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雪媃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徐公子勝治] 地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1
發表於 2011-5-7 13:19:2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二十八章、幽游(中)

    應該是在天然風景的基礎人工煉就的,它與游勿川咒四卷攜景於胸襟的方式不同,但有類似的妙處,而且更加浩然直觀,在這片山野中其工程量驚人。疊嶂派歷代祖師以及門中高手,將周圍群山的地氣靈樞移轉凝煉,在此地造就了另一座「青城山」。

    它像是將方圓百里的青城群峰濃縮凝煉成盆景園林,但靈樞感應卻是真真切切,疊嶂派弟子不必穿越深野無路之絕壁險境,在此或運轉神識或滋養形神,也能感悟青城靈樞薈萃之妙。歷代祖師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在這觀蘭台上再造青城,是青城山中的青城山。

    若境界不真、閱歷不足、功夫不到家,一個人很難將這曠袤的青城群峰盡收胸懷,其悠遠精微處更難一一體會。別的不說,遊方走來的這條路,也不是一般秘法修行弟子都能穿行的,更何況其中還有天時運轉之妙,若想感應入微,得有晝夜自如行遊絕壁深澗的本事。

    親身行遊群山靈樞之中自然難得,但在此地總觀風水大地盤,也是另一番修煉妙趣。

    它處於絕壁前通往雲蹤觀的道路上,同時也是一片阻擋或迎接高手的陣法,就是疊嶂派的疊嶂大陣。至於是阻擋還是迎接,就看來的是什麼人、又有多大本事了?能從這個方向登上觀蘭台的,恐怕都不是薦單之輩。

    遊方既然看出了這是疊嶂派歷代祖師煉就的一處修煉道場,同時也是一座疊嶂大陣,當然就不會像翻山越嶺般的硬闖過去,而是舉步走入了「群讓。」之中。一腳踏進去,就有一種從山外再入青城之感。有一個成語所「山外有讓而此處是山中見山,如壺中洞天,雖然是在兩、三米高的山丘岩石中行走,但神念感應真如千仞疊嶂重重。

    此刻當然無人發動大陣來阻擋他,而遊方也不會運轉神念去擾動大陣來,他是客客氣氣的沿著陣樞變化而走,如同再游一番青城畫卷,不大的地方卻曲折幽深、玄妙非凡,他足足繞了半個小時才轉出來,眼前豁然開朗。

    觀蘭台是絕壁上依山勢形成的一個天然平台,平坦處大約有三個籃球場大後倚翠竹蔥鬱的山峰,平台與陡峙的峰頂之間還有一道深壑,壑中有清泉流過,而這泉流的源頭就在遊方剛剛經過的疊嶂大陣中。

    有一座石橋跨過山澗,橋那邊有路,蜿蜿蜒蜒繞過山腰消失在密林深處,應該是疊嶂派弟子平時往來雲蹤觀的山路。距離這邊的橋頭不遠,便是雲蹤觀的後院門。

    雲蹤觀面朝絕壁而建,規模不算很大,但完整而精雅,有前殿、前院、主殿、後院、東西配殿以及側院靜室。它的大門離懸崖的邊緣有十幾米遠,三面就是天然的觀景平台。遊方走出疊嶂大陣登臨之處,正是這個平台的東側。

    遊方走上觀蘭台,霞光正從他側後方的半天散落,正看見李永雋的青絲發菩與秀麗白哲的臉龐,映襯著迎面緋紅霞色,那一雙清澈的眸子似乎別有幽曲欲訴,卻只是彬彬有禮的長揖道︰「疊嶂派弟子、雲蹤觀代守住持永雋,攜同門永秀、靜塵、靜羽恭迎蘭德先生!」

    原來她早就在這裡等著他,應該是遊方走入疊嶂大陣時就查覺到他來了,故此率觀中疊嶂派弟子整裝相迎。

    遊方拜訪過江湖風門各派派,但場面都不像今天這樣神采非凡,他是披著映射半天的霞光登臨絕壁雲崖之上,也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冷清,偌大的觀蘭台。只有幾名女冠靜靜的仔立行禮。

    李永雋的師姐孟永秀看上去三十左右,而實際上已經四十出頭了,她是李永雋的師伯郎既升長老的弟子,另外兩名道姑靜塵和靜羽則更晚一輩,看上去還是稚氣未脫的少女模樣。遊方沒想到疊嶂派的宗門傳承道場竟然只有這麼幾個人,與他以往「駕臨」各派的熱烈氣氛完全不同,這裡真是一處紅塵外的幽居清修之所。

    其實這件事多少有點誤會,遊方稱呼李永雋的師叔祖、疊嶂的供奉長老千杯道人為師兄,江湖輩份就不用提了,而且以他今日之聲望影響,假如到疊嶂派來拜山,對方絕對不會只像這麼接迎的,搞得他就像走錯路一頭撞進來似的。

    他還真「走錯」路了,疊嶂派接待同道往來,當然不會在這麼僻靜的地方,平時的待客之所是離此兩座山之外的東來宮。那裡在青城止。後山風景區的範圍內,也是一座向遊客開放、接受香火供奉的道觀,東來宮的住持是疊嶂派長老郎繼升。

    東來宮坐落在景區旅遊線路旁,開車可以抵達,後面就是進入雲蹤觀的山中野徑,通常情況下,到達雲蹤觀必經東來宮。但遊方是按李永雋曾經說的那條路徑穿行整片青城山而來,到了觀蘭台下從側面攀上絕壁懸崖,然後再穿過疊嶂大陣,一般人誰會這麼拜山?

    遊方與千杯道人交誼甚厚,但當初也沒問過他疊嶂派宗門道場在哪裡、路怎麼走?後來李永雋與他閒談時主動提到了雲蹤觀所在,並邀請他去山中做客觀遊仙燈,她很感慨的說 希望能與蘭德先生攜手穿行青城登臨觀蘭台,那一條路風光景緻美不可言。

    遊方當時就問那是怎樣一條尋幽之徑?李永雋仔仔細細的向他解說清楚,若是換個人不一定能聽懂李永雋在說什麼,聽懂了也不見得能找到,找到了也不見得能走過來。既然李永雋都說的這麼詳細了,遊方也就沒有再問別人了,拜山時很自然的就走了這條道。

    這裡就有一點小誤會,他已經提前打電話通知了李永雋,李永雋若提前通知留守青城的郎繼升長老,就算遊方從這條路上來,郎繼升也會率疊嶂派眾弟子在觀蘭台恭迎。但是李永雋在電話裡獲悉遊方居然在前山風景區的大門下車,準備穿越青城直接登臨觀蘭台拜訪,也不知心裡是怎麼想的,竟然沒通知別人。

    這條路外人是不知道的,李永雋也只是隨師父皓東真人走過,曾對蘭德先生說希望與他品汀二斤。多少也是種女幾家的心說芒德步生要從朗猜幽過來。顯然不像是正式拜山而更像是私人來訪,應該就是來看她的。

    既然這樣,她一念之間沒有立刻通知疊嶂派其餘弟子。

    假如蘭德先生就是到觀蘭台看望她,弄一大堆同門迎候,顯得既尷尬又多事。

    皓東真人在西屏岩閉關,千杯道人遠遊,吳嶺丹長老帶領一批弟子出去結緣了,而其它的同門還在東來宮中並不知情。疊嶂派弟子本就不多,因此雲蹤觀中此刻就她們四個人。

    遊方一看這個場面頗覺意外,再看見通往觀蘭台的另一條山路,以他的心機,轉念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其中肯定是有所誤會。他也不問這裡為何就你們這幾個人,免得李永雋尷尬,很自然的微笑拱手還禮道︰「梅某穿行青城山尋幽之徑,造訪雲蹤觀,事先未通知疊嶂派諸位同道,來的十分唐突,打擾了!」

    李永雋則低眉答道︰,「蘭德先生怎能這樣說呢?我昨日接到電話,聽說您有雅緻穿越青城群山直登觀蘭台,想來前輩喜尋清幽。故此未興師動眾煩擾先生的雅意,只在此地靜候。小她到不掩飾昨天已經知道消息了,而身後的孟永秀略有不滿的著了她一眼。

    當初聽說雲蹤觀這個名字時,遊方還在心裡偷笑過,因為在他的家鄉也有一座雲蹤觀,既非深藏雲端也無仙蹤飄渺氣息,徒然起一個很有噱頭的名字,住持就是他的大舅公莫正乾。天下寺廟道觀同名者很多,比如開元寺、法華寺、上清宮、無量觀之類,沒想到疊嶂派的宗門道場居然和他大舅公的道觀是一樣的名字。

    等來到觀蘭台他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雲蹤之名當真神妙,當初那一念竊笑,其實可笑的只是那些牽強附會套用之人。此觀在高崖絕壁之上撫臨幽谷,若逢陰雨或多雲天氣,恰在雲霧繚繞之中,且無俗客嬉遊足跡,雲蹤觀的大門是朝著高崖外的天空。

    門前無路,不可能有紅塵車馬通行,假如有客迎門到訪,恰如雲中仙蹤。大門兩旁掛著一幅接聯,「門朝南天雲舒捲,客從瓊霄蹤隱幽。」用在此地很是貼切。

    觀中住的雖是清修道士,但畢竟還是未成仙的凡人,總有紅塵中的凡人俗事,遊方進入道觀,第一件事還是吃午飯。

    李永雋的身份地位在疊嶂派顯然不低,皓東真人閉關後她暫代雲蹤觀住持,這已經相當於門內長老了,皓東真人既然有此吩咐,顯然寄予期望很高,有將來傳位於她的暗示。歷代雲蹤觀住持,幾乎有半數的情況都是掌門兼任的。但她的確是一位山中清修女冠,在觀中仍然親自勞作洗衣做飯,比如遊方吃的這頓午飯,就是李永雋親自下廚做的。都是素菜,但做的精心可口,令遊方意外的是,李永雋居然還準備了酒,而且裝在一個典雅精美的青花瓶中。此處肯定找不到買酒的地方,看來李永雋是早就準備好了酒,一直等著他來呢,遊方只能無言感嘆。

    李永雋不喝酒,只是給遊方斟。平日吃飯,觀中弟子都是在膳堂一起吃,今天李永雋特意單獨在小間內陪遊方。吃完之後到待客的偏殿中坐下,靜塵給蘭德前輩端上茶盞,品茶談話。遊方驚訝的發現這種茶他喝過,便是九星派現掌門楚芙在一情居待客所沖的溪源蘭香。

    四川不產蘭香,雲蹤觀中怎會恰好有這種茶葉?在南昌時李永雋曾問過遊方他喜歡喝什麼茶,遊方想了半天,對她講了在杭州時拜訪一情居士的故事。於是除了酒之外,她還特意準備好了蘭香,就是等著招待他,但只是命靜塵奉上並不多言。

    遊方端杯尚未飲,僅僅聞見那氤氳氣息,便看著李永雋輕輕點頭道︰「好一盞蘭香,永雋道友,多謝你如此費心,蘭德無言感激」。

    李永雋低著頭微微一笑︰「蘭德先生何必如此客氣?區區一盞茶而已,若說無言感激,那也應是我感激你!」我曾聽聞您在杭州與楚芙掌門品茗之雅緻,我十分喜歡此茶之名、此茶之韻,故此上次回山之時,特意帶回一罐蘭香。」

    遊方舉杯飲茶,卻看見了牆上掛著的一幅字,杯子一時間忘了放下就這麼停在半空。那是一幅立軸書法,龍飛鳳舞的草書十分瀟灑飄逸,寫的是一首七言詩,卻不拘章法格律兄

    盡此乾坤系爾身

    爾身中得天地存

    明是古今藏你我

    偏覺你我廢古今

    左下方有行書小字落款︰「承皓雲東君之惠,慎一奉謝留字

    見遊方盯著這幅字,李永雋主動解釋道︰「九星派前掌門沈慎一,三十年前拜訪疊嶂派,曾在這觀蘭台上遠望幽谷、練氣長嘯,家師皓東真人當時才剛為雲蹤觀住持,與沈師伯相談甚洽,引以為紅塵外之知己。沈師伯告辭之前曾有微醉,題下這幅字,書法筆意稱絕,些年我師父一直把它掛在這裡。」

    「好詩好書,好才思好意境,沈掌門也是風流翹楚人才啊!」。遊方端著茶盞點頭誇讚,誇了一半卻不好再誇下去了,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默。

    這時靜羽進來請示如何給蘭德前輩安排住處,李永雋答道︰「就在東院,將千杯師叔祖常居的那間靜室收拾一下,讓蘭德先生休息

    話還沒說完,孟永秀進來了,先對遊方行了一禮,神情微有些閃爍的說道︰「永雋師妹,蘭德先生駕臨雲蹤觀,當然要恭謹接待,若是平日更應隆重相迎。可今天情況特殊,雲蹤觀中只有我們四名女冠,讓蘭德先生孤身留宿於此恐有不妥

    李永雋抬起頭,收起笑容沉聲問道︰「有何不妥?」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2
發表於 2011-5-7 13:19:3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二十八章、幽游(下)

    孟永秀的語氣本有些吞吐,聽李永攜用這種態度反問,乾脆也豁出去了,直截了當道︰「蘭德前輩雅量高潔,永秀並亢不敬之意。但今日若落宿雲蹤觀中,恐惹同門以及江湖同道謗言非議。不僅對永雋師妹清譽有損,對蘭德先生的聲望難免也有不妥,而且我與靜塵、靜羽恐也招譏梏之誹。掌門閉關之拚命你代為住持駐守雲蹤觀,凡事各處置妥當,如此才不負師命。」

    怎麼回事啊?$\}嶂派核心 弟子也並非都是道士,當然更不可能都是女的,宗門道場雲蹤觀大多數時候也有 男修士,他們都住在東院,而女弟子都住在西院。一般江湖往來綦客通常都安置在東 來宮中。

    只有地位很重要的客人才會受邀到訪觀蘭台,當然也會住在雲蹤觀,因為這個地方當 天是回不去的,歷 來的成規如此。遊方的身份地位當然足夠尊貴,李永雋請他在東院千杯長老常居的靜室中歇息,應該是最妥當的安排,放在平時誰也挑不出毛病耒。

    但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雲蹤觀只有四名出家女冠,遊方一個單身大男人跑來作客,晚上還住運兒了,傳出去恐怕好說不好聽,容易惹人非議,不僅對他的名譽有損,恐怕還會損及觀中四位出家女冠的清譽。一一這就是孟永秀的顧慮。

    李永雋當即面色一沉︰「師兄,你什麼意思?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清修之人何必自糾結?蘭德先生到訪雲蹤觀,我為代守住持,職責所在 自夯恭謹接待,豈 有逐客之理?如此豈不顯我疊嶂派滿門無禮!」

    遊方本來有些納悶,李永雋留他在雲蹤觀歇息是正常的禮數,如果要拒絕也應該是他自己拒絕。他還沒說綜 呢,怎麼孟永秀就先冒出來說這些,也顯得太矯情了吧?在旁邊看了兩眼,轉念間擼到了幾分原由。

    這孟永秀就是藉機在找李永雋的茬,李永雋平時不捕言辭,看上去也總是很文就的樣子,但此刻卻成了雲蹤觀的代守住持。盂永秀的年紀比她大得多,入門時間更久,秘訣修為也還算不低,可能心中有些不服,或者只是從宗門的角度單純的認為李永雋並不合適擔此大任,總以挑剔的態度看她的行事。

    但是這人有心眼卻沒心機,怎麼可以這麼說話呢?她有想法可以理解,今天李永雋單獨卸遊方吃飯了,還特意給他準備了酒,孟永秀看不慣,李永雋將梅蘭德留宿在觀中,孟永秀就更覺得不妥了,以指點的語氣直接說出來了。

    她可遠沒有一般的江湖中人那麼圓滑,長年在這遠離世外的道觀中清修,因此表達的直截江 當,很讓人下不了台。

    其實不論遊方與李永雋有沒有私情,李永雋身為代守住持,也只能這麼處置,論能把蘭德前輩趕出去嗎?那樣不僅意味著她以不堪之惡意度人,還更顯得疊嶂派滿門無禮!

