的幻法大陣,那時的唐有方可是江湖風門一等一的高手啊。
  
  只可惜尋巒玉筏讓遊方以冊門回火還陽的手法給煮了,如今已失去其中的神念靈引。
  
  遊方曾在重慶「偷聽」過張璽向兒子講述尋巒派秘法,但時間很短,而且僅僅是解釋精要而已,並沒講到具體的施展手段,今天一看張流冰展畫,無論修為高低總有可借鑒之處。
  
  遊方又想到了自己打造的那幅畫卷,得找機會好好練練這種手法,他以前總是把人攝入境,手段的確高深,但更省事的是直接讓畫意山水飛出來!這是半真半幻的手法,而且施展時要融合當時當地的環境,施法之人胸襟中所涵越廣,畫意中玄妙越多。
  
  場中兩人還在鬥法,何德清與張流冰是同門,互相施展的秘法都極為熟悉,只是張流冰今天突然來了點新奇,展開一幅畫相鬥。何德清一時之間覺得疑惑,等見了這種手法之後還是心中有數,以不變應萬變。
  
  槍尖連抖,似挑開了山、分開了水、撥亂了風、揮去了雲,而張流冰的畫卷不動,畫中展開的山水靈樞卻輕盈靈動,峰巒如浪無聲綿延,始終將何德清阻在身前兩丈之外,這一斗就是半個多小時,看樣子還得鬥下去。
  
  但是遊方已經看的差不多了,突然喝了一聲:「停!」
  
  神識糾纏正緊呢,哪能說停就停?隨著這聲喝遊方向前一揮手,大白天怎麼會有月亮?不對,又像是大晴天有閃電!還是不對,這分明是一道劍光,卻是隨手勢揮出。這一瞬間蘭德前輩坐在那裡,就像是一柄突然乍現鋒芒的寶劍。
  
  那無形的劍光正斬在場地中央,帶著凝成實質的神念之力,山河破碎幻滅,槍尖上抖出的銀光也暗淡下去,竟將糾纏的神識之力硬生生的分開。張流冰與何德清趁機收起畫和銀梭各退後一步,互相拱手然後轉過身來向著遊方的方向長揖。
  
  「為什麼不讓他們鬥了?」陸長林不解的問了一句。
  
  遊方笑著擺手道:「何德清穩健中不失輕靈,張流冰飄逸中不失嚴謹,秘法同源所出卻各有特色,實在難分軒轅。他們如此鬥下去就算鬥到晚上也分不出勝負來,只不過是看誰先累趴下,難道要比誰午飯吃的更飽嗎?」
  
  一番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遊方又問道:「郝師兄,陸掌門,這番演法難分高下,當以平局論,你們兩位意下如何?」
  
  郝豐俊撚鬚點頭道:「平手,確實是平手!」
  
  陸長林也只能附合道:「嗯,我看也是平局。」
  
  站在場邊的包旻和張璽卻對望一眼,眼中皆有驚異之色,倒不是因為何德清與張流冰難分勝負,遊方剛才那信手一揮分明有神念之功,而且內家勁力隨神念外化,包涵著凌厲的劍氣!
  
  眾人本來要看的就是何德清與張流冰之間的演法,代表了包旻與張璽傳授弟子最高的水準,誰都清楚他們在這兩人身上下的心血,不料卻是不勝不負的場面。
  
  包冉是包旻最寵愛的獨生女,平時難免督促不嚴,至於張流花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舉止風流甚至有些荒誕的紈褲公子,然而現在恐怕看這兩人之間的勝負才能決出最終的結果了。
  
  包冉下場時,包旻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姑娘看著對面的張流花擠了擠眼睛,在那裡偷偷的笑,一點都不嚴肅。包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包冉吐了吐舌頭這才站定。
  
  張流花見包丹衝他笑,他也對包冉點頭暗笑,搞得像是約會打暗號似的。張璽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雖然他早就想撮合張流花與包冉,但別在這種場合調情啊!張璽也咳嗽了兩聲,這兩位長老今天似乎嗓子都不太舒服。
  
  遊方也在暗中苦笑,看這兩人的樣子就不像是要正經演法,他們在這裡玩遊戲嗎?要知道兩人之間的比試結果決定了尋巒派掌門是誰!雖然仲裁是遊方,基本上他說誰贏就誰贏了,而包冉與張流花之間也顯然早有默契,但演戲好歹演的認真點吧!
  
  當兩人向三位仲裁行禮時,遊方語氣微微一沉道:「二位,今日演法干係重大,希望你們要盡展所能,認真對待!」
  
  張流花恭恭敬敬的答道:「流花明白,請放心,定一展所學。」
  
  等兩人面對面厲度站定時,遊方又忍不住想笑,只見他們就像對暗號一般同時掏出兩枚一模一樣的東西,就是遊方在白雲山莊送他們的一對薔薇晶。
  
  張流花和顏悅色的說道:「冉冉師妹,你出招吧。」
  
  包冉微微一笑:「流花師兄,你小心了!」
  
  說著話她輕輕一托手中的薔薇晶,遊方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了很飄渺的花香。本是早春的李節,但是香港氣候暖,花園中和遠處山上都有花朵開放,遠景似乎變近,眾人所處的這小小廣場彷彿變大了,與山野重疊。
  
  嗯,這也是尋巒秘法的妙趣。
  
  張流冰笑呵呵的也舉起了手中的薔薇晶,遊方微微一怔,假如包冉施展的秘法只是讓人感受到早春時節的春意,激引園中以及遠山的春色地氣,那麼此刻張流花施法,確實讓人真的感受到如凌青山耳邊甚至傳來泉聲潺潺。
  
  此山非周邊環顧之山,地氣靈樞不同,卻又能與之相融,增添了另一番妙境。
  
  這兩人之間不是在鬥法,而是在合演妙法,更令人驚訝的是一張流花這一手功夫看似簡單,實際上沒有移轉靈樞之境是辦不到的!
  
  遊方看了張璽一眼,發現包旻也在看張璽,而張璽本人的神色似是更加震驚。這場面有意思,張流花是尋巒派年輕一代弟子中第一個突破移轉靈樞境界的高手,然而他的父親和傳法師父張璽本人竟然不知情!
  
  看來張流花也是剛剛突破移轉靈樞境界不久,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父親,最近張璽忙的很,唯一的知情人是包冉。
  
  難怪剛才下場演法時兩人的表情是那麼的不嚴肅,這一場其實根本不用比,包冉心裡清楚的很,只要真功夫一亮,高下立分,她不過是下場陪張流花來展示境界而已。這兩人很輕鬆,就似遊山玩水一般,合演一出「春光好」,以那一對薔薇晶為靈引倒是非常之合適。
  
  張璽這時似有感覺,抬頭看了包旻一眼,目光對視,原本詫異的神情都放鬆下來,相對一笑。包旻還朝著張璽微微一拱手,意思分明是在說-師兄,恭喜了!既是恭喜他順理成章即任尋巒掌門,也是恭喜他的兒子張流花突破了移轉靈樞境界。
  
  張璽對兩個兒子的教導方式不一樣,張流冰是他寄予厚望的繼承人,而對不務正業張流花本沒報太大指望,能有多少成就都隨緣吧,他這德性也無法強求了。從松鶴谷祭祖地靈樞儀式回來,張流花掌握神識已是意外之喜,今天居然已經突破移轉靈樞之境,更走出乎意料之外。
  
  他這個小兒子看上去吊兒郎當,秘法修煉卻沒有擱下,那些閒情逸趣也沒有耽誤他的功夫,而且其資質與悟性應該是這一代弟子中最好的!
  
  場中張流花並沒有過於賣弄,演法不過五分鐘左右,與包冉之間似有默契同時收回神識,轉身向遊方等人再度行禮。遊方沒喊停他們自己停了,場面上倒也沒分出來什麼勝負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相鬥。
  
  遊方站了起來,向著張流花拱手道:「去年松鶴谷初見,你尚未掌握神識,如今不過一年時間,竟然已有移轉靈樞之境,精進之神速令人歎服」尋巒派年輕一輩能人倍出,來日成就不可限量啊。「又轉身朝張璽拱手道:「張長老,不,張掌門,恭喜你了!這不僅是一人之尊位如何,更加恭喜你於尋巒傳承指引有方啊!」
  
  張璽還能說什麼呢,只得拱手道:「慚愧慚愧,謝蘭德先生,謝諸位同門!」一邊說話還一邊悄悄瞪了張流花一眼,那意思彷彿在說一你這臭小子,咋不早告訴我呢?
  
  遊方已經稱呼張璽為掌門了,剛才的演法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用不著再做什麼沖裁。包旻第一個附和稱賀,在場所有人都跟著齊聲行禮相賀,郝豐俊和陸長林也起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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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1:55:54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零一章、水到渠成 徐公子勝治

  新掌門的即位儀式就在這座豪宅中舉行,雖然事先沒有通知江湖風門各派,但有蘭德先生觀禮,他的身份現在可是能代表九星、消砂、形法、松鶴谷各派,區區一個人能鎮住好大的場面。
  
  當眾人從後院回到正廳時,發現連香案和座位都佈置好了,這才徹底反應過來張璽等人是早有準備。深謀遠慮策劃良久,到了真正有所動作時,僅僅用了一天時間,一切水到渠成。
  
  非常時行非常事,儀式從簡,張璽穿上禮服,焚香淨手拜歷代祖師、再接受同門拜賀,成為了六十六年以來第一位尋巒派掌門。
  
  當門人拜賀已畢,遊方上前祝賀時,卻取出一物站在香案前道:「尋巒派掌門,請你跪下。「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按規矩遊方只需拱手,而張璽長揖還禮就可以了,哪有上前祝賀卻要對方跪下的道理?而且遊方竟然站到了祖師香案前!
  
  但是張璽一看見他手中的東西,立刻就跪下了,郝豐俊也起身拉了陸長林一把,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四個字:「尋巒玉箴。」
  
  陸長林一愣,神色震驚無比,也被郝豐俊拉著在張璽身後跪下,那邊包旻領著何德清、包冉、張流冰、張流花等人已經拜倒在地。
  
  遊方並沒有把玉箴拿在手裡,而是用金黃色的絲絛繫住提在半空,下面還有紅藍黃三色絲帶打著天地人三才結,並垂有長穗,非常典雅精緻。尋巒派弟子自然早就見過尋巒玉箴的圖譜,看見了就反能應過來,就算離得遠沒看清,見前面的掌門都跪下了,也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是真的假的?這種場合用不著驗,張璽都認了,包旻也跪下去了,難道還會有錯!尋巒派弟子全部拜倒在地,除了事先知情的少數幾人,餘者皆震驚與激動不已。
  
  遊方這時才緩緩開口道:「這枚尋巒玉箴,六十六年前下落不明,兩年前有一位前輩在海外一家拍賣行中偶爾見到,已不知來歷如何,他將此物買下托我帶回國內,並有吩咐。待到尋巒派重整宗門新立掌門之後,將此傳承信物完璧歸趙,我回國之後才清楚尋巒派多年來宗門未整,不知要等到何時,沒想到今日終能完成心願!」
  
  假如一年半以前的小遊子拿著玉箴跑到尋巒派來,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情況?但是如今的蘭德先生說出這番話,在場沒有人質疑,而且都是跪在地上屏息凝神的聽。
  
  說完這番話遊方雙手托起玉牌,單膝跪地還禮,然後說了一句:「諸位請起。,張掌門,請移步!」自己率先起身。
  
  張璽起身之後與遊方換了個位置,站在香案前長身而立,並沒有伸手去接尋巒玉箴,而是由遊方親手將玉箴繫在了他的腰帶上,他背著左手,玉珮帶著金色絲絛與彩穗垂在左腰,非常的醒目。
  
  為了這一刻張璽早做了準備,今天他穿的是一件很古典的竹布長衫,腰帶束帶正適合配玉。說句開玩笑的話,假如當初他和陸長林一起走出去,旁人沒有介紹只說尋巒派掌門在其中,陌生人幾乎都會認為張璽是掌門,就是一派尊長神采氣度,僅憑裝模作樣端架子是端不起來的。
  
  遊方繫好玉珮退後一步,忽然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他能感應到張璽悄然展開神識激應那已無心印靈引的尋巒玉箴,但此物仍然是一件法器,張璽與玉箴彷彿在神念中渾然一體,有立地成靈樞與這座宅外的山川、海濱相呼應的氣魄。
  
  「恭喜張掌門!」遊方向他抱拳祝賀,這句話是一語雙關。
  
  張璽突破移轉靈樞之境已經二十多年了,功力深厚,此境界早就修至極致,但遲遲沒有邁入化神識為神念的門檻。可能是因為平時俗務太多,也可能是所有的心神都牽記在重整宗門這件大事上,本以為這一輩子都很難有指望了,不料今日大願得償,秘法境界竟隱約有突破的跡像,機緣來的十分玄妙讓人感慨難言。
  
  在場的包旻也看出來了,不禁暗暗感歎,同門師兄弟之間他非常瞭解張璽的秘法修為,張璽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接下來掌門張璽領著眾人向蘭德先生致謝,萬里迢迢從海外歸來,並恰好在這種場合送回了宗門信物,這是大恩德一件啊!
  
