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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岳凡]少年浪子[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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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1:52:16 |倒序瀏覽
岳凡--少年浪子

第一章 談刀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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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子弟江湖老;
  十年風雨十年燈。
  隨著一道爽朗悅耳的漫吟,一人一馬,出現在官道之上。
  馬是好馬。
  人是好人。
  馬背上是一名少年。
  少年身著水藍色的長袍,隨風飄揚,瀟灑非常。
  少年的面孔俊美得像是個不真實的夢。
  但見他劍眉入鬢,雙目星閃,如夢似幻裏透著三分英氣,皮膚白哲嫩滑,五官棱角分明,肩寬腰窄,以腿修長,全身上下都充滿著無懈可擊的魅力。
  最吸引人的是他嘴角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微笑,帶有一股說不出的慵懶味道,但卻不失英姿煥發的男子氣慨,構成整個人進發的強烈吸引力。
  座下馬匹無韁無勒。自行自走,少年手持酒瓶,口中漫吟,一句一口,寫意非常。
  官道上其他行人少,少年奇相異行,引來眾人紛紛注目,他卻毫不在意,仍是一派自得其樂的樣子。
  這是少年踏入江湖的第一天。
  他還是個少年。
  就已是個浪子了。
  少年再飲了一口酒,拍拍馬首道:“灰兒啊,灰兒,你要帶我到哪里去呢?”
  他的聲調柔和有力,非常動聽。
  馬兒當然聽不懂他的問話,卻仰首輕嘶一聲,像是作出回應。
  就在這時,啼聲響起,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自官道的一端,飛馳而來。
  少年無意趕路,自是將馬匹策至道旁,讓馬車先過。
  馬車來到少年身旁時,車宙上的簾幕恰好緩緩掀起,露出一張宜嗔宜喜,青春可人的俏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恰好與少年無心的目光碰個正著。
  馬車內的少女掀開幕簾顯然只是想透口氣,不意卻讓她碰上少年那張粉臉玉琢般的俊臉,少女先是一愕,接著粉臉霞紅。
  幕簾放下。
  馬車絕塵遠去。
  少年有點失魂落魄般地看著馬車離去,差點掉下馬來。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灰兒,看來我們找到目的地了。”
  說罷策馬掉頭,往馬車遠走的方向緊隨而去。
  少年進入城內,其俊秀挺拔的外形,仍然不時惹來諒羨的眼光。
  少年似是對這種注目早已司空見慣,涇自將馬匹牽入城內一間頗具規模的客棧。
  酒樓內的夥計見少年衣著不凡,人品出眾,早不待招呼便自動上來獻殷勤道:“公子請進,是要住宿還是用膳呢?”
  少年微笑道:“都要,。不過先幫我把座騎安頓好,記得要用上好的草料餵食。”說罷塞了一錠銀子至夥計手中。
  夥計得賞後歡天喜地的牽著馬匹下去了,另有人將少年帶入客棧附設的飯廳之內,少年進去時,飯廳已坐了八成滿,人聲喧嘩。
  由於出手大方,少年得以被安排在臨街宙旁較好的桌子獨坐。
  酒菜送至,少年正欲開始進食時,鄰桌兩名大漢的談話聲傳入耳中。
  其中一人道:“張兄,你猜今年的談刀大會,會是由誰取得刀魁的寶座?”
  少年聽到“談刀大會”四字時,雙目一亮,耳朵聳動,似是被引起興趣。
  只聽另一人道:“李兄該不會也對刀魁的寶座有興趣吧?”
  兩名大漢皆配戴兵刃,一望即知必是武林中人。
  姓李的失笑道:“我這點微末道行,憑什麼去跟人爭刀魁,你沒看上一屆的優勝“刀不”落空司徒不空,如今已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連貴派的“常勝刀”徐老爺子都不過他手下招,可見談刀大會的水準之高了。”
  姓張的點頭道:“你說的一點沒錯,不過聽說今屆的談刀大會除了選出刀魁之外,尚有東方世家的千金東方明珠要在與會群中挑出未來的如意郎君,咱們雖然沒有希望雀屏中選,去看看人家小姐的花容月貌也是好的。”
  姓李的笑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走吧,遲了伯占不到好位置呢!”
  兩人起身付帳,先後下樓去了。
  待兩人離去後,少年微笑自語道:“沒想到剛下山就讓我聽到這麼有趣的事,那我又怎麼可以錯過這個好機會了。”
  長身而起,跟著兩人身後而去。。
  座落城南的一處巨宅,正是今屆談刀大會的場址所在,門外車水馬龍,人影往來,好不熱鬧。
  正門之外擠滿了想看熱鬧又不得其門而入的好奇人群,少說也有數百之眾。
  數十名身形彪悍的武裝大漢,負責在大宅外維持秩序,不讓閒雜人等進入會場。
  但這一點也難不倒少年,只見他避開人群,來到豪宅後牆處,接著輕易的翻過了高牆,到了宅後無的後院裏,再往前宅走去,態度悠閒得像是在自家花園散步一樣。
  來到占地數十庫的主院處時,早已擠滿了婢仆和賓客,人聲喧嘩,氣氛熾烈,人人都在討論即將開始的大會。
  少年在人群中發現張、李兩名大漢,雙目頓時一亮,走到兩人面前,抱拳笑道:“張兄、李兄。”
  兩人頓時一愕,姓張的皺眉問道:“這位小兄弟是在哪里見過嗎?恕我張某人一時想不起來了。”
  少年微笑道:“張兄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剛剛才在同一間客棧下榻,這就忘了嗎?”
  姓李的擊掌恍然道:“我記得了!你就是坐在咱們倆鄰桌的那個少年嘛!”
  少年點頭笑道:“正是,在下那時就聽說兩位要來參加談刀大會,果然在這裏不期而遇了。”
  姓張的訝道:“小兄弟是談刀大會的出賽者嗎?”
  少年搖頭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在如此盛會上獻醜,實不瞞兩位,小弟今日才是第一天初涉江湖,只是見談刀大會如此熱鬧,想來長長世面而已。”
  少年言詞誠懇,態度溫和,很快就搏得了兩名大漢的好感,姓李的頷首笑道:“原來如此,我見小兄弟就像是初出江湖之人,果然不錯。”
  少年拱手道:“還請兩位大哥多多指教。”
  姓張的似是比較小心,開口問道:“尚不知小兄弟貴姓大名?出自何門何派呢?”
  少年微笑道:“在下姓蕭名浪,武功乃是家傳習藝,家父早逝,家師不喜出名,故在武林中也少有人知,還是不提也罷。”
  姓張的還想再開口,姓李的已搶先他一步道:“英雄不問出身低,蕭兄弟一表人才,英姿煥發,乃是我李某人生平所僅見,將來必是成大器之才,至於出身來歷反倒是其次了。”
  蕭浪雙目放光,微笑道:“李兄過獎了。”
  被姓李的這麼一說,姓張的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問什麼了。
  蕭浪道:“尚不知張兄和李兄的大名呢?”
  那姓李的似是對蕭浪較有好感,他回答道:“在下李可風,他則叫張結城,我倆和蕭兄弟一樣,也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出席這次談刀大會的。”
  蕭浪道:“在下初出茅蘆,很多江湖事都一無所知,難得遇上兩位貴人,可否煩請兩位為小弟解說一些談刀大會的典故,則銘感五內。”
  張結城訝然道:“蕭兄弟既然能出席談刀大會,難道竟會不知所以然嗎?”
  蕭浪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家師只把大會請帖和地點告訴我,就一腳把小弟踢出師門了,小弟今天還能站在這邊,完全是老天保佑了哩!”
  這當然是信口胡言,不過蕭浪的這副傻樣反而將兩人最後的一點疑心洗去,張結城失笑道:“令師的性格倒是十分有趣,難道他就這麼放心你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嗎?”
  蕭浪苦笑道:“家師早巴不得我在他眼前消失,好一個人過他的清閒日子,至於小弟的死活,則不在他老人家的關心之內了。”
  李可風呵呵笑道:“蕭兄弟講話真有意思,不過你要知道談刀大會的事情,找我倆兄弟可是找對人了。”說罷一指前面道:“見到那三人沒有?”
  蕭浪隨他的手指望,只見正堂中央的一組檀木椅上,坐了三個人,不但與其他人遠遠隔開,更有幾名武裝勁漢隨侍一旁,顯見身份地位均是非同小可。
  中間一人須發皓白,氣度威猛,衣衫華麗,雖是坐著,已可使人感受到他雄偉如山的身材氣概。
  另一人身著儒衫,星霜兩鬢,相貌只是中年之齡,卻有一種歷經滄桑之感,風流飄逸,意態高雅。
  最後一人最是年輕,歲數約與蕭浪相若,布衣粗結,濃眉大眼,相貌堂堂,身形雄偉,自有一股粗獷豪逸的英雄氣概。
  蕭浪耳邊響起李可風的聲音道:“中間那名老者便是“神刀老人”范百勝,乃是今屆大會的裁判,此老成名已有四十多年,刀法已至出神入化的境界,與上屆大會優勝“刀不落空”司徒不空、“關外刀王”秦玉、“無情刀”徐冷,並列為江湖上四大用刀高手。”
  張結城續道:“右邊的中年儒生亦是此宅之主,人稱“鐵膽書生”宇文通儒,武功絕不在神刀老人之下,更是黑白兩道人敬重的江湖大豪,今次的談刀大會,便是由他一手所主辦。”
  蕭浪點頭道:“那名少年能能與兩位武林名宿同起同坐,想來身份一定非同小可。”
  李可風歎道:“蕭兄弟的判斷十分正確,那名少年正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幫主“吞天意”江海天的義子,人稱“降龍神掌”的江傑是也,此子年紀輕輕,但已是武林中新一代排行一數二的絕頂高手,更難得的是仁俠仗義,做事有大將之風。江海天老邁,他已被看好為接掌下一任丐幫幫主的最佳人選,今次是以貴賓的身份,被宇文通儒請來出席談刀大會。”
  蕭浪對他年紀相若的丐幫少幫主江傑最感興趣,不由多打量了他幾眼。
  就在此時,江傑似是感應到注視的目光,眼神往蕭浪處射來。
  兩人四日相觸。
  江傑見到蕭浪,先是一愕,接著一對虎目閃過奇異的光芒。
  蕭浪好整以暇,微笑以對,雙目深邃難測,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江傑嘴角逸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接著轉過頭去與另兩人交談起來,再也沒有回望過蕭浪一眼。
  蕭浪暗道:“很好,‘降龍神掌’江傑,異非浪得虛名之輩。”不知為何,他生起了股與眼前這位年輕高手一見如故的感覺。
  兩人照面的時間只在剎那之間,旁人都沒有注意到,李可風見蕭浪似是想的出神,便輕拍他肩膀道:“蕭兄弟,你在想事情嗎?”
  蕭浪回神過來,忙陪笑道:“小弟只是見那位江少幫主如此年輕,才華成就便已如此出眾,對比之下,便不由生起慚傀之心了。”
  張結城微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蕭兄弟年紀尚輕,只要肯努力,將來成就必不可限量。”
  李可風興奮地道:“眼前就有一個大好機會,蕭兄弟可有興趣一試?”
  蕭浪揚眉問道:“什麼機會?”
  李可風忽然壓低聲音道:“聽說今次的談刀大會,除了依然往例選出刀魁之外,當今武林勢力最大的東方世家,其千金東方明珠,傳有傾國傾城之貌,已屆花嫁之齡,也暗地裏出席大會,要在會中群雄中挑選未來的如意郎君呢!”
  頓了頓續笑道:“以蕭兄弟的人品面貌,只要能上臺亮個相,比試幾場下來又不要輸得太難看的話,想要獲得美人育睞,當非難事。雖然做不成刀魁,如果能當上東方世家的乘龍快婿,美好前程就更生前者百倍了……嘿!”
  蕭浪失笑道:“李兄倒是真為小弟設想周到,不過那叫什麼東方明珠的姑娘,既是要在大會上選婿,怎地不見伊人芳影,該不會是怕羞不敢見人吧?”
  張結城啞然失笑道:“人家是名門閨秀的千金小姐,當然不會就這麼出來拋頭露面的,想見到她,至少要等決賽時吧!”
  李可風忽然道:“嘿!快看,宇文通儒好像要起來講話了。”
  蕭浪扭頭看去,果見貌似學究的中年儒生站了起來,清了清喉嚨,開腔道:“各位貴賓……”
  他這一開口,原本鬧哄哄的廳院立時安靜下來針落可聞,人人屏氣凝神,注意力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宇文通儒滿意的一點頭,接著繼續開口道:“歡迎各位英雄豪傑賞臉出席這次的談刀大會,在下宇文通儒忝為地主,未能善盡招待之責,在此先致上最深的歉意。”
  人群中立時有人喝道:“宇文大俠何須客氣,您這山莊堂皇宮麗,招待無微不至,乃是歷屆談刀大會會場之最,大夥感激都來不及了,怎敢有絲毫怨言。”
  群雄立時一片應和喝采之聲。
  宇文通儒微笑道:“多謝各位英雄不棄。”又續道:“談刀大會舉辦至今已有十屆,過程規矩如何,相信已毋用在下多加閒言,現在我們就請本次大會的公證人——“神刀老人”范老前輩,來為我們說幾句話。”
  一片如雷掌聲中,“神刀老人”范百勝緩緩站起,他坐著時已覺得非常高大,一但站起,更衫托出挺拔如山的身材,配合白發銀須,雙目如電,確有神威凜凜之姿。
  範百勝未曾發言,先橫掃了場中一眼。
  人群雅雀無聲。
  范百姓嘴唇微張,正待開口。
  入門處驚叫連起。
  接著有四個人淩空仰跌進來,“砰砰”數響跌個四腳朝天。
  賓客潮水般裂了開來,空出近門處大片空間。
  看著一時只懂呻吟而爬不起來的四個把門大漢人,人人面面相覷,都想不通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敢聞到談刀大會來生事?
  人人驚訝顧視時,宇文通儒雙目閃過厲芒,大喝道:“是誰敢來撒野!”
  此時另有家丁上來把被打倒的四人扶走。
  冷哼聲自大門外響起,一名黑服大漢,悠然現身入門處。
  此人身材雄偉,粗發濃眉,五官廓分明,眼神淩厲霸道,令人生出不敢正視的感覺。
  此君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他一所背的一把厚背大刀,長有六尺,幾與人高,人刀相配,威武至極。
  在場大多是見慣世面的人,立有人認出此人來歷,縱有不識者,光看此人負手而來,氣定神閒的氣勢,亦知此君大不簡單。
  一聲長笑,出自“神刀老人”范百勝之口,接著這享譽已久的武林名宿冷哼道:“原來是“關外刀王”秦玉大駕光臨,真是稀客稀客。”
  他的聲音也不甚大,但偏偏場中議論紛紛的雜音,無一能壓過他嘶啞難扣的腔調。
  誰知秦玉正眼也未瞧上範百勝一眼,獨自環視全場一遍,接著以失望的口氣道:“司徒不空竟然沒有來嗎?”
  範百勝立時色變,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
  李可風壓低聲音朝蕭浪道:“這下有好戲可瞧了。”
  蕭浪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隨口應道:“李兄此話怎說?”
  李可風低聲道:“‘關外刀王’秦玉三年前在談刀大會上與‘刀不落空’司徒不空爭奪刀魁寶座,秦玉以一招之差落敗,引為畢生之恥,之後便消聲匿息,今番既然敢重出江湖,想必這三年來一直覓地潛修,要在今屆大會上一雪前恥。”
  蕭浪暗付原來如此,但是範百勝一副恨不得把秦玉生吞的樣子,不由問道:“秦玉既然專為找司徒不空的晦氣而來,為何神刀老人反而一副急著想出來作架梁的態度?”
  張結城在一旁道:“蕭兄弟有所不知,“神刀老人”范百勝一向自視甚高,最好面子,如今秦玉鬧他主持的會場,又一派全然不將他放在眼裏的態度,你說他能不惱怒嗎?”
  果見范百勝冷冷道:“秦兄不請自來,又動手傷人,未免有點過份了吧?”
  秦玉嘴角飄出一絲冷笑,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的口吻道:“這些看門狗竟敢阻我進來,受些教訓也是罪有應得。”
  宇文通儒面色一變,“霍”地一聲站起來道:“打狗也需看主人,字文通儒雖然不好舞刀弄棍,今日看來也是難免要向秦刀王討教一番的了。”
  這時無人不知連宇文通儒也動了真怒。
  秦玉仰天發出一陣長笑道:“秦某人今次重返中原,目的就是要會盡天下高手,談刀大會只是開始,司徒不空既然不在,就先拿你兩人來試刀也是好的。”
  此言一出,範百勝與宇文通儒更是火上加油,兩張老臉漲得通紅。
  江傑在此一觸即發之際,站起發言道:“三位前輩請聽晚輩一言,此間眾人,原為談刀大人選出刀魁而來,如今大會未開,三位前輩卻先爭鬥起來,將置有百年傳統的大會威信與場中群雄的心情何適?晚輩遇見,還請三位前輩三思。”
  他說的話條理分明,擲地有聲,令人生出不可忽視的感覺,同時壓下了場中高漲的火藥味。
  秦玉皺眉問道:“小於何人?竟敢管起秦某人的事來?”他顯是看出了江傑的不凡,說話問也就收起了幾分銳氣。
  江傑含笑抱拳道:“在下丐幫江傑,秦前輩請多多指教。”
  秦玉淡然道:“原來是近年來聲名大噪的“降龍神掌”江少幫主,丐幫絕學的“降龍十八掌”與“打狗棒法”,秦某人早就想領教了。”接著失笑道:“我秦某人今日連戰老中青一輩三大頂尖高手,必可列入武林青史了。”
  眾人見秦玉一口氣競得罪了這麼多位高手,均認為他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是根本已經瘋了。
  江傑泱泱大度又不失謙虛地回道:“秦前輩既然有此興致,晚輩自當奉陷,但此時此地實非動手良機,秦前輩能否稍待至大會結束之後,再作計較?”
  秦玉不耐煩道:“廢話少說,究竟是誰要先上來動手,快做個決定吧!”
  範百勝大怒道:“姓秦的,既然你急著要找死,就由老天來成全你吧!”說罷跨步而出,向秦玉走去。
  江傑濃眉一皺,欲言又正。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5-11 22:2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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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1:52:41
  人群中忽然奔出一人,來到範百勝面前,單膝跪地,抱拳恭敬道:“師尊請稍等,讓弟子來替師尊教訓這狂妄自大的傢伙吧!”
  範百勝止步訝然道:“你有信心取勝嗎?”
  那入以自信堅定的口氣道:“這等化外無知野人,何需師尊親自出馬,守義有把握以師尊傳下的刀法,將這名過其實的刀王趕回關外去。”
  秦玉冷笑聽在耳裏,雙目閃過森寒的殺機。
  範百勝然須微笑道:“既是如此,你就去吧,不過陣上對決,兵器無眼,自己需多加小心。”
  那人叩首道:“謹遵教誨。”站起轉身,朝秦玉喝道:“神刀門下十大弟子趙守義,請秦刀王賜教!”
  李可風道:“此人是範百勝門下最得意的弟子,有“小神刀”的美譽,刀法盡得神刀老人真傳,亦是今次談刀大會呼聲最高的刀魁候選人。”
  張結城接著道:“如果他能打敗關外刀王,不僅刀魁寶座手到擒來,連東方世家的夫婿之位看來也是他囊中之物咧。”
  蕭浪皺眉道:“這姓趙的絕不是秦玉的對手,神刀老人難道想他的門下去送死嗎?”
  李、張兩人,乍聽此言,都是一陣愕然。
  江傑就在此時發言道:“還是由我來替趙兄出戰吧!”
  顯然他與蕭浪一樣,並不看好趙守義能戰勝秦玉。
  誰知他不說還好,一說神刀老人反而更不悅道:“江少幫主,你的意思是小徒比不上閣下了?”
  江傑聞言一窒道:“在下並非此意。”
  趙守義更不客氣道:“江少幫主大概是不希望趙某搶了您的風采吧2”
  秦玉也冷笑道:“姓江的,你終於知道什麼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吧,乖乖的侍在那裏看戲,下一個很快就會輪到你了。”
  江傑仰天長歎,不復言語。
  秦玉與趙守義的一戰,已是勢在必行。
  眾人屏氣凝視,靜待兩人正面交鋒的一刻。
  “鏘!”趙守義長刀離鞘,動作優美流暢,氣勢攝人,果然不愧是名家之後。
  在場賓客立有人為他喝采助鹹。范百勝也露出得意之色。
  趙守義刀尖遙指秦玉,沉聲道:“請秦前輩賜教。”秦玉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冷笑,反手袖出厚背大刀。
  那把厚背大刀至少有百來斤重,秦玉單手舞動,競是揮灑自如,單是這份臂力,場中已無一人能及。
  大刀離背而出,霎時間,場中近千賓客都感到室內似是氣溫驟降,森寒的殺氣彌漫全場。
  秦玉仰天長笑道:“範老頭,希望你還有更好的得意徒弟吧!”
  範百勝臉色鐵青,竟然不作反駁。
  趙守義更是有苦自知,光是抗衡秦玉身上狂湧過來的殺氣,已是吃力非常,更不要說開口了。
  旁觀者均知在氣勢比拼上,趙守義已處於絕對的下風,動起手來實是有死無生。
  趙守義至此方知對手厲害,但已是悔之不及。
  秦玉顯是看出趙守義的心法,發出一陣震耳狂笑道:“放手一搏吧,若能接秦某三刀,便放你一條生路。”
  趙守義雙目立時重新亮起希望的光彩。
  秦玉的修為遠在他想像之上,刀法氣勢,皆是渾然天成,無懈可擊,尤勝過其師神刀老人。
  但自己怎不濟都該可接下他三刀,屆時自然便有了不動手的台階可下。
  自己的性命怎說都比師門聲譽貴重得多了。
  趙守義打定主意,信心同時重回身上,右足前移,氣勢一絲不讓的抗衡秦玉刀鋒上透出的殺氣。
  秦玉冷冷笑道:“這還差不多,想保住小命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趙守義冷哼一聲,竟然出乎眾人意料之外,長刀主動出擊。
  只有眼力高明著才看出趙守義是怕被秦玉狂猛的氣勢所蓋過,連三刀之數也別想撐過,所以才不得不趁自己仍有還手之力時,採取先下手為強的攻勢。
  所以他雖采主攻,但仍是被動的。
  趙守義掄刀織出一片密實光影,虛實難測,飄忽無定,攻中帶守,透露出臨危不亂的名家氣派。
  他看出秦玉的厚背大刀必然只利於直砍橫劈,不善於應付他這種以攻為守的遊擊戰術。
  這時眾人均覺秦玉實在太過狂妄,訂下這種不利自己的三刀之約。
  只有江傑和蕭浪看出不妙,但也來不及阻止,一切均發生得太快了。
  秦玉冷笑一聲,看也不看眼前撲朔迷離的刀影,一刀揮出。
  厚背大刀像是能破除一切幻影的神物,刀切豆腐般破入刀網之中。趙守義最後看到的只有刀鋒上映出自己驚恐至極的臉。
  呼!刀斷人亡。趙守義齊腰被秦玉斬為兩半,血肉橫飛,情況殘忍之至。
  範百勝目齒欲裂,咬牙切齒,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江傑心中暗歎。
  若趙守義一上來便有拋開生死,全力應戰,雖然仍是難逃一劫,但絕不可能像現在般一刀身亡。
  但他一開始便受秦玉氣勢所攝,神為之奪,未戰先伎,後來又被對方言語所惑,不敢全力出擊,只求捱過三刀之數便算,看似進攻的刀招其實留了一半功力防守。
  面對秦玉這樣狠辣霸道的刀法,留力實與送死無疑。
  由此可見這關外刀王的眼力戰術均達上乘之境,非是有勇無謀之輩。
  場中眾人仍震驚于秦玉一刀之威時,他已仰天狂笑道:“下一個換誰要上來送死?”
  范百勝與字文通儒眼中均閃過濃烈的殺機。連江傑也覺得秦玉欺人太甚,打算親自下場。
  “哈哈哈……”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長笑。“由我來陪秦前輩玩幾手吧!”
  包括秦玉在內,無人預料出言挑戰者竟非範百勝等三人,而是來自人群之中。
  秦玉冷峻的雙眼從身後人叢中掃去。目光及處,人群潮水般分成兩半。
  現出一個瀟灑不群的身影。發話者竟是少年蕭浪。
  蕭浪排開入群,無視身旁李可風與張結城驚愕埋怨的目光,以一貫悠閒從容的步伐,向秦玉走去。
  秦玉一瞬不眨的緊盯著蕭浪的每一個動作,冷冷開口道:“小於何人?競敢有膽向案某挑戰,當非藏頭露尾之輩,何不先報上名來。”
  他的語氣看似非常嚴峻,但像宇文通儒和江傑之類的人物都可聽得出來這些話對秦玉來說已算非常客氣,都不禁心生驚訝,不明白秦玉為何會對眼前這個名不經傳的年輕人特別看待。
  蕭浪微微一笑道:“在下姓蕭名浪,秦前輩沒聽過在下的名號絕不稀奇,因為今天實是在下第一天在江湖行走而已。”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一陣嘩然,一個韌出茅蘆的小子竟然公然向“關外刀王”秦玉挑戰,此一行徑根本與送死無疑,場中已有人在私一感慨,認為此子好眉好目,可惜卻是個瘋子。
  範百勝也和其他人一樣臉露訝異之色,但很快便被憤怒與殺意取代。
  奇怪的是秦玉似一點也不覺得眼前這個少年的挑戰舉動是暴虎馮河之舉,還以頗為慎重的態度與他對談道:“小於你也是用刀的吧?”
  蕭浪失笑道:“這重要嗎?”
  秦玉冷冷道:“秦某之所以肯與你多費唇舌,就是從你身上的感覺到一般用刀好手的氣質,不論你如何刻意隱藏,也絕瞞不過秦某的眼睛。”
  蕭浪微微一怔,隨即點頭微笑道:“秦前輩確是慧眼獨具。”
  聽秦玉這麼一說,眾人才知眼前這個英俊得過了頭的少年,竟然還是一名深藏不露的用刀高手。
  範百勝再也按掐不住,暴喝道:“姓秦的,老夫不管這小子是何來歷,也誓要與你先清算殺徒之仇再說!”
  眾人這才記起,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神刀老人”范百勝與“關外刀王”秦玉兩人之間的決鬥,都比其他人來得更不可避免,而且不死不休了。
  秦玉眉頭一皺,還未開口,蕭浪已長笑一聲,漫吟道:“浪子無刀,隨心無招。”
  范百勝如受雷殲,臉色大變,以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直瞪著蕭浪,口中喃喃道:“你……你是……”
  蕭浪朝範百勝遙一抱拳微笑道:“故人之後,特來向範前輩請安。”
  範百勝猶是一副吃驚過度的樣子,好半晌才回復神智過來道:“是你……我早該想到你就是他的……”
  蕭浪長笑一聲,打斷範百勝的話語,轉身朝秦玉道:“看來範老前輩已答應讓晚輩先和秦前輩交手了。”
  眾人都忍不住朝範百勝看去,但見他此時退在一旁,臉上表情複雜無比,誰也不知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但顯然並無意思反駁蕭浪所言。
  宇文通儒疑心大起,雙目閃爍不定,原本就不高的動手意願壓得更低了。
  江傑環臂胸前,似有所悟。
  這三人不表意見,場中眾人更是喋若寒蟬,事情的發展已經到了超乎他們想像的地步。
  眾人睽睽下,秦玉朗聲大笑道:“好!小子,雖然秦某並不明白你的來歷,不過你能讓範老鬼這樣好面子的人對你有所顧忌,可見絕非泛泛之輩,秦某答應接受你的挑戰。”
  蕭浪微笑道:“晚輩初出江湖的第一戰便能與前輩這樣的絕頂高手對決,實是晚輩三生有幸。”
  兩人的決鬥,終於到了不可避免的地步。
  口口口口口口
  秦玉雙目落在蕭浪兩手處,冷冷開口道:“小於還不拔刀嗎?”
