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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彩虹初霽 -【跟著爺來混日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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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1:08 |只看該作者
李氏遭冷封

    當晚,程無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量著家裡到底能出什麼大不了的事。她這才出來瀟灑幾天,某些人就表現出紅果果的嫉妒,尋著由子催她回去。照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她下次再有機會出來蹦達,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馬月呢!不行,她不能這麼快就放棄。

    而且,她現在是孕婦,需要好環境和好心情才能孕育出健康活潑的小寶貝。雖然她現在不宜騎馬,更不能打獵,但是即便只是散步,在美麗廣闊的大草原上,也比在高牆圍立的後宅裡舒服得多。所以為了她和寶寶的健康著想,她也應該玩夠了再回去。

    想到這裡,程同學心安理得地選擇了無視那封信。

    但是,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程無憂剛剛做好心理建設的隔天,她又收到一封信。展開那張薄薄的信箋,仍然是十六個字:心緒不寧,寢食難安,盼卿速歸,以慰憂思。

    得,小禿瓢這回改走煽情路線了,程無憂有一點點動搖了。

    在她猶豫不決,仍在負隅頑抗之時,第三封信又送到了她的手上。還是十六個字:塞北江南,他日再會,再若不歸,秋後算帳。

    程無憂徹底沒咒念了,她家小禿瓢已經把她的小心思摸得個通透,後路全部堵上,她再也不能裝傻充愣,只得乖乖去向康熙辭行了。

    御帳內,康熙拿著份奏章不甚認真地看著,“丫頭啊,你不是最愛玩嘛,朕才會帶你出來,怎麼忽然要提前回去了?”

    “皇阿瑪,兒臣之前不小心動了胎氣,近日妊娠反應比較嚴重,還是回京安胎穩妥些。”她也不算撒謊,這一胎確實比前兩次反應大,不知是不是總吃牛羊肉給膻的,最近食慾大不如前。

    “這樣啊,不是因為老四?朕聽說你最近好像接連收到幾封京城的來信呐。”

    康熙慢悠悠從奏章中抬頭,看似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那表情好似在說:你們那點小把戲朕都知道。

    這讓程無憂非常十分地確定,這個腹黑老頭兒又撿了他們一個笑話。萬一這老頭使壞,故意不放她回去,小禿瓢那,她可就真吃不了兜著走了!

    “恩,這個,也有一部分原因。皇阿瑪,您就准了人家吧!”裝出一副嬌羞的樣子柔聲撒嬌,忍不住惡寒,偷偷抖了抖雞皮疙瘩,她果然不適合走這種嬌媚路線。

    康熙顯然也被她突如其來的撒嬌弄愣了,繼而眼角爬上笑紋,低頭埋入奏章,“恩,好吧,朕明天派一隊護衛送你回去。”

    “兒臣謝皇阿瑪隆恩!”以最快速度謝恩,離開御帳,看老康一副憋笑不行的樣子,她這次丟人丟大發了。

    轉到德妃那去辭行,順道接自己的一對兒女,結果果果小朋友樂不思蜀,說什麼也不肯和她先回去。又不能把兩個孩子都留給德妃,她只得轉而去說服小兒子。

    小昀寶眨巴著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問,“額娘,為什麼我們要提前回京?”

    “因為阿瑪想我們了呀,昀寶想不想阿瑪?”程氏哄騙小孩子第一招,念親路線。

    “想,可是姐姐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小寶貝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很快抓住姐姐這個反面典型。

    “恩,因為姐姐不是乖孩子,她這樣是不對的,乖寶寶應該聽額娘的話,跟額娘一起回家。昀寶乖不乖呀?”程氏哄騙小孩子第二招,乖寶貝路線。

    “乖!”小昀寶呲著一口小白牙,樂滋滋地自戀中,渾然不覺中了她額娘的圈套。

    就這樣,程無憂將尚處於懵懂無知的三歲小兒子哄騙上了馬車,而聰明伶俐的果果小朋友留在大草原上,代替她額娘繼續蹦躂著。

    青山轉過,碧草漸遠,輕裝簡行的車隊返程的速度很快,十餘天後,程無憂不甚情願地踏進了四貝勒府的大門。

    小禿瓢在宮內當差未歸,程無憂先去拜見了四福晉。

    見過禮,那拉氏親熱地拉起她,“妹妹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身子可還好,趕路沒有驚擾腹中胎兒吧?”

