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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雪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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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徐公子勝治] 地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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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2:43:0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一十八章、和尚也有江湖

    王由佛沒想到遊方這麼輕鬆就放他走了,聖欣清和尚站在一旁也沒說什麼,他摸著腦袋愣了半天,然後深施一禮告辭離去,蘭德先生還有吩咐呢,趕緊給老爹打電話吧。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山道上,遊方這才轉身問欣清︰「大師,此人毀了你的心血,我就這麼放他離去,你為何不阻攔,至少得讓他有個交待吧?」

    欣清托缽反問道︰「交待什麼?今日向施主求教,就是為解這半月來的疑惑,如今終於水落石出,多謝施主!至於那王由佛,貧僧能讓他賠什麼呢?渡一人不如渡一家,貧僧還要多謝蘭德先生的安排呢!我雖走出家人,但也知江湖。」話說到這裡,這和尚已經露出了笑咎,竟然也稱遊方為蘭德先生,語氣略帶調侃。遊方也笑了,問了一句似是不相干的話︰「請問大師今年貴庚?欣清︰「三十有九。」遊方︰「還真看不出來啊,欣清大師,您也是老江湖嘛。」

    欣清不緊不慢的答道︰「佛之覺悟,為出入世間大智慧,明王菩薩或忿怖之相或慈悲情懷,但誰也不笨啊?慈而不姑、悲而不棄,方可穿行世間萬相。我感謝你今日相助,更感激施主借勢的安排。」

    遊方一擺手︰「提這個謝字就太客氣了,你說紅蓮白藉是一家,那麼佛門風門也是一家,大師行此大悲憫 之舉,我既然遇上了怎可不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您連日來勞累了,就好好休息一天,後天到那牽5派去化一場善緣。」

    欣清也擺手道︰「貧僧早知世間有風水秘術、有傳承修習之門,看來蘭德先在其中頗有身份威望啊。但你提這佛門二字太重了,貧僧只是一個行腳和尚而已。」

    遊方仍然在笑︰「天下和尚、尼姑是一家,就是佛家嘛,只是如今世道,腦滿腸肥的和尚我見得多了,像大師這樣真心向佛之人很少,當結善緣啊!」

    這兩人說啥江湖切口呢?遊方台然不會為難一個王由佛,他的日的是要與整個牽弓派打交道,這正好是一個機會。順手再辦另一件事,就是借助牽弓派幫欣清完成修復地脈之舉,和尚一個人修復地脈靈樞實在太吃力,代價且不說,需要的時間也非常久,再踫到王由佛這種人無意中來搗亂又是前功盡棄。如此佛門高人,何不結一段善緣呢?

    欣清和尚為人絕不迂腐,而且很聰明,通過剛才的談話阜卜瞭解王由佛出自一個叫牽弓派的風水秘法修煉門派,而遊方在江湖上非常有地位。遊方嚇唬一番後很輕易的放走王由佛,並要他轉告此地發生的事,欣清就已經猜出用意了。

    欣清並未多糾纏這個話題,神色祥和的又說道︰「方才見蘭德先生所布陣法極為神妙,如果方便的話,貧僧還想請教。」

    遊方很客氣的答道︰「請教不敢當,能與大師這等高人彼此印證,機會難得,我還想向您請教這修復地脈的手法。」此處並非適合長談之地,我們還是去山外吧。」

    他們兩人也離開了這個地方,穿行山野時遊方看著欣清那滿是補丁的僧衣,眨了眨眼楮神色有些促狹,突然又問道︰「大師,我知道你持戒精嚴,但衣服上也不用打這麼 多補丁吧? 就像故意要給別人看似的。

    欣清也不生氣,一邊走路一邊答道︰「衣服上有沒有補丁,如今年代,已並非苦行區別,這還真是給人看的! 但看也罷不看也罷,貧僧修行如此,有總比沒有好,至少世間善男子、善女子能夠看見。佛法真意不可見,但莊嚴有顯像可觀,渡人手段而已。」

    遊方不依不饒的追問道︰「你們大慈行寺我可是聽說過,持戒清修、托缽乞食,於如今物慾橫流之世殊為難得。網上的宣傳也有很多呀,圖片、視頻轉的滿世界都是。我想問問,那些照片和錄像都是誰拍的,你們排隊托缽出去行腳的時候,總有人跟著嗎?」欣清︰「居士信眾,護法相隨。」

    遊方點了點頭︰「哦,我明白了,是開著敞篷寶馬架著攝像機,追隨著貴寺僧眾供養,專門將苦行清修場面傳揚四方!」別的大廟,可沒有此等口碑與人氣啊。」

    欣清差點沒讓他給逗樂 了,儘量不動聲色的答道︰「這也是便宜法,佛門在江湖,亦可用江湖手段。示人以清修之本,總強過示人ka亂戒之相,蘭德先生,您說呢?」

    遊方一挑大拇指︰「大師別誤會,我可沒有笑話您的意思!江潮術講究尖裡並重,便能如魚得水,而大師您的清修之道與江湖門檻,已是尖裡合一了,真修行如此,佩服佩服!」

    第二天仍在千朵蓮花山中的祖越寺附近,遊方與 欣清談論彼此修行心得,並非全是佛法也或風水,主要是關於地氣感應,如何佈陣移轉、化煞成樞等等。他們在這裡談話,遠方岫岩縣牽 5派外堂所在,幾位長老招集重要的執事弟子也在開會呢。

    王由佛半夜就給父親打電話了,當時牽弓派掌門王勳捷還在宗門道場中,連夜坐伐木的拖拉機出山,同行的還有門中掌儀長老石文卿,在山外換乘越野吉普車,上午就趕到了岫岩縣。

    持戒長老肖墨就在岫岩,結緣長老甦茉爾也在這裡,牽弓派高層齊聚。

    牽弓派的組織結構有自己的特色,與九星派很相似,不是以往的九星派,而是經遊方和一情居士楚芙「改制」後的九星派。它雖然也分內堂和外堂,但是不分設外堂長老,由內堂長老甦茉爾總攝外堂事務,所謂外孛安際上就是內堂的一個分理部門。

    由於 牽 5 派的宗門道場在興安嶺深山中,一年當中甚至有好幾個月大雪封山,交通十分不便,所以與各派往來、與外界結緣各種事務,基本上都在岫岩縣處理。遊方說拜山,沒有去宗門道場而是來到岫岩,也是很瞭解情況,他的身份特殊涉及到的事情又特殊,因此牽弓派的高層都趕來迎候了。

    他們正議事,只聽肖墨道︰「蘭德先生傳書江湖緝拿張仁和,如今此逆徒已落入法網,人人心裡都清楚是他拿下之後留給警察的,而我門中尷尬往事並無半點風聲傳出。這是我 輩當年半途而廢未竟之功,假如早日拿下張仁和,何至於再有後來那些禍患事 !」

    王勳捷︰「蘭德先生要登門拜山,其實應該我等去登門拜謝才對,他倒先來了,定會私下解說此事。他若說一個謝字,我們該怎麼答呢?」

    甦茉爾︰「蘭德先生只需說一 個謝字而已,而我們可真得好好謝謝這位小前輩,但這謝意輕重不好掂量啊。」

    石文卿沉吟道︰「九星、消砂、尋巒、松鶴谷各派皆尊蘭德先生為供奉長老,我們是否也可以……」

    王勳捷苦笑道︰「你以艿我不想嗎?以蘭德先生如今的江湖威望,能成為牽弓派的供奉長老,其實對我們有好處!可我們並沒有藉口提出,蘭德先生也沒有理由答應,人家不敢這個身份,我等無端相邀反而有強求攀附之嫌,但感謝又不能缺乏誠意。」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梅蘭德對九星派有挽救存亡之恩,對尋巒派有重整宗門之惠,報了松鶴谷前任掌門殞身之仇並尋回了掌門信物,化解了消砂派是內憂外患的滅門危機,這些都是幾乎無法報答的大恩德,與門派的興衰榮辱緊密相連。因此這些門派尊他為供奉長老,梅蘭德也不好推辭。

    但是蘭德先生與牽弓派可沒這麼深的交情,牽弓派其是欠他人情而已,與這樣一位重要人物搞好關係好處多 多。表達謝意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也不能牽強,讓對方反而不能接受,人家又不缺一派門外供奉長老的地僅。

    這時站在王勳捷身後的王台佛有點著急了︰「諸位叔伯,你們把我的事給忘了嗎?我昨天夜裡可是得罪蘭德先生了,當時嚇得夠嗆,結果只說了三言兩語,他就讓我回來打招呼,說是要拜山。我看不僅要道謝,恐怕還需要致歉吧?那位欣清大師是他的朋友,據說在鴻彬工業園時,曾與千杯前輩一起緝拿過疊障派叛逆李冬平。」

    王勳捷看著兒子想笑,卻忍住了板著臉喝了一句︰「你幹的好事 !我與大慈行寺的妙哉住持還故交,連你這個名字都是人家起的,現在卻和大慈行寺的高僧搗亂。」

    王由佛往旁邊閃了半步道︰「我幹的是不對,但也是無意的呀,蘭德先生與欣清大師沒讓我賠,其實我真想賠來著。」

    石文卿笑了︰「半半啊,蘭德先生當時說的不錯,你確實太混了點,一天兩天也就罷了,連續半個月都沒發現自己在搗亂嗎?該罰呀!」但蘭德先生又不好直接罰你,所以讓你回來告訴我們這件事,明日登門,就是讓看看我們這些長輩怎麼教訓你。王由佛︰ 「啊,你們想怎麼收拾 ?」

    肖墨看了他一眼︰「依門規好像也沒什麼好處置的,蘭德先生給你一個面子也給了牽弓派一個面子,我們儘量補償欣清大師便是。」

    王勳捷臉色一沉道︰「怎麼不好處置?風門地師五戒有一戒一十不可破敗靈樞!」王由佛︰「爹,我沒有破敗靈樞呀,那坑不是我挖的。」

    王勳捷斥道︰「我知道那不是你挖的! 但高僧修補地脈靈樞,你明明有所感應,還一連搗了半個月的亂,鄺修補的靈樞不是你破敗的嗎?雖是無心之失,但也犯戒了 !況且你說自己是無心怎麼才能證明,別人又怎麼能相信?」

    王由佛一聽這話臉色有點發白,甦茉爾在一旁擺手道︰「掌門師叔,你就別嚇唬半半了,蘭德先生說的清楚,他要和欣清大師一起來拜山,屆時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半半也不用太擔心,那等高人不會為難你的,但應 該吃的苦頭也得有思想準備。」

    肖墨在一旁補充道︰「半半誤打誤撞開罪了蘭德先生,其實也不全然是壞事,正可借此機會結善緣,確實是我牽 5 派弟子有錯,真心賠禮也顯誠意嘛。我聽說那位高僧修復地脈之舉手段非常,至少有神念之功,大悲憫情懷也著實令人欽佩。按他所用的手段,我牽弓派煉化的河磨玉籽

    也許比他的菩提珠更適合,也別等人家開口了,我們自己先準備好。」王勳捷想了想道︰「就用河磨玉籽裝滿那位僧人的缽,我私人所收藏恐怕還缺點,與諸位師弟借一些便是。」半半,這些將來都算在你帳上!」

    石文卿笑道︰「借什麼借,半半也是我們的晚輩,大家一起幫他出就走了。」此事再說,不打岔了,正寺還沒商量完呢。」

    甦茉爾眨了眨眼楮道︰「蘭德先生傳書江湖拿下本門叛逆張仁和,又阻止半半 的過去之舉加以善意規勸,還是很大的人情啊,我們既致歉又致謝,不如就按照形法派的成例。聽說他昨夜取出 了撼龍令,本門也有牽機箭。」

    肖墨立刻附和道︰「此議甚佳!想那形法派,有門中弟子企圖謀害蘭德先生,反被蘭德先生查出,助其 !! 頓門風,形法派以撼龍令相贈。蘭德先生這次傳書江湖雖然動用了撼龍令,但也只是象徵性的,形法派一點都不吃虧,反而更添江湖人脈。」

    王由佛又在一旁嘟囔道︰「我可沒有謀害蘭德先生,你們幹嘛越說越嚴重啊?」

    肖墨笑呵呵的解釋道︰「可是你得罪人家了,這不正好是賠罪嗎? 還顯示我牽弓派雖有穿弓成煞秘術,但並無指引弟子破敗靈樞之舉。」

    王勳捷有些遲疑說道︰「牽機箭我倒是樂意贈送,只是這樣是否顯得謝意太重,有些太刻意了?」

    甦茉爾搖頭道︰「所謂禮多人不怪,我們沒什麼損失,傳之江潮又不失為一段佳話,只要蘭德先生不是矯情之人,應當會接受的。」

    牽弓派的外堂並不在岫岩滿洲自治縣的市區中心,而是市郊一座很大的宅院,交通卻十分方便,就在國道旁,對面有飯店和賓館,也是牽5 派的產業。遊方有意等一天再來,就是讓牽弓派這些重要人物自己先聚齊了商量。以他的身份如今突然拜山的話,容易讓對右手忙腳亂,所以要提前打聲招呼。

    牽弓派顯然早已準備好,遊方打號輛出租從鞍山來到岫岩,直接停在牽弓派外堂院落的門口,一下車就看見了王勳捷等人站在院門前迎概。

    遊方一眼就認出王勳捷了,他的五官和王由佛很有幾分相似,相貌大約四十出頭,但氣質略顯滄桑也沉穩的多,往那裡一站絕對不會認錯人,在眾人間他就是一派之長的氣度,不會鬧出陸長林當初那樣的笑話。

    遊方和欣清下車,王勳捷率眾上前見禮,肖墨長老在廣州已經見過了,就由他來引見。石文卿長老帶著眼鏡氣度很斯文,看上去像個很有學養的書生,倒是領外堂事務的結緣長老甦茉爾讓遊方微有些意外,甚至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甦茉爾是當地人,滿族,容顏看上去不到三十,是一位氣質溫婉、相貌柔美的少*婦,很有一種成熟的風韻容光。她不僅負責牽弓派與風門江湖各派的往來結交,而且負責管理門下的產業經營,是類似於總管的角色,堪稱才貌雙全啊。遊方來到岫岩,所有的一切接待事務都是她安排的。

    國人見面的習慣,就算是和尚也得先吃飯,由於遊方是陪著欣清來的,甦茉爾已經打聽了大慈行寺僧人的規矩,過午不食而且每天只吃一餐,所以早就準備好了一桌素齋,趕在中午之前開席。當地特色的老榆樹豆腐宴,供奉僧人正合適,俗家人吃也很不錯,考慮的不可謂不周到。

    欣清卻沒有擺開碗碟,而是取出三個銅缽依次擺好「化齋」。甦茉 爾還想邀請他直接入席,遊方卻笑著擺了擺手,率先拿起一雙乾淨的筷子,將每一盤菜都夾了一份放進一個銅缽裡。甦茉 爾見狀也掩口--笑,隨即拿起另一個銅缽給欣清盛飯。

    甦茉爾走到身邊的時候,欣清口唸一聲佛號自動退後三尺,按大慈行寺的戒律,行腳時駐足,應離女居士三尺之外。這樣的戒律似乎有點多餘,何必如此做作呢?但從另一個角度理解卻也有道理,現在就有不少花和尚愛近女眷,非議多 多,清修僧持此戒免的讓有心人借題發揮。

    飯菜都有了,遊方一指另一個空缽,對站在旁邊一臉忐忑的王由佛道︰「半半,給大師倒水。」

    王由佛這時候也機靈,趕緊過來倒了一壺新沏的好茶,恭恭敬敬的說道︰「大師,請用齋 !」

    欣清點頭致謝,然後坐下來吃飯。遊方則招呼眾人道︰「大師吃大師的,我們吃我們的,各隨各的緣,風門佛門、紅蓮白藉是一家,不必見外。」

    席間沒有喝酒,眾人只是吃飯而已,也沒有開談正事,只是互道久仰,除了王由佛總是小心翼翼的看著欣清之外,其餘眾人言談都是既禮貌又自然。王勳捷還特意問道︰「三十年前我行遊山河時,曾到大慈行寺進香,有幸與如今的住持妙哉大師相談,我兒『由佛,這個名字還是他給取的呢,請問妙哉大師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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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2:43:2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一十九章、八面玲瓏

    欣清答道︰「妙哉是我師傅,他老人家一切正常,您三十年前見到他什麼樣,現在依然是什麼樣。」

    王勳捷哦了 一聲,點頭讚歎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當年我就奉妙哉大師為尊長,今日我兒也當奉欣清大師為尊長。」

    不喝酒飯吃的就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吃完撤席,欣清到廚房裡將缽洗淨,王由佛也討好似的跟在後面幫忙,欣清洗好一個他就接過一個捧在懷裡,最後把三個缽都給捧過來了,又回 到廳中說話。

    他們剛剛進來,王勳捷就捧著一個玉盤走過來道︰「欣清大師,聽聞你在千朵蓮花山修復地脈靈樞,用盡心血並損毀了煉化的法器「運河磨玉籽正合大師妙法所用,小兒的一點賠罪之意,請您千萬要收下。

    遊方也是第一次見到河磨玉籽,一眼看上去還以為盤子裡裝的是大米,粒粒備瑩飽滿呈半透明的米白色,卻比普通的米粒大了一倍有餘,應謀是河谷裡開採的籽玉料。如果是一般的玉科,這麼小的東西並沒有加工的價值,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加工玉器剩下的邊角廢料而已,卻用心雕琢成米粒的形狀,實在有些不值得。

    但以神念仔細感應,會發現此物粒粒靈性精純,顯然經過高人的神識洗煉,是凝聚收攝地氣之物。此等妙用也與它本身的物性有關,它本來就屬於地下礦脈的核心部分,在億萬年的地質構造變遷中露出地表,隨流水沖入河谷,再被人們發掘加工,並不是普通的玉石。

    欣清修補地脈的手法,以此為靈引比他的菩提珠好用的多,那經過修行加持的菩提珠是佛門法器,本身相當珍貴還有很多用處,但運河磨玉籽卻是專門凝聚地脈靈樞的東西。

    當然了,牽弓派高人煉化的河磨玉籽也有別的用處,某些場合它可以替代或者輔助晶石佈陣,雖然每一粒的效果不是那麼強,但是數量多物性精純,能以之為靈引凝聚每一片山川中最獨特的地氣。如果功力足夠深厚,用一把撒出去,簡直可以起到撒豆成兵的效果,瞬間布成疊嶂峰巒,再以移轉靈樞之術可以有種種玄妙變化。

    物用如此,只是能達到這恰功力境界的人,天下恐怕屈指可數。河磨玉籽平 時最大的用處其實是用 於沙盤演練,師長用它布成種種風水局的示意,神識運轉心中靈樞成方寸山水,讓傳人隱約感受也好心中有數。畢竟像遊方這種閱歷豐富,能將天下山川煉入胸襟畫卷的人並不多。

    好東西呀,一 枚兩枚可能沒什麼,可是數量一多用處就相當大了。欣清的缽在 王由佛手中呢,他伸缽就要去接,欣清一擺手把缽拿過去道︰「若是修復那處巨坑地脈,小半缽足已,貧僧自己拿。」