    東來宮離這裡隔了兩座山,山路蜿蜒有三十多里,崎嶇險峻絕非坦途,東算身輕體健的練家子,午後出發,按正常的腳程在天黑前也趕不到,那樣就意味著李永雋要逐蘭德前輩在滿充凶險的深山 中夜宿。

    遊方有沒有本事趕到東來觀、是否畏懼露宿深野是他自己的事,而李永雋以及疊嶂派事 人是絕對不能這麼幹的。

    但是這種話說出來了,最尷尬的是遊方啊,他已經沒法厚著臉皮住在雲蹤觀了,但是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為他只要一是,就坐實了疊嶂派惡意度人,弟子無禮。

    事後疊嶂派掌門以及諸長老肯定要向他道歉並責罰門中弟子,別忘了 李永雋是此刻雲蹤觀的主事之人,首當其衝受青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孟永秀。這只是一點小事情,細想起來卻很複雜微妙,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山中寂寥的雲蹤觀也不例外。

    假如遊方抬腿就走了,可能還有一今後果︰李永雋代守雲蹤觀,這裡的事應該是她說了算,結果沒有約與;住同門,卻讓到訪的蘭德前輩尷尬而去,絕對的不稱職啊,完全辜負了師命的考驗。

    唉,這個孟永秀真能找茬 ! 也不知是故意使壞,或者就是愣人一個? 想到這裡遊方站了起來,拱手笑道︰「侖日到訪觀蘭台,多謝諸位同道招待!幾位是山中道人,午後還有清修功課,梅某就皙不打擾了。

    李永雋也站起來了,情不自禁上前兩步道︰「你就要走嗎?這麼告辭,讓我情可以堪?人讓疊嶂派何堪!觀中門人無禮,我自會責罰,請蘭德先生就在東院靜室歇息。現在已是午後,天黑之前從這裡是走不出山野的,就算您真有事要辦,也請明日離山,讓永雋隨行相送。」

    遊方笑了︰「誰說我明天就走?我還打算在觀蘭台多留兩天呢,幽谷群山之美,恨不能賞盡啊!只是不欲打擾你享清 修功課,而且為了賞此幽谷風光,蘭德午後還要在觀蘭台上做些準備,就算是答謝諸位,也送給永雋道支一個小小的驚喜。

    ……責罰門人,是疊嶂派自己的事,也是你身為住持職責所在,蘭德就不過問了。今天日涇十分,我邀你在 觀外相見。」

    原來他不是,只是自己出去逛逛,日落時分還約李永雋在觀蘭台相見,說是有答謝或小小的驚喜。李永雋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充滿好奇,將遊方送出雲蹤觀大門,小聲問了一句︰「蘭德先生,你究竟要在這觀蘭台上做什麼?」

    遊方微微一笑︰「到時候你來,不就知道了嗎?請放心,總之不是掃興之事。」

    聽見「掃興」二字,李永雋的臉色不由自主微微一紅,帶著歉意道︰「我沒有召集疊嶂派眾弟子在觀蘭台迎候,就是恐掃了蘭德先生雅緻,沒想到我永秀師兄出言莽撞,請您千萬不要計較。她可能並無惡意,只是不通人情,心狹口快。」

    滋方不禁噗嗤笑出了聲︰「計較?我行遍江湖什麼沒見過,這點小事有什麼好計較的?」然後又一指遙對觀蘭台如蘭花盆景般秀麗的遠峰道︰「我是來賞風景的,如今風景就在眼前。有些小插曲的話,或可更成佳話,只看心中是否真有雅意。」

    李永雋有些疑惑也有些期待的回到雲蹤觀中,隨即打電話通知了東來宮的郎繼升長老,說蘭德先生已直登觀蘭台拜山。郎繼升吃了一驚,趕緊說今日就請蘭德先生在觀中東院好生歇息,明日他將率眾弟子到雲蹤觀拜見。

    李永雋的接著語氣很平淡的提到孟永秀出言無禮失儀,將受責罰。郎繼升又嚇了一跳,急忙追問經過,然後道︰「你身為雲蹤觀代守住持,罰她是職責所在,我事後還會責問弟子。」

    這天的清修午課,李永雋根有些心緒不寧,忍不住在想蘭德先生究竟在外面幹什麼?等到日落時分,夕陽在峰巒起伏的天際輪廓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出岫輕雲飄蕩在觀蘭台外,潔白的雲朵也染上了落日的顏色,群山環抱的幽谷中一片雲蒸霞蔚。

    孟永秀被罰禁足於西院思過,免得蘭德先生看見她礙眼,李永雋與靜塵、靜羽走出雲蹤觀大門左右環顧,隨即站定身形看著觀蘭台東側,不由自主發出齊聲的驚嘆!

    遊方下午幹什各了 ? 他在觀蘭台東側建了一座竹亭。在人家地盂上私搭亂建蓋個棚子,通常是很令人反感的行為,但是換←',「,︰十。 '「乙,假如所建之物既美輪美奐,又能與山水靈樞完美相融,而且。 '︰…。 (。! '嵌入風光美景之中,讓人一眼看見就覺得一十此亭就應在此處,∮土∮土1\}上應有此亭,其-用心幽致已是極境。那麼無論是誰,都只會發出由衷的讚歎!

    這可不是隨便搭建的一個亭子,亭有六柱,柱高丈二,每根柱子下端都有從山中信手取材加工的石礎,既穩固又顯輕盈。六角亭的每根柱子之間相距六尺,東西兩個正向是前後門戶,而南北四個側向有亭欄,編竹而成美人靠的造型,可倚欄而坐也可憑欄遠眺。亭高丈八,雙層 六\{$ 直挑稜枸。

    竹亭通體呈青翠色,均勻灑佈著天然形成的金黃色條紋裝飾,座落在觀蘭台東側地勢較高、較平的整體山岩上,也是恰好是穿出疊嶂大陣走向雲蹤觀的路邊,在此刻雲蒸霞蔚的落日景色中,宛若碧玉紋金的仙境瓊閣。

    附近山中特產一榫金 玉竹,杯口粗細,通體碧翠如玉,竹竿上卻有一道小指粗細的金黃色竺紋,節節交錯分佈。

    遊方在山中削竹為器,不用一根釘子或繩子,梁、柱、椽、檁的結構完全按照斗榫 卯接的古典營造法式,闌干則用細竹枝和竹片以竹藝編織穿接的手法,從午後到日落短短的時間內,便已將竹亭建好。

    遊方正站在竹亭前,左邊是鍍上落日金驛的蔥翠山巒,右邊是映染夕陽霞光的飄雲幽谷,他面帶微笑說道︰「永雋道友,蘭德建亭一座,邀您在此共賞青城幽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3
發表於 2011-5-7 13:19:5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二十九章、談情一字話山川

   李永雋既驚且嘆間忘了說話,看著竹亭以及亭前的遊方,神情一時有些痴了。這時年紀最小的靜羽回過神來說了一句︰「好漂亮的亭子,是蘭德先生一個下午建成的嗎?真是神仙手筆啊!您若不是風門前輩,就是去做竹藝的話,也絕對是一代篾匠宗師 !」

    這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尤其是李永雋幾乎笑彎了腰,銀鈴般的檉笑聲飄蕩在觀蘭台外的彩雲霞光中。

    這天夜裡,遊方沒有留宿雲蹤觀,但也沒有離開觀蘭台,就坐在竹亭中欣賞幽谷夜色,而李永雋與他並肩而坐。

    兩人遠望夜幕星光下籠罩下的青城山巒,一直默默無言,直至入夜已深瑤草凝露之時,只聽李永雋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遊方開口問道︰「永雋,此番見面,總覺你心有憂思,是何故?」

    這話問的,李永雋對遊方是什麼心思,遊方能不知道?但李永雋開口卻答了另一件事︰「家師閉關,命我代守雲蹤觀,我清楚她的用意。歷代雲蹤觀住持皆有神念之功,數百年來從未例外。只可惜我自幼修習疊嶂秘法,至今尚未得門徑,比不得月影仙子那等人才,恐愧對歷代祖師及師父啊。」

    疊嶂派傳承真走了得,雖然弟子不多,在江湖上也不是很張揚,但歷代都有神念高手饋山。其他各派不是沒有神念高手,但不能說每一代從無例外,就以當代江湖而言,尋巒派傳承相對式微,卻有一位包曼,張璽也剛剛堪破了神念之境。而沽砂派近幾十年來發展的非常快,堪稱風門大派,高手雖不少但迄今為止並無一人突破神念之境。

    再比如九星派,沈慎一\楚芙秘法境界皆不弱,但離神念之境總還有一線之隔。而疊嶂派歷代雲蹤觀住持都是神念高手,想當年皓東真人接任雲蹤觀住持之林眉無神念之境,但在山中修煉十餘年後也邁過了這道門檻。

    這聽上去很神奇,但遊方並不覺得不可思議,觀蘭台就是一處世外清修寶地,最難得疊嶂派歷代祖師在此打造了一座疊嶂大陣,匯聚整座青城山的地氣靈樞。有悟性有機緣者在此滋養形神,收穫自會比別處大的多。可是這滾滾紅塵中,又有多少人能安守世外深山,同時又能得世間種種感悟機緣?

    做為一個整體傳承環境來說是這樣,但具體到個人,面對這種傳承歷史自然會感到一鐘壓力。李永雋的修為不低,但自覺突破神每■之境的機緣多少有些渺茫。世間有能力、有才智、有條件又能下苦功修煉者如張璽,突破神念之境的機緣也來的非常之難或者說非常玄妙。這種事有規律但誰也說不準,不像上學混文憑到時候考過了就能畢業。

    在南海初遇塔蘭德,李永雋曾親見他與詹莫道動手,生死之間當然無所保留,論功力當時他並不比李永雋更深,論秘法境界也差不多。但今日再見他建成這座竹亭,李永雋意識到蘭德先生已突破神念之境、且已有萬物生動之感悟,否則再巧的手藝、再精的學識,半日功夫也完成不了這種工程,因此就更加感慨了。

    遊方明白她的意思,語氣悠然的勸道︰「各人的經歷、機緣、福報不同,本就不是強求之事,你還年輕,而且已經是當今江湖年輕一代的出色高手,何故有此之嘆?你自幼並非是為雲蹤觀住持之位而修秘法吧? 感悟山 川之美、滋養形神之妙而已,若不失其本意,便是天人自駱之趣。」

    李永雋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見過影華師叔那等仙子般的風采,難免心生艷羨,又見到蘭德先生如今已悟萬物生動神念之境,自覺慚愧因此感嘆。我何必想那麼多呢?出家清修之人,實不必罣礙這些啊!蘭德先生建此亭邀我賞青城風景,還是眼莫負前天地之良辰美意,此番青城之遊,風光中您印像最深的是什麼?」

    當然不能回答就是永雋,那樣就有調戲之嫌了,遊方沉吟著答道︰「自古青城天下幽,我這一路而來,感受最深的就是幽境,思吾最多的也是這個『幽,字。」

    遊方坐在竹亭中,居然對李永雋講解其文字來。幽這個漢字,以形傳神,知形而會意,在最早的甲骨金文中,它像是一盞燈中兩縷絲芯燃起的火光。光焰本應明亮,可明暗相成,這樣的一盞燈光讓人聯想到的卻是籠罩四合深遠的夜色。

    』爾雅》述「幽,微也。」又述「幽,深也。」幽字乃深遠精微的蘊意。到東漢時許慎著』說文解字》,從小篆的字形有所諾讀,認為幽字從山形而會意,並述「幽,隱也。」其實幽字的原意非隱一一幽,非不可見,只不彰顯,非是不明,而是不言。

    今日之遊方早已不是當初中關村站街賣碟的小混混,他有家傳冊門的功底,又在吳屏東門下受教,後來著實下了一番苦功治學,說是文武雙全也不為過。當他講解這個幽字時,李永雋秦著天上的繁星默默無言,但眼神也明澈如清朗星空。她對他的心意,其實用這一個字已經講透了,他很明白,似是男女之情又非普通的男女之情。

    遠山昀兮杳杳,深谷孔靜幽就,遊方還在不緊不慢的講述這一個字。數千年傳承至今的漢字,人人會寫,卻不盡知每一個字本身也有它的靈性所屬。幽字如今的用法五行屬土,徼意從火,人也有五行感應,脾屬上心屬火,此字若與人之感悟相應,由脾性而微察心意,不言而自明。

    遊方最後道︰「青城天下幽,這一字所道出山川之情當真耐人尋味,若談神念之功,最終境界是『山川有情',體察萬物生動而後何感山川有情?今日得一字之悟,青城山川之情難言,用一幽字而解。

    李永務喟嘆道︰「蘭德先生入青城而悟神念至境,山川在此、賞贊由人!」

    遊方卻搖頭道︰「我還差得遠呢,無非是窺見一絲尋幽之徑,尚未登臨境界之巔,略悟修

    行所求,自知將來用功罷了。李永雋終於笑了,笑容在夜色中幾乎淡的看不見,但可以感覺到,她微笑著說︰「多謝蘭德先生講解幽情指點永雋,我真的明白了,自不會再有方才的嘆息。」只是仍覺得有點遺憾,我邀您來賞這幽谷中的仙遊燈火,可惜那青城仙燈並不常見,看來今夜無緣。」

    遊方也笑了︰「尋幽既有獲,何必連憾呢?你見過那青城仙燈,那不妨就在此 時此地共賞。」說著話他取出了一枚花瓣狀的東西,如半透明的碧玉,似有支點星光在其內游移,正是李永雋在廬山所贈的「雲中星光」兩人眼前的場景悄然而變。

    只見幽谷中不知何時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芒,似燈燭又似星光,在夜色中游弋飄蕩,初始只有幾十盞,漸漸變成千百點光毫,時聚時散時明時滅,真如仙遊星河。眼前就是青城幽谷真切的景色,西遊方又展開胸臆畫卷,以那枚雲中星光為靈引運轉心盤,元神心像之中,真真切切展現了青城仙燈這靜夜奇景,雖然他從未親眼見過。

    直接將畫卷意境印入李永雋這種高手的元神並不簡單,可遊方此時並無鬥法之意,李永雋的元神也毫不相斥,融諧西共賞。兩人再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坐在竹亭中,直至天色微明,元神心像中那點點游弋仙燈方漸漸隱去。

    遊方收起了雲中星光,卻見李永雋不知何時已解開了道士髮髻,在晨風中青絲披拂,手中拿著遊方上次送的 j! 翠玉簪,幽幽道︰「蘭德,永雋並無他念,今日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遊方當即就明白了,很台然的接過玉簪道︰「此簪是我所贈,願為君挽髻簪發。」

    在天邊初升的霞光裡、如仙境瓊閣的竹亭中,遊方親首為李永雋挽起秀髮,編成高髻,將那根玉簪插在髮髻中。這髮髻一看就是道士髻,卻非常精雅別緻,與平常所見的道士髻都不太一樣。李永雋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很好奇的小聲問︰「蘭德,這是什麼髻?遊方︰「自古道士髮髻,簪若有很多種,但不少已經失傳。

    我小時候學過一種女冠的簪法叫飛雲簪,還有一種道士的簪法叫飛龍簪,非常別緻好看,名稱也很傳神。此刻給你挽的就是飛雲簪。」這話倒沒撒謊,他大舅公莫正乾平常挽的發髻就是飛龍簪,為逗小時候的遊方玩,曾教過他這兩種 簪法。

    李永雋︰「飛雲簪?好名字,我好喜歡,謝謝你!」郎繼升長老今天葬耳眾弟子到雲蹤觀來拜見你,我也要率觀中弟子做早課,然後還要做些準備,請你先去觀中休息吧。」

    遊方起身背手望著天邊道︰「我已經休息的很好,就在此亭中等郎長春。」

    遊方所建的這座竹亭當然被保留下來了,成為觀蘭台上一處永久的景觀。露天竹建很難百年不朽,但是疊嶂派高人以神識淬煉竹材使之不失青金之色,而且歷代弟子的修葺完全依照遊方所構建竹亭的原樣。

    此亭在雲蹤觀的典籍記載中叫「談幽亭」為一代地師宗門梅蘭德親手所建。但是在亭上卻掛有一塊竹扁,上書「蘭雋亭」三個字,是疊嶂派掌門李永雋親筆所書、親手所刻,至於為什麼寫成蘭雋亭而不是談幽亭,李永雋從沒解釋過,也沒人去問。

    在竹亭東面的一片山壁上,有一塊岩石被削平,上面刻有「幽游」二字,這是兩個字從上到下信手一筆勾成,據說是一位誤入觀蘭台的遊客所書。當時李永雋思及蘭德先生亭中之語,見到這位遊客的留字,於是將它刻在山石上,也許是提點後世傳人的一種註解。

    而這位誤入觀蘭台的遊客,遊方居然還認識,就是當初在重慶遇到的那位化名「周夢莊」先生。一一這些都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郎繼升帶著東來宮中疊嶂派眾弟子天剛亮就出發了,在午飯前趕到了雲蹤觀,拜見接待之事不必細說。郎繼升還因為弟子孟永秀的莽撞開罪表示歉意,不料卻在觀蘭台上見到了那座竹亭,獲悉蘭德前輩昨天就在亭中與李永雋賞夜色談幽境,連連讚歎不已,心中暗道這位小前輩真不簡單,隨意間就能化尷尬為美談。

    遊方本就沒打算立刻離開此地,觀蘭台是絕佳的修煉道場,正可靜下心來體悟萬物生動,窺見那山川有情的一線靈光。最難得這裡有疊嶂派歷代祖峰所布下的山水大陣,匯聚青城山靈樞於一處展現,遊方也想借此機會好好琢磨其中妙趣,同時等待師父劉黎的消息。

    既然蘭德先生在,郎繼升長老當然不可能只在觀中留四名女冠,他率幾名弟子也住到了雲蹤觀的東院陪同,凡事也方便照應。遊方也就入宿雲蹤觀,總不好天天在亭子裡坐著呀,他在觀中又住了三天。