    “還好,馬車平穩,一路順暢,沒什麼不舒服。”程無憂客氣回話,在那拉氏眼中肚子裡這塊肉可是比她還要金貴的。

    “這就好,我就擔心你的身子。原本,你難得出去走走,不該這麼快就催你回來,只是府裡最近實在是……唉,爺最近的脾氣,我也勸不動,只盼著你回來,幫著勸勸!”說起最近府中的狀況,那拉氏臉上現出愁雲,胤禛的黑臉連她都快扛不住了,只希望程無憂回來能幫著分擔些。

    “到底怎麼了?”程無憂驚問,原本以為信上說的只是借口,沒想到回到家福晉還是這副口氣,難不成真出了什麼大事?

    那拉氏嘆口氣,轉述著半月前發生的事,“大概是你們離家半月以後,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爺那天多喝了幾杯酒,去李氏那裡安歇,好像倆人又喝了幾杯,結果第二天一清早雷霆震怒,要將李氏屋裡的春桃仗斃。小丫頭們嚇壞了,請了我過去,才攔下。後來將那一院子的人都發到莊子上去了,李氏和春桃被遷到西北角那個小閣樓裡,派了侍衛看守,不准隨意外出走動。”

    “啊,這麼嚴重,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小禿瓢這是相當於把李氏打入“冷宮”了,怎麼說也是萬歲爺親指的側福晉,緣何鬧到這個地步呢?

    “我問過勸過,爺就是不肯說。之後便一直沉著臉,沒露過一個笑模樣。這些天因為做錯事挨罰的下人不下十餘個,府裡就像壓了塊大烏雲似的,透不過氣。只盼著你回來哄哄那位祖宗呢!”那拉氏攤攤手,表示對事情真相同樣一無所知。

    “這個,您是不是對我期望過高了,畢竟您都哄了這麼長時間了,我才回來,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別再犯了爺忌諱。”她又不是消防栓專管滅火,這種沖鋒陷陣的差事不能都推給她啊!

    “爺什麼忌諱到你跟前也沒了。咱們姐妹相處這麼多年,也不必說那些個見外話,我知道爺跟你最親近,有你在我也放心。”那拉氏回了個端莊嫻雅的微笑,拍拍她的手背,一副你辦事我放心的神態。

    程無憂訕訕笑了笑,那拉氏這話說得是挺親切,只不過聽得程無憂有些內傷。忽然感覺自己就是個小三,遇上個寬宏大量賢良淑德的大奶奶,那滋味真他母親地不舒服。奶奶的,小禿瓢,沒事娶這麼多老婆,後院不安定,還得讓她來幫著滅火!

    心下鬱悶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馬上傳來她身邊的包打聽珠兒,“說說你聽來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主子,這回奴婢真不知道。那邊離咱們遠,等奴婢聽說出了事,爺把那院子的人都打發出去了。之後,凡是膽敢背後議論那事的,男的打板子,女的掌嘴,奴婢哪還敢打聽啊!再說,奴婢估計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大概就剩李側福晉和春桃了,當然還有爺。”

    珠兒頗為洩氣,難得主子信任她一回,她卻一點有價值的情報都無法提供,實在愧對主子。不過,這三個當事人,倆個被關起來,她見不著,另一個倒是天天到她們院子,只可惜她不敢上前。所以,這個解惑的艱巨任務還得靠主子自己去完成。

    “哧,還鬧得挺大,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呀!”程無憂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人的劣根性如此,越是別人藏著掖著的事,就越是想知道。

    傍晚夕陽的餘輝裡,暑氣漸消,程無憂陪著昀寶在院子裡躲貓貓。胤禛回來時,正看見小昀寶抓住了躲在花藤下的額娘,娘倆個笑鬧一團。院子裡的笑語鶯聲讓他抑鬱了半月餘的心情也隨之放了晴。

    “阿瑪——”眼尖的小昀寶看見胤禛,飛奔向他。

    程無憂微笑著迎上前,“回來了!”

    “恩。”抱起兒子,摟著孩兒她娘,眼角帶著滿足的淡淡笑意,三口人走回屋子。

    抱著兒子親近了會,嬷嬷們很有眼見地帶走了小昀寶,將滿室溫馨留給小別的主子們。

    胤禛仔細端詳月餘未見的小女人,並沒有因再次懷孕而變得豐腴,這段日子過得不好嗎?“聽說老八媳婦和老九媳婦經常找你麻煩?”