  蕭浪微微一笑,再次沒吟道:“浪子無刀,隨心無招。”
  秦玉雙眼殺機一閃而逝,冷哼道:“秦某倒要看你能太弄玄虛到何時?”厚背大刀再度落到掌中。
  淩厲的殺氣以更勝與趙守義一戰數倍的氣勢,向蕭浪狂湧而去。
  場中眾人有功力較低或站得較近者,紛紛承受不住,往後退去。
  場中功力較高者如宇文通儒之輩,也忍不住露出訝異之色,秦玉的功力實在超過他們想像之上,江傑已開始為眼前這個少年擔心起來。
  他的擔心卻是多餘。
  但見蕭浪在森冷的殺氣猛襲之下,笑容仍是一貫的平靜而兼具高傲與知性,面容平淡如水,從他身上一點感覺不到秦玉相抗衡的氣勢出來,他仿佛成了一塊聳立在海邊的巨岩,任憑風吹雨打,怒潮拍岩。也休想動搖半分。
  秦玉數度以激發已身的殺氣,欲試探蕭浪的功力深淺,但所發刀氣全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他畢生轉戰天下,所遇對手多不勝數,但像蕭浪這樣深藏不露的敵人,還是首次碰上。
  范百勝與宇文通儒對看一眼,都看出彼此目中的驚奇與殺意。
  此子不除,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秦玉與蕭浪對峙片刻,已知休想在氣勢上壓過眼前這看來吊兒郎當的少年。
  幸而他實戰經驗豐富無比,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面容變得冷酷如冰,右足緩緩踏出一步,頓時整座大廳都似為之搖晃起來一樣。
  眾人都知他出手在即。
  果然秦玉冷哼一聲,殺氣陡增,身形急沖而出,厚背大刀如電光突閃般,夾帶著能令人窒息的淩厲同刀風,橫斬向蕭浪。
  若被劈個正著,保證蕭浪要和趙守義一樣,做個半身之鬼。
  蕭浪微微一笑,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身子飛起,整個人如陀螺般旋動起來,在令人眼花繚亂的高速中,反掌拍上厚背刀面。
  秦玉暗付即使你有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硬功護身,這一掌也要叫你皮開肉綻之時,奇事發生了。
  蕭浪掌背掃過刀面,但秦玉卻毫無劈中寶物的感覺,厚背大刀如砍在一個虛無的空間之上,無可著刀,難受至極,弄得秦玉幾乎要棄刀吐血。
  秦玉雙目閃過攝入的精光,大喝一聲,抽刀後退。蕭浪飄回地面。
  兩人恢復對峙的局面。旁觀眾人盡皆嘩然。
  要知蕭浪到剛剛為止還不過是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子,卻能在一招之內,以空手逼退武林四大刀客之一的“關外刀王”秦玉,光是如此,已足以使他名動江湖。
  只有蕭浪自己知道,他以旋轉送出的獨特勁氣,原意是要秦玉大刀脫手,但這關外刀王享譽已久,果非易興,一發現局勢不對,立時收氣抽刀,說退就退,使得蕭浪接下來的後者完全派不上用場,也使得他原先速戰速決的打算成了幻影。
  第一回合占了點便宜是攻其不備之故,接下來可就這麼容易了。
  秦玉橫刀冷眼凝視蕭浪,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失笑道:“果然是後生可畏,剛才那一招叫做什麼名堂?”
  蕭浪微笑道:“這重要嗎?前輩想領教的應該是晚輩的刀法吧?”
  秦玉笑道:“終于承認秦某有使你出刀的本事了吧?”
  蕭浪失笑搖頭道:“晚輩怎敢如此狂妄,前輩請賜招吧!”
  秦玉搖頭道:“該秦某來領教你的刀法了。”
  蕭浪頷首道:“悉聽尊便。”
  光聽兩人的對話,實在很難想像剛才他們才動過了一次足可分出生死的交手。
  蕭浪最後一個“便”字還在眾人耳旁縈繞之時,他的人已消失不見。
  接著蕭浪出現在秦玉面前,一道弧形紅芒疾斬向後著咽喉。
  “當!”秦玉及時橫刀架住這必殺一擊,卻被餘勁震得往後退去。
  紅芒消失,蕭浪空手搶入秦玉懷前,動作快得無人可以看清。
  秦玉雙目掠過有若實質的殺機,一而連再的被逼退,已使他動了真怒。
  秦玉雙手高舉,厚背大刀由身後以至頭頂劃過一道圓弧,夾帶著風雷之勢,疾劈向蕭浪,誓要將其一刀兩斷。
  兩人距離本就極近,加上蕭浪正是疾進之勢,毫無緩沖餘地,眼看這一刀已是避無可避。
  電光石火間,蕭浪將頭一低,一裁刀鋒自他後背衣領處滑出,恰好擋下秦玉雷霆一劈。
  “碰!”蕭浪雖然避過分屍之險,仍被這一刀劈得仆倒在地。
  秦玉舉刀再劈,刀鋒未到,刀風已將蕭浪四周完全籠罩,不留一點空隙,沒有絲毫留情。
  蕭浪就地一滾,變得面對刀鋒,同時右腕一翻,一把長刀同時出現掌中,造形優美,色呈談紅。
  “鏘!”兩刀正式交鋒,進出滿天星火。
  這時旁觀眾人吊起來的一口大氣才來得及吐出,可見剛才的交手是如何快速。
  蕭浪背脊一挺,從地上猛彈而起,動作一點受秦玉全力壓下的刀鋒所影響。
  秦玉冷喝道:“好!”橫刀再劈。
  蕭浪一聲長嘯,手中長刀化成一道紅芒,乍實還虛,似遠實近,閃電般截擊在對手刀背之上。
  “當!”秦玉被這似拙實巧的一刀劈得兩手發麻,踉蹌側跌開去。
  氣機牽引之下,蕭浪刀芒大盛,在空間中作出種種玄奧難明的變化,以令人無法揣測的進擊路線,向秦玉接近而去。
  秦玉畢竟是成名高手,值此劣勢之下,仍能施盡渾身解數,硬架住蕭浪這神鬼莫測的一刀。
  “砰!”秦玉渾身一震,臉色慘白,厚背大刀掉落地上,人卻往後退去。
  紅芒消失,蕭浪持刀搖指秦玉,卻不趁機追擊。勝敗已分,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們所見到的事實。
  “關外刀王”秦玉,竟會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上。
  秦玉面如死灰,神態像是一口氣蒼老了十年一樣,兩眼射出狠厲凶光,死盯著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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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浪一眨不瞬的與他對視著。
  秦玉臉上血色盡退,仰天長歎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秦某輸得心服口服,自即日起便趕回關外,有生之年再不會踏入中原一步。”
  旁觀者頓時傳出如浪潮般此起彼落的驚歎聲,沒想到秦玉竟會認輸的這麼乾脆徹底。
  這種誓言等於公開宣佈他從此退出武林。
  但江傑和蕭浪等人卻猜到秦玉是因為明白自己在受傷落敗之後,絕難再與他人動手,索性大方認輸,如此一來即使是與他有深仇大恨的範百勝或宇文通儒,亦要礙於江湖規矩,不能再與他公然為敵,這正是他精明老練之處。
  秦玉朝蕭浪露出一個苦笑道:“蕭少俠刀法如此了得,秦某配服至極,他日有緣來到關外,請務必來秦某府上一敘,好再向蕭少俠領教。”
  他的話語真摯誠懇,令人感受到雖敗不折的大家風範。蕭浪凝重點頭道:“前輩一路珍重!”
  他事實上勝得極險,一直暗自調息,直到現在才能開口說話。
  秦玉哈哈一笑,轉身逕自出門去了。
  當秦玉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後,範百勝蒼健有勁的笑聲響徹大廳道:“好!英雄出少年,蕭少俠的刀法令人驚歎,看得老夫手癢不已,忍不住也想向蕭少俠討教幾招。”
  此言一出,立時又引起眾人一陣哄動,喧嘩震天。
  因為殺徒之仇,範百勝已與秦玉結下解不開的深沉,現在卻給蕭浪橫裏插入截去了頭采,這口氣豈是一向驕傲自負的範百勝所能咽得下,所以眾人均猜到好戲尚在後頭。
  江傑濃眉一皺,乃是認為範百勝之舉實是趁人之危,有失前輩風範,且絕非如外表所見的為爭面子而已那般簡單。
  蕭浪雙目朝範百勝瞧去,有點啼笑皆非的道:“前輩想父債子還嗎?”
  範百勝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雙目爆起殺機道:“小於不必多言,究竟戰是不戰,只憑你一盲而定。”
  這時連其他人也看出兩人關系大不單純。
  千百道目光交集之下,蕭浪仰天發出一陣笑聲,雙目神光閃閃,以不可一世的豪勇氣概道:“前輩既有如此興致,蕭某自當奉陪!”
  場中的氣氛立時被帶到最高潮。連戰兩大頂尖刀客。這是只有瘋子或白癡才做得出來的事。
  但卻沒有人認為蕭浪此舉過於狂妄,不僅僅是因為剛才與秦玉的一戰奠定了蕭浪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更因為他有一種豪勇天生的氣質,在自然而然且漫不經意下,便造成了這種化被動為主動的局勢。
  範百勝見蕭浪是一點不把他的挑戰放在心上,不由勃然大怒,但又暗自懍然。
  他對眼前此子的來歷和悉遠勝於場中任何一人,絕不會因蕭浪的年幼而對他起輕視之心。
  何況他才剛擊敗與自己齊名的秦玉。
  不過他此時已是勢成騎虎,冷哼一聲,穿過分開的人群,來到蕭浪面前,兩眼望定他道:“出手吧!看在你是後輩的份上,老夫先讓你三招。”
  蕭浪啞然失笑道:“前輩既然要占蕭某戰苦戰之後的便宜,又何必故示大方,讓我有回復的機會呢?這三招我看還是別讓的好。”
  這幾句話說來可謂極盡諷刺之能,同時也提醒了旁觀群雄範百勝的挑戰實在不夠光明磊落。
  範百勝老臉微變,兩目凶光暴閃,語寒如冰道:“小子你是自己找死,莫怨老夫心狠手辣。”
  此話一出,眾人皆知一場死戰已難以避免。場中鴉雀無聲,靜待兩大頂尖刀手交會的一刻到來。
  秦玉手指搭上刀柄。“且慢!”一聲嬌叱,打斷了廳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眾人循聲望去,無不瞧得目瞪口呆,驚艷當場,發話者竟是一名千嬌百媚的少女。
  蕭浪的吃驚又在場中眾人之上。來人正是在官道上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名少女。
  當時匆匆一瞥,已覺得她非常美麗,現在仔細看來,更令人贊歎她明艷奪目的絕世風華。
  她的雙眸亮麗動人,秀發輕柔如綢,一撮瀏海舒懶無力地垂在額前,與如雪似玉的肌膚配合得完美無暇。
  在一連串激烈血腥的戰鬥之後,她的出現便如和風吹拂大地,把場中轉變為一個甜美的夢境。
  宇文通儒目視來人,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東方姑娘,你怎麼出來了?”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來者競就是這次談刀大會傳說中的花魁,東方世家的東方明珠。
  東方明珠淺淺一笑,露出潔淨如玉的貝齒道:“小女子本來也不想出來,但為阻止這場有欠公允的決鬥,才不得不來。”
  她如此一說,眾人立知她是有意站在蕭浪的一邊。
  范百勝冷哼道:“東方姑娘,老夫敬重你是名門之後,才對你客氣,並非是伯了你東方世家,說話放客氣一點,這場決鬥哪里不公乎了?”
  東方明珠訝然盯著範百勝道:“小女子並未說範老前輩在這場決鬥有何不對,範老前輩何以對我動怒呢?”
  範百勝聞言一愕,這才明白自己不但不打自招,還落給人一個沒有風度的口實,但又不能發怒,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宇文通儒出來打圓場道:“範老只是不希望這場難得的比試受到打擾而已,東方姑娘千金之軀,若被刀槍無眼所誤傷,宇文如何向貴家交待,東方姑娘還是回內室歇息的好。”
  他是唯恐天下不亂,又恨蕭浪和秦玉把談刀大會搞得面目全非,只想快點把東方明珠打發回去,好讓範百勝能把蕭浪擊殺。
  只可惜東方明珠年紀雖輕,卻絕非泛泛之輩。
  她先朝宇文通儒露出一個撫媚動人的微笑,才輕啟朱唇道:“這位蕭少俠才剛與“關外刀王”秦玉門過一場,元氣未複,卻連喘口大氣的時間都沒有,就要再與範老前輩比刀,無論于情於理,恐怕都有點說不過去吧!”
  宇文通儒皮笑肉不笑的道:“東方姑娘有所不知,這位蕭少俠來歷不明,擾亂會場,若不出手懲治,談刀大會威信何存?範老只想擒下他來問個究竟,並無他意。”
  江傑終忍不住道:“大鬧會場的是秦玉,這位蕭兄弟出面阻止了秦玉的殺戮,不但無過,反是有功才對。”
  群眾中立時有人出聲附和,議論紛紛,吵成一片。
  范百勝惱羞成怒,以壓過群雄的聲音大喝道:“今日不論是何人說情,也不能阻止老夫與這小子的決鬥。”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寰餘地。怕惹禍上身的一些人立時喋口不語。
  江傑雙目掠過一絲怒意,平靜微笑道:“範老前輩既然如此堅持,不如就由晚輩來陪您玩兩手吧!”
  群情大嘩。誰也沒想到這名丐幫少主會把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來。
  範百勝如果再堅持要動手,就等於是和整個丐幫過不去,這可不是好說笑的事了。
  蕭浪忽然發出一陣長笑道:“為了蕭某一人,弄得各位如此大傷和氣,實非蕭某所願。”
  蕭浪向江傑和東方明珠分別投去感激的一瞥,目光轉向範百勝身上,寒芒連閃,露出譏諷的一笑道:“範老與蕭某的一戰,就留待他日蕭某登門拜訪時再做個了斷吧!”
  說罷不待眾人做出任何反應,身子已行雲流水般往後退去。
  宇文通儒大喝道:“休想逃走!”身子拔起,流星般越過人群頭頂,一爪向蕭浪抓下。
  五指未到,強大無匹的勁氣已狂壓而下,確是不同凡響。
  蕭浪卻現出一個無比信心的傲氣微笑道:“蕭某要來便來,要走便走,從不受任何人左右。”
  “砰!”蕭浪掌刀劈在宇文通儒爪上,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
  宇文通儒身子一震,往後飛去。蕭浪借勢退入人叢之中,遊魚般晃了幾下,翻過高牆,消失不見。
  宇文通儒和範百勝氣得怔在當場,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傑與東方明珠對望一眼,相視微笑,都同時泛起奇異難忘的感覺來。
  口口口口口口
  “嘩!”
  蕭浪將頭自溪水中抬起,只覺清涼舒暢,有如醍醐灌頂,將激戰之後的疲憊一掃而空。
  離開談刀大會後,他還沒有特定的目標去處,遂沿途漫遊,給他見到這處清溪,流水涓涓,生趣盎然,一時興起,便在此地暫歇片刻。
  附近松柏疊翠,清幽恬靜,澄淨溪水反映著藍天白雲,天廣地闊,令人心曠神怕,精神大振。
  蕭浪但覺一口豪情壯氣湧上心頭,忍不住縱聲長嘯。嘯聲雄壯嘹亮,悠久不絕,直上雲霄。
  便在此時,另一道嘯聲自遠方傳來。
  嘯聲初時甚遠,但來勢甚快,平和雄壯,歷久不衰,顯見發覺之人在急速奔馳之時,仍能保持所發嘯聲這穩定,這份功力實是驚世駭俗。
  蕭浪面容出奇地平靜,靜待嘯聲由遠而近,嘯聲倏止,同時來人已至,與蕭浪正面相對。
  ——竟是“降龍神掌”江傑。
  江傑與蕭浪對望一眼,先是微微一笑,接著竟然一掌印向蕭浪胸膛。
  這一掌來勢並不甚快,也無任何招式變化,只是方位角度恰到好處,令人避無可避,掌中更蘊含真氣,掌未到,氣先到,壓得蕭浪胸膛上的衣襟先自凹了一塊。
  蕭浪脫口道:“好掌法!”一指輕輕點出,化解了這勢道淩厲的一掌。
  江傑一擊無功,大喝一聲,猶如半空響了個霹靂,雙掌並出,掌風到處,四周氣流均為之帶動,隆隆作響,聲勢非凡。
  蕭浪給掌風壓得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卻嘴角一撇,猛一旋身,衣抉飄飛下生出一股強大的氣旋,抗衡江傑排山倒海般的掌風,同時腳下一蹬,搶入江傑懷中。
  江傑面露訝意,變攻為守,雙掌撤回封在自己身前。
  “啪!”兩人互擠一招,齊齊一震,往後退開。
  江傑後腳剛退出半步,已立施反擊,回氣之快,簡直不可思議。
  這次輸到蕭浪雙目掠過驚色,悶哼一聲,身子橫移開去。
  敵退我進,江傑氣勢大盛,掌勁如驚濤拍岸般向蕭浪卷去。
  蕭浪也不怠慢,藉著暫避其鋒爭取而到的回氣時間,已能單手一揚,數道鋒利如刀的掌氣隔空而出,將江傑掌勁片片切割。
  江傑動容道:“好!”掌氣刀勁相觸,爆出轟然巨響,兩股內力有如炸藥般爆開,兩人亦被氣浪震飛。
  兩人飛出丈外,飄然落地。四目相接。
  兩人先是相視蕪爾,接著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著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之情。
  足足笑了有半盞茶的時間,蕭浪才辛苦止住笑聲道:“江兄‘神掌’之號,果非浪得虛名。”
  江傑搖頭歎道:“蕭兄過獎了,蕭兄的掌力才是天下一絕,江某自歎不如。”
  蕭浪微笑道:“若不是江兄未盡全力,蕭某這點微未道行絕對不是貴幫‘降龍十八掌’的對手。”
  江傑亦笑道:“彼此,彼此,蕭兄不也是未真個使動兵刃來對付江某嗎?”
  兩人會心一笑,都生起知己難得,相投契合之心。
  蕭浪道:“小弟尚有一事不明,想請教江兄。”
  江傑連忙道:“蕭兄請說。”
  蕭浪道:“江兄與蕭某這次的不打不相識,究竟是偶然為之,還是刻意而得?”
  江傑俊臉一紅道:“實不相瞞,自蕭兄離開談刀大會之後,我便吩咐幫內弟子,特別留意蕭兄的下落,得知蕭兄的行蹤之後,便專程趕來,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見到蕭兄。”
  蕭浪訝道:“江兄如此大費周章的找尋蕭某,莫非是有何急事嗎?”
  江傑微笑道:“若說並無要事,只是與蕭兄一見如故,想求乎舉論交,難道不可嗎?”
  蕭浪大喜道:“蕭某早有此意,只有礙于江兄名氣身份都比我大上許多,才不好意思開口而已。”
  江傑笑道:“談刀大會一戰,已使蕭兄威震天下,將來“浪子刀”蕭浪之名,必遠在江某之上,是我高攀了蕭兄才對。”
  蕭浪雙目一亮,失笑道:“‘浪子刀’?是誰幫兄弟想到這麼一個有趣的外號?”
  蕭浪想起東方明珠那秀麗嬌俏的玉容,不由一笑道:“蕭某任意妄為,卻為江兄和東方姑娘乎添了許多麻煩,實在好生過意不去。”
  江傑不以為意道:“字文通儒與範百勝兩人校為武林名宿,卻心胸狹窄,不能容物,江某自然不能見蕭兄的大好前途斷送在此輩手上,仗義相助,本是理所當然,蕭兄何必言謝。”
  蕭浪沉吟片刻,忽然提議道:“江兄若不嫌棄,今後我倆便各以對方名字作稱呼,勝似兄前弟後那麼見外。”
  江傑欣然點頭道:“一言為定,以後我便喚你作蕭浪,而你則叫我江傑,哈!聽來親切多哩!”
  蕭浪笑道:“朋友相交,貴在知心,我是最討厭兄弟結拜之類的繁文紹節,希望江傑不會見怪吧?”
  江傑喜道:“好一個貴在知心,我正是與蕭浪你同一種想法,只要彼此肝膽相照,又何必定要結拜,就讓我們作一對經親兄弟更親的生死之交吧廠
  蕭浪欣然道:“固所願也。”
  兩人年紀相若,志趣相投,言談之間更是契合,都有相見恨晚,知己難得之心。
  江傑身為丐幫少主,見多識廣,許多武林典故,知名人物,他一一道來,歷歷在目,如數家珍;蕭浪聰明絕頂,博學廣記,中間插上幾句評鑒之語,無不中的,兩人越聊興致越高,渾然忘了周遭時間之流逝。
  足足從早上聊到黃昏,江傑才猛然醒覺道:“啊喲!不好,竟然忘了一個最重要的事情。”
  蕭浪揚眉道:“何事?”
  江傑含笑打量蕭浪,看得他幾乎不自在起來,才悠悠道:“東方姑娘托我在遇上你時轉告一聲,隨時歡迎你到東方世家來做客。”
  蕭浪微窘道:“這算是什麼重要的事了。”
  江傑笑吟道:“有美女相約,情義皆備,怎麼不算是重要的事情了。”
  蕭浪失笑道:“瞧你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沒想到打起趣來倒也厲害得緊啊!”
  江傑聞言一愕,他秉性純最,近於木訥,又在丐幫那南樸乎實的環境中成長,加以身分特別,職掌重權,性格難免少年老成,直到今日與蕭浪相識,一番暢談,生冷不忌,詼諧有之,反倒發掘了自己性格中的另外一面,卻是始料未及。
  蕭浪見江傑忽然怔怔發呆,神遊物外,微微一笑,也不打擾,似是有悟於心。
  不知過了多久,江傑才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道:“今日與蕭浪你一番暢談,實惠我良多。”
  蕭浪笑道:“哪里的話,是我從你那得益不少才是。”江傑灑然一笑道:“蕭少何去何從?”
  蕭浪仰首望天,悠悠道:“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江傑治然歎道:“可惜我尚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共遊江湖。”
  蕭浪瀟灑一笑道:“若是有緣,自有相逢之日。”
  江傑頷首道:“蕭少現在已是名揚四海之人物,但隨之而來的麻煩當也不少,而且宇文通儒和範百勝也不可能就此罷休,蕭少不可不防。”
  蕭浪失笑道:“我還伯他們不來找我呢,若不能多面對一些生死關頭的挑戰,怎能登上登峰造極的武道境界,而這正是我此出江湖的本意。”
  江傑雙目一亮道:“原來蕭少有如此遠大的志向。”
  蕭浪淡淡道:“說穿了不值一提,師命難違而已。”
  江傑欽佩道:“令師必是非凡之人?”
  蕭浪微笑不答,但一雙俊目卻射出緬懷追思的深切感情。
  江傑問道:“蕭少下一個目標是要去找範百勝的晦氣嗎?”
  蕭浪聳肩道:“那就要看本少爺的心情了。”
  江傑道:“武林四大刀客中,秦玉已敗在蕭少之手,毋須再提;範百勝傲慢自負,名過其實;徐冷心胸狹窄,招走偏鋒,難成大器,此三人皆不足為懼,唯有‘刀不落空’司徒不空,我曾見過此人刀法,確有神鬼莫測之能,你若對上此人,務須小心為上。”
  蕭浪歎道:“江傑你定是我肚裏的蛔蟲,否則怎連我想挑戰四大刀客的心意都猜得到。”一頓又笑道:“聽你這麼說,我倒想直接去挑戰司徒不空算了。”
  江傑微笑道:“果然是英雄了得,但那司徒不空像你一般行蹤不定,想找他還真不容易。”
  蕭浪一笑道:“那我就把剩下的兩大刀手先打敗了,如果他真是視刀如命的高手,便不愁他不來找我決鬥了。”在別人眼中有比難如登天之事,在他口中道來卻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江傑亦不由暗自為蕭浪的豪雄氣概所折服,含笑點頭道:“可惜此間無酒,否則我定要敬蕭少一杯,祝你旗開得勝。”
  蕭浪哈哈笑道:“成又如何?敗又如何?”江傑頷首微笑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蕭浪歎道:“一路順風。”
  江傑吟道:“後會有期。”微一拱手,轉身飄然離去,自始至終,也末問過蕭浪半句出身來歷。
  蕭浪無限滿足的失笑搖頭,亦自往另一邊座騎的方向走去。
  待得人馬都走遠了,原本乎靜無波的溪水忽然起了陣陣漣漪,接著是一張清麗素淨的瓜子臉自水面升起,然後是肩、胸、腰、腳,明艷絕倫,身段優美,有如洛神托世。
  夕照殘紅之下,這名神秘少女雪白的衣衫在風中飄蕩,身上沒有一滴水漬。
  少女朝蕭浪遠去的方向婿然一笑,清澈的美眸中閃過精靈聰慧的神采,一陣清風吹來,少女便像是溶解在空氣中般忽然消失了,像是一個不曾真實的夢。
  口口口口口口
  且說蕭浪別了江傑,單騎上路,想起自己終於交到出道以來的第一個朋友,心情愉快,那是不在話下。
  往前走了一段時間,忽然聽得前面路上,隱隱約約傳來打鬥廝殺之聲。
  他畢竟是少年心性,料想前面必有熱鬧可看,好奇心大盛,策馬往前奔去。
  直到前面出現一片橫林無盡的密林,這時喊殺聲更是嘈雜,可見林內必有一場激烈的擠鬥。
  蕭浪將馬停在密林前面,略一沉吟,心中已下了決定,雙足一蹬,飛身劃出一條優美的曲線,投入林中。
  “灰兒,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馬匹揚首輕嘶一聲,像是做出回應。
  蕭浪展開身法,在樹上枝葉間穿梭跳躍,濃密的枝葉遮去星輝月照,使得林內的氣氛顯得份外陰沉詭譎,但在他功聚雙目之下,黑夜與白天並無太大差別。
  等到到密林深處,眼前景象豁然開朗,所看到的景色卻令他大吃一驚,差點要從樹上掉下來。
  只見底下的空地上,兩幫人馬正在作一場捨生忘死的拼殺,中心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拉車馬匹均已被人斬首,橫屍地上,但蕭浪仍可一眼認出那輛馬車,正是白天所見東方明珠的座騎。
  場中兩幫人馬涇渭分明,一方身著白服,人數較少;另一方則是黑衣蒙面,不但數量較白服人為多,連武功也明顯高出不少,戰局成一面倒的狀況。
  很明顯白服人應是東方明珠的護衛,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遭到這群黑衣蒙面入的圍殺。
  蕭浪很快的橫掃場中一遍,卻沒有尋到東方明珠的身影。
  此時戰局已不容他多加細想,數名白衣人已紛紛中招倒地,只剩下四、五人仍在苦苦支撐。
  蕭浪大喝一聲,躍離樹枝,飛身撲下。“住手!”
  甫一落地,兩柄亮晃晃的鋼刀已向他迎面砍至。
  蕭浪冷哼一聲,雙爪探出,在兩名他的對手還來不及看清楚的高速中,已奪過鋼刀,擲在地上。
  兩名黑衣蒙面人眼光露出驚懼之色,往後退去。這時場中雙方才像是注意到蕭浪這不速之客的存在,紛紛往他瞧去。
  蕭浪半步也不停留,閃身來到一名白服人旁,向他喝問道:“東方姑娘呢?”
  那名白服人眼中露出警戒神色,似是有所提防的道:“閣下何人?來此有何用意?”
  蕭浪又好氣又好笑的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幫你們的,東方姑娘究竟是否安好?”
  就在此時,馬車內傳出女聲道:“是蕭公子嗎?”蕭浪大喜道:“東方姑娘,你平安無事嗎?”