    遊方與李永雋在竹亭中談幽的夜裡,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卻是白天,朝和集團總部,無沖派議事的秘室中,有兩個人也在說話。只聽唐朝尚對站在桌前的黑衣人道︰「疊嶂派那邊已經發來消息,梅蘭德從山中秘徑突然到達觀蘭台,事先未通知疊嶂派弟子,看來時候到了。」

    身著黑衣的唐半修就似一道陰影,說話的聲音也顯得很飄忽︰「二哥,我已經按你的吩咐集合無沖派核心精銳秘密出發,分不同的路線趕到成都匯合,你真能這麼確定嗎?」

    唐朝尚面無表情的點頭道︰「想與年劉黎本人就常在青城山中修煉秘法,與疊嶂派的關係非同一般。而觀蘭台前臨絕壁深谷,又有疊嶂大陣掩護,山中只有一條路能夠到達,再有高手坐饋,是舉行地師傳承儀式最穩妥的所在。梅蘭德突然出現在那個地方,連疊嶂派的結緣長老事先都不知情,你說意味著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4
發表於 2011-5-7 13:20:1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三十章、最後的棋子

    石嚴修想了想!,「如此說來,劉黎恐怕很快就會出現」芒」我們明天才動身,能趕得上嗎?」

    唐朝尚︰「地師傳承儀式可不是簡單,那秘傳心盤之功容不得半點閃失,今日之劉黎要想發動也須聚畢生之功力,形神融入地氣靈樞心齋三日。做好了準備才能開始。」時代不同了,從這裡趕到成都跨越半個地球,如今只需要一天多。劉黎此刻還未出現,我們完全來得及

    唐半修皺了皺眉頭道︰「你就那麼信任郎繼升嗎?焉知這不是一個。陷阱?。

    唐朝尚手扶桌面抬頭看著天花板,眼神中有一絲少見的疲倦︰「很多年前我就猜測,劉黎若舉行地師傳承儀式。最合適也最讓他放心的地點就是疊嶂派的觀蘭台。這些年我一直想從疊嶂派內部做文章,暗中下的功夫比其他任何一派都多。直到最近幾年才找到破綻逐漸入手,收買了一個郎繼升效力。不知不覺間積習漸成為我所控,他想反悔也已經晚了。

    況且我從未要求他做過任何事,如今也不需要他出面與疊嶂派或劉黎師徒發生任何衝突,僅僅是暗通消息而已。他已經做了。我不再需要他幫別的忙,甚至不怕他反手對付我,自會率人出現在觀蘭台,在最合適的時間做最後的了斷

    唐半修又提醒道︰「假如郎繼升騙了你呢?」

    唐朝尚︰「他騙不了我,劉黎若在觀蘭台上心齋,天地靈氣亦將為之所聚,借助疊嶂大陣可省卻不少功夫,遠望地氣自然能看出來。他一旦開始,就不能再停下來!這就是為何要準備的如此周詳的原因

    唐半修有些疑惑的問道︰「二哥,你對地師傳承儀式如此瞭解?」

    唐朝尚︰「那是當然,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幾十年來一直在蒐集有關的資料。就算劉黎從未提起,但千年以來歷代地師傳承總有線索留下來。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時機動手嗎?秘授心盤之時儀式不能打斷,傳法之人也將耗盡神念之力,暫時不能運轉任何秘法,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唐半修哦了一聲︰「原幕如此,劉黎是動不了手的,那麼最大的威脅已除。只有守護觀蘭台的疊嶂派弟子才是麻煩。聽說皓東真人閉關。千杯道人遠遊,但消息未必屬實啊,就算郎繼升沒有撒謊,這兩人屆時也很可能出現

    唐朝尚冷冷一笑︰「劉黎不可能大肆張揚,所以才會選在觀蘭台秘傳心法。疊嶂派弟子本就不多。有高手又怎樣?我為此籌劃了幾十年,等待的就是這一擊,精銳盡出,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此戰之後,郎繼升若存異心,這枚棋子也沒用了,他若沒有異動,那麼大勢已成別想再回頭,將是疊嶂派碩果僅存的前輩長老,就由他來執掌疊嶂派,為閣主所用吧

    唐半修又提醒道︰「二哥手中最後的棋子不止郎繼升,安佐傑這把刀隱忍的時間也不短了,他調集心腹在中國境內聚集,好像還在搞練。」

    唐朝尚︰「他想什麼。我明白,我看著他一次次受挫。也變得越來越聰明,聰明的安佐傑是強大的,這一次我將命他率眾入川,無論是皓東真人或者千杯道人,就他來對付吧。他只要不公然與組織反目就必須得去,自從梅蘭德搞了那個懸賞花紅之後,安佐傑早已被捆綁在這條戰船上,他想躲是躲不掉的

    唐半修欲言又止道︰「安佐傑怎會與組織反目,他心裡想要的是整個組織!只是二哥你

    唐朝尚︰「你是最瞭解我們兄弟的人,我和大哥不一樣,心裡很厭惡現在這個。地方。不想把骨骸也扔在這裡,自知人生大願太執著,最後去做個了斷而已。這些年的準備,最後的棋子都用在今日,我當然希望能夠全身而退,就算不能也無所謂。半修。最後託付你一件事

    唐半修趕緊上前一步道︰「莫談託付,二哥交待便是。」

    唐朝尚淡淡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做足了準備,也不敢保證把握一切結局,凡事要想的周密。如果我此去不回,而安佐傑回來了,你殺了他!」

    唐半修雙肩微微一震︰」二哥莫要這麼說,我當然要與你共同進退    唐朝尚擺了擺手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屆時我們分兵兩路,你帶一批人守山外。我帶另一批人進山,在儀式結束之後手刃劉黎。安佐傑爺帶人隨我前去,若遇疊嶂守護弟子阻攔,便由他來出手。你一定要記住,過了約定的時辰還不見我下山,就立刻趕到無沖派在境內秘密內堂等待閣主,以我的名義將無沖派的傳承信物交給她,如果安佐傑回來,便殺了他

    唐半修接話道︰「我殺了安佐傑,以閣主的名義,然後由閣主通知江湖風門各派,她誅殺安佐傑剿滅無沖餘孽。得其傳承秘籍?」

    唐朝尚連連點頭道︰「半修,你果然是這世上最瞭解我心意的人,如果我與劉黎同歸於盡,這便是最後的安排。她已在江湖風門方。涪同梅德起親密丹間,如此才能讓亢沖派傳承比沁凹洲六她是我的傳人,我完成*人生大願所留的希望,我未完成的事情,等待她來完成。

    」

    唐半修嘆息一聲沉默良久。這才抬頭說道︰「雖然明知二哥報著必死之心。我也不希望看見這種事情。假如真的你沒有回來,而安佐傑能回來。當時的情形可想而知,絕對不能再把此人留給閣主。」然後他環顧四周又問道︰「假如真是這種最壞的打算,這裡的一切,就這麼放棄了?」

    唐朝尚也向周圍看了看,目光似乎能穿透牆壁看到很遠的地方,也嘆息一聲道︰「雖然這個組織我幫著大哥一手建立的,但我內心並不喜歡。無非是因為它能助我完成大願而已。我這一生除了一件事之外。其餘的都能放下。我已經將無沖派傳承的基業所需準備好,都是留給閣主的,另有一份資產是留給你的。至於朝和集團這個組織,在我大哥被劉黎所殺的那一天起,就已經不存在了。」

    兩人又沉默了半天,還是唐半修先開口說話︰「盡啟組織的精銳,也動用安佐傑的心腹力量,在觀蘭台絕地對付疊嶂派,應該是有把握的,二哥也不用擔憂太多。只是若走漏了風聲,也要防著江湖風門各派高手來救援,二哥不會沒有考慮吧?」

    唐朝尚笑了,反問了一句︰「我們在風門各派布下的棋子。如今還有多少?」

    唐半修想了想︰「經過梅蘭德這麼一折騰,基本上損失殆盡了,如今還能用的一枚棋子只剩郎繼升。」

    唐朝尚卻搖了搖頭︰「不不不,我記得龍樓派還有個王光宇。」

    唐半修︰「此人無用,雖然早就被潘翹幕收買,得了我們不少好處。甚至貪得無厭,但本人秘法修為始終一般,在龍樓派也毫無作為,無論哪一方面都是個廢物,半點用處都沒有。當初潘翹幕是看走眼了。」

    唐朝尚︰「怎可能人人都似詹莫道?那王光宇不僅是個廢物,而且是個貪佞背主的小人,與安佐傑一樣該死。但他與安佐傑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太沒用了。但有用無用不在於棋子而在於棋手,該讓他發揮點作用了。我們出點差錯。讓龍樓派自己查出內奸吧。」

    唐半修︰「二哥想下棄子嗎?自從安佐傑在南昌動了梅蘭德之後。風門各派確實都在留意自查,想找個差錯給出線索,龍樓派查出王光宇的貓膩很容易,他之所以到現在還平安無事,只不過是因為沒人把他當回事。」

    唐朝尚輕輕用手指敲著桌面,五指連擊就像在彈鋼琴,低頭看著桌子道︰「棋下到這個程度,有什麼子都該發揮作用了,龍樓派只要審問。王光宇就會交待出安佐傑的藏身 他們在江西景德鎮建立的秘密據點所在。」

    唐半修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江湖各派高手都將被吸引到那個地方,圍剿安佐傑在境內建立的巢穴。」

    唐朝尚將桌面敲出音節來了︰「是啊,我會提前通知安佐傑 他的巢穴已暴露。風門名派各派將來圍剿,命他帶著心腹手下趕到四川與我匯合。」

    唐半修沉吟道︰「此舉也轉移了各派高手的注意力,劉黎想秘密舉行傳承儀式,那就讓一切都成為秘密吧,只是時機要掌握的非常準。」閣主已經入川了,她與梅蘭德很親近,或許能查到他的行蹤 以這孩子的脾氣。若知道你要去,她恐怕也會去的。」

    唐朝尚搖頭道︰「不,安佐傑必須去,我也必須去,但她不能進入青城山!她是唯一不能參與此事的人,這不是她的決戰!我會親自下令的,這是我最後的師命,她會聽從的,她從來都沒有辜負過師命。」    唐朝尚確信劉黎會在觀蘭台舉行地師傳承儀式,而遊方來到此地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觀蘭台的確再合適不過!對於這個期待已久的儀式,遊方心裡很好奇。他對此的瞭解還遠不如唐朝尚那麼多。

    唐朝尚和遊方都這麼想,雲蹤觀代守住持李永雋也隱約猜到了。至於這幾天一直在雲蹤觀陪著蘭德前輩的郎繼升長老更是這麼認為的。然而事實卻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在雲蹤三天後的黃昏,遊方突然接到師父劉黎的電話。

    當時他正坐在竹亭中與郎繼升和李永雋問論疊嶂玄機,手機響了,觀蘭台這個。地方雖然偏僻,卻有手機信號。看號碼很陌生。接通了聽見的卻是劉黎的聲音︰「梅蘭德,你在觀蘭台嗎?」

    一聽這稱呼就有些不對勁。老頭以前要麼直呼其名遊方,要麼叫他小子、小遊子、徒兒,從來沒有叫過他梅蘭德,這個稱呼不應說給遊方聽的。反倒更像是說給別人聽的。果然,遊方答了一句︰「是的,我正在觀蘭台。」老頭緊接著又問︰「和誰在一起?」

    這分明就是問他還有誰在旁邊能聽見的意思,遊方如實答道︰「疊嶂派結緣長老郎繼升,雲蹤觀代守住持李永雋。」不說實話也沒用。這麼近」以品,亭中另外兩宗今能聽丑電話傳出的聲       ※

    這時李永雋已經站起來了︰「蘭德先生若有私談,我與郎長老先迴避    遊方還沒說話呢,劉黎在電話那邊好像也聽見了,說了一句︰「不必叫人迴避了,這兩人完全信得過,理應坦蕩

    遊方則抬頭笑道︰「二位不必迴避,這是在疊嶂派的觀蘭台上,蘭德豈有猜疑之心?。

    見郎繼升坐著沒動,李永雋也就坐下了。劉黎在電話裡告訴遊方,另約了一個。地方與他見面,有重要的事情處理,言下之意應該就是地師傳承儀式。老頭要他七天之後趕到四川省巴中縣一個叫從容止。莊的地方住下,屆時自會與他再聯繫,讓遊方不必著急也不必提前趕去。可以在路上好好玩玩。

    這番話聲音說的非常低,就似細細的耳語,假如郎繼升或李永雋想偷聽,也必須凝神仔細感應。普通的耳力是聽不見的。他們究竟有沒有刻意「偷聽。?遊方也不清楚。

    遊方很意外,老頭臨時換地方了,看來地師傳承儀式並不在觀蘭台舉行,還有比這更合適的所在嗎?劉黎一生行遍天下山水,想找個好地方並不難,難道是聽說皓東真人閉關、千杯道人遠遊,對疊嶂派的弟子守護之力並不放心,所以才臨時改變了主意,或者早就想這麼虛晃一槍?這些只有見到他老人家時才能問清楚了。

    劉黎約遊方見面的地點是巴中縣的從容山莊,沒說怎麼走,只讓遊方自己找,很好打聽的一個休閒度假山莊。用梅蘭德的名字辦手續入住就行。

    老頭最後提高聲調在電話裡說道︰「蘭德,此事絕密,千萬不要對外人提起,哪怕是疊嶂派其餘弟子也不可獲悉!」這句話郎繼升和李永雋倒是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電話很簡短,從頭到尾劉黎都稱呼遊方為梅蘭德,而遊方根本就沒有稱呼老頭的名字,理論上,旁聽電話的人並不知他在與誰交談。掛斷之後他對郎繼升和李永雋拱手道︰「這幾日多謝款待,蘭德打擾的時間也不短了,有機會歡迎到廣州白雲山作客。有一位長者找我有要事,明日就將告辭

    「蘭德,你這就要走了嗎?」祝你一路順風!」李永雋看著他欲言又止。明知道他不會永遠留在雲蹤觀作客。卻總想著他能多住幾天。

    郎繼升長老也起身行禮道︰「蘭德先生既然有事要辦,郎某祝你一切順利!既然明日就要動身,今晚就在這亭中略備薄酒為您送行 一定要多喝兩杯!永雋師佷也不必遺憾,蘭德先生今後一定還會常來作客的。對嗎?」

    遊方答道︰「如此尋幽佳處,當然樂意再訪

    郎繼升順嘴多問了一句︰「請問蘭德先生將去往何處,我派車送您

    遊方擺手道︰「我從哪條路來,便從哪條路走,就不必客氣了!此去有要事,行蹤也不欲張揚,希望二位暫時替我保密,就當我還沒有離開雲蹤觀

    郎繼升與李永雋當即點頭道︰「那是當然,我們就對外宣稱蘭德先生在雲蹤觀東院閉關感悟秘法心得,也將嚴令瞭解內情者不得外傳

    當晚郎繼升在竹亭中設宴為遊方踐行,第二日天不亮,遊方就穿過疊嶂大陣攀下觀蘭台側的絕壁深崖,悄悄的離開了這裡。除了雲蹤觀中幾名核心弟子之外,其餘眾人並不清楚他已經走了,包括東來宮中駐守的疊嶂派弟子,都以為蘭德先生在雲蹤觀中閉關呢,心裡還覺得挺納悶的。

    就在遊方離開觀蘭台的這天早上,當他已穿行幽谷中時,初生的太陽才照耀在雲蹤觀的飛簷上。遙對幽谷,如蘭花盆栽般遠山此刻看來更加青翠秀美。而唐朝尚就在靠近峰頂的一株樹下靜靜的坐著,默默的遠望觀蘭台,他已經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夜。

    三天時間,足夠唐朝尚從美國趕到成都再潛入青城山了。

    唐半修從樹後走了過來,小聲問道︰「二哥,你有什麼發現?。

    唐朝尚皺眉反問道︰「半修,你的秘法修為與我相差無幾,遠望觀蘭台地氣,是否察覺異常?