    哪有只裝小半缽的道理?王由佛準備的可是能裝滿三缽的河磨玉籽,自己私藏不夠幾位長老還幫著一起湊的,但是欣清卻堅決不多要,到最後將三個缽又疊在一起,到底是把最上面那個缽給裝滿了,玉盤中至少還剩下一大半。

    王勳捷端出來的玉耔就沒打算收回去,場面略顯尷尬,甦茉爾在一旁笑著圓場道︰「蘭德先生首次來我牽弓派,這等末微之器,讓您見笑了。

    遊方趕緊道︰「哪裡哪裡,此物雖小,卻神妙非常啊,我看著都頗有興趣,欣清大師倒是不貪。」

    王勳捷順著話就把盤子轉過來了︰「哦?蘭德先生也對本門這區區苒磨玉籽感興 趣,那就請您收下吧。」

    遊方既不客氣也不貪心,伸手抓了一大把笑呵呵的說道︰「此物開採、加工、煉化頗為不易,王掌門把壓箱子底的收藏都拿出來了吧,一盤子端了這麼多?用不著啊,我們又不是來打劫的,我就抓這一把,剩下 的你還是收起來吧,門內弟子還得用呢!」半半,你也過來抓一把揣著。」王由佛不解道︰「啊,我為什麼要揣一把?」

    遊方︰「一缽玉籽,向大師道歉,你毀了他半 月之功與十六枚法器琉璃珠。但是垮復地脈之用,你抓一把河磨玉籽也就夠 了。

    既然修習穿弓秘法,如今應知穿弓成煞易、引弓化煞難,破敗風水易、修復靈樞難,這麼好的機會,你就不向大師好好請教嗎?」

    王勳捷聞言眼神一亮,沖兒子低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抓,手張大點 !」

    王由佛倒也實在,抓了滿滿一大把攝兜裡去了,這時有人接過玉盤收起,王勳捷又請遊方與欣清入座,卻把王由佛叫到廳堂中間站著,指著他道︰「這個混小子,破敗欣清大師修復地脈靈樞之舉,雖是無心但也有意!方才只是致歉,欣清大師不與他計較,但此舉也不可不罰,蘭德先生,您看該怎麼處置他呢?」

    遊方看著王由佛有些緊張還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很想笑但是忍住了,沉吟著 問道︰「王由佛身為牽弓派弟子,執戒長老有何話說?」肖墨在一旁皺眉答道︰「本是無心,但的確有過呀!不必重罰,但也不可不責,應當在宗門道場當中斟關思過一年,不得出山,不得……」

    他還沒說完就被遊方揮手打斷 了︰「太重了,太重了,本不該如此,你們不要故意重罰,這樣連我覺得都過意不去。半半修為高超,聽說自幼就在山中苦習秘法,甚至嗜法如痴,因此涉世不深亦不通世故,你們罰他於山中閉關,似乎不妥吧?」王勳捷順著話問道︰「那蘭德先生以為該如何罰他?」

    遊方︰「不如罰他助欣清大師修復地脈靈樞,以半半今日之秘訣境界還力有未及,但是能打個下手也是好的。」不過嘛,就要看欣清大師點不點頭了?大師,您是想讓牽弓派罰半半在山閉關一年呢,還是想罰他助你修復地脈靈樞呢?」一' 洛獎。孔 卓臣。歹r,?>「。篳婺妹︰'示肩;,兵「率客。嬸手擊 盧︰ˇ。' 「÷)?措■ i蘭︰太!蓀↓;;!搔's茉!\}[琺!袁;!ii;丫「二;<古;蘭玉二七!大︰乓︰︰︰艿);-。 ;丁;。士∫槲\{!。、'。,ˇ;\} '嗌、它 'v<戈人十昶噠 芋。 丫嘆丁j士「「︰「!。,?」不知諸位能否答應師有什麼話儘管直言。」王勳捷︰「大佛似笑非笑道︰「貧僧想化一場善緣,這位施主與 欣清看著王由二如隨貧僧去行遊天下山河。修復地脈若有助力,再其在山中思過,;\},就是兩月功夫而已,請半半施主相助,完功之後再得此河磨玉籽,乜趟,重新將一百零八粒星月菩提加持完整,隨後貧僧隨我去大慈行寺一。位施主隨行吧。」還將出遊,就請這由佛鬆了一口氣不禁面露喜色,跟著欣清和尚出去游聽到這裡,王家裡閉關一年強多了,趕緊點頭道︰「我願助大師修 山玩水,可比鎖在去寺中清修,也願意跟著大師去行遊山河。」爹,復地脈,原隨大師

    你就答應吧!」老都相視而笑,尤其是掌門王勳捷更是笑意盈盈,趕牽弓派幾位長你還不快謝謝欣清大師!這是你的莫大福緣啊,能得緊說道︰「半半,指點,我當年都沒這麼好運氣。好好跟著欣清大到這等高人的隨時思多悟,一 路護持高僧隨行供養,以師禮待*……」師,一定要多學多興,雖然欣清不是江湖風門中人,但以秘法境界衡王勳捷當然高之境,而且有修復靈樞地脈之功,這是穿弓訣秘術到量,至少也有神念掌握的。王由佛的功力還差了點,能隨行相助,那了很高的境界才能

    是絕佳的求教機會此等秘法之時,除非親近弟子,都不會輕易讓人窺一般高手習練要身邊,就是指點之意,而且指點的可不僅僅是秘探,欣清要把他帶$」就是有點憨,閱歷有限涉世不深而已,隨著這樣法。王由佛並不烏。山河,對他來說收穫多多,正能彌補所缺。一位佛門高人行遊說的好聽,但是與欣清這樣的高人在一起,誰照顧誰隨行供養,話佛絕對不會吃虧啊。而且王勳捷讓兒子以師禮待欣還說不定呢,王由吩咐,但分明就是請求欣清多指點兒子的意&」他清,聽上去好像是經說過了「今日我兒當奉欣清大師為尊長」。剛才吃飯的時候已暗暗感嘆,他當初也沒這麼好運氣啊,師父劉黎雖然遊方也在一旁,總在最關鍵的時刻、最關鍵的地點出現,但也沒有指點的東西非常多山河。遊方沒有那種空閒機會,時間對他來說太奢將他帶在身邊行遊師傳人那一刻起,他就不斷的在解決各種凶險危機。侈了,自從成真地,欣清也是一點都不吃虧,王由佛去助他修復地脈靈但是另一方面的地'方,牽弓派其它高手能不幫忙嗎?合眾人之力很樞,離岫岩那麼近用不著辛苦兩個月,估計再過半個月就差不多了,也快就艙完成,根本滿。算這位高僧發願圓不捉錢財,但是大慈行寺還是需要供養弘法的,把王欣清大師雖然派這些高人能不去佈施進香嗎?高僧本人雖然是苦行由佛帶回去,牽弓照顧什麼,但身邊有個人幫忙跑跑腿,有事打個雜,清修,用不著別人

    行遊也方便不少。皆大歡喜啊。這麼處置,是見父親的話,已經朝著欣清大師行禮下拜,欣清大那邊王由佛聽扶住他道︰「半半施主,你隨貧僧行遊,不必像我這師離座而起,伸手護法居士行止即可,在寺中當守寺規,在外一切用度樣苦行清修,參照並不干涉。」可自行決定,貧僧身來連連搖頭道︰「不不不,大師,你得多指點啊,王勳捷也站起太多。」請問大師何時回千朵蓮花山啊,我也想這小子不懂的事情乙知道自己兒子有兩下子,搞破壞還行,但是修復靈樞湊熱鬧看看。」怍乾脆親自去幫幫忙吧,話說的卻很委婉。 地脈功夫還差點「以貧僧的習慣,既然此事倩已商定,說去就去,可欣清笑了︰一年,總要做些準備,我三日後在千朵蓮花山原處等令公子要隨我行遊]談正經事了,多謝今日之佈施,貧僧先告辭。」候。就不打擾你這和尚做事很f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說完了就告辭,約定三日後再見,讓王由佛在家裡好好準備。遊方站哉r 身來問道︰「大師將去哪裡,此刻就回千山嗎?」

    欣清答道︰「既然來到岫岩,貧僧欲往臥鹿山效聖寺一遊。蘭德先生,昨日在山中暢談地氣感應之道以及靈樞渾成之妙,我建議你有空也可以去看看。」

    王勳捷插話道︰「大師要去效聖寺參觀?這地方我熟,走過去挺遠呢,半半,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既然你要隨大師行遊,那麼此刻就陪同大師去效聖寺吧,做個帶路的嚮導,一路上招呼好。」

    欣清說走就是,王勳捷也打發兒子陪著他去參觀效聖寺了,奮場的幾位長老都送到門口。欣清和尚的事情處理完了,王由佛有一年難得的歷練行遊機會,假如王勳捷不放心的話,回頭再 派人跟著便是。但遊方上門的正經事還沒談呢,眾人又在廳中坐下。

    剛才有欣清這個「外人」在,有些話不好說,重新入座後遊方談起了來意,講了傳書江湖的經過,並說白己已經廢了張仁和留給警方,並未洩露當年往事,請諸位牽弓派同道放心,並對他們提供 線索表面謝意云云。他的態度非常誠懇,卻說的在座眾人一臉慚愧。

    只見甦茉爾站起身來道︰「張仁和是牽弓派棄徒,當年為惡,我牽弓派雖然幾度派人阻止,卻最終知難而退,以至於後患無窮啊!我派當盡未盡之責,當年未成之功,還要煩勞蘭德先生今日完成,要說謝應該是我們謝您!

    您萬里迢迢特意趕到岫岩通報此事,實在令我等汗顏吶!行遊山川途中,還不忘相助高僧行悲憫之舉,指點我派晚輩弟子歧路知返,牽弓派滿門上下都將以此為戒,此恩德不知如何相謝?昨日掌門招集眾長老商議,奉上本門信物牽機箭,請蘭德先生一定要收下,往後若有指點或差遣之處,牽 5 派弟子自當聆聽效勞。」

    她雙手奉上一物,大約七寸長短,外形像帶著稜尖的戈首,質地卻似透明的冰雕,入手微寒泛著青碧的光澤,仔細看內部還有血絲一樣的光韻在游動。此物叫作牽機箭,它與尋巒派的撼龍令類似,是牽弓派的信物,若贈送給門外的客卿,則表示此人有事開口則牽弓派一定會盡力相助,是一種相當尊容的地位象徵。

    這麼重要的一種象徵器物,當然也是非常神妙的一件法器,以它為靈引施展穿 5秘術或者類似的法訣能更添妙用,與撼龍令相比是不相上下。

    遊方退後一步擺手道︰「我何德何能,怎能接受這麼貴重的餽贈?」

    王勳捷等人全站起來了,圍住遊方勸道︰「蘭德先生太謙虛了,若說聲望、德才、功業,當今江潮誰能與您相比?您若是不接受,那分明是嫌我牽弓派地遠式微,怨我等強求攀附結交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不說就等於得罪人了,遊方只得拱手稱謝,恭恭敬敬將牽機箭雙手接了過來,向眾人躬身長揖,西王勳捷率牽弓派弟子一齊回禮,事情也就這麼定了。其實遊方心裡也非常滿意啊,且不說牽機箭是一件難得的法器,用處非常多,而且這次拜訪牽弓派,最佳的結果也就是這樣了。

    當天晚上正式設宴,欣清和尚不在,大家也不用吃齋了,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喝的十分酣暢。甦茉爾雖是位柔美少*婦,但做為領外堂事務的長老,她的酒量可是相當的好啊,也有意想試試這位年輕英俊的蘭德小前輩,席間故意逗他拼酒。

    遊方表現的非常開朗大方,你敬我就喝唄,喝到後來,甦茉爾已是粉面生紅,不敢繼續敬了,再喝下去要闢的是她,西遊方還面不改色呢。結果遊方端起杯子開始敬她了,甦茉爾連連求饒說方才得罪,其-它幾位長老也開始擋酒。到最後連同掌門加四位長老總共五人讓遊方灌倒了三個,事後對這位小前輩是更加佩服。

    酒量好其實不能代表人怎麼樣,但在適當的場合,確實能夠帶起一種氣氛,讓人覺得豪爽痛快。像他們這等高人行止自重,平常也很少喝到帶醉失態的程度,也就是今天酒逢知己,氣氛和情緒都喝出來了,滿座盡歡。

    第二天遊方本打算告辭了,遇見欣清和尚是意外,遊方有心助他修復蓮華地脈但也沒時間 耗下去,藉機請牽弓派幫忙並結一場善緣那是再好不過。他想走,但牽 弓派眾人無論如何要挽留,第一次來到岫岩怎麼也得在附近遊玩一番,讓眾晚輩盡盡地主之誼。

    遊方也沒有矯情,多留了一天,去臥鹿山效聖寺參觀。這是欣清和尚特意說的地方,建議遊方有時間去看看,他本以為是什麼名山寶剎,結果到了地方一看,只是一道很普通的小山崗 和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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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6 22:43:3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二十章、神遊

    這廟有多 小? 就像過去鄉下老式的三間房,東 西 長不到十米,南北寬只在五米左右,地處一個山坳中,如此規模當然不能做為一個旅遊風景點特意開發,只是一座山間小廟。

    但它周圍的環境卻很有特點,南面有一條山溪流過,水聲淙淙,岸邊背陰處還有未融化的積冰,越往下游則冰層越多。東面是山,狹長而險峻,西面也是山,踞立高聳,小廟是在一座山腳下,遠望北山,有一道百米長的青灰色石脊露出密林之梢,壯如臥鹿之背,臥唐山由此而得名。

    這裡的天然植被保存的極好,初春晚冬時節蒼鬱茫茫,嫩綠未吐,但枝間苞芽已待發,行至近處,門前的古松已有數百歲春秋。遊方站在廟前抬頭望向遠山上的臥鹿石,元神中有一種真切的感應,凝重、端莊卻並不顯威壓,或者那威壓之勢隱於山川舍而未發。

    他不由得又想起在宜賓南廣河口見到的龍脊石,當時他尚無神念之境,神識之功也不過是綿綿若存而已,在途中搜尋的是當地有關哪吒的傳說,體會的是養煉劍靈之法。今日一念回味,胸襟畫卷悄然展開,那色彩斑斕的龍脊石呈現在浪花衝擊的三江口,帶給元神一種清晰的全新感應,靈動、變化、矯健卻不顯輕浮,露出水面的飛游之勢如-蟄伏化龍。

    重新回味南廣河山川天成靈樞,竟暗合消砂訣妙詣,只是那時遊方還沒有去過消砂派。看來師父交待他重遊當年山川,未必需要再回去一遍,畫卷中的神遊也是游,就看他當年是否將靈樞攜入胸襟,如今是否能夠更上一層樓?畫卷展開呈現龍脊石休會消砂訣,秘術並非高人憑空而得,本就是從天地山川 中感悟。

    憶起龍脊石,再望 9\}-鹿石,遊方又想起了臥牛派的定山訣,臥牛、臥鹿只是象形之比喻,臥牛派的宗門道場所在太白山他還沒去過,但此地小小的一道山梁,就能將妙處體會的如此清 晰,兜裡揣的鐵獅子似乎發出了一聲長鳴。

    陪他一起來的甦茉爾也是一位高手,此時訝異的看著遊方,4_聲說了一句︰「蘭德先生,您舉步之間忽然如定山水,立地生根與峰巒一體,晚輩神識竟一時恍惚難查。」遊方轉身一笑︰「你看不-見我嗎?」

    甦茉爾有些出神的答道︰「觀山似人、觀人似山,再看山是山、人是人,但蘭德先生這一笑,我又分明覺得是環抱群山在笑,這便是傳說傘的神念合形嗎?」

    遊方趕緊搖頭道︰「當然不是,我的修為還差得遠呢,徒有其相未得其神,方才是恍惚有所感紲,元神顯境而已。」

    甦茉爾也笑了︰「我也是,恍惚感轅似元神顯境。」我們進廟吧,香燭已經準備好了。」

    舉步進廟,遊方已收攝神念一切如竄,看不出任何異狀來。到了這裡他才明白欣清為什麼會勸他來,這座廟不大可玄機深奧。它的梁、柱、瓦、櫧全部用青灰色花崗岩雕石築成,整個屋頂是三十六塊巨形石瓦鋪就,重達萬斤的石殿構件以斗榫卯合渾然一體。

    這三間殿堂的小廟,連柱帶梁帶瓦,是用三百六十件石雕拼接起來的,但以神念感應卻是一體,竟與這片山川的地氣靈樞相融,它的設計、工藝、選址、建造手法都頗為神妙,融合入地脈定入山川靈樞,設計與建造它的人,絕對是風水秘術高手。

    難怪欣清和尚會建議遊方到這裡來看一看,三百六十塊石雕建成效聖寺之後,竟是這樣的奇效,群山抱寺、寺定群山啊!無論是用菩提珠還是河孱玉籽,欣清和尚修復蓮華地脈的手段,類 似效聖之功。

    甦茉爾是一位很好的導遊,向遊方介紹此寺在當地被稱為老古廟,據說始建於唐代,最初只有三間草房,在明代時被修建成如今的石廟。此廟與周山地氣靈樞一體,能感應天時之變,東樑脊有石遇雨顯潤、遇雪凝霜、避風氳霧,能預報天氣。她小時候就聽說過,以為神奇,後來修習風水秘術之後才知其中奧妙,但更加驚嘆!。遊方很感興趣的 問道︰「牽弓派在此立道場,自明代始嗎?」

    甦茉爾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其實不足百年,原先不過有祖師常到關外行遊而已。」

    遊方一指這座廟︰「可是 此廟定為秘法高人所設計並修建,我還以為牽弓派祖師當年也參與 了。」甦茉爾︰「我也曾有此猜測,但門中典籍卻查不到記載。」

    遊方沉吟道︰「看此廟與周圍群山相掩映,有渾天定山之靈氣,但進到殿中,我卻想起貴派的穿弓訣了。穿 5 訣到了極高深之至境,其實無所謂沖化之功,而是合形一體啊。」

    甦茉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眉理髮絲道︰「穿弓訣之至境當然是神念合形,但數百年來,門中無人能 有此成就,就連窺見者亦寥寥,蘭德先生此言倒有點化機緣之妙。」

    這兩人就在殿中談論山水靈樞,遊方倒也不蔑私,將自己所悟有可借鑑之處都指點相告,甦茉爾眼神發亮連連點頭。一邊隨行的牽弓派弟子張宇和鄒海東已經準備好香燭,請蘭德先生與甦長老一同進香。

    這廟裡的菩薩有意思,也是明代的石雕造像,一般像這種三間小廟,正中供的是世尊,左間供的通常是地蕺菩薩,右間供的是觀音菩薩,但這座廟中除了上述幾尊佛菩薩之外,居然還供了三隻眼的二郎神,算是佛道一家了。遊方倒沒有窮究神壇上供的是誰,作為秘法與冊門高手,他對造像本身很感興趣。

    今天在各大風景區中也能見到很多新修的廟宇以及各式各樣的雕塑,卻經常覺得缺少點什麼,有人說是人文內涵,有人說是藝術靈性,有人說是美學修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實際上所缺的無非是一種真正寄託於其中的信仰情懷。