  馬車內之人又道:“我很好,多謝公於關心。”
  蕭浪仰天發出一陣長笑道:“那就待蕭某打發了這批不識相的賊子之後,再向東方姑娘請安問好。”
  跨步拔刀,朝戰圈中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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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殺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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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浪持刀在手,心神自然進入古井不波的境界,如水鏡般客觀地反映著周道的一切事物,其本質卻一點不受影響。
  一直以來他所受的就是這樣的訓練,但直到不久前與“關外刀王”秦玉的一戰中,他才如雛鳥破殼般豁然開悟,把握到這武道上的至理。
  也因為能戰勝像秦玉那樣實力與名氣兼具的難得對手,使得蕭浪對自己的武學本領產生了無可動搖的信念,與人對決時可以盡去驚疑猶豫之心,一點也不像是初出江湖的生手。
  七、八名黑衣蒙面客目露凶光,手持兵刃,向他迎面殺至,聲勢洶湧駭人。
  蕭浪看也不看,隨意瀟灑的一刀近出,刀光旋飛下,攻得最近的一槍一斧應聲崦斷,嚇得兩人踉蹌後退,模樣狼狽至極。
  蕭浪加速掠前,長刀振起,刀身立時泛起艷紅亮麗的光芒,蕭浪搶入人群中,閃電般左揮右劈,圍攻他的黑衣人立時兵刃折,倒跌開去,競無人能是他一回之將。
  黑衣人一方無不為之嘩然,心服俱寒。剩下的幾名白服人卻是精神一振,鬥志大盛。
  一名黑衣人排眾而出,向蕭浪一劍刺來。蕭浪雙目放光,一刀劈去。
  “鏘!”
  一聲清響,那名黑衣人不但運劍擋了蕭浪一刀,還猛施反擊,劍法淩厲奇奧,功力深厚,顯是敵眾中聞風來援的高手。
  蕭浪打起精神,猛然橫移,長刀幻出重重紅芒,如江水潰堤般一發不可收拾,向來人攻去。
  黑衣人冷哼一聲,手中劍以快打快,竟連擋蕭浪一十七刀。
  蕭浪大感過癮,一聲長笑,刀勢化巧為拙,疾劈向黑衣人面門。
  刀芒過處,風聲呼嘯,寒氣籠罩著黑衣人整個前方。
  黑衣人眼中終露出畏懼之色,銳氣頓消,往後退去。
  “當!”
  黑衣人手中長劍中分而斷,蕭浪乘勢撲入,但那人確是高明,竟可在間不容發中再執出一把匕首,硬架往他這必殺一擊,借刀飄退數丈。
  蕭浪並不乘勝追擊,反手將刀貼至後背,哈哈笑道:“看在你能擋下此刀的份上,若是肯立時罷手停鬥,蕭某可放諸位自由離去。”
  那名黑衣人冷哼一聲,頭巾中露出來的雙目寒芒連閃,以沙啞的聲調開口問道:“小於!你到底是何人?”
  蕭浪微微一笑道:“在問人的名字之前,不是該先報上自己的身份嗎?”
  這時眾人皆已紛紛停手,靜待蕭浪與為首黑衣人的對峙結果。
  那名顯然是蒙面人之首的黑衣人冷冷道:“小子你連殺手王的事情都也插手,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蕭浪一挑眉道:“殺手王是什麼東西??
  為首黑衣人一怔,蕭浪的話雖然並不客氣,但為首黑衣人卻聽得出來其中並沒有挑釁或裝傻的意味,而是真的不知道殺手王的身份。
  為首黑衣人叱道:“小子是第一天出來行走江湖嗎?競連殺手王的大名都不知道?”
  蕭浪有點尷尬的一笑道:“了不起,一猜就被你猜中了。”
  為首黑衣人又是一愕,饒是他這麼一個老練狠辣的角色,此刻也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自己竟會栽在一個韌出茅蘆的後生小輩上。
  此時馬車內傳出一陣嬌笑聲道:“藏頭露尾,見不得人的昆輩,豈不識你眼前之人便是打敗“關外刀王”秦玉的武林新秀——“浪子刀”蕭浪,還要留在這裏丟人現眼下去嗎?”
  為首黑衣人服中閃過驚異交集的神色,終是恨恨一陣道:“好,這筆債殺手王記下了,小於,日後你的江湖生涯可是多災多難了,自求多福吧!”
  發出一聲尖嘯,便與其他黑衣蒙面人同時後掠,四散無蹤了。
  口口口口口口
  蕭浪點點他那線條優美的下巴,以感慨的語氣環視四周道:“這樣的退場方式真是有趣極了,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來上這麼一手。”
  “蕭公子說話真是風趣。”馬車後門布幕掀開,東方明珠終於現身場中。
  原本是一片劫後餘生的戰場,立時便被絕代芳華的氣質感染,而仿佛變成如詩如畫的花雷鋒。
  東方明珠先進蕭浪投去嬌澀動人的一笑後,便朝剛才與蕭浪對過話的那名白衣武士道:“忠義,你先和其他一些還能活動的弟兄們,協助治療受傷的人,好嗎?”
  她的話雖然客氣不過,但語氣裏卻有一種不容人忽視反抗的氣質。”
  被喚作忠義的白衣武士領命應是,與同伴自行下去照顧地上的傷者去了。”
  蕭浪開口道:“在下也賂識一點醫理,說不定能助貴派受傷的弟子們一臂之力。”
  東方明珠微微一笑道:“怎敢再麻煩蕭公子,敝派自有複肌生肉的治傷聖藥,這些人都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瀟浪點頭道:“如此就最好不過了。”
  東方明珠纖手輕敲了自己額頭一記,吐吐舌頭,以俏皮可愛的少女神態道:“瞧我糊塗的,竟然忘了謝過蕭公於的救命之思了。”
  這種難得的嬌俏風情出現在這美不可言的妙齡少女身上,令一向淡定自然的蕭浪也不禁看得目定口呆,渾然忘我。
  東方明珠愕然道:“蕭公子,你怎麼了?”
  蕭浪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瀟灑自若的微笑道:“因為東方姑娘剛才的神態太美了,使我一時看得出神了。”
  東方明珠立時粉臉飛紅,霞燒雙頰,顯是第一次聽見這麼直接稱贊她美麗的話語,但蕭浪道出這番話來卻別有一種誠摯動人的感情,使人不會懷疑他的真心。
  東方明珠佯嗔道:“我不知道蕭公於還是個花言巧語之輩!”
  蕭浪聳肩笑道:“東方姑娘這種說法是不相信蕭某呢?還是不相信自己?”
  東方明珠化嗔為喜道:“算我說不過你好。”
  蕭浪謙遜地道:“豈敢,在下尚有一事不明,想請教東方姑娘。”
  東方明珠欣然道:“有話就說吧!你這人的要求總是讓人很難拒絕咧!”
  這番話在東方明珠道來真是動人至極,充滿引人遐想的誘惑力,幸好蕭浪雖是血氣方剛,但定力卻是自小就超人一等,硬是裝成沒聽懂對方弦外之音的道:
  “适才那些自稱是殺手王手下而襲擊東方姑娘的人,究竟是何身份?與東方姑娘又有什麼關系?”
  東方明珠聞言一楞,像是打量怪物般盯了蕭很好一陣子,才以奇怪的口吻道:“蕭公子真的不知道殺手王是何許人嗎?”
  蕭浪頷首道:“千真萬確。”
  東方明珠吸了一口氣道:“這麼說來蕭公子真是第一次在江湖行走羅?”
  蕭浪愕然道:“難道東方姑娘不相信在下?”
  東方明珠雙目異采連連,柔聲道:“是明珠絕無此意,只是蕭公於的行事應對都別有大將之風,毫無青澀怕生之感,才有此一問罷了。”
  蕭浪摸摸鼻子苦笑道:“這只是在下的臉皮天生就比較厚罷了。”
  東方明珠笑道:“蕭公子說笑了。”
  微微一頓,玉容露出思索的神色道:“殺手王是近年來在武林中崛起的一個神秘組織,其首腦的真正身份無人得知,只知此人以殺手王自稱,旗下養了一批拿錢辦事,六親不認的殺手死士,神出鬼沒,專門行刺武林中的知名人士,而且甚少失手,層出不窮的暗殺技倆更是令人防不勝防,聞風喪膽。”
  輕輕一歎,又繼續道:“蕭公子剛剛也見識過這些人的實力了,而這只不過是殺手王組織中排名第二級的殺手而已,殺手王的可怕可想而之。”接著美目射出動人心魄的祟敬感激之色,飄向蕭浪道:“蕭公子為救明珠,卻因此惹來了殺手王這麼可怕的敵人,明珠真不知該怎麼感謝蕭公於才好。”
  蕭浪慌忙搖手道:“東方姑娘萬勿如此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份所應為,何功之有?更何何況東方姑娘不也曾在談刀大會上幫在下仗義助言嗎?就當是一報還一報好了。”
  東方明珠一愕道:“那只是舉手之勞,怎能與蕭公子的義舉相比?”
  蕭浪微笑道:“對在下來說,卻是出道江湖以來的第一份友誼呢!”
  東方明珠俏臉微紅,輕柔優雅的聲調傳過去道:“蕭公子言重了。”
  蕭浪心中一動,連忙又開口問道:“東方姑娘能不能告訴在下一些殺手王的相關消息?”
  東方明珠笑道:“當然可以。”微微倔起螓首,油然開口道:“其實我所知也是有限,不過殺手王手下有四大護法,分別是“十方腿王”高追道;“神拿”原歸去;“九指魔僧”赤凶;和“一穩天下無難事”關穩。這四個人的外號合在一起就叫做“十拿九穩”,用以形容這四大護法在執行殺王的任務時,一向是十拿九穩,萬元一失。”
  蕭浪咋舌道:“真有這麼厲害?”
  東方明珠黛眉輕蹙道:“蕭公子知道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蕭浪聳肩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
  東方明珠張大美目道:“蕭公子真要與殺手王為敵嗎?”
  蕭浪露出一個自信灑脫的微笑道:“我一向只喜歡找人家的麻煩,而不是被別人來找麻煩。”
  東方明珠憂鬱輕語的道:“此事全因明珠而起,怎能連累蕭公子犯此大險?”
  蕭浪笑道:“在下自步入江湖之日起,便已註定了出生入死的命運哩!”
  東方明珠一怔道:“此話怎說?”
  蕭浪笑笑不答,雙目間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傷感之色,旋即又消失不見,以毫無異狀的聲調道:“此間事了,在下也該告辭離去了。”
  東方明珠愕然道:“蕭公子怎可不讓明珠報答救命之恩呢?”
  蕭浪失笑道:“本就無思,談何報答?”
  說罷競再也不給東方明珠有任何開口說話的機會,往後急退,掠入林中,消失無蹤了。
  東方明珠氣得一跺腳道:“好傢伙!”其他人都看得大惑不解,不明白明明談得好好的蕭浪為什麼會突然離去。
  東方忠義乾咳一聲,上前一步,開口問道:“小姐,接下來該做什麼?”
  東方明珠俏臉煞白,神態與方才面對蕭浪時判若兩人,冷冷開口道:“叫所有人馬上動身,我們回東方世家去。”
  望向蕭浪遠去的方向,眼中異采閃爍,嘴角逸出一絲輕笑道:“棋逢敵手,就讓本姑娘和你這浪子鬥上一陣,看看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蕭浪逃命般一口氣奔了數十丈遠,才像是如釋重負般的放慢了腳步,臉上表情也松馳下來。
  蕭浪吸了一口氣,失笑搖頭道:“好險,紅顏禍水,古人之言,果然誠不我欺。”
  東方明珠當然是一個很美麗、很可愛,很吸引人的女孩子,但要蕭浪這樣就掉入她的粉紅陷阱內,卻還沒有那麼容易。
  他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已步出林外。就在這時,一陣很不舒服的感覺掠過心頭,他立生警覺,抬頭望去。
  一看之下,頓時目齒欲裂,怒火狂燒。
  只見一個高瘦如劍,雙眉如刀,眼冷唇薄,白衣如雪的漢於,站在離他八尺之遙的愛駒身旁,手拿一把青鋒寶刀,刀鋒上猶有末幹的血漬。
  灰兒身首異處,倒斃在地。蕭浪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悲嘶,不能抑止的悲憤湧上心頭。
  灰兒是他下山以來所購的第一支馬兒,對他而言份外具有紀念的意義,在某種程度而言,灰兒就是他出道以來的第一個良伴。
  對此刻的他而言,殺死眼前的漢于為灰兒報仇,便是他心中的唯一念頭。
  配刀來至手中,立時寒芒大盛。蕭浪雙目發欲噴火,怒叱一聲,身子箭矢般射出,直撲白衣漢子。
  白衣漢子冰冷的眼角露出一絲笑意,似是很滿意蕭浪的反應。
  蕭很奔出幾步,忽然虎軀劇震,猛然剎止。
  英俊無匹的臉孔在剎那間閃過無數個錯綜複雜至極的變化之後,接著又像是沸騰的滾水被忽然間冰凍起來一樣,神態再不見一點波動,聲調異常平靜的開口道:“來者何人?”
  白衣漢子身子一震,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驚訝神色。
  他最擅攻心之術,之所以故意讓蕭浪目睹愛馬被殺的慘狀,便是要挑起對手的怒火,使對方在急怒攻心之下,武功大打折扣,使他能輕易取勝。
  沒想到蕭浪競能在盛怒之下,出人意料之外的恢復冷靜,氣勢還不降反升的進入日照晴空,水鏡映月的至道境界,毫無絲毫空晾可尋。
  白衣漢於震驚過後,代之而起的是高漲的殺意。——此子絕不能留!
  ——要是不能殺了此人,總有一天自己反而會死在此人手裏!
  當白衣漢於心中暗自下了這樣的決定時,忽然覺得自己和蕭浪就像是同被關在一個籠子裏的兩支野獸,誰都不能容許對方的生存。
  他相信對方也有與他一樣的感覺。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感覺。
  口口口口口口
  白衣漢於畢競是一流高手,短暫的情緒波動之後,便將萬般雜念全數排除,整個人像是把出了鞘的冰刀,冷冷笑道:“徐某還以為能打敗秦玉的角色會是什麼三頭六臂之人,如今一見也不過爾爾!”
  蕭浪並未被對方言詞中的挑釁意味所打動,他直指問題的中心。“你是,無情刀,徐冷?”
  白衣漢於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正是徐某,這樣你也不怕在閻羅王那裏做個糊塗鬼了。”
  蕭浪冷冷道:“萬事沖著蕭某來就好了,馬兒何辜呢?”
  徐冷曬道:“徐某喜歡幹什麼便幹什麼,豈容你這無名小於置評,況且一支畜生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蕭浪雙目爆起寒芒,語調如嚴霜般無情的道:“既然如此,就拿你的狗頭來為灰兒贖命吧!”
  徐冷兩服閃過濃烈的殺機,傲慢冷酷地一笑道:“任何敢對徐某這樣說話的人,都要為此付出最慘烈痛苦的代價。”
  蕭浪失笑搖頭道:“究竟是怎麼樣的教育,把你變成這樣一個井底之蛙的自大狂呢?”.徐冷手腕一振,刀尖遙指蕭浪,一股森冷的刀氣摧發而去道:“徐某的手中刀“斬情”,最喜歡飲的便是那些逞口舌之徒的鮮血。”
  蕭浪橫刀冷瞬,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傲笑風情,與徐冷刀氣抗衡。
  “那真是太委屈我的愛刀“紅顏”,不能飽餐秀色,卻要讓它斬你這種無情之人的血肉。”
  兩人針鋒相對,氣勢上更是一分不讓,任一人只要稍有分心,便是血濺當場的下場。
  徐冷忽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蕭浪失笑道:“哪來那麼多廢話?看刀!”
  踏前一步,竟然搶先出擊,紅顏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長虹,劈向徐冷。
  這一招大出徐冷意外,他原先的用意是要在蕭浪心中種下迷惑的種子,以利他有可趁之機,這原是他的看家本領,沒想到蕭浪不但不被他言語所激,反而先發制人,這麼難纏而又那麼年少的對手,徐冷倒是首次碰上。
  至此不得不盡去輕敵之心,橫刀封去。“當!”刀鋒相接,兩人齊齊一震,各自分開。
  徐冷冷笑一聲,“斬情刀”猛揮,激出千百道新月形的青色刀芒,夾帶著能使人窒息的猛厲真氣,裂岸驚濤地朝蕭浪卷去。
  若換了其他人,驟然面對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可伯攻勢,必千方百計先避其鋒銳,再設法重整陣腳,力圖平反劣局。
  但蕭浪卻清楚知道那樣做只是死路一條。
  “無情刀”徐冷身為江湖四大刀客中,年紀最輕,出手卻是最狠辣的一位,果非泛泛之輩,其刀法上的造詣甚至還在“關外刀王”秦玉之上,若讓他把刀勢盡情發揮,則蕭浪休有生理。
  蕭浪哈哈一笑,紅顏刀舞出一片護體光幕,連人帶刀硬撞入徐冷刀網之中。
  “鏘鏘”聲如雨打芭蕉般那樣密集的激響而起,可見兩人的交手是多麼的迅疾。
  “當!”徐冷將幻出的重重刀芒化整為零,與蕭浪硬擠一記。蕭浪顯是功力略遜,被劈得後退半步。
  徐冷得勢更不饒人,刀法開展,化巧為拙,如影附形的一刀劈出。
  刀勢迅快凶厲,更帶著一股斬盡殺絕,森冷無情的意味。
  “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蕭浪挑眉冷叱道:“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強忍住手腕的酸麻,刀交左手,雙腳猛將,沉腰坐馬,橫刀截劈在徐冷刀背之上。
  今次兩刀交鋒,竟出奇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接著徐冷竟然悶哼一聲,往後退去。
  蕭浪長笑道:“知道厲害了嗎?”徐冷是有苦自知。
  原來蕭浪這一著橫架,內中藏著玄奧巧妙的手法變化,且送上一道柔和綿長的氣勁,不但將他刀勢殺意化之無形,還盡封死他所有後者變化,無以為繼之下,只有後退。
  此消彼長下,蕭浪手中刀紅芒大盛,刀勢陡變。
  長刀揮灑,競一反剛才與徐冷硬拼時那種大開大合,以快打快的刀法,變得快慢交錯,剛柔並濟,輕靈飄渺,虛實難測。
  首當其沖的徐冷又別是一番銷魂滋味。
  蕭浪的刀勁如春蠶吐絲般,連綿虯纏,揮之不去,他每接對手一刀,便覺得自己的手中刀重上一分,有如置身一個不會醒來的惡夢之中。
  這已不是刀招。而是刀意。
  ——情意。——化百練鋼為繞指柔的情意。
  剎那間,徐冷明白了為何他與蕭浪家昧平生,但卻一見面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甚至勢同死敵的感覺了。
  ——因為他的刀法,徐冷習的是“絕情刀法”。
  蕭浪使的是“多情刀法”。多情總為無情苦;無情卻被多情傷。
  徐冷現在便是被蕭浪這種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的多情刀意所困所苦,還幾為所傷。
  沒辦法,這種刀法似乎生來便是他的剋星。眼前的人似乎生來便是他的天敵。
  以徐冷那麼兇狠悍勇的角色,面對蕭浪那種幹萬風情,無跡可尋的刀法時,也不由生起英雄氣短的感覺。
  就在這時,徐冷忽然全身一震,臉上出現不可置信的驚異表情。
  蕭浪一刀已迎頭砍去。他加壓箱底的絕招都已使出,便是打定主意絕不讓徐冷能逃出生在。
  刀勢臨頭,徐冷忽然哈哈一笑,揮刀砍去。
  “當!”蕭浪自付必殺的一刀,竟被徐冷神來一招所破,使他被迫得連退五步。
  心叫不妙時,徐冷往後閃退,長笑道:“這場勝負便留待來日再續吧!”
  蕭浪見他退走的速度,心知肚明追之不及,收刀抱拳道:“蕭某總算見識了所謂的江湖四大刀客,不過如此,徐兄一路順風。”
  徐冷猛然再吐出一口鮮血,才沒入黑暗裏去。
  蕭浪呆立了半晌,才“嘩”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搖頭苦笑道:“好傢伙,差點便給人得手了。”
  口口口口口口
  月色如鈕。蕭浪靜坐在一新墳之旁,神情肅穆。
  新墳上立有木牌,上書“愛馬灰兒之墓”。字跡飄逸孤傲,蒼健有力,又隱隱透露出疏狂奔放的濃烈情感。
  蕭浪自龜息的境界中醒轉過來,靈台一片清明,知道自己的功力修為又更上一層。
  意識感官延伸開去,四周的一切盡收心底,無一物能逃過他的耳目。
  微微一笑,輕柔平和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道:“閣下既對蕭某示敬,當是友非敵,為何卻各於一見,好讓蕭某當面致謝?”
  一聲嬌笑,隨著夜風飄來一條纖細優美的人影。蕭浪身子猛震,張目結舌,呼吸屏止,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來人竟是如此美麗。
  從蕭浪的角度看過去,半闕明月正好烘托著她修長挺立,稼纖合度的身影,份化強調了來人有若鐘天地靈氣而生,如川獄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
  她的肌膚白晰透明,有如冰晶凝結而成。
  一雙美目清麗如太陽在朝露中升起,又能永遠保持某種神秘不可測的平靜。
  她的出現便有如天上的仙子一時興起,降臨人間,其美妙的意境,絕非人世間的凡筆所能捕捉于萬一。
  以蕭浪的玩世不恭,淡泊瀟灑,亦不禁被來人曠色當世的仙姿美態所震懾,心中狂湧起驚艷的感覺。
  她的年紀頂多與東方明珠相若,但後者卻少了前者那種空穀幽蘭,雪中冰梅,有如超脫世俗的氣質。
  夜風吹來,少女的雪白長衫隨風飄蕩,令人有不知人世何世的興歎。
  蕭浪從震驚的意識中恢復過來,深吸一口氣道:“小姐一直跟著蕭某,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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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丐幫總舵。幫主之室。
  一名老者拜伏于地,身子輕顫,汗濕背衫。
  天下第一大幫之主,“吞天龍”江海天負手而立,面色凝重。
  江海天相貌蒼老,白發銀須,風霜滿面,顯示縱是曾經名震天下的一方霸主,也難逃歲月不饒人的侵蝕。
  江海天雙眉緊皺,目中充滿憂色,歎了一口氣道:“鐵老,你怎會如此糊塗?”
  地上老者以微顫的聲調應道:“屬下該死。”
  江傑恰於此時步入門檻,見到室內情景,變色失聲道:“義父!鐵老!這是怎麼回事?”
  江海天見到江傑,立時喜上眉梢,以寬慰的語氣道:“傑兒,你終於回來了。”
  江傑恭敬道:“孩兒接到義父緊急召喚的口喻,立時趕回總舵,半點也不敢延遲,到底……?”說到這裏住口不言,卻又忍不住朝地上老者望了一眼。
  江海天又歎了一口氣,道:“鐵老,起來說話吧!”
  地上老者叩首道:“多謝幫主。”抬起頭來。
  那是一張約莫五、六十歲的臉孔,棱角分明,蒼健清瘦,如今卻因恐懼和憂心,以致顯得原本剛毅的五官有點變形。
  江傑問道:“鐵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被喚作“鐵老”的老者乃是丐幫“金、銀、銅、鐵”四大長老之一的鐵碗長老,亦是老幫主江海天平時最為倚重的左右手的人物,如今競落到如此下場,情況之嚴重可想而之。
  鐵老臉部肌肉不受控制般地抽動了幾下,以恨不得能立時死去的語氣道:“屬下無能,未能保住幫主交付的碧玉青竹杖,被人搶走了!”
  江傑失聲道:“什麼?”
  碧玉青竹杖乃是丐幫傳家之寶,向來便是歷代幫主身份權威的象徵之物,關系重大,即使貴為一幫之主,也不能輕易動用,而通常都由幫內長老中選擇一忠誠可靠、德高望重之人代為保管,而鐵碗長老便是這一代碧玉青竹杖的保管人。
  但如今此杖卻在他手中被人搶去。
  這不僅關系到鐵老個人的能力問題,更位關整個丐幫日後能否立足於江湖之上的威信。
  江傑知道此事關系重大至極,看來丐幫中除了自己、鐵老和義父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失杖之事,他心念飛轉,已有了計較,朝鐵老問道:“鐵老莫慌,究竟是誰搶走了碧玉青竹杖,你可有看清楚對手面目?”
  鐵老身於一震,一張老臉竟在剎那間變過無數個包括驚異、恐懼、因惑、迷惘、愛戀、沉迷……等等錯綜複雜的表情,聲音像是自另一個世界傳來般道:“是……”
  “是一個美得像冰晶凝結而成的少女……”
  神秘少女淺淺一笑,如仙樂般清脆動聽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道:“怎見得我跟蹤你呢?”
  蕭浪再吸一口氣,灑然笑道:“在下自離開談刀大會後,便一直嗅到身旁有一種特殊的香味縈繞不去,如今再與小姐現身後的香氣相互比對,便足證明在下所言不虛,小姐還要否認嗎?”
  神秘少女嫣然笑道:“算你說對吧,你這人的鼻子比狗還要厲害哩!”
  蕭浪苦笑道:“小姐過獎了,在下受之有愧。”
  神秘少女嬌笑道:“罵你還要謝我。”
  蕭浪正色道:“小姐曾于在下受到“無情刀”徐冷挑釁之時,出言示警,使在下能及時壓制怒火,光憑這一點,已使蕭某感激不盡。”
  蕭浪在目睹愛馬灰兒被徐冷斬殺的景況時,起初確是怒火狂燒,但就在沖出沒幾步後,耳中便聽到“傻蛋!這樣沖過去動手跟送死沒兩樣呢!”的傳音入密,使他腦門轟然一震,靈台回復清明。
  否則若以他起初的狀況和徐冷過招,實是有死無生。
  神秘少女美目向他飄來,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道:“說你傻蛋你還不承認,引徐冷來找你和指點他擋下你最後一刀的人都是我,如此你是否還該感激我呢?”
  蕭浪失聲道:“什麼?”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麗的少女……”鐵老夢囈般道出失杖的經過。
  “她就是那麼忽然地出現在我面前,只問了一句:“碧玉青竹杖是不是在你身上?”當時我實在沒想到要提防這麼一個千嬌百媚,天仙化人般的少女,糊裏糊塗就點頭應是了,然後她就在嬌笑聲中沖過來,一出手就把我懷中的青竹杖搶走了,說來慚愧,我竟連那名少女所用的手法,身法都來不及看清楚,對方已像來時那麼突然地消失了,我發瘋般的在四周搜尋了整整一天,卻再也見不到那名神秘少女的影蹤……”
  鐵老者臉漲經,羞愧欲死的道:“是屬下無能,未能保住碧玉青竹杖,有負幫主所托,更愧對丐幫列祖列宗,請幫主賜屑下一死,以正幫規。”
  江傑聽了來龍去脈,心裏的驚訝實是無以複加。
  鐵老在丐幫中也算是有數的高手,論見識眼光及江湖經驗,更是高人一等,否則也不可能被幫主委予如此重任,如今卻莫名其妙的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年紀更是足以當鐵老孫女的對手之上,真是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
  但不可能的事卻偏偏發生了。
  江海天歎道:“就算將你處死,對找回青竹杖也無濟於事,起來吧,現在的重點該放在如何找出那名神秘少女。”
  鐵老微微一愕,再拜方起,眼角含淚,似是一口氣蒼老了十年。
  江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由我負責來找那名少女吧,我或許知道她的下落。”
  江海天和鐵老聞言齊齊一愕,張大眼睛,朝他看去。
  口口口口口口
  神秘少女“噗嗤”一笑道:“瞧你的樣子好像見到鬼似的。”
  蕭浪呆了一呆,接著搖頭苦笑道:“請恕在下愚昧,實在不能瞭解小姐的用心。”
  神秘少女拍手道:“終於承認自己是傻蛋了嗎?”
  蕭浪一怔道:“在下從未以智者自居,更自信未曾得罪過小姐,為何小姐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呢?”
  神秘少女好笑地道:“真是天大的誤會,人家是見你一戰成名,惟恐你年輕氣盛,容易志得意滿,將來視天下英雄為無物,才故意找點苦頭來給你吃吃,殺殺你的威風,沒想到你卻來怪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蕭浪為之氣結,但又心下駭然。
  神秘少女說得不錯,自戰勝“關外刀王”秦玉以來,他確是有幾分驕矜自得,更打算一舉挑戰剩下的三大刀客,自信能在武林中大展手腳一番,直至與“無情刀”徐冷道左一戰之後,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自己的武功經歷仍是不足。
  蕭浪摸摸鼻子苦笑道:“如此我倒該多謝小姐了。”
  神秘少女欣然道:“你這人總算還有點風度呢,早該如此了。”
  蕭浪劍眉蹙起道:“小姐對在下的事跡似是非常清楚,但在下對小姐卻一無所知,小姐至少也可賜教芳名吧?”