  尋巒玉箴回到尋巒派,張璽這個掌門是實至名歸,任何人恐怕也不能再有絲毫疑議了。甚至有聰明人也想到,蘭德先生帶回尋巒玉箴的消息張璽等人恐怕早就知道了,所以包旻與郝豐俊才會與他合作,下定決心來了今天這一出。
  
  接下來張璽解下尋巒玉箴供於香案之上,領全體弟子祭祖,遊方在一旁觀禮。等到儀式已畢,張璽也不耽誤,立刻就以掌門的身份現場處置門中事務,非常的乾淨利索。
  
  依前約,奉陸長林為供奉長老,張璽本人也升任掌門,那麼還需要推舉兩位內堂長老。有那些會見風使舵的人立刻就推舉張流冰,被張璽以「年紀尚輕、德威不足」的理由否定了。也有人推舉何德清,甚至還有人推推張流花,別看張流花平日就是尋巒派年輕弟子中的笑話,但今天真讓人刮目相看了。
  
  年紀輕輕任內堂長老的例子如今並不是沒有,松鶴谷的向影華以及消砂派的蒼嵐年紀都不大,但已經是內堂長老的身份。可何德清、張流冰等人的情況不一樣,他們的閱歷、聲望、對門派的貢獻以及影響確實還不夠,最後是郝豐俊提議這兩人任外堂長老。
  
  至於張流花,張璽順月推舟任命他為內堂執事,在這種場合下本想躲掉宗門事務的張流花也無法推辭,只得暗中叫苦不得不領命。張流花知道父親一直想找借口讓他多參與尋巒派事務,為宗門多擔點責任,今天總算逮著機會了,誰叫他是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呢?
  
  最後由張璽提名、眾人商議通過,任命雲夢散人與龍影西為內堂長老。雲夢散人是張璽與包旻的師弟,近年來因宗門不整乾脆眼不見為淨,一直在各地雲遊不歸。如今尋巒玉箴已回宗門重整,該把他叫回來了,論輩份資歷以及秘法修為,他在內堂長老中理應佔據一席。
  
  龍影西原為內堂執事,多年來一直是張璽的得力助手,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張璽有很多具體事務都是交給他經辦的,功勞和貢獻不小,升為內堂長老也沒人能反對。
  
  人事問題商議完畢,張璽又拳眾起身向遊方長揖,當場尊他為門外供奉長老,此舉也在意料之中。遊方這位門外供奉長老可比郝豐俊、陸長林這兩位門內供奉長老地位尊榮多了,他是重振尋巒派江湖聲威的重要人物,而且也是重整尋巒宗門的核心人物,和太上掌門差不多了。
  
  等三位供奉長老坐定,張璽又商議決定了另一件事,把尋巒派的內堂所在從香港遷到廣州,地點就是尋巒大廈。
  
  尋巒派不像松鶴谷、形法派有自古傳承的宗門道場,張璽在建造尋巒大廈之前,於廣州郊外的白雲山麓買下了一座莊園,以渡假園林的名義搞開發,其實是打造一處適合修習秘法的宗門道場。
  
  回頭看,張璽確實是深謀遠慮,而且一步步穩打穩扎,待到登上掌門大位,所有準備工作早就做好了。而且尋巒派是如今江湖風門中「改制」最成功、與當代社會環境融合最好的一派,只要把內部問題處理妥了,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大問題。
  
  張璽早就有將尋巒派的北遷的計劃,內堂由香港移入內地並建立宗門道場,如今這一願望也實現了,他的提議順利通過。內堂北遷只是意味著將來的重點發展方向,元辰慈善基金會的註冊地仍在香港,仍有人員留駐香港處理各項事務。
  
  這麼多事情看起來很複雜,但張璽在晚宴開席之前就全處理完了。遊方在一旁是連連點頭佩服不已,這才叫掌門啊,百廢待興的尋巒派需要的就是張璽這樣的主事之人!
  
  尋巒派借宗門大會重整宗門,是謀定而動,事先並沒有走漏任何風聲,因此江湖各派均不知情。等第二天消息傳出之後,與張璽素來交好的各派高人紛紛到賀,其它門派也遣弟子送來賀禮。
  
  賀禮基本上都是兩份,一份是送給張璽的,另一份是送給蘭德先生的。
  
  蘭德先生送回尋巒玉箴,張璽任尋巒派掌門名正言順,這件事大家都聽說了。有人本還納悶這麼多年來尋巒派一直不合不散的,怎麼突然就整合宗門了?聽到這個消息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尋巒玉箴找回來了。
  
  幾天前蘭德先生托地師劉黎將鶴翅風笛送回松鶴谷,並且查清了向左狐失蹤之迷,這件事已經傳遍江湖了,他接連成為松鶴谷與尋巒派的供奉長老,而且對各派弟子曾有大恩,大家當然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表示結交或答謝的心意。
  
  由於消息太突然,有些門派的掌門或掌儀長老抽不出空,托弟子帶著賀禮趕到了香港。也有重要人物親自來的,比如與尋巒派正有合作的消砂派掌門蒼霄就趕來了,形法派掌門楊弈程也到了香港專程祝賀,九星派來的人比較特別,是前任掌門沈慎一。
  
  這幾位趕到香港時,都由張璽親自迎接,招待方面的事務由龍影西與張流冰負責,但是他們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遊方。
  
  遊方已經走了,臨走前還有交待,各派送給他的賀禮,如果是東西就托張璽帶回廣州放在他的辦公室裡,如果是禮金,直接存入他的帳號裡。
  
  遊方在尋巒派宗門大會結束後的第二天,隱藏蹤跡離開了尋巒派,張流花喬裝改扮一直把他護送到香港市區中,確信無人跟蹤這才返回。遊方與池中悟聯繫,池中悟早就等急了,可算把他給盼來了。
  
  系列拍賣會的籌備工作已經就緒,游祖銘修復以及偽造的王冠都已經發到香港,紐約玉翀閣的那柄權杖也寄到了池中悟的拍賣行,計刻可以隨時開始,但是不見到遊方本人,池中悟心裡始終是不托底呀。
  
  遊方就住在池中悟家中,兩人商量了一天,第二天香港傳出一個非常引人注意的消息,名不見經傳的咸池拍賣行將要舉行一場專題拍賣會,將拍出一頂英國王冠。
  
  最早引起港阜各界人士的興趣、並吸引記者蜂擁報道的焦點並不在於王冠本身,而是它的來歷牽扯到一位香港大亨的八卦
  
  赫赫有名的實業家、香港三大富豪之一的肖常發,據說體質偏弱,經常有低血糖的症狀,在書桌上放了一盒軟糖。這本不算什麼大新聞,更大的新聞是這個放軟糖的「盒子」,據說池中悟過年拜訪肖常發的時候,發現他桌上放軟糖的東西很奇特,是一頂用三角銀架支起來的倒扣的帽子,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頂王冠。
  
  池家小少爺就問肖常發,這王冠是什麼來歷?肖常發告訴他這是英國國王理查的王冠。
  
  理查史稱獅心王,是亨利二世之子,於一一八九到一一九九年在位十年,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國外渡過的,住在英國的時間不到一年。理查曾三次參加十字軍東征,一一九二年他第三次參加十字軍回國途中,在維也納被奧地利公爵李奧博爾德綁架,繳納十萬英銬贖金之後才被放回。
  
  國王率大軍出征,卻在路上被綁架敲詐,乖乖的交上贖金換回自由身,這段歷史挺離奇的,不過的確是事實。歐洲中世紀所謂的國王聽上去似乎挺神氣的,其實那排場還不如唐代一個縣令呢。
  
  這頂王冠就是在那時失落的,輾轉八百年早已不知經過多少代人收藏,最後落到了香港大亨肖常發的手裡。
  
  池中悟很好奇的問,這麼珍貴的古董為什麼不好好收藏,卻放著做糖果盒?
  
  肖常發歎了一口氣,解釋這是他夫人的意思,想當初肖夫人看見這頂王冠就讓肖常發拿來做煙灰缸,可這東西倒扣過來是漏的,不好接煙灰。但是肖常發還是順著夫人的心意辦了,弄了個架子支著,倒扣過來放軟糖。
  
  以上便是咸池拍賣行將拍賣的那頂英國王冠的來歷,這則名人八卦非常有趣,香港各大媒體幾乎都報道了,且不是放在娛樂版而是新聞版,有很多報紙甚至配上了照片在頭版做了導讀。
  
  這則新聞看似很荒誕,但偏偏值得相信,因為肖夫人是大名鼎鼎的母老虎,十幾年前還有另一個故事,當時也上各大媒體的新聞版了。那是香港回歸的前幾年,鑒於肖常發對香港發展做出的傑出貢獻,英女王授予他爵士爵位。
  
  這倒不是什麼稀奇事,當年電影名星成龍等人也接受了英女王的爵士授勳,擁有所謂的貴族身份。
  
  有些人恐怕不瞭解,時至今日,英國實行的還是身份等級制度,議會也分上院和下院,聯邦公民的身份有貴族與平民的區別。貴族身份通過世襲或授勳獲得,分別稱為世襲貴族與新封貴族,爵士是最低等階的貴族頭銜。
  
  肖常發本人沒什麼不高興的,但是肖夫人卻火了,揪著他的耳朵說了四個字:「丟人,你敢!」
  
  結果肖常發真的沒有接受授勳,這件事搞的當時的香港總督都有些尷尬,另一些接受同樣授勳港阜名人也感到有一絲尷尬,肖常發這麼做多少有點在甩眾人的臉。肖常發本人一開始沒打算拒絕,主要也是考慮這個因素,大家以後還要在一起做生意呢。
  
  但事後記者們炒的都是花邊八卦肖常發多麼的懼內、肖夫人又是多麼的厲害,化解了此事本身的尷尬,而肖夫人的威名卻從此傳揚了出去。有了十幾年前的軼聞做鋪墊,今天又曝光了這一出,大家都沒有覺得太意外,甚至還有人嘖嘖贊慕真不愧是大富豪啊,就連桌上的糖果盒都是英國王冠!
  
  這些最開始是被各路狗仔隊不知從哪裡打聽出來的小道消息,一夜之間傳遍香港,接著散佈到內地以及海外。見報後的第二天咸池拍賣行就來了很多記者,池中悟隨即確認了消息屬實,並正式發佈了拍賣公告,專場拍賣會將在中國農曆二月初二舉行。
  
  香港近幾年舉行過很多場大型拍賣會,國際知名拍賣公司佳士得、蘇富比等在這裡折騰的可不輕,但拍賣的都是中國文物,英國王冠這樣的東西還是第一次出現。消息在國際收藏界很快的傳開,各大新聞媒體也紛紛轉載,炒的是沸沸揚揚。池中悟連廣告費都省了,假如他自己去做宣傳,花多少錢也起不到這個效果啊。
  
  離農曆二月二還有半個月,接下來池中悟可忙壞了,這種專場拍賣會當然不能只拍賣一樣東西,其他的拍品大多與鎮場的主要拍品有些關聯。不斷有人聯繫咸池拍賣行,希望將自己手中收藏的歐洲中世紀文物委託隨場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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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1:56:07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零二章、廟小乾坤大 徐公子勝治

  這在各種大型拍賣會之前很常見,因為主要拍品會吸引到很多財大氣粗的買家,但拍到皇冠的只可能是一個人,這些買家也會順便拍一些現場看中的東西回去,所以收藏品比其他它場合容易出手也更容易賣出好價錢。
  
  對於拍賣行來說,吸引人的拍品越豐富,成交總額越高,他們也越有利可圖。這就是很多專場拍賣會往往提前幾個月發出拍賣公告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拍品也是拿來吸引眼球製造廣告效應的,比如國際各大拍賣行以前拍賣的那幾枚中國玉璽,盤內滾珠局中很簡單的一招而已。
  
  香港曾經是英屬殖民地,也曾經是國際金融中心,各類收藏家為數不少,藉著這個機會,短短半個月池中悟還真搜集到不少歐洲中世紀文物做為拍品,一場大型專題拍賣會就這樣支撐起來了。
  
  由於遊方定的第一場拍賣會時間是二月二,離現在時間比較短,因此池中悟忙的不可開交,簡直是腳打後腦勺啊。忙雖忙,但池中悟興奮的很,一天到晚覺得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勁。遊方反倒沒什麼事了,他只是在幕後策戈這一切,既不公開現身也不插手拍賣行的事情。
  
  各路「收藏家」拿來的「文物」,還要請專家鑒定,得上得了檯面才行,而且遊方有要求,不夠檔次的一律不收,重點是有「典故」的東西,比如這次拍賣的王冠,英王理查被奧地利公爵綁架的典故就非常重要,使它的價值超出了一般的王冠。
  
  咸池拍賣行現在看上去雖然廟還小,但做局的乾坤一定得夠大。
  
  遊方為什麼把時間安排的這麼緊,從發出拍賣會公告到正式拍賣只有半個月?很多東西送到咸池拍賣行,經過一系列手續之後恐怕來不及趕上這場拍賣會。他當然是有意為之,因為就在這一場拍賣會結束的同時,池中悟將宣佈三個月後還有一場專題拍賣會,還將拍賣一頂英國王冠!
  