    歷史上的很多傳世精品雕塑都與宗教或神話有關,中外皆如此,且不論其信仰究竟是哪一種,但雕琢它的人們卻真正寄託了 自己的情懷,將造像當成一種信仰靈性的真正存在,讓它生動的顯現。這個過程和修行人煉器、遊方養煉劍靈是一樣的,琢磨自己的靈魂,賦予造像生命。

    看著這幾尊古老的石雕,那花崗岩石質上鑿刻出流暢的衣紋「那菩薩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感受到雕琢時那寄情之心與鮮活生動的靈性。而前不久在千朵蓮花山見到的很多新塑佛像和人工裝飾雕塑,材質和工藝不可謂不精美,但雕塑之人只是把它們當作泥塑木胎來完成,那麼也就僅僅是泥塑木胎而已。情懷無所賦、無所寄,神思也無所依,無所游。

    遊方在這座小廟中觀神像而沉思,文物文物,何為文,並非古舊之意啊。甦茉爾心思很細緻,在旁邊問道︰「蘭德先生似有感嘆,究竟為何?」

    遊方以目示佛像,講了一番文物鑑賞、器物鑿煉的體會,並且借題發揮,講到了秘法靈樞的意境,休會天下山川用心之處應在哪裡,最後還提到了欣清和尚修復地脈之舉,以及帶王由佛行遊一年嬉用意。

    甦茉爾是牽弓派長老,也可稱當今風門高手,聽得都入迷了「走出效聖寺時不禁感慨道︰「以往各派高人來牽弓派拜山,參觀的多是藥山和玉溝一帶,這偏遠孤廟幾乎沒有人來,往後可應當多攜弟子門人來此感悟靈樞,轉述蘭德先生之f6啊。」您離開岫岩之後,下一站打算去哪裡?」遊方︰「眼下有一事未解,正要在行遊十找尋。」甦茉爾︰「有生之年,若能與姜德先生一起行遊山河,真的令人很神往。」

    遊方笑了︰「千山在足下,妙處在眼前,萬千風景既因人又非因人,如真如常便是神念,懷抱天下-即是神遊,何處不得妙趣相偕呢?」從臥鹿山回到岫岩,休息一夜,遊方次日告辭離去。

    劉黎雖然經驗老道,但還是低估了徒弟的潛力,他讓遊方重遊故地,在尋回劍靈的途中參悟萬物生動之境,而遊方尚未踏上當初修行發端之旅,便已在千山邁入萬物生動的門徑。

    兩天後的深夜,遊方獨自一人出現在滄洲荷花池公園內,於湖邊定坐良久,靜靜的看著那一片他第一次夢見舂漁的水面,直至天色微明才站起身來。他上次來是暑假期間,當時這裡正逢蓮花開放、荷葉舒展,而此時是初春,河北的天氣比東北的天氣要暖,雖有些春寒料峭,但池邊的垂柳已經吐出嫩綠的芽尖。

    在初升的朝霞裡、輕柔的晨風中,遊方練了一套拳,規規矩矩的形意十二像,毫不花哨架子紮紮實實,就像他從小習練的那般,在公園裡晨練的人當中也毫不顯眼。練拳完畢收束神氣,遊方背手踱步離開了荷花池,打了輛車前去參觀鐵獅子。

    再見鐵獅子,滄桑依舊、千年雄渾氣息依然。遙想當年鐵獅子落成之時,面朝滄海以饋潮湧,如今海岸伐已退至百里之外,鐵獅子被四面高牆圍起,殘缺不全的身軀卻依然屹立,鑿方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劉黎,不禁暗自嘆息一聲。

    嘆畢展開神念,靈台一片清明,彷彿聽見一聲千年巨吼,當年曾饋住他的咸壓之氣瀰漫靈台,遊方卻是面帶微笑,向著鐵獅子謙恭點首,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在鞠躬。此刻的遊方已不是當初那個混小子,但他有意做了同樣的事情,激引了威壓之勢如千鈞在肩,心境卻明澈安然,片刻之後方才收攝神念。

    這一剎那,附近的所有遊人彷彿都聽見了一聲獅吼,恍惚間以為是錯覺,彼此愕然而視。而游右手托一枚小巧的鐵獅子正在凝視,這枚法器終於煉化精純,或者說遊方本人終於將這滄桑渾厚的氣質完全攜入胸襟,成為了立身可運轉的靈樞。

    次日天遊方離開滄洲來到了濟南,一路上暗撫秦漁不語,當年正是因為這柄劍,劉黎才能在不知不覺中一路追尋,而今日遊方又是為了這柄劍踏上昨日之旅,找尋的卻是那不可見的劍靈。待到秦漁重回之日,便是他出師之時,將要正式繼承那一代地師的衣缽了。

    他曾經覺得很渺茫,也曾經很忐忑,但是事到眼前時反倒完全坦然了,甚至不再刻意去想。

    當代風門各派高人中,向笑禮、向影華、千杯道人、皓東真人等乇經確知他的身份,而張璽、包曼等人早就精到了,只是劉黎沒有聲明,遊方也從未公開承認而已。劉黎之赫赫威名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近年未他現身殺了唐朝和並且托皓東真人將量天尺帶到杭州暫借給梅蘭德,除此之外並無更多的做為。

    對於當代江湖大多數人來說,劉黎只是個傳說,而梅蘭德卻是實實在在 !

    甚至有 人在私下議論,認為下一代地氣宗師的成就必然或者已經超越了當代地師。劉黎在未繼承地師衣缽之前,一直是行遊修煉並未有太多功業可言,像遊方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他的聲望及修為也比不上今日的梅蘭德。

    劉黎是在亂世中繼承的地氣宗師衣缽,當時有山河破碎天下興亡之憂,江湖一片亂像,風門各派傳承又經歷了一個隱匿而相對衰落的時期,到近年世事又急劇變遷,百年變化之劇烈繁複前所未遇。新一代人面臨的各種局面也是前所未遇的,有很多新的衝突都有時代和歷史的特點,與以往的千年中所發生的情況都不同。

    而「梅蘭德」自出道以來,行遊天下踏遍江湖,小小年紀不僅八面玲瓏而且手段高超,平定了江潮各派爆發的凶險衝突,或清理內患、或化解外憂。他並沒有監察天下風門的身份,也從不以此為口號,卻恩威並重讓各派心服口服,如今之聲望已無人能及,就算換劉黎來,恐怕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

    這些江湖私議,遊方自沒有親耳聽說,他也不以此自恃。但劉黎風聞之後可是一直在偷著樂,老頭不禁感嘆天道無親亦無疏、不仁亦無不仁,老朽之前揀著了這樣一個寶貝,就應該是當今的地氣宗師啊,無非是尚未持量天尺受秘傳心盤而已。假如換一個人,得受秘傳心盤拿著量天尺,就能成為真正的地氣宗師嗎?

    劉黎貓在柳州偷著樂,遊方還在故地重遊途中,離開滄州後到了濟南,玩賞大明湖,在小滄浪亭感受靈樞,並去了趵突泉與千佛山盤桓數日。感覺妙處難言,山還是山、水還是水、人還是人,卻不僅江山如畫,且胸中袖裡畫如江山,足下靈樞相隨,萬物生動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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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7 13:16:5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二十一章、我回來了

    離開濟南,遊方又隨當年路線坐火車去了洛陽,到站下車直奔古墓博物館。這個季 節來參觀的人更加稀少,大廳裡顯得空蕩蕩的,瀰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陰寒氣息,十進博物館,他就是入了長長的地下 甬道。

    遊方並沒有直接進入到最古老的兩漢墓葬群展區。此時的他對心盤運轉早已不是當初那樣似懂非懂,從年代最近的墓葬群甬道開始走起,他不像是參觀倒 更像是散步,走過喜一處墓門並不進去細看也不停下腳步,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望向兩邊。

    這個博物館的設計很有 特色,四條互相聯通的地下迴廊按年代分佈,將移來的古墓葬依次排列展出,走在這裡不需要刻意運轉心盤,實際上也很難主動運轉心盤,因為墓葬的氣息與整體環境之間有較大的差異變化,它們都是從別處移到此地的,本身並非自然形成的一個整體環境。

    漫步其中,宛如沿著歷史河流的腳步回溯行進,展開神念,宛如心盤自轉。遊方上次來還需要去看去觀察、分析解構各代的葬制與陰宅風水特點,而如今只需以神念掃過便清晰如印。當他轉了一大圉終於來到兩漢墓葬群,進入一座大墓時,人彷彿已經穿越時空,周身神氣融入一路走來的歷史氣息中。

    假如大墓中有別的遊客參觀,又是傘直覺特別敏銳的人,估計會嚇一跳,因為遊方走進墓室時給人的那種感覺,分明就是兩千多年前的古人啊!

    遊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元神與這墓室古老格氣息相共鳴,那當年曾經侵擾過他的濃郁陰森氣息,此刻已對他毫無影響,展開神念呈現元神,他本人已成為這環境的一部分,這便是離開此地之後的修行之功!可令他稍盛意外的是,那幅壁畫不在了。

    當初這裡有一幅《神虎噬女魃-》,就繪製在這座西漢大墓的石門後上方,它是整座大墓下葬封門之後,正對主葬位用來饋守陰宅的圖案,已有兩千多年歷史。遊方當初就是在這裡發動靈覺,一不小心觸動了古墓中的濃郁陰氣以及物性感應,元神莫名被那幅畫所攝,見到了畫境中幻化的秦漁。

    他到這裡來就是為找回劍靈,那幅畫是當初獨特的機緣指引,但畫不見了,墓室的 門楣上方是空蕩蕩的石壁,遊方的神念感應的很清楚,那裡的石板被替換了。

    遊方微微一皺眉,轉身走出了這座大墓,無形中似乎能夠感應到什麼,或者是一種直覺的招喚,他走出了地下墓室甬道,來到博物館特意開設的一處珍貴文物展覽大廳,又見到了那幅畫。原來那間墓室建造的時候施工有問題,近來滲水,為了保護壁畫和方便展出,畫被取到展覽大廳放在玻璃罩中供人參觀。

    遊方走進來的時候並未收束神氣,與地面上的現代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雖然他是一副 當代人的裝束打扮,但那種感覺是難以形容的,看見他,就參觀兵馬俑時,突然看見從坑道里走出來一位秦代的將軍。

    展廳中有七、八位遊客在參觀,還有兩名工作人員。遊方無聲無息的走進來,他們不論在交談還是在觀賞展品,全部像被驚醒一般突然回頭看向遊方,說不清這小夥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反正 看著就不像一般人,有人甚至打了幾個冷戰,有人卻眼神 發亮很是好奇。

    遊方並沒有理會這些人的眼光,他面無表情就似在另一個世界中行走,徑直走到那幅《神虎噬女魃》壁畫前站定。

    這個展廳的佈置有點問題,為了保護古代壁畫,照明用的是偏暗的冷光源,也禁止遊客使用閃光燈拍照,但這幅畫放的位置與對面的環境有比較明顯的明暗反差,表面又蒙了玻璃罩,兩千年前的彩色壁畫本來就淡,再加上玻璃反光,幾乎什麼都看不清。

    遊方卻根本沒有看,而是站在壁畫前閉上了 眼楮微微一低頭。眼楮剛剛閉上,卻好似有另一雙奇異的眼楮隨即睜開,他置身於一個既陌生義熟悉的環境中,這一片地天他上次曾經無意間闖入過。

    前方有一棵樹,枝椏虯結朝天伸展如一隻隻怪異的手臂,紅色的樹葉如凝固的跳動火焰。

    樹梢上有一隻鳥,羽毛既像烏鴉又像八哥,身形細長遊方從未見過,保持一種飛掠的姿勢靜靜的懸在天空。半空中還懸浮著一隻碩大的羊頭,長而多節的雙角彎曲回捲到耳後,面部的皮被剝去了,露出森森的白骨與兩個碩大的鼻孔。

    樹枝上垂掛著一條紅色的長綢,應是一件女子的衣裙,保持著隨風飄蕩的形狀。再看樹下,伏著一位全身**的女子,長長的黑髮如一匹絲緞纏繞在樹幹上,捧紮著抬起上身舉起右手做掙扎呼喊狀。有一隻張開雙翼似虎非虎的猛獸,抬起一隻前爪按在女子的頭頂,低頭咬住她的左肩。

    遊方上 次進入這片天地時,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風也沒有任何聲音,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像一座座雕塑,彷彿時間也被凝固了。他當時一動也沒敢動,心裡清楚只要自己一旦觸動畫境為其所惑,元神會陷入魔境難以自拔,但此時此地情況已經不同了。

    遊方輕輕一彈,指邁步就向那株樹下走了過去,向著那女子伸出了手。女子的也正望著他,保持著在怪獸爪牙下掙扎的姿勢,眼神似是期待又似幽怨。她那完美幾無可挑剔的身體,每個部位的比例、每一段曲線都是那麼妙曼迷人,如大自然最精美的傑作。

    她的眉目五官、體態 神韻,遊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劍靈秦漁。

    隨著遊方一步邁出,這個在沉睡中凝固的世界彷彿被突然喚醒,一切變得生動鮮活起來。樹上那隻奇異的鳥兒震動翅膀飛去,褐色的樹枝像無數怪異的手臂般搖動揮舞,紅色的樹葉像一朵朵跳動的火焰,樹下的秦漁長發纏繞在樹幹上,掙紮著喊出兩個字︰「遊方……」

    這是他的名字,遊方終於又聽見了秦漁的呼喚。但這呼喚隨即被一聲咆哮所淹沒,只見那隻背生雙翅的怪獸發出一聲怒吼,放開秦漁向遊方飛撲而來,血盆大口散發出令人恐怖的凶惡氣息,鋒利的獠牙還帶著血跡,再看秦漁的裸露的嫩白缽肩上留著 兩個深深的傷口,流出鮮紅的血。

    這是一幅畫境的變換,畫意本身就是主宰,怪獸撲來似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然而遊方卻毫無懼色,腳下步伐不緊不慢,行走中揮手向前斬去。他的手發出一片劍光,就似備華灑落,正斬在怪獸的身 上,然後就聽見一片奇異的碎裂聲,那怪獸的身形如青煙般消散不見了」

    正在展廳中參觀的人們被一鄉;…︰。的胞噸嚇 了一大跳,只見剛進來的那個小夥站在《神虎噬女魃》/'1「……'︰' 大約三尺遠的地方閉目沉思,而壁畫上罩的玻璃突然碎了,裂 \{,\ ;;' ;j,麻麻瞬間成了無數細小的片狀,嘩啦一聲傾瀉灑落。

    壁畫裸露出來,在昏暗的光線下不知 為何顯得是那麼清晰,畫上的景物入眼生動無比,就彷彿要活過來似的。這麼大的動靜,而那小夥卻如泥塑般一動不動,就似根本沒聽 見。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愣住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畫中的「遊方」揮手斬滅怪獸,已經走到樹下,輕輕解開她纏繞在樹幹上的青絲,張開雙臂將秦漁抱了起來。

    她的身軀幾乎每一寸都那麼美,本就是鑿方閱歷天下美景所賦予,是他心念中最完美的意念所造就,如軟玉凝脂的香 扇卻留著被怪獸咬噬的傷口,鮮血順著肌膚流到 了 雪白的胸前,看上去是那麼觸目驚心,令人心中刺痛。

    她在他懷中 瑟瑟發抖,虛弱的聲音在元神中傳來︰「你怎麼才來?」

    遊方桌聲道︰「對不起,我踏遍萬水千山一路找尋,今日才至此地,你為我受苦了。」

    秦漁的身體很輕柔,就像一朵雲,同時又充滿質感,就是世上最美妙溫柔的女體,遊方小心翼翼用手撫過她的購房與肩頭,拭去血跡,指尖凝煉的光華似是能止血。然後他取下樹上掛的長綢一抖,原來是一件古裝女子長裙,親手為秦漁穿好。

    它應該是人類發明衣料以來最古老的一種衣飾了,但是不論穿在任何年代的女子身上,都顯得新潮而性感。無袖而前後開襟,從上身很隨意的披散到膝下,腰間用衣帶束住,偏左側打了一個結,垂著一枚琉璃珠。

    穿好這火紅色的長裙,遊方輕輕的將她放了下來,一隻手還攬著她的腰。秦漁的雙腳剛一落地,畫境突然傳來一陣如龍吟般的劍嘯聲,這一片天地的場景再度為之一變。秦漁身子一軟倒在遊方的懷裡,那以凝成實質的身形又變得恍惚起來彷彿隨時要消散,臉上痛苦和害怕的表情卻真實無比。

    遊方將她再度抱起,輕聲說道︰「秦漁別怕,這便是我失去你的那一幕,也是我找 回你的這一刻。」

    周圍的景物又變了,面前有一座七層八面的玲瓏寶塔,朱欄青瓦、墨角睜牆、紫金葫蘆頂,拔地而起似欲破空飛去,卻匯聚渾厚沉重的地氣呈現輕靈之相,正是南昌的繩金古塔。遊方當初就是因為在繩金塔下運轉神念,澆引了繩金塔匯聚千年的劍意侵襲,結果劍靈被饋消失,再也無跡可尋。

    今天用這樣一種奇異的方式找回秦漁,瞬間又回到了繩金塔下,這一幕場景在遊方的胸臆畫卷中展開,卻真真切切如 當日靈樞地氣激引震撼重現。

    龍吟劍嘯聲似持續了很長時間,又似把時間只凝固成一瞬,遊方懷抱秦漁,臉上的表情與她是一樣的,似苦楚似畏懼,還在不斷的變化,秦漁的身形一陣模糊一陣清晰但始終沒有消散o當劍 l 長吟聲終於消失的時候,繩金塔也消失了,周圍的畫境隨之消散,遊方又「回」到了展覽廳中,抬頭睜開了眼楮,面前還是那副壁畫和滿地的碎玻璃片。

    剛才已經有工作人員跑向這邊,但是他們剛剛一動,展廳中所有人隨即就聽見一陣龍吟劍嘯之聲,似是從自己的腦海深處傳來,激越無比,讓人一陣意識恍惚,等大家回過神來,卻發現站在畫前的那個小夥已經不見了。

    此時的遊方早已經走出了展覽室,快步離開了古墓博物館,在腰間暗撫泰漁,臉上亦是溫柔撫慰的神色。

    博物館的展覽廳裡發生 了這種怪異的事情,在場的人都親眼看見一個很特別的小夥走進來,然後玻璃罩莫名碎裂,又聽見那一聲奇異的長嘯,一陣恍惚之後小夥子又不見了,大家面面相覷議論紛紛,你問我、我問你,但誰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古墓博物館,就算平時再怎麼強調唯物主義教育,但是環境氣氛擺在那裡,神神叨叨以及鬼鬼怪怪的各種傳說總是免不了。逕件事私下裡就傳開了,結果越傳越邪乎版本也越來越多,據說有人看見從古墓中走出來一個小夥,經常在博物館裡遊蕩,還各個展廳欣賞文物,與不知情的工作人員打招呼聊天云云。