  神秘少女不悅道:“才說你有風度呢,就來計較這麼一點小事了。”說著又自行展露笑顏道:“就告訴你好了,可別要粗心大意忘掉羅,我叫冰兒。”
  她的一眸一笑,舉手投足,都自有千百風情,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蕭浪拊掌微笑道:“人如其名,小姐好美的名字。”
  冰兒杏眉一跳道:“怎樣人如其名?如果你只是隨便說說,我可不會放過你的。”
  蕭浪一愕,但很快答道:“小姐有一種看似晶瑩剔透,但其實卻深邃難測的氣質,就好似一座用冰晶砌成的絕美塑像,所以在下才會說冰兒這名字與小姐十分相配。”
  冰兒喜道:“算你過關吧,你這人確是十分會說話,難怪東方小姐會想把你拉攏入東方世家。”
  蕭浪一怔道:“小姐與東方姑娘是舊識嗎?”
  冰兒不屑道:“她哪里夠資格認識我,我只是因一時興起跟在你們後面,才看了一場她自導自演的好戲而已。”
  蕭浪嘴角逸出一絲微笑道:“小姐對東方姑娘似是有些成見呢?”
  冰兒美目深注,婿然一笑道:“難道你沒有嗎?”蕭浪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但又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他從未見有人像眼前的少女一般氣質千變萬化,神秘難測,不可捉摸。
  蕭浪回復一貫的灑脫從容,徐徐道:“這個問題請恕在下現在無法回答,蓋因在情況尚未明朗之前,蕭某不願妄下斷言。”
  冰兒淡淡道:“那也由得你哩!”蕭浪道:“小姐還未回答在下最初的問題呢?”
  冰兒輕撥秀發,淺淺一笑道:“答你一個問題已算難能可貴,若是夠聰明的話,就該明白不可對黃花閨女追根細察人家的底細。”
  蕭浪苦笑道:“在下怎敢為難小姐呢,小姐意欲何往?”
  冰兒有點吃驚的看著蕭浪道:“你怎知我要走了?”
  蕭浪尚是首次見到這名神秘聰慧的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心中竟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快意,淡淡笑道:“若連這點語氣也聽不出來,蕭某也就不值冰兒小姐一曬了。”
  冰兒睨了他千嬌百媚的一眼道:“少臭美,人家可從沒稀罕過人”
  蕭浪還想說話,但給冰兒清澈深邃的明眸瞧上一眼,竟然半個字也開不了口。
  冰兒再發出一陣滿意的嬌笑道:“好了,我要走咧,順便幫我轉告你那新認識的乞丐頭,想要回碧玉青竹杖的話,便在一個月之後到武當山上來找我吧!”
  蕭浪一震道:“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冰兒似乎已經打算振衣而起,長身而去。
  “你只要這樣說,他就會明白啦!”時間已不容蕭浪多加細想,他猛一咬牙,作出出手的決定。
  “小姐請留步!”冰兒神情止水不波,好像蕭浪的出手早在她預料之中。
  蕭浪知道眼前這名神秘少女武功之高,可能是他生平所僅見,觀其竟能隱在一旁窺規他與江傑的談話,而自己幾一無所知,這份功力已是非同小可。
  蕭浪一爪探出,已用上七成功力,更包含七種變化與五道後著,以備萬一,由此可看出他對此女的重視。
  為免犯上輕薄之罪,他取的方位只敢是對方的衣袖。
  冰兒美目異采波蕩,檀口輕呼道:“男女授受不親呢!”白如春雪的玉手在身前從容自若的畫了半個圓圈,動作優美好看,有如仙子起舞。
  這樣的手法看在蕭浪眼中,卻是暗自一震。
  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劃,竟將他五指間的變化及後著全部封死,就像是對方有著先知先覺的能力,早就預料到他的出手。
  蕭浪還感覺到對方五指間劃過的空間,竟布下了如剃刀般鋒銳的氣勁,自己要是不改原式的往前送去,這支手免不了就得報廢了。
  蕭浪不禁頭皮發麻,這樣可伯的手法及內勁,竟會是由一個美如天仙的少女中使出,而且在這樣狠辣的招式背後,對方仍是一貫的巧笑婿然,令人怦然心動。
  蕭浪被對方的絕妙手法激起好勝之心,哈哈一笑,先收起五指,再閃電般彈出。
  “啪啪啪!”
  數聲悶聲,冰兒能劃割空間的勁氣被蕭浪一彈之間激射而出的指風所破,蕭浪長笑一聲,原式不改,長驅直入。
  冰兒美目瞳孔中泛起一圈奇異的藍芒,有如冰晶映光,嬌笑一聲,兩臂輕揮,身軀行雲流水往後飄去。
  這一揮一退,立使蕭浪苦不堪言。
  這不僅是因為對手在瞬間變化過程中渾若天成,無隙可尋的動作,已達宗師級的境界,更因為對手在飄退中,所經過的虛無空間竟神奇般地扭曲踏陷下去,使如影附形般跟著冰兒的蕭浪,感覺似乎從腳踏實地中一失足落入了萬丈深淵,飄飄蕩蕩,毫不著力,難受至極。
  蕭浪大喝一聲,撮掌成刀,揮臂疾劈。
  “波!”“消失”了的空間再被蕭浪所發勁氣填滿,蕭浪虎軀猛震,血氣翻湧,雙足竟陷入地面寸許之深。
  冰兒動容道:“竟能一再破去我“混沌虛空”,蕭浪你確有過人之能。”
  這是對方第一次直呼蕭浪的姓名,但蕭浪此時已無暇去思索這點語氣上的轉變,他神情變得無比凝重,雙目一瞬不瞬的直盯著冰兒,沉聲冷叱道:“小姐從哪里學來的“大虛空法”?”
  冰兒眨眼吐舌道:“這你可管不著。”如此表情嬌美無比,蕭浪雖正在全神戒備之中,也不由看得一怔。
  說時遲,那時快,冰兒甜甜一笑,往後飛掠。蕭浪大叫上當,拔足迫去。
  冰兒嗔道:“蕭少還要像吊靴鬼般窮追不舍嗎?”
  蕭浪道:“小姐見諒,在下只是想請小姐留下來解答在下的幾個疑惑,絕無惡意。”
  冰兒杏眉一挑道:“不成,若真的想找我的話,一個月後跟著江傑到下當山來吧!”
  “啪!”兩人毫無花巧的對了一招。
  這下短兵相接是純內勁的硬拼,毫無轉寰餘地,蕭浪身子觸電般一震,踉蹌退開。
  連串銀鈴般的嬌笑聲中,冰兒消失無蹤。
  蕭浪退了幾步,始才站定,臉色陣紅陣青,好一會才回復正常,掛起一嘴苦笑。
  也是他心胸寬闊,換成別人說不定會難過得自殺。到此一刻,蕭浪才知這神秘少女的真實本領還在自己之上。
  這認知對一向自傲不羈的他無疑是極大的打擊。蕭浪重下頭來,沈默不語。一宿無話。
  口口口口口口
  月降日升。黑夜過去,白晝降臨。
  一條修長的人影投射在新墳土堆之上,竟是蕭浪在原地站立了整整一夜。
  他的神態憔悴,頭發衣衫上沾濕了一夜的霧氣露水。
  忽然猛地抬頭,雙目神光爆射。蕭浪右手一抖,紅影一閃,紅顏刀神奇般插在離他一丈之遙的地上。
  同時雙足一蹬,身子如電鑽般急旋而上。
  蕭浪身形劇升至最高點時,雙掌一拍,發出一聲巨響,同時地上長刀如受感應,裂土面出,化成一道紅色閃電,直取蕭浪。
  紅芒被捲入蕭浪疾旋身影之中,配合蕭浪翻飛的藍色長袍,紅藍兩色旋風在空中呼嘯作響,蔚為奇觀。
  一聲長嘯,旋風消失,現出蕭浪人在半空,一刀劈下,有如天將降臨。
  “砰!”
  蕭浪重回地面,雙手持刀,四周砂塵飛揚,一道裂地刀痕,從他腳下一直延伸至五丈開外,休目驚心。
  蕭浪神態飛揚,仿佛已重新拾回自信的光采,大笑三聲,飄然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光陰似箭,匆匆十日。
  這十日間,蕭浪痛定思痛,潛入深山窮穀之中,拋開一切,專志刀藝,刻苦修行,在成為不世高手的武道之路上,踏出了極具關鍵性的一步。
  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因而知之。
  蕭浪對武學一道的天份本就極高,當年與其師在山中習藝之時,便能聞一知十,舉一反三,推陣出新,如今在消化了出道以來的實戰經驗之後,更因徐冷與冰兒這兩人與他年紀相若的好手帶給他的刺激,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心神修為萬人更新更高的一層境界。
  現在如果再與那二人對峙,雖不敢誇言必勝,肯定不會像先前般讓人要去便去那般窩囊。
  十日過去,蕭浪潛修有成,憶起冰兒臨走之言,想到無論如何,也得先找到江傑,再與他共赴武當之會,於是循路出山,准備重返江湖。
  蕭浪走出山野,再見人跡之時,天空正開始飄著毛毛細雨。
  他用力吸了一口帶有草香的新鮮空氣,大有一股再世為人的胸懷情感。
  但要如何在剩下不多的日子內找到江傑,仍是全無主意。
  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先找個城鎮換下自己這一身近半個月未曾清洗過的衣物。
  蕭浪放開腳程,全力趕路,一口氣奪出三裏之外,終於給他覓到一座城鎮,投店梳洗後,還至店舖買了一套他一向穿的藍色長抱,整個人如同煥然一新,舒服至極。
  用過午膳後,蕭浪心想丐幫弟子遍佈天下,若是能在街上找到一名丐幫弟于,托他傳話,勝於自己漫無目標的尋找法傑來的省力。
  他愈想愈覺有理,便欲動身出門。
  正要離座時,門外嘩聲大作,接著一人如旋風似奔入店內。
  來人一進門口,便氣急敗壞的喊道:“不好了,黑峰寨的強盜來了!”
  店內其他人立時聞之大驚,面如死灰,愴惶失色,有幾人還甚至當場跌坐在地。
  “大家快逃命啊!”
  不知是由誰先喊出了這句,只在轉瞬間,“逃命”這兩字便成了眾人嘴邊和心上掛著的唯一念頭,一群人爭先恐後,如喪家之犬般的往門口擠去。
  蕭浪看的好奇心大作,揪住一名店裏的夥計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這麼慌張?”
  那被蕭浪抓住的夥計本來理都不願理他,只是掙紮良久,卻怎都掙脫不開蕭浪的束縛,才氣急敗壞的喊道:“快放開我。否則被黑峰寨的強盜進來了,大家都要一起死。”
  蕭浪微笑道:“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會放了你。”
  那夥計眼見掙紮無用,又被蕭浪淡定從容的氣勢所攝,無奈下歎道:“公於,你是外地人,不曉得這批人的可怕,說起黑峰寨這些窮凶惡極的土匪,連地方上的官兵都要畏懼三分,被他們攻擊過的地方,都只有寸草不留的份,唉!事到如今,逃走也來不及了,我看我是死定了。”
  蕭浪微微一笑道:“放心,你死不了的。”說著就把夥計給放了,飄然走到門口。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丟下這句話,蕭浪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口口口口口口
  急劇的蹄聲由鎮外的方向傳來,由遠而近。
  街道上空無一人,兩側房屋門宙緊閉,猶如死城。
  蕭浪負手仁立,嘴角泛起一個灑脫而又不可一世的微笑。
  這批土匪正好可做為他十日潛修出關的第一個試刀對象。
  七匹快觀出現在蕭浪眼前。
  馬上人均是頭包黑巾,手持兵器,一臉兒兇悍之相,顯是匪眾之中的先頭部隊。
  出人意料之外,從騎姿身手看來,這七名馬賊均是略諳武學之輩,非是一般烏合之眾,只是偵察部隊已有如此水準,無怪乎人人聞黑峰寨的強盜便色變不已了。
  這時七名馬賊也已見到蕭浪攔在路中,眾人獰笑一聲,騎速不減反增,蹄聲如鼓,殺氣騰騰,朝蕭浪直奔而去。
  一名馬賊揮鞭大笑道:“竟然有人敢攔黑峰寨的路?小於,撞死了也只能怪你自己不長眼。”
  蕭浪冷冷一笑,雙目閃過森寒的殺機。
  人馬飛快接近。十丈……
  九丈……八丈……七丈…
  蕭浪虎軀猛震。
  七對人馬在他眼中忽然幻化成徐冷那猙獰而殘酷的形象,身子更是高達數丈,手持巨刀,一刀砍來。
  天地在剎那間染成一片黑暗,只剩下了他和徐冷,以及一片呼嘯的刀風。
  蕭浪身體完全沒有辦法動彈,任由徐冷一刀劈在他額上。
  接著怪事發生了,刀像競像幻影般嵌入蕭浪腦部。
  徐冷影像如破鏡般碎去,七名馬賊已近在咫尺。
  三丈……二丈……
  馬上強盜人人目放凶光,皆在期待蕭浪命喪蹄下的一刻。
  一丈。“錚!”紅芒暴射,蕭浪拔刀了。
  赤光激閃,刀氣漫空。
  人喊馬嘶聲中,七名惡匪連人帶馬如傾山倒枝般頹然拋跌,塵土揚起,動也不動,立斃當場。
  好霸道的一刀!蕭浪橫刀而立,不能抑止的訝異狂湧上心頭。
  經過十日的苦修,他的刀法已去到一個連他都無法想像的境界。
  下趟再退上徐冷時,便是他命喪之期了。
  口口口口口口
  蕭浪回到店中,受到鎮中居民英雄式般的熱情歡迎。
  早先那名夥計對他更是敬若神明,伺候周到。
  人人爭先目睹這一刀殺七匪的年輕英雄,小小的讓店中擠得水泄不通。
  獨有一名葛衫老者,氣宇不凡,神態與眾人迥異,面帶憂色的道:“少俠,請聽老朽一言,盡快離開本鎮吧!”
  蕭浪毫不訝異,微笑反問道:“老丈何出此言?”
  店中眾人亦七嘴八舌的問道:“是啊,博老,你怎麼可以要本鎮的救命恩人離開呢?”
  從眾人的態度看來,這博老必是此鎮中極有聲望地位的一名長輩。
  博老沒有立時回答,先歎了一口氣,才痛苦的道:“此鎮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你們最好也趕快跟這位少俠一起離開。”
  眾人皆訝異不解,但心口又隱隱覺得博老絕非空言恐嚇。
  博老掃了店中眾人一眼,語帶憂戚的道:“那七名被殺的土匪只是黑峰寨的斥候罷了,如今伏屍於地,那幫凶神惡民有如此罷休之理,必定大舉出動,血洗此鎮,以為同伴報仇。”
  蕭浪仍保持一貫的淡定道:“老丈說的對,在下世因為顧忌此點,所以才會一直厚顏待在此地,不過現在看來,真是非走不可了。”
  博老訝道:“少俠的意思是……”
  蕭浪一笑道:“請老丈告知在下黑峰寨那批土匪的所在地,在下便立即離開。”
  博老身子一震,接著大搖其頭道:“不行,老朽豈能讓你去白白送死。”
  蕭浪不以為意笑道:“老丈好意,在下心頭,但如在下不肯出面,此鎮居民必將難以倖免,兩害比較取其輕,老丈當有所定奪。”
  博老目射奇光,直視蕭浪,忽然拜倒在地道:“少俠大仁大義,請受老朽一拜。”
  其他人見博老拜倒,也跟著拜下,店內剎時黑鴉鴉的跪滿了一地人。
  蕭浪急喊道:“快起來,你……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這可折煞我了。”
  博老再拜方起道:“不如此做,不足以表達老朽等人對少俠的感恩之情。”
  蕭浪等其他人都起來以後,才正色道:“再要談道謝的話,我立刻掉頭就走,我是說真的。”
  博老哽咽道:“少俠……”
  蕭浪不容對方再感傷下去,已忙開口道:“回到正事上來吧,我想知道黑峰寨有多少人馬及哪些厲害的角色?希望老丈能據實以告。”
  博老頓首道:“當然,老朽知無不答,便其實我們所知也是有限,只知黑峰寨內約有近百名土匪,寨主“寸草不留”毛焦和副寨主“焦土千里”寇威都是武功高強,窮凶極惡之輩,橫行方圓百里之內,歷向披靡,無人能制。”
  蕭浪長笑道:“那今天他們可就要碰上煞星了。”
  博老憂心地道:“少俠,不是者朽不信人您的本領,但你人單勢薄,雙手空拳,如何與這幫凶神惡煞般的匪徒鬥?”
  蕭浪還未答話,門口傳來聲音道:“再加我一人,那便可以了。”
  眾人一愕,回頭望去,只見一名布衣粗服,英武不凡的青年,不知何時已來到門外。
  蕭浪大喜道:“江傑!”
  來者赫然就是蕭浪正欲尋找的“降龍神掌”江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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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武當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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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垂,彩霞滿天。
  幾縷炊煙在遠際長飄,代表一天的辛苦工作結束,全家團聚用餐的時刻到來。
  蕭浪和江傑兩人並肩行在山道小徑之上,態度輕松自然,一點也不像是要去與人廝殺的樣子。
  江傑聽完蕭浪述說遇上神秘少女冰兒的經過,雙眉緊皺,不發一語。
  蕭浪看出異狀,開口問道:“不傑也見過這名自稱冰兒的小姐嗎?”
  江傑沉吟片刻,頷首道:“大約在一個月前,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神乎其然般地出現在我面前,未發一語,便突然出手向我攻擊,招數之精妙,乃是我生平所罕見,我與對方拆了幾招,那神秘少女便嬌笑道:“‘降龍神掌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便暫時到此為止,異日有緣再見吧!’說罷便遠飄飛揚了,身法之快速,使我只能望塵興歎,如今想來,此女必是你所說的冰兒了。”
  蕭浪聽後苦笑道:“此女一再神出鬼沒地興風作浪,究竟有何用意?”
  江傑搖首道:“我也猜想不出,但是碧玉青竹杖事關重大,無論如何,我亦要將此杖追回。”
  蕭浪微笑道:“我有預感,武當之行必不輕松,此女絕不可能乖乖雙手將青竹杖奉還給貴幫呢!”
  江傑苦笑道:“只有盡力而為了。”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我剛剛想到了這名神秘少女的可能來歷。”
  蕭浪一愕道:“真的,那是哪里?”也不知為何,對那名只知道名字的冰兒,他有一種連自已也不願意承認的好奇與關心。
  江傑深吸一口氣,遂句遂句的道:“如此身手與武功,卻又如此年輕,江湖上只有兩人睦方可能調教得出,一是武神宮;一是天魔門。”
  蕭浪一怔道:“武神宮?天魔宮?這是什麼奇怪的地方?”
  江傑面色凝重的道:“這是江湖上兩個最神秘的門派,均有超過三百年以上的歷史,蕭少涉足武林時日尚淺,所以不知道這兩個地方絕不為奇,但你可曾聽地定代大俠太史千秋的名聲事跡?”
  蕭浪聳肩道:“怎會不知,太史大俠乃是我授業思師一生中最敬佩之人,有關他的俠行義舉,從小我就聽得我了。”
  江傑揚眉向蕭浪看去,還未開口,蕭浪已苦笑道:“先說你的故事,再談我的。”
  江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續接剛才的話題道:“太史大俠學究天人,技冠武林,但他一生之中,卻曾敗於兩人之手,這兩人便是武神宮第一代宮主獨孤唯我與天魔門開派宗師邪童,這兩人據說原是親兄弟,但後來卻反目成仇,彼此不容,導致後來兩派傳人爭鬥不休,勢同水火。”
  蕭浪訝道:“據我所知,太史大俠最後是與“人皇”邪童決鬥於齊天峰之上,結果雙雙在破碎虛空中消失無蹤,此間經過玄之又玄,就連當日在場目睹的數千名武林人士,亦無一人能說出所以然來,江傑為何會說太史大俠曾經敗在這天魔門的開山祖師之手呢?”
  江傑苦笑道:“武林史記上確是如此記載.太史大快舍一己救眾生的義舉,近百年來也一直為江湖人士所傳頌贊揚,但眾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人皇”邪童既是武神獨孤唯我藝,又如何能與武神和邪童這等已成不死之身的天人之輩相比?”
  蕭浪一震道:“我尚是首次聽說此事,難道世上真有能令人長生不死的功法?”
  江傑搖首道:“是否真能長生不死,尚有疑問,但武神與邪童兩人修練的武功“神魔不死訣”,確是不世絕藝,端看兩人習成後,一正一邪,各走極端,但都成為道魔兩派的無上宗師,可見一般。”
  蕭浪好奇道:“既是如此,太史大俠又怎能與那邪童同歸於盡?”
  交談至此,雖然江傑無一句提到冰兒的來歷之秘,但這百年前三名最頂尖高手的故事內情,卻深深將蕭浪吸引,心神不由自主的投入這歷史的洪流中。
  江傑臉上露出深思表情,油然開口道:“當年丐幫先祖“大龍頭”辭義曾是太史大俠的至交好友,齊天峰一戰中,薛前幫主也曾與役,回到幫中後,留下記錄,認為當時太史大俠與邪童之戰,其實優劣分明,敗象已定,唯太史大俠一代奇才,在險境中以佛門無上心法“上天下地,唯我獨尊”一式先制住童“六欲天魔功”的濤天魔氣,但仍不足以誅殺此魔,唯有破開空間,將已身與邪童雙雙封印在混沌虛無的時空之中,才消除了這場武林浩劫。”
  蕭浪駭然道:“能破開空間,這又是什麼武功?”
  江傑兩手一攤道:“薛前幫主的手紮只記載到此為止,至於其真相及解釋,請不要問我,神級武學的奧妙玄秘。非是我這等凡夫俗子所能領悟的。”
  蕭浪苦笑道:“我覺得我似乎成了孔老夫子人大廟、“每事問”,神級武學又是什麼東西了?”
  江傑悠悠道:“所謂神級武學是武林中人對幾項至高無上的武學絕式之通稱,像是獨孤唯我的武神四式,“人皇”邪童的六欲天魔功,太史大俠的“上天下地,唯我獨尊”均可排入神級武學之列。”
  蕭浪點頭道:“原來如此。”心中卻暗下決定:總有一天,自己也要創出一門足以列入神級武學的武功來。
  江傑接下去道:“現在該回到主題上來了,獨孤唯我悟得白日飛界之法,兵解仙去;邪童與太史大俠雙雙在破碎虛空中人間蒸發,但這一神一魔的後人門派卻流傳了下來,分別成為正邪兩道的無上聖地,表面上是不問世事,私底下卻沿續了三百年前神魔之爭的戰火,針鋒相對,未曾稍止。”
  蕭浪皺眉道:“如果武神宮和天魔門真是超然於世俗之外,那麼這名神秘少女屢屢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的作風,豈不與這一宮一門的字旨背道而馳。”
  江傑面有憂色的道:“神宮與魔門兩派傳人沉寂江湖已近百年之久,靜極思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我只擔心這樣一來,原本已是多事之秋的武林,將會更添動亂了。”
  蕭浪吐出一口氣道:“我們扯遠了吧,根本神秘少女的出身來歷,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江傑脖子一轉,變成正面宜視蕭浪道:“你曾說過那位冰兒小姐使用過太史大俠八絕技中的‘大虛空法’?”
  蕭浪領首道:“沒錯。”
  江傑淡淡道:“大虛空法乃是太史大俠的不傳之秘,失傳江湖已近百年,連我也未必識得,何以你能肯定呢?”
  蕭浪苦笑道:“終於還是提到重點了。”回視江傑道:“因為家師正是太史世家四大家臣中南宮一脈的後人,對于太史大俠的絕學豈有不識之理。”
  江傑一震道:“令師是三十年前名列天下六大高手之一的南宮情傷?”蕭浪皺眉道:“江傑你年紀跟我差不多,為何對武林往昔典故知道得如此詳細?”
  江傑失笑道:“丐幫收集有古往今來武林中人物事跡的資料記載,論完整性只在太史世家之下,而我從小就是在那些書堆中長大的。”
  蕭浪以衷心羡慕的口吻道:“我也真希望有機會看看那些資料。”
  江傑欣然道:“這應該沒問題,待我安排一下就可以了。”
  蕭浪大喜道:“真的嗎?唉,認識你這個朋友真是有太多好處了。”江傑苦笑道:“先別高興得太早,眼前就有一件麻煩事在等著我哩!”
  蕭浪笑道:“放心吧!有你我一一入聯手,不管是什麼武神宮還是天魔門,也都要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江傑啞然失笑道:“說到膽大無畏這一點,蕭少一點也不比令尊遜色呢!”
  蕭浪猛然一震道:“你知道我爹是誰了!”
  江傑有點愧咎的道:“我是猜出來的,從姓氏、遺傳,和與南宮前輩的關系三方面來推斷,令尊只有可能是當年並列為六大高手中的“風流刀客”蕭一刀前輩。”
  蕭浪深吸一口氣道:“不錯,先父正是蕭一刀。”
  江傑大窘道:“我……我不知道令尊他……對…對不起。”悟得白日飛界之法,兵解仙去;邪童與太史大俠雙雙在破碎虛空中人間蒸發,但這一神一魔的後人門派卻流傳了下來,分別成為正邪兩道的無上聖地,表面上是不問世事,私底下卻沿續了三百年前神魔之爭的戰火,針鋒相對,未曾稍止。”
  蕭浪皺眉道:“如果武神宮和天魔門真是超然於世俗之外,那麼這名神秘少女屢屢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的作風,豈不與這一宮一門的字旨背道而馳。”
  江傑面有憂色的道:“神宮與魔門兩派傳人沉寂江湖已近百年之久,靜極思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我只擔心這樣一來,原本已是多事之秋的武林,將會更添動亂了。”
  蕭浪吐出一口氣道:“我們扯遠了吧,根本神秘少女的出身來歷,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
  江傑脖子一轉,變成正面宜視蕭浪道:“你曾說過那位冰兒小姐使用過太史大俠八絕技中的‘大虛空法’?”
  蕭浪領首道:“沒錯。”
  江傑淡淡道:“大虛空法乃是太史大俠的不傳之秘,失傳江湖已近百年,連我也未必識得,何以你能肯定呢?”
  蕭浪苦笑道:“終於還是提到重點了。”回視江傑道:“因為家師正是太史世家四大家臣中南宮一脈的後人,對于太史大俠的絕學豈有不識之理。”
  江傑一震道:“令師是三十年前名列天下六大高手之一的南宮情傷?”蕭浪皺眉道:“江傑你年紀跟我差不多,為何對武林往昔典故知道得如此詳細?”
  江傑失笑道:“丐幫收集有古往今來武林中人物事跡的資料記載,論完整性只在太史世家之下,而我從小就是在那些書堆中長大的。”
  蕭浪以衷心羡慕的口吻道:“我也真希望有機會看看那些資料。”
  江傑欣然道:“這應該沒問題,待我安排一下就可以了。”
  蕭浪大喜道:“真的嗎?唉,認識你這個朋友真是有太多好處了。”江傑苦笑道:“先別高興得太早,眼前就有一件麻煩事在等著我哩!”
  蕭浪笑道:“放心吧!有你我一一人聯手,不管是什麼武神宮還是天魔門,也都要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江傑啞然失笑道:“說到膽大無畏這一點,蕭少一點也不比令尊遜色呢!”
  蕭浪猛然一震道:“你知道我爹是誰了!”
  江傑有點愧咎的道:“我是猜出來的,從姓氏、遺傳,和與南宮前輩的關系三方面來推斷,令尊只有可能是當年並列為六大高手中的“風流刀客”蕭一刀前輩。”
  蕭浪深吸一口氣道:“不錯,先父正是蕭一刀。”
  江傑大窘道:“我……我不知道令尊他……對…對不起。”
  蕭浪淡淡道:“何必道歉。”眼光轉向遠方道:“都過去了。”
  江傑還想說話,蕭浪已平靜的道:“現在你知道我必須隱藏出身來歷的苦衷了吧?”