  盤內滾珠局的精髓,就在在於連環設局,門檻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高。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次拍賣會所拍賣的王冠是贗品,出自游祖銘之手。也不能說東西完全是假的,它是在一件殘破不全、不知來歷的歐洲中世紀王冠的基礎上改造加工出來的,所用的材料也是歐洲中世紀文物的殘件,都是池中悟通過池家的關係搜集來的。
  
  蘭晴考證歐洲中世紀器物風格設計的圖樣,游祖銘的「再造」代表了他的最高水準,技藝是巧奪天工,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但有一點,贗品畢竟是贗品,尤其是在破壞xing鑒定、將王冠拆解的情況下,還是能發現一些可疑的痕跡。
  
  池中悟對外宣傳此次拍賣的王冠得自肖常發,但實際上拍賣的不是那一頂真王冠,遊方做局自然是虛虛實實是,所有套路都玩出水準。這頂王冠在拍賣前並不公開展示,等到在買賣會上亮相之後,難免會有人提出質疑,就算看不出破綻,也會有人故意說那是贗品。
  
  遊方就等著質疑的聲音呢!
  
  這一手也不是沒人玩過,2009年11月,蘇富比倫敦拍賣行就拍出了一方乾隆「八征耄念之寶」玉璽。當時遊方與吳老都認為那是贗品,但人家還是照樣拍出了天價,不過是自己做局而已。轉過年來又在香港拍了一枚白玉圓玉璽,這回是真品。(參閱本書二十一章、瘋狂的玉璽)
  
  遊方策劃的第二場拍賣會,將要拍出那頂真王冠,並且公開展示三個月!任何對第一場拍賣會有疑義的收藏、鑒定界業內人士,都可以到展示現場觀摩。這一方面是回應所有可能的質疑,另一方面也是製造繼續升溫、不斷吸引眼球的廣告效應。
  
  至於那頂贗品王冠,遊方做的局比蘇富比更高明,它一定會天價成交,而且去向明確,但誰不可能跑到買家那裡去鑒定,因為遊方「內定」的買家是牛然淼!
  
  一年半以前,遊方第一次到廣州在白雲山莊見到牛然淼,這位老人家曾經說過:「假如蘭德先生將來有什麼難處,可以找我幫一個忙。」還給他留了一個有專人接的聯繫電話,有事打這個電話報上梅蘭德的名字就行。(參見本書五十五章、興蒼生。)
  
  什麼事需要找牛然淼這種人幫忙呢?自然不能是早上沒吃飯叫人順道買兩個茶葉蛋,求財求物也不合適,而現在這件事恰恰最值得動用這次機會,遊方一直沒忘呢。
  
  在池中悟忙的不可開交之時,遊方打了聲招呼離開了池家,獨自去了澳門,住進了張流花暗中訂好的酒店,然後打了牛然淼留給他的電話,立刻就有人接了。
  
  遊方報上了「梅蘭德「的名字,並說有一件事想請牛老幫忙,是牛老當初親口答應的。
  
  電話那邊的人聽見「梅蘭德」這個名字似乎愣了愣,緊接著說道:」牛老前幾天剛打的招呼,如果是梅蘭德先生找他,就通知他本人,他老人家正想和你聊聊,請稍等!我給您轉過去,看牛老放不方便。」
  
  遊方等了大約有五分鐘,電話那邊傳來了牛老笑呵呵的聲音:「蘭德小先生嗎?你終於來電話了!」
  
  遊方:「慚愧,慚愧,今天還是來打擾您老人家了,沒想到您老還記得我。」
  
  牛然淼:「想忘記也不可能啊,你最近可出名啦,2012年的第一聲雷,連我老人家都聽說了!看來你得罪了什麼人被那樣編排,還在想你會怎麼搞定?誰知道沒過幾天你就拆了門檻收拾好局面了,手段很漂亮啊,真是後生可畏!」
  
  遊方:「謬讚了,一點江湖小把戲,入不得您老人家的法眼。」
  
  牛然淼仍然呵呵笑:「年輕人,不要那麼謙虛嘛!你可真有眼光,齊箬雪那孩子是個難得的內助啊。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肯定不簡單了,我老人家很感興趣。」他連齊箬雪跟了遊方的事情都知道了,看來是趙亨銘告訴他的。
  
  遊方趕緊道:「您是否聽說了咸池拍賣行要拍賣英國王冠的事情?」
  
  牛然淼的笑聲更大了,在電話那邊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才答道:「當然聽說了,我還打電話問了肖常發,他居然承認報紙上寫的事情是真的,恐怕又是被肖夫人逼的。,我與中悟的爺爺池嘉聲是多年老交情了,還準備派人到拍賣會去看看熱鬧,順便捧捧場呢。」
  
  遊方:「牛老也感興趣?那太好了!我想請您幫的忙就與這場拍賣會有關,電話裡不方便詳談,我今天派人將一份資料送到您府上,你看了之後如果有時間,我想拜訪你老人家。」
  
  牛然淼:「我還正想找你聊聊呢,明天上午九點有時間,你直接到我家來,資料先送過來吧。」
  
  第二天遊方登門拜訪,當然不是空手去的,還在正月裡,登門也是給長者拜年,他帶了一件明代紫檀木架白玉山水插屏,可不是贗品,是相當貴重的古董,就算給牛然淼當見面禮也是很能拿的出手了。這白玉雕山水插屏不是他自己買的,是在杭州時臥牛派送的。
  
  牛然淼在自己的私人書房接待了他,這一老一小關上門不知在裡面聊了些什麼,遊方兩個小時之後才出來。牛然淼親自送他出來,笑的像個收到玩具的孩子,並且留遊方在家裡吃午飯,而遊方很客氣的拒絕了,他中午就要離開澳門去香港。
  
  牛然淼一直把他送到門廳,拉著胳膊拍著手被笑瞇瞇的說:「蘭德小先生啊,這麼有趣的事,你是故意來哄我老人家開心吧,怎麼能算是幫忙呢?再有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可別忘了通知我老人家一聲,我這今年紀,世上未經歷的樂趣已經不多了。」
  
  元宵節剛過沒幾天,牛老家還有很多兒孫在,見到老爺子如此對待一今年輕後生,都感到很驚奇。趙亨銘也在場,他倒不是太意外,早就知道這位「梅蘭德」非同一般,就連張璽見到也是畢恭畢敬,牛老爺子表現的很熱情親切也正常,就是不知他們談了什麼事?老爺子吃午飯的時候只是呵呵樂卻不說。
  
  其實遊方找牛然淼幫的忙很簡單,就是請他老人家本人公開在拍買會上現身,並且最後拍下那頂王冠。當然了,牛然淼不必付錢,這些只是做個「扣」,相關手續和一些必須發生的表面費用都由排拍賣行自己處理,牛老只是走一趟、舉舉牌,鎮場面而已。
  
  遊方已經考慮到一切細節,這頂王冠來自肖常發之手,又被牛然淼買走,誰敢說它不是真的?在拍賣會上也不會有人自討沒趣故意和牛然淼爭到最後,事後更不會有人不知輕重,非要跑到牛老那裡去鑒定王冠。而且這樣一來,能起到最轟動的效果。
  
  同樣一頂王冠,同樣的成交價,被牛老拍下與被不知名者買走,其影響大不一樣。這也是一招借天梯,遊方前前後後,將各種江湖手段都用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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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零三章、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徐公子勝治

  牛然淼肯幫遊方這個忙自有原因,而且他老人家也覺得很有趣,肖常發為何也這麼幫忙呢?第一場拍賣的王冠並非是肖家的,遊方就不怕肖常發指出來?在北京的時候和師父見面,抽空提了兩句這件事,結果劉黎說沒問題,他會打聲招呼,這麼點小事,肖常發自然會盡量配合,結果真的是相當配合。
  
  遊方著急趕回的香港的原因有兩個,一是通知池中悟,牛然淼將要親臨拍賣會現場,並且最終高價拍下王冠,命人將王冠現場拿走,擔這只是一個「扣」,不必讓牛老真付錢。至於具體是怎麼回事,池中悟不必細問,照著安排就走了。
  
  按照池中悟的原計劃「派人現場以高價拍下假王冠,最後引用保密條款不洩露買家的身份,總之是被一位神秘的富豪收藏家買走。現在不必了,公然讓牛老買走,引起轟動效果與可信度要大的多,沒人能對拍賣過程本身提出質疑。
  
  另一個原因,這幾天江湖風門各派道賀之人已經來到香港,遊方正忙本不想見,可是有一個人他無論再忙也非見不可,那就是松鶴谷的掌儀長老向影華。向影華本可以不必親自來,她到香港就是衝著他的,在機場見到張璽的第一句話就是、蘭德何在?我想見他!
  
  各派來人當然要安排住處,都在郊外一處別墅區,但是張璽給向影華安排的住所卻很特殊,就是前不久尋巒派宗門聚會所在的那座半山豪宅。這座宅院原先是尋巒派內堂所在,卻幾乎成了陸長林的私宅,張璽決定將內堂北遷到廣州尋巒大廈,陸長林還鬆了一口氣,以為可以繼續佔據這所風水寶地,結果張璽回頭就把陸長林給請出去了。
  
  張璽任命張流花為內堂執事,並且調他駐守香港經冊堂,負責整理、研究、總結、記錄尋巒派多年來傳承的典籍、圖譜、歷代祖師以及門中的高手的秘法修煉心得、留於弟子的筆記,以及當代同類性質的文獻,按照現代目錄管理與保密分級的方式重新編輯、歸類、保存。
  
  這是一項很枯燥的工作,但有心人這個過程中的收穫也是巨大的,張璽是藉機收拾兒子,讓他好好磨一磨輕浮的性子。另一方面,包冉還在香港,把張流花調到香港來,正好讓這一對年輕人平日多在一起。張璽早就看好這個,兒媳婦了,唯一擔心就是人家包冉願不願意,現在看來這對年輕人相處的還不錯,他多少鬆了一口氣。
  
  經冊堂的新址就在這座半山豪宅中,這裡平時不僅是經冊堂所屬弟子工作地點,也是張流花的住所,陸長林當然要搬出去。誰都有私心,就看怎麼用了,張流花既然是尋巒派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也是資質與悟性最佳者,他駐守香港,張璽當然要安排一處地氣靈樞最佳、風水最好、最適合滋養形神的地方讓兒子好好用功。於公於私,這都是順理成章。
  
  張流花是開建築設計工作室的,沒關係,把工作室也搬到這裡來,地方大得很。
  
  陸長林搬了出去,經冊堂還沒從元辰基金會的辦公樓那邊牽過來,向影華到了。乾脆重新佈置一下,暫時做為待客的住所,這不僅是給向影華面子,更重要是的給蘭德先生面子,因為尋巒派安排他的臨時住處也在這座宅院內,兩人的臥房都在樓上。
  
  樓上只住了他們兩個人,其餘的工作與服務人員在樓下,這安排夠周到了。
  
  這天下午,夕陽從遠處起伏的山脊上照在花園裡,半天都是緋紅的霞光,將一叢白se的花樹染上了淡淡的粉se。向影華站在花樹前,恬靜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難以形容的哀傷,比那風中嬌柔的花朵更加惹人生憐,誰能想像她就是名震江湖的一代高手月影仙子?
  