    唐半修︰「若說異常當然有,觀蘭台是幽谷靈樞所在,儼然有天地靈樞匯聚之相,宛若整座青城山精華收斂,想來與疊嶂大陣也有關係,畢竟是疊嶂派自古宗門道場所在。天下一等一的修行寶地。

    但此異常只是非比尋常。並無異動啊

    唐朝尚點了點頭︰「天地靈機並無異動,說明劉黎的心齋還沒開始。要麼是他還沒來,要麼就是那地師傳承儀式至少還要等到三天之後。而梅蘭德到此已經有四天了,難道是郎繼升的消息有誤?。

    唐半修︰「正想稟告,月剛接到郎繼升傳來的消息,梅蘭德天不亮就已經離開了觀蘭台,卻對外隱匿行蹤,宣稱仍在雲蹤觀中閉關!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5
發表於 2011-5-7 13:20:2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三十一章、寬窄巷子(上)

    諸朝尚的眼楮眯成了條像!「難道這是瞞天討海?計?比,(什麼地方?」

    唐半修︰「巴中市通江縣。從容山莊。據說他接到劉黎的一個電話,劉黎在電話里約他到這個地方見面,時間是六天之後。我粗略的查了一下,那是一個小縣隻的度假山莊,去年春天剛剛開業,從附近的衛星地圖看,並沒有適合舉行傳承儀式之處。」

    唐朝尚站起了身︰「自然不會在那種地方舉行地師傳承儀式。但巴中多山,說不定就有什麼地方合適。「不論是真是假,也要過去看看。這種儀式再隱蔽,劉黎也瞞不住所有人。只要他一旦心齋匯聚天地靈氣。三天時間內足夠查出地點了。」

    唐半修又提醒了一句︰」我們想利用安佐傑的老巢調虎離山。就不怕梅蘭德借郎繼升使詐,也來一個調虎離山?」

    唐朝尚沉吟道︰「劉黎不論用任何手段惑人耳目,但那地師傳承儀式卻瞞不了人,一旦心齋三天三夜,天地靈機引動,高手總能查探清楚。這樣吧,你我分兵兩路,我去巴中,你留在青城山,若見異動隨時通知。」

    唐十修輕輕搖了搖頭道︰「其實不必如此,劉黎蹤跡難尋。但梅蘭德是可以找到的,閣主應該能聯繫上他。確認他的行蹤是否已離開觀蘭台,不就能夠確認郎繼升的消息是否屬實嗎?」

    唐朝尚似是不太願意此時就讓閣主有所動作,想了半天卻終於點頭道︰「這其實是最好的辦法。就讓她試試吧,不要有任何異動。就是聯繫而已。」又嘆了口氣道︰ 「梅蘭德是留給她的,要麼是我抓住梅蘭德交給她,若我已不在,就需要她自己在地師傳承儀式後拿下梅蘭德。逼其交出量天尺以及地師秘傳心盤。」

    唐半修︰「那梅蘭德的手段相當了得。閣主能有把握嗎?」

    唐朝尚遠望觀蘭台出神。似是自言自語︰「我的傳人難道就不如劉黎的傳人嗎?半修。其實你還不完全清楚閣主的秘法修為,若全力施展,你我都不是對手!她在海南島試探過梅蘭德,其人手段確實了得。若再有精進。那就更加難對付了。但也未必能鬥得過閣主。更何況是有心算無心。這世上最難防的是什麼呢?我若成功自無話可說。我若失敗,到頭來輸的仍然是劉黎!」

    唐半修語氣一轉道︰「除了大哥二哥,這孩子只有我最熟,她的性情是際遇所造就,並非一味薄涼狠絕之人。當年畢竟還是個孩子。」

    唐朝尚︰「那是當然,我和大哥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在她的身上分明看見了戾煞傷情,卻有一絲清靈未絕。一個小姑娘,臉頰有傷痕。手臂上滿是淤青。從路邊一臉陰鬱的走過,突然看著樹上的盛開的鳳凰花出神。眼中倒映嚮往之色如幻,卻甚為純淨,自然站定的位置便是花村生發與地氣感應的交融處。當時我莫名就想到了「無沖化煞,這四字秘訣。」

    唐半修點了點頭︰「她和安佐傑那種人當然不一樣,大哥與二哥的栽培也完全不同,並非全然陰柔鋒利也並非全然剛烈狠絕,否則你也不會將無沖派傳承寄望於她。也許是幻法大陣修為已超我等,我也有些看不清了。但有一點我很清楚,為人有變有不變,一個孩子終究會在成長中變化,我不敢確定她能否下手殺了梅蘭德?」

    唐朝尚語氣決然道︰「安佐傑與梅蘭德。皆不能留下!她若得地師秘傳心盤,屆時我若不在,不論她怎麼處置。只要梅蘭德還活著。你殺了他,若被閣主知道就說這是我的遺命。」

    唐半修輕聲道︰「我明白了。」不再多言轉身又走到了樹後。霞光照耀不到他的身上,樹木的陰影中。他的神色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憂慮與悲涼。

    既然劉黎叫遊方不必著急。從成都到巴中市通江縣,坐車半天就可以了。老頭卻給了他七天的時間。那麼遊方也就不著急,他在青城深山中穿行一天一夜,將來時的尋幽之徑又走了一遍。這一來一去。宛如將畫卷展開印入風景。再捲入胸襟攜走。

    穿出深山密林,來到陽光明媚、人流熙攘的地方,仍是青城山風景區的大門口,山野便是這麼有趣,幾步之遙。卻出世、入世之差別。遊方回望那秀美青城。這幾天的光景卻恍若隔世,見山仍是山,卻知止川有情。

    站在原地,他不禁有一絲恍惚悵然,脈脈良久沒有回過神來。這時手機響了,鈴聲將他從恍惚中又拉回飄蕩著遊客笑語的立身處。

    他本不打算接電話的。看著這個號碼想了半天,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終於還是決定接了起來。

    是吳玉獅打來的。她在電話裡笑嘻嘻的說道︰「遊方哥哥,你在哪裡呀?」我前幾天去廣州了。見到了屠甦妹妹還有肖瑜姐姐和箸雪姐姐,她們都挺想你的。」嗯,我挺開心的。她們還教我打麻將和包餃子了我現在到成都了,剛才給永雋姐姐打了個電話,她果然不太方便,我就不去打擾了。」什麼,你也在成都,那太好了!」

    郎繼升與李永雋不僅在門內宣稱蘭德先生在雲蹤觀閉關,而且下令不得將他到訪觀蘭台的消息外傳。就當這位前輩沒來過。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遊方並不介意在成都見吳玉獅一面,就算有人獲悉他此時現身於成都,十有**還會猜測他將要入青城山。

    反正有時間,老頭要他在路上好好玩。他就陪吳玉柵逛逛成都。人家大老遠從美國來一趟也不容易。至於最後的去向行蹤,他是絕對不會透露給吳玉腫的,這與信不信任無關。但遊方卻不知道。他最終的目的地其實唐朝尚早已清楚。第二天上午,遊方就像許許多多普通的遊客一般,來到了成都市著名的道教勝地青羊宮遊玩,還挽著一位妖嬈中不失清純。清純中透著性感的少女。看他面帶微笑從容悠閒的神情。一點也沒有即將繼承地師衣缽、重任在肩的緊張沉重之色。還不時與吳玉排輕聲笑談。舊口我峪。酬(泡書凹)不樣的體驗!」」一

    「今天為什麼沒有背著琵琶。我一直可喜歡聽你彈了。」遊方問道。

    吳玉獅微微一撅嘴︰「今天是在市內,又不是去郊外遊山玩水。背著那麼大一支琵琶,看著就像出來賣藝的。」

    遊方打趣道︰「你坐著彈琵琶,我站著拱手,在前面放個缽。就在這青羊宮門口。午飯就有著落了。」

    吳玉獅掐了他的胳膊肘一下︰「你真壞!就請不起午飯嗎?這麼說話。就不怕我生氣?」

    遊方︰「不會這麼小氣吧?開個玩笑嘛!」說笑間買**走進了青羊宮。

    此地據說是上古神話傳說中的青帝遺蹟。也是太上化身老子與尹喜談論道法之處。歷代以來的道教勝地,歷史上規模相當大,經過多次戰亂以及重新修建,如今是成都市著名的道家名勝所在以及風景旅遊景點。號稱川西第一觀。

    中國道教神話傳說中的重要神仙譜系。這裡幾乎都有供奉。宮中還有一座斗姥殿,供奉的是斗姥。據說這位神仙有九子,名為貪狼。巨門,祿存,文昌,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這也是天下山。的九星之名。當年風門之祖楊筠松借此剖論峰巒。

    如今的九星派。當年的創派祖師就是宋代青羊宮的一位道士。傳承至今當然歷盡波折,其宗門道場早已不在青羊宮了。吳玉獅在風門各派中結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九星派的沈四寶,遊方領著她游青羊宮。順便也講解地氣九星之說。又談到九星派和江湖風門各派的傳承來歷等等典故。吳玉排聽的很是入神。還不時微蹙眉頭沉思。

    青羊宮自然是成都市內的一處風水寶地。與一般的地氣靈樞所在不同,它呈現的是風水靈氣緩聚之相,地氣並不是一味的濃郁精純。而是在一片很開闊的範圍內都能感應到那隱約的精微。卻又被周圍略顯嘈雜的都市氣息掩蓋,淡而不顯。貌似無奇卻深遠廣大,需用心仔細體會。

    這裡的人工遺蹟也非常有特點,最早甚至可追溯到兩千多年前甚至更久遠。地表建築當然大多都是近數百年間的,可神念中總有不經意的感應。或建築台基的深處,或偶爾走過一片不起眼的地勢起伏,似乎穿越了很多年代,就是風水靈樞的運轉與變化。

    殿堂樓閣不僅感應生動,舉步之間雖行走在青羊宮內,卻又有跨越山川於市井之感,各種神祇造像物性各異。或靈性逼人讓遊方也不敢以神念擾動,或僅是泥塑木胎裝模作樣徒然引真人一笑,飛簷柱壁各顯精美典雅,雕飾天書雲篆玄虛難言。

    遊走其間,對於遊方他們這種人來說。其感悟的玄妙自然與普通遊客大為不同。一邊玩賞一邊與吳玉獅小聲的交談講解,一般人絕對沒可能請到這種導遊啊。吳玉腫一直很認真的在聽。不時小聲的說兩句。掛,著遊方的手抓的有點緊。

    從青羊宮出來時。遊方看著吳玉獅道︰「方才聽你在青羊宮中談的感受,當真資質了得、悟性超人。我教你秘法的不長,你竟然已將神識運用的如此精妙。」

    此時的吳玉腫在遊方面前展現的境界。儼然已經掌握神識,離移轉靈樞之境也只有一線之遙。其精進突破的速度確實夠驚人的,但遊方回憶起初遇劉黎再到廣州的那段經歷,秘法入門其實比吳玉卿還快。雖驚人但並非不可思議。

    吳玉獅嬌聲道︰「那是遊方哥哥教的好。其實我有時候也很笨的。」遊方笑著搖了搖頭︰「若說你笨,天下恐怕就沒幾個聰明人了。」

    吳玉腫眨了眨眼楮︰「我學的很快嗎?」

    遊方︰「那是當然。遇見我只是機緣。最難得是你自己的悟性。我當年是被人指引著四處參悟,而你好像自己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尋找。只是別走錯路,一切要小心。」

    吳玉腫仍然追問道︰「比遊方哥哥當初學秘法時精進更快嗎?」

    遊方想了想,也眨了眨眼楮笑道︰「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又比了我強了那麼一點點。」別撅嘴呀,我玩笑呢,不能這麼簡單的做比較,又不是做算術題。」

    吳玉腫岔開話題道︰「中午上哪兒吃啊?遊方哥哥。讓我請你吧,我有預感,等那柄權杖拍賣之後,我們就發財了!」

    遊方︰「我們?」

    吳玉腫似是很開心的說道︰「當然是我們。拍賣會很成功,遊方哥哥的收穫也很大啊,別告訴我你沒發財!」

    遊方伸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臉蛋︰「小財迷!放心好了。拍賣五,腫閣送來的權杖,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青羊宮這種地方,神識可察精微深遠,一時半會是體會不盡的,需要好好消化,我領你去另一個。好玩的地方放鬆一下。還有很多好吃的呢。」

    吳玉腫︰」什麼地方啊?」

    遊方︰「寬窄巷子。」

    與遊方曾去過的李莊、磁器口等古鎮不太一樣,寬窄巷子是因為種種機緣保留下來的一片完整的成都老城區。在這現代都市叢林中。仍是人們日常生息活動的一個街區。充滿了既古老又年輕的悠蘊氣息,既是往昔城市歷史濃縮的投影。也是現代市民悠閒生活的一種符號。

    有人說寬窄巷子是成都傳統歷史文化的見證,但走在這裡所看見的不能僅僅是歷史,因為它仍然是鮮活的。融入了當代的生活元素。

    此地經歷了保擴和改造。有些地方有人可能覺得不倫不類,或者有畫蛇添足之嫌。但這片城區並不是封存的風景僅供人遊賞緬懷,而仍然是當今成都人生活其中的場景。

    風水是什麼?我們與誰相處,我們怎樣生活,身心形神受何滋養,這山水、這市井透露出什麼樣的氣質?走在這裡當然也能看見往昔痕跡,傳統居住文化講究城中有園,園中有宅。宅中有院,院中有樹有井,上承天光下接地氣。中有人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6
發表於 2011-5-7 13:20:3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三十二章、風起雲行

    王光宇這種不務正業的紈褲子弟,何必去趟無沖派的渾水呢?多少有點讓人想不通、但原因並不複雜.有句老話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王光宇是屬於遊山玩水、花天酒地,什麼都想追求上好事受的那種人。爺爺留的家底雖然豐厚,但他本人卻不善投資經營也沒在這才面投入多少精力.七、八年下來也就揮霍的差不多了。

    他在龍樓派掛一份閒職.其收入雄將普通的小康生活是可以的.但還想享受原先的生話方式卻萬萬做不到。就在這個時候有「貴人」出現提供「資助」,名義上通過「生意合作」的形式.實際上差不多等於白送錢.他就是這麼一步一步下水的.過程就不必多述了。

    世上很多人都像王光宇一樣.能奢不能儉、當他習慣了悟意奢華的享受之後,便無許如何不願再失去.否則人生就像失去了意義.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留住那首日的驕奢。不僅人如此、當今有的國家也如此

    王光宇的暴露很偶然,導火索是一張寄錯地址的消費對賬單.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居然寄到他平時掛名的工作單位去了.也是龍摟派外堂開設的商務機構。這本是私人信件.可是在遞送途中信封破損了.裡面的東西送到的時候掉了出來,消費記錄看上去令人驚訝。

    王光宇的資產狀況別人不清楚,可是龍樓派的高層卻是清楚的,而且最近龍樓派正在進行門風整頓.立刺就引起注意了。沿著這條線索暗中一查,順藤摸瓜很多問題就暴露了,甚至還查出王光宇曾與詹莫道有「合作」.莫名其妙接受過大筆餽贈。這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龍喻潔很果斷的將他拿下查問。

    莊子說過.無所用則無所害.王光宇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暴露,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稍微用點手段一審問,什麼事都交待了。他所掌握有價值的情況不多.只有一條線索引起了龍喻潔的高度重視.據說安佐傑在江西景德鎮邦外建立了一個秘密據點.調集心腹並訓練高手。

    私法高手不可能像軍隊那樣批量訓練,因為風門秘法的本源只是滋養形神之道.並非征殺之刀,若一味貪求奪天地靈樞攻擊之厲.對修習者本身並無好處,若不能回歸正途.境界越高對本人將來的傷害可能就越大。唐氏兄弟的確有過人之才余巨測之心.竟然能用這種方式訓練人.安佐傑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代表.而失佐傑自己當然也學會這一手了。 沉默,低調 ..龍嘯潔秘密關押王光宇.並未對外聲張.隨即聯繫了當初在杭州共賞花紅的五派掌門.這時遊方換了最新的聯繫方式,行蹤難尋,龍喻潔又聯繫了與蘭德先生關係最密切的尋巒派掌門張璽。

    這幾位掌門暗中商議、最後由張璽定計,不鉻其假。也要到景德鎮去一趟,盡快查出安佐傑的巢穴所在.以迅雷不及格耳之勢一舉剿滅,以防後患坐大。

    這一次行動很像當年的七大派圍剿無沖,但當年是劉黎傳訊、九星派招集,公開發難︰而一次是龍樓派掌門龍嘛潔傳訊.尋巒派掌門張璽招集,秘密行動。參與行動有龍樓派掌門龍喻潔、尋巒派掌門張蠻、消砂派掌門蒼霄、長老柳希言、伏牛派掌門牛月坡、長老姚尋、松鶴谷長老萬書狂等十三人。

    他們沒有帶多餘晚輩弟子.吸取上次在青山湖血戰的教訓、若修為不夠且各自為戰的話,太多人反而會成為混戰中無謂的炮灰。九星派前掌門、現順松堂堂主沈慎一也參加了這次行動.張璽與劉黎想到一塊去了,他也想布下十二松大陣一體進退。

    各派出動的都是門中尊長高手.且每派最多不超過兩人,都是秘密行動.就連門內的晚輩弟子都毫不知情。這多做自有原因,各派各派都不必出動大狄弟子引起注意,也可以防止宗門道場在這多事之秋意外被人趁虛偷襲。

    這些個老油條、老江湖、老狐狸夾排好門中事務,另留尊長主持大局、紛紛找各種藉口或雲遊、或訪友、或拜山、或商務外出.嗖嗖嗖各自出發、秘密在乒西南昌匯合、趕往景德鎮。

    聰明或老辣如遊方或劉黎,也不能如上帶般盡知一切.他們也沒想到唐朝尚最終用棄棋調虎離山,把江湖風門這麼多前輩高手都引到景德鎮去了。

    劉黎有特殊情況不便透露.他有他的頸慮.地師傳承儀式的時間和地點事先不能對外張揚,卻又要對付唐朝尚.所以暗中做了其他的安排。

    但說實話,他老人家今天也不可能很容易的調親這麼一支力量,地師之麗不過是監察天下風門而已,並非號今。

    此次行動是這些人私下裡共同發起的、一方面當然是因為他們都深恨安佐傑,另一方面不得不說遊方的所作所為也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凝聚力,這些大派尊長幾十年來還從未如此一致行動,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個年代。單從這一點來者.遊方在皆代江湖實質的威望與影響已經超過了他的師父.可他從來都沒有亮出地師傳人的身份。

    張璽率眾秘密前去卻撲了一個空.簡直是殺雞用牛刀了,因為安佐傑己帶著精銳部下離開了景德鎮的巢穴。

    就在龍樓派拿下王光宇的同一天,安佐傑也按到了唐朝尚的密令,告訴他景德鎮的秘密基地已經暴露.江朔風門高手很可能並來圍剿.