    這樣的故事聽著怪滲人的,但是聽多了又怪吸引人的,傳到最後,博物館的領導奮開會時還特意強調,員工平時不要私下裡編排這些亂七八糟的故事。但是人們閒聊時還是願意談起,尤其有那麼幾位女員工,聽說那小夥年輕英俊,氣度不凡,是位非常有魃力的帥哥,還在開玩芙道一一這男鬼咋沒讓我踫上呢,遇到了就領回去。

    有很多 男人在談聊齋故手中的美艷女鬼時,時常會發這種議論,女人開玩笑也一樣,遊方大概沒想到自 己也會成為這種八卦話題的談資

    從古墓博物館出 來,遊方沒有在洛陽多停留,連夜坐火車趕回北京,一路上以神念小心護持著隨身的佩劍,似是守護一個新生的孩子。這棲劍一直是他的防身利器,守護他不知經歷了 多少凶險,而今天情況卻倒了過來,遊方一直在守護劍中沉睡的劍靈。

    到達北京的當天夜裡,遊方沒有住賓館,而是來到了玉測潭公園,潭水如鏡倒映出皎潔的月光,他靜靜的坐在潭邊的一棵大樹的陰影中,腰間的短劍已經解下就放在膝前。玉淵潭的水面上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層白霧,沒有別人能夠看見霧氣升起匯成一個窈窕的身影,正是清晰生動與真人無異的秦漁。

    與以前所見有所不同,她的衣飾不是如月光凝煉般的白紗衣,而換成了一件火紅色的長裙,身形窈窕亭亭有致,眼眸如星光,看著遊方卻很柔和。她赤著腳從如鏡的水面上走來,卻沒有倒影,宛如夜色裡冷艷性感的精靈。遊方也站起了身,向她伸出了雙手,兩人在湖岸邊來了一個擁抱,顯得是那麼自然而然。

    「我在黑夜裡沉睡,又在做一個沒有盡頭的夢。」遊方,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秦漁說話的聲音形容不出的悅耳,在元神中還帶著奇異的回聲。

    「其實我從來就沒失去你,你靈性差點被擊散,一直就在劍中沉睡,我直到個天才能將你喚醒,差一點就永遠失去。」遊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鬆開雙臂拉著她的手道︰「你還需要養煉休復,我們一起曬曬月亮吧。」

    他們在潭邊並肩坐下,但月光下只有一個人的影子,遊方輕撫著秦漁裸露的肩頭,如玉的肌膚上還有一絲傷跡,已經很淡就像揉碎的花瓣侵菜的顏色,他問道︰「你的損傷尚未修復,痛嗎?」

    秦漁︰「我不知道什麼 叫作痛,但我卻清楚你受傷時的感覺,那就是痛嗎?」為什麼今天能夠把我喚醒,我好像走出來了,有了 自己的感覺。」

    遊方嘆息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你本是一柄劍的 靈性,是我用心神所賦予,當我不再把你僅僅當成劍靈的時候,才能夠真正找回封印在劍中沉睡的你。我沒法形容你是什麼樣的人,按這世間的說法,你是一個妖靈。

    但不論怎麼形容,你就是我 的秦漁,所以只有我才能把你喚醒。世人看山水若僅僅是山水,不見萬物生動,便體會不到天地間真切的靈性。我如今能見生動萬物,才能找回這劍中生動的你,這番話說來簡單,印證此修行境界也是剛 剛破美不 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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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神心像所感應的秦漁與真人無別,但她畢竟不是人,遊方與她交談有點像自言自語、自問自答。秦漁與他心神相通,形容體態以及一切靈性都是遊方所賦予,但卻不等於是遊方的心念鏡像,她如今就是秦漁,這種玄妙難以用語言解說,也只有遊方自己能夠體會清楚。

    遊方從未真正失去劍靈,他曾經多次受傷,這柄劍的靈性也多次受損。最特別的經歷是在繩金塔下,安佐傑偷襲西遊方無恙,無形劍氣被吳玉獅擋下,繩金塔的千年劍意被澆引,沒有傷到遊方卻險些將這柄劍的靈性完全擊散。若無萬物生動之境,山水不僅是山水,劍也不僅是劍,遊方也無手段喚醒劍靈,讓秦漁以一種近乎新生的方式出現。

正文 322 不向別處尋桃花

  遊方的最後一項師命終於完成,完全煉就了劍靈秦漁,他不清楚老頭當初交待這樣一件事用意何在,因為這是劉黎自己也沒有做過的事情。如果說前兩項師命,收集陰界土是考驗遊方的閱歷以及修行秘術所下的功夫「搞定」尋巒派是考驗他的江湖手段以及所能達到的咸望成就,那麼這最後一項師命就是根據遊方本人的獨特機緣,因材點化了。
  
  劍靈雖完全煉成,但秦漁還很虛弱,並不是這柄劍不夠犀利、其煞意殺氣鋒芒不足,而是這已經成「靈」的秦漁還需要小心呵護,遊方僅僅是將她從封印中喚醒現形,但秦漁受到的重創是別人看不見的,需要重新用養煉之法讓她漸漸恢復。
  
  短劍沒有生命,哪怕是折損也不過是歿了一件金鐵之器,但秦漁是如此生動,她的靈性會受到傷害,遊方此時是不會輕易動用這把劍的。但以他今日的成就,況且還有撼龍倉和牽機箭這樣的法器可用,想通他拔劍的話,至少也得是天下一流高手才能辦到。
  
  從滄州荷花池開始轉了一個大囹,最終來到北京玉測潭,這便是他當年養煉劍靈的獨特機緣之旅,另一方面,也是他打造那幅畫卷之前的行丅游經歷,如今重新走過不僅是找回了券漁,也填補胸臆中煉化山川的根基。
  
  有畫卷隨身,他已經不必再將當年的路途完全迴游一遍,甚至也不必再去南昌的繩金塔,離開北京後的下一站他打算去青城山,那裡是疊嶂派宗門道場所在,已經答應李永雋會登門拜訪,就算沒有李永雋相邀,他也早就準備去了,竟然陰差陽錯一直沒有時間造訪。
  
  遊方清楚師父劉黎與疊陣派的關係不一般,先後兩次託人給自己捧場,一次是托疊障派供奉長老千杯道人到松鶴谷,另一次是托疊障派掌門皓東真人到杭州。聽說劉黎當年就在青城山清修過很長一段時間,看來他與疊障派的關係很類似於遊方如今與尋巒派的關係,應該是最值得信任的。
  
  遊方完成三件師命之後,下一步就要繼承地師衣缽,這需要舉行一個特別的儀式,接過量天尺並秘受地師心盤,據劉黎說這樣的儀式不僅極耗神氣而且會引動天地靈機,那麼還是在青城山道場中最穩妥。他離開北京時就會給師父打電話,約他老人家在青城山見面。迄今為止,遊方還沒有主動約劉黎在什麼地方見面,都是劉黎來找他,或者留線索讓他去找。
  
  但遊方並沒有著急立刻起程,他還要在北京多留幾天,除了玉淵潭之外,紫竹院、八大處等地也是他當年養煉劍靈之所,打造畫卷之前曾感悟妙法的地方,他也想一一走過,將秦短的靈性滋養修復。同時還有一件事要辦,謝小仙離開鞍山前就說過,想在北京買套房子,請遊方看看風水。
  
  這話啥意思?北京的房子多貴啊,謝小仙這些年雖然有些積蓄恐怕也挺吃力的,很早之前她就和遊方商量過,他們一起攤錢付首期,然後再慢慢還按揭貸款,當時遊方也沒法說什麼,如今舊話重提,那就順著謝小仙如今的意思辦吧。
  
  人真是不經念叨,這天從玉淵潭出來,遊方剛想給謝小仙打電話,手機就響了,就是謝小仙打來的一十問他在哪裡?遊方笑道:「我到北京了,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謝小仙:「你已經來了?住哪裡了,我下班就去找你。」塔方:「我住玉淵潭呢,你工作忙,還是我到單位附近找你0巴。
  
  謝小仙在電話裡的聲音有點不高興:「又在公園裡過夜?當自己是流浪漢呢!就算你練功不睡覺,也得有個地方換衣服洗漱吧?」遊方客嗽一聲道:「我是為了省錢。」
  
  謝小仙忍不住又讓他給返樂了:「嗯,你可真夠省的!快過來吧,我幫你定個賓館,訂好了打電話告訴你,直接在那見面。」
  
  謝小仙給遊方訂的便是上次他來做論文答辯時住的四合院賓館,兩人又在那裡見面了,遊方坐在房間裡微笑,看著她道:「小仙,你真是個念舊的人。」謝小仙微微玫著腮幫子瞪了他一眼:「你才知道嗎?」
  
  遊方:「在鞍山的時候,你說想在北京萋房子,讓我看看風水,你是自己挑好了地方,還是想讓我來挑地方?」
  
  謝小仙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急說這些,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昨天還在想你什麼時候能來北京,有沒有空?」
  
  遊方:「謝政委有指示,我當然照辦,究竟是什麼事啊?你好像很少有事求我,除了上次給小丁看病。」
  
  謝小仙的神情竟然有些靦腆:「這次還是找你給一個朋友看病,很奇怪的病。」遊方:「啊?你還真把我當醫生了!」
  
  謝小仙低頭抬眼瞟他:「難道你不是嗎?小丁的病是你治好的吧,屠蘇她媽媽的病也是你拍好的,我這朋友得的病很怪,醫生都不知道該怎麼治……」謝小仙有個朋友叫方悅,在電視台做編導工作,今年二十八歲,工作好家庭條件好,小夥本人也是一表人才。其實他與謝小仙也不能算很熟悉親近的朋友,方悅的父親老方是一位地產商,如今做地產而且是在北京槁房地產開發的,那應該都是有相當的背景。老方與謝小仙的父親以及在部裡工作的伯父是故交,早年下海經商了,但是關係一直非常好。
  
  這樣一位小夥應該不乏姑娘追求,但是年紀不小了卻始終沒有結婚,甚至連固定的對象,原因倒不是眼光太高,而是因為一幅畫!
  
  這種事聽起來很古怪,但的確是真的,據說那是一幅明代的古畫,但是並沒有畫家的落款,不知是何人所作。畫中是一位手持團扇、依花叢下太湖石而立的古裝仕女,工筆勾繪五官十分秀美傳神,尤其是那眼神就似從畫中正含情脈脈的看著你。
  
  據說這幅畫有靈性,反正給方悅這幅畫的高人是這樣說的。方悅得到這幅畫之後並沒有什麼太反常的舉動,只是和原來的女朋友分手了,家人催促他結婚,給他介紹了很多對象,安排了不少次相親,但他卻提不起什麼興致。
  
  大家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後來有一次朋友間喝酒,方悅喝多了才說走了唱,一年來他一直與一個女人在一起,覺得她是世間最好、幾無可取代的完美女人,他是在一幅畫中見到的她。
  
  朋友們好奇的追問,從他的醉話中拼湊出大概的細節,情況似乎很嚴重而且很麻煩,原來方悅一直在和一幅古畫中的女子「談戀愛」。不可思議嗎?但方悅自己說每當看見那幅畫,忘掉周圍的一切,心神沉浸其中,他就會真真切切的見到她,與她擁有那畫境中的世界。
  
  至於他們在畫裡面前做了什麼,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反正是男女之情事。
  
  這故事很容易讓人想起《紅樓夢》裡的風月寶鑑,西方悅成了賈瑞,這不是魔怔了嗎?看來這小夥的精神有問題啊!這件事傳來傳去就傳到了方悅父母的耳中,於是他們追問兒子有沒有這回事?方悅一開矢口否認,後來被問的多了煩了,乾脆就承認自己確實愛上了畫中妁女子,一直和「她」在一起。荒唐,太荒唐了,簡直是胡鬧!
  
  親友們懷疑方悅精神狀態不正常,可除了這件事之外,他倒也沒什麼異常表現。但是父母總擔心兒子出了大問題,經過一段時伺的觀察,他們終於確信兒子是被那幅古怪的畫迷住了。那幅畫似乎能夠吸人精氣,因為方悅的精氣神漸漸不如以前,他們忍不住有很多離奇甚至怪誕的聯想,越來越擔憂。
  
  方悅原是一個很楗康的棒小夥,體質相當好,愛好登山和滑雪,每年還都要去海南幾次,度假玩潛水。
  
  可是近兩年來,方悅幾乎不出門了,每天按時上班下班,節假日也很少出去玩,看上去顯然沒有前兩年那麼精神抖擻。
  
  方悅的父母當然著急,請過很多知名的心理以及精神科醫生來看過,但是收效甚微,一方面這「病」確實難治,另一方面方悅本人也不願意配合。後來有一位心理專家建議方家父母,最有效的也許是移情療法,早日給方悅介紹中意的對象,只要他能夠跟現實中的女人多交往,也許情感寄託就會轉移,這種病症也就不冶而愈了。
  
  理論上講這個辦法完全是對的,但無奈方悅本人不感興趣。父母介紹了很多女孩給他認識,並安排場合讓他們交往,方悅為工讓父母好下台階,也都見面了,但都沒有深入的發展,那幅畫仍然在糾纏他。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也不能眼見著兒子就這樣沉迷下去,找了一個他不在家的機會,方悅的母親進了他的房間摘下了那幅畫,一把火燒了。——這是釜底抽薪之計,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結果這一把火可燒壞事了,方悅原本除了痴迷畫中女子之外,工作生活一切都很正常,等方悅發現畫不見了,立刻發瘋似的到處去找,聽說被母親燒掉之後,整個人都崩潰了。他說母親謀殺了他的愛人,他再也不願意回家,於是離家出走了。
  
  離家倒也沒什麼,他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父親老方早就給他準備好的新房,可是從那之後方悅整個人就變得渾渾噩噩,成天和夢遊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一次走在街上,對面來的車他視而不見,差點就出事了。老方不放心,專門請了個保姆看著兒子,還幫他在單位請了長假。
  
  這是半個月前的事情,這半個月方悅住在自己的新房裡,茶不思飯不想,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保姆做什麼他就吃什麼,然後就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裡口中唸唸有詞:「檬檬。檬檬。檬檬……」
  
  原來那畫中的女子叫檬檬,也許是方悅給她起的名字,也許是「她」告訴他的。
  
  小仙從鞍山回來,正好碰見方悅的父母到家中作客,提到了這件事一籌莫展長吁短嘆,後悔燒掉了那幅畫。如果那幅畫還在至少方悅還是個正常人,畫不在了,方悅整個人幾乎等於廢了。方悅的母親還托謝小仙有時間去看看方悅,儘量勸勸他。
  
  謝小仙一轉念就想起了遊方,據她所知遊方頗有手段,種種神奇甚至不可思議,堂妹謝小丁那樣的怪病都能治好,還親眼見到他治好了屠蘇母親的多年痼疾,絕對是妙手回春啊。說不定遊方有辦法能治方悅的怪病,且不說對方一定會重謝,這本身也是好事一件嘛。
  
  說到這裡謝小仙問了一句:「遊方,我知道你見過的市面多,本事也大,運人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遊方抬頭看著窗外的庭院,若有所思道:「你是說他這半個月的疰狀嗎?很簡單,就是失戀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失戀,是一種決別的刺痛,應該可以理解。」
  
  謝小仙怔了怔:「哎呀,你說的也是喔,都往神經病哪方面想,可是仔細想想他的樣子,不就是失去心愛的人那種反應嗎?」說到這裡她突然愣住了,看著遊方眼神有點古怪。遊方一扭頭:「小仙,你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謝小仙又把頭低下了:「你這一提醒,我倒想起來了,那天屠蘇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我在手術室外面看見你,就是那個樣子啊,比方悅還要嚇人。」遊方半天沒說話,最後才輕聲道:「小仙,你想說什麼呢?」
  
  謝小仙的語氣似有些委屈:「我沒想說什麼啊,就是想說這件事而已,我又沒說你傷心是不對的,當時我也很傷心,還好屠蘇沒事了,否則我真的擔心你。」
  
  遊方抓過了她的手,合在掌,忙道:「謝謝你的傷心,也謝謝你的擔心,不要打岔了,繼續說你那位朋友的病。其實這也不能算是病,如果他能從傷痛中走出來,也許就沒什麼了,但如果永遠走不出來,人就麻煩了,畢竟不是一般的經歷。」謝小仙:「誰說不是呢,太離奇了。」
  
  遊方想了想又問道:「其實我最感興趣的是這一幅畫的來歷,既然是明代古畫,難道是從潘家園裡淘來的嗎?」
  
  謝小仙:「不是買的,那幅畫是白云觀的一位道士給他的,並且告訴他此畫有靈性,非常珍貴,應該好好收藏保存。」
  
  遊方一皺眉:「道士,什麼道士啊?那方家父母為什麼不去找那位道士呢?我總覺得其中有古怪。」
  
  謝小仙:「方悅這眸子一直不是很清醒,和他說話,問一句就愣愣的答一句,他父親倒是問出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情況。前幾天就找過了,可那道士已經不在白雲觀,是一位遊方道士。」呃,不是說你,不是叫遊方的道士,就是一位遊方道士。」遊方:「人不在北京,就沒有聯繫方式嗎?
  
  謝小仙:「有一個手機號,是問方悅問出來的,老方打電話找聯繫過這位道長了,事情說起來還有點複雜……」
  
  老方聯繫上道士,說了這件事,沒敢抱怨道長當初送一幅畫禍害了他兒手,只是求這位道長回北京一趟,能不能救救現在的方悅?講了很多恭維的話,總之誇讚道士有修行有本事,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道士一聽說這件事,首先在電話裡埋怨道老方怎麼不早點聯繫他呢?那幅古畫有靈性,方悅慧根超凡能夠感應,卻一不小心沉迷其中,並不是沒有辦法引他回頭,早知道這件事,他可能早就上門給解決了。
  
  老方在電話裡告訴道士畫已經燒了,兒子也變得瘋瘋痛痛,求道長快過來看看,施展妙手回春的手段,他有萬貫家財卻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絕對不會虧待道長云云。
  
  道士卻在電話裡驚訝的喝問道:「什麼?你們把畫給燒了!可知那幅畫有多麼貴重嗎?我當初見方悅施主為人謙和且慧根不俗,在白雲觀一番相談甚為投緣,才借給他拿回家玩賞,並叮囑他一定要好好保存。隨後我就離京行丅游,一直沒有時間取回,你們也不問一聲就給燒了?」
  
  老方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解釋事先確實不知這回事,那幅畫無論多麼貴重他都會賠的,只求道士想辦法救救方悅,事後一定還會重重酬謝,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道士卻在電話裡嘆道:「修道之人,錢財於我如浮云,只是覺得那靈畫可惜!你們把它燒了就麻煩了,本來很好解決,如今卻要大費周折。我須再找尋一件有靈性的法器,才有把握治好方悅施主的病症,這恐怕需要一段時間,而且眼下貧道另有要事處置,不能立刻趕到北京。
  
  道士自稱前不久在香港給一位慈善基金會的理事長講解養生長春之道,最近在山中修煉,剛剛接到某位高權重的施主邀請,去做一場意義重大的法事,辦完這件事才能去北京給方悅治病。——話說的很大,語氣卻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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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7 13:17: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323章 長安不見使人愁

    方悅的父親趕緊打斷道:「你就不能小聲點?要不是你把畫燒了,兒子也不能變成現在這樣!」然後又對遊方道:「他總是這樣下去,這輩子就廢了,成天坐在那裡誰不理,就像周圍什麼都不存在。」游先生,你有辦法治療這種病症嗎?」遊方不動聲色的答道:「先讓我看看他硌情況再想辦法,他就在房間裡嗎?