  就在這時,向影華突然轉過身來,就像一片溫柔的月光飛進了一個人的懷抱。她沒又回頭看甚至沒有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是遊方來了。
  
  遊方走進花園,很自然的張開雙臂接住飛入懷中的向影華,將她摟在胸前,左手撫著後腰,右手輕撫著她披散的長髮。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抱在一起站了很久,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遊方的胸前漸漸有溫濕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向影華終於抬起了頭,已是滿面淚痕,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淚珠,她仰起臉看著遊方道:「謝謝你!這一輩子我都不知怎麼感激你做的這一切。……,當時我心裡還怨你為什麼不親自到松鶴谷,那麼重要的事情。,後來才聽說尋巒派發生的事,我就來見你了,一定要見到你。」
  
  向影華說的當然走向左狐的下落,這是她一直以來放不下的心事,雖然很少提起,可是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來,遊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影華,你不要太傷心了,事情總算水落石出,該安歇的靈魂早已安歇,該懲處的人也受到了懲處。」遊方說著話低頭去吻她的睫毛,似是想用唇將淚水拭去,心中暗暗歎息,這淚水中包含的秘密,他永遠、永遠也不會再提起。
  
  向影華閉上了眼睛,將臉仰的更向後,雙手抱緊了遊方……
  
  遊方與向影華以往每一次見面,幾乎都伴隨著一番凶險爭殺,唯獨今天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沒有刀光劍影之紛擾,擁抱著往昔的哀傷與此刻的溫柔情懷。遊方本已打算離開香港,但既然向影華來了,他就沒有著急走,就在這裡陪著她,等心情與心境都平復了再說。
  
  遊方與向影華在香港呆了十幾天,幾乎哪兒都沒去,就住在這座宅院中,每日在前院樹下觀遠方大海潮起潮落、在後園花叢旁賞環山,朝霞夕陽,談論秘法玄妙以及山川靈動。遊方還在試煉新體悟的「卷外山川」妙法,而向影華是最好合練者。
  
  每當遊方展開畫卷,那經歷過的山水宛如飛出畫卷鋪呈,將他們擁在其中,向影華輕搖天機手鏈,山水真如,分不出是天成靈樞還是神念之功,這便是「萬物生動」之境啊。遊方的修為雖不如向影華,但眼界還是有的,他能看出來,向影華突破「山川有情」之境並不難,只是功力和時日的欠缺,畢竟還很年輕。
  
  如此說來,她將來邁過傳說中「神念合形」的門檻並不是空談,而遊方也是有希望的,那將擁有蛻變式的全新人生感受。
  
  一念及此,彷彿咫尺之外繁華喧囂的現代都市香港也變得很飄渺。
  
  這段日子也有各派同道登門拜訪蘭德先生,還在宅院一樓的餐廳裡舉行了一次小型聚會,主角當然是遊方與張璽,既然回香港了,遊方不妨見一見眾人。在酒席上恰巧有人提到了咸池拍賣行拍賣的事情,遊方提議,到時候若在座的人還在香港,不妨都去捧場壯壯聲勢。近幾年都是炒作拍賣中國流散文物的消息,這次終於輪到英國王冠了。
  
  當天晚上在房間裡,遊方與向影華商量了一件事,也是關於這次王冠拍賣的。
  
  遊方本人沒有參加那場拍賣會,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在幕後活動,以他雙重身份出現在那種場合也不方便。況且二月二那天是屠蘇的陰曆生日,在北京的時候為了哄小丫頭開心,早就說好了,陽曆生日自然讓她回姨媽家過,但是陰曆生日就在宋老闆的「夜總會」裡,由肖瑜、齊箬雪、林音、陳軍還有宋陽夫婦等人一起給她過,遊方請客買單。
  
  就在轟動一時的英國王冠香港拍賣會當天,遊方孤身一人悄然離開香港,在廣州為屠蘇舉行生日晚會去了。哄屠蘇高興,當然比看英國王冠現眼更重要,而且一切策劃妥當之後,已經用不用不著遊方出面了,剩下的事情池中悟自己就能搞定。向影華當時沒有離開香港,她與遊方約定三天後再到白雲山莊找他,現在江湖上誰都知道那座山莊就是蘭德先生的府邸。
  
  屠蘇的生日過的很熱鬧也很開心,大家輪流獻歌,尤其是宋陽的歌聲頗有要把狼招來的意思,等到陳軍放開歌喉,大家又感覺————狼真的來了!屠蘇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整個晚上咯咯笑個不停,只是不無遺憾的說了一句:「要是小仙姐姐還在,就更好了!」
  
  這一晚遊方連手機都關了,肖瑜也玩的有點瘋到最後還喝多了,誰都沒有理會香港那邊拍賣會的情況。第二天是星期五,屠蘇和肖瑜還要上學,而遊方一個,人准點來到了自己在尋巒大廈的辦公室,倒讓他的助理、消砂派弟子萬俟辰吃了一驚。
  
  雖然這裡就是遊方的辦公室,萬俟辰還是第一次見到蘭德先生真的跑來「上班」,不過她倒是非常稱職,已經將昨天拍賣會的詳細經過包括各種資料準備好讓遊方過目。其實大概的情況遊方已經清楚了,來的路上買了一份廣州當地的報紙,頭版登的就是這場拍賣會的消息。
  
  牛然淼老先生親臨拍賣會現場,以兩千八百萬港元的最終成交價,買下了這頂第一次公開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王冠。此事本身就值得各路新聞記者大書特書、發揮各種褒貶感慨,而拍賣現場還有一點意外的狀況引起了人們的興趣,各大媒體報道中幾乎都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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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2:24:32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零四章、正中下懷 徐公子勝治

  拍賣會的實際情景與很多人在影視作品當中看見的不太一樣,並不是熱熱鬧鬧的大廳、煽情的拍賣員、衝動的舉牌者,而且拍品的底價和成交價都有限制。

  比如一件物品,有人想送到拍賣行拍賣,需要經過鑒定和估價,拍賣行若肯接受委託會給一個建議的底價。這個底價當然要徵求委託者的同意,有的委託者會自己報底價,但這個底價並不是隨意開的,需要按照底價繳納一定比例的拍賣基本費用。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某些人的投機心理,故意把底價開的很高,能成交則成交,如果流拍的話就拉倒。把物件送到拍賣行拍賣,如果流拍的話,委託人也是要承受一定損失的,底價越高損失越大,拍賣行不會白白的做廣告宣傳、進行拍賣活動。

  另一方面,除了底價之外還有最高限價,不是所有的拍品都可以隨意無限加價的,一般會限制一個最高成交價是在底價的多少倍以內。這麼規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些人通過拍賣故意炒作,用自拍自買的方式將一件藝術品的成交價人為的做成很高,去抬作者的身價或實現其他的目的。

  各大拍賣行在這方面的規定細節不同,但條款都是類似的。

  拍賣當中有很多貓膩,細講起來恐怕幾天都講不完,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可以通過拍賣進行賄賂。比如張三委託拍賣行拍賣一件藝術品,李四故意以高價買下,表面上這兩個人沒有發生任何接觸,還可以請拍賣行保密雙方的身份,但實際上卻完成了一次很隱蔽的賄賂行為。

  拍賣行自身也有不少貓膩,比如有很多藝術品就是拍賣行收購來的,他們可以自行炒作上天梯,專等釣大魚,譬如清代系列玉璽的拍賣無非就是這麼回事。

  咸池拍賣行鑒行的這場拍賣會,有一件物品是沒有限價的,就是那頂王冠,因為它的來歷很「清白」,是著名的香港大富豪肖常發提供的東西,底價是二百萬港元。

  王冠是這場拍賣會的鎮場拍品,但並不是壓軸拍品,它被安排在倒數第十件拍賣。這麼做的目的當然也有講究,王冠拍賣必然是整賣拍賣會的高潮,會刺激起買家的心裡預期價位。一個高潮過後再推出其它精心安排的重要拍品,在較大的價位落差下,更容易引起買家的興趣,尤其是那些沒有拍到王冠的大買家,物件容易拍出比平常更高的價格。

  這場拍賣會吸引了不少香港本地的收藏家和有實力的買家,比如新任元辰集團的董事長兼元辰慈善基金會的理事長張璽先生,也有來自內地的有實業家,比如南廬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董事長楊弈程先生,還有來自海外的收藏家,這些人大多是抱著一種觀望的心態,更有意思的是還有一批阿拉伯人。

  請牛然淼老先生來鎮場面,有利也有弊,一般的二百五根本不可能有牛老那種財力,真正有財力與牛老爭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誰會跟他老人家抬價爭東西呢?

  王冠起槌之後,競拍價一路飆升,當價格超過一千五百萬港元的之後,舉牌的人越來越少,這時牛老開始舉牌了,所有人都很知趣的停止了競價,但這時卻有一個女子也舉牌與牛老爭這頂王冠,讓人非常意外。

  這個神秘的女子一直與牛老輪流舉牌,將王冠的成交價從一千五百萬港元硬生生的推到了兩千八百萬港元,最終還是牛然淼老先生拍了下來。這是哪來的愣頭青啊,誰都看出來牛老就是想要這件東西,而這人愣是讓牛老多花了一千多萬,這不是結仇嗎?

  這種情形似乎電影電視上很多,但實際的拍賣會上很少遇到。在拍賣會上競價也不是亂舉牌的,每一個進場拿號的買家一般都要繳納一定比例的保證金,舉牌總金額不能超過保證金的一定倍數。假如惡意競拍,事後不付款,需要在保證金當中扣除相應的比例做為罰款。

  當然了,每一家拍賣行都會給一些有實力、有信譽的買家以VIP會員身份,這種會員不需要繳納保證金,身份就是信譽保證,像牛老這種人只要肯來,。郵身份都不用自己申請,拍賣行會自動送上。
這個女子敢和牛老競價,將王冠的成交價炒的那麼高,可見財力也是相當雄厚的,身份更顯神秘。可惜這種拍賣會現場未經允許是不准拍照的,各大媒體都沒有這個女子的照片,只是聽現場參加拍賣會的人透露,是一位極美的年輕女子,明媚照人。

  這女子當然就走向影華,遊方早就考慮到可能沒人好意思與牛老競價,於是讓向影華來了這一出,反正牛然淼無論如何會拍下來的,而遊方和池中悟「內定」的最終成交價就是在兩千萬到三千萬港幣之間。

  這場拍賣會,不僅是收藏界、娛樂界的焦點事件,也成了熱點社會新聞。皇冠出自肖常發之手,被牛然淼買下,來龍去脈都很清楚,一般人也不好提出更多的質疑。不過世上還是有人不會照顧這兩人面子的,最引人注目是當今英國王室。

  英國王室在非公開場合發表了一份簡短的聲明:今年二月二十三日在香港拍賣了一頂所謂英國王冠,而英國王室歷史上從未失落過這樣一頂王冠,對這種不負責任的炒作行為表示譴責。這雖然是非公開場合說的話,卻通過各種途徑流傳開來。

  「正主」表態了,在某些人看來,這場拍賣會很可能將成為業內的笑柄,等著看笑話呢。池中悟聽說消息,卻關上門差點沒把肚子給笑破了,心中暗道遊方果然是策算無遺。他們事先也不敢肯定英國王室會不會表態,如今是正中下懷,計劃中的最佳結果。

  遊方做這個局的目的,一方面是給自己掙筆錢花,另一方面是捧池中悟在池家出位,同時也順便抽抽某些人的臉解解氣而已,沒想到有人真把臉主動湊上來求踩,這也太配合了吧?

  香港一家小小的拍賣行一夜成名,而且居然有了公然與英國王室唱對台戲的機會。池中悟隨即也發表了一份聲明------

  本拍賣行於二零一二年二月二十三日拍出的英國國王理查王冠,來自香港實業家肖常發先生之手,已由澳門實業家牛然淼先生購得,若牛然淼先生對王冠有任何疑義,本拍賣行表示願意承擔一切後果以及賠償責任。

  由於王冠已被牛然淼先生收藏,本拍賣行無權再做任何處置決定。但本拍賣行將在三個,月後拍賣另一頂英國王冠,並且公然展示,歡迎英國王室派人鑒定,但不要在任何場合毫無根據的憑空污蔑本拍賣行的商業信譽。

  這份聲明的最後還加了一句故意磕磣人的話:假如英國王室財政狀況緊張,本拍賣行願意承擔指派專家專程來港鑒定王冠的一切費用,言而有信。

  牛然淼買走的那頂王冠自然是見不著了,但還有一頂王冠隨便大家看,這便是遊方安排的連環局後手。這下子熱鬧了,不斷有專業人士來鑒賞這頂王冠,各大媒體也持續跟蹤報道。真的假不了啊,這世上高手很多,甚至有人看出來這頂王冠曾經受損又被修復,對修復者的技藝讚不絕口。

  英國王室那邊真的派人來了,也是非公開的方式,是大英博物館的鑒定專家以私人身份來的,名義上並不是接受王室的委託。他們研究一番之後一言不發的回去了,臉se青的跟鬼似的。

  談歷史的話,恐怕除了中國之外,世界上沒有別的地方有那麼詳實而明確的史志資料可供考證,大多在實物考證和遺跡發掘上找線索而已。歐洲中世紀經歷了漫長的神權統治,我們所知的焚書坑儒、頭字獄、民族混戰一類的事情,在那裡持續了數百年時間,到了近代該燒該毀的各種史料也沒剩多少了。

  就連古代歐洲的很多重要典籍,後來還是從阿拉伯文獻中重新翻譯回去的,歷史上歐洲的很多國王甚至連全名都沒留下,歷史書上的稱呼還是民間口口相傳的綽號。八百年前金雀花王朝的東西,就算今天的英國溫莎王室也沒有權威可言。

  所以遊方敢把父親偽造的王冠拿出來公開拍賣,還編了個來歷故事,事後再用一頂真王冠示眾。拍賣行聲明以及第二頂拍賣王冠的公開展示,將遊方做的這一局推向更高的高潮。
拍賣會後的第三天,向影華也到了廣州,遊方在白雲山莊等她,這個地方他們早就一起住過,那山中月舞練劍的日子彷彿就在昨日。向影華這次出門時日已經不短了,可她還想盡量在山中多留一段時間,陪遊方將那卷外山,的秘法習練純熟。

  但走向影華剛到白雲山莊,香港那邊的池中悟就來電話了,事情又出了意外的狀況。牛然淼沒有按遊方安排的那樣做,事後他真的付錢了,兩千八百萬港幣打到了咸池拍賣行的帳上,而王冠也沒有派人送回來。

  池中悟親自登門,牛老卻裝糊塗,就說是自己想去拍賣會,也是自行拍下的王冠,錢貨兩訖還來找他幹嗎,難道想反悔嗎?