  江傑連連點頭,蕭一刀風流倜儻,處處留情,當年沾惹上的情真是數也數不清,蕭浪本身的俊美已可想見在他日後的武林生涯上增添不少的桃花運(劫),如果再加上上一代的恩怨,那結果真是不敢想像。(注:蕭浪的出身來歷與蕭一刀、南宮情傷三人的詳細事跡請參閱拙作“浪子心聲”。)
  兩人的氣氛正變得有點尷尬之時,幸好這時黑峰寨的山頭很適時的出現在兩人眼前。
  蕭浪止住腳步,朝江傑投去一個譏銷冷酷的笑容道:“你知道嗎,這些土匪選在這個時候讓我們犯上,實在是他們畢生最大的不幸。”
  江傑被蕭浪笑得心中一寒,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口口口口口口
  黑峰寨之主“寸草不留”毛焦現今的心情簡直可以用“惡劣”兩字來形容。
  直至下午為止,他一共已經摔破了八個酒缸,踢翻了三張桌子,姦淫了兩個擄來的良家婦女,勘斷了五個屬下的臂膀,還跟副寨主的“焦土千里”寇威大吵了一架。
  但這些動作都沒辦法使他的心情有所改善。
  所以他又派了手下七匹快馬,為他的大軍作探路先鋒,好讓他能血洗附近的一座“太平鎮”。
  之所以挑上這座鎮來血祭的原因別無其他,只因為這座鎮的名字“太平”犯到他的沖而已。
  他喜歡的是流血與殺戮,和平與歡樂則正是他最討厭的兩項東西。
  只可惜派去的探子直到現在仍是音訊全無,致使他的心情只有更加暴燥。
  毛焦再也坐不下去,身子霍然站起,打算再找兩名擄劫而來的少女發泄自己過多的精力。
  想到這裏,他那被鬍子掩蓋的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冷笑。
  就在這時——“砰!”
  一聲巨響,接著從毛焦的腳底傳來地面一連串震動的感應,他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拋跌倒地。
  幸好這時沒有別人在場,他的醜態也無人得見,待心神鎮定過來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朝門外大吼道:“他媽的!發生什麼事了?是地震嗎?”
  門外搶入一名賊寇,氣極敗壞的向毛焦稟報道:“店……店稟寨主,有人攻寨!”
  “什麼?”毛焦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大的膽子,是誰敢來送死?來了幾人?”賊寇支吾道:“只……只有一人……”
  毛焦忽然完全冷靜下來,但眼神卻是熾熱的,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毛焦冷冷道:“准備傢伙,跟我出去看看。”
  進來的賊寇全身一陣顫驚,每當見到毛焦這種表情的時候,就表示一定要有人死得很慘很慘了。
  口口口口口口
  “啪!”江傑將攻破寨門用的樹杆隨手拋到地上,激起半天高的沙塵。
  那根樹杆直徑足可容兩人環抱,長度更有三丈以上,但江傑隨手拈來,卻是舉重若輕,厚生蝗寨門在他抱木一撞之下,簡直不堪一擊,轟然而倒,光是這一手,已使寨內的賊寇人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心驚。
  江傑拍拍手,氣定神閒的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現在立刻拋下手中武器投降者,可保小命。”
  以一對百,卻說出這種話的人,不是自信過盛,便是瘋了。
  眾賊寇顯然將江傑認定為後者,原本呆滯的眼神又變得凶光大盛,人人蠢蠢欲動。
  江傑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搖頭歎道:“執迷不悟,神仙難救。”
  “廢話!去死啦!”一名賊寇終按掠不住,率先出擊,手中鬼頭大刀夾帶著淒厲的風聲,砍向江傑腦門。
  江傑冷哼一聲,竟然往後退去。
  這一退之下,立時引動圍觀賊於殺意大盛,人人如狼似虎,急先攻來,一時殺氣騰騰,殺聲連天。
  眼看江傑已陷入敵人重圍,他忽然大喝一聲,雙掌往地上拍去。
  “砰!”
  江傑雙掌拍實地面,發出一聲沉雷般的悶響,正朝江傑沖過來的眾賊寇猛覺自己心髒如受鐵槌重擊,接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感覺傳遍全身,人人痛極而嘶,面孔扭曲,較不濟者更是兵刃脫手,狼狽不已,圍攻之勢不攻自破。
  江傑便趁此時機,動如脫兔,搶入人群之中,拳打腳踢,所到之處,賊寇紛紛中掃地,競無人能是他一回之將。
  這時其他賊人也已聞風來援,刀光劍影,人聲沸騰,場面混亂至極。
  江傑身子不停,橫沖直撞,且戰且走,根本不讓賊寇有任何機會與他纏鬥,避免陷入混戰之中,確是以寡擊眾的最佳戰術。
  就在這時,寒芒一閃,一對利斧有如自地獄中候現的死神之鐮,斬向江傑頸部,無論勁道速度,都是開戰以來最具威脅性的一招,稍有不慎,便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江傑心中暗歎一聲,兩支大掌拍出。
  “啪啪!”
  江傑雙掌不偏不倚的拍中斧面,持斧偷襲者身子一震,觸電般往後跌退,但他已成功的將江傑留在原地,使混亂的戰局得以重組,再將江傑困入包圍之中。
  江傑深吸一口氣,體內新力再生,發出一陣長笑道:“黑峰寨的副寨主“焦土千里”寇威,不會只敢躲在人群後偷襲的鼠輩吧?”
  持斧之人聞言大吃一驚,不是因為對方對正確地點出他的名號,而是因為剛才的那一記硬擠,震的他直到現在仍是血氣翻湧,連五髒都差點移位,而對方不但若無其事,還能在重包圍下談笑生風,這份功力就算他再苦練十年仍是望塵莫及。
  但對手卻是個年紀只及他一半的英武少年。
  這時眾賊寇見連副寨主都在來人手中吃了大虧,心中無不七上八下,攻勢不免打了幾分折扣,反讓江傑有了喘息的機會。
  這時江傑剛避過一輪箭雨,腳尖點地,身子如炮彈直射而出,雙掌推出,撲向寇威而去。
  寇威元氣未複,全無反抗之力,眼看要被江傑手到擒來。
  毛焦正好來到現場,見狀大叫不好,不及細想,從身旁的賊寇手中搶過兵器,一矛刺出。
  勁風襲體,江傑在瞬間判斷出來招非同不可,不敢怠慢,身子猛地橫移開去,避開矛尖。
  毛焦冷哼一聲,身隨矛動,一連串刺出十多擊,每一矛都是迅疾無倫,偏又閃爍變化,靈動無匹,顯示出他對長矛一藝的過人之能。
  江傑暗叫厲害,身子往後飛退,硬撞入賊群之中,所有來襲兵器,均被他以護體真氣硬震開去,僅能劃破他衣服表面,反而是毛焦的長矛受眾人所制,投鼠忌器,難以施展,,威力大減。
  毛焦大怒道:“他媽的,礙手礙腳的廢物,還不快滾開,別要阻住老子出招。”
  賊寇們對毛焦顯是畏懼之至,紛紛依言退避,但在江傑巧妙的左挪右移之下,反使眾人擠成一團,場面混亂。
  毛焦雙目凶光大盛,怒罵一聲,手中長矛連掃帶打,競不顧手下生死,硬開出一條血路來,在眾賊寇的哀嚎殘軀中,一矛向江傑刺去。
  這時寇威也已回氣過來,舞動雙斧,從後抉擊。
  江傑冷哼一聲,雙目射出銳利如劍的寒光,面孔肅穆鐵青,顯是被毛焦凶殘的行為引動了真舞。
  饒是像毛焦那樣殺人不眨眼的凶徒,。也被江傑的目光瞪得一寒,仿佛對方隨隨便便的一瞥,就已將他裏裏外外的一覽無遺,盡悉虛實,教他難受得直想噴血,手勁頓時弱了三分。
  斧矛已到。
  江傑狂喝一聲,雙掌一前一後,分向兩人迎去。
  勁氣狂湧。
  毛焦和寇威兩人已使盡全身解數,但仍被江傑看似簡單不過的兩掌對死自己所有變化,矛尖斧面中招一震,接著是一股渾厚淩厲,無可匹敵的大力迅速湧入了兩人的奇經百脈,如驚濤拍岸般將他們的內勁真氣連根拔起,使得兩人身不由己,翻仆於地。
  毛焦臉色慘白,駭然欲絕般嘶叫道:“雙龍出海!降龍十八掌!你……你是“降龍神掌”江傑!”
  江傑還未答話,忽然自賊寇的後方,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敵人陣群被一人如刀切豆腐般破入,亂成一團。
  來人發出一陣爽朗悅耳的長笑聲道:“江傑,人都已經救出來了:”
  江傑濃眉一挑,笑道:“很好!”同時雙掌印出,正中身旁兩名賊寇的胸膛,兩人身子立時如爛泥般倒下。
  原來這正是兩人在一開始定下的戰略,由江傑從正面進入,吸引賊寇大部分主力的注意,再由蕭浪趁機潛入,救出被囚禁在寨內中的人質後,兩人再會合應敵。
  這進賊寇只剩下三、四十人,被蕭浪和江傑如虎入羊群般的一輪猛攻,還有再戰之力的更不到二十人,餘皆膽寒,鬥志全喪,大勢已去。
  蕭浪一刀在手,擋者披靡,在人群中直往毛焦殺過去,邊笑道:“你就是這裏的土匪頭子嗎?”
  毛焦怒道:“你又是誰?為何來犯我黑峰寨?”
  蕭浪長笑道:“你們為非作歹,魚肉鄉民,人人得而誅之,還問那麼多幹嘛?看刀!”
  “當!”
  蕭浪一刀劈在毛焦矛身之上,送上一道長驅直進的怪異氣勁,如棉布藏鋼般包含著輕重兩道氣勁,輕者柔韌綿長,如糖鎔于水般鑽入他髒腑之間;重者剛猛絕倫,如千斤重槌般擂在他心口,輕重兩種氣勁同時在他體內爆發開來,毛焦全身劇展,如道火灼,體內難受至極,悶哼一聲,倒跌開去。
  寇威見毛焦只一個照面便吃了大虧,心裏的驚訝更是無以複加,暗忖到底是哪里鑽出來兩個這麼厲害的年輕高手,合黑峰寨百人之力,也遠非其敵。
  但他此刻已是騎虎難下,唇亡齒寒,不願也不能對毛焦見死不救,怒叱一聲,將功力發揮到極點,舞動雙斧,虎虎生風,如狂風掃落葉般卷向蕭浪。
  蕭浪雙目一峻,冷笑道:“你倒有幾分義氣。”一聲長嘯,竟閃電般搶入寇鹹懷中,斧影重重,斧見如刀,竟全都對他起不了半分作用。
  冠威魂飛魄散,只見蕭浪那張俊美得過份了的臉孔在眼前迅速擴大,還帶著一抹幾乎能將生命凍結的冷傲微笑。
  這是他在世間所看見的最後一個景象。
  蕭浪一刀已紮入他心口。
  寇鹹甚至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痛楚,蕭浪這一刀就像是情人的擁抱,只帶著一種足以殺死人的溫柔。
  刀鋒抽出。寇威身子往後仰倒,砰然碰地,斃命當場。
  毛焦根本來不及去驚悼寇威的死亡,蕭浪已絲毫不停,像一陣風般卷至他身前。
  紅顏刀發出璀璨亮麗,足以令人心甘情願獻上生命的驚艷赤芒。
  在剎那間,毛焦生起了對手是一個高明至完全沒有辦法擊敗的敵人之感覺。
  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後一個感覺。
  蕭浪從毛焦身旁掠過,紅芒一閃,毛焦被攔腰斬斷,中分為二,上半身斜斜飛出,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嚎,死狀淒厲。
  以他乎日的作惡多端,如此死法,也算罪有應得。
  剩下的賊寶貝正副寨主相繼敗亡,一聲發喊,拋下手中兵刃,拔腿便逃,當真惶急如喪家之犬,江傑也不為己甚,無意追逐。
  “鏘!”蕭浪長袍一翻,也不知使什麼手法,紅顏刀發出一聲入鞘清響,消失無蹤。
  江傑心中暗歎,往他走來。蕭浪未待江傑開口,便已先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殺死這兩人?”
  江傑搖頭道:“陣上對手,難有留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哪有什麼該不該的,只是蕭少你不知為何殺氣大盛,這才是我所擔心的。”
  蕭浪劍眉一挑,沈默半晌,才淡淡道:“那些被囚禁起來的人,全都是黑峰寨從附近城鎮擄劫而來專供他們淫樂的良家婦女,還有許多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江傑身子一震,臉上也忍不住流露出厭惡嫌棄的神情。
  蕭浪長長吐了一口氣道:“在看到那些無辜女子的慘狀之後,我實在沒法對這些賊人手下留情。”
  江傑道:“我會請附近的丐幫弟子通知官府,負責協助將這些人送回家門。”
  蕭浪歎道:“也只有這樣子了。”
  江傑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首道:“賊寇都已逃光了,剩下這個空土匪寨該怎麼處理?”
  蕭浪曬然一笑道:“那還用說,當然是一把火燒了幹淨,免得被其他歹徒拿來占地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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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1:59:18
口   口   口   口   口   口

  這天晚上,博老和太平鎮的居民們,看見了令他們一輩子也難以忘懷的雀躍景象。
  曾經是眾人惡夢泉源的黑峰寨山頭,忽然火光大起,付之一炬。
  人人爭相走告,喜形於色,有如佳節過年。
  博老老淚縱橫,仰首望天,喃喃自語,沒有人知道,他是在為兩名英雄少年的前程默默祝福。

              口口口口口口  

  武當山又名太和山,聳立于漢水之南,西接秦嶺,東連大洪山,南抱神農架,北臨丹江口,山勢雄偉壯麗,滄瀾起伏,計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澗、十一洞、十池、十石、九泉、九台、三潭等名勝古景,地靈人傑,遠近馳名。
  武當派建于武當山之上,自一代宗師張三豐創派以來,便與少林寺同執武林之牛耳,人才鼎盛,歷久不哀。
  這日晴空普照,於天湛湛,白雲悠悠,兩名英挺少年,各具奇相,正上山望武當殿而來。
  這兩人正是在太平鎮剿滅了黑峰的賊寇之後,又星夜兼程趕來武當的蕭浪和江傑。
  蕭浪首先發了同聲長歎道:“馬不停蹄的趕了十天路,總算讓我們在期限前到達武當山了。”
  江傑亦搖頭道:“其實那位冰兒小姐給我們的時間算是相當寬裕的了,之所以差點不能如期赴約,是我們自己耽誤的問題。”
  蕭浪白了江傑一眼道:“難道你是要怪我黑峰寨的事情管得不對嗎?”
  江傑苦笑道:“我可沒這麼講,蕭少的俠義心腸,又有誰敢加以置評了?”
  這一路同行下來,蕭浪和江傑兩人由原本的惶惶相惜,更進一步的變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彼此隔閡盡去,鬥嘴的次數也大大增加。
  絕大多數的鬥嘴都是由蕭浪開啟戰場的,因為他覺得自己這位步入江湖以來所交的第一個朋友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忠厚、太老實、太老成,換句俗話就是太“悶”了—點,所以蕭浪便要想辦法訓練/啟發對方,這也算是他對江傑的一片苦心。
  不過蕭浪今日顯然志不在此,微微一笑,便岔開話題道:“雖然到了地頭。但對方也沒有交代見面的場所和方式,我看還有得傷腦筋的了。”
  江傑啞然失笑道:“對方既然刻意約我們來此,就無避不見面的道理,放心地往上逛吧,體那位心上人總是會現身的。”
  蕭浪破天芒地俊臉一紅道:“你在胡說什麼?誰是誰的心上人了?”
  江傑哈哈笑道:“若不是關心則亂,這點不成問題的問題怎會讓我們的浪子大傷腦筋呢?”
  蕭浪無奈一笑道:“你最近挖苦人的功力大有進步了嗎?”
  江傑一笑道:“哪里,這只不過是一個不受歡迎的男人所講出來的族妒之言,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啊!”
  蕭浪苦笑不答,心裏竟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作繭自縛”這句話。
  幸好他這位“高徒”的本性畢竟十分寬厚,見蕭浪已落於下風,也見好就收,語氣一轉道:“玩笑開夠了,待會行到解劍岩時,記得千萬別把你那支不知藏在身上哪里的寶刀拿出來現世。”
  蕭浪不以為意的道:“哪有這種規矩,天下路天下人走得,為何偏偏上他武當山就得留下自己的隨身兵器?”
  江傑早已摸透了這位好友的脾氣,知道在這種事上絕不能犯上他的禁忌,語調婉轉的道:“解劍岩前諸劍解,這是歷代武林中人對武當派無上宗師張三豐的一種敬重表示,沿習至今,已成慣例。反正我們一來不為上山鬧事;二來你的配刀本就不露外相,解不解到,對你而言實在沒有太大差別。”
  蕭浪聳聳肩道:“說的好像我是什麼頑劣份子一樣,你放心吧,我的刀如果我不願意給人看到,你就算是搜身也搜不到哩!”
  江傑苦笑道:“如此就好了。”
  蕭浪忽然一指前面道:“說曹操曹操便到,前面不就是解劍岩了嗎?”
  江傑朝蕭浪手指處望去,果見一塊高達數丈的巨岩,聳立在山道之旁,上書
  “解劍岩”
  三個龍飛風舞的大字。
  江傑皺眉道: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不用江傑再加說明,蕭浪也已看出不對的情況來了,原來解劍岩旁站了三名持劍道士,一看便知是會武之人,臉色凝重,目光如炬,攔在道中。
  江傑訝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武當派在解劍岩前布下如此陣仗,之前都只有一名道人看守而已,莫非是派中出事了嗎?”
  蕭浪淡淡道:“我只希望不會影響到我們上山就好。”
  江傑苦笑道:“你的希望看來沒那麼容易實現了。”
  果然三名道人在發現蕭浪和江傑兩人之後,便把絕不能稱之為善意的目光一直投注在他們身上,一點也沒有讓路的意思。
  江傑朝蕭浪低聲道:
  “這裏讓我來好了。”
  蕭浪聳聳肩,不置可否的落在江傑身後半步,這不只是因為江傑的江湖經驗遠勝於他,而是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意識到性命中容易引發沖突的一面。
  江傑抱拳上前道:“三位道長請了。”
  江傑溫和有禮的態度,果然使得三名道人的敵意明顯降低,中間道人開口道:“兩人可是要上山嗎?”
  江傑答道:“是的,在下與我這位朋友久仰武當派盛名,彬欲一睹玄武真觀之風采,不知三位道長可否行個方便,好讓我倆一遂心願。”
  中間道人皺眉道:“非常抱歉,今天敝派上山之路不對外開放,兩位還是改天再來吧。”
  江傑道:“敢問貴派是因何緣故要封閉上山之路?”
  右邊道人不耐道:“跟你說了不能上山就是不能上山,還問那麼多幹麼?”
  蕭浪劍眉一跳,臉色跟著沉了下來,江傑卻依舊心乎氣和的道:“在下乃是丐幫弟子江傑,另一位則是談刀大會的新秀刀魁“浪子刀”蕭浪,我兩人絕非來路不明,心存歹念之徒,還請三位道長能代為通報,在下感激不盡。”
  江傑本以為報上自己和蕭浪的名號,對方縱不立刻放行,也該以禮相待,沒想到三名道人未待江傑說完,已在臉色大變,拔劍在手,只差沒立即出手。
  江傑訝道:“三位道長為何動武?”
  左邊道人怒道:“你兩人就是江傑和蕭浪嗎?果然是大膽狂徒,竟然還敢再回武當山來。”
  江傑搖頭道:“在下完全不明白道長在說些什麼,三位是不是認錯人了?”
  右邊道人叱道:“你都自己報上名字了,那還錯得了嗎?”
  左邊道人亦道:“兩位師兄,跟這待難鳴狗盜之徒有什麼好說的,我們先將這兩人擒下,再交給掌門發落。”
  中間道人看來較為持重,尚在猶豫之間,一直未開口的蕭浪忽然冷笑一聲,江傑立即心叫不妙。
  還來不及阻止,蕭浪已冷冷出聲道:“是非不明,蠻橫無理,這就是武當派調教出來的弟子嗎?”
  這句話立時引動三人大怒道:“小於你說什麼?”
  蕭浪充耳不聞,自顧向江傑道:“別理這三個雜毛,我們自己上去吧!”
  右邊道人怒道:“你們哪里都別想去。”長劍一抖,竟往蕭浪刺去。
  只這一劍,便可看出武當派能在江湖上久保盛名不墜,門下弟子確有不凡技藝,雖是盛怒中隨手一劍,使來仍是氣象森嚴,中規中矩,王道而不霸道,使人覺得即使蕭浪避不開這一刺,也不至於要了他的小命。
  左邊道人看了右邊道人這一劍,心中暗羨道:“二師兄的這招“有風來儀”果然深得師父真傳,這徒有一張漂亮臉蛋的小子怎可能避得開去。”
  蕭浪也沒讓左邊道人失望,竟然真的就是站在原地,不閃不避,硬接右邊道人一劍。
  江傑大吃一驚,但也反應不及。“嗤!”
  長劍看似刺中蕭浪,但右邊道人卻感到自己的劍尖刺破蕭浪外衣之時,便被一道棉團般的古怪氣勁所制,空蕩虛無,毫不著力,有如黏在麥芽糖上,進退不得。
  驚訝的表情還來不及反應在臉上之時,蕭浪已出手反擊。
  “啪!”
  右邊道人被蕭浪快到看不見影子的出手打了一個巴掌,半邊臉頰紅腫,昏頭轉向,打撈跌開。
  蕭浪冷笑道:“這雜毛出手還算有點分寸,我也就只賞他一個耳光,略施懲戒就算。”
  江傑卻是心中暗歎,蕭浪這一耳光打下去,已經不可能說算便算了。
  果然另兩名道人怒叱一聲,揮劍攻來,劍氣縱橫,劍風凜冽,已沒有半點留情。
  蕭浪冷哼一聲,雙目殺機閃現.衣衫飄蕩,出手在即。
  忽然人影一閃,江傑寬厚雄壯的身子,猛插入三人之間。
  江傑背對蕭浪,正面朝向兩名道人道:“兩位道長且慢動手,請聽在下一言。”
  可惜兩名道人早將江傑當做蕭浪的同路人,聞言不但不住手,反因江傑攔在蕭浪之前,劍勢改往他身上招呼過去。
  蕭浪在他身後笑道:“江傑,人無犯虎心,虎有傷人意啊!”
  江傑暗歎一聲,雙臂一圈,一股博大雄厚的氣勁應運而生,托住兩名道人劍勢,那創尖便怎地也刺不到江傑身上。
  兩名道人但覺包住自己劍鋒上的氣勁純正精奇,而且深不可測,不論自己怎麼用力要把劍尖往前送,對方的護體氣勁仍能恰到好處的橫隔其間,仿佛咫尺天涯,莫可奈何,只急得兩人一臉漲紅,哭笑不得。
  剛回過神來的左邊道人見狀大驚道:“這兩名小於的武功果然好的造反,無怪乎能在派中重地神鬼不知的盜寶而去。”
  中間道人急喝道:“三師弟,三才劍陣!”
  左邊道人聞言答應一聲,挺劍來援,同時兩名道人抽回配劍,腳下定位,將蕭、江兩人圍在其中。
  江傑沉聲道:“三位道長,在下兩人拜見貴派確無惡意,何苦一再相遏。”
  中間道人叱道:“廢話少說,你倆一是自縛雙手就擒;一是由我們將你擒下綁到玄武殿,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饒是江傑修養再好,也不禁微怒道:“豈有此理,三位未免欺人太甚。”
  蕭浪拍拍江傑肩膀道:“別生氣,你不是說過要冷靜行事的嗎?”
  江傑又好氣又好笑道:“明明是你的火,倒來勸我了。”
  蕭浪搖頭,以冷靜理性的語調道:“這些人明明對我們已有先入為主的誤會,否則也不會在你一報上名號時便立即翻臉,要知我出道江湖至今也不超過一個月,武當派的道士根本不認識半個,何來仇怨可談?”
  江傑一愕,以打量怪物般的眼神瞪著蕭浪道:
  “所以……?”
  蕭浪接下去道;“跟這些二流角色廝混下去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我們還是早點上山去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比較實在。”
  照說他倆這樣旁若無人的談笑生風,正是他三人發動劍陣的最好時機,他們為何不動手?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蕭浪和江傑雖然就這麼看似隨便的站在那裏,但自兩人並肩的範圍內所能散發出來的氣勢,竟是無懈可擊,三人六眼,劍鋒游走,全因尋無空隙,欲發無從。
  “三才劍陣”還未出手就宣告失敗,恐怕也是武當創派百年以來前所未有的事了。
  三名道人還在館駭莫名之時,耳邊傳來蕭浪的聲音道:“時間不多,快下決定。”
  江傑歎道:“好吧,但千萬不可傷人。”
  蕭浪長笑道:“放心.我不會讓體難看。”
  “看”字未完。
  蕭浪身子已動如脫兔,疾如利箭,一下子便插入陣中,同時身上刀氣迸發,向三名道人攻去。
  三名道人一館,正要回劍抵擋,匆忙覺身子一輕,眼前景象天旋地轉般大起變化,原來競是蕭浪不知使了什麼手法,閃電般將三人摔到空中。
  蕭浪用的力道玄妙至極,三人雖是身不由己的被拋到半空,但落下來的時候卻是輕輕巧巧,四千八穩,一根汗毛也沒傷到。
  三名道人著地後立即一躍而起,驚魂未定,環目四顧,卻哪里還有蕭浪和江傑兩人的影子?
  左邊道人變色駭然道:“真是高手。”
  右邊道人亦是臉色怪白:“他們兩人雖然是往山上去了,現在該怎麼辦?”
  中間道人的神態比之兩人亦好不了多少,但猶能拿定主意道:“你們快鳴鐘示警,要派中弟子全面戒備,務必攔住這兩人。”
  蕭浪和江傑兩人逆迎山風,衣衫飄蕩,足不點地般往大殿的方向奔去。
  急促連串的鐘聲在兩人身後響起,不到片刻,便傳遍了整座武當山。
  蕭浪皺眉道:“這三個雜毛,早知道就該連他們的穴道也一併封住,省得給我惹麻煩。”
  江傑失笑道:“誰叫你要拉著我走的這麼快,否則我早就為蕭少代勞了。”
  蕭浪睨了江傑一眼道:“我是伯你還要跟那三個雜毛虯纏不清,追問一些有的沒有的,才急忙拉著你走入。”
  江傑苦笑道:“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誤會,不算為過吧!”
  蕭浪道:“待上山見到正主兒之後,還愁人家不告訴你嗎?”
  江傑駭然道:“體該不會想一路打上武當山去吧?我可不陪你發瘋。”
  蕭浪歎氣道:“想是很想,可惜我早就知道你這沒義氣的傢伙是不會捨命陪君子的,果然不出所料。”
  江傑笑駕道:“去你的,明明就是敢說不敢做,卻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到底是誰沒義氣?”
  蕭浪淡淡道:“不說廢話哩,到底有什麼辦法能不動干戈的上山,還不快用出來。”
  江傑道:“待我試試。”深吸一口氣,開口揚聲道:“江湖後進丐幫江傑,‘浪子刀’蕭浪,欲拜見武當攀教真人。懇請不吝接見。”聲音乎和而不高亢,清朗悠長,字字明晰,遠遠送出,非有極高的功力,絕無法一一兼顧。
  四周立時沈默下來,鴉雀無聲。
  片刻之後,一道清趣悠長的聲音從山上傳來道:“來者是客,貧道太虛在殿前恭候兩位大駕。”
  蕭浪朝江傑豎起拇指道:“果然妙計,武當再怎麼說也是名門正派,你這麼堂而皇之的公然拜山,對方絕沒有不應之理。”
  江傑全無得意之色,反而表情凝重的道:“太虛真人的功力又有進展,已修到返撲歸真的境界了。”
  蕭浪拍拍江傑的肩膀笑道:“那又怎樣,你不是說我們不是上去打架的嗎?任那老道的功力再高,又與咱倆何干,還是快上山去吧!”