    程無憂微笑著挽著他的手臂,將他按坐在短榻上,“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後來也安生了。”

    “哼,都動了胎氣,險些傷了我兒子,還說沒什麼大不了!”那兩個可惡的女人,居然敢欺負他女人,早晚給她們點顏色看看。

    “哼,敢情你就是關心肚子裡那塊肉啊,所以火急火燎地把我招回來?”程無憂甩開他的手,背過身。說得那個心酸,神情那個委屈,活脫脫變成一個哀怨的小媳婦。

    胤禛嗤笑,將她抱坐在懷裡,“我當然想你,不過有人好像和人家吃野味吃得挺開心!”哼,臭丫頭,別想裝模作樣地糊弄他,要不是他一連三封信催著,指定給他裝傻充愣玩過瘾才回來!

    心中暗罵富康那個小間諜,真是事無巨細匯報得一清二楚。程同學一臉媚笑環上胤禛的脖子,窩在他的懷裡拱個舒服的位置,“快別提那野餐了,想想我就鬱悶,白忙了一天,都便宜了那群臭小子,他們也好意思和孕婦搶嘴吃!哼!”

    軟香在懷,胤禛也不再追究,在她光嫩的臉蛋兒上偷個香,“你若是喜歡,等天涼快了,咱們在院子裡烤肉吃。”

    “好。對了,福晉說你最近脾氣大得很,到底是怎麼了?”抓著他的髮辮玩,狀似隨意地問。

    “哼,那個可惡的李氏,居然敢算計爺!”

    “算計?怎麼回事?”

    “哼,那天本來就多喝了幾杯酒,她卻趁勢把爺灌得更醉,等爺迷迷糊糊的,就讓那個春桃……哼,誰給了她們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弄那種下流勾當來算計爺!”胤禛說著火氣又起,忍不住用手按著額角。李氏的行為不僅讓他的驕傲和自尊無法承受,更讓他覺得連自己的女人都居心叵測,睡覺都不得安寧。

    “好了,好了,別氣,別氣,我幫你按按哈!”程無憂連忙輕撫著他胸口順氣,起身繞到背後,輕柔地為他按摩頭部。

    胤禛閉目養神,平復心境,程無憂思緒旋轉,自己腦補。醉酒的小禿瓢,李氏,春桃,暗算……呵呵,她明白了,想必李氏主僕趁著小禿瓢喝醉,想來個偷梁換柱借腹生子,醒來便栽他個酒後亂性生米熟飯。誰成想一遭捅破了天,險些丟了性命。

    唉,這李氏腦抽嗎?難道不知道她又有喜了?就算她真想讓丫頭生個兒子給她養,也可以發揮她的無敵嗲功軟磨硬泡麼,小禿瓢指不定就架不住她的纏磨答應了。幹嘛做這種自尋死路的事呢,做了這麼多年夫妻都看不透小禿瓢最忌諱什麼嗎?真蠢!

    程無憂不知道的是,李氏還真是沒得到她又有喜的消息。李氏等了三年,也不見程無憂的肚皮再有什麼動靜,而且她也想明白,就算程無憂再生個兒子,按照她的“苛刻”限制,這個兒子過繼不過繼,也沒有多大的區別。這一點從她的兩個兒女看見她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就可見一斑。而她多次向胤禛暗示將春桃收在房裡,都沒有得到回應,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

    為了子嗣李氏絞盡腦汁,落了這麼個結果,也算可悲可嘆!

    胤禛感覺頭上的按摩動作已經僵硬了,睜眼一看,他的小女人果然又神遊去了。無奈抓下她的手,“你又想什麼呢?”

    “啊?我在想,以李側福晉現在這個狀況,我這胎若是兒子,到底還用不用過繼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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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1:38 |只看該作者
甜蜜溫馨派

    “哼,那個可惡的女人還想要兒子?她這輩子也別想離開閣樓!”胤禛氣得彈坐起來,想到那個女人他就火大。

    程無憂輕笑著拍拍他的臉滻漷滯潃,犕獄獐獑“好啦,好啦蜠蜰蜚蜴,屣嶂嵷嶊別氣了。本就還沒出伏,天氣悶得很榻槓槂槙,與舕舔舞你又這麼燥的脾氣,難怪福晉說銔銆銌銊,漻漣滮漆滿府上下都在水深火熱中煎熬著。