    命他帶領精毯手下立肛轉移,塹到四川省通江縣匯合。

    安佐傑很意外,他已獲悉唐朝尚以及總部的精銳力量都不見了、能想到唐朝尚要到中國來,卻設想到二老扳已經到了四川腹地,並且用一種威逼的方式讓自己放棄苦心經營的基地,帶領心腹力量直接到身邊聽命。

    他和狗頭軍師樸姬政有一番短暫的商議、樸姬政提醒他道︰「焉知這不是驅狼吞虎之計.二老闆恐怕要和劉黎死磕了,想拿我們當炮灰啊。

    安佐傑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顯得很是高深莫測.淡淡的反問了一句︰「我能不去嗎?、

    樸姬政︰「沒法不執行命令啊、除非你要與組織決裂反目.那樣的話我們就失去了依託.孤懸在外與等死無並,別忘了我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掌控整個組織。可我懷疑二老闆的話是否屬實,非常有可能是危言逼迫,怕你留一手不盡全力。」

    安佐傑又問道︰「你不想放棄這裡嗎?」

    樸姬政嘆了一口氣︰「我在組織沒有受過真正的重用,是你放手讓我在中國獨擋一面,只有付出了才懂得珍惜,此處是我花心血經營的.真有些捨不得。倉促之間我們沒法轉移所有的心血.就這麼完全放棄確實不甘。」安佐傑點了點頭︰「那好,我帶骨幹力量離開.你留守此地,凡事警惕。二老闆所說若不實,我們還能留一處按應基地,若真有人來圍剿.你可避入附近的沖山隱匿,我們早有預案。」

    安佐傑從江西出發趕往四川,他入川的這一天,遊方到達了通江縣.這一路最多的感嘆就是三個字……蜀道難。

    故地方志稱通江依三巴之舊城、擰全蜀之左隅,後連延於奉隴、遠迤邐之荊吳。此地北鄰陝西漢中.東有秦川鎖鑰之勢.西與劍門古蜀道相接,是典型的切割中山與岩溶交錯分佈的地貌.處於大巴山南麓.她勢從南向北逐漸走高。從巴中入通江.公路穿行在千岩萬整穀道之中.只見夾道群峰壁立干切,不時迎面而來又閃身而去。

    這裡的山勢最大的特點就是切割極深,山與山之間的溝肇宛如刀削斧劈而出.落差極大,從數百米到超過千米的深肇隨處可見。山間大多有溪流,多孔隙與斷層,水流時斷時續時顯時隱。當地有一種老說法形容這種地貌.兩個人可以在兩座山上面對面喊話聊天,彼此還能扔個東西接住,但想握個手的恬恐怕得走半個月。

    說的雖然誇張但也貼切,因為絕壁深壑根本無路可行,要想從深山中走到對面去,在古代那種交通非常不發達的情況下.確實狠艱難,步行不知得繞多少險路。這種地形在陝北的黃土高原也有,但黃土高原的類似地貌是雨水或風蝕切割黃土形成.而這裡是因為岩層在地殼運動中形成皺稽斷裂、加上億萬年來的水流沖蝕而成。

    應感嘆人力所創造的奇蹟,如今在這艱險蜀道中鋪設了鐵路和公路,連接人們的聚居與生息之地。巴山蜀水險要.卻阻擋不了前行的道路.遊方在沿途能感受到一種濃郁的蒼諒與悲壯.還有雄渾與剛烈的氣息隱現。

    這裡也是革命老區,當年紅四方面軍的根據地所在.在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通江縣的總人口合婦孺建幼合計不過二十萬出頭.其中就有近五萬人參加了紅軍.到了建國時.只有四干餘人倖存。在這片土地上.能感應到那積澱的雄渾與壯烈.其山水的氣質中也沉浸了先烈的氣質。

    遊方沒有直接進入縣城、劉黎所說的從容山莊很好找,就在巴中往通江的s302道旁.距縣城約六公里.遠遠的就看見路邊有「從容山莊」的指示牌。遊方下了車,沿樹林間一條四米寬的水泥路向前走了不到三百米.就是從容山莊的大門。

    周圍是不高不低的青翠群山.陽光明媚樹木蔥苑.山莊坐落在山間地勢較高的一個緩坡上.空氣與視野都非常好.是一個平日體閒放鬆的郊遊好去處。

    山莊的主體建築是一棟漂亮的五層樓、遊方背著旅行包,穿過花徑、水池不緊不慢的走進大門。一樓是餐廳.大廳和包間分佈左右,中廳迎面便是服務台,遊方用梅蘭德這個名字登記住宿.服務員小姑娘看了一眼,說早就有人給他預定好了。

    遊方也不意外.劉黎既然讓他到這裡來.肯定早有安排。二樓是茶座大廳和ktv包間,三樓則是茶座與各式包間.走過時聽見一片麻將之聲.四川的這個風氣就不用多說了.閒暇時親朋好友聚在一起.沒事都愛搓幾圈。

    四樓有各式標準間與套間.此刻都住滿了,若不是提並有人給遊方預定,今天來還不一定有房間。這座山莊是2011年春天開業的,至今恰好一年,走進套間只見明亮的長窗映入遠山蔥籠景色,木格屏風典雅別緻.房間裡收拾的非常乾淨整潔。

    遊方第一件事是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從裡到外換了一套衣服,然後取出七枚鎢光石安置在房內不起眼的角落,布成獲譏星辰大陣可隨時發動.這樣既能隔絕房內的聲息.又能對房外的各種意外變化及時反應。然後他盤坐在床上凝神調息、他須讓自己的體力和精力都達到最佳的狀態。

    等他再走出房間.已經是晚飯時分了,換了一條休閒長褲.穿著略顯寬鬆的外套,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異常,但是畫袖、秦漁、鐵獅子、撼龍今、牽機箭全在身上,而且還帶了一把手槍,不在腋下也不在懷中.而是貼著後腰藏好。

    不僅師父該有消息,而且楚某也應該到了呀?怎麼到現在都沒人聯繫他,遊方也覺得挺納悶的,不動聲色的下樓去吃飯。

    沉默低調

    在餐廳的角落找了張桌子.叫服務員拿來菜譜.遊方從頭翻到尾也沒決定吃什麼好,於是合上菜譜問了一句︰「你們這裡有什麼拿手的特色風味推薦嗎?」

    這時旁邊走來一位三十來歲的男子.笑呵呵的打指呼︰「這位先生,您是第一次來我們山莊吧?聽您說話是外地人,我們通江可是全國有名的銀耳之鄉.銀耳、木耳、香菇都是相當不錯的深山純天然野生美味.我給你推薦幾個菜。」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7
發表於 2011-5-7 13:20:5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三十三章、蜀道難

男子給遊方推薦了幾道特色菜,遊方連聲稱謝,那人卻笑著搖頭道︰「不用客氣。我這是替自己招呼生意呢、我叫何宇。這家山莊就是我開的,希望你經常光臨。有朋友到通知也請幫忙推薦一下,新開業不久的店,口碑最重要。」

說著,他還遞過來一張名片。

遊方看了一眼,招呼道︰「何總啊?哎喲,我還真認識不少喜歡遊山玩水的朋友、也有好幾位都是開旅行社的。這地方感覺不錯。有機會應該多介紹。」

那人眼神一亮,很熱情的接話道︰「我得請您喝幾杯,好好聊聊。」

遊方笑了︰「你是開山莊的。客人進門能白喝酒嗎?我反正也是一個人,何老闆如果不忙的話。坐下來一起喝兩杯吧。

何宇也笑道︰「我在其他地方,還有別的工作。有空才過來看看,反正也沒事、就坐下一起喝吧,我這人最好以酒會友。」

就見旁邊拿著菜譜的服務員在偷偷樂,很顯然這種場面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塵下之後酒端上來,遊方喝啤酒,何宇喝白酒。三杯一過遊方暗暗咋舌、從容山莊的這位老扳真是好酒量!看他喝酒的架式就知道是豪飲之人啊。

     遊方也是載酒湖客,以海量聞名,在東北袖岩時曾讓牽弓派滿門折服。但此刻有重任在肩不敢多喝。只要了兩瓶啤酒潤潤喉而已,何宇也沒刻意灌他,只是對飲相談。遊方還在心裡琢磨,等將來有機會再找此人好好拼一番酒。兩人的談話倒聽不出任何異常,聊的都是風土人特、地方特色以及一些生意上的話題。何宇也沒喝太多。

遊方吃完了他也就停下了杯子。說了一句,「喜歡打麻將不?正好三缺一。」

遊方笑了笑︰「反正晚土也沒事,就玩兩把,謝謝何老闆了。他幹嘛要說謝謝?等打到最後就清楚了。八圈下來遊方根本沒開門。全弛一家輸,算帳已經輸了好幾千。

同桌何老闆、何老闆的愛人向麗還有這座山莊的經理都眉開眼笑。但後來遊方接連胡了大牌,坐在莊上就沒下來,同桌三個人是目瞪口呆。點錢吧,遊方連本帶利都賺回來了。他可一點都沒客氣,笑呵呵的往身前的小抽屜裡塞亂糟糟的鈔票。他們打麻將的地點在二樓的茶座內。外面不時有人走過,誰也覺不出異常來。

    遊方剛把亂糟糟的鈔都放進抽屜裡。

山莊的經理接了個電話,苦著臉道︰「何總,ktV包間那邊有事處理。我先失陪?」

何夫人向麗說道︰「正好我也累了,想休息。」時間還不到十點呢。一般的牌菊也不會在這時候散啊,難道是這幾位見遊方的牌技高手氣也太沖、不敢跟他玩了?

遊方笑眯眯的看著何宇道︰「時間還早,再叫兩個人來?」

何宇擺手道︰「大家都忙啊、人不夠手才拉梅先生來打麻將。手氣正旺呢就不玩,真不好意思。我請你喝茶吧。遊方拉開抽屜。一張一張的把鈔整理好。

又笑道︰「應該是我請你,千萬別客氣,你們山莊什麼茶最貴。儘管上吧,我就用贏來的錢請客。兩人從二樓又到了三摟,進了一間茶房包間。一進門遊方就感覺與樓下的氣氛完全不同。甚是幽雅恬靜,這種感覺應該是形容人的。可是坐在這裡無形中能感受到那若隱若現的氣質。

遊方莫名就想起了一個人。那杭州飛來峰下編髻半散、斜擦長善的如畫女子。剛剛一閃念。服務員進來了,沖茶的器具是現成的,她只端著一個漆盤。

上面放著茶葉罐和水壺,也不打招呼,逕自坐在屋子的一角開始沖茶。遊方在心中發出了一聲近乎呻吟的嘆息……什麼山莊能請到這樣的服務員,哪怕僅僅是客串這麼一次!

    茶室的服務員當然穿著山莊的制服。深黑色微微泛紫的裙子。米白色的襯衫。外罩一件徘紅帶點雪青色的短釉衣。這上衣從領口開斜襟到方肋下,盤扣收腰。村狂出女子姣好的身段。她的長發並未薄束,很自然的披散在肩上。如雲帶著墨臥之光,一眼看去只覺得不論如何梳妝,都是那樣自然精雅。

    芊芊素手就像一雙鮮話生動的藝術傑作,在她的指下,平淡無奇的動作似乎都帶著市韻律的美威。她的五關秀美如畫。請秀中帶著成熟的韻味。

但你看見她時。卻不會僅僅只注意到相貌,似是周圍的一切都受到了莫名的感染。遊方已經坐下便沒有再站起來,但也沒有很放肆的靠在椅背上。而是欠起身子坐直,神色端莊很是慎的看著服務員沖茶,這是去霧茶。雲香中帶善峰巒絕頂的飄渺與悠遠氣息。

一壺茶沖好。蓋上蓋子靜靜的等了一分鐘,讓葦香氤氳散發。服務員才舉壺倒了兩杯。

山莊老闆何宇沒等服務員動手,趕緊手端起了一隻茶杯遞到遊方面前︰「梅先生、請用茶。今天真是多謝了!

遊方︰「這裡是你的山莊。我上門做客,用贏你的錢請你喝茶,你謝我什麼?」

何宇感慨道︰「若非梅先生登門,何某哪有機會得品如此茗?我這人好酒。今天卻覺原來茗香居然比酒香更醇。」說著話自己端起了另一杯茶。舉杯就伸了過來。

遊方︰「品茶不必踫杯。,何宇不臉色微紅,嘿嘿汕笑道︰「唉。慣了。見笑了。」喝完茶出門。何宇自將遊方送到了樓梯口,剛才在茶室包間裡,自始至終他沒有和那服務員說一句話,但是離開的時候。撼龍令與牽機箭都留在了椅子上。

    回到房間裡關好門。運轉神念悄然發動璇現星辰大陣,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數錢!把剛才贏的那些鈔從兜裡都掏了出來。多數是百元面值,也有一些零鈔。看上去亂糟糟的。遊方從其中扣出了兩張百元鈔,神色顯得有些古怪。這是何宇打麻將的時候輸給他的。看沒有異常,可仔細瞅有點不對,手一模感覺就更不對了。這是偽鈔。這種偽鈔能騙過小混混出身的遊方嗎?何宇在牌桌上遞過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了。手一摸更加確信,外表上例是破綻不多。但手感完全不對。且明顯比真鈔要厚。他拿著這兩張鈔進了洗手間,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手裡是四張粉紅色的紙片。

第二天一大早。遊方背著包出門了,神色失詳平和,但舉步之間的精氣神。顯然已在巔峰狀態。他在通市郊攔了一輛車。跟司機談了一會價錢,司機很高興的接到了一筆大活,出城向北將他一路送到了諾水河風景區、當地有名的諾水洞天中。這裡己接近川陝交界處,景區內以喀斯特岩熔地貌為主,再往北行,有很多山峰海拔超過兩千米。石叢、地下河、槽谷密佈。還有古冰川遺蹟。河谷深切。落差多在千米以上。諾水河婉蜒穿過。溝壑縱橫、險峰聳峙,磷殉石崖淹設在茫茫的原始森林中。

    有無限風光在險峰,但想開發旅遊費源,最夫的難度是交通不便,太多地方沒有路。更多的地方根本就沒法修路,現可參觀風景區範圍其實很小。

此處多溶洞。幾乎每座山中都有複雜的孔隙。層次複雜常與地下暗河相連。旱洞、水洞、風洞交錯,異常幽深神秘。遊方是在中峰洞附近下的車、此洞就是一個多層的山中世界,複雜的地下迴廊與各種溶洞大廳的面積超過六十萬平方米。有多個出口,目前開發供遊人參觀的只有七千平方米。洞內通道縱橫狀如蟒網,汝筍林立石芽參差。冬暖夏涼。

恆溫十八攝氏度。諾水河谷中目前已探明的溶洞有一百二十入個。至於更多的山中洞天奇觀。仍隱於險峰深處。億萬來年不為人知。游才沒有參觀風景區的景點、他直接越過一條山間澗,消失在密林中。然後沿著這不名明的小河谷前行、已經是人跡罕至之處。

山澗消失在一叢亂石中,變成並了地下暗漬。左右皆是磷響峭壁,抬頭看天成一線,山谷已到了盡頭,迎面只見怪石叢生一道斷崖。遊方直接走入了亂石叢,身形游失在斷崖深處一條巨大的裂隙裡。就像被這座山噬了一般。

    他竟然從岩層斷裂的石縫中走進了山腹,山腦內有溶洞、彎曲盤繞複雜異常,許多岔道就像迷宮一樣。一般人不可能走進來、更不敢深入、更何況有些地方根本過不去。

在這佈滿斷層絕壁、地下暗河、亂石叢林的地下世界中。稍不留神一腳踩錯。那就會永遠去了另一個世界。而遊方連手電都沒打開。完全是在絕對的黑暗中穿行。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他又出現在一片蒼茫叢林中。前方是惋蜒深谷。周圍是一片高大而古老的珙桐樹。足有兩人合抱細。深灰色的樹皮如一片片鱗甲,高冠上垂下的花苞宛如一隻隻白鴿展開雙翅。