  江傑搖頭苦笑道:“有時我真懷疑你的神經是什麼做的。”
  武當全派共分四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中抱一宮,其名“紫霄”,格局廣大,莊嚴肅穆,紫霄宮前大殿,即為派內祭天開壇,司禮說道的主要場地,其上葉之廣,可想而知。
  江蕭兩人登上百來級的石階,踏入紫霄大殿,殿中早已占滿了百多名各式各樣的武當弟子,眾人自成格局,各有定位,毫無雜亂之象。
  殿中眾人,除中間幾批看來身份較高,老成持重的派內人物之外,大都對走進殿中的蕭浪和江傑投以忿恨不平的眼光,換做其他常人,在這麼數百多對的敵視目光之下,早已嚇得手足無措。但蕭江兩人,一個乎和自然,一個輕松寫意,均看不出半點異狀。
  兩人來到大殿中心,停步抱拳,由江傑施禮發話道:“晚輩們見過太虛真人及各位前輩。”
  居中道人中一名頭頂商冠,氣質出眾,面相高古清奇,膚色白哲,長髯拂動,飄逸如仙之輩,柔聲回應道:“兩位不必多禮,貧道與江世侄伯有二年未見了吧,貴幫主的近況可好?”
  江傑恭敬道:“義父他考人家的身子還算安康,多謝太虛真人關心。”
  蕭浪微微一愕,沒想到這位名聞遐邇的武當掌教太虛真人,外貌競是如此年輕,蕭浪當然知道這是對方的先天氣功已達化境之故,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誰料太虛競對蕭浪的目光生出感應,微微一笑,向蕭浪道:“這位便是在談刀大會中打敗“關外刀王”的秦玉,逼乎“無情刀”徐冷,掃乎黑峰寨賊寇的“浪子刀”蕭浪蕭少俠了吧?果然是英雄少年,一表人才,將來前途必不可限量。”
  自已的事跡被這宗師級的人物一一道來,連蕭浪這樣放蕩不羈的人物也不僅在剎那間俊臉一紅,不知該作何反應。
  幸好他的窘態只維持了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恢復過來,微笑還禮道:“真人過獎了,晚輩愧不敢當。”
  太虛撫須笑道:“你與江世侄都是貧道平生僅見的不世之才,只要多加磨練,必可大放異采,貧道賂懂相人之術,雖不敢說萬無一失,但也應有幾分准度,兩位氣宇軒昂,骨相精奇,絕非是雞鳴狗盜,為非作歹之輩……”說到這裏,倏然而止。
  兩人心中大奇,但又知此時不宜發言,惟有悶不作聲。
  經過太虛一番話下來,武當眾人對他們的敵意顯然降低不少。
  兩人心中均已猜到太虛之所以對他們如此衷心贊許,多少也包含為他們開脫與武當派間不知所為何來的“誤會”成分。
  對於這位前輩高人的氣度風範,不由得蕭然起敬。
  太虛沉吟半晌,複開口道:“兩閏請隨貧道入內片刻。”說完也不等蕭浪和江傑是否答應,轉頭便。
  兩人幾乎沒有片刻猶豫,便跟在太虛身後。
  人群潮水般移開兩旁,三人一前兩後,走進殿內。
  紫霄宮道意盎然,古樸聖潔,太虛領路而行,一言不發,蕭江兩人除了間中瀏覽一下宮內建築之外,也始終默默無語。
  左轉右折,三人來到宮內一間斗室門前。
  太虛的表情變得蕭穆無比,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才推門進入。
  兩人隨後跟入,室內的擺設竟是出奇地簡單,除了一方臥榻,一張木桌及一幅畫像外,便無其他長物,算得上四壁蕭條,與室外精雕細琢的裝潢大異其趣。
  蕭浪眼光來到壁上畫像處,立時臉色大變,表情像是被人硬塞了十斤雞蛋後,還生吞了一支公雞。
  江傑察覺有異,隨著蕭浪的眼光望去,臉色也像是看到了個大頭鬼從壁上冒出來一樣,只差沒立刻跳起來。
  會讓兩人如此色變的原因,是因為在畫像旁邊的牆壁上,有一行明顯以利器所刻上的字。
  ——蕭浪、江傑到此一遊。
  ——!由於太過震驚和貧怒,即使是處變不驚江傑,靈敏機變如蕭浪者,一時間竟也怔在原地,反應不得。
  太虛平靜安祥的聲音在兩人耳旁響起道:“貧道早就認定此事絕非兩位所為,乃是他人有心陷害,兩位少俠毋須多慮。”
  蕭浪深吸一口氣,從激蕩的情緒中恢復過來道:“敢問真人,除了壁上的留字之外,貴派是否還有遺失什麼東西呢?”
  太虛眼中閃過贊許的光采,以沉靜的口吻道:“蕭少俠猜得一點不錯,室中所藏乃是先祖張真人手抄的一本“太極心經”和“倚天劍”,貧道無能,未能看管好此兩樣寶物,致為人所盜,深感慚愧。”
  江傑聽完太虛所言,心中的震驚更是有增無減,“太板心經”是武當只有掌門級人物才能修練的無上心法;“倚天”寶劍則是張三豐壯年之時的配劍,分金削玉,鋒利無比,這兩樣燕西對武當派而言可謂無價之寶,如今竟然給人盜去,而且還簽上自己和蕭浪的名字,自己兩人在上山時沒當場被武當派的門人五馬分屍,算是福大命大了。
  想到這裏,江傑似乎真的感到背脊上陣涼意,連忙把頭一搖,開口問道:“如此說來,此處便是昔年張真人的居室了?”
  太虛頷首道:“不錯。”
  江傑苦笑道:“承蒙掌門如此信任我們,晚輩實在感激不盡,不知在失物一事上,有任何晚輩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太虛道:“此事牽連甚大,更悠關武當上下的聲譽榮辱,因此貧道至今對外仍是秘而不宣,還請兩位少俠也能對此事守口如瓶。”
  江傑點頭道:“掌門放心,晚輩們一定代為保密。”
  蕭浪忽然道:“敢問掌門真人,不知心經和寶劍是在何時遺失的?”
  太虛苦笑道:“約在七日前,貧道每天清晨都要到此室來靜修參道,因此發現寶物遺失和壁上留字的人也正是貧道。”
  蕭浪以少有敬重口吻道:“真人與晚輩素昧乎生,但卻明察秋毫,不使晚輩們被人誣陷,不愧是一代高人。”
  太虛搖頭道:“蕭少俠切勿如此說,貧道要是真有如此高明的話,也就不會連先祖遺留下來的鎮派之寶也被人盜去了。”
  蕭浪道:“真人要是信得過晚輩們,由晚輩下山為貴派找尋,不出十日,定可物歸原主。”
  江傑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眼光投向蕭浪,蕭浪卻是一臉堅定,自信滿漲,令人無法懷疑他話中的誠意。
  太虛目射奇光,望定蕭浪,半晌才啞然失笑道:“少俠好意,貧道心領,但這是武當派之事,怎敢勞煩你倆為此奔波。”
  蕭浪微笑道:“盜寶之人留下我倆的名字,便是存心要將晚輩們牽扯進來,蕭某又怎能讓那人的一番苦心就此白費呢?”
  太虛撫須笑道:“蕭少俠似對抓到盜寶之人非常有把握,不知是何緣故?”
  蕭浪歎道:“請恕晚輩現在不能明說,概因一切仍只是推測,在未有真憑實據之時,晚輩也不敢全然斷定,免得誤陷無辜之人於罪。”
  太虛似是有感而發的歎道:“你很像貧道年輕時候的性子,長江後浪推前浪,或許貧道真的是老了,好該把這副擔子交給年輕人了。”
  直到這個時候,蕭江兩人才從這功力高深,容貌長青的武學宗師上感覺到一點滄桑和衰老的無奈感覺。
  太虛的感慨只是一閃即逝,接著平靜地道:“該說的話貧道已說完了,若無其他要事,兩位少俠可自由離去。”
  江傑沒想到談得好好的對方竟會突然下逐客令,不由為之一愕,但蕭浪卻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抱拳恭敬道:“多謝道長,晚輩們就此別過。”
  太虛甚至連身子都已背過去面對他們,負手淡然道:“兩位可由後殿離去,便可直接下山。”
  蕭浪仍是一副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淡然一笑,飄然離殿而去。
  江傑想了想,也匆匆拜過太虛,追著蕭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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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判死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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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照著太虛的指示由後殿下山,果然一路之上,並無受到任何阻擾。
  行到山腰處,蕭浪忽然有感而發似的失笑道:“難怪堂堂一派之尊會對我這個毛頭浪子的事跡那麼清楚,敢情在看過壁上的留字之後,武當派一定花了一番苦心去打聽這個蕭浪到底是何許人也,競能有這麼大的神通。”
  江傑白了他一眼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有開玩笑的心情?”
  蕭浪聳聳肩道:“我說的是事實啊!咱倆之所以能乎安脫身,除了感謝太虛真人的識人之能外,還得歸於你“降龍神掌”江傑平日的好名聲哩!”
  江傑苦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大言不慚的誇口能在十日之內送還心經寶劍,會不會壞了你好不容易在江湖上建立起來的一點形象。”
  蕭浪嘴角飄出一絲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我這點賤名本就沒幾個人知道,敗壞了也不打緊,倒是失寶之事悠關武當與丐幫的互動,非比尋常,不可等閒視之。”
  江傑搖頭道:“看你臉上的表情,例知你言不由衷,不過最後幾句卻說的有那麼幾分道理,此事牽連甚大,唉!冰兒小姐這次的玩笑開得也未免太大了。”
  蕭根劍眉一揚道:“你也認為這事是那位神秘女郎幹的嗎?”
  江傑失笑道:“你要不是有此把握,怎敢在太虛真人面前誇下海口,還遮遮掩掩的不敢道破心上人的真實身份,未免太欲蓋彌彰了吧?”
  蕭浪淡然一笑道:“其實根本不用我們去找,那位冰兒小姐也會主動來找我們的。”
  江傑皺眉道:“你對你的男性魅力這麼有自信?”
  蕭浪沒好氣道:“去你的,我是認為冰兒盜寶根本是別有用意,真正的目的還是在我倆身上,要不然也不會簽上我倆的名字了。”
  江傑道:“她這樣做對她又有何好處?”
  蕭浪聳肩道:“誰知道,或許果盧跟咱倆開開玩笑吧!”
  “說得好啊,蕭浪,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一道悅耳的有如仙樂的聲音在兩耳際響起,蕭江兩人卻是聞聲色變,遊目四顧。
  “我們不如玩玩捉迷藏吧!”
  這次聲音又在兩人身後響起,但瞬息千變,飄渺無定,令人難以捉摸發話者的真正位置。
  江傑沉聲道:“冰兒小姐何不現身一見?”
  聲音的主人嬌笑道:“怎麼可以要淑女主動來找你呢,太沒君子風范了吧!”
  蕭浪冷哼一聲,本是矗立不動的身子猛地橫移開去,閃現至一棵大樹之夯,紅芒暴漲,劈出一刀。
  “啪啦!”
  大樹被蕭浪一刀攔腰斬斷,同時一條白色人影飛出,如燕子般輕巧優美的飄落地上。
  冰兒仍是一襲清麗絕倫的純白女裝,末施半點脂粉的俏臉掛著一種超越世俗的淒幽美態,輕盈瀟灑的身子自然的便顯得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這在氣質上顯得永遠與人保持一種距離的不世美女,此刻黛眉輕蹙的道:“蕭浪你怎可出手如此之重呢?”
  蕭浪吸然失笑道:“冰兒小姐差點就把我倆害死在武當山上,此事尚未興師問罪,小姐倒來怪我出手太重了!”
  冰兒嘴角一撇道:“你們不已經乎安無事的下來了嗎?還說什麼差點死掉,太誇張了吧!”
  江傑訝道:“這麼說來小姐競是承認盜寶留字之舉了嗎?”
  冰兒掩嘴輕笑道:“就算我說不是,你倆也不會相信吧!”
  江傑苦笑道:“小姐到底為何如此“厚愛”我倆,能否賜告原因呢?”
  冰兒玉手搖遙指蕭浪道:“原因他剛剛已經說過啦!”
  蕭浪搖頭道:“小姐不要再捉弄我們啦,取去的寶劍心經對你更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會招惹來無限的麻煩,還是聽在下一言,速將原物歸主吧!”
  冰兒俏臉微側道:“在下乃是一番好意。”
  冰兒美眸流轉,以她那令人如冰春風的輕柔語調緩緩道:“我才不管你是好意或歹意,要我聽話把東西交出來,除非你們能打敗我。”
  蕭浪聞言一愕,隨即大笑道:“月前承蒙小姐指教,蕭某受惠良多,如今能再有機會與小姐比試,正是求之不得。”
  冰兒搖頭道:“那可不行,今次該輪到江傑上場啦!”
  蕭浪、江傑兩人迅速交換過一個眼神,都看出彼此心中的疑惑。
  這名神秘莫測的少女外表看來天真浪漫,毫無機心,但作風言行卻都出入意外,大有深意,透露出與其外貌年紀絕不相符的巧慧機智。
  像如今出言向江傑挑戰,便絕非無端來由。
  江傑只賂為沉吟,便做下決定,脫掉外袍,露出壯健的體魄與貼身的青色勁裝,踏步而出,向冰兒沉聲道:“請小姐指教!”
  在江傑的想法,不管對方是為著什麼目的要他動手,能藉此機會多瞭解一些這名神秘少女的武功來歷,也末賞不可。
  蕭浪顯然也與江傑是一樣想法,所以雙臂抱胸,微笑不語。
  冰兒的眼神在兩人身上飄過,丹紅的朱唇選出一絲淺淺的微笑道:“很好,你倆果然都是有勇有謀之輩,這樣才更有意思。”
  蕭浪心中一動,卻故作訝然的試探問道:“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冰兒那對能令人神魂顛倒的秀目中射出似能洞穿他人肺腑的采芒,目光定在蕭浪處以平靜的語調淡淡道:“若非才智武藝都高卓到足以令我傾心之人,怎值得我託付終身呢?”
  蕭江兩人身子一震,不敢置信般地失聲叫道:“什麼?”
  冰兒噗嗤一笑道:“所以江傑你待會千萬要全力以赴,說不定就可以賺到一個如花嬌妻帶回家了。”
  蕭江兩人不禁頭皮發麻,但又暗叫厲害。
  自此女出現之後,便一直以大膽直接,出人意外的言行,處處掌握著主動,以江傑的久經歷練,蕭浪的聰明才智,也只能處在見招拆招的下風處。
  即使向天借膽,江傑也不敢把你冰兒娶回家去。
  蕭浪雙目射出淩厲的電芒,盯著冰兒沉聲道:“小姐費盡心機的在四處裏興風作浪,難道就只為了找個如意郎君這麼簡單?”
  冰兒不置可否的道:“這事待會再說哩,究竟江傑你要不要動手?本小姐還有很多事待辦呢!”
  江傑仰天發出一陣長笑,豪氣幹雲地激昂道:“在下早想見識小姐直傳至太史大俠的不世絕學,請小姐不吝賜教吧!”
  冰兒微笑顏首道:“這還差不多。”看似簡單的踏前兩步,立時湧起一股森厲無比的氣勢,把江傑籠罩其內。蕭浪立時為之凜然。
  冰兒看似簡單不過的兩步輕移,便給予人一種行雲流水,鈴羊掛角的奇異感覺,分明是種暗含上乘玄奧秘訣的步法招式,氣勢劃過之處,更將他與江傑如抽刀斷水般分隔開來,使得冰兒可以全力出擊,不用仇主去在乎一旁觀戰的蕭浪,這種種說來複雜無比的情勢動作,競僅在對方區區兩個蓮步中完成,怎能不讓蕭浪驚異莫名。
  由於上次交手的經驗,蕭浪早就對冰兒有很高的評價,但直到對方這一移一動,蕭浪才發現,他所謂“很高的評價”,對冰兒而言,還是太低估了。
  此女不但不可忽視,簡直就是要重新評估。
  與冰兒直接對峙的江傑又另是一番滋味。
  “吞天龍”江海天近年來已逐漸退居幕後,江傑乃是從小便刻意植培的接班人,而江傑也沒讓他失望,這些日子來主持幫中大小事務,事必躬親,有條有理,無論在各項方面,都受到幫中弟子愛戴敬重,隱有青出於藍之勢。
  在武功方面,江傑更是天縱奇才,丐幫的絕學“降龍十八掌”,在他手中使來出神入化,成就還在江在全盛時之上,年紀輕輕便以“降龍神掌”之吃揚威武林,同輩中人少有能及其項背。
  單以眼光判斷而論,他在這方面的高明幾乎已臻宗師級的境界,可是在面對身前這名漕麗脫俗,冰清玉潔的仙子少女時,他卻完全沒法把握她的功力深淺,至乎她真正的性情弱點,從而訂下應付對手的策賂。
  最要命是在她晶瑩剔透,深邃澄明的美眸注視下,很容易讓人喪失鬥志,大大削減了他本是堅凝無匹的氣勢。
  他畢竟是年輕一輩中有數的高手,深吸一口氣,立將心頭震蕩的情緒壓下,萬般雜念排諸腦外,虎目亮起前所未有的厲芒,功聚全身,與冰兒全面壓制性的氣勢對抗。
  單憑能使江傑這麼如臨大敵的與冰兒對峙,已足以使她名揚江湖。
  冰兒微微一笑,衣衫無風自揚,嬌軀如翩翩蝶舞般橫移開去,偏生不見她足下有任何移動,令人生起怪異絕倫的感覺。
  江傑大喝一聲,單掌劈空出擊。
  “波!”四周空間的空氣似被江傑所發掌勁所填滿於塞,爆出一聲悶響,接著氣勁四泄開去,熱流漫空。
  冰兒亭亭玉立,像是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只有蕭浪知道兩人剛才已交手過了一招。
  冰兒在剛才的對峙中,實已占得了全面主動的先機形勢,才會使江傑如扯線木偶般,身不由己的隨著她的移動而劈出一掌,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樣。
  所以江傑雖看似主動出擊,其實卻是操之在人,有苦自知。
  更有甚者,冰兒還以“大虛空法”所造成的奇異立場,將江傑的劈空掌勁硬生生地困在其內,才誘使引發,其中奧妙,除了曾習過“小虛空法”的瀟浪能知其大概之外,旁人絕對無法想像。
  江傑一招無功,不怒反笑道:“好!性別姐且不論,在下乎生所迢對手之中,要以小姐的武功最為莫測高深。”
  冰兒皺眉道:“江傑不會這樣就害怕了吧?”
  江傑失笑道:“小姐說笑哩!看招!”再出不一掌。
  這一掌又與适才一招大異其超。
  江傑這一掌才真正顯露他身為“降龍神掌”的實力,在看似輕描淡寫,舉手投足間的一招,便將雄渾無匹的功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有如長江大河,充滿一瀉千里的威勢。
  掌勢未至,勁氣已將冰兒完全籠罩其中,叫她欲避無從。
  冰兒目射奇光,嬌叱道:“好!”身子斜旋飛起,雪白的十指灑開來,劃出;道道鋒銳無比,有如實質的破空勁氣,將襲體掌氣切割得支離破碎。
  蕭浪一震道:“破體劍氣!”
  江傑暗付此女的破體劍氣絕不比蕭浪的先天刀芒遜色,哪敢大意,手下再加三分力道,一掌印去。
  “啪!”
  兩人毫無花巧的硬拼一招,江傑身子一震,微退半步,立椿站定;冰兒嬌軀飛退,丈余方止,白玉無暇的臉孔添上一抹嫣紅,更形動人。
  第二回合,江傑終憑陽剛第一的“降龍十八掌”,扳回一城。
  冰兒深吸一口氣,臉色回復過來,淡淡笑道:“降龍十八掌果然名不虛傳。”
  江傑臉上毫無得意之色,反而語帶關切的問道:“小姐沒有受傷吧?”
  冰兒嗔怒道:“別以為這點本事就能傷得了我,再來。”身子快如星火的回掠過來,欺霜賽雪的兩條玉臂以曼妙無比的姿態般旋飛舞,交織出縱橫文錯,舖天蓋地般的劍勁氣網。
  劍氣撲體生痛,就連在一旁觀戰的蕭浪,也要運足護體氣功,才不致為四散劍氣所傷。
  江傑顯示出他精純無比的功力修為,無懼於能割肉切骨的無形劍氣,大喝一聲,雙掌齊出,以“降龍十八掌”的“雙龍出海”猛擊向劍網中心。
  冰兒冷笑一聲,雙手穿花蝴蝶般幻起漫天掌影,無形劍氣化放為收,“大虛空法”獨家招牌的玄奧力場再度出現,有如深不可測的漩渦出現在空間之中,“雙龍出海”的掌勁競如石沉大海,消失無蹤。
  江傑大呼上當,無奈先機已失,以他那樣的功力定力,競也生起身不由己,往前傾跌的怪異感覺。
  冰兒趁機閃至江傑身後,臉如寒冰,一掌往江傑背脊拍去,若被印個正著,保證江傑後半輩子只能在病床上渡過。
  蕭浪大驚失色,正要出手相救。
  江傑就在此時大喝一聲道:“別來!”就在身子失去重心的情形下,反掌回掃,正中冰兒手腕,內功爆發,痛得冰兒悶哼一聲,往後退去,攻勢盡潰。
  蕭浪看得眉飛色舞,脫口叫道:“好一招‘神龍擺尾’!”
  冰兒的招式雖是妙至毫巔,但江傑的功力卻也猶未見底,兩人這一戰,絕難輕易分出高下。
  江傑剛從“大虛空法”的力場中掙紮出來,尚未回過一口氣,冰兒的破體劍氣又如水銀瀉地般狂飆而來,不禁暗歎一聲,身子搶進,“降龍十八掌”的“狂龍亂舞”以狂猛霸絕之勢,以快打快,見招拆招,勢要爭回主動。
  勁氣交擊之聲如爆竹連響,不絕於耳。
  若純以內功而論,江傑比冰兒高出不止一線,但對方卻能仗著絕妙的身法招式與“大虛空法”的獨特內勁,與他拼個旗鼓相當。
  久擠無功,江傑長嘯一聲,漫天掌影化整為零,左臂劃圓,右掌自圓圈中宜穿而出,去勢甚緩,但掌勁中所夾帶的是勁氣流,卻遠在交手以來的任何一招之上。
  ——亢龍有悔!
  這已是他壓箱法寶,若再不能取得優勢,不如回家去吃自己算了。
  冰兒面對此招,臉上首次露出不敢大意的神色,雙掌急旋,美目奇芒連閃,一頭秀發像是遇上狂風般拂揚擺舞,在她四周的空間更是有如整個塌陷下來般化為虛無,情勢詭異至極點。
  冰兒玉容有如觀音托世般高雅平靜,一字一字的道:“大虛空法之四大皆空!”
  “砰!”這是至實之力與至虛之力的首次接觸,兩人齊齊一震,往後飛退,拉開距離。
  蕭浪心情矛盾無比,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盼望何人勝出,只希望兩人都不要受傷。
  就在此時,異變忽生。
  從樹林裏突然橫掃出一道幽黯過疾的白光。
  ——劍光。
  劍光迅若流星,劍鋒發出尖嘯,但在這一劍發出之前,卻又絕對是無聲無息,寂靜空虛的。
  ——充滿死亡氣息的空虛!
  就像來自地府的閻羅帖,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這有死無生的一劍,就在冰兒大戰方止,真氣未複之時,向她發出致命一擊。
  這一劍本來大有可能一舉格殺冰兒的。
  要不是蕭浪及時劈出那一刀的話。
  “當!”蕭浪這一刀後發先至,裁在劍鋒之上,刀劍相接觸,進出耀眼欲花的芒光。
  藉著芒光的映照,蕭浪也看清了來人的真面目。
  ——看了等於沒看。
  來人全身都裹在寬大的黑袍之內,性別、相貌、身材全都無法辨識,除了近手臂處露出一截雪白的劍鋒之外,整個人簡直就像是一朵黑雲。
  蕭浪DG道:“來者何人?”
  來人不答,黑袍卷動,身形似乎又從一朵黑雲變成了一團黑霧,拂蕩飛揚,彈指之間已脫離蕭浪刀勢,身法之詭異迅捷,實是匪夷所思。
  劍光再閃,黑袍人淩厲無比的一劍迫射冰兒頭頂,殺氣十足,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之情,就像對方與他有著血海深仇一樣。
  蕭浪被來人辣手摧花的舉動激起怒意,冷哼一聲,身子急墜而下,劈出迅若奔雷,霸氣十足的一刀,在時機上掌握的恰到好處,黑袍人要是再不收回劍勢,就算能將冰兒刺殺當場,他自己也會被蕭浪這一刀劈成兩半。
  黑袍人心中暗晴,淩空換氣,硬生生將下撲之勢改為橫移,避開蕭浪刀勢,也免去了兩敗俱傷的局面。
  蕭浪正要追擊,忽自耳邊傳來一聲冷哼,接著一道人影掠過,疾撲向黑袍人。
  竟是冰兒功力已複,回來報仇了。
  兩人迅速戰成一團,乍看之下,就像一黑一白兩朵雲團,卷在一塊,難分難舍。
  冰兒春蔥般的纖纖十指激射出有如奈質的破體劍氣,夾帶著強勢淩厲的勁道,與黑袍人有如死神化身般的劍法一寸不讓地相抗。
  冰兒邊打邊冷笑道:“判死劍法也不過如此,未必就能置我於死地呢!”
  江傑身子劇震道:“判死劍法!竟是殺手王親自出馬嗎?”
  蕭浪愕道:“什麼?”
  黑袍人被冰兒道出武功來歷,猛地連劈三劍,一劍比一劍淩厲兇狠,更充滿一種萬物皆空,身心破碎的……
  死志!
  死意!
  “判死劍法”果然是名符其實,一劍既出,除死無他。
  冰兒原本打算以“大虛空法”化解黑袍人劍上的劍氣死意,但對方的劍法竟也成了一個“空”,一個“空既是凶”的破碎虛空,正好抗制著她“虛既是空”的混沌虛空,令她欲化無從,只有把牙一咬,無奈飛退。
  黑袍人就趁此良機,抽身急退,掠回樹林裏去。
  蕭浪大喝道:“哪里走?”
  正欲飛身截擊黑袍人之時,豈料有意無意間往他這退來的冰兒忽然反手一掌,朗他攻來了。
  蕭浪作夢也沒想到冰兒會在這時候向他出手,嚇了一跳,把刀一晃,以刀面擋下冰兒掌勁,邊怒叱道:“你瘋了嗎?”
  冰兒不答,把手一揚,再發出一道破體創氣隔空射向正往黑袍人處攔截的江傑,劍氣破空,發出呼嘯之聲。
  江傑聽聲辨位,知道絕無法在劍氣襲體前趕上阻止黑袍人,只有無奈一歎,反身一記“戰龍在野”,化去劍氣。
  就這麼分別一阻,黑袍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冰兒再發出一陣嬌笑,就在兩人還未來得及興師問罪之時,自己也往林內退去。
  蕭浪喝道:“不留下個交待來,小姐休想離開!”掄刀搶攻,用的全是近身纏鬥的刀法,勢要讓對方無法得隙脫逃。
  冰兒不與蕭浪正面交戰,只在刀勢中施展巧妙無比的身法挪移閃騰,邊微笑道:“蕭少似乎總是想把我留下哩!”
  蕭浪傻臉一紅,刀招不由得一窒,冰兒就在此時,雙掌一拍,破體劍氣全面激發,有如一座劍山向蕭浪迎面壓至,狠厲無比。
  蕭浪大叫一聲,同時施展大車輪,大仰身,大後翻,仰天而倒,刀花盤舞,護住全身,再加上“小虛空法”化解,總算全身而遲。
  但這麼一仰一遲,再舉目時,伊人芳蹤早咨。
  蕭浪驚魂甫定,看向江傑,忍不住抱怨道:“怎麼你讓她跑掉了?”