  池中悟一頭霧水也不好說別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和牛老直接接觸過,只得問遊方是怎麼回事?他是萬萬不敢把一頂贗品王冠以兩千八百萬的天價賣給牛老的,而且東西是遊方拿來的,遊方也不能收這筆錢啊。

  遊方接到電話之後,就和向影華解釋自己要再回香港一趟辦點事情。結果向影華直截了當的問道:「蘭德,還是那場拍賣會的事情嗎?」

  遊方索性承認道:「是為了拍賣會的事情,我托你去舉牌競價,並告訴你在兩千萬到三千萬之間,肯定會有人以更高價買走的,你也一定能猜到這是我與牛然淼老先生做的局。實不相瞞,那頂王冠是贗品,出自我手。牛老送我一個人情,出面把它高價買下了,但現在出了點狀況,他真付錢了,不把王冠還回去。」

  向影華笑了:「你托我去拍賣會走一趟,我知道是這麼回事,真沒想到牛然淼那種人會配合你。,我沒記錯的話,齊小姐就職的亨銘集團就是牛氏集團所屬企業,你早就認識牛然淼了?」

  遊方點頭道:「是啊,我早就認識他,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座山莊裡。人老了就有點孩子氣,看來這位老人家覺得有意思還沒玩夠,等著我親自上門取回王冠呢。」

  向影華提醒道:「這種人既然付了錢,恐怕就沒打算拿回去,當然有別的用意。你既然認識他,我想齊小姐也一定也清楚,不如就讓齊箬雪一起陪你去,若是涉及到財務或投資方面的事情,她能處理的比你明白。」

  遊方微微一怔:「箬雪?你要我帶著她一起去澳門拜訪牛老?」

  向影華不動聲色道:「當然了,難道齊箬雪不是最合適的人嗎?她確實是個人才,其實我們松鶴礦業集團也急需這樣的高級管理人才,你能否問問她的意見,可以考慮一下到松鶴礦業集團去就職,一切條件好商量。,我的名下雖然擁有很多股份,但你也清楚我根本不願意打理這些事情,也不擅長。

  向影華想把齊箬雪弄到松鶴礦業集團去,也不知道她的腦袋裡怎會想出這樣的主意?遊方一時愣住了。向影華見他不答話,語氣幽幽的又補充一句:「其實我這是為你著想,有人知道你和齊箬雪的關係,恐怕會利用她來要挾你,假如在松鶴礦業集團,我能保證她絕對安全無虞。」

  遊方笑了:「那得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但這件事得看她本人的意見,其實廣州這個地方現在也不錯。」

  這倒是實話,尋巒派內堂北遷,消砂派與尋巒派還有合作,不僅有兩派的大批高手在,此處也是他們的勢力範圍,而且張璽所建造的宗門道場就在白雲山另一端,假如有人跑到這裡來搞小動作,恐怕是自嫌不夠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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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零五章、人才 徐公子勝治

  遊方以梅蘭德的身份在齊箬雪的陪同下又一次來到澳門拜訪牛然淼,齊箬雪已經提前預約,這次是在牛然淼的辦公室裡見的面,在場只有他們三人。
  
  牛然淼一見到遊方就擠了擠眼睛呵呵笑道:「蘭德先生,你果然來了,還帶著小齊一起。」
  
  遊方無可奈何的笑道:「牛老不就是在等我來嗎,我怎能不來,只是您老的玩法怎麼和我們事先商量好的不一樣?」
  
  那頂王冠就放在茶几上,牛老將它拿了起來,就似孩子捧個玩具似的左看右看,語氣略帶感慨道:「我也找專家來看過,誰也不敢一口咬定它就是贗品,鑒定結果大多傾向於真是歐洲中世紀的東西,經過了高手修復,只是不能肯定它就是理查的王冠,好高明啊!」
  
  齊箬雪在一旁插話道:「再高明,它畢竟是贗品,蘭德先生怎可能讓您用那麼高價買走,這一局是針對別人的,牛老何必真付錢?」
  
  這句話卻勾起了牛然淼的興致,他看著齊箬雪問道:「齊小姐,你可知道我是一位收藏家?」
  
  齊箬雪和遊方齊聲點頭道:「那是當然,您是當今的大收藏家!」
  
  牛然淼又問道:「你可知道文物的含義?」
  
  這一句話問到遊方的專業了,但是遊方很知趣的沒有回答,因為牛老既然這麼問,就是有話要指點晚輩。果然,牛然淼見兩今年輕人答不上來,笑呵呵的接著說道:「它是一種記錄與承載的象徵,經過今天的事情,誰敢說這頂王冠不是文物?它已經是一件非常有紀念意義、有價值的文物,絕對值得收藏,在我眼中甚至比那真正的理查王冠更有價值!「
  
  遊方趕緊接話道:「您老的話發人深省,這頂王冠您喜歡就儘管留下,但是那兩千八百萬港元……,
  
  牛然淼眼珠子一瞪:「怎麼,你們嫌少?」
  
  遊方直擺手:「不是不是,太多了,不敢收啊。」
  
  牛然淼仍然瞪著眼睛說話:「我老人家是買東西不付錢的人嗎?」
  
  遊方苦笑道:「東西賣的太貴了,誰敢敲詐您老人家,就算您想買,也好歹讓我們打個折嘛。「
  
  牛然淼:「打折?當我到菜市場買菜呢?我已經六十年沒逛過菜市場了。」
  
  遊方開玩笑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天下一指、萬物一馬,王冠即白菜、白菜即王冠。」
  
  牛然淼終於繃不住撲哧一笑:「這是哪一家的順口溜啊?算你小子說的有道理,那就打個對折吧。」
  
  齊箬雪愣了愣:「對折?一千四百萬港元,還是太貴了!」
  
  牛然淼捧著王冠神情似是很滿意的點頭道:「貴就貴點吧,拍賣會現場有人和我玩撤天梯,撤回來也就是這個價,不過我有個條件。「
  
  齊箬雪瞇了瞇眼睛道:「牛老想投資入股?」
  
  牛然淼:「還是你這孩子聰明,一點就透啊,假如換作亨銘他們反應肯定沒有這麼快。我和中悟他爺爺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想當初我做生意他總喜歡參一股,他做生意我也經常參一股。這次中悟做的生意雖然不大,但事情影響不小,就算是為兩家晚輩間的交情,我也該捧捧場。
  
  我付了兩千八百萬港元,打個對折該退回來一千四百萬,但這筆錢就不用退了,告訴中悟一聲就說是我的參股,佔他拍賣行的多少股份,讓他自己看著辦吧。我相信他會做事也會做人,不會讓我這個老頭子吃虧的。」
  
  齊箬雪抿嘴一笑:「牛老這筆生意做的可是一點都不虧啊,您很看好咸池拍賣行嗎?」
  
  牛然淼:「豈止是看好,經過這兩場拍賣會,香港還有哪一家拍賣行能比咸池更有影響?只要池中悟會做,將來的前景非常好!這些倒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我看好這個人,看好他將來在池家的地位,這才是大事。齊箬雪,就委託你辦吧,麻煩你跑一趟和池中悟去談,把所有手續辦好,我老人家就不管太多了。」
  
  齊箬雪點頭道:「這些瑣事也不必您老人家操心,我自會把一切辦理妥當的。」
  兩人告辭的時候,牛老大有深意的說了一句:「蘭德小先生,你可要善待齊小姐啊,她是位難得的賢內助,可惜亨銘集團遲早留不住這等人才。」
  
  兩人從牛老家出來,乘輪渡去香港,在路上齊箬雪給遊方算了一筆賬。牛老名義上是投資一千四百萬港元,留下的卻是兩千八百萬,池中悟肯定不能實打實的與牛然淼算細賬,給的股份定不能讓牛老吃虧,只要不是白癡誰都能想到。牛老最主要的目的也不在於這些,這只不過是與池家下一代關係的一種鋪墊,算是為未來投資吧。
  
  但這樣卻便宜了遊方,因為那頂王冠等於是遊方「委託」咸池拍賣行拍賣的,成交實價理論上是一千四百萬港元,扣除各種中間費用,遊方還能到手一千萬港元左右,她問遊方怎麼處理?
  
  遊方笑著反問:「你有什麼建議?」
  
  齊箬雪的笑容有些狡猾:「直接拿回來當然不好意思,我建議你搭牛老的便車,也拿這筆錢投資入股,既然池中悟會給牛老股份,參照同樣的比例,給你的也不能少了。說實話,我很看好咸池拍賣行,只要池中悟善借這次拍賣會的聲勢,也能找準今後的路子,可以財源滾滾,我正想找他談談。」
  
  遊方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們一起去嗎,他不知道我是梅蘭德。」
  
  齊箬雪:「你不必去了,我一個人去見他辦這些手續,就說是接受牛老的委託,用一千四百萬港元投資入股,剩下的以梅蘭德的名義投資,而王冠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
  
  遊方伸手將她的肩膀摟向自己的胸前:「牛老的話一點不錯呀,身邊有你真是難得。」
  
  齊箬雪到香港見到了池中悟,說明來意很受歡迎。池中悟本人最近正想著增資擴股呢,咸池拍賣行的規模偏小,有些重要的資質申請不下來。前段時間他搞了這場拍賣會,家族裡的人包括堂兄弟們有很多都等著看他的笑話呢,結果如今的局面讓人大吃一驚。
  
  原先笑話他的二伯池木鎮、還有幾位堂兄弟都表示想參股「,幫」他把拍賣行的生意做大,池中悟都婉言謝絕了。他本人手頭的錢原本不多,但是這一場拍賣會賺了不少,拍出去的可不僅僅是那一頂王冠,於是想增資,正在盤算呢,齊箬雪來了與他商談這件事。
  
  結果是牛然淼擁有咸池拍賣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梅蘭德擁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池中悟的父親池木銳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池中悟本人擁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註冊總資本是一億港元。這些手續慢慢辦,齊箬雪先談妥了入股的條件,並簽好了相關的協議。
  
  池中悟親自給熱倒茶,有些感慨的說道:「我這個小本生意,沒想到牛老會這麼給面子。」
  
  齊箬雪:「他看中的倒不是拍賣行,而是你這個人,將來在池氏集團中大有可為啊。」
  
  池中悟微微苦笑:「是嗎?」
  
  齊箬雪:「怎麼不是?商界與政界的聲望和人脈是怎麼來的?池家這些年輕人當中,真要論自己做事,誰比你做的更出色,難道是池中龍他們嗎?以前可能不瞭解,但通過這件事也能看清楚。」
  
  池中悟歎了一口氣:「目前的拍賣會,齊小姐也應該清楚內情,只是連環做局三場而已,一時之轟動,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心裡實在很沒底,「
  
  齊箬雪品了一口茶道:「你只需一場一場把它做好便是,池家的生意可不是拍賣,你將來主要做的事情也不會是這些。至於拍賣會嘛,我倒是有個建議,聽說上一次來了幾位阿拉伯富商,具體是什麼情況?」
  
  池中悟:「是來看熱鬧的,我父親請的,我們池家在中東那邊雖然不做石油生意,但是那些石油大亨卻做美元生意,因此也有往來。「
  
  齊箬雪淺笑道:「對呀,中東做石油的都自以為是金融家,也是國際上最有購買力的收藏集團,而你們池氏集團最核心的生意是國際金融。,你的目光不必那麼局限,雖然拍賣的是英國王冠,但肯去炒作它的未必是英國人,就拿上次那頂王冠來說,你可別忘了十字軍東征的歷史,這次的王冠以及再下一次的權杖,你都可以炒出轟動效應來。」
  池中悟眼神一亮:「齊小姐果然一言切中要害,我也在這麼琢磨呢。有人幫我把這一切都鋪墊好,接下來要看我自己了。
  
  齊箬雪接著說道:「只要這三場拍賣會都成功,咸池拍賣行聲勢已成,在如今國際藝術品拍賣市場上將佔據一席之地,而且是在中國文物炒作之外另闢蹊徑,成為一種代表,委託自然源源不斷,每一場拍賣都會引人注意,到了那時就是自然的良性發展了,已經用不著你親自操勞太多。
  