  老方只是請求道士盡快來,什麼條件都好商量,結果道士反而不高興了,在電話裡反問道:「你兒子的病貧道當然會治,但你家的事重要,別人的事也一樣重要,貧道已經答應有一件要事要辦,自然要信守諾言,請施主等著吧,最多月餘而已,我將登門,絕不食言。」
  
  要不是老方還指望道士給兒子治病,不敢得罪,簡直想花錢僱人把道士綁架到北京來。道士能等得起,可是老方不能眼看著兒子一天天這樣憔悴下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謝小仙家裡提到這件事,日的就是為了詢問小仙和她的父親一一在公安系統有沒有「高人」或者聽說過什麼「高人」能治這種病症?
  
  老方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謝小仙的母親當時插了一句:「小仙,你的朋友不是治好了小丁的怪病嗎?人家如果方便的話,或許可以請他來看看。」
  
  老方一聽這話就問是怎麼回事,並且央求謝小仙請遊方來北京一趟,不論能不能治好方悅,一切費用都好商量。謝小仙第二天一早就打電話聯繫遊方,沒想到遊方已來到北京,事情就是這麼巧。
  
  謝小仙說完之後,遊方皺著眉頭問了一句似是不相關的話:「方家是不是很有成,而且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謝小仙:「那是當然,在北京做房地產還能站穩腳跟,怎可能沒有家底,淨資產至少好幾個億,!$本規模就更大了,他們家確實就方悅一個獨生子。前兩年老方想安排兒子移民,可是方悅自己不願意,就想在國內工作。」嗯,你的意思是想說那道士有問題嗎,專門針對方家設套?職業習慣,我也這麼想過,但是事情太荒誕,警方都沒法調查。
  
  遊方:「聽說過蠱術嗎?我小時候聽故事,過去有人下蠱害人,等對方蠱毒發作之後,再以醫生的身份上門救人,趁機敲詐讖財。方家這樣的情況,已經值得江湖高手放長線設局了,一旦成功,這輩子啥都不用愁了。」
  
  謝小仙有些遲疑的說道:「方家已經給那位道士讖了,道士在電話裡說那幅畫很珍貴,但是沒讓方家陪,只是說還要找一件有靈性的法器。老方不放心,要了個賬號一次就給道士打過去三百萬,說是讓道長準備法器的費用。結果人家退回來二百八十萬,說二十萬就夠了他對方家的讖財不感興趣,為方悅治病只是緣法而已,並非為錢。
  
  遊方嘆了」口氣:「很高明啊,要麼他真的不為讖財,要麼這區區三百萬太少,與他最終目的相比,實在不值一提。謝小仙:「按你的擼測,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遊方:「假如通過某種手段控制了方悅這個人,往後言聽計從,你說意味著什麼,還用貪圖那區區三百萬嗎?但這些只是猜測,既然我遇上了,又是你的朋友,先去看看情況吧。如果能把他的病治好,其他的事都還好說,如果我治不了,方家就只能等道士來了。」謝小仙:「他們一家人都急壞了,明天是週六,我陪你一起去。
  
  遊方搖了搖頭:「不,再等一天,我需要問問明白人,還要做些準備,今晚你先回家吧。」
  
  謝小仙有些意外的問道:「你要趕我走?」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忍不住自己臉紅了,視線也垂了下來。遊方摟過她的肩頭道:「我晚上不住運兒,你要跟我去紫竹院公園過夜嗎?」
  
  謝小仙抬腳輕輕跺了他的腳背一下:「又去練功?我住這裡不行嗎,離我們單位很近。」
  
  遊方:「明天星期六,你又不上班。」
  
  謝小仙:「那你也得回來啊,明天有休麼安排?」
  
  遊方:「去潘家園買點東西,時間來得及的話,還想去八大處看看。謝小仙:「我和你一起去,開我們單位的車。」遊方:「既然想在北京買房子,那就順便先買一輛車吧。」謝小仙一撅嘴:「我攢的錢勉強就夠交首付的,邁得往四環外去找。
  
  遊方看著她笑而不語,謝小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粉面舍嗔道:「色迷迷的看著本姑娘,想幹什麼?」
  
  這天晚飯後,遊方離開賓館,找了一個IP卡公用電話亭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到河南靈寶,找他的二舅公、江湖疲門高手莫申守。另一通電話打到廣西柳州,找的居然是溝灘苗寨的水印姑娘。
  
  水印接到遊方的電話很是驚喜「哥哥、哥哥」叫的十分開心,兩人在電話裡聊了很久,足足有一個半小時,夠煲一鍋粥了,到最後水印的手機沒電了才結束通話。第二天一大早,遊方從紫竹院直接去了潘家園,轉了一圈我了幾位熟悉的老闆買了一些東西,沒要發票但都開具了正規收根,按市場行價總計二十多萬。不過遊方沒花錢,他是用東西換的,還且對縫價要比收據上寫的便宜的多,古玩這東西,行內交易與市麵價幾乎不可比較
  
  買完東西出來,謝小謝已經開著車等在潘家園市場的門口了,遊方上車後遞給謝小仙幾張收據道:「這是為了給方悅治病,我準備東西的賬單,你回頭讓方家把賬付了,應該夠買一輛車了。麻煩你去買輛新車,幫我先開著,以後我到北京就有車用了,謝謝你了!」
  
  謝小仙愣了愣,虎著臉道:「真沒見過你這麼送東西的,還謝謝我?直接說送我一輛車得了,怕我不要嗎?你送的我當然要,沒事幫你先開著,不必謝!」想了想又問道:「你幹嘛不直接把收據交給方家?」
  
  遊方壞壞的笑道:「我這等高人,談錢多俗!還怕他們不認賬嗎?」
  
  謝小仙:「你很會扮高人嗎嘛!」然後看了看手中的收據,又看了看遊方放在後座的東西,納悶的問道:「幾件文房四寶而已,這麼多釕?快三十萬了!」
  
  遊方解釋道:「除了筆和顏料,墨、紙、硯都是古物,我給方悅治病需要這些東西,如果方家人自己買,不論找誰都是這個價。我拿貨當然便宜,而且沒花錢,用兩件小東西對縫換來的,東西也是別人送的。」我是給治人病的,沒有義務還幫方家去做古董生意,既然是你介紹的事情,順便做古董買賣賺輛車,送給你也是順理成章。」
  
  謝小仙讓他給逗笑了:「看見礫這個樣子,我就想起幾年前的小遊子,你的脾氣沒變啊!謝謝了,你要是送給別人,我還不願意呢!」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小,這一次如果治好的方悅的病,方家人絕不會小氣的,送你一座別墅都沒問題。」
  
  遊方淡淡道:「誰稀罕?當初的我就不稀罕,如今更不稀罕!給他治病是碰巧撞上了,更重要的是衝你的面子,方家的好處我不感興趣。」不說了,快開車吧。」
  
  兩人去八大處遊玩,黃昏時才回到賓館,這天夜裡遊方沒有再出門,第二天還是謝小仙開車送他去給方悅看病,那邊早就聯繫好了。
  
  房子很大,裝修也很豪華,可是瀰漫著一種形容不出哀傷與冷清氣息。遊方十進門就聽見了音樂聲,從某個房間裡傳來。有人在播放cD,是一首名叫《不見長安》的歌。
  
  「我漸漸開始每晚夢到/故事裡的長安。長安城有人歌詩三百/歌盡了悲歡。抵達的時候陽光正好/聽風吹的暖軟。可我為什麼忽然失措/在長安。這重重樓閣浩浩殿堂,都不是我想像。我心中曾有畫卷一幅,畫著它模樣。」
  
  方家父母早就在客廳裡等著,到門前將遊方和謝小仙迎了進來。遊方如此年輕讓他們很吃驚,但也顧不上計鮁這些了,坐下之後保姆倒完茶,方家父母就開始講述方悅的症狀,語氣很是憂慮與急切。
  
  遊方擺了擺手道:「具體的經過,小仙都已經告訴我了,我不是醫生,但以前碰見過這種狀況,或者能幫上忙,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來了。」能不能先問一件事,屋裡歌是誰放的,又是放給誰聽的?」
  
  方悅的母親道:「是方悅自己放的歌,來來回回就是這一首,不帶耳機過故意把聲音開的很大,誰要是把音響關上,他就馬上再打開。
  
  遊方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道:「哦,那他的症狀沒有你們想像的嚴重,意識是清醒的,人也沒發瘋,只是太沉迷了一些。方悅的父親趕緊追問道:「溺土先生是怎麼者咄來的?
  
  遊方:「他聽的這首歌就是他現在的心境,他能找出來放給自己聽,說明他是清醒的。無論是誰失去心愛的人,這種反應都很正常,你們不會沒見過吧?」
  
  方悅的母親不由自主提高聲調道:「可那是一幅畫呀!不是人,怎麼能說正常!」
  
  方悅的父親趕緊打斷道:「你就不能小聲點?要不是你把畫燒了,兒子也不能變成現在這樣!」然後又對遊方道:「他總是這樣下去,這輩子就廢了,成天坐在那裡誰不理,就像周圍什麼都不存在。」游先生,你有辦法治療這種病症嗎?」遊方不動聲色的答道:「先讓我看看他硌情況再想辦法,他就在房間裡嗎?


正文 三百二十四章、蠱術

    遊方輕輕推開了門,這一間是書房,裡面有一張寬大的書架,沿著一面牆排開書架,由於是新房,書架上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其中有一格放著一台帶音箱的cd播放機,音樂聲就是從那裡傳來。

    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子靠在窗前的閱讀椅上,頭髮凌亂,鬍子顯然好幾天都沒刮了,容顏顯得很 是憔悴,但衣服穿的倒很整齊,出神的望著窗外一動不動。遊方他們進來的時候,此人似是毫無感覺,就當他們是空氣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方母正想說話,遊方 揮手示意她不要開口,站在那裡展開神念悄然掃視,然後又示意大家都出去,並輕輕她' 把門帶上了。

    遊方一句話都沒問,只在門口看了一眼就出來了,顯得很是高深莫測。在客廳中重新坐下,老方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游先生,您看出什麼情況了?」

    遊方微微一笑︰「你的 兒子沒瘋,也沒病! 他只是在緬懷另一個世界,不願意面對現實。」

    方母詫異道︰「他怎麼可能沒病?我可是親眼看著他這一年來的變化,他現在這個樣字,身體明顯垮下去了 !」

    遊方反問道︰「你不瞭解他嗎?以前他愛好登山、滑雪、潛水,後來不喜歡出門,覺得他精神頭不如以前很正常,這只是生活習慣的改變,並不能算病癥。

    至於這半個月,憔悴是難免的,他沉浸在傷痛中無法恢復。但人是清醒的,知道身邊的事情,也能聽見我們在說什麼,只是不願意聽,所以故意把音響開的很大。」謝小仙問道︰「那他究竟有沒有事?」

    遊方輕輕嘆了一口氣︰「當然有事,他的經歷太離奇,這種沉迷的狀態很難勸回來,如果你不能真正理解他,怎 麼勸都不會聽的,又不能總是這麼拖下去,身體拖不起啊。」老方的語氣的有些小心翼翼︰「游先生,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遊方︰「辦法倒是有一個,但是需要你們配合,待會兒無論我做什麼,你們不要插話也不要打擾,就當自己不存在吧,尤其是方悅媽媽一定要記住。我今天就能把他治好,變的和以前一樣,但你們也要注意,不要再為難他,凡事慢慢來,他需要時間恢復正常的生葬。」

    接下來遊方小聲的交待了很多事情,方家父母的眼神越來越驚訝,嘴張得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但最終還是連連點頭,只要能救兒子什麼都好說,方悅的病已經夠離奇,遊方的「醫術」再離奇也是可以接受的。

    交待完了,遊方站起身來徑直推門走入了書房,到書架前伸手持音響關掉了。方悅神情一怔,在椅子上欠起身,伸手想把音箱再打開,卻聽見遊方在耳邊冷冷說了一句︰「這樣的話,檬檬就能回來嗎?你想見檬檬,請跟我來!」

    再看方悅的神情就似從夢遊中驚醒,眼中有熱切的光芒,抬頭盯著遊方很激動的說道︰「你認識我的檬檬?那幅畫已經……」

    遊方打斷了他的話︰「有人說那只是一幅畫,檬檬並不存在,你卻不願意聽。」

    「當然,檬檬不是畫,她就是我的檬檬,你們誰都不瞭解,還要燒掉……」方悅的聲音低沉下去,眼中剛 剛燃起的光芒也重新暗漬「扭過頭不再理會遊方。

    但是遊方接下來一句話卻讓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了,只聽這陌生的年輕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可是你自己也一樣沒弄明白,她是你的檬檬,還是畫中的檬檬?燒去的只是一幅畫而已,你既然說她不是畫,怎麼還把她當成一幅畫呢?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再說話。」

    說完話遊方不再理會方悅,走到書桌前開始磨墨。這些東西是謝小仙剛才放到書桌上的,她將筆墨紙硯放好後就出去了,還關上了門,房間裡只有遊方與方悅。

    桌上有一幅裱好的畫卷,微微發黃的明代宣紙竟是一片空白「上面一筆未落。游右手中研磨的也是一塊明代古墨,研好之後擺開了畫筆,將各種丹青顏料在幾個小碟裡調好。

    方悅站起身來看著他,不知不覺已 是淚流滿面,突然開口道︰「她只是畫中的人,可是後來她活了,我真能見到她,別人都以為我瘋了。

    遊方抬起頭︰「現在你明白了?」

    方悅︰「我明白,但是畫沒了,我見不到她,不是心中也不是夢中,就是……」他的聲音止不住在梗咽。

    遊方︰「畫有靈性,我與你有同樣的經歷,絲毫不懷疑你所說,但你也要清醒,知道什麼是沉迷,什麼是你本人真正的情懷寄託。我這樣勸你是沒有用的,就算你能想明白也沒有用,但只要你做到幾件事,我就可以讓你再見心中的檬檬。方悅走了過去,扶著桌子急切道︰「你說!」

    遊方︰「那是清醒的經歷,無非是你在逕世界上能見到一位畫中的女人,對於你而言,她和這個世界中的其他人、其他事一樣的清晰。你不願意讓別人說你不正常,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你自己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思考、正常的去做一切事。你父母就在門外,他們已經答應不再幹涉你和檬檬的關係,你呢,決定怎麼辦?」

    方悅流淚不止,點頭道︰「是的,我心裡想的就是這樣。」

    遊方也點了點頭又問道︰「方悅,你既然那麼喜歡一幅畫,這一年多來,自己不會沒有學過畫吧?」

    方悅︰「我學過,可是我畫不了那麼好,也畫不出……」

    遊方︰「沒關係,我可以讓你畫出來,只要她不僅僅是一幅畫,就可 以從你的筆下找回來,畫的靈性應該是你自己所賦予,那才是你真正的心神 所寄、靈魂的共鳴。」

    隨著話音,方悅突然發現周圍場景變了,身處不知名的山水懷抱之間,天空白雲朵朵,風吹花樹飄香,遠山上可望見重重樓閣依稀,近處有山泉下的水潭,水流清澈,可以看見潭底蕩漾的水草和五彩的卵石。

    唯一沒變的的景物就是面前放著文房四寶的書桌,方悅手扶桌面站在那裡,西遊方已經退到一旁,還挽著一位身著火紅色性感長裙的美女。

    見方悅目瞪口呆的樣子,遊方挽著秦漁笑道︰「你不應該太驚訝,這是我的畫境,在這裡,只要你能夠真正的凝聚心神,像你以前見到檬檬時那樣,就可以畫出你像畫的那副畫,除非你根本不會畫畫。」來吧,拿起筆。」

    不知世上又多少人有過這樣的經歷,儘管他們不是方悅也沒遇具,過遊方,但或多或少在靈光閃現中曾進入不可思議的狀態。有人解出了一道或幾道方程,有人完成一座雕塑,有人寫了一部或半部小說,等回頭再看,他可能再也無法創作出同樣的傑作、成就達到那樣的吝度。方悅在遊方展開的畫卷世界中,就作了一幅這樣的畫。

    謝小仙與方家父母在客廳中等了很長時間也不見書房裡有什麼動靜,心裡著急但又不敢打擾,正在忐忑不安中等待,書房的門突然打開了。遊方站在門口揮手扔出一張紙,然後又把門關上 了。

    這輕飄飄的一張紙奇異的打著旋飛向謝小仙,謝小仙伸手 恰好接住,只見上面寫著︰「餓了,準備午飯吧!」再往下看,居然是一份菜單。

    藉著門打開的功夫看見了書房內的情形,方悅已經沒有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而是站在書桌邊展開一幅畫正在觀看,下巴的側面猶有淚痕未乾。雖然只是一瞥,但是方母看得清楚,畫露出的一角怎麼酷似被自己燒掉的那幅?