  江傑一臉苦笑,搖頭道:“好男不與女鬥,再說,最少我們得回要找的東西了。”
  蕭浪一愕道:“什麼?”
  “找到了!”
  當江傑在一棵樹後找到冰兒用白布裹著的經書、寶劍、青竹杖時,饒是他一向沉著自若,也不禁喜形於色。
  蕭浪在他身旁,一臉不解道:“這麼千辛萬苦的盜來三樣寶物,就為了莫名其妙的亂打一陣之後,再還給我們嗎?”
  江傑沒有馬上應他,先肯定了三樣東西確為物之後,才淡淡道:“也許她自知無法帶著這三樣寶物脫身,才乾脆故作大方,賣我倆一個人情。”
  蕭浪搖頭沉吟道:“這絕不是她的作風……”忽然省起道:“好傢伙,差點就給你編去,剛剛的說法根本是在敷衍我嘛!”
  江傑苦笑道:“我已決定再不要去想此女的所作所為,免得多添苦惱。”
  蕭浪訝道:“這是什麼話?”
  江傑站起身來道:“其實我很想勸你就這樣算了,但我也知道你是一定不會聽我的話的。”
  蕭浪想也不想便搖頭道:“當然!接連兩次都在此女手下栽了兩個大斛鬥,這點面子要是要不回來,我還跟人走什麼江湖?”
  江傑歎道:“這就是我擔心的,經過剛才的一輪交手,我已有八成把握肯定此女就是武神宮人,犯得著為了面子問題去惹上這硬無可硬的大靠山嗎?”
  蕭浪張目瞪了江傑好一會後,才歎口氣道:“你說的對。”
  江傑喜道:“那麼你是肯聽我的了。”
  蕭浪搖頭道:“那可不,知道了是一回事,知道了以後願不願意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江傑苦笑道:“我早就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蕭浪微笑道:“放心好了,此事我會獨自進行,絕不致將你及丐幫牽扯進來。”
  江傑怒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江傑豈是見朋友有難而袖手旁觀之輩。”
  蕭浪見江傑真個生氣了,連忙陪笑解釋道:“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再說我也只不過是想找到那位冰兒問清一些疑點而已,不至於會惹出什麼麻煩吧?”
  江傑仍是搖頭道:“此女能惹動樂手王為禦駕親征,足證來歷絕非等閒,所能帶來的麻煩也絕對在你想像之上。”
  蕭浪揚盾道:“那名突如其來的黑袍人真是殺手王嗎?”
  江傑道:“‘判死劍法’碗是殺手王的獨門絕技,別無分號,我只是想不通一向最為行蹤詭異的殺手王為何會出現在武當,還一反其從不現身於人前的常態,公然在我倆眼前對冰兒小姐下手?”
  蕭浪曬道:“乘人之危,從後偷襲,哪里算得上是公然動手了?”
  江傑失笑道:“你幾時聽過殺手會光明正大跟人動手決鬥了?”
  蕭浪一怔道:“說得也是。”想了一想道:“我本來以為殺手王為這裏是要來殺我的,可是看情形卻又不像。”
  這次輪到江傑征住道:“殺手王為什麼要來殺你?”
  蕭浪道:“因為我破壞過他的“生意”。”接著就把東方明珠的事講了一遍。
  江傑聽完後道:“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蕭浪聳肩道:“因為有幾個找到現在還想通的疑點在,所以一直不願意說出來。”
  江傑低頭沉吟道:“確實有問題,我雖沒見過東方姑娘出手,但也可感覺到她的武功不會在你我之下,怎可能如此輕易的被殺手王那些二流的手下所困?”
  蕭浪淡淡道:“這是疑點之一。”
  江傑微微一笑:“這是考驗我來了。”兩手抱胸,沉吟半晌又道:“殺手王四大護法的身份神秘非常,連丐幫的情報網都只能知其代號是“十拿九穩”,而不知其真正姓名,東方姑娘怎可能如此輕易的便得悉內幕,又毫不隱瞞的向你透露。”
  蕭浪豎起兩根手指道:“這是疑點之二。”
  江傑一愕道:“難道還有第三個疑點?”
  江傑負手仰天,雙目閃爍出智慧靈動的光彩,悠然開口道:“當我趕到現場時,東方東家和殺手王的人馬表面上雖打得十分燦爛,但其實無一人受到致命之傷,如此手下留情,豈是一向趕盡殺絕的殺手作風?”
  江傑欣然道:“看來你並沒有掉入英雄救美的陷阱裏去嗎?”
  蕭浪苦笑道:“不是我要自抬身價,不過我確實曾往這方面的可能性想過,我甚至認為這幾個疑點根本是東方姑娘故意留下的破綻,目的是試探我能不能看穿這一套把戲。”
  江傑深吸一口氣道:“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你的推理如果一直延伸下去,就變成東方世家可能與殺手王有所掛勾了。”
  蕭浪淡淡道:“你說呢?武林局勢你知道的比我清楚多了。”
  江傑沒有正面回答蕭浪的問題,反而另外道:“東方東家近年來大張旗鼓,聲勢日漲,像你這樣年輕而又初出江湖的高手,確實是他們大力招攬的對象。”
  蕭浪皺眉道:“東方世家到底是怎麼一個組織?”
  江傑答道:“東方世家是由三十年前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東方老祖所創立,但東方老祖武功雖高,卻不是組織領導的長才,所以東方老祖消聲匿息後,東方世家也跟衰下去,直到五年前東方天下以慧星之姿崛起江湖,此人堪稱一代梟雄,在他的雄才大略之下,東方世家很快的便成為武林中六大門派與八大奇門以外第一大勢力,足堪與百年前的太史世家全盛時期媲美,東方天下也被譽為“天皇”太史霸業第二。”頓了一頓,忽然苦笑道:“糟糕的是連野心勃勃這一點,兩人也如出一轍。”
  蕭浪頓首道:“我懂了。”
  江傑道:“東方明珠外表看來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少女,但根據我丐幫探來的秘密情報,此女極可能是東方刻意培養出來,專職在武林中從事滲透分化各大門派的新一代傳人,觀諸她在談刀大會上故意放出要下嫁給刀魁的風聲,意欲製造與會人士的仇恨混亂,可看出此女心機之深沉,絕非易與之輩。”
  蕭浪失笑道:“你說這麼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提醒我要與那東方明珠保持距離就是了,我聽到了,也聽進去了。”
  江傑歎道:“可是聽進去是一回事,聽進去後願意照做又是一回事了。”
  蕭浪大笑道:“了不起,你快變成我肚子裏的蛔蟲了。”
  江傑搖頭只是不語。
  蕭浪見狀拍著他肩膀笑道:“別這樣嘛!你年紀跟我差不多,怎麼像個老頭一樣整天唉聲歎氣呢?這樣的人生多無趣啊!”
  江傑苦笑道:“算了,人各有志,勉強不來,你先跟我回武當山把心經寶劍還給太虛真人吧!”
  蕭浪淡淡道:“你去吧,我要暫時跟你分手了。”
  江傑訝道:“你要去哪里?”
  蕭浪道:“暫時還未想到,不過經此一役後,我發現自己的武功仍不足以在江湖上出類拔萃,是以打算再多磨練一番。”
  江傑盯著蕭浪看了好一會後,才語重心長的道:“你所謂的“多磨練一番”,將會為你帶來多少的敵人,你知道嗎?”
  蕭浪微笑道:“但也會為我帶來更多的見識和朋友,不是嗎?我的好兄弟,生命對我而言就是充滿了冒險和新奇,而闖蕩江湖便是我享受生命的一種方式。所以不必為我擔心,下次再見面時,我便是真正能在各方面與你並駕齊驅的好對手了。”
  江傑苦笑道:“我還能說什麼呢?”連伸出寬厚的大手。
  “一路順風!”蕭浪一笑道:“你也是。”也伸出自己的手。
  兩手緊握,知己相交,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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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口口口口口

  星空之下,蕭良錦衣夜行,沿東而奔。
  忽然一個失足,仆倒於岸邊的草地上。
  蕭浪以手肘支地,翻身仰臥於草叢中,然後像失去一切力氣般地將四肢張成大字形,再也動彈不得。
  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但臉上的神情卻是歡愉無比,像是個興奮的大孩子。
  夜色壯麗,繁星滿天。
  蕭浪仰觀星象,胸口仍是不斷的起伏,喘氣未止。
  他的思緒卻飛到了日前與江傑分手前的情景。
  江傑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但他身為眾望所歸的領袖人物,必須謹言慎行,不可咨意妄為,在很多方面都不能放手而行。
  蕭浪已決意用挑戰備派名家的手段,在江湖上打出自己的名號,江傑要是再跟他這個獨斷獨行的浪子在一起,不論對丐幫的名聲或是江傑的未來,都將有負面的不良影響。
  雖然他知道蕭浪絕不會在乎這點麻煩,但正因如此,蕭浪便更不能為江傑帶來麻煩。
  打定主意離去後,他的心情有如立地成佛般的輕松。
  說到底,他的本性仍是屬於疏狂不羈的一派,江傑的沉穩內斂,雖然也使他羡慕,但那畢竟不是他的生活方式。
  還有冰兒和殺手王的一戰,對他的影響更是意義深遠。
  蕭浪的武功除了來自家傳的蕭家刀法外,還有其師南宮情傷傳授給他的各種奇門絕學,其中最重要的是便是“小虛空法”。
  “小虛空法”是百年前太史巨額有四大天王之一“智謀”南宮風臣的絕學,與大俠太史千秋的“大虛空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簡單的說,“小虛空法”乃是點的防守,而“大虛空法”則是面的防守,高下如何,一見可知。
  “大虛空法”還不止於此,太史大俠的“大虛空法”分為兩種法門:“混沌虛空體”和“破碎虛空氣”。
  “混沌虛空體”主守,虛空有容,萬物莫侵。
  “破碎虛空氣”主攻,分金斷玉,萬物莫敵。
  由於“大虛空法”實在太過奧妙神奇,乃至百多年來,除了學究天人的太史大俠之外,無人能窺其全貌。
  就連南宮一脈的直系傳人南宮情傷,也只能憑著自修領悟其中的兩、三成奧義,卻始終無法登廟堂而入。
  但冰兒手上使出來的,卻確確實實是“大虛空法”裏的“混沌虛空體”。
  這刺激就像是一輩子用柴刀砍樹的人,第一次發現斧頭的妙處,帶給了他莫大的開啟與領悟。
  還有殺手王的“判死劍法”。
  “判死劍法”也是一種空。
  “判死劍法”顧名思義,乃是一種致人於死地的劍法,人死了一百了,死後當然是一切都成空。
  一種“破碎的空”。
  ——破碎虛空。
  蕭浪在同一天內見識到“混沌虛空”與“破碎虛空”的精義,其助益之大,簡直難以想像。
  這也是他之所以要藉著一日一夜的狂奔,來冷靜消化腦海中波濤洶湧之武學道理的緣故。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經過這一日一夜的苦思所得,使他終於如脫胎換骨般重新開始,奠定日後名列“神級武學”這個武林中最高殿堂的一代宗師地位。
  不知過了多久,草叢中傳來蕭浪的喃喃自語道:“三大刀客只有神刀老人一人開宗立派,最是好找,就從他開始好了,也讓他知道,兒子的刀法,絕不會比老子來得遜色!”
  星空無語,星不迷人人自迷。
  口口口口口口
  月落日升。
  日正當中之時,一輛載滿禾草的騾車緩緩從地乎線上的盡頭駛來。
  駕車的是一名頭戴斗笠的中年莊稼漢。
  行到路中央,那名莊稼漢忽然揚聲開口道:“年輕人,到了喔!”
  “呼”一聲,一人自騾車上的禾草堆中飛縱而出,飄然落地。
  此人雖是自草堆中鑽出,但身上水藍色的長袍卻是幹幹淨淨,塵埃不沾,一張俊美得過份的臉上是神清氣爽,有如冠玉。
  莊稼漢一指路邊道:“由這裏一直下去,便是大興城了。”
  蕭浪露出陽光般燦爛開朗的笑容道:“謝了,大叔,還有你的便車。”
  莊稼漢搖頭道:“何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揮鞭趕起騾車,再往前去,絕塵不見。
  蕭浪喃喃自語道:“像這樣乎實談樸的便是世叔所一直響往的了,但對我而言卻不啻是一種苦刑,或許真的是人各有志吧!”
  說罷展開身法,果然不到片刻,大興城出現在地平遠處。
  神刀老人的神刀門便在城內了。
  蕭浪進入大興城,城內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極為熱鬧。
  神刀門在大興城內似乎享有極高的聲名,蕭浪根本沒花什麼功夫,便找到了神刀門座落所在,極其豪華的大宅。
  兩扇大門虛掩,宅外竟異乎尋常的無一人看守。
  蕭浪剛來到門口,一聲急促而微弱的慘呼從宅內傳來,若非像蕭很這樣耳目高明之輩,絕難聽見。
  蕭浪為之愕然,想也不想,拍開大門,奔入宅內。
  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蕭浪環目四顧,立時頭皮發麻,背脊生寒。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練武廳前梭七八豎的屍體,姿態各異,但都雙目睜大,表情驚恐,死不瞑目。
  瞧眾人身上的衣物兵器,應均是神刀門的門徒無疑。
  蕭浪迅速的檢視了幾名死屍,發現身上均無外傷,這些人都是被人以重手法一招擊斃,出手之人功力霸道狠辣,蕭浪自問尚比之不如。
  蕭浪正欲再作詳細的觀察時,內院傳來一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
  蕭浪無暇再理會這些人為何喪命,全速趕往聲音傳來之處。
  來到內院時,所看到的景象令他如此膽大無畏的人也為之倒抽一口涼氣。
  “神刀老人”范百勝須俱亂,口鼻滲出血絲,隨身寶刀拋在一旁,仰倒於地。
  一名威武高大的壯漢,一身武將打扮,右腳正踩在範百勝胸口。
  蕭浪愕然止步,心中的驚駭自是不在言中,從他聽到聲響到搶入內院,其間不過幾個彈指的時刻,來人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範百勝徹底擊敗,其功力修為簡直駭人聽聞。
  範百勝顯然還未死去,雙目露出驚怖至極的眼神,自喉嚨間發出幾聲痛苦的慘嘶,有如死前回鳴。
  原來那名高大武將足下用力,踩得範百勝的胸膛陷下幾分,肋骨折裂,痛徹心肺,但又偏偏神智清醒,慘烈無比。
  蕭浪雖對範百勝無甚好感,但也不願眼睜睜見對方受此折磨,加上宅內眾人顯然都為此一聲:“住手!”拔刀搶進,一招攻向高大武將背後。
  他知道此人身手必定高明無比,所以不敢怠慢,這一刀已用上十成力道。
  高大將背對蕭浪,頭也不回,身後披風忽然無風自揚,生起一股狂猛彪悍的氣流,再聽得“當!”的一聲激響,蕭浪刀鋒競被武將披風一蕩震開。
  蕭浪大吃一驚,還未得及變相,披風像是活了過來一樣擴展開來,以舖天蓋地之姿,夾帶著能使人窒息的罡氣,朝他卷來。
  蕭浪猛一咬牙,紅顏刀舞出數個刀影光球,人隨刀走,就在披風及體的一剎那間,猛地退出三丈之外,避開了這力可開出裂石的一擊。
  蕭浪橫刀胸前,額前不由自主的滲出冷汗。
  這人實在太可怕了。
  即使他的師父南宮情傷親至,也無法背對著以隔物傳功的手法,接他一刀,更不用說這名高大武將手腳不動,僅以身後被風就將他一招逼退的功力了。
  要不是他見機得快,剛才那一照面不死也要重傷。
  蕭浪驚魂甫定,眼光凝結,僅有的一點驚怖之心立時又被滿腔怒火給壓了下去。
  範百勝瞳孔放大,頸子不自然的偏往一旁,呼吸斷絕,顯然已被來人一腳踩斃。
  高大武將徐徐轉身,與蕭浪正面對立。
  蕭浪這才看清楚此人的廬山真面目。
  蕭浪身子已算高挺,但這人仍比蕭浪高出整整一個頭,體格壯碩剛健,即使在外露的盔甲之外,仍可隱見虯結健美的肌肉。
  此人頭頂虎頭金盔,身上戰甲護具,一應俱全,在頭盔內露出來的五宮有如斧削而成,神態威猛,雙目如電,有如三國時代的馬超重生。
  他的氣勢更是蕭浪乎生所僅見,有如一頭盤居高峰,傲視天下的生翅猛虎。
  四日交接,蕭浪竟無法從對方冰冷的眼神中找到一絲人類應有的感情。
  蕭浪深吸一口氣,冷冷開口道:“閣下究竟與神刀門有何仇恨?不何如此趕盡殺絕?”
  高大武將似是沒有把蕭浪的話聽在耳內,先瞄了足下範百勝的屍體一眼後,才以低沉冰冷的聲調道:“如此庸才,也敢自稱神刀,實在死不足惜!”
  蕭浪劍眉一沉道:“閣下難道就只為了範百勝的外號,而下此滅門辣手嗎?”他被對方的手段激起天生的俠義心腸,縱是來人的武功比他只高不低,在詞鋒上卻一點不假以顏色。
  高大武將至今仍是末正眼瞧過蕭浪一瞥,卻冷冷道:“你並非神刀門中人,何必為此出頭,白白送死呢?”
  蕭浪一愕道:“閣下怎知我並非神刀門之人?”
  高大武將一曬道:“你的刀法與這老鬼並非一路,招式甚至還經這老鬼精妙一些,料來這名譽符實的老鬼也教不出你這樣的門徒出來。”
  蕭浪沒想到對方的眼力競高明至此,只是背對自己接了一招,已將己身實力摸得一清二楚,而他對此人的瞭解卻是幾近于無,莫測高深至極。
  蕭浪天性堅毅無比,雖然自與此人對陣以來,無一處不落在下風,但心志仍不因此動搖夷我然不懼地道:“就算在下與神刀門並無淵源,對於閣下如此凶殘的手段卻不能苟同,無論如何也要為此間慘死之人討回公道。”
  高大武將淡淡道:“你一定要找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蕭浪一振刀身道:“閣下還未回答在下剛才的問題?”
  那人顯是被蕭浪無畏無懼的態度引起一絲興趣,目光來到蕭浪身上省視了一會,仰天傲慢無比的道:“凡夫俗子,竟敢妄用神之威名,自該遭此天譴。”
  蕭浪冷笑道:“如此說來,閣下竟是代天行事了?”
  高大武將道:“不是代天行事,而是替神辦事。”
  蕭浪沉聲道:“世上焉有如此殺薛深重的神尊?”
  高大武將怒道:“小於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競敢對至高無上的武神出言不遜?”
  蕭浪訝道:“你是武神宮的人?”
  高大武將冷冷掃了蕭浪一眼道:“小於競也知道武神宮的存在嗎?”
  蕭浪冷叱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高大武將目中閃過森冷無比的殺機道:“小子你真的活耐煩了!”忽然閃至蕭浪身前,一腳踢去。
  三丈之遙的距離,對他而言竟是動念既生,蕭浪只覺眼前一花,來人高大威猛的身軀已近在咫尺。
  更可怕的還是他踢向蕭浪的那一腳,看似速度極緩,移動間也不帶有任何勁風且氣,但蕭浪卻偏生覺得自己無論如何招架閃避,也會被這一腳踢個正著,腦海中更浮現出中腳後七孔溢血,骨裂肉折的慘狀。
  蕭浪大吃一驚,知道對方這一腳已奪天地之造化,更在精神上緊鎖住自己的心靈,才會生出如此幻象。
  生死關頭,蕭浪猛吸一口氣,刀身紅芒大漲,心神同時進入寂滅空明的境界,看也不看來腳,一刀劈出。
  “當!”蕭浪身子劇震,拋飛半空。
  高大武將顯然沒想到蕭浪竟能接他一腳,微微一愕,竟然沒有再下殺手,只在原地冷笑道:“竟然能接下我的“虎殘腳”,小於武功不差啊!”
  蕭浪一個斛鬥落回地上,心裏苦不堪言。
  他雖然擋下對方一腳,卻被腳上霸道絕倫的氣勁震得血氣翻湧,整條右臂隱隱發麻,不能立時回復。
  他一面小心不讓自己的窘狀外露,一面開口道:“閣下好絕妙的腳法,不知大名如何稱呼?”
  高大武將仰天一曬道:“念在你是將死之人,就把我的名號告知你又何妨,本人就是武神宮的“虎衛”雷去夏,見到閻羅王時千萬不要報錯了。”
  蕭浪發出一陣長笑道:“在下武功雖然不及雷兄,但雷兄要殺死在下恐怕也沒這麼容易。”
  雷去夏目射奇光道:“似你這等年紀,能有如此膽識修為,實屬不易,非是我沒有愛才之心,只是彌出言辱及武神,卻是唯一死罪,饒之不得。”
  蕭浪失笑道:“動手吧!何來這麼多廢話?”
  雷去夏競不動怒,只冷哼一聲道:“給你先出手吧,十招之內若是不死,今日就放你一條生路。”
  蕭浪微笑道:“雷兄不伯風大閃了舌嗎?”
  雷去夏不耐道:“別叫我雷兄,以你的年紀足可做我孫兒有餘,我就算不追究你目無尊長之罪,你自己也該有個限度。”
  蕭浪訝道:“閣下到底多大年紀了?”
  雷去夏忽然大有感觸的歎道:“我自己也不太記得了,伯不有七十好幾了吧!”
  蕭浪驚訝的張大嘴巴道:“果真如此,則前輩的先天氣功實在已臻化境,才能保住容顏長青!”
  雷去夏一曬道:“在時間的洪流裏,沒有人能夠成為贏家,除非能像初代武神或太史大俠般超脫世外,否則終究是難免一死。”
  蕭浪頓首道:“前輩這話實在發人深思,在下自會謹記在心。”
  雷去夏冷冷道:“你接得過十掃後再說吧!”
  蕭浪哈哈一笑,背脊挺立,神態立時變得威猛無比道:“在下早想領教武神宮的絕學了,前輩請!”
  雷去夏搖頭道:“忘了我叫你先出手嗎?”
  蕭浪微微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右臂一振,看似漫不經意的一刀揮灑而出,卻給人一種渾然天成,毫無滯礙的感覺。
  雷去夏噫一聲,起腳便踢。
  他起腳的姿勢更是怪異無比,有如一個破腳的人,卻要勉強抬起自己殘廢的那一腿。
  偏偏這看來既跛又廢的一腳,在蕭浪眼中卻是那麼牢不可破,自己的刀招無論如何變化,也會被這一腳蹴中。
  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
  蕭浪的這一刀叫作“情海茫茫”,乃是他家傳多情刀法的一招絕式,其最厲害之處就是飄渺恍惚,無從捉摸,但雷去夏這一腳卻仿佛未卜先知般盡破他所有後著變化,更能後發先至的在刀鋒劈上對手前先踢中自己。
  要免去這一腳之災,只有及時收刀。
  蕭浪悶哼一聲,劈出的一刀在半空中硬生生地頓住,然後抽身急退。
  雷去夏哈哈一笑道:“還有九招,加把勁啊!”
  蕭浪冷哼道:“不勞前輩擔心了!”乍退又回,身子猛地化一為五,虛實難分,五道人影各劈出一刀,全罩向雷去夏而去。
  雷去夏油然一笑道:“這才像樣!”身子急旋,千百道腳影離體急踢,似是完全沒有攻擊的目標,也沒有任何目的。
  刀光腳影短兵相接。
  蕭浪主動之勢盡喪,咬牙忍受著四面八方狂飄卷來的腿影,有如置身於威力無濤的龍卷風暴之中。
  自出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像如今般處於全面挨打的局面。
  蕭浪完全喪失了對外界和時間的感覺,只能死守住靈台的一點空明,應付身旁排山倒海而來的毀滅性腳勁。
  風暴悠止。
  亂石崩雲般的腳影消失無蹤,雷去夏龐大的身軀仿佛由地底冒出來般在前方升起,雷霆萬鈞的一腳似緩實狀,向他橫掃而來。
  蕭浪大喝一聲,強壓下體內翻騰不已的血氣,紅顏寶刀化作一道長虹,疾快絕倫的朝著雷去夏劈去。
  “砰!”的一聲氣勁交擊。
  蕭浪身子猛震,往後急退,“嘩!”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雷去夏卓立原處,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蕭浪退出數丈,止住腳步,忽然身子不能自主的再劇震一下,噴出一口鮮血,再退兩步,臉上恢復紅潤道:“八招了!”
  雷去夏微怒道:“好,還有兩招我看你怎麼接得下來?”
  他原沒太將眼前的少年看在眼裏,但蕭浪的強悍卻超乎他想像之上,八招下來雖然占盡上風,卻始終沒能如願將對方斃於腳下。
  但如此一來卻反而將雷去夏激怒,潛運內力,誓要在下一招便將蕭浪擊斃。
  蕭浪則是有苦自知。
  雷去夏的功力比他高出實不只一乘,剛才一輪苦撐下來,使他內外俱傷,如今能發揮的功力更不到七成。
  今日局面實是有死無生。
  他乃天生傑傲不馴的人,即使面臨死亡,也仍然是一派灑脫自若的樣子,擺開架勢,橫刀冷睇,與雷去夏一寸不讓的對峙。
  雷去夏一對虎目忽然神光磊射,冷哼道:“小子,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接著是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把蕭浪吸引過去。
  蕭浪已運足“千斤墜”的功力,但仍然欲抗無從,被雷去夏一寸一寸的拉扯過去,在地上拖出兩道深長的痕跡。
  蕭浪心下駭然,明白若不能掙脫雷去夏有如深淵漩渦的吸力,便是死路一條。
  想歸想,但又無計可施。
  雷去夏放棄招式上的對陣,而與幾乎高出他一甲子的先天氣功,形成這股沛莫能禦的吸力,而他目前的情況傷疲交加,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雷去夏當然看出蕭浪的情況,嘴角露出殘酷的笑容。
  兩人相距只剽一尺。
  雷去夏舉腳輕踢,雖看似毫不著力,但若被蹴個正著,保證十個蕭浪都要立斃當場。
  就在這時,蕭浪腦中閃過當日冰兒與江傑交手時的情景。
  體內“小虛空法”的護體氣團似是突然活了起來一樣的擴展開來,無數道細小的暖流延伸入他押上肢裏去,失去的功力競如氣球充氣般一下子恢復過來。
  蕭浪哈哈一笑,竟然閉目垂力,任憑雷去夏一腳踢在他胸膛。
  “蓬!”
  狠辣精練的真氣山洪暴發般湧入他體內,蕭浪萬念俱空,心神像是飛脫了軀殼般無限擴展地伸延開來,雷去夏毀滅性的腳勁有如過客般穿過他的胸口,再消失在體外的虛空之處。
  雷去露出首次色變的表情,叱道:“‘大虛空法’?你與冰姬是何關系?”蕭浪不答,他是無法回答,他雖以新領悟的“大虛空法”硬提了雷去夏一腳,但對方的部份勁氣仍然侵穴入脈,令他體內灼熱難當,痛不可支,若換成別人,早就慘叫出聲。
  雷去夏不等蕭浪答話,已然殺機大盛,雙目凶光閃閃的道:“既然你與冰姬有所牽連,我更不能留你活在世上。”飛起一腳,望准蕭浪的太陽穴踢去。
  蕭浪再無絲毫反抗能力,暗自一歎,閉目待死。
  忽然一聲嬌叱,似從天際傳來。
  “住手!”
  雷去夏聞聲一震,疾踢的右腿在半空硬生生地頓住,但餘勁末消,隔空打在蕭浪臉上,使得他悶哼一聲,仰天而倒。
  雷去夏收腿喝道:“冰姬,你在哪里?”