周圍很安靜。只有隱約的水聲似從地底傳來,他身後是一片石崖。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縫。最寬處恰恰能鑽進去一個人。

遊方競然是從懸崖石縫縫裡穿出來的。再者他的褲子上已經劃開了幾條口子。神恃略顯狼狽。剛才在地下溶洞中不知穿過了幾座山。他走的也太快了,其實本不必如此著急。但那種伸手不見五指、也看不到出路的無邊黑暗。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此刻終於重見天光不感嘆良久,山中複雜的溶洞迷宮暗連成一條密徑,有詳細的地圖和特殊的註解。以他的本事走過來並不難。但當初有人能找出這條路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看來師父劉黎在這一帶停留的時間相當不短。

    花的心思也不少啊。難道是早有預謀?遊方原以為師父計劃在觀蘭台舉行傳承儀式。因為臨時有變才改到了川陝交界的大巴山。現在看來又不像這麼回事。

老頭在此地準備的時間應該很長了,至少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有籌劃。從容山莊是一年前開業的,那位何老闆顯然和劉黎有關係。想想也正常,老人家吧喀風雲百年,怎可能沒有埋伏喜愛各種手筆,香港肖氏集團不也是這樣嗎?何宇給他的那兩張偽鈔。

揭開了拼在一起。是一封帶密信的地形路線圖,用獨特的標註和暗語寫成。落在別人手裡恐怕也看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其中最複雜的一段就是這條地下秘徑、假如沒有地圖指示,遊方就算知道入口也根本沒琺從出口穿出來。老頭何必這麼費勁呢?其實遊方可以翻山的、甚至能比從地下穿行速度更快。但遊方走過之後就明白師父用意了。

   若無神念之功。根本別想穿過這個山洞,有些險要處連手扶的地方都沒有。遊方是在絕對的黑暗中行走、用神念查知周圍的一切,但在那種地形環境中。神

念會更到各種遮蔽和阻礙。稍遠一些就無琺查知,險要之處,他甚至只能「看」清身邊而已。按照地圖的標註前行。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什麼樣的高手都不可能跟蹤遊方、就算跟著他進了岩隙,恐怕走不了幾步會就迷失方向。

如果沒有路線圖的話。再大的本事也跟不上。都不用他刻意甩掉誰。當他穿過幾座山再出現,已身處蒼茫的原始叢林中,誰也別想再找到他,更別談在半路設伏截擊了。游歲在到達最終的目的地之前。

沒人知道他在哪裡。山中本無路,只看人的本事能不能走到目的地,劉黎給徒弟畫了一條路徑。從這個地下世界的出口到達劉黎所在的山峰,並不是最近卻是最為省力輕松。在各條河谷底部相對平緩處巧妙的繞過,沿途不必消耗太多的體力。最後到達時還能保持旺盛的神念。

老頭在密信裡交待的明白,要遊方清晨出發,第二天正午之前到達,還特意提醒了一句。穿出她下秘徑之後當是黃昏。就該休息了、因為耗神念與體力過巨需要恢復。

結果遊方午後不久就穿出來了。速度比師父預料的更快。一歲面當然是因為老頭保守了。

   遊方如今的神念功力比年父預料的更加精微深厚,另一方面遊方也會省事。他用重金僱車直接進入到風景區深處直至無路可行。

而那膽大的司機還其把他送進來了。這樣一來,他便有更充足的時間恢復神念與體力,先找了一處地方休息。黃昏時在山林裡抓到了美味的林蛙和竹鼠。洗剝一番做晚餐,他的背包裡面不僅有斗法的傢伙,連燒烤調料都帶了。

沒有連夜步行。他一直休息到第二天曰出才繼續上路。畢竟天亮時走路不必耗神念之功。在這川陝交界的群山間,穿行險峰的可不僅是遊方一個人。就在他離開諾水洞天風景區不久,中峰洞附近又有一群遊客走進了野外的山谷。

一路還有有給冷笑談。他們是開著幾輛越野車來的,在最近一處停車場下車步行。假如從遠處聽聞隻言片語,這夥人是在網上約定到此處來進行野外探險游的,按時髦的說話就是一夥「驢友」。

他們組織的還挺正規,有一個小夥帶著小紅帽舉著一桿杏黃小旗,胸前還掛著一個小喇叭。看上去應該相當於導遊或領隊的角se。

    這小夥長的很是俊朗清秀。笑容不經意間卻總有幾分玩世不恭的戲謔意味,頭髮很長一直披到後肩。紮了個馬尾小辮。搞得像個藝術家。他的職業還真和藝術沾邊。是一位建築設計師,平時也喜好攝影與寫生。

此刻他的外套上下有各種兜。背後還背著畫夾,遠遠看上去認不出是誰,只有很熟悉的人走近了才叫出他的名字……張花。張花這個樣子,舉著小旗也不像導遊。其實旗子和小喇叭都是從楚某手裡拿過來的、九星派掌門楚某才是這一行人的領隊。熟人走近了才能認出張花。但若站到了楚莢的對面。恐怕都不敢叫她的名字,發揮想像力也想像不到這位楚掌門會像今天這樣打扮。

楚芙穿了一身休閒牛仔服,洗的發白的水磨藍色布料。衣襟和袖口上都是銅扣。戴著一副寬邊太陽鏡。不是眼見到也許難以想像,她穿著這身牛仔裝居然仍能穿出典雅端莊姆任女氣質。有人穿錯了衣服會顯得不倫不類。但也有人白然就能裝飾映村自然的氣蘊。

她昨天穿著山莊服務員的制服時也是如此。楚芙款步而行。身邊的山色似也顯得婷婷婀娜,沈四寶落後一步走在她的身側,背後還背著東西,居然是一張小茶桌。背東西的可不止沈四寶一個、再看後面牛金泉挽著慕容純明一臉憨厚的笑,背後背著一個大網兜。網兜裡居然是燒烤的爐子和不銹鋼長叉等器物。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8
發表於 2011-5-7 13:21:0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三十四章、上青天


    這夥人很會玩嘛,出來槁野外探險游,野餐的器具也準備的很齊全。再看那邊的熊居仕背著一個很大的包,是摺疊式野外帳篷,師妹陸月居依著他行走。後面三元派弟子羅斌的背包很長,裡面似是襞著相機三腳架一類的東西。

    消砂派的蒼嵐走在隊伍的後方,正在與八宅派弟子梁︰廣海、龍樓

    派弟子石雙等人小聲的聊著什麼。

    這一行人恰好是十三位,他們進了山,穿過密林,走過開滿野花的灌木叢,又從一片高原濕地旁繞過,進入了兩山之間深切處看不到盡頭的一條大峽爺,隨著下條山!閼逆流而上不知行往何處。

    與此同時,與四川通江交界的陝西漢中境內,有一人正在蒼茫深山中默默獨行。

    在這崇山峻嶺中向著遠方的目標行進,不知有多少險要阻隔,儘管明知目的地在何處,她卻不知繞過了多少彎路。她基本上是沿著山脊線的高處行走,這樣視野更開闊看的更遠,也不時的走下山巔進入深‧谷,又復攀登而上。

    神念中隱約已有所感應,她知道遠方正在發生與即將發生什麼,卻不清楚自己何時才能到達、到達之後又該怎麼辦?她一直在害怕這一劊的到來,但世事就是這麼無奈,這一刻終於符到來。

    她當然不希望師父唐朝,椅失敗,因為這意味著失去生命以及他幾十年來的人生大願未成。唐朝和與唐朝尚是將她從少年夢魘中挽救、賦予她新生的人,她永遠感瀲。但她也很清楚,唐朝尚若成功,時遊方而言意味著什麼?

    唐朝尚秘令她不要參與此地之事,可地平生第一次違反師命還是喪了,卻又不清楚自己趕到之後究竟要做什麼,因此是的不慢也不快,似是猶豫未決。

    山脊上遍佈亂石如刀叢一般,可是吳玉��根本沒有看路,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肌膚是那麼嫩白細膩,縴巧的皓腕與指節似是不能增減一分的完美,喃喃自語道 ︰「瀣方哥哥,世事不能盡如人意,並非一切都是你我能選擇,希望師父如他所說妥把你留給我。我也只能先完成師命再放你於江。遠離風門恩怨吧,你一樣可以很好的生活,何必背負的那麼沉重呢?」

    一陣山風吹來,待亂了嬈苗髮絲,吳玉��抬起頭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緊不悅繼續前行,似全然無視腳下的崎嶇之險。陽光明媚,山中的空氣極為清新,帶著淡淡的的草木花香,遠望群峰視野開闊清晰,但近處卻看不清茂盛的山林中掩蕺著什麼。

    行走在陽光下的樹影間,這裡可能是自古無人到達之處,雄奇瑰麗的險峰與妖嬈柔美的少女,構成了一幅奇異的畫面。從山脊往下又走八一片密林間的空地,她伸手梯起剛才被山風吹亂的秀髮,突然眉頭微微一蹙,另一隻手一抖,似魔法般的拿出一件東西。

    此物乍吞像一把半月形的梭子,卻比普通的梳子要大得多,弧形的一端還雕飾著鳳首,再仔細看景是失傳已久的樂器箜篌,卻又比古代繪畫上的箜篌要小得多,只有七寸長短,豎瑟二十弦,異常精緻小巧.

    今天她沒有背著琵琶來,而是帶著最檀長師傳法器。箜篌剛剛入手,就聽前面上方灌木叢中有要然之聲,一隻身長近一米雲豹從兩米多高的山石上躥了出來,落地輕巧幾乎聲息,正瞪著一雙眼楮看著她,利齒徼張,口中發出威嚇的低嗚之聲。

    深山遇野獸並不意外.吳玉��恰好經過了這只雲豹的領地,她並無一絲驚慌之包,,仍然信步走向前去,小聲的說了一句︰「好漂亮啊!

    雲豹的體形矯健,雪白的皮毛底色,佈滿黃褐色的雲朵形花紋。吳玉��走向它時,輕輕撥動了箜篌的琴弦,山野中也不知是什麼隨之被悄然撥動。

    雲豹的眼神原本很犀利帶著凶光,此刺耳朵動了動,瞳孔也在變化,不知聽見了什麼又看見了什麼,神色竟然變得溫和起來,伏地的前爪漸漸放鬆,雙肩抬起,後弓的雙腿一曲竟然坐了下來。

    吳玉��也走過去在一塊山石上坐下,就在那隻雲豹的身邊,繼續撥動箜篌,有絃樂聲傳出,似深澗泉流幾細不可間,又似風拂萬木的旋律婉轉,在這山野間聽聞竟是如此妙曼。雲豹也抬起頭看看遠方的青山白雲,竟是一副朦朧出神之態。

    一曲奏罷,吳玉��巾手模了摸雲豹毛茸茸的腦門,這隻猛獸就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還很舒服的扭了扭脖子。她看著雲豹似是自言自語道︰「真可愛,遊方哥哥要是有你這麼乖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神色卻微微一變,又若有所思道︰「你很乖嗎?不,你是山中的猛獸,只是遇見了技而已。」說完之後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繼續向上行走離開此地。

    那隻傻乎乎的雲豹在原地坐了很久,這才甩了甩腦袋,站起身晃了

    晃尾巴,惋洋洋的鑽進了旁邊的樹林。

    楚芙等人到達劉黎所在的

    凝現峰下,時間很早,因為劉黎事先指了另一條路,能在最短的時間趕到。而遊方則比他們晚到,他走的路雖是最省力的,但行進的路線卻長得多,在叢山中相對平緩的谷地深處曉行,行蹤也最為隱蔽。

    吳玉��選擇沿山脊高處走,因為在不知路徑的情況下視野最好,也最容易找到通往璇璣峰的道路。而遊方則不必如此,只需按照地圖上的指示走行,山勢間深切的峽谷底部槐蜿蜒蜒,走進去根本不知通往哪裡,卻曲曲折折總有巧妙的路徑相連。

    他也不是一味只在深壑峽谷中前進,時常也穿出峽谷走入山間緩坡或翻越高峰,如今的遊方已經很有經驗,他自會計算路程保持最佳行進的速度與節奏,使自己處於一種既舒適又不松懈的狀態,一路上自然也不會忘了借地氣靈樞滋養形神。

    風光自然極好,山水洞天綺麗壯美、野樹雜花相映成趣。夕照雲崖如金凝玉砌、溪底碎石呈五彩斑斕、峽谷時見飛泉瀉壁、周圍皆是豐茂的原始森林。

    越接近目的地,他的神念總有一種莫名的感應,似乎天地靈機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向著遠方的某處匯聚。雖然很微弱幾不可查覺,但在這麼大的範圍內都這麼隱約而動,絕不是僅人力所能為,世上恐怕沒有高手能辦到。

    除非是借助特殊的陣法和地勢,緩緩蓄勢運轉,難道是師父劉黎嗎,老人家此刻究竟在緹什麼?

    越往前行,這種感應是越明顯,也許是因為離目的地更近了,假如真的是劉黎的手筆,也可能是因為陣法運轉蓄勢更加浩大。尤其到了當天夜裡,遊方在一處高坡上休憩時,已經不需刻意去感應,舒張神念若不收斂,自然就會感到一種無形的指引與牽動。

    路徒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造運,次日太陽升起莊遠山的坳口中時,遊方已經走出最後一道峽谷,穿過一片相對平緩格原始叢林,沿著一條隆起的山脊開始向上攀登。周圍漸有雲霧繚繞,漸漸越登越高,不經意間回首向下看,那飄蕩的雲層如霎海般已鋪在身後。

    』遊方在心中發出一聲無言的驚嘆一一師父真會挑地方!

    此山恰是天地之間亙古以來形成的一座巨大訣陣,假如在高空向下俯瞰,可以看見山脈逶迤婉轉,谷底有深潭纏繞山麓,縈迴曲流與山勢相依相映,形成一幅巨大不可思議的山水太極圖。

    滋方雖然不能從天俯瞰,但從地氣靈樞的旋轉匯殯之勢中也能感應出大概。此峰是周圍群山的最高點,山勢如太極環繞,以神念牽引地氣靈樞,借天然形成的盤旋匯聚之相,劉黎悄然運轉了天人合一的巨**陣,他用了三天時間緩緩發動,蓄積天地間的靈樞之力,才能完成如此驚人之舉。

    若是換個體間換個地點,轉瞬之間只憑神念,誰也辦不到!

    遊方在驚嘆間也感到深深的不安與憂慮,秘傳地師心盤而已,有必要摘出如此浩大的聲勢嗎?劉黎秘法境界高超當世無人能及,百年神念之功自然深厚無比,但他老人家不要命了嗎?六十多年帶傷之身,借助所引聚的天地靈樞,似已恢復當年的巔峰狀態,但運轉這樣的天人合一大陣,等於日夜不停的燃燒著自己的神念功力,已經三天了。

    此山叫璇璣峰,主峰頂恰在在最中央,向南北伸出兩道山脊,以不大不小的弧度盤旋環繞。逕兩道山脊的邊緣都是千丈絕壁,或平滑如鏡、戔廠苔蘚叢生、或亂石如刀。下方深谷如切、如幽暗深淵,隱約倒映天光的是深潭水面。

    除了從這兩道環旋的山脊上登臨,別處根本無路,什麼樣的登山高手也別想上來,就連遊方也不行。由於峭壁與深谷間的地勢形成複雜險惡的迴旋氣流,就算駕駛直升機也無法靠近降落。

    璇璣峰勢如太極,延伸的山脊脈絡也有陰陽之屬,遊方是的這條路

    起點在南面,隨山勢迴旋繞過半個螺旋從北坡登上峰頂。

    遊方一踏上山脊就看出來了,這不絕是一嫩人或普通高手能走的路,在雲寥環繞的險要處、峭立岩石的尖端.,行走簡直如同在的刀鋒上起舞。

    有些山勢起伏的穿岩狹徑,只能容一人通過。若非身手不凡且有神念凝虛為實之功的高手.根本走不了。

    這裡當然也不可能是大隊人馬能選擇的道路,那麼楚芙等人的前往的地點一定是另一條山脊,與遊方走的路線完全不同。

    念及師父心懷憂慮,遊方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若算高度的話,他已經到了海拔兩千米以上。忽然聽見空中有長嘯之聲.遊方一抬頭,原來是一隻金雕從不遠處展翅滑翔而過.甚至能看清那鋒銳如鉤、縮於身下的利爪。

    腳下一直未停的遊方卻站住了,前方的地勢很特別,他在一片茂盛高大的樹林中,山脊向前有起伏,有一個向下的平緩坳口,接著再徑上卻很險。左右兩側巨大的山石壁立,中間只有一線可行。這是一失當

    吳、萬夫莫開的地勢啊,是高手設伏截擊的最佳所在。

    然而他也只停了片刻,隨即面不改色的繼續舉步前行,沒有別人看見,似有一片朦朧的光毫如影始終盤旋在他身前。秦漁的身形也出現了,望著前方,眼眸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敬畏之色。