    一愣神間,謝小仙已經把那張紙遞過來道︰「這是菜單,看來已經沒事了,他們待會兒要吃飯,要我們先準備好。」

    方家父母接過菜單,齊聲驚喜道︰「真的沒事了,這上面好幾個菜都是方悅平時最愛吃的,他會點菜了 !」方悅會點菜了都能把他們高興成這樣。謝小仙也看了菜單,發現有兩個菜也是自己最愛吃的,看來不僅是方悅一個人點的。

    遊方和方悅可沒少點菜啊,差不多就是一桌酒席了,在家裡可做不了,老方打了個電話,自有人會安排,連廚師帶備料一起上門 來做。

    遊方關上門,轉身對方悅道︰「把畫收起來吧,以後有的是時間看,這才是你自己所賦予的靈性,畫中人是你的檬檬。雖然你父母說過不再幹涉這件事,但你自己也要懂事,不要故意在他們面前這樣。既然你沒事了,我想問你一些別的事情,說完之後就該吃飯了。你應該好好向父母道歉,要感激而不是責怨他們,這才是應該的態度。」

    遊方詢問了方悅與那位道士的結交經過,以及道士交給方悅這幅畫時還說了什麼?果不出他所料,道士不僅告訴方悅那幅古畫有靈性,而且還教了他一種獨特的賞畫之法。

    方法本身也沒什麼大毛病,無非是內幕功夫中入靜的調身、調息、調心方式,假如對著 一幅畫如此,只要心靜很容易融入心神,很多鑑賞家無意中也是這麼做的。但是長年沉迷於同一幅畫,如果畫又被人微過手腳,久而久之恐怕就會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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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二十五章、飛來橫醋

    所謂畫的靈性,倒不一定完全是某個人動的手腳,遊方本人就曾在洛陽古墓博物館中,元神被一幅古墓中的壁畫所攝,就是那幅《虎噬女魃圖》0但這種機緣太罕見了,而且遊方當時自 己也有問題,元神帶傷卻發動靈覺激引墓中濃郁的陰氣。

    儘管如此,這種傷害並不是永久性的,遊方不會天天停留在古墓中,沒事就故意讓自己的元神被壁畫所攝,沉迷其中不可 自拔。

    可是方悅的情況不一樣,他是被人蠱惑了,天天捧著那幅畫用那樣一種方法觀賞,假如畫被某位高人賦予獨特的靈性,出現異常狀況在意料之中。

    至於那位道士究竟是否施展了 這種「蠱術」由於畫已經被燒掉無從得知,遊方只是問了問情況並未多說什麼。但私下裡想證實這回事並不難,遊方自有別的辦法,至於這些門道他就不想和方悅以及方家父母多說了,說多了反而不好,他來的目的無非是治好方悅的病。

    吃完「午飯」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從方家出來,謝小仙一幅目瞪口呆的樣子,挽著遊方的胳膊看著他就像看外星人一般。遊方一邊是一邊笑道︰「為 什麼這樣看著我?第一天認識嗎?」謝小仙長出一口氣道︰「你太厲害了,手到病除啊!」

    遊方反問道︰「是你請我來給人治病,治好了,你為什麼要驚訝呢?」

    謝小仙︰「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是沒想到會這麼輕鬆,進屋聊了幾句,方悅就完全恢復正常了 !吃飯的時倏我驚訝的都說不 出話未,聽方悅向父母道歉,說自己不該這麼讓人擔憂,以後一定要好好工作、生活,明天就想回單位去上班。老天,你給他吃什麼藥了?」

    遊方笑了笑︰「心病還須' 了藥醫,我無非讓他找回了心中的那幅畫,他又見到了畫中的人。」

    謝小仙微微一皺眉︰「這樣的話也不算 完全治好吧,他還不是和以前一樣嗎?不過總算像個正常人了,喜歡畫就喜歡吧。」

    遊方卻搖頭道︰「不一樣的,只要他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就能找回正常人的生活,事情要一步一步來,但願他會遇到像畫中一樣喜歡的真正女子。不論什麼樣的醫生,這病也只能治到這個程度,剩下的要看他對人生的態度,一切選擇只在他自己。」謝小仙搖著遊方的胳膊追問道︰「你是怎麼辦到的?」

    遊方︰「說穿了也簡單,不過是讓他畫出了一幅有靈性的畫「找回了畫中的人,同時讓他想通了一個道理,人的情懷是不會隨著一幅畫燒燬的。」

    謝小仙抬頭看著遊方︰「你的樣子好像很累呀,吃飯的時候話不多,聲音也有點虛弱。」

    遊方又笑了笑︰「憑方悅的本事不可能辦到,是他在作畫,而我在作法,幫他畫出來的。這當然很累,比一場生死搏殺還要累,卻是無聲無息,你看出來了?」

    謝小仙把遊方的胳膊抱緊了一些︰「那是當然,我你怎麼可能沒感覺?你幫方悅畫的這幅畫,與道士給他的原畫,是一樣的嗎?」

    遊方的眉頭皺了起來,若有所思道︰「不一樣,現在這幅畫是方悅自己畫的,我只是幫他完成,所有的靈性來自於他的心中,他可以清醒的面對。但道士的原畫我沒有見到,不敢確定是不是被動過手腳,但想印證也簡單,剛才在飯桌上已經埋伏了後手。」

    剛才在飯桌上方悅對父母提了一個要求,希望以後就住在那所房子裡,方家父母答應了,只要兒子沒事其它的事情都好說。西遊方也請方家父母幫個小忙,他說想在北京待一陣子,希望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清修」讓方家父母替他找一個市郊的院落暫住一段時間,要求環境好而且僻靜。

    這點小事還不好辦,老方當即點頭說明天就能安排好。然後老方又問遊方,既然方悅的疼已經治好了,需不需要再聯繫那位道長?道長說過將要來北京給方悅治病,不好讓人家特意白跑一趟,為了穩妥起見,假如道長來北京了,還是應該好好接待並感謝,萬一方悅的病情以後又有反覆呢?

    遊方未置可否,只是建議老方將今天發生的事如實告訴那位道長,自己就住在北京,那位道長假如來了,可以先找他問問狀況,話說到這裡就帶著謝小仙起身告辭了。

    謝小仙也挺有心眼的,在飯桌上沒多說什麼,出門之後卻提起了這件事。聽遊方這麼一解釋,她思忖著問道︰「看你的樣子,難道已經有辦法確定那道士是不是針對 方家設套?」

    遊方︰「很簡單,假如那道士真的不是圖謀方家的讖財,不是想控制方悅,那麼聞說消息之後就不必著急趕來北京,他不是忙的很嗎?」

    謝小仙接話道︰「假如他聽說老方另請高人將方悅的病治好了,就說此癥狀非同小可,不能掉以輕心,很難真正的徹底治癒,必須要他來才能斷了病根,而且立刻屁顛屁顛的就趕到北京來了,恐怕就真有問題了。」

    遊方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謝政委,難怪你在公安系統表現的這麼出色,很有偵查分析經驗嘛?既然遇上了這件事,那就把後患徹底解決了,所以我要在北京多留幾天,單獨找 了個僻靜的地方住著還把地址留下,就是等那道士上門呢。」謝小仙︰「你認為那道士到北京不會先找方家,而是直接找你?」

    遊方點頭道︰「他如果真的是設套害人,當然會第一個來找我逕位壞了他好事的人,要麼談合作要麼除掉我,卻不知我設好局守株待兔,專門等著他上門戰死呢!」

    謝小仙不無 擔憂的說道︰「那你會不會有危險?假如真是那樣,先報警吧!」

    遊方笑了︰「你不就是警察嗎?這種事情沒發生之前,警方怎麼管?不過你放心,既然我能治好方悅的病,自然也有手段收拾那個道士,這幾天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了,萬一真動手我不放心的反而是你。

    謝小仙將臉靠在遊方的肩膀上︰「以前我總是擔心你在 外面會遇到什麼事,在心裡埋怨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過日子?可是今天這件 事,竟然是我自己給你招惹的 ! 不行,我要陪著你,我才不怕有危險呢,在重慶的時候就沒有危險嗎?」

    遊方摟過她的肩膀道︰「我不介意和你一起面對危險,但也沒必要自找麻煩吧?聽話!這幾天我還有事要托你幫忙呢,這樣才能有十足的把握。」謝小仙︰「我彤傲什麼?」

    遊方︰「警方畢竟有警方鵠優勢,有些事還必須你幫忙,那道士也想不到我在北京就是等著他來找麻煩。你調查一下道士的聯繫方式和身份信息,只要他到北京一落地,坐哪起航班、住哪家酒店,都立刻通知我,我也能心中有數。」

    正在這時謝小仙的電話突然響了,一看號碼她小聲說了一句︰「是方悅他爸打來的。」

    遊方擺了擺手道︰「如朵是 來談酬勞的,我不接,你就說我不感興趣,也不在你身邊。」

    剛才在飯桌上一直沒有提到酬勞的事情,倒不是方家父母疏忽了,見兒子轉眼無恙又驚又喜,都在飯桌上和方悅說話呢,直到遊方告辭也沒反應過來。現在大概是突然回過味來,發現醫生走了但報酬還沒付,打電話追問謝小仙。

    謝小仙在電話裡聊了幾句,態度很客氣,還時不時的抿嘀笑,掛斷電話後朝遊方做了個鬼臉道︰「我幫你扮高人了,告訴他們你根本不是為了酬勞來看病的,就是遇上了順手幫個忙,沖朋友的面子而已,叫他們不必太客氣。」遊方似笑非笑的問道︰「那他們就真的不客氣了嗎?」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謝小仙開來的警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她回頭一指這片小區,眨了眨眼楮問道︰「你覺得這小區裡的房子怎麼樣?」

    遊方不動聲色的點頭︰「不錯呀,地點不錯環境也不錯,方悅住的房子我也進去看了,很大很舒服,結構也很好。」

    謝小仙︰「方家讓那道士準備法器,一下子就打過去三百萬,而你伸手就把方悅的病治好了,他們能不重謝嗎,也不敢得罪你這樣的高人啊?剛才我說你不要他們的報酬,結果他們要送你一套房子,就在這個小區裡挑,戶型與方悅住的那套是一樣的,假如你不要的話,就送給我,因為你是我請來的。」你看人家這話說的!」吧?遊方又問道︰「這個新建4_區,就是老方一十方寶臻的公司開發的謝小仙︰「是呀,要不人家怎麼能讓你挑呢?」遊方︰「你想買房子的事情,方家父母知道吧?

    謝小仙︰「嗯,那天他們到我家來做客,不僅談到方悅的事還聊了點別的,我問了問最近北京房地產市場的情況,他們知道我想買房子。

    遊方淡淡道︰「我不會要方家的房子,既然這樣的話,你就收下吧,不是正好嗎?」

    謝小仙已經走到車旁正準備開門,聽見這話把手又縮了回來「扭過頭眯著眼楮看著遊方,有些疑惑的問道︰「我怎麼覺得你的心情不太好,樣子也很不高興?」

    遊方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方寶臻與你父親是世交,兩家關係一直很不錯,前段時間他們一直著急給兒子介紹對象,就沒有撮合你們倆的意思嗎?別告訴我沒有 !方悅的條件就不用說了,而謝政委你也很出色嘛,至少在老人們眼中是很滿意的。」

    謝小仙點頭︰「還真有這麼回事,方家父母和我爸媽一直想給撮合我們來著,但我沒看上看上方悅,西方悅迷上的是一幅畫。」怎麼,你吃醋了 ? 這八桿子打不著的飛醋,白送套房子你都不要?」

    遊方︰「當然不要,你想要你要就走了,人家不是說了要送你嗎?」

    謝小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旯︰「遊方,你真生氣了?為這種事,不至於吧?

    遊方搖了搖頭︰「生氣? 沒有 !我不能勉強你不做什麼,但可以決定我自己不做什 麼,不要就是不要,你愛要你要,多好的一套房子,你不是正想買嗎?」

    謝小仙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咯咯笑出了聲︰「我喜歡看 你這幅酸溜溜的樣子,還真少見哎! 你這不是生氣,完完全全就是在賭氣,別人是一芙千金,你這是一氣千金,千金還不夠,好幾百萬呢!」

    遊方一聳肩︰「那也沒什麼,我本來就沒貪圖方家的報酬,說實話,要不是衝你的面子而且我也願意管這件事,就憑他方家還請不動我。……不說這些了,你不是要買房子嗎,逕套房子你要不要?」

    謝小仙把嘀撅了起來,似很委屈的說道︰「我當然不能要了,算怎麼回事?你答應過我的,要幫我看風水挑房子,這幾天在北京就好好挑吧,一 定要挑我能買得起的。」

    遊方終於笑了︰「我已經挑好了,在燕園附近,離我們以前經常見面的地方不遠,離你的單位也不遠,今天下午沒事就過去看看*……」

    謝小仙一愣︰「這麼快 ? 這兩天我都沒見你出全轉,都已經挑完了 ?多大的房子,那地方可不便宜,我恐怕買不起。」

    遊方輕輕推了她一把︰「上車吧,過去看看,錢我都付了,你滿意的話在合同上籤個 字就行。就算我賠你一套房子,本來方家要白送你一套,我這一賭氣你就不要了,讓我怎麼好意思?」

    上車之後謝小仙手扶方向盤半天沒有發動,看著游l方道︰「你,你,你……我,我,我…說了半天卻沒說出完整的句子來。遊方輕聲道︰「你不攢錢了嗎,就由你來裝修吧,想裝成什麼樣就裝成什麼樣,一切隨你喜歡。」

    謝小仙終於把車給打著了,嘟囔了一句︰「那可不行,你是風水大師,房子裡的風水也得管。」

    三天後的午夜,北京市郊靠近香山南麓的一座僻靜的院落,遊方正坐在屋子裡 看書。這是一個陰天,抬頭看不見星月之光,風不大不小,吹過樹梢的聲音在這靜夜裡顯得很奇怪,仔細聽就像在 唱歌一一不知名的歌詞與曲調。

    遊方原本只打算在北京停留一週,超過這個時間他就不再等了,如果那樣的話說明道士沒什麼問題,真的就是好心送一幅有靈性的古畫結交方悅這位貴人,不料出了意外。

    但今天上午他得到了消息,那位叫左十三的道長已經從成都飛到了北京,而且還有一位年輕女子隨行。謝小仙連機場的監控錄像都給遊方傳來了,遊方見到錄像吃了一驚,不是因為那道士,而是道士身邊的女人面日身形竟然酷似方悅所畫的檬檬!

    遊方已然確信道士的確早有圖謀,而且那幅畫是有原形的,假如方悅沒有踫上自己,道士後面的手段恐怕陰險的很,其目的就是徹底控制這個人。既然如此,遊方也就不著急了,彷彿毫不知情,仍住在這京郊小院中「讀書」。

    夜深了,窗外風聲稍歇,遊方也不知看到了什麼令人感慨的段落,突然長嘆一聲放下書,起身拿起尋邊的紫砂壺走到廳中續水「突然胡聲道︰「左道長,登門造訪卻不敲門,翻培進後院不是做客之道啊!不論你是來談合作的還是想威脅我,我們 都沒什麼好談的。」

    說著話他推喬房門走進了後院,院中一株樹下站著一個人,穿著黑色的緊身夜行衣如融化在夜色裡,假如不是眼神相當好,恐怕從旁邊走過去也看不見。

    遊方在幾米外站定,這時天上的雲層飄過正好露出一線縫隙「月光灑了下來,只見他面帶微笑背右手而立,左手托著一把茶壺很是悠閒,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那黑影也動了,從樹幹的陰影下向前兩步走到月光中,就像從另一個世界裡冒出來,由一個影子突然變活了。

    此人沒有穿道袍也沒有編道士的發髻,半長發紮了個馬尾小辮,就像個搞藝未的青年,但看他的氣質並不算太年輕,大約四十左右「保養得卻很好,細皮嫩肉的連眼角都沒有魚 尾紋。月光下他的瞳孔在收縮︰「你就是那姓游的?開口就叫出貧道之名,早就在等我嗎!」

    遊方笑眯眯的答道︰「左道長也不笨吶,我不過是叫出了你的名號,你就反應 過來這是守株待兔之局。」

    那位名叫左十三的道人看著遊方,突然也笑了,眼神閃爍有些心虛,故意挺起胸以高深莫測的語氣道︰「看來游先生是聰明人,貧道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既然是同道高手,說話就不用兜圈子了。我佩服你的手段,但貧道還有後手可以徹底控制方悅,不必貪圖區區的治病酬勞。相遇便是有緣,所謂不打不相識,你我可以合作,貧道不介意你從中分一杯羹,可比現在所得強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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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二十六章、祭劍

    遊方輕輕搖了搖頭︰「剛才我已經把話說清楚,無論你想來談什麼,我都沒興趣。」

    左十三眼楮一厲,雙肩也不易查覺的聳了聳︰「那你在此地等我,又是什麼意思?」

    遊方嘴角輕輕一撇,笑容中帶著幾分鄙夷︰「我是在此地等你,但沒人請你來啊?,既然治了方悅的病,也要徹底解決他的病根,如此才算救人救到底,哪有醫生看病只管止血不管包紮的道理?」

    道士的語氣有幾分怒意︰「難不成你吃錯藥了,明知貧道的手段,還想對付我?」

    遊方還在搖頭︰「我沒有對付你,也不清楚你的手段,更沒有主動去找你,是你送上門來自首的。

    左十三的眼神越來越冷,f6氣也越 來越低沉︰「你是存心要壞貧道的好事,想獨吞方家的好處嗎?」

    遊方冷笑一聲道︰「我不在乎方家的好處,就是想壞你所謂的好事,話已經說明白了,道長自己看著辦吧!」

    話音未落,遊方突然感覺到危險,來自於他那比野獸還要敏銳的直覺、「有觸必應,隨感而發」的感應,不是一個方向或一個點,而是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的瀰漫殺機。這道士不僅會秘術,而且以一種遊方以前並不太熟悉的手法施展,不好以神識或者神念來形容,也許可用傳說中最通俗的兩個字來概括 一一法力 !

    天下秘術並非出自江湖風門一家,但滋養形神的本源總有異曲同工之處,遊方雖詫異卻未黃魯昂,仍然背著右手,左手托茶壺站在原地未動,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剎那凝固了。他親眼看見道士的背後飛出一把短劍,這麼暗的光線下看不清顏色,劍身黑梆梆的不像是金屬質地。

    左十三沒有伸手拔劍,那柄劍他背在背後,是憑空飛出的,卻沒有飛斬向遊方,而是奇異的懸停在離身前三尺遠的地方,然後元神中就聽見劍身中發出一陣低沉而急速的嗡鳴。那是一柄木劍,遊方甚至能認咄是一把桃木劍,因為隨著嗡鳴聲傳出,劍身上有暗紅色的光華閃爍,隱約顯示出木質的紋理。

    隨著木紋光華閃爍,遊方的神念感應到空氣中似有無數的裂隙產生,形成波紋狀的漣漪從四面八方蕩漾而開,向他衝擊而來。每一道細微的無形波紋衝擊都帶著致命的殺傷力,既隱蔽又詭異,換成一般人的話恐怕感覺到危險也不知道往哪裡躲,更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

    再看左十三的神情也相當的凝重,顯得吃力異常。西遊方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根本沒有躲閃的意思。

    「既然如此,休怪貧道無情了 !」左十三用異常壓抑低沉的聲音開☆說話,吐 出每一個字好像都很艱難,卻臉色突然一變,眼中的光芒似乎凝固了,因為他也感應到了致命的威脅。

    木劍的 嗡鳴聲似是停在了一個頻率,木紋的光華也在瞬間停止了閃爍,那包圍遊方的蕩漾力量也奇異的凝在了半空,處於一種僵持的狀態。

    怎麼回事?左十三自以為勝券在握吃定 了對方,卻突然有種被人用一把鋒利的劍抵住咽喉的感覺。遊方動都沒動,當然更沒有拔劍,但道士的頭髮和雙肩上卻有東西落了下來,一片、兩片、三片、四片……是花瓣。

    這些花瓣大約有一指長短,純白色的勺形,卻不是完整的,彷彿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凌空裁落。左十三站在後院的一株玉蘭樹下,這個季節沒有長葉子,卻開了滿樹的花,玉蘭花約有茶杯大小,花瓣是潔白色的,只在綻放的根部邊緣有一絲淺紫。不知何時,花瓣卻被無形的劍氣劃 過,化作香風碎雨紛紛飄落。

    這不是幻境,道士如此敏銳的感覺,卻直至花瓣落到身上才反應過來遊方斗已出手,他卻沒看出對方究竟是如何發動的攻擊,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這麼一驚的瞬間,真實的場景中立刻就出現了幻象,玉蘭樹上灑落的花瓣並不多,可左十三在月光下看見的花瓣卻突然如飛雪般變得密密麻麻,那輕柔的玉蘭花彷彿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帶著看不見的刀鋒。幾米外遊方的身形已經看不見了,也消失在左十三的法力感應之外。

    高手相鬥生死間的反應自然極快,左十三一彈指,木劍上光華四散,木紋發出的光芒似編織成一層護罩向外展開,他肩頭上的花瓣無風而起,被一股力量吹到到空中,而幻象中那密密麻麻的花雨也被吹散,遊方的身形重新蠶了出來。「慢著,請問你一十」左十三喝了一聲,但聲音到此就戛然而止!