  那人再發出一連串動聽的嬌笑聲道:“我在這裏,要迫我就來吧!”聲音迅速遠去。
  雷去夏猛一跺足,在地上的花崗岩留下一個寸許深的腳印,恨恨道:“胡鬧!”再也不看蕭浪一眼,長身而起,飛逝不見。
  只剩蕭浪一人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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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浪子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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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
  洞庭湖岸,丐幫總舵。
  練功房內,江傑正在演練“降龍十八掌”的一招一
  掌風虎虎,勁氣迫人,足見江傑的功力又精進不少。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江傑雖然幫務繁忙.日理萬機,但只要一得空閒,便不會放過任何潛心修習的機會。
  他練了一遍又一遍,全心投入於掌法的變化之中,渾忘周遭時間之流逝。
  忽然心中一動,收掌吐氣。
  一名白發蒼蒼,精悍枯瘦的老者出現在江傑背後。
  江傑回身恭謹的道:“銅老來見江傑,必有要事?”
  被江傑稱為“銅老”的老者頷首道:“我是來通知少幫主,三名來賓已被迎至大廳等候。”
  江傑濃眉一揚道:“那請銅老先代為招呼一下,江傑立刻便至。”
  銅老冷笑道:“需要我給他們特別的“招待”嗎?”
  江傑失笑道:“來者是客,銅老不可無禮。”
  銅老淡淡道:“他們是少幫主朋友的敵人,那就不是丐幫的客人了。”
  江傑連忙道:“銅老千萬不可莽撞,還是等我出來再說吧!”
  銅老道:“知道了。”施禮告退。
  江傑在原地仁立了一會,忽然歎道:“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也躲不過。”
  銅老告別江傑,穿過中堂,來到總舵的迎賓室,整整衣冠,乾咳一聲,踏步而入,換上一堆笑臉道:“有勞各位久候了,少幫主馬上便到。”
  迎賓室內有三人。
  其中兩人赫然是久違了的“鐵膽書生”宇文通儒和“無情刀”徐冷,第三人中年之姿,相貌溫和,笑意盈盈,夕表像是個和氣生財的商貿,但從他眼中閃動的淩厲光芒,便知此人必是屬於心機深沉,行事狠辣之輩。
  這第三人的身份大有來頭,乃是東方世家的大總管,外號“袖裏乾坤”的東方無懼是也。
  三人對銅老來到的反應也各自不同,徐冷冷淡如冰,對銅老視若無睹;東方無懼含笑以對,態度熱烈;宇文通儒則介於前兩者之間,應對不冷也不熱,但更多的時間只是若有所思,似是在等待什麼。
  四人正在寒喧問,換過一身衣服的江傑匆匆來到,一進門便抱拳向眾人道:“三位貴賓大駕光臨敝幫,江某有失遠迎,萬請恕罪勿怪。”
  三人起身相迎,東方無懼仍是最為熱絡的道:“常聽江湖傳言說丐幫江少幫主年輕英俊,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江傑含笑道:“東方總管過獎了,江某愧不敢當。”
  宇文通儒與江傑算是舊識了,但自談刀大會以來,兩人的關系便變得有點尷尬,至於徐冷的反應是冷淡,只略點過招呼便算,江傑也不以為意。
  眾人重新就坐後,江傑開口道:“三位無道而來必有要事,不知江某可有效勞之處?”三人聞言一愕,顯然沒想到江傑會這麼憂便切入正題,宇文通儒與東方無懼互視一眼,由宇文通儒乾咳一聲道:“少幫主快人快語,我也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我等三人拜訪貴幫的目的雖不盡相同,不過卻都是為了同一個人而來。”
  “哦!”江傑挑眉微笑道:“卻不知敝幫中何人有此榮幸,能勞動三位大駕?”
  宇文通儒道:“這人並非貴幫弟子。”
  江傑索性裝傻裝到底的道:“這就奇了,既然不是敝幫弟子,三位怎會找到敝幫來呢?”
  宇文通儒皮笑肉不笑的道:“在下三人找的是“浪子刀”蕭浪這名人物,此人與貴幫並無淵源,但與江少幫主倒是很有點關系的,江少幫主該不會說不認識他吧?”
  江傑爽然道:“當然認識,而且蕭浪現在人就在敝幫之中。”
  此言一出,甚至連銅老也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江傑會把蕭浪人在丐幫的事情真認不諱,使得他們三人原先安排的詭計全派不上用場。
  東方無懼首先反應過來,仰天打個哈哈道:“既然蕭少俠人在貴幫,那無懼便可以順利交差了,不知江少幫主是否要吧請蕭少俠出來一見?”
  江傑微笑反問道:“不知東方總管找敞友有何貴幹?”
  東方無懼微笑道:“為了無懼有一個好侄女。明珠尖談刀大會後返回東方世家的路上,遭到殺手王的人馬埋伏,性命受到威脅之際,承蒙蕭少俠仗義相助,出手解救了明珠及隨侍家將之危,這份恩情,家主及明珠都銘感五髒,吩咐無懼無論如何也要邀得蕭少俠到東方世家做客,好向他當面致謝。”
  江傑點頭道:“原來如此,卻不知宇文前輩與徐兄找蕭浪又是所為何事?”
  宇文通儒淡淡道:“江少幫主這話問得未免多餘,以丐幫遍佈天下的情報網,當不可能不知神刀門上下四十七條人命悉遭屠殺之事,而蕭浪正是此案的關鍵人物,字文身為神刀老人多年好友,斷無對此血案坐視不理之理之由。”
  他這一番話裏詞鋒尖銳,江傑倒也還罷了,銅老卻是聽得臉色一沉,就要發作,卻給江傑把話搶在前頭道:“神刀門的血案在下可以以性命為敞友擔保,此事絕非蕭浪所為。”
  徐冷忽然冷笑道:“既是如此,蕭浪為何要躲起來不敢見人呢?”
  江傑朝徐冷一笑“徐兄也是為神刀老人討回公道來的嗎?”
  徐冷冷冷道:“我與範老頭非親非故,他就算被人幹刀萬剮也不幹我屁事,我是來找蕭浪了斷在數月前的未盡之戰,既然他在這裏,就叫他快出來見我,別以為窩在丐幫裏就能保住他的小命了。”
  徐冷這話不但更不客氣,且連宇文通儒和整個丐幫都一起得罪上了,宇文通儒臉色發寒,江傑卻猶是心平氣和的笑道:“徐兄誤會蕭浪了,敝友正是在遇上殺死神刀老人的凶行行兇時,出手阻止,卻非其敵,身受重傷,拖命來到丐幫後滯溜養傷,直到最近才完全康復。並非有意躲著任何人。”
  三人聽後盡皆動容,尤其宇文通儒和徐冷是親眼見識過蕭浪身手的人,連他倆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江傑口中的兇手若是能先後放倒神刀門眾人及蕭浪,則武功之高,實是到了駭人聽聞的境界。
  東方無懼問道:“卻不知蕭少俠有否認出殺害神刀門眾人兇手的身份?”
  東方無懼的疑問也是另外兩人的疑問,三人都露出專心聆聽的神情。
  可惜江傑的回答卻令他們大失所望。
  “我想這個問題由蕭浪回答會比我更好一點。”
  徐冷忍不住道:“江兄到底什麼時候會讓我們見到蕭浪那廝?”
  忽然一道災朗悅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道:“徐兄既然急著送死,蕭某就在院外恭候大駕。”
  徐冷臉色一寒,再不答話,身子微晃,有如一陣勁風掠過,人已消失在室內。
  銅老頓足忿忿道:“胡鬧!真是太胡鬧了,枉我還一再交代他不可輕舉妄動。”
  江傑見宇文通儒和東方無懼兩人都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便笑著朝兩人道:“兩位可有興趣與江某一起出去看看?”
  兩人正是個所願也,不加推辭,四人便魚貫走出迎賓室,來到內院。
  蕭浪與徐冷兩人寶刀在手,各站一角,凝神對峙。
  不見一陣子的蕭浪在外貌氣質上均和以前又有迥異的不同。
  他的個子賂為長高了一些,之前飛揚不羈的神采多添了一分成熟穩重的味道,雙目神光內蘊,像是兩漲深不可測的潭水,氣勢逼人,風流醉人,果然不愧是天生的風塵驕於。
  蕭浪和徐冷對其他人來到視若無睹,他倆眼中此刻只有對方刀鋒的存在。
  蕭浪嘴角飄出一個輕逸瀟瀟的微笑道:“徐兄斬馬之情,蕭某無刻或忘,今日終可做個了斷。”
  徐冷冷曬道:“只是一頭畜生之死,蕭兄也不能忘情,如此婦人之仁,怎有資格攀上刀道至境。”
  蕭浪失笑道:“不見徐兄數月,口才競比之前進步了不少,但絕情並非是邁向無敵的唯一途徑,徐兄還是多花點心思在待會的交手上,莫要像上次那樣落荒而逃了。”
  徐冷眼中爆起濃烈的殺機,上次與蕭浪的一役,被他視為畢生之恥,這一段時間來他潛心苦修,刀法技藝更上一乘,自信能有把握將蕭浪斬於刀下,才與宇文通儒等人一道來尋蕭浪晦氣,但甫一照面,徐冷更感覺到蕭浪的武功競也是一日千里,進展絕不在他之下。
  他也是身經百戰之輩,雖一時被蕭浪言語所激,但仍能迅速恢復冷靜,語寒如冰的道:“蕭兄真愛說笑,徐某只怕你若是不幸落敗,壯志未酬身先死,卻是誰來為你灑一把英雄之淚呢?”
  蕭浪道:“聽徐兄之言,今日局面竟是不死不休的了?”
  徐冷淡淡道:“徐某一刀既出,從不留情,生死連我自己也不能控制,蕭兄要是伯了,現在就可以拋刀認輸,徐某看在江少幫主的份上,也許不會太過為難。”
  蕭浪長笑道:“徐兄不必話中帶話,陣上交手本來就是生死天定,徐兄有什麼本事盡管使出來,江傑絕對不會為我報仇!”
  徐冷看向江傑道:“江兄怎麼說?
  江傑淡淡道:“蕭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徐冷等的就是這句話,否則就算他再妄尊自大,也不願為了與蕭浪的一戰而招惹上了江傑或丐幫這種天大的麻煩。
  後顧之憂既失,徐冷冷笑一聲,身上殺氣立時如潮水般向蕭浪湧去。
  銅老看的猛跺足道:“少幫主你這不是存心要他們兩個打起來嗎?”
  江傑一瞬不眨的注視場中,嘴上應道:“我對浪子有絕對的信心,他不會有事的。”
  宇文通儒忽地冷笑道:“如果連徐冷都失手了,那麼江湖四大刀客就有三人是敗在蕭浪刀下了,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壯舉啊!”
  江傑看向宇文通儒道:“宇文前輩還是認為蕭浪殺了神刀老人嗎?”
  字文通儒悶哼道:“話都是你們在說的,不拿出真憑實據來,怎能讓人信服。”
  江傑道:“宇文前輩只要檢查一下神刀老人的屍體,便可知他是被重手法所擊斃,而非死於利器之下。”
  宇文通儒道:“蕭浪這小子來歷不明,誰曉得他除了一手古怪刀法外,還有沒有練過其他厲害的武功。”
  江傑搖頭道:“宇文膠輩太看得起浪子了,江某相信他還無空手勝過四大刀客的本事。”
  宇文通儒顯然也同意江傑所言,但又不能當面承認,只好悶哼一聲,不再答話。
  四以目光再度回到對峙中的兩人。
  蕭浪橫刀而立,衣衫飄蕩,散發飛揚,接著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雖是沒有任何動作,但旁觀看都忽然感覺到蕭浪的人似是在一瞬間與無邊的天地接合起來,又像是突然融入了大自然之中,那種感覺既玄奧又奇怪無比。
  這下連一直談笑自若的東方無懼也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暗付無怪乎一向心高氣傲的侄女對此人贊謬有加,確是事出有因。
  但任何人的驚訝都比不上徐冷來得直接。
  他與蕭浪正面對時,卻感覺不到對方有任何的殺氣敵意,就連一般人所應有的心跳、呼吸、氣機等反應,也逐漸消失,仿佛對方整個人正在“氣化”當中,要不是蕭浪還好生生的站在他對面,他一定會以為對方消失了。
  忽然問,他知道了眼前的蕭浪已經邁入了一個遙不可及的武道境界,再也沒有戰勝對手的把握。
  蕭浪就在這時長笑一聲道:“蕭某近來新練了幾手刀法,如今正好拿徐兄來試招。”
  他一開口,那種融入於天地的氣勢頓時露出一絲破綻,徐冷把握住這稍即逝的機會,暴喝一聲,手中長刀幻化出萬千刀影,如暴雨狂風般卷過兩人之間的虛空,向蕭浪攻去。
  不論蕭浪是否如架還是閃避,他都可以施展早先苦練而來的幾招殺手,縱不能扳回劣勢,也能使保命逃生的機會大增。
  蕭浪冷靜得有如一具石雕,默默看著徐冷斜沖而來的軀體。
  商人目光交擊。
  蕭浪的眼神不受任何阻礙的射入了徐冷的心靈,看到了對方深藏不露的恐懼。
  對方已被他冷酷的鎮定所震攝。
  蕭浪哈哈一笑,手腕一翻,紅顏刀化成一道長虹,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如若天成,近乎神奇的美麗軌跡,嵌入徐冷的刀千刀影中。
  “當!”
  饒是徐冷早施展出壓箱底的絕招變化,仍被蕭浪這大巧若拙的一刀破掉所有虛影,虎軀猛震,噴出一口鮮血,往後拋跌。
  宇文通儒和東方無懼顯然沒想到徐冷竟然一刀就傷在蕭浪手上,皆露出錯愕吃驚的神情。
  蕭浪哈哈笑道:“這是第一招‘浪跡天涯’,再來是‘闖蕩江湖’。”
  語音未了,身隨刀動,刺出一刀。
  這一刀刺出,竟然帶有一種蕭索飄零和放蕩不羈的意味,刀鋒未至,刀風刀意已凝聚成鋒,破空刺在徐冷身上。
  刀氣入肉見血,徐冷這時顯露他身為江湖四大刀客的真實本領,猛吸一口氣,整個人就那麼直挺挺的往後倒下,避過了蕭浪原是必殺的一刀。
  蕭浪笑道:“徐兄不戰而逃的身法又高明了不少,再試試小弟的第三招——‘滾滾紅塵’吧!”
  蕭浪運刀一翻.只見刀花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圓圈,源源不絕,泉湧而出,如幻似真,翻滾如浪,頃刻之間,眾人只見眼前盡被刀花所蔽,場面壯觀之至。
  徐冷陷入了完全挨打的局面,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蕭浪爾地暴喝道:“這一刀是獻給灰兒!”漫天刀影化整為零,“紅顏刀”的刀鋒閃掠劃空,彈起一溜冷芒,徐冷慘叫一聲,全身濺血,打轉翻出。
  蕭浪亦被徐冷的臨死一擊沖得晃了一下,吐出小半口鮮血。
  他不以為地將長袍一翻,“紅顏刀”再如魔術般消失不見,同時以袖子抹掉嘴角的血漬,淡淡道:“麻煩銅老來看看這廝還有沒有救?”
  銅老依言上前,來到橫躺在地上的徐冷處,半蹲下來審視了好一會,才沉聲道:“這小子命大,死不掉,不過一身武功算是就此廢了。”
  蕭浪聞言點點頭,疲乏的道:“那就麻煩銅老把他抬下去救治吧!”
  銅老悶哼道:“小於,竟敢命令起我來了。”嘴上雖說著反話,但手裏卻絲毫不怠慢,運指如飛,一口氣點了徐冷十七、八處穴道,再從懷裏掏出一罐白色藥瓶,將裏面的藥粉一古腦地全倒在徐冷傷口上,才將他抱起來帶走。
  宇文通儒被蕭浪驚鬼泣神的一刀所懾,老半天才恢復開口能力忿忿道:“這算是什麼?”
  蕭浪抬起頭來冷冷陰了宇文通儒一眼,道:“宇文前輩有何指教?”
  宇文通儒被蕭浪瞪眼的心中一寒,為了掩飾自己的窘狀,他又朝江傑道:“江少幫主,這難道是貴幫的待客之道嗎?”
  蕭浪不待江傑回答,便搶先道:“笑話,是徐冷自己向我挑戰不敵,落得如此下場更是咎由自取,幹丐幫和江傑屁事?”
  東方無懼哈哈笑道:“蕭少俠說的有理,宇文兄,這就不是做老弟的要說你了,人家徐兄和蕭少俠乃是依足江湖規矩,公平決鬥,不論結果如何,都不容旁人置疑,你又何必無端出頭呢!”
  宇文通儒怒笑道:“好,看來我倒是枉作好人了,東方總管,你邀我來丐幫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講的吧?”
  東方無懼微笑道:“宇文兄伯是有些糊塗了,無懼只不過是在來丐幫的路上,恰好碰到兩位,又碰巧得知兩位元的目的與無懼相同,這才結伴而來的,又何嘗講過什麼話了呢?”
  宇文通儒氣得說不出話來道:“你……”
  他敢是成了精的老狐狸,眼見徐冷落敗後,已生見風轉舵之心,只是沒想到東方無懼竟比他快上一步,更將原先的協議推得一干二淨,自己立時變成眾矢之的,情勢不妙之至。”
  宇文通儒暗忖道:“看來東方無懼是有意將這性蕭的小子拉入東方世家,今日局面大不利於己,神刀門這椿梁子只好暫時放下了。”
  想到這裏,他隨即仰天打個哈哈道:“既然連東方總管都如此說了,想來徐兄和范老都只有自認倒楣的命,宇文夫複何言呢!”
  蕭浪出宇文通儒言外的不滿之意,微笑著道:“神刀門的事若不作個交待,宇文前輩今日豈能滿意?範老前輩是因為其外號犯著了武神宮的禁忌,而被該宮派出的‘虎衛’雷去夏所殺,此事乃由蕭某所親眼目睹,絕無造假。”
  此言一出,宇文、東方兩人立時臉色大變,氣氛沉重。
  “武神宮!”東方無懼此時從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有千斤之重:“‘虎衛’雷去夏?”
  宇文通儒則連自己嘴角的抽搐都無法控制地道:“怎……怎麼可能會是……武……武神宮?”
  蕭浪一瞬不眨的注視兩人臉上的表情反應道:“兩位前輩對武神宮的事瞭解多少?”
  東方無懼首先反應過來,強笑道:“只是略有所聞,傳說中此宮神秘非常,人人武功高強,卻不知範老怎地會和武神宮人結下仇怨?”
  宇文通儒亦像是回神過來的大聲道:“沒錯,我與範老相識二十載,也從未見他與武神宮人有何瓜葛,更別提是結怨了,你的說法既無根據,亦讓人存疑。”
  蕭浪苦笑道:“信不信乃是兩位的自由,事實上蕭某前往神刀門,本是存著挑戰神刀老人之心,但甫踏進門內,卻發現門內眾人已死一步被入以不知名的手法擊斃,我再趕入內院,見到範老已被一名武將打扮之入所打敗,踩在地上,對方自稱是武神宮的“虎衛”雷去夏。其後我與對方交手,但來人武功高明至極,蕭某遠非其敵,負傷落敗,範老亦被來人所殺,往後的事,相信江傑已向兩位交代過了。”頓了一頓,語調恢復自信的道:“蕭某非是敢作不敢當之輩,以上所言,蕭某敢以性命作保,句句屬實,任何人若是還有不信,盡可向我追根究底,某某無有不應。”
  他以一種自信滿滿的氣勢說出最後幾句話,竟然令人生出一種不敢置疑的感覺。
  宇文通儒自忖道:“不管這蕭浪說的話是真是假,眼前倒是一個給自己台階下的大好時機。”
  想到這裏,容顏轉緩道:“蕭少俠誤會了,我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並無懷疑蕭少俠之意。”
  東方無懼亦笑道:“無懼曾經聽說過,武神宮以武神為尊,認為神者稱號,至高無上,不容他人妄用,範老想必是以“神刀”之名犯了武神宮的禁忌,才會慘道滅門,此事聽來雖是既無稻又殘忍,但對照蕭少俠的經歷卻可證明他所言不虛。”
  宇文通儒暗怒道:“你既然知道此事,之前與範百勝見過面不下十幾次時,幹嘛不向他提及,分明是幫那姓蕭的圓場來了。”
  他雖然心下惱怒,但武神宮和東方世家都是他惹不起的對象,再多怨氣也只有忍住不發,口中冷冷道:“既然此事已有結論,宇文打擾貴幫已久,也該告辭了。”
  東方無懼道:“宇文兄請先行一步,無懼尚有幾句話要向蕭少俠交待,之後便立刻跟上。”
  宇文通儒袖子一揮道:“東方總管自便就好,字文有手有腳,不勞總管大人操心。”邊想道:“你東方無懼既然做的如此之絕,這筆帳總有一天要向你東方世家討回。”
  東傑在一旁道:“讓我送宇文前輩吧!”
  宇文通儒道:“不必!”轉身便走。
  東方無懼搖頭晃腦的嘿嘿道:“宇文兄未免太過激動,嘿!太過激動。”他倒是從容自若,一點也沒有窘困之狀,這點實屬不易。
  蕭浪淡淡道:“大總管我找我何事?”
  他的語氣算是很冷淡了,東方無懼卻一點也不介意地撫須笑道:“無懼乃是奉明珠侄女的請托,邀請蕭少俠和江少幫主參加一場盛會。”
  江傑愕道:“我也有?”
  東方無懼笑道:“當然,這場盛會邀請的對象乃是江湖新一輩的傑出人物,江少幫主身為天下有數的年輕高手,如能賞光赴宴,必可使這場盛會增色不少。”
  蕭浪不以為意的一笑道:“聽起來很有意思,東方總管可以再說詳細一點嗎?”
  東方無懼微微一笑,心想:“總算也把你打動了嗎?”從懷中取出兩張請柬,道:“請站在此,請兩位過目之後,自可明白細節。”運紙一彈,兩張請柬像是在空中被持不見的細線綁住一樣,四平八穩的飛向蕭、江兩人身前,這份從心所欲的內功修為,兩人自付也可勉強辦到,但要像東方無懼那樣一心二用,一氣呵成,則萬萬不能,不由得都對眼前這位嘻笑厚顏的總管刮目相看。
  兩人接下請帖,一向最為仁厚有禮的江傑竟然極不客氣的開口道:“請帖既然送到,東方總管也要吧離開了。”
  東方無懼臉色一變,顯然沒想到江傑竟然會親下逐客令,但只是一瞬間,神態便恢復正常,朝蕭浪笑道:“蕭少俠剛才打敗徐兄的刀法精彩極了,不知可有名稱?”
  蕭浪聳肩道:“還沒想到,不過既然有人叫我“浪子刀”了,那這套刀法不妨就叫做“浪子刀法”吧!”
  東方無懼微笑道:“刀好人更好,蕭家刀法後繼有人,一刀兄天上有知,必當欣慰不已吧!”
  蕭浪聞言一震,東方無懼仰天哈哈一笑,轉身離開。
  江傑目送東方無懼的背影一直到消失於視線之外,才苦笑道:“好一個莫測高深的人物。”
  蕭浪臉上也失去常駐的笑意,沉聲道:“此人竟然能從我在蕭家刀法蛻變出來的招式中,看來我的來歷,可見眼光之高明。”
  江傑搖頭道:“除了東方無懼外,東方世家像這類臥虎藏龍之輩,比比皆是,想要不強盛也難。”
  蕭浪道:“既是如此,怎麼你還一點不給人家面子的下起逐客令來,是被豬油蒙了心嗎?”
  江傑一笑道:“反正遲早都要幹起來的,早點晚點翻臉還不都是一樣。”
  蕭浪失笑道:“好小於,越來越有一幫之主的風範了。”
  江傑一揚手上請柬道:“去不去?”
  蕭浪含笑反問道:“你說呢?”
  江傑看了看手上的請柬,歎氣道:“這種東西對你這個好戰份子來說,實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說不得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蕭浪捧腹大笑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江傑啊!”
  口口口口口口
  時間:八月十五,中秋月圓。
  地點:錢塘江畔,秋水樓。
  對象:天下英雄少年。
  附注:中秋賞月,錢塘觀潮,美酒佳看,不來的就是烏龜王八蛋。
  請柬末是東方明珠的署名。
  江傑放下請柬,歎了一口氣道:“這女人實在不簡單。”
  蕭浪笑道:“這話你已經說過一遍了。”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同意你說的話,這女人實在不簡單,就算我原先沒有赴會的打算,在看了請柬之後,都覺得不去太對不起人家了。”
  江傑白了蕭浪一眼道:“這個陷阱擺明瞭是為你而設,你不去當然對不起人家了。”
  蕭浪聳肩道:“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東方明珠有什麼理由要針對我而來?”
  江傑歎氣道:“我的蕭大浪子,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是多麼出名的角色嗎?在那種龍蛇混雜的大會上,誰不想踩著別人的肩膀——甚至是屍體,往上爬呢!”
  蕭浪一愕道:“不至於如此吧?”
  江傑兩手一攤道:“歡迎來到江湖,這個大染缸的複雜絕對能讓你喜出望外。”
  蕭浪苦笑道:“原來這就是盛名之累了。”
  江傑正色道:“說真的,你現在已經夠有名了,又何必定是要參加這勞什于的英雄小會給自己添麻煩呢?”
  蕭浪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無比的神情,口中淡淡應道:“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江傑道:“是為了雷去夏和冰兒小姐?”
  蕭浪身子一震,嘴裏卻裝成沒事的答道:“你認為他們也會去?”
  江傑心中暗歎,他太瞭解浪子的性格,越是著緊在乎的事,他表面越會裝作若無其事。
  江傑問道:“你覺得冰兒小姐是武神宮的人嗎?”
  蕭浪仰天沉思了一會,才回答道:“我也不能肯定,不過那天喝止雷去夏的聲音,確實是她的沒錯。”
  江傑笑道:“這女人對你倒是有心,從談刀大會一路跟到神刀門,浪子魅力果然不同凡響。”
  蕭浪頓時無言以對,只能連連苦笑。
  此時丐幫弟子來報道:“一切已准備妥當,只等少幫主吩咐下來,便可以啟航了。”
  江傑看向蕭浪道:“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了,去或不去?”
  蕭浪歎了一口氣,雙手搭上江傑臂膀道:“江傑你是最瞭解我的人,這場英雄小會也許藏有許多的麻煩與陰謀,但也包含著更多的不確定與未知,如果我不能親去見識一下的話,我怎都不能甘心的。”
  江傑笑了一笑,反手握住蕭浪的手腕道:“只要你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就夠了。”
  蕭浪這才明白,原來江傑說這一番話的用意,還是為了要讓他堅定自己的決心,不禁一陣感動。
  江傑這時已轉過去吩咐船上的丐幫弟于道:“揚帆啟航。”
  “揚帆啟航!”隨著口令的覆頌,載著蕭浪江傑和另六名丐幫弟子的船身,離開岸道,緩緩往無際的大江駛去。
  江傑向岸邊揚聲道:“幫中之事便有勞銅老多加費心了。”
  來送行的銅老在岸邊揮手道:“少幫主一路順風,浪子,你可要聽話一點,別給少幫主惹麻煩喔!”
  蕭浪忍不住失笑道:“銅老把我當成什麼,長不大的孩子了嗎?”
  江傑瞄了蕭浪一眼,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蕭浪忍不住道:“江傑,你在笑些什麼?有話就直說啊!”
  江風吹來,令人輕爽舒暢,江傑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我笑——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會明白我笑什麼。”
  蕭浪膛目道:“這是什麼話!”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船支繼續往前,眾人眼前的景象亦不斷地開闊變大,海天一線,一群水烏隊形整齊地在船首前飛過,陽光映照在碧綠色的海水之上,燦爛奪目。
  蕭浪獨立船舷,忍不住想起了冰兒的動人芳容,卻又暗吃一驚。
  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個全身是謎的少女。
  難道真如江傑所言,自己是對冰兒動了情,而所有參加英雄小會的理由,也只是為了萬一可以再睹佳人一面的藉口。
  她真的會是武神宮的人嗎?
  她在武神宮中又是什麼地位呢?
  武神宮只是隨便派出一個“虎衛”雷去夏來,功夫已如此高強,武神宮主又會是怎樣厲害的一個角色呢?
  蕭浪心中暗歎了一口氣,仰首望天,任何海風將她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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