    遊方穿過了這個天然的險要門戶,進入一片高原叢林中,他似有感應,此處應有高人把守,對方也看見他經過了。這不是神念查探得結果,這裡離峰頂不遠了,劉黎運轉天人合一大陣的中樞越來越近,遊方也收攝神念不敢擾動,這種感覺來自他歷盡凶險煉成的比豹子還要敏銳的直覺。

    千杯道人坐在鈄上方密林中的一株古樹下,視線穿過茂盛的樹影,依稀可見遊方走過了這個地方。他提著葫蘆喝了一口酒,有些感慨的說道︰「蘭德師弟到了,比劉器前輩預計的早了一個多時辰。」

    站在他身邊的李永雋不無擔憂的說道︰「劉蔡前輩一再叮囑他不必著急,要一路養精蓄銳,蘭德還是沉不住氣嗎?」

    千杯道人搖了搖頭︰「若覺道路險阻,他怕耽誤時間自然會發力趕路,但我方才一瞥之間,只覺他神念勁力皆在巔峰,成隨時待發之勢,看樣子他是的比劉黎前輩顥計的更輕鬆,因此早到了。」

    李永雋的神色緩和下來,眼眸中閃的光澤形容不出是仰慕還是系佩︰「通往峰頂的這條路,連我都上不來,蘭德竟能是的如此輕鬆,不愧是一代地氣宗師啊。」

    她的確不是從這條路走上來的『是千杯道人從另一條路把她接上山曉至此處的。如果連李永雋都上不來的話,那麼唐朝尚和安佐傑等人帶著大批手下肯定不會走這條路了,這一點也許早在劉黎的算計之中。巴。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遊方已經登上了鏇璣峰的頂端,與沿途的險峻不同,峰頂卻很開闊,像一處小小的深山高原。遊方沒有看見另一條上山的路,因為左右稍遠的地方,視線都被林立如麻的怪石遮掩,這山頂小高原上居然有兩片石林。

    陡峭突兀的山石叢出,綿垣捎簇如禪秘莫測的迷城。左右這兩片石林三五成簇、參差交錯,十數米高低不等,在這絕頂之上隱約回應四面風動之聲.宛如極遠處的龍吟虎嘯、萬馬奔騰。

    往前看視野無遮,直望峰頂另一端絕壁外的-!‧天白雲。看不見劉黎在哪裡『但遊方也根本不用看,那隱然運轉的天人合一大陣就是無形的指引,其引聚天地靈機的中樞必然便是劉黎所在。

    遊方向著右側的石林走去,在兩片異相叢生的石林間是高山草甸,萆葉剛剛沒過腳面,帶著濕漉漉的感覺。

    穿過亂石,遊方有點納悶,因為這片石林的地貌可阻擋和遮蔽神念,運轉神念延伸感應不了太遠,強如遊方者,也不過將將能繞過幾叢石簇感應到數丈之外而已。假如在此處發生鬥法衝突,退入石林很運轉神念遠距離相鬥,因為誰都找不著誰。

    至於槍械則更無法發揮作用,被石林阻擋根本打不中目標,而近距離內彼此還是會被神念或神識先發現,只能是一場遭遇式的格擊戰。

    難道師父不怕有人潛伏到這裡企圖偷襲嗎?或者是想在發生衝突的時候,力拚近戰格擊之功?那麼倒是最適合遊方發揮秦漁的殺傷力。

    心裡這麼想的時候,他已經穿了出來,才發現這片石林並不大,僅是一道如囡牆環繞的屏障,恰好將峰頂南側囡成了一個半弧形的地帶。

    前方絕壁崖邊連接青-天白雲處,生長著兩株崖柏,高達二十多米,枝幹盤旋如兩條蒼龍護衛左右。平地中間有一株冷杉樹,足有四十多米高,主幹直徑有兩米多,樹齡恐怕已有近千年,重樓狀的樹冠層層高起,形狀就似一座巍峨的山峰。

    遊方神色幕謹的走了過去,繞過冷杉在兩株崖柏間轉身,終於看見了師父。劉黎就在冷杉下盤膝而坐,從剛才石林的方向看過來.他完全被樹幹擋住了。

    劉黎給遊方的印像一直是個神氣活現的小老頭,帶點孩子似的頑皮,喜歡惡作劇和愛玩笑,還經常吹鬍子瞪眼敲徒弟的腦袋,一幅老不石經的樣子。

    但此時此地再見,感覺全然不同,劉黎並不魁梧的身形盤坐於地,卻真真切切匯聚群山雄渾氣息於一身,天地之間的靈樞氣機引聚環繞。

    他盤坐的身形就是一座山、就是這群山的神髓所在,似高不可攀、似橫亙千古、似雄壯巍峨,似含情萬物,同時也隱約流靂出一種難言的滄桑。

    劉黎眼簾微垂,身前放著量滅尺,他運轉天人合一大陣便是以此物為靈引。遊方解下背包,整理儀容,畢恭畢敬的向著師父劉黎、也向著這天地間的山川靈樞跪拜了下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39
發表於 2011-5-7 13:21: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三十五章、最後一句話


    遊方這一拜五體投地、形神合一,全身心的融入這天人合一法陣所運轉中,他本人也成為匯聚的天地靈樞之一,元神清明無礙。劉黎沒有動也沒有抬眼,遊方的元神中專『自然聽見了師父的聲音︰「你來了?很好!

    是劉黎在說話嗎?是的,彷彿也是這天地山川發出的語言,遊方聞聲恍然而定,不是劉黎定住了他,而是自然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境地。是劉黎展開的神念將他引八,如同遊方以往展開畫卷引入他人的元神。

    但劉黎展開的不是任何一幅畫卷,而就是這天地山川的情懷,它包容一切,無需一紙畫卷承載,也不是一紙畫卷所能承載。百歲情懷所攜的靈樞意境,三天三夜運轉神念之功-,借助此地之勢,運轉天人合一大陣,此刻在元神中對徒弟訴說。

    遊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不僅是天地之間沉睡的生機被喚醒,還有萬物含情之生動,風水有了靈魂。這靈魂是劉黎的情懷所賦予,同時也是山川千年以來所固有,一念之間他想到了四個字一一神念合形。

    劉黎的秘法境界已至神念的極致一一山川有情,距「神念合形」的門檻只有一步之遙。六十多年前受傷功力大打折扣,始終沒有恢復鼎盛,但今日借助此地的陣法運轉,又重現了這一生曾企及的巔峰。

    劉黎並沒有邁,,、神念合形的門檻,但他此刻卻能展現這種境界,告訴徒弟什麼是神念合形。它不僅是移轉靈樞能為滋養形神所用,也不僅是凝虛為實能見萬物含情生動,而是融入到山川靈樞之中,人的神魂就是山川的神魂,這是一種難以體會的浩瀚。

    遊方僅僅是一種感受一一原來如此,世間還有這種境界?而劉黎卻是一種體會一一的確如此,世佴具有這種境界!

    清明元神中的傳承交流,遊方自然就明白師父所欲訴說。劉黎當年繼承地師衣缽時,也曾處在遊方的位置有如此感受,而如今再傳亍弟子。正式的儀式還沒有開始,既然遊方來得早,那就靜靜的跪著吧。

    劉黎發出了一聲嘆息,宛如山川同嘆,他似乎並不希望遊方來的太早,迄本是難得的悟法機緣,老頭為何會這麼想呢?遊方也不明白,定境中容不得雜念。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遊方又聽見了師父與這璇璣峰一體發出的嘆息。這時又有人陸續登上了峰頂。來的可不少啊,足足有三十四位,其中有三名神念高手一一唐朝尚、唐半修、安佐傑。

    他們的陣形成前後三個層次,安佐傑等十二人在最前方似是探路,唐朝尚等十五人隨行,唐半修等七人在隊伍的最後面警戒,前後距離越有三百米。

    他們是從另一條路上山的,無論是從清晰的衛星地圖jl仔細研究,還是巡山勢脈絡感應地氣,登上峰頂只有那麼一條路。至於劉黎給遊方畫的秘徑,那根本不是路,假他們也得同樣的路線圖試探著硬闖,這三十四人中恐怕只有唐朝尚與唐半修兩個人能上來,連安佐傑都不行。

    安佐傑雖有神念之功,身手也還算不錯,但論內家功夫勁力之內運外化、體魄之輕健敏捷、尚無法與遊方等人相提並論。

    從「正路」登上峰頂,迎面便是一片石林,這時唐朝尚從後面趕上來與安佐傑同行,小心翼翼的穿過這片石林,前面就是遊方走過的高原草甸。他們也看不見劉黎所在,但神念中能感應到天地靈機被引聚的中樞,就在草甸盡頭的另一片石林之後。

    那邊會不會有埋伏呢?唐朝尚命安佐傑率人穿過草甸進入對面的石林探路,待唐半修的斷後隊伍也登上峰頂之後,這才率大隊人馬來到那如圖牆林立環繞的另一片石林中。

    遊方的元神中似乎聽見師父說道︰"好,來的越多越好!」但這只是一閃念而已,此刻他仍沉浸在那天人合一的定境當中,心念沉靜的很

    來就未了吧。

    包圍峰頂南側的環繞石林如障,對於普通人來說只有一個出口能夠過來,其餘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難以攀援的亂石叢遮擋。但來的顯然都是高手,秘法境界不低,而且還帶著各式各樣檜傢伙,受過特殊的訓練,在石林後各個位置完成了半弧形的包圍。

    他們看不見遊方和劉黎,那株生長近千年的冷杉樹並沒有經過人工的修剪,樹冠如層層重樓,底處也展開幾乎垂到了地面,而樹幹有兩米多粗,完全擋住了師徒二人。但從天地之間隱然運轉的大陣感應,劉黎就應該在樹後,那麼遊方定然也在那裡。

    唐朝尚在石林最寬的出口處也閉上眼楮盤膝而坐,對於他來說,在此處感受劉黎運轉的天人合一無名大陣,也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明明知道劉黎在哪裡,但劉黎卻似不存在一般,神念的感應就像周圍廣袤的群山,倒是跪在劉黎身前的遊方感應的真真切切。

    唐朝尚未曾像遊方一樣在楚陽鄉古墓中經歷那古老的建木儀式,當時那株建木在遊方神識中是感應不到的,或者說以神識感應建木便是整片山谷。劉黎此刻運轉的大陣,倒與那古老的建木儀式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唐朝尚率眾已經完成了包圍,北面是石林環繞,南面是千丈絕壁,中間只有遊方師徒兩人。

    唐半

    **本命命率六名心腹下山了,停留的地方離峰頂有一段距離,**了山勢開闊處,大片蔥蔥鬱郁的原始叢林間遍佈嶙峋的怪石,區區幾個人很好隱藏,就算高手刻意去搜,短時間內也很難搜出來,再往下不遠便是山脊相對陡峭狹窄的來路。

    唐朝尚事先已經給唐半修下達了命令,就在這裡潛伏等待,如果過了約定的時辰還沒有人從峰頂下來,他就立即離開此地,趕往無沖派的秘密內堂所在。唐半修還有三個任務呢︰一是若安佐傑活下來,便殺了他。二是將傳承信物交給閣主,並暗中助她完成無沖派的傳承回歸。三是待吳玉��謀奪地師傳承之後,殺了梅蘭德。

    唐朝尚是帶著必死之心來到此處,集合了組織最精銳力量,他事先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完全成功,但至少有與劉黎同歸於盡絡自信與決心

    否則這大半輩子豈不是白活了。

    唐半修走入了叢林的山崖之間,卻突然一轉身又來到了下山的道路上,因為他發現安佐傑率領十來位下也下山了,他攔在路上問了一句︰「安佐傑,你們怎麼回來了?」

    安佐傑對唐半修的態度顯得異常恭謙,站定腳步端端正正的鞠躬行禮道︰「總教練,二老闆命我在山路上佈控警戒,防止劉黎有後援來襲,指定好了佈防地點。

    唐半修點了點頭︰「那好,你去吧,一切小心。安佐傑︰「多謝總教練提醒,我一定會小心的。

    安佐傑率領心腹‧爭下走向來時的山路,唐半修看著他的背影,瞳孔忍不住在收縮,此人在中國待了這段時間,變化似乎很大啊,安佐傑的態度還從來沒有這麼恭謙過,他越這樣,唐半修越覺得他有一種令人琢磨不透的感覺。

    看來二老闆在峰頂上動手已經有絕對的把握,所以把安佐傑派到外圍,防範山下可能趕來的援助包抄。二老闆真是把安佐傑當一把刀用啊,上山的時候讓他在前面探路,等到了目的地,又讓他回到半路上去設防。

    唐朝尚來到峰頂發現此處只有劉黎師徒二人,而這片地方也沒有別的埋伏,他盡啟組織的精銳力量已是穩操勝券。但他卻沒有著急動手,而是在石林中潛伏等待劉黎完成傳承儀式,屆時劉黎不能鬥法,梅蘭德再大的本事也別想翻盤。

    難道劉黎沒有一點防範嗎!倒也不是,唐朝尚能感受到正在隱然運轉的大陣所蘊含的威勢,這就是秘傳地師心盤的儀式做的準備嗎?若是發動這樣的陣法傷人,劉黎會連自己帶徒弟一起受到同樣的攻擊,法陣之中誰都難以倖免,唐朝尚不怕付出這種代價,嬴的仍然是他。

    換一個角度看,劉黎舉行這個傳承儀式其實已經極其隱蔽了,崇山峻嶺深處無路可至。唐朝尚秘密獲悉了地點,能夠及時率這樣一支力量趕來,也是因為他這幾十年來一直在做周密的準備,能隨時發動,這在外人看來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不計代價的豪賭,他終於成功了。

    jl了峰頂,唐朝尚所要防範的又變成另外兩件事︰第一是防止有劉黎有後援趕來,從背後發動偷襲裡應外合來個包餃子,這裡可是絕地啊。於是他把這一路都沒有用上的安佐傑又派回山路上去設防。

    第二他也要防範安佐傑有異心,劉黎百年威名不虛,那梅蘭德也不好對付的,萬一在他全力出手的關鍵時刻,安佐傑背手下刀子來個漁翁得利,回頭宣佈劉黎和梅蘭德與二老闆同歸於盡,安佐傑自己借勢執掌整個組織,這種結果也不是唐朝尚願意看見的。

    安佐傑等十二人原路下山,穿過飄渺的雲層,前方又見一片半山開闊的坡地,兩側山坡是蒼茫的密林,居高臨下處正是扼守道路的咽喉,他們剛才就是從這裡上來的,安佐傑當時在最前方開路。

    回過頭看,此處也設防的絕佳地點,可以在高坡jl隱藏.擺開陣形,截住所有趕來的援兵,假如真有人增援劉黎師徒的話,這裡是最有可能爆發血戰的場所。唐朝尚命他駐守的地點就是這處高坡,面臨前方的一片開闊草地。

    然而安佐傑只是稍微停了停腳步,看了前方一眼,隨即便-下令道︰「走,我們下山!

    他竟然沒有執行唐朝尚的命令,要帶領自己的心腹提前離開璇璣峰,而山上的地師傳承儀式還沒開始呢。身後有一人小心提醒道︰「安德森,現在與二老闆公然翻臉,時機合適嗎?」

    安佐傑面無表情的反問道︰「二老闆能知道我們已經走了嗎?就算他知道,此刻能放下劉黎下山來追我們嗎?」

    回答他的人叫鮑威爾,是在美國一直跟隨安佐傑的骨幹手下︰「二老闆此刻是絕對不會追下山的,他做這一切的所有目的都是為了報仇,今天終於等到了,什麼情況都不會讓他放棄,怕的只是事後……」

    沒等鮑威爾說完,安佐傑便打斷道︰「事後?你回頭看看那山頂上運轉的法陣,所蘊含的威力驚人,劉黎一旦發動陣法攻擊,絕對能鬥個兩敗俱傷。二老闆將組織中的精銳骨幹全部集合在此不惜陪葬,你認為他還想回去嗎?他來了就沒打算下山!

    鮑威爾點了點頭道︰「也對,我們上山的時侯據路,到了山

    **被派下來攔路,完全就是炮灰呀!現在不走,等到真動了***就不容易走脫了,我總覺得有些奇怪,這一路也太平靜了,除了道路艱險,竟然沒有遇上任何埋伏。

    他們已經走過了草地進入密林,安佐傑眯著眼楮道︰「這個地方隱蔽偏遠,能找來是意外,運轉大陣已經是最好的防護,劉黎不作別的準備也正常。但還有另一種可能,他早就在等二老闆來呢,說不定真有別的埋伏,我們還是小心點,槍都拔出來子彈都上膛,快些下山!