  這是你白手起家自己積累的資本,讓人看到你的能力。但你畢竟有池氏集團的背景,所以將來咸池拍賣行還是要交給經理人來做的,我相信池嘉聲老爺子會對你寄予更多的期望,拍賣行不過是你事業起步的支點而已。你當初恐怕也是這麼想的吧?只是今天做的比你想的更成b。」
  
  池中悟連連點頭:「齊小姐的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今天真是多謝!不知道將來能否有機會邀請齊小姐加盟池氏集團?」
  
  齊箬雪端著茶杯道:「有機會的話,當然願意與池氏集團以及池先生合作,至於我本人,在哪裡工作都是一樣的,我還是更想做點自己的事情。」
  
  從池中悟那裡出來又見到遊方,齊箬雪講了剛才會談的經過,遊方笑道:「我倒沒有看錯人,那池中悟現在還嫩,但經此鍛煉,將來大有可為啊。他生在了池家,起步就比一般人高得多,一命二運三風水,只能感歎老天爺了。」
  
  齊箬雪打趣道:「你怎麼不談四修陰德五讀書?池家這一代子弟多著呢,被你看中而牛老也肯栽培就很不容易!,說說你吧,下一場要拍賣的王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本說走向肖家借來用用,怎麼後來我又聽說送你了?」
  
  遊方的表情有點古怪:「是肖常發把池中悟叫去的,告訴他一頂破帽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希望看見現在的場面,就送給游先生了一於是就成了我的。」
  
  齊箬雪紅唇微啟呈驚歎狀,好半天才說道:「按目前的狀況,那頂王冠一定會拍出天價的,等於白送你一筆驚人的巨資,你就這麼收下了?「
  
  遊方苦笑道:「不收也沒辦法啊。」他看了看齊箬雪的臉色,趕緊又解釋道:「這和肖瑜沒關係,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想多了,與我的江湖身份有關。」
  
  齊箬雪一撅嘴,掐了他一把道:「對於我來說,你有任何神奇都不意外,我才沒想多呢!我剛才在想你如今的資產也不少了,在元辰集團那邊有投資,在咸池拍賣行也入了股,假如那頂王冠拍賣出去,少說還有幾千萬。……已經可以成立一個投資公司專門管理了,我看你平時也功夫打理這些,如果我離開亨銘集團的話,想開家公司自己幹,這樣平時也輕鬆許多。」
  
  遊方摟著她哈哈笑:「好啊好啊,那就開家投資公司,把這些資產都整合一下,你自己當董事長玩吧。真的很榮卒啊,池中悟希望將來邀請你加入池氏集團,而向影華現在就希望你加入松鶴礦業,而我區區小場面,卻把你這種人才拐跑了。」
  
  齊箬雪抬頭道:「向小姐在白雲山莊嗎?我想去見見她,與她好好聊聊。」
  
  遊方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陪你一起去。」
  
  齊箬雪:「不,我自己去,私下聊聊,你就不用陪我了。」
  
  兩人回到廣州之後,齊箬雪真的獨自上白雲山莊找向影華了,遊方乾脆連山都沒上,在麓湖邊等著。也不知道那兩人在山莊裡都聊了些什麼,反正齊箬雪是面帶微笑下的山,看見遊方還笑瞇瞇的瞪了他一眼。
  
  事後遊方並沒有追問,而向影華也沒有提,遊方只知道一件事,齊箬雪當然沒有到松鶴礦業集團去就職,她要新組建一家投資公司,整合、管理、經營梅蘭德名下的資產,而齊箬雪居然拉向影華也參股了。
  
  其實管理也簡單,比亨銘集團的工作輕鬆多了,廣州這邊是張璽在做生意,香港那邊是池中悟在做生意,遊方只是跟著入股而已,分紅所得其他的閒置資金做點別的投資。齊箬雪並沒有打算在亨銘集團那邊挖人挖業務,想帶走的人只不過是原先的助理吳琳琳而已,吳琳琳和遊方也熟悉。
  
  向影華在白雲山莊又住了幾天,終於動身返回松鶴谷。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在閉關,體會萬物生動之境,她很瞭解自己的修行欠缺,想邁入更高境界的門檻功力尚顯不足,正需要在松鶴谷這樣的地方,於渾然的天機大陣中滋養修煉。
  
  向影華的閉關兩度被打斷了,都與遊方有關,一次是因為他在南昌遇險,另一次是他托劉黎送回了鶴翅風笛。此番再會之後,她要繼續閉關不可半途而廢,短時間內想突破「山川有情」之境雖不大可能,但也要將萬物生動之境修至圓滿,以期將來功力俱足時水到渠成。
  
  遊方送別時勸撫她道:「天地靈樞含養你我之身,這就是自然山,之情,修煉之功綿綿若存,欲速而不達。」
  
  向影華則微笑道:「我如今心境已平復,此番閉關定然有獲。而你也清楚我此生的心願,不僅是今天的相會,待到一百年後,我還希望在那芙蓉谷憐心橋,能與你共賞當年月色。」說到這裡神色稍稍一暗:「況且你如今的處境我也清楚,狂風暴雨遲早將至,若我的修為高些,渡過此劫時或能幫你更多。「
  
  遊方擁著她道:「你擔憂我的處境,希望自己的修為更高,有此一念便是障,這也正是我擔憂你的地方。不必速求精進,強求反而不得,修為到你這種境界,心裡應該明白。」
  
  向影華在他胸前點了點頭:「嗯,我明白,不該糾結這些。。。。雖然世上紛爭不可能僅憑秘法解脫,但你的修為若更高,遇事也更有自保之能。劉黎前輩指點你重遊當年故地,你也該起程了,莫掛礙於境界如何,只是感悟萬物生動之妙。」
  
  向影華回松鶴谷了,遊方又搬回到康樂園附近那個小窩裡去住。肖瑜「同居」,屠蘇經常跑回來,齊箬雪也是這裡的常客,小日子過的很是溫馨滋潤。不過遊方並未打算耽擱太久,已在收拾行裝準備出門遠遊,這一去,恐怕時日不能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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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2:24:56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零六章、母老虎 徐公子勝治
  
  齊箬雪最近才點忙,她已經向趙亨銘提交了辭職申請,但做事情要善始善終,交接明白才能離開,而且她也在物色另一名稱職的執行董事好推薦給趙亨銘。趙亨銘當然非常遺憾,新請的公司管理人恐怕很難比得上齊箬雪,但心裡也清楚挽留不住,
  
  遊方倒是輕閒多了,學位已經拿到,自己的公司有齊箬雪在籌建,他也就是看看書、練練功、蹭蹭課、陪家裡的小丫頭聊聊天,日子過的舒服的直歎氣。這幾天他在暗中收拾行裝,準備按師父的吩咐起程回游當年得聞秘法、養練劍靈的路途,正準備出發卻又被一件意外的事丅件打斷。
  
  這天肖瑜下午只有一節課,放學很早,是一個人偷偷先回來的,還從超市買好了菜,主動回家做了晚飯,連稍晚些時候回來的屠蘇都吃了一驚。肖瑜不是不會做飯,但畢竟是位千金大小姐,遊方在家,要麼是屠蘇做晚飯,要麼是來竄門的齊箬雪做晚飯,要麼是出去吃。
  
  肖瑜也進廚房幫忙,通常只是打打下手,有時候也炒一、兩個菜,但獨自一個人將晚飯全部做好還是挺令人意外的。遊方去中大目書館了,「放學」時聯繫屠蘇一起回來,到家的時候卻發現肖瑜已經把飯菜全部擺好了,還打電話把齊箬雪給叫來了。
  
  遊方習慣性的說了一句:「箬雪,你最近工作這麼忙,怎麼又跑到這裡來做飯了?我們出去吃就是了。」
  
  肖瑜在一旁撅著嘴道:「遊方哥哥,今天的飯菜全是我一個人做的,雪姐姐剛來。」
  
  遊方驚訝道:「呃,今天什麼日子?」
  
  肖瑜:「不是什麼日子,做頓飯怎麼了?你們快洗手坐下,遊方哥哥,我有事情時你講。」
  
  哦,這姑娘果然有事!遊方本來想說自己最近要出門,恐怕至少要兩個月時間才能回來,但見這個情景倒也沒著急開口,且看肖瑜有什麼事吧。
  
  坐下之後,肖瑜又是夾菜又是倒酒的,搞得遊方很有些不自在。她還問大家飯菜做的好不好,就是不提正事,屠蘇很著急的問道:「肖瑜姐姐,你不是有事要講嗎,快說呀!」
  
  肖瑜低下頭,似是很為難的小聲道:「我媽媽來廣州了,一定要請遊方哥哥吃頓飯見個面,我媽媽這個人挺厲害的,在家裡我和我爸都怕她,假如她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看我的面子,你可千萬不要和她計較。」
  
  遊方笑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有人清吃飯是好事情呀,其實我在香港的時候就該登門拜訪了,今天讓她到廣州來請我,實在是我失禮了!」
  
  見遊方這麼說,肖瑜的神色才稍微放鬆了一點點,仍然很緊張的說道:「我媽媽這人雖然比較凶,但是遊方哥哥也沒有必要怕她,有什麼事就回來告訴我。,……,……其實我已經告訴她你很忙了,可是她一定要請你去見面,還說你不去她就來,而且不讓我在場,就要單獨見見你。」
  
  遊方仍然呵呵笑:「怎麼好意思讓她登門呢,當然是我去拜見,什麼時候方便呢?」
  
  肖瑜嘟囔道:「明天晚上,地方已經訂好了。」
  
  遊方點點頭:「那我明晚就去,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惹你媽媽生氣的。」
  
  繼續吃飯,飯桌上的話反而少了,幾個人都各懷心思。肖瑜心裡有點怦怦跳,她媽媽有多厲害她是最清楚的,那可是香港名媛圈裡大名鼎鼎的母老虎啊。說實話,她在廣州胡鬧這麼長時間,還和遊方同居一套房子,以她媽媽的脾氣早就該殺上門來了,能等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跡,終於還是沒躲過去啊!
  
  她來幹嗎?是找遊方哥哥的茬嗎?那可千萬別起衝突!或者,或者……是來考察遊方哥哥的?想到這裡肖瑜的心暗中跳的更厲害了,萬一媽媽對遊方哥哥有什麼不滿,會怎麼樣呢?如果對遊方哥哥感到很滿意,又會怎麼樣呢?反正她想的很多。
  
  一旁的屠蘇也有心事,肖瑜的母親特意從香港趕來要單獨見遊方,一定有文章!她是來考察女兒的男朋友嗎?畢竟這段時間肖瑜一直和遊方哥哥住在一起,身為家長心裡沒想法是不可能的。這和她的父親屠索誠當初到廣州特意要請遊方吃飯,情形可能差不多。
  
  但是遊方哥哥這麼優秀,肖家母親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吧?十有八九會一眼看中的,不知道遊方哥哥自己會怎麼想?真論身份家世,屠蘇所認識的女孩子中,沒有一個人能與肖瑜相比。肖常發的獨生女,心裡想追求的人不要太多!
  