    遊方怎可給他再奪先手的機會,左十三剛剛施法擊散似真似幻的花雨,就聽元神中傳來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回音久久不絕。兩人交手,遊方的元神當然也聽見了同樣的聲音,強烈的震撼衝擊讓他一陣恍惚幾乎站立不稂。

    只見懸在半空的那柄木劍突然無聲無息的被斬斷成兩截,然後就失去控制落到了地上,沒有人看清是何物斬斷了左十三的木劍,半空中也不過是又月華一閃而已。

    隨著斷劍落地,左十三的身形就像被一股巨力擊中,張著嘀卻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血沫從眼角和嘴角流出,眼中那凌厲凶狠的光澤就似鬼火般閃爍了兩下,隨即熄滅。元神中就似聽見什麼脆弱的東西被打碎,就像冰層漸漸斷裂蔓延,只見左十三的務體緩緩的萎頓於地,似乎還在輕輕的抽搐。

    天空雲層飄動,又掩住了剛才露出的一線縫隙,月光隱去,三面一片黑暗,只有光線從遊方背後不遠的房門中射出來。一陣風吹過,又有幾片花瓣灑落,遊方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站在原地,左手正在往下滴東西,不是鮮血而是已經發涼的茶水。

    他手中的紫砂壺還保持著原先的形狀,但在剛才的法力衝擊中已經無聲無息的碎成了很多片,茶水從裂隙中滲了出來。雖然從頭到尾逕兩人幾乎都沒動,外人也聽不見一點聲音,但是這一場相鬥卻是前所未遇的凶險激烈。

    遊方一抖左手,將沾著濕漉漉茶葉的碎陶片撒落於地,望著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左十三罵了一句︰「真***囉嗦,說話囉嗦,動手也囉嗦!」

    兩人從動手到分出勝負生死,前後不超過十秒鐘,遊方幹嘛要罵他囉嗦?因為左十三施法的方式比較特殊,他居然也有凝成實質的無形之力,能憑空拔出一柄劍來,遊方第一瞬間有點納悶,心中暗道運人想幹嗎,難道想扮演傳說中的劍仙嗎,來個飛劍殺人?

    這一手遊方也能辦到,但以凝煉無形之力控制一柄劍去殺人,看上去挺震撼的,可是對於他們這等高手來說,還不如直接揮劍上去砍呢,既不失神念之力而且容易得多,殺人而已,又不是搞法術表演。

    隨即他又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左十三將劍定在了空中,以劍為靈引政發了法器上煉化的妙用威力,十分神奇且詭異,雖然短短一瞬間不好以風門秘法來衡量左十三有何專修為境界,但遊方也覺得這道士的功力不淺啊。

    假如站在原地鬥法,比得就是運轉無形力量的大小以及法器靈性的威力,但這麼打架不是傻子嗎?就算是世界拳擊冠軍,只要拉開角度也比不過一隻小手槍啊!遊方歷盡凶險格殺,死在他手下的人秘法修為未必都不如他,但誰會老老實實的站好、一五一十的比拚法力運轉啊?

    左十三 ︰8 這種方法對付普通的高手可能很有震撼效果,對付一般人那更是神奇無比,無聲無息的在對方的錯is 間就把人給殺了,但如此對付小遊子就和送死一般,哪怕他功力再高也是送死。遊方並沒有像平常那樣拔劍衝過去,袖中也沒藏著五四手槍之類的傢伙,但他有秦漁。

    雖然心中疑惑,但遊方出手可沒有半點受擾,左︰l三以為自己是先發制人,卻不知遊方走進後院的時候,早已祭出 秦漁凝煉無形劍氣。

    當秦漁的靈性完全養成,遊方也掌握神念之後,他不必拔劍就可凝聚無形劍氣,一如秦漁出鞘之犀利,已至人劍合一之境。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劉黎交代第三項師命真正的用意,老頭瞭解徒弟是怎麼煉劍的,那是將風水靈樞、武功內勁、劍之靈性合煉,整個人就是一把隱藏鋒芒的出鞘之劍,到如今才看出真正的威力。

    遊方從未施展過,今天是第一次「祭劍」恰好有這樣一位的高手送上門來。假如換一個人還真不好對付左十三,就算換做以前的遊方想殺 了他也得是手忙腳亂,而今天動都沒動就把人給解決了。

    趁著左十三慌亂的瞬間,遊方以無形劍器斬斷了他的法器,劍氣趁勢入休將經脈攪碎,此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左十三得命。

    話雖說的輕鬆,但遊方也是暗暗心驚不已,雖以無形劍氣斬斷木劍破了左十三的法術,但遊方已經盡了全力,假如遊方掉以輕心讓道士得了先手完全展開法力攻擊,恐怕會很麻煩。

    那看上去很脆弱的一柄木劍,就像平常道士作法用的桃木劍,卻幾乎比鋼鐵還要堅韌,還凝聚著道士的法力有無形的防護。它是被遊方的劍氣硬生生斬斷的,遊方的元神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果然是經過淬煉的法器。

    假如遊方的神念之功稍弱,恐怕還斬不斷那把木劍,就得拔劍上去硬拚了,那樣的話弄不好會傷了秦漁的劍刃。

    這時秦漁悄然出現在玉 蘭樹下,面無表情的看著左十三,輕聲說了一句︰「他很強,又絡弱。」

    秦漁的「話」很簡練,除了遊方恐怕別人聽不懂,左十三激引木劍的威力確實不小,但法術一旦被破或被人趁虛反攻,本人卻很弱,尤其是在遊方凌厲的劍氣之前,他的生死格殺經驗顯得很不足。

    遊方淡淡道︰「此人修習的並非風門秘術,依我看,倒像江潮八大門中火門的修行之法,以養生延年、調攝身心為妙,他卻用來惑人行兇,踫到我算是戰死。但此人功力確實不弱,既然已出殺招對付我,我也沒法留活口了。」秘法之妙詣難言啊,風門秘禾本源也非殺人伎倆 !

    泰漁,你已經完全沒事了嗎?嗯,你已經完全恢復了,此番出手之功如此犀利,這道士臨死還做了一件好事啊,祭煉了你的靈性!」

    左十三倒地之前曾喊了一句「等等,請問你是一一」可能是發現不妙想問遊方 的身份,或者想說出 自己的身份、互報宗門以及師承來歷等。但遊方已經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別說當 時的情況不允許猶豫,而且遊方也不想問,萬一真問出來什麼七拐八帶的關係,反倒不好下手。

    莫不如就這麼殺了,乾脆當時不知道此人有什麼背景。假如遊方不是如此厲害,今天死的人已經是他了,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但此事沒有完,左十三並不是一個人來北京的,他還帶著一今年輕女子呢。

    郊區的夜仍是靜悄悄,誰也不知左十三曾無聲無息的來過又無聲無息的去了另一個世界,小院中彷彿什麼都未發生過。

    凌晨四點左右,北京金融衡附近的一家酒店的客房中,一位年輕的女子正在熟睡,卻突然驚醒。她說不清自己為何會有驚悚的感應,總覺得屋子裡有人,扭開了床頭的燈向窗前看去,只見屋中坐著一位年輕男子,旁邊的圓茶几上放著一支從中被斬斷的木劍。

    女子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坐了起來,隨即意識自己只穿著非常輕薄的小衣,伸手拉起被子掩在胸口,顥聲問道︰「你,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你想幹什麼?」

    嗯,人很漂亮,身材也非常好! 一一遊方笑了,這笑容顯得高深莫測,同時展開神念收攏聲息,使兩人的說話聲傳不討外面,一指桌上的木劍道︰「舒檬檬,你認識這把劍吧?」

    那位名叫舒檬檬的女子這才看清木劍,詫異的問道︰「這是左道長的法器,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左道長?是他叫你來的嗎?道長在哪裡?」說來也怪,這種場景應該會把一個女孩子嚇傻了才對,舒檬檬剛開始確實是嚇壞了,但看見那把劍她卻輕鬆了不少,又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與剛才驚慌失措的\{6氣明顯不太一樣。

    遊方暗中一怔,不動聲色的答道︰「左道長已經走了,你的名字是他告訴我的。」

    舒檬檬︰「啊,道長已經走於嗎?」他說帶我到北京來找一 個人,就是你嗎?」

    床上的舒檬檬一臉疑惑,窗邊的遊方也是一頭霧水,他不明白舒檬檬在說什麼,但小遊子的反應向來很快,順勢把話圓上了︰「我是左道長的朋友,他有急事要辦先離開了,托我關照你,但我還沒有 來得及問清是怎麼回事。」

    剛才他坐在 窗邊查探的清楚,這女子沒有修煉過秘法,連茶几上那柄劍已經被斬斷也沒看出來,因為遊方是將兩截斷劍拼好了放在一起的,這法器已損毀失去了妙用靈性。而且這女孩還有點不清醒,以神念查探,很容易就侵入元神,能發現有弱有弱無的煞意纏繞。

    此人元神受到煞意侵襲的時間可不短了,她的身體狀況還算正常但絕對稱不上強壯,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令人意外了,看來是被「高人」有意控制的。遊方覺得很驚訝,這女孩所 中的法術很類似於風門秘法中的「轉煞纏神」卻能被人為控制在一種若有若無的狀態下,心神也可能被施術者操控。

    她的面目酷似那幅畫中的人,名字又叫檬檬,與左十三同行,遊方本以為兩人是同夥,一起來鈹套迷惑方悅的,但眼前的樣子又不像,這個舒檬檬好像也是受害者。

    冒充左十三的朋友假意說了半天話,遊方才搞明白是怎麼回事。舒檬檬來自貴州山區一個縣城,在貴陽讀的大學,畢業後剛剛參加工作不久她就得了一場大病,一直沒有好利索,總是恍恍惚惚夢見逝去的親人,甚至大白天都出現幻覺,工作也丟了。

    恰在這時她遇見了恩人,走路過此地的一位道長。同 學介紹她去聽這左道長在某公司禮堂舉行的養生報告,據說是當地一位實業家化重金請來的。這位道長很有名,曾經在香港以及國外講扳道家養生,那是相當有修行、有水平的,堪稱當代的仙人啊。

    這位左十三道長在台上作報告的時候就特別留意舒檬檬,會後交流時,找了個說話的機會,特意問她最近是不是有災劫,還有病癥纏身?舒檬檬當然是連連點頭,並懇請道長指點。左道長沉吟良久才說道︰「你的病可以治,但過程很麻煩,需要時間慢慢調養,相逢即是有緣,你若願意就隨貧道走吧,做一格隨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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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7 13:18:2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二十七章、心眼

    舒檬檬當時工作丟了還有奇怪的病癥再身,在家鄉除了父親留下的舊房幾乎一無所有,也沒什麼別的選擇,於是就和道長是工。有人私下議論,說這道士騙財騙色,拐帶一今年輕女人,也有人羨慕舒檬檬,說她有仙緣云云。

    但舒檬檬自己卻「知道」左道長是一位好人,難得的好人!他對她並沒有不良企圖,真的就是給她治病,吃住以及生活所需都是左道長安排的。當然了,舒檬檬也不可能白吃白住,她也替左十三工作,不僅處理各種日常秘書雜務,當左十三在的時候,還要端茶倒水洗衣做飯之類的,簡直像個女傭人。

    但舒檬檬並沒有 怨言,這是她自願的,而且左道長確實是一位有修行的高人,她親眼見過他神奇的「法力」0迄今為止大約有一年半時間了吧,左道長一直在為她治病,她的病癥好多了,早已能夠正常的工作與生活,但卻一直沒有好徹底,經常有反覆。

    左道長有辦公場所,也給舒檬檬安排了住所,但他本人卻很忙,經常不知道去全國各地什麼地方行遊了,舒檬檬就是替他看場子打雜的。但因為舒檬檬的病癥,左道長每過一段時間都要回成都為她治療,大約兩個月一次,否則就會復發加重。而左道長掌握的時間很好,舒檬檬的病癥剛剛復發,左道長就趕回來了。

    舒樣槿︰↑先到這裡,遊方已經完全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舒檬檬原先的↓「;i;!︰︰︰。!\}方並不是很清楚,可能就是一時心境不佳,可能是自己好了也可言,≧上!;- 被道士治好的。但後來的病癥就完全是人為了,就是那林類似轉煞纏神的秘術所導致。

    左十三回成都不是時間掌握的好,而是他每次回去都會暗中施法讓舒檬檬重新「得病」然後再現身為她治病,既顯得手段神奇又顯示他對舒檬檬的病情一直非常清楚。

    舒檬檬還在繼續講她的經歷,大半夜半光著身子坐在床上,抱著被在房間裡與一個陌生男人長談,這場景多少有些不正常。遊方已經看出來了,舒檬檬的意識還有點懵懂不是很清醒,處於一種很容易受暗示和引導的狀態,可能左十三最近剛剛又施過法術。

    左十三斷斷續續為舒檬檬「治」了一年半的病,可是始終無法去根,也就是說舒檬檬離不開他的控制。最近一次回到成都,左十三說要將她要帶在身邊隨時觀察,於是舒檬檬就被他帶到了北京,左十三還說要介紹一個人給她認識,是前世的緣法,舒檬檬的病也與此人有關。

    所以舒檬檬看見遊方突然出現又拿著道長隨身的木劍,很自然以為他就是那個人。

    說到這裡,遊方突然插話問道︰「檬檬,你這段時間是不是經常做一個夢,夢見自己穿著古裝站在花叢下?」

    舒檬檬連連點頭︰「對對對,我一年多表經常做這個夢,你是怎麼知道的。」

    遊方心中已然明白左十三對舒檬檬使用的手段以及對付方悅的後招,並未回答,又問道︰「花叢旁邊有一塊太湖石?」舒檬檬︰「嗯,是有一塊太湖石,是左道長告訴你的嗎? 你就是他要介紹我認識的 人,一定是的!」

    遊方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 也可能不是。這次他帶你到北京來,就是想請我給你看病的,我和左道長在江湖中相識,一見投緣啊!本以為時間還很寬裕,不料事情來的卻很急,他要立刻離去,於是托我關照你。」

    舒檬檬的神色既驚訝又擔憂,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看著眼前的浮木飄走,身體前傾,被子不小心滑落都未查覺,很急切的問道︰「左道長是的這麼急,究竟有什麼事,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遊方又搖了搖頭︰「也不能算是意外,他是世外修行高人,所煉金液大還丹已到緊要關頭,需入名山清修,這一去時間可不能短了,少則三、五年,說不定就將從此於這凡塵俗世中隱匿仙蹤。左道長本以為還有些時日,不料機緣來的如此之快,這也是他應得的福報,我們樓為他高興才對,所謂求仁得仁嘛!」

    舒檬檬的神情既震驚又有些失落︰「啊一一 !從此隱匿仙蹤,難道再也見不到了?」

    遊方勸慰道︰「不過你放心,道長離去前請求我幫忙關照你,我既然答應 了就一定會把你安頓好。」你的病癥我剛才已經看了,雖有些麻煩,但花些時間還是可以徹底根治的。」

    舒檬檬以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你一十你能治好我的病?哎呀,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

    遊方本想告訴舒她已經沒事 了,可不是嘛,左十三已死,不可能再繼續用邪術禍害她,至於纏繞元神的那一絲煞氣,遊方自有辦法清除並教她養護元神之法,心境自然就會漸漸恢復完全正常。但是一閃念間義改變了主意,只是告訴她病可以治,並沒說現在就已經無事。

    一方面是為了讓舒檬檬更加確信他的話,並不想把真相告訴她,另一方面就算遊方為她治病,不冷用什麼方法,想根治徹底都需要費一番功夫,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他短期內還真不好抽出時間。

    他只能暫時以無沖化煞術安撫元神清除煞氣,舒檬檬基本就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與工作,等回頭有時- 間再來徹底解決她的病根,哪怕等個一年半載都沒大問題,這就不著急了。

    想到這裡,遊方微笑著點頭答道︰「我姓游,叫遊方,左道長帶你到北京,就是請我給你治病的,放心好了 !」對了,你手頭有沒有釕,我說的不是醫療 費,是供你自己在北京生活一段時間、再找份工作的花銷。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舒檬檬已經忍不住坐到了床側,雙腳也始到了地毯上︰「遊方,你真是好人!我手頭還有個賬戶,是平時左道長在成都的支出,裡面還有幾十萬,但都是道長的,我自己沒有積蓄……」

    遊方打斷了她的話︰「錢財對於左道長而言如浮雲一般,況且他已入名山追求大道,很多年內將不會返回人世。那你就先借用這筆錢吧,在北京安置下來,找份工作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我先給你調治病癥,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舒檬檬不知何時已變得眼淚汪汪的︰「道長真是好人,遊方,你也是好人!」

    遊方很感慨的一揮手︰「不要誇我,左道長才是真正好人啊,這樣的好人如今世上已經見不到了 !」見舒檬檬已經坐在床邊了,又一擺手道︰「你趕緊躺回去,把被子蓋好了,小心別凍著 !」

    舒檬檬這才意識到命己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妥,趕緊一裹被又縮回去了。遊方站起身來道︰「深夜來訪,驚擾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失禮!先休息吧,我明天再來找你,先為你調治病癥,還要送你一樣東西。然後幫你在北京安頓下來,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遊方離開了酒店,看看時間還早,謝小仙應該還在睡覺呢,他開車去了燕園附近那套謝小仙剛剛買下的房子裡。這裡還沒收拾正準備裝修呢,等到天亮,去小區門口吃了早飯,遊方才給謝小仙打電話,告訴她有空的話就來這邊見一面。

    謝小仙還正 有事找遊方呢,在單位請了半天假特意趕過來,見面之後就說道︰「老方上次說讓你隨便挑一套房子的事,又和我提了,你還是給他打個電話親自說吧,不論要不要,總是一番好意,他還想再好好請你呢。」

    遊方笑了︰「這件事啊?好辦,既然他執意如此,房子收下了,不過不是落在我名下也不是落在你名下,我自有安排。」

    謝小仙詫異的問道︰「哦,你要把那套房子 送給誰,屠甦嗎?嗯,她們家也在北京,你真是太大方了,有什麼目的呀?」

    遊方伸手給了她一拳︰「你想哪去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送屠家一套房子,你給我個理由?就算我縣要送什麼,也不可能是直接收方家的,說實話,我對方家父母可沒什麼好印象。」謝小仙故作委屈狀,又疑惑不解的問道︰「那你想送給誰?」

    遊方淡淡道︰「不是我想送給誰,不過是告訴老方,將那房子落到某人名下,戶形和樓層啥的我就不挑了,只要是精裝修的馬上就能入住。」對了,還有一件事,那位左十三道長昨天夜裡已經來找過我了。謝小仙吃了一驚,抓住遊方的胳膊道︰「你沒事吧?」

