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風雨欲來
天色漸暗,扶桑仙境裡卻沒了往日的寧靜安詳,團團黑雲自天而來,極為詭異地壓在眾人頭上,讓人有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不樣預感。
「掌門一一」律德長老神色匆匆地從大殿外面大步跑進來,肥肉一下一下地抖動著,嘴裡嚷道:「掌門,不可,萬萬不可啊!」
站在眾人前端的那人一襲華麗長袍背手而立,背影孤寂滄桑,不發一言。
「律德,你太放肆了。」清宣長老眉一豎,雪白長鬃一抖,嚴厲的話語就那樣飛了出來。
他早看這肥子不順眼了,一天到晚吊兒郎當,也不認真教徒授藝,整日吃東吃西,一點兒長老的樣子都沒才,簡直敗壞扶桑派的臉面!
律德長老也懶得理會吹鬍子瞪眼的他,直接穿過眾人,跑到最前頭,憂心忡忡地衝著上面那人說道:「掌門,魔道雖人人得而誅之,但宮斷蓮成為魔主之後,他們潛心修煉,再不出世禍害人間,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殿上那人未動,依舊甘對眾人,只是稍稍側臉,餘光一掃,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就飄了出來:「我已經說過,剷除魔教,救回丁兜兜,不要再才任何異議,律德一一」
此話一出,下面眾人神色各異。緋花長老哀愁的臉上更添一份痛苦,蔫在那裡,完全沒了往日的妖嬈嫵媚,清宣長老薄怒,心中暗道丁兜兜這女人果然是不得不除的禍水。
而其他人則是忍不住低聲竊竊私語起來,有好些人都是經歷過南海仙會那一戰的,都知那丁兜兜是被化魔後的宮斷蓮所帶走,卻沒想到他們新上任的掌門居然也對那女人念念不忘……
「掌門,你……」律德長老頭痛萬分,他們倆本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現下卻鬧得如此僵,若是二人真鬥個你死我活的,那兜兜不得難過死去。
「不必多說。」殿上那人轉過身來,冷眼掃過殿下眾人,一身長袍微微掃過地面,啟唇道:「明日清晨,啟程醉香谷。」
次日,陽光大好。
醉香谷裡,依舊是一片宛若世外桃源的安寧場面。
丁兜兜兩手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玉米羹,喜滋滋地挪動著有些笨重的身子,在蓮常呆的書房外磨蹭了一陣,終於鼓起勇氣伸出脖子,朝屋裡頭看了看。
咦?沒人?
沒在書房,那他會去哪呢?
丁兜兜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蓮的身影,院落裡只有永遠不會凋謝的桃花在微風中片片飄飛,蓮平時不喜人多,身邊不會留人,所以他這裡沒才其他人,安靜地彷彿隔絕了整個俗世,始終如他這個人一樣,令人不由自主地安心寧靜下來。
丁兜兜低頭看看手裡的熱氣微冒的玉米羹,嗯,去找找他吧,趁著羹還沒涼。
這樣想著,丁兜兜騰出一隻手拉拉自己拖到地面的裙角,然後,便端著玉米羹朝院落外面小跑而去,只是她沒注意到,在她身後,一個黑色的挺拔身影漸漸顯現,盯著她離去的方向,目光如火。
風景如畫,丁兜兜心情不錯,雖是六甲之身,卻依舊走得步履輕快,似乎完會沒才受到身孕的影響。
走過一片茂密的樹林,聽見前頭傳來潺潺水聲,丁兜兜一喜,想要馬上奔過去看看,卻又忽然憶起蓮,低頭看看已經有些涼的玉米羹,無奈一皺眉,剛準備轉身就走,卻忽地聽見耳邊傳來風一般的輕語聲。
「豆豆居然也為人母了……」
然後,在她萬般驚愕中,一股微涼的空氣環了上來,包圍住她週遭,她剛想出聲呼喊,卻突然發現怎麼也發不了聲,緊接著,那人接著貼近她耳旁,耳語道:「噓一一別出聲,豆豆乖。」
丁兜兜瞪大雙眼,嚇得雙手不由自主地一鬆,那碗玉米羹也隨之滑下,卻在那一瞬間被身後的人接住,隨即他又說道:「給你看個東西。」
那聲音帶著淡淡笑意,但是丁兜兜也因此聽出了他的聲音,西門慶,居然是他。
「這邊。」西門瘍殤心翼翼地懷抱著她朝前飛去,穿過一片繁雜的荊棘,落在一顆古樹後面,然後丁兜兜忍不住順著他的目光朝前望去。
陽光下,站在那的兩個人簡直如一對令人羨煞的壁人,一個衣襖翻飛,面如冠玉,清冷如那九天遺落的仙人,另一個楚楚動人,閉月羞花,宛若出世神女,兩人就那樣互相凝望著,漫天桃花紛飛,片片灑在他們腳邊,如落雨一般。
「還有呢,繼續看。」她身後的西門殤伸手捂上她的嘴,讓張大嘴巴驚詫萬分的她不得不合上嘴,乖乖地繼續觀看眼前一幕讓她心頭泛酸的畫面。
「蓮……」古藍兒羞澀抬頭瞥他一眼,抿唇,又鬆了開來,問:「那個就想問你,你記得我嗎?」
一聽這話,丁兜兜的心立刻懸了起來,緊張地連手都在顫抖。