    鮑威爾嘆了一口氣道︰「從現在起,我們與二老闆算是公然決裂

    了。

    安佐傑冷冷一笑︰「我早就在等這個機會了,二老闆想用我為刀對付江湖風門,我難道就不能借劉黎為刀對付他?他讓我們到山下設防,中間還隔了一個唐半修防範,今天 場面已經很清楚,無論二老闆是勝是敗,都已經不能再容我了。

    無論是唐朝尚還是劉黎,誰也沒想到在決戰爆發之前,安佐傑居然帶著心腹手下溜了。唐朝尚帶來的人當中,使用槍械的主要就是安佐傑這批人,山頂的石林地形不適合槍戰,在那種地貌中對秘法高手而言槍幾乎無用,讓這批人到山路上佈防能發揮的作用也更大,但他卸逕自下山而去。

    在密林掩映中一處高崖上,楚芙坐在那裡,看著安佐傑一行人走下高坡穿過草地下山去了,也是眉頭緊鎖一臉疑惑。張流花在地身邊問道︰「楚掌門,這是什麼狀況,我們該怎麼辦,攔不攔?」

    楚芙搖了搖頭道︰「我也搞不懂是什麼狀況,但是劉黎前輩有命,時辰不到我們不要動手,放人從此路通過」

    張流花抬頭望了遠方的峰頂一眼︰「此時確實不適合驚動,地師傳

    承儀式正午開始,我也很好奇啊。

    楚芙淡淡一笑︰「既然好奇,何不凝神仔細感應這天地間的玄機變化呢?對我等秘法修行人來說,這是難得之機緣。」說完話她微韻上眼簾凝神入定不再言語,也沒有率眾去追擊安佐傑。

    安佐傑判斷的很準確,唐朝;警就算知道他臨陣脫逃,此刻也不可能去分心理會,因為地師傳承儀式就要開始了。

    神念感應不到劉黎,此刻卻聽見了他說話絡聲音,而跪在劉黎身前的遊方也睜眼抬起了頭。

    劉黎抬起眼簾,伸手捧起了量天尺,看著遊方道︰「徒兒呀.為師在此運轉無名大陣,盡三天三夜之功,終於能夠讓你感受到那神念合形之境的玄妙,你可印在心中?」

    遊方答道︰「已如山川溝壑,胸襟中不忘也無所忘。

    劉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我這百年亦未突破神念合形之境,只是此時此地向你展示它的玄妙,得以窺見一絲門徑,就如我師父當年在傳承衣缽之前所做的一樣。徒兒啊,你比為師強多了,一定有希望的。

    遊方趕緊道︰「師父剛才所展示,分明已觸及門徑,您老人家的

    破關機緣就在眼前,而弟子還差的很遠。

    劉黎又嘆了一口氣,山風拂過似有形容不出的無奈與蒼涼,同時還飽含著感慨欣慰以及往昔意氣風發的回味,語氣一轉又說道︰「你可知道為師為何要把你叫到如此悠遠偏僻之處來繼承衣缽?所謂地師秘傳心盤,其實並無口訣傳授,它是一種儀式,為師運轉心盤,你切不可以神念抗拒,融入神魂隨之運轉,便是這儀式的過程。

    遊方點頭道︰「弟子明白,方才就明白了。

    劉黎不緊不慢的又說道︰「儀式一旦開始,就會自然運轉到最後,直至耗盡你我師徒的神念之力,多則一年半載、少則百日之後方可恢復,要勤勉行功滋養形神,儘量恢復的更快一些。

    這句話不僅遊方聽見了,埋伏在石林中的唐朝尚也聽見了,不禁心中暗暗一喜。他對師傳承儀式雖然做了幾十年的研究,除了劉黎之外恐怕沒有別人比他瞭解的更清楚,但畢竟不知所有的細節。原來不僅是劉黎,聯絡蘭德都會神念之力耗盡,這可是個好消息!

    遊方面不改色的點頭道︰「無妨,感萬物含情之生動怡養情懷,有神念之境,卻未必用神念之力,我早已明白這個道理。

    劉黎端著量天尺語氣微微一沉︰「游成方,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還可以反悔,假如不願意接過這量天尺的話。

    師父居然叫出了他的原名,遊方微微一愣︰「師父何出此言,這話您老不必問的。

    劉黎的神色端莊肅穆無比︰「歷代地師傳承,有最後一句話。假如你在心盤運轉時不能體會當年楊公留下這一線傳承的本意,對監察天下風門有一絲游疑,只為求地師之法卻不能安然而守地師之責,有此念未去,將被廢去一身秘法修為,連為師都控制不了。歷代地氣宗師衣缽傳承,不可能留禍患於江湖,此儀式的用意便是如此!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40
發表於 2011-5-7 13:21:35 |只看該作者
三百三十六章、山舞银蛇

    聽見師父的話,遊方很詫異、沒想到地師傳承儀式還有如此*.

    但隨即答道:「弟子心念無一絲游移.師父.請您開始吧!」遊方確實沒任何猶豫.他為這一刻不知不覺中等等與準備了很久,早將一代地氣宗師傳承之責融入此生自然的信念.甚至都不必刻意去想。-本章節由手打更新-

    唐朝尚也驚詫異常.他雖然比世上任何其他人都瞭解地師傳承儀,但畢竟沒有親身徑歷過,只在歷代記載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一些細節。劉黎這最後一句話.讓唐朝尚吃了一驚.旋即想到自己計劃要改變。弟子吳玉翀將不可能謀奪地師心盤與傳承。

    看來今日劉黎與梅蘭德這兩代地師都不能留了!唐朝尚瞬間就做了決定、與此同時劉黎的話讓他感到很不安、總覺得籠罩峰頂正在運轉的無名大陣有什麼出人意料的秘密.然而再做反應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地師傳承儀式就在此時突然開始。

    「這百歲的情懷.淹留多少山河之嘆?「劉黎發出了似長嘆般的一句輕呤反問。那隱然運轉了三天三夜的天人合一元名大陣.終於悄然發動了。

    這座大陣引聚周圍山川的天地靈機.當它真正發動時.劉黎的神念運轉的範圍自然不可能那麼廣大.僅僅只是籠罩璇璣峰峰頂而已,但這己經足夠駭人了。遊方終於明白師父為什麼不希望他來的太早.因為劉黎發動這座大陣以神念籠罩峰頂相當吃力,時辰不到不想受太多的打擾。遊方剛才所有的感悟,在這個儀式中一樣可以感受到。

    劉黎也在運轉奇異的心盤.神念中展開一種「見知靈引」.是他老人家這一生行遊天下山河、領略地氣靈樞的感嘆.如心印般呈現元神之中。只要能將心神融入其間、峰頂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感應到,這是一代地氣宗師百歲情懷所攜妙詣啊,是多麼寶貴的財富與機會?只要是修習秘法之人.這一瞬間無不恍然入神。

    「這千年的興衰.幽然多少人間細語?「劉黎又發出第二句輕吟嘆問。心盤運轉的意境更加深邃,從他本人一生所企及的境界巔峰「山川有情「妙詣引申.彷彿包含了歷代地師的人間感嘆。

    遊方曾在觀蘭台與李永甚談幽.以一字之境話青城山川之情.然而這種意境並非遊方一人一世所能獨悟,慢說山川亙古.僅一「幽」

    字。便有數千年人情懷積澱.遊方並非倉頡。且不言山川之情,身邊隨手的一器一物.每人所學的一字一句,又包含多少年、多少代的神髓之影?凝神其中若聞人間細語。

    所感獲越多.則敬畏越深.越覺己之渺小,心念深沉息去囂浮唐朝尚卻突然警醒.劉黎的神念所運轉的不是普通的心盤,它的確是一種儀式,所展現的意境也是唐朝尚這一生修習密法所yu解悟的玄妙.元神融入其間本是此世難得的聞道機緣。但唐朝尚畢竟也是一代高手.唸唸不忘復仇大願.他意識到不妙了.收攝元神掙脫而出.企圖運轉神念打斷這個儀式。

    唐朝尚一開始就看得很明白、劉黎若發動這樣一座大陣鬥法,那麼身處陣中的人都會受到同樣的攻擊.包括劉黎自已與梅蘭德。沒想到劉黎真的這麼做了,更沒想到劉黎展開的不是攻擊,反而像是對在場所有人傳承地師心盤。

    唐朝尚改變了主意,他不能再等待劉黎完成傳承儀式之後出手.

    現在就要殺了這一對師徒。但他剛剛運轉神念就發現自己動不了.形神已被定住.其實形神被定住的人不僅僅是他,而是峰頂上的所有人.包括劉黎與遊方。劉黎盤坐的身形就是不動之山.他首先定住就是自己.

    唐朝尚yu掙扎而起.恰在此時大陣力量突然爆發!

    「這亙古的山川.見證多少滄桑輪迴!」劉黎發出了第三句輕聲斷喝。游才有感覺.這座天人合一大陣已經失去控制了.或者說無所謂控制也非人力所能控制.它已在自然的運轉發動中。

    劉黎的神念之功只是一個火種,點燃的是這天地之間所運轉的靈樞.當衝天的光芒燃起後.已經不受火種的控制.劉黎相當於一截燃燒著自身的燈芯,終於讓這座大陣的力量爆發。無名大陣天人合一.是人運轉了陣法,也是法陣在運轉人的元神。

    就如漫天火光中,所有火源都會被點燃直至燒盡.這豆古山川的滄桑.誰的神念能夠對抗?劉黎、遊方、唐朝尚皆不能!他們也是這天地之間的被運轉的靈樞之一.無論神識、神念,都融入大陣的力量中不分彼此、直至最後耗盡!然而他們此刻誰都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一來.待到法陣停止運轉.峰頂上的所有人都將不能動用一絲秘法!

    唐朝尚yu掙扎而不得脫,遊方則是全身心融入法陣的運轉中.這座大陣什麼時候能停下來?不是劉黎所能控制前又由他決定,因為他手中的量天尺就是激引陣法的中樞.神魂之力被抽空耗盡,整座大陣引聚的天地靈機就會漸漸散去。

    游才已經意識到了、師父這麼做並非是地師傳承儀式所必須.主要就是對付此刻在峰頂上的所有人。而最終的結果.劉黎這一身秘法神功將會廢去、命能不能留下來都很懸啊,一百一十七歲的老者.六十六年帶傷之身.怎可承受?

    遊方想阻止是不可能了,連劉黎自已也阻止不了.但是老頭還可以發動最後的心印秘法,隨著神念的運轉.遊方的元神中又「聽」見了師父的話一一「風門之祖楊公立地師五戒以正傳承的本意.留地氣宗師一脈監察天下風門.受此心盤,且聽我以傳戒為授法、若心念猶疑,此身秘法修為將會廢盡……」

    這一招可太狠了!劉黎這一生最狠du的心機估計就用在此時了。

    風門地師五戒,各派弟子無人不知,入門之時也都承諾遵守,但就算不違反,也未必能做到真意敬服、心念無一絲猶疑,哪怕指天發誓也沒用。

    ……唐氏兄弟不求滿養形神之本源、只為貪奪天地靈樞攻擊之歷訓練出來的「高手」呢?

    但身為監察天下風門的地氣宗師必須做到啊!假如遊方做不到、在秘傳心盤儀式中就不僅僅是一時耗盡神念之力,而是一身秘法神功也將廢去。此刻不僅是遊方.峰頂上的所有人都一樣!老頭以最後的神念之力.發動的竟是這樣一種「攻擊「.難怪除了傳人遊方之外,他不讓趕來相助的其他人登上峰頂。

    吳玉翀站在雲端上.腳下地勢很特別.身處一片茂盛高大的樹林中、山脊向前有一個平緩的坳口.接著再往上左右有巨大的山石壁立,中間只有一線可行。這裡是高手設伏截擊的絕佳地勢.過了此地就離峰頂不遠了.正是遊方來時所走的那條路。吳玉翀不敢確定前面是否有高手埋伏,見此地勢沒有走出樹林顯露身形,暫時站住了。

    就在這時、峰頂上的大陣突然發動、天地靈樞的力量爆發籠罩峰頂。吳玉翀雖未身處大陣之中.但在此處也能感應到有人終於發動了法陣.不清楚是何種攻擊,可那法陣爆發出的威力顯然已經超出了人力所能控制.峰頂上的所有人都不能倖免。

    遊方與唐朝尚此刻全在峰頂啊!如果他們同歸於盡,是吳玉翀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究競是誰引爆了如此沛然的天地之力?師父不是說要將梅蘭德留給自已吧?而地師劉黎又怎會連自己的徒弟一起葬送呢?

    吳玉翀終於決定先沖上峰頂.不論是遊方還是師父救了人再說.不論前方是否有埋伏.也只暴露行跡盡展手段了。她取出箜筱信手一撥.二十弦弦弦急顫.卻未發出半點聲息、這雲端山脊上發生了難以形容的變化一一山彷彿在動.吳玉翀腳下的山勢在漸漸抬高.而對面的壁立的巨石似乎緩緩的拉近.險要的山坳在收攏,好像只要吳玉翀走出密林,騰空一步就可以踏過去,這個最適合高手載擊的地勢竟完全改變。

    山是不會動的.這是一種錯覺.但又不完全是錯覺.因為地氣靈樞的移轉是真真切切.一切都在虛實之間。假如有人向著吳玉翀發起攻擊.不破了她的法術.則找不到準確的位置。與此同時.那無聲之弦動似化做凝成實質衝擊波.向著石壁後方的密林中蕩漾而開。

    如果有高人埋伏在前方.此時也會顯露身形,吳玉翀已經準備衝過去了,就在此時.對面傳來一聲冷冷的低喝:「此路不通!」

    這喝聲不大.卻帶著這極強的穿透與衝擊力、無聲之弦動化成的衝過擊波瞬間被擊散.這不僅是秘法神念之協.還帶著極強的氣勁。千杯道人不僅是疊嶂派第一高手、而且煉氣術也是爐火純青,隨著喝聲他已經出現在一線山路左側的巨石上。

    此地果然有高手!吳玉翀左手中箜篌一招,右手一指前方、未撥弦卻發出了激越琴聲.周圍的雲層聚攏亂飛.四面的樹木被霧氣撩繞竟也起了變化、剎那間凝結了一層白霜.形成了霧淞樹掛.山脊隨樂聲彷彿化作了一條舞動的銀蛇。

    她展開了幻法大陣,並以神念運轉地脈靈樞之力,尤其在周圍群山靈樞被峰頂大陣引聚的環境下.威力更加深不可測,在她的攻擊範圍內.不僅元神恍惚如見銀蛇亂舞.連站都站不穩.一不小心就會被捲落萬丈深淵.而且林間飛霧也不斷凝結成晶瑩的冰毫,在空中激射如漫天飛針。

    這既是幻象又非幻象、真的站不穩啊.而飛霧冰毫也真的能刺穿形神。

    千杯道人暗吸一口冷氣、來的竟然是這等高手!但他面不改色雙腳如在磐石上生根,一抖右手飛出一支黑黝黝沒的長索.卻沒有首先攻敵、而是抽在立足的山石上。大地似乎徽微一顫,腳下的巨岩本是舞動銀蛇的一部分,此刻卻從幻法中「清醒」過來.又成了堅定不動的磐石。

    黑索軸在山石上旋即彈起,在空中一卷.七尺之索彷彿化作了數十丈長,漫天都是索影,彷彿有一條黑龍在盤旋.隱約還帶著龍吟之聲。

    千杯道人以神念運轉氣勁,擋住了吳玉翀的攻勢.並且掩住了自己的身形.雙方都是看不見對手的隔山相鬥。

    吳玉翀見對方如此能耐.居然沒有被自己在第一時間擊退,而遙望峰頂的陣法運轉已經到了極致,不知上面的人怎樣了?再不衝過去恐怕就來不及了!她卻不清楚,假如真在這個時間身處峰頂的話.也是神念耗盡的下場。

    如果片刻之後法陣威力散去、她再衝上峰頂.屆時上面的人不論是死是活、皆無力動用秘法、所以攔路者是yan對不會讓她過去的。

    吳玉翀心中一急則箜篌弦聲更急山間隱約發出萬馬奔騰與金鐵交鳴之音,冰霧漫卷銀蛇狂舞斗黑龍。

    千杯道人的神色很凝重.他感覺腳下的山石彷彿又在蠢蠢蠕動.與戰陣中央的距離拉的越來越近.四面都是舞動的銀光,宛如身處一個棄滿美麗殺機的夢幻世界。他的練氣求冠絕江湖.近身格擊幾乎不弱於遊方,但在幻法瀰漫中與神秘的對手鬥法不佔便宜。久鬥之下恐怕攔不住啊!沉默-低調手打更新

    他卻沒有慌亂.右手舞動成名法器捲風索.左手解下腰間的葫蘆深,飲了一大口酒。悶哼一聲突然噴出一口酒箭。酒箭在空中被黑索擊碎.化作無數亂瓊碎玉,似是銀蛇上秧擊散的鱗片亂飛.飛到空中卻不落下.發出點點光芒漂浮.燦若星河。

    千杯飲酒便是信號.李永集也出手助陣了,她站在一線道路右側的山石上.左手將一支拂塵抱在懷中.右手將一支翠玉長簪向著虛空挑劃,幻法之中有點點星河浮現,刺破環繞銀光,黑索宛如星河中的游龍,而四面銀蛇曼舞,如夢如間幻卻充滿生死凶險。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6 12:0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