    遊方看著她,表情有些怪,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那位道長不過是來登門拜訪,聽說我治好了方悅的病癥,十分佩服,來表達敬仰之心的。」

    謝小仙哭笑不得 il仍然很緊張的問道︰「現在呢,那道士在哪裡,又在幹什麼?」

    遊方不緊不慢道︰「你著什麼急呀,我話還沒說完呢! 左道長見我醫道高超,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呀,求我幫忙給另一個人治病,那人與方悅差不多的病癥,他手段還差點,一直沒治好。他還有要事要辦並匆務離開,並托我關照此人。」

    謝小仙眉頭一皺︰「關照什麼人啊,那道士哪去 了,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遊方高深莫測的答道︰「你也清楚那道士來北京時還帶著一個人,是位長像酷似那幅畫中女子的姑娘,他求我關照的就是此人,他自己已經照顧不了了。至於道士本人嘛,修行大道到了緊要關頭,上山閉關去了,唉,這些修道的人啊就是和凡人不一樣,估計這一輩子也見不著了,是他自己說的,說完這番話就匆匆走了。」

    謝小仙倒吸一口冷氣,不由自主抱緊了遊方的胳膊︰「真的再也見不著了?」她已經擼出是怎麼回事了,卻沒有追問更多。

    游 方 點 了點 頭 =「是 的)上 山 了 !■■■■■■小 仙)你 怎 麼 了)臉 色 這 麼難看?」

    謝小仙一側身把遊方抱住了,斷斷續續的說道︰「那道士說走就走,這就是江湖莫測啊!你知道我以前的心情嗎?在重慶時為什麼要那樣做,後來為什麼又要……我一直害怕你有一天……」遊方把她攬在胸前,拍著她後背道︰「我答應你,不論有什麼樣的遭遇,都不會像那道士那樣做,一定不會的!」別說了,新買的房子正準備裝修,聊點開心的事吧。」謝小仙︰「話還沒說完呢,那個姑娘是怎麼 回事?」

    遊方︰「我正想對你細說呢,那姑娘的來歷可不尋常,方家人過不了多久就會知道,那套房子是自己送自己了。」

    他並沒有時謝小仙講昨夜那一場凶險的生死鬥法,也沒告訴她左十三已屍骨無存,只是轉述了舒檬檬說的奇異經歷。

    謝小仙和遊方接觸了 這麼久,就算不懂秘法,也大致猜出事情的前後內情,在遊方的懷中不禁半晌 無言。

    清水房還沒裝修呢,當然也不可能有家具和凳子,兩人就在廳中相擁而立,過了好半天謝小仙才抬起頭道︰「那道士還真是求對人了,你既然能治好方悅的病,一定也能 治好舒檬檬的病,你打算怎麼安排?」

    遊方︰「她那病根本不算病,道士走了她也就沒事了,我稍微處置一下就基本正常,但要想徹底去根還須費一翻手腳,等我忙完 7 眼下的事,抽空再來一趟吧,一年半載之 內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謝小仙︰「你就要走了?嗯,要不是方家的事,你也不會留這麼多天,我知道你有大事要辦,一定要小心。」等你下次來這裡就裝修好了,我打算找裝修公司,然後自己監工。」遊方︰ 「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謝小仙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笑了,遊方納悶的問道︰「你笑什麼 ?

    謝小仙︰「你不是要我聊開心的事嗎?我想起了那個舒檬檬,她的運氣可真不錯,和當初的林音一樣,遇到了你,也難得你對姑娘家沒有壞心眼!」遊方把臉一板︰「我幹嘛要有壞心眼!對你有過壞心眼嗎?」

    謝小仙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笑了︰「但你還是很有心眼的,簡直是太有心眼了!你與那道士手段不同目的也不同,根本就沒害人,但做事最終的效果其實是一樣的。等方悅見到了舒檬檬,這兩人今後當然會時你這位高人絕對的言聽計從,只要你一句話,他們什麼忙都願意幫。遊方笑了笑︰「我可沒圖他們什麼。」

    謝小仙伸手摸了摸遊方下巴上汽淺的鬍子茬︰「我沒說你貪圖人家什麼,只是說你會辦事情,非常了不起。」

    遊方低下頭輕輕撫著她的臉頰︰「能聽見你這麼 誇我真的不容易,如果是當初,我簡直不敢想像!」

    中午一起吃飯,下午謝小仙去單位上班,遊方給方悅的父親方寶臻打了個電話,多謝他的好意,既然想送一套房子那就送吧。但遊方有兩個要求,一是要有精裝修的馬上就可 以入住,二是提供了 一個姓名和身份證號碼,辦相關手續的材料也會託人送過去,房子就落戶到逕個人的名下。

    這要求挺奇怪的,但方寶臻是真心道謝,絲毫沒嫌麻煩,很痛快的就點頭答應了。

    辦這些事的具體經過不必蕢述,遊方兩天後就離開了北京,並沒有與方悅以及他的父母再見面。

    又過了一個星期左右,方悅早已回覆完全正常,還住在這個小區曇■,每天上班下班。他內心中對遊方的感激是無法形容的,可惜游先生來去匆匆,未來得及再見一面便離開了北京。但以後應該有機會見面,因為游先生收了方家一套房子,還特意要求是精裝修可即時入住,就在與他同一個小區的另一棟樓內,看來會經常回到北京來這裡住,將來還是鄰居呢。

    方悅於 是特別留意那套房子的情況,這天意外的獲悉已經有人搬來入住了,他覺得很好奇,難道是游先生回北京了?不論是誰入住,肯定是遊方的親友,他在家裡想了想,決定上門道賀以示禮貌。

    第二天是週六,方悅拿著兩瓶很名貴的酒從自己家裡出來,拐了一個彎繞過一棟樓,來到了那套新房所在的樓下。由於是新落成不久的小區,好幾戶人家還在裝修,樓道的大門是開著的,他直接走到了四樓,正要伸手敲門,卻聽見屋中傳來熟悉的旋律聲。一一

    「擦肩的姑娘眉眼彎彎/笑得多恬淡。我背著行囊坐上渡般/扶舷回頭看。村落輪廓 裡炊煙漸次/升起又飄散。我忽然開始瘋狂想念/故事裡的長安。我日 夜兼程跋山涉水/山水路漫漫。這一路走來千里萬里/看花開過幾轉。春夏秋冬風依次撫過/我發端。」

    這不正是自己經常聽的那曲《不見長安》嗎?方悅的手頓了頓,隨即敲響了房門,不知為何心跳的有些快,好奇中還帶著一絲迫切的情緒。「誰啊?等等!」屋子裡傳來一今年輕的女聲。「我叫方悅,是遊方先生的朋友。」方悅彬彬有禮的隔門答話,總覺得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既陌生又熟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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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5-7 13:19:0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三百二十八章、幽游上

    門開了,方悅卻愣在那裡,只見客廳裡顯得有些空曠,東西不多,地上還有幾個紙箱,顯 然剛搬進來還沒完全收拾好。廳中右側正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是一位穿著現代裝束的男子,身形面貌竟然酷似方悅!

    方悅此刻還不知道這幅畫是遊方臨走前送給舒檬檬的,完全吸引住他心神的也不是畫,門前站著一位姑娘,用幾乎同樣驚異的眼神定定的看著他,那眼眸、那眉彎、那唇吻、那神態、那香韻一一分明就是從他那幅畫中走出來、穿著現代家居服、生動可人的檬檬!

    兩人就在在門裡門外這麼站著,像在夢中一般對視,一瞬間誰都忘記了說話,只有那樂曲聲蕩漾四周,將他們環繞相擁。而在同一時間,安排這一場奇異會面的遊方,已在數千里外的青城山中。

    遊方這一次離開北京沒有坐飛機,而是乘火車前往成都,在半路上換手機給在柳州的劉黎打了電話,恭請「水峰」他老人家到青城山旅遊,並說交待的三件事皆已辦妥。劉黎在電話裡語氣罕見的激動,幾乎帶著顫音,看不見老頭的表情,只聽他說了一句︰「好,很好「謝謝你!」然後足足沉就了十幾秒。

    老頭居然對徒弟說謝謝,雖是接著遊方的暗語來,但遊方也不好答話,只得靜靜的聆聽等待,他也非常理解師父為什麼如此激動,老人家等這一刻已經太多年了。當劉黎重新開口時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這幾天比較忙,有人心情不好還得哄著,不過也沒大事,幾天就辦完。你先去青城山好好玩吧,等我的消息,反正離的不遠。」

    看樣子劉黎對地師傳承儀式已有安排,到時候自會通知遊方,地點可能離青城山不遠,遊方並沒有再追問,還是按照原定的行程去 了成都。

    此番行遊與以前不太一樣,遊方在成都下車並未停留,也未玩賞市內武侯祠、青羊宮、昭覺寺等人文景點,而是直接轉乘旅遊線路公交車去了約百里外的青城山風景區。當他在風景區出現的時候已經換了裝束,穿著一雙厚白底整幅面黑色布鞋,古雅而精緻,草一件淡青色暗繡紋對襟上裝。

    他是以梅蘭德的身份去拜山的,自然把手機號給換過來了,以別的聯繫方式找不到他。

    遊方到了青城山腳下才想起自己沒有提前打招呼,因為此行的 q 的特殊,所以他很謹慎妁沒有提前向任何人透露,需要做什麼安排的話,相信師父自會安排的比忸更妥當,結果老頭卻說這幾天沒空,讓遊方自己先進山。

    他剛把手機淘出出來就接到一 個電話,竟然沒有顯示號碼,接通之後 就聽 有 人 用 甜甜 的 聲 音 喊 道=「游 方 哥 哥■十■■■■」

    知道這個手機號的人並不少,本就是他留給江湖各派的聯繫方式,但平時很少使用,一開口叫遊方哥哥的只能是吳玉獅,遊方笑著答道︰「玉羽個,有事找我呀 ?」

    電話那邊的吳玉獅似是撅著嘴,撒嬌般的說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這麼 長時間都不聯繫過我,想你了,打個電話不行嗎?」

    遊方︰「行行行,當然行! 抱歉,最近比較忙,確實很少聯繫。你一定是有事,快說吧。」

    吳玉獅︰「我明天就要到中國,想到廣州找你來著,可聽說你又出門了,才撥的這個號碼。」遊方︰「哦,你又要逃課啊?」

    吳玉獅︰「幹嘛總說逃課,不是和你解釋了嗎,我的學分已經修完了,多學點別的不好嗎?有很多東西我都想跟著遊方哥哥學呢,你在哪裡啊?」

    遊方︰「我在外面辦事呢,一個人在荒郊野外的,你就別來找我了,等我回廣州再和你聯繫吧。」

    吳玉獅︰「其實我真有事,聽說咸池拍賣行拍賣王冠非常轟動,想去看看另外兩場拍賣會,別忘了那第三場拍賣會拍賣的權杖還有我一份呢。

    遊方︰「第二場拍賣會還有,個月呢,第三場拍賣會得再等三個月,不著 急。」

    吳玉獅︰「既然遊方哥哥忙,我就不纏著你了,先自己玩,去廣州看看屠甦她們,還想去青城山找永雋姐姐呢,聽說那邊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還可以到峨眉山去看猴子和佛光。」

    遊方︰「找李永雋?她走出家人,在深山裡清修呢,而且疊障派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就別去打擾人家。你想遊玩的話自己去玩,注意安全。」

    吳玉獅的語氣又有些委屈的答道︰「那好吧,我先去廣州找屠甦,然後去峨眉看佛光,上次雖然去了宜賓,但四川很多好玩的地方都沒逛呢。

    遊方︰「玩得開心點,等我辦完事,有空再陪你出去好好逛,大好河山有的是好風光。」

    吳玉獅瞭解遊方的雙重身份,也在風門各派同道中亮過相,當初在奎昌以及廬山 時李永雋相處的就非常好,感覺就與親姐妹一般。她為遊方擋住安佐傑的偷襲而受傷,一直就是李永雋照顧她,分手的時候還很是依依不捨。

    不過話又說回來,吳玉獅與遊方身邊的朋友們相處的都非常好,就像一枚天生討人喜歡的開心果,她自己也非常開心。自從認識遊方之後,這位性情有些薄涼的少女似乎變了很多,不知是刻意的表演還是在不知不覺無意的成長,也許兼而有之吧。

    遊方不讓吳玉獅去打擾道觀中清修的李永雋,但掛斷電話之後自己卻給李永雋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明日將要拜山。李永雋接到遊方的電話自然十分驚喜,連說遺憾,因為她不能親自到山外迎接,只得在山中恭候蘭德先生大駕。

    遊方事先沒打招呼,來的時間有點不巧,疊障派掌門皓東真人恰於幾日前在西屏岩閉關,供奉長老乾杯道人春節德時候倒是回來了,也想等遊方來著,但遊方一直沒來,他臨時有事又出山了,不知是去雲遊四海還是以周洪道長身份去降妖捉鬼行走紅塵。障漲沒有設內,外堂,結緣長老吳嶺舟負責門外往來事務,更不巧的是,吳嶺舟接受邀請帶著一批弟子也出山了,在好幾個地方趕場講訴與傳授道家養生之術。吳嶺舟在傳統養生學術界很有名,也寫過好幾部專著,只是極少有人知道他還有一個身份是江湖風門疊障派的長老。

    想想也有意思,那位左十三與吳嶺舟在社會上公開做的事情差不多,也都是有秘法修為在身,但私底下干的勾當外人就不清楚了,所作所為在個人自擇。疊障派位於深山之中,但弟子平時也要有吃穿用度,除了位於前山的道觀有香火供養之外,吳嶺舟負責的事情也是包括營生供養。

    但這樣一來,掌門大弟子李永雋便奉命坐饋宗門道場雲蹤觀無暇離開,不方便親自出山來迎接遊方。

    遊方明明已經到了青城山腳下,為什麼還要等到第二天才登門,因為從他下車的地點到雲蹤觀所在,得是一天一夜。雲蹤觀不在青城山風景區中,而處於層層疊障的後山深處,李永雋曾告訴遊方從前山進去的一條路,沿途風光與靈氣極佳,最適合步行漫遊,她很想陪著他一起從這條路走過,登上觀蘭台。

    所謂適合步行漫遊,當然絕不是一般人能是的,也就是他們這等高人才可自如穿行,遊方今日來到青城,自然就想從此路進山。

    遊方下車後遠遠望 了一眼景區大門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牌樓山門上那古意輕靈的飛櫥,然後轉身背著包朝側面走了,他沒買票。

    李永雋所說的這桌,路在山環水抱、草木蔥蘢間迴旋,穿過前山景區曲曲折折到達後山深處,沿途也經過一些旅遊景點,但與開發好的旅遊線路完全不一樣,不是巡表面的地勢,而沿是地脈靈樞 巧妙的過渡婉轉幽深而行。

    若天籀有聲,靈樞可聞,這條看不見-、平常人也無法行走的路,便是寺城山 意的天成曲譜。

    遊方在山中穿行,進了笛山風景區,有一次抬頭還看見上空有索道,他則是在索道下的絕壁深壑中穿行。沿路所見群峰環繞如天然城郭拱衛,長年青翠,據說青城山由此得名。

    自古即有「青城天下幽」之說,行走山中無論是遠望還是近觀,~u覺空翠四合、群峰$\}嶂,空間的層次感以及角度移轉的變化堪稱神妙,遊方沿著山勢的靈樞脈絡穿行,儘管已踏遍千山萬水,行至此地,仍有變化紛繁 卻又妙而不亂之賞嘆。

    青城山是道家「第五洞天」道教的發源地之一,今天仍然是一座道教名山,山中宮觀名勝極多,大多修建在靈樞薈萃之處,掩映於今巒、溪谷、林木之中,與山勢岩泉一體。遊方在深山中曲曲折折行遊穿行,足跡彷彿也是蜿蜒於 青城的獨特清流。

    在山中漸行街遠,漸行漸幽,並不是一味行走荒僻無人處,偶爾也穿出密林深壑,經過有宮觀或者村落的地方,遊方看似是的不緊不慢,但這一白天步行的距離不短啊。

    從前山進入後山深處,山勢與水勢相融,亦諳合靈樞之妙,沿途有各種溪流、飛瀑、水潭、岩泵相伴,風聲與水聲相合,時而清越時而輕柔,不論遠望近觀、遠聞近聽,聲色幽情之美難以言述。

    遊方在接近中午時分進入山中,這一路跋山涉水,穿行$\}嶂四合,不知走了多久,漸漸的天已經黑了,山中昏暗,卻阻擋不了遊方的腳步。抬頭漸漸可見滿天的星斗,遠望是群峰輪廓,能聞遠處水流如弦動之聲。

    夜色漸行街深,看似已無路前行,一轉彎繞過峰巒下的絕壁,卻見微光稍亮,一片倒映著星空的水潭就似突然呈現。

    時間已是子時,遊方就在潭邊的一株大樹下稍事休息,上方的幽谷中有一道飛泉沿倏斜的山石瀉落,水勢不緩不急,靜夜水聲如臬柔傾訴。樹下無星光,但潭水中的倒影點點閃爍,元神似也能感應到那水面中的斗轉星移玄妙。

    遊方只定坐了一個時-辰,然後又起身向著飛泉上的幽谷中走去,趁夜繼續趕往觀蘭台。天色微明的時候,遠山後霞光升起,別有一番曼妙氣韻。由於群山的阻擋看不見日出,卻見衝天紅霞漫柒,就似那一座座形態各異的群巒都披上了霓裝、映射著光芒。

    遊方在攀登觀蘭台,這條路兜了相當大的圈子,在山中曲曲折折也不知有多少婉轉,在觀蘭觀的半峰迴望,穿過大大小小山峰懷抱的幽谷,遠遠又可看見前山的老霄頂,風光情致之幽妙不可言。觀蘭台朝幽谷這一面是絕壁,只有一條不可攀援的鑿岩小徑時斷時續,半掩在懸崖上的花叢中,遊方是從這條路上來的。

    觀蘭 台並不在峰頂,它是靠近山頂處天然形成的一個平台,面臨幽谷,而遠處的山峰形狀宛如秀美的蘭花盆景,故此而得名。疊陣派宗門道場所在雲蹤觀就依山勢建在觀蘭台上,這個地方沒有普通的香客或遊人來,一般人也不可能走到這裡。

    觀蘭台的側後方,從半山腰繞過峰頂還有一條路能到達雲 綜觀,平常弟子往來以及運送日 常起居物資都是是那條路,雖然也是山中野徑崎嶇難行,但是比遊方來的這條路可要好走太多 了,疊嶂派弟子進進出出也不可能都像他這麼玩攀崖。

    遊方從側面攀援到接近觀蘭台的地方,所行之處已非峭壁,地勢漸緩,就算普通人也可以立足了,但他卻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皺眉,隨即眼神一亮又點頭微笑。

    前方看不見路,卻有「群山」會簇,半山之中怎會有「群山」呢?其實只是一片山石與土丘,都在兩三米高下,生長著各種草木,還能聽見泉流之聲,卻看不見水流在何處。但以神念感應,或雄渾、或秀美、或險峻,就如環繞天際的青城群峰一般,地氣靈樞薈萃、悠遠而精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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