  在中大公開追求肖瑜的人卻很少,一方面是因為自知身份高攀不起,肖瑜可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另一方面肖瑜的脾氣不算很好,甚至不是帶刺的玫瑰能形容,有時候甚至像個揮舞著爪牙的母老虎,讓人不敢接近與括惹啊。但她在遊方哥哥面前,表現的一直既溫柔又乖巧,算是遇到剋星了。
  
  坐在兩人對面的齊箬雪默默的吃飯,又是另一番心思,兩個小姑娘心裡想的事她全想到了,而且想的還更多。肖瑜是一座金礦啊,當然遊方這種人不會因肖家的財勢而動心,但會不會因肖瑜這個人而動心十那就難說了,不喜歡的話也不會住在一起這麼久。
  
  但齊箬雪主要想的卻不是這些,肖夫人的「威名」她也瞭解的很,她想到了肖常發送給遊方的那頂王冠。假如肖常發是自作主張送給遊方的,等於莫名其妙給了遊方幾千萬港幣的巨額財富,這筆錢對於肖氏集團來說可能不算很大的數目,但這麼做卻容易引人誤會。
  
  如果肖夫人對此事不滿意,不僅遊方可能挨收拾,就連肖常發本人在家裡都有可能挨夫人收拾。肖夫人想找茬的話,遊方自然不會怕,不過肖瑜和她倒是挺尷尬的。齊箬雪和肖瑜的關係很好,也早就認識肖夫人,她也不希望雙方起不愉快的衝突,但是肖夫人的脾氣……唉,不提也罷。
  
  遊方一直不動聲色的在吃飯,誰也不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吃完飯還摸了摸肖瑜的腦袋開了句玩笑:「飯菜都是你做的,假如把碗也給洗了,那就是善始善終功德圓滿了!」然後回房間看書去了。
  
  第二天齊箬雪終究有點不放心,下午又來了,親自挑衣服讓遊方換好,出門時還幫他整了整衣襟,一直開車把遊方送到肖夫人指定的飯店,自己就在門外等著。
  
  肖夫人請客,當然是頂級的飯店頂級的包間,遊方進門就報了名字說是有人請,立刻就有一位穿著長旗袍的小姐專門把他領進了貴賓電梯。
  
  一出電梯左右有人,看身形姿勢就是練家子,可能是肖夫人的保鏢吧,他們見到遊方同時鞠躬道:「游先生好!」
  
  幹嘛?不就是吃頓飯嗎,怎麼搞的跟進了幫派的香堂似的!左右兩人神情畢恭畢敬,但眼中卻掩飾不住有一絲好奇與驚訝,遊方長的是挺帥,但以他今天的功夫,旁人看不出是練家子,舉手投足間已接近於自煞幾乎毫無痕跡。
  
  遊方左右點了點頭道:「晚上好。」然後繼續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往前走。t丘s
  
  到了包間門口,一左一右還有人,是兩個年輕女子,面容姣好身材也相當不錯,那線條很是火爆呀,也是同時鞠躬喊了一聲:「游先生好!」
  
  遊方停下了腳步,面帶微笑左右招了招手,很親切隨和的打括呼道:「你們也好啊!」
  
  她們抬頭時盯著遊方愣了片刻,很感興趣的樣子,看見這樣的帥哥也挺養眼嘛,她們笑了,但同時似乎也有些疑惑。至於遊方則更意外了,這兩個姑娘居然懂秘法,雖然境界遠無法與他相比,但至少掌握了神識,也算相當不錯了。
  
  她們看他的時候,遊方清晰的感應到被兩人延展出的神識所鎖定,從頭到腳的掃過。當然了,以遊方的內斂無形之功,她們根本看不出來遊方會絲毫的秘法的痕跡。肖夫人還算客氣呀,至少沒有派人先搜他的身,雖然門外有人以神識掃視,但態度還是很恭敬的。
  
  遊方正準備敲門,那兩名女子已經一左一右把門給推開了,左手邊的女子道:「夫人,您請的客人到了。」
  
  屋中人聞聲已經從桌邊站了起來,半轉身面朝大門,遊方面帶微笑走了進去,於三步外站定微微一躬身,大大方方的說道:「肖夫人好!我就是遊方。」
  
  這個稱呼很有意思,遊方見到屠蘇的母親,很自然的就叫阿姨,但是見到肖瑜的母親,卻稱她為肖夫人。而肖夫人看著遊方似笑非笑道:「你就是遊方啊?果然是一表人才、風華正茂,難怪見過你的人都讚不絕口啊。」
  
  遊方答道:「肖夫人莫要誇我,我也是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容光瀲灩、風采照人,好生欽佩啊。」
  
  肖夫人的個子大約一米六出頭,長的與肖瑜很有幾分相似,容顏甚為俏麗,只是眉宇間有幾分隱約的威嚴。遊方知道她已經四十五歲了,但看上去也不過是三十出頭,這不僅是保養的好,而且也是得地氣靈樞滋養之妙。
  
  剛才打招呼的時候,肖夫人也延展神識掃過遊方的週身神氣,遊方感應的非常清楚,她有移轉靈樞境界的修為,具體到了什麼次第,瞭解的還不是很清楚,但總之就算在江湖風門各派中也可稱高手了。
  
  以遊方如今的身份,走遍江湖各派,也沒人敢這麼放肆的用神識當面查探他,這肖夫人倒是不忌諱呀,也不怕遊方跟她生氣。
  
  「請坐下說話吧,一頓簡餐而已,千萬不要客氣,上菜之前先喝杯茶聊聊。」打完招呼肖夫人一指座位請遊方入座。
  
  這餐桌有意思,好像就是為單獨請客特製的,不是圓的也不是方的,而是兩段弧線相接的梭形,正好一人坐一邊。剛才那兩名年輕女子已經進來,就站在桌子的兩側,其中一人幫遊方掛好外套,拉開一張椅子請他坐下,然後倒好茶出去,還把門給關上了。
  
  遊方又一欠身,將隨身帶的一個襯著黃綢的盒子打開,雙手捧著遞過去道:「肖夫人,初次見面,這是一件小禮物,請您不要嫌微寒。」
  
  遊方說微寒兩字可是太謙虛了,盒子裡裝的是一支香檀木柄、襯黃石凍雕飾的如意,不僅名貴而且典雅非常。肖夫人接過去淺淺一笑道:「你可真會送禮,這如意送的既得體又大方,謝謝了!我沒真到你還會給來送東西。」
  
  遊方也微微一笑:「你畢竟是肖瑜的母親,而她也叫我一聲遊方哥哥。」這話有意思,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因為肖瑜的關係,他才不會送這件禮物呢。
  
  肖夫人收起錦盒放到一旁,突然問了一句:「是齊箬雪那丫頭送你來的吧?」
  
  遊方點頭:「是的,她還擔心你會為難我,就等在飯店外面呢,待會兒還想送我回去。」
  
  肖夫人:「我聽說她最近向亨銘集團遞交了辭呈,我一直很欣賞她的才幹與敬業精神,如果感興趣的話,不妨到肖氏企業集團來就職,工作環境和事業空間都比亨銘集團要強多了,你可以幫我問問她。」
  
  遊方忍不住又笑了:「你又不是不認識她,既然有此想法,何必拐這個彎呢,直接問她本人就是了。不過她最近正在籌建一家公司,想自己幹,恐怕不會接受你的邀請。」
  
  張璽曾經邀請齊箬雪加盟元辰集團,向影華也想讓齊箬雪到松鶴礦業做高管,今天肖夫人又提起這茬。齊箬雪確實很有才幹,做事也非常認真,但還沒有到這麼誇張程度,能引起這些大企業的爭奪。
  
  這些人無非是衝著遊方來的,一方面是結交與拉攏,另一方面未必不是一種牽制。倒是齊箬雪自己看的明白,一旦條件成熟,她乾脆自己開公司,替遊方本人打理產業得了。
  
  肖夫人呵呵一笑,語氣一轉又問道:「門外那兩位姑娘,你剛才看見了吧,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你的癢價如何?」
  
  遊方很坦然的讚道:「能看出來功夫相當俊,人長的也非常漂亮,身材更沒得說,肖夫人培養的人才自然是出類拔萃。」
  
  肖夫人點了點頭:「滿意就好,我本來還擔心你看不上呢。」
  
  遊方微微一皺眉:「你什麼意思?」
  
  肖夫人喝了一口茶:「我聽說你很忙,平時事情多麻煩也不少,事業需要人幫助。而且自己還不會做飯,生活也需要人照顧。
  
  她們倆就到你身邊,有事還能做個幫手,相當能幹也是相當貼心的人,而且絕對值得信任,對你也會很好。」
  
  什麼意思?拿美人計試探他嗎?這個時候、這種場面可不能將計就計,遊方不答話只是看著肖夫人,神情有點想笑但又忍住了。
  
  肖夫人見他不說話,接著又說道:「她們還是很好的保鏢,平時也可以照應你身邊的人,比如齊小姐。我的意思已經跟她們說過了,她們沒有反對,剛才我見她們看你的眼神,應該很滿意,也不至於委屈了誰。……如此安排,也算對你照顧肖瑜這麼長時間一點小小的謝意,請你千萬不要推辭,一定要接受,否則我會生氣的。」
  
  遊方不得不說話了,笑著連連擺手道:「你若一定要生氣的話,那就儘管生氣吧,我也沒辦法啊!……好意心領了,但你的謝禮我是一定要推辭的,萬萬不能接受。」
  
  肖夫人臉色一沉,伸手一拍桌子道:「你若拒絕,翠閣與朱樓顏面何在?她們已經答應了!不過是多兩個人幫你而已,齊箬雪籌建新公司反正要括人,與其是不明底細的人,還不如是真正有用、值得信任的人,難道你不信任我嗎?話又說回來,我介紹兩名員工到你的新公司就職,這點面子你還不給嗎?」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肖夫人拍桌子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遊方感覺到地板還有自己坐的椅子都在微微震顫,換一般人恐怕想站都站不起來,能靠著椅背坐穩就不錯了,心裡還會有一種錯覺,擔心椅子就要散架了。
  
  遊方向前一探身,伸手扶住了桌沿,所有的震顫都在一瞬間消失了,就像被他的手吸走了餘波,他仍然笑著說道:「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剛才怎麼不說清楚點?公司是箬雪在籌建,一切都有她做主,不就是介紹兩名高管嗎,誰敢不給肖夫人面子?你和她打聲括呼就行,我既不任職也不管事,無所謂答應不答應。」
  
  肖夫人板著臉自有一股威嚴,沉聲道:「翠閣、朱樓,是我特意訓練的,可以幫你不少忙,我相信你也不會虧待她們,行丅游天下山川,總可方便不少。」
  
  遊方還是搖頭笑道:「括聘高管是箬雪的事情,我不過問。如果你是想給我本人安排隨從的話,那就算了。肖夫人好不容易培養的人才,還是留在自己身邊吧。……再說了,新時代不是舊社會,出門遊山玩水,不需要帶著丫鬟,我更不想有人盯著。」
  
  肖夫人本是板著臉,聽見這話突然笑了:「那就再說吧,我確實想派人到你的公司幫忙,有什麼生意上的事情也好聯絡協調。……你師父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吧?」
  
  遊方答道:「他老人家很好,何師兄不必掛懷。你自己不提這茬,我倒不好主動挑明,現在終於可以叫你一聲師兄了。」
  
  肖夫人閨名何遠之,曾在劉黎門下學藝。(詳見本書四十四章、你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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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2:25:10 |只看該作者
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三百零七章、茗中味語 徐公子勝治

  劉黎六十六年前在追殺陸文行的途中傷勢發作,病倒在滄州一家客棧裡,被一位路過的名醫所救,這名醫生叫何清,就是何遠之的祖父。而何家與肖家祖上是故交,肖常發祖上做生意的本錢便是劉黎所資助,這些分別是劉黎本人以及肖瑜告訴遊方的。
  
  但是劉黎從未提到過肖夫人是誰,只是在頤和國對遊方講述往事時提過何遠之的名字。遊方瞭解到肖瑜的出身之後,打聽了一下,原來肖夫人就叫何遠之,自然心中有數。但是劉黎既不說破,他也就裝糊塗了。
  
  今天肖夫人主動問遊方師父他老人家可好,遊方這才開口叫她一莫何師兄。
  
  肖夫人是女的,遊方怎麼叫她師兄呢?按傳統的江湖規矩,假如肖夫人年紀比他小,他可以叫一聲師妹,這沒什麼問題,叫師弟也行,肖夫人年紀比他大很多,叫師姐並不能算錯,但是叫師兄顯得更正式更尊敬,這無關性別,只是入門先後的排行區別。
  
  假如是更長一輩的人,就不能隨便亂叫師姑師姨之類的稱呼了,正式場合應該叫師伯或師叔,伯仲叔季是傳統的長幼排序指代。
  
  遊方這一開口,肖夫人怔了怔,神情很高興又略微有些激動:「你叫我師兄?他老人家和你提到過我?老人家從來就沒有正式收我為徒,也不准我叫他師父。」
  
  遊方微笑道:「可是您確實在師父門下受戒學藝,如今成就不俗,我當然應該叫你師兄。老人家確實提到過你的名字,還和我講述了你當年的往事,但他並沒有告訴我你就是肖瑜的母親,我是聽說你的名字之後才清楚的。但我不知道師父是否告訴過你我的身份,所以一直沒有挑明也沒有登門拜訪,希望你不要介意。」
  
  何遠之笑了,這回是真正開心的露齒而笑:「老人家沒有告訴我你是誰,但我還猜不到嗎?你就是當代地師的衣缽傳人,江湖風門下一代地氣宗師,江湖上的那位蘭德先生。否則我怎會放心肖瑜到你那裡去胡鬧?想當初,我也是離家出走啊。「說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問道:「老人家提到過我,沒說我當年什麼丟人的事吧?」
  
  遊方立即搖頭斷然否認:「沒有,當然沒才!師父只說你非常乖巧懂事,很會討他的喜歡。「這兩人說話有意思,各自用各自的稱呼,遊方稱呼劉黎為師父,而何遠之稱呼劉黎為老人家。看來劉黎平時的規矩挺嚴的,他不讓何遠之叫他師父,何遠之在背後都不敢叫。
  
  何遠之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一括手道:「唉呀,我不太會括呼客人,你怎麼一直沒喝茶啊,快請喝茶!」
  
  遊方端起面前的茶飲了一口,何遠之問道:「這茶怎樣?」
  
  遊方乾脆的答了兩個字:「不好。」
  
  何遠之立劍抬頭朝門外道:「翠閣,換茶!……把茶具也端進來。」
  
  剛才他們兩人說的話外面是聽不見的,現在何遠之的聲音也不算太大,在大門外卻聽的非常清晰。
  
  那位叫翠閣的姑娘答應一聲,時間不大就推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茶盤,另一位叫朱樓的姑娘拿著茶葉罐和水壺跟在一旁。
  