要知道蓮雖說對她有感應,但那也只是感應而己,他完會不記得他們以前的事情,只能憑著心里餘留的情感對她另眼相看,那麼對古藍兒呢……
宮斷蓮沉眸,稍稍思考片刻,然後繼續望住她,說出兩個宇。
「記得。」
卡嚓一一
猶如被雷劈中,丁兜兜的淚水一下子噴湧而出,滴滴順著西門殤的手往下流淌,眼前己徑朦朧,正符合她此刻想要逃走的心態,可是,那兩人的聲音卻還是硬生生地鑽進了她耳裡,讓她不得不聽。
「蓮,你真的記得我?」古藍兒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輕輕顫抖。
「嗯。」
「那你是不是記起以前的所有事了?」
「不是。」他的回答斬釘截鐵,讓丁兜兜心中僅存的小小希望全部破滅,卻是連哭都哭不出聲。
「那……,那你為何記得我呢?」古藍兒的聲音明顯很是羞怯。
「……我也不知道,但是卻記得。」也正是因為奇怪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在知道是她傷的秋兒時,沒才讓手下人傷害她。
「蓮……你記得我們以前一起上蒼山助羅棐渡劫麼?」
「嗯。」
「那時候我修為大傷,還是你助我一臂之力才得以緩一口氣,蓮……」
「嗯。」
他們兩人彷彿目中只有對方,在那裡甜蜜地回憶著兩人以前的往事,卻是讓丁兜兜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去,而身後的西門殤也彷彿是感覺到了她的心傷一樣,漸漸環緊了她,同時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肚子,讓她不至於癱軟下去。
嗯一一
突然,肚子一陣疼痛,丁兜兜忍不住咬唇,低下頭不再看他們,呼呼喘著粗氣,秀眉卻不自覺地越皺越緊,有些忍受不住那突如其來的絞痛,眼前都不覺有些發花。
「豆豆?」西門殤寨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聲音多了分焦急口
卻不知他雖是用結界將他二人的氣息蓋住,這一出聲卻還是讓宮斷蓮察覺到了。
「誰?」
丁兜兜卻已經再也支撐不下去,雙手抓著西門殤的手,身體卻忍不住開始住下滑,只覺那腹中傳來的痛楚已經到了極限,她只恨不得直接昏厥過去算了,而且又發不出聲,真是讓她極為痛苦。
「誰在那裡?」蓮的聲音已經棋糊模糊不清了,她的世界彷彿只剩下令她窒息的痛楚在蔓延……飄。手。打。
「豆豆,你怎麼了?」西門殤慌亂到不行,也顧不上佈置結界,直接撤掉結界,抱起她就往天空裡飛去。
「兜兜!」宮斷蓮一見那結界裡現出的居然是被一個黑衣男人環住的丁兜兜,立刻面色大變,直接一躍而起,朝那男人追去。
「站住,放下她!」狂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西門殤面不改色,也不回話,骨子擰著眉朝離這最近的小鎮上飛去。
「豆豆,你忍著,馬上就到了。」西門殤抱緊懷裡的她,四處搜尋著醫館。
丁兜兜臉色煞白,滿頭冷汗,額前髮絲都被汗水浸得服帖下來,嘴唇兒死咬住,一聲又一聲她痛苦呻吟著。
「兜兜!」後面,宮斷蓮臉黑到極點,一身白衣因為速度過快而呼呼作響,緊追在那人後面,聽著風中傳來的丁兜兜的呻吟,不由愈發緊張起來。
終於尋到一家醫館,西門殤趕緊朝那處猛衝過去,進門就開始大聲吼道:「接生婆,快!」
緊接下來的一瞬間,宮斷蓮也衝進了醫館,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西門殤,而西門殤也不理會他,繼續大聲吼著。
「來了來了!」
一個肥墩墩的穩婆從裡間跑了出來,一見廳裡這架勢,嚇得腿一軟,只恨自己沒才勇氣爬回去。
「快,她要生了!」西門殤顧不上其他,直接走過去,衝著地上的穩婆吼道:」哪裡有房間?快點!「
「哦哦哦。「穩婆慌忙爬起來,被這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嚇將直抖,又不敢怠慢,趕緊拉開簾子,領著他朝裡頭走去,宮斷蓮緊隨其後。
「這裡有我,你們先出去。」穩婆哆哆嗦嗦地瞥了眼兩人,站在床前低著頭說。
「我要這裡守著她。」西門殤怒目冷道,而宮斷蓮更是站穩了腳跟,死都不肯挪一步。
「不可以,產房裡不能進男人,你們在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兩位大爺,你們還是趕緊出去吧。」穩婆也著急,眼瞧著女子臨盆,他們又不合作。
「嗯,那我們先出去。」西門蕩冷冷看了一眼宮斷蓮,甩甩衣袖,直出大門。
宮斷蓮見他出去,再看了眼氣息如絲的丁兜兜,眉頭越皺栽深,又無可奈何,只得緩緩出了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