  看翠閣的神情似有點委屈,因為剛才的茶就是她親手沖的。至於茶葉嘛是肖夫人讓她們帶的,自然是極品,世面上的價錢貴的能嚇死人,而且平常幾乎見不到,一杯茶能抵普通飯店一桌酒席,而遊方卻只說了「不好「兩個字。
  
  那就重泡吧,翠閣正準備動手,遊方卻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讓我來吧,初次見面,又是肖瑜的長輩,我該親手斟一杯茶。「
  
  遊方一邊擺弄水壺澆紫砂又一邊說道:「此等珍舌,茗香極斂,若不得法,不論幾沖幾泡都很難散逸,還以為徒然貴而無實。澆壺要長、要透,且內外齊澆,注滿之後再去熱水,整壺蒸汽環繞如霧,然後置茗。沖水要急、莫洗、瞬間沖成,茗香方出。」
  
  遊方本不通茶道,但在杭州涇過了一情居士楚芙的熏陶,一番雅游倒也沾染了幾分逸趣,稍做了一點研究。他學這點東西當然快的很,今天見翠閣撅嘴有點委屈,很自然的講起了這些,神色溫和並無賣弄之意,倒像是在替她解釋。
  
  遊方沖好一壺,倒了四杯,第一杯自然是給何遠之,第二杯放在自己面前,另外兩杯竟然分別遞給了翠閣和朱樓。這兩位姑娘很有些吃驚,沒想到還有她們的,看了肖夫人一眼還是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臉都有點紅了。
  
  何遠之品了一口,語氣微微驚歎道:「果然是極品佳茗!與剛才翠閣沖的茶完全是兩種啊,一樣的水一樣的葉,不同的人衝出來真是妙處大異。翠閣,這些精細處你得好好學學,在我身邊待久了,別總學我這麼粗枝大葉。」
  
  遊方微微搖了搖頭道:「這談不上精細,過於沉於此枝節難免玩物喪志,肖夫人也不是粗枝大葉,性情爽直而已。這兩位姑娘既已掌握神識,以神識品物性之法,淬煉之道精微處很毒,品茗也是其中之一。」
  
  何遠之饒有興致的追問道:「嗯,有道理,這茶還有什麼說道?」
  
  遊方看了茶壺一眼道:「茗不僅可品,而且可賞,這茶如果用紫砂來沖泡實在可惜了,其實白瓷茶盞更妙。沖成之後暫不必飲,只是賞其毫芽舒展,片刻之後茗香漸佳。」
  
  何遠之立刻一括手:「拿白瓷茶盞來,然後你們出去吧。「
  
  時間不大,翠閣與朱樓一人捧了一個白瓷茶盞進來放下,然後關門出去了。遊方又澆盞,新取茶葉,沖了兩盞茶。這茶葉在水中完全舒展開也不超過一厘米,卻是一嫩葉含一細芽俱全,並不沉底,在水中接近杯底處根根懸浮而立,尖茅皆朝上吐露,沒有一葉偏斜。
  
  芽葉呈青翠之色,彷彿鮮嫩欲滴,茶湯則是淡淡的金琥珀色,在白瓷以及綠葉的襯托下,看上去呈現的卻是淡綠色帶點鵝黃。凝神仔細看,有無數細小幾乎內眼不可見的微毫在水中飄散,如同隨風捲起的飛雪。
  
  而這茶盞也非同一般,是典型的明中期白瓷,通體潔白瑩潤沒有任何雜質和紋飾,釉質極勻而胎極薄呈半透明狀。蓋上蓋從側邊看去,卻透出淺黃色的光澤和點點綠色的韻痕,那是茶湯和茶葉的影子。
  
  這樣一杯茶不僅僅是喝,在喝之前確實很值得好好的去賞,這才是整個品茗的過程,過了幾分鐘之後遊方端起茶盞打開蓋子,看著杯中的茶,淡淡的難以形容的茗香瀰漫在鼻間,他微微一笑道:「師兄,品茶吧。
  
  何遠之品了一口,歎息道:「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一杯茶讓你品的如此精緻入微,我之前沒有想到,覺得你不應該是……」
  
  遊方抬起頭打斷她的話道:「你覺得我不應該是如此挑剔講究的人?我的確不是!這茗中味語我也是和別人學的,並不為窮究奢靡浮華,也與此茶之貴賤無關,天下萬物有靈,盡其用勿暴殄天物,既然才此極品好茶,就應該好好的去沖泡,懂得怎樣去品,否則可惜了。」
  
  何遠之笑了:「原來如此,難怪你很對老人家的脾氣!我剛才還納悶呢,一杯茶都喝出這麼多講究的人,怎麼會在那麼普通的一個居民小區裡住的安然自在?」
  
  遊方似有深意的說道:「師兄雖然是個脾氣爽直的人,但貴為肖夫人,不會連這樣一杯茶都喝不明白吧?讓一位不太會沖茶的姑娘給我倒茶,卻連這白瓷盞都事先準備好了,還問我茶好不好?」
  
  何遠之的小把戲被說穿,卻毫不在乎的笑道:「我確實想試探試探你,對老人家選定的衣缽傳人很好奇,但是你出乎我的預料,我從未喝過如此精雅的一杯茶啊!……肖瑜在你身邊一定學會了很多,否則也不會非得轉學到中大,自己還感覺過的很舒服。」
  
  遊方玩笑道:「地師行轅所在,風水能不好嗎?肖瑜學會的東西可不少啊,昨天晚飯就是她做的,為了預防你今天找我麻煩,提前賠禮道歉了。」
  
  何遠之驚訝道:「我知道她學烹飪,都是她一個人做的嗎?」
  
  遊方點頭:「是啊,買菜、洗菜、切菜、做菜,包括飯後收拾桌子、洗碗。她當然沒必要一定要做這些事,不過能做出來,確實鍛煉不少啊。」
  
  何遠之:「切菜?沒切著自己手指?」
  
  遊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就連辣椒絲也切的一根根很均勻,刀工非常不錯。只是辣椒絲炒雞蛋稍微炒糊了點,下鍋早了,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嘛。……師兄,你今天特意請我來,恐怕不是為了問一聲師父可好,也不是為了問肖瑜昨天做了什麼菜吧?」
  
  肖夫人低頭看著茶盞道:「我今天找你有三件事,第一當然是說說肖瑜,老人家知道她在你那裡,可曾有什麼交待?」
  
  遊方:「當然有交待,他要我好好照顧她,但有什麼毛病也別客氣,該教訓的時候就教「該指點的就指點,但是不許欺負她,不許打她的主意。「說到最後遊方忍不住又樂了。
  
  何遠之嘟囔了一句:「這老頭子!」
  
  遊方一瞪眼似乎很意外的樣子,何遠之趕緊解釋了一句:「開玩笑呢,你可別告訴老人家我背後這麼叫他。」
  
  遊方一擺手:「其實我在背後也叫師父老頭子。」
  
  何遠之抿嘴一樂:「像他這麼精神的老頭子可不多見,簡直太年輕了。」
  
  遊方也跟著樂:「是啊,比小伙子還棒呢,誰敢說他是老頭子。」
  
  何遠之一擺手:「行了,我們就不要在背後找圓場說好話了,我想問你一句,你看肖瑜……她將來是個能做大生意的人嗎?」
  
  遊方微微一怔:「做生意?肖瑜的脾氣恐怕不合適像她父親那樣在商界、政界打拼。但你何必擔心這個問題?繼承家業未必需要繼承父業,你們留下的財富足夠她享受好幾輩子,讓她這一生過的開開心心不是更好嗎?」
  
  何遠之歎了口氣:「你倒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從私心角度我就是這麼想的,但你不知道肖家的身份和使命嗎?」
  
  「肖家的身上和使命?遊方的確不清楚,他端著茶盞看著何遠之等著聽下文。何遠之喝了一口茶扭臉看著窗外又說道:「肖家祖上就是劉府的管家,肖常發雖是肖氏企業集團的董事局主席,但他本人只是第二大股東,第一大股東是瑞士的一家信託基金,而該信託的所有人就是當代地師劉黎他老人家。」
  
  「肖家擁有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當年這筆錢是老人家白送的,而另外百分之六十的入股老人家也從來不過問,一切都由肖家自行經營,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經營好這份產業傳於下代地師。瑞士的那筆信託,你是唯一的繼承人,也是將來肖氏集團的第一大股東,真正的幕後控股人。」
  
  「肖家能擁有今天這一切,得益於當年老人家的安排,任務就是為了下代地師守護一份產業,以方便將來在江湖上行事。可是老人家這麼多年都沒有定下衣缽傳人,一直等到了現在,肖氏集團的掌門人傳到常發手裡,已經是第三代了。這些肖瑜並不清楚,在肖家也只有我和常發知道,其餘的人只以為肖氏集團的第一大股東是一家海外信託,但管事的一直是肖家。老人家沒有告訴你嗎?」
  
  遊方搖頭道:「沒有,我當初拜師的時候,他告訴我早已散盡家財,前不久送了我一座山莊,才說手裡還留點家底,不過我沒想到他老人家居然打了這麼大的埋伏。」
  
  何遠之:「散盡家財的事情是真的,不過老人家只是把手頭的金銀財寶能散的都散出去了,卻忘了瑞士銀行的存款和有價證券,後來想起來,才有了今天的肖氏集團。……這些,你真是第一次聽說嗎?」
  
  遊方點頭道:「是的,你不說我也不知道。」
  
  何遠之瞇著眼睛盯著他:「你居然神色絲毫未變。」
  
  遊方笑了:「第一,我還不是下代地師,第二,我也不是沒見過錢,還不至於大驚失色。」這話說的雖然輕鬆,但心裡確實也是震撼不已啊,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筆財富,將來就會屬於他,老頭子打的埋伏未免太嚇人了!
  
  何遠之:「你真是好定力,換一個人說不定已心動如狂。我說這些你也應該明白意思了,肖家為地師守產業,假如將來肖瑜繼承肖氏集團的話,你認為她合適嗎?恐怕辜負歷代所托啊!」
  
  遊方卻淡然道:「我拜師之時,根本不知道這些事,也沒想過。師父他老人家深謀遠慮,為歷代傳承計,要傳下一份基業護持下代地師,其實對於我來說也是一樣的。就算他老人家無分文予我,我也會考慮有所積累再傳於下代地師,所以箬雪要籌建那一家投資公司,我並未反對。至於肖氏集團嘛,你可別忘了老人家還在世,而且我希望他壽元長久。而肖常發先生也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談退休還早得很,真是到了將來肖瑜不善經營,還可以請職業經理人嘛。只要她過的舒服,你我又何必強求這些?想多了,真是想多了!」
  
  何遠之:「你可以很豁達,但我從肖家的角度卻不能不想到這些。你叫我一聲師兄我很高興,但老爺子有吩咐我不得叫他師父,所以我也不敢叫你師弟。……對了,遊方,老人家當初把肖瑜引到你那裡,真的沒有提親的意思?」
  
  遊方趕緊搖頭:「沒有,真的沒才,我也從來沒有多想。」
  
  何遠之又輕輕歎了一口氣:「你是守禮君子,這我當然清楚。我的女兒我瞭解,她自己恐怕是有想法的,有些事情誰也難說呀。」
  
  遊方低下頭看著杯中的茶葉懸浮成漂亮的花樣,裝作沒聽見這句話。肖夫人見他不接話,又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肖瑜畢竟是肖家的獨女,若是在舊時代嫁人,也必須是正室。至於如今這個年代,法律已經有規定了,當然更應該是正式夫妻,而且她的脾氣和我很像,恐怕受不了別的委屈。」
  
  這話遊方更不好接了,只能繼續裝作沒聽見,沉默了一會,他抬起頭打岔道:「師兄找我有三件事,還才另外兩件呢?」
  
  沒有聽見遊方的答案,何遠之似是有點失望,頓了頓才說道:「已經談了兩件事,肖氏集團和肖瑜那丫頭,至於第三件事正是我著急今天見你的目的,你的朋友池中悟,昨天被人綁架了。」
  
  「啊?」遊方一下子就把手中的茶盞撂桌上了,差點沒把這珍貴的弘治白瓷磕碎,有些急切的問道:「師兄,你可真沉得住氣,等到現在才說!」
  
  何遠之一擺手:「你著急也沒用,人是昨天上午被綁架的,那綁匪頭子是個人物,直接去了池公館客客氣氣的拜訪,找池嘉聲當面談放人的條件,老爺子為了孫子的安全不僅沒報案,而且吩咐池家人不得對外洩露消息,條件已經談妥了,不出意外的話,池中悟後天就能回家。」
  
  遊方瞇著眼睛問道:「池家答安了綁匪什麼條件?」
  
  何遠之:「五千萬港幣贖金,外加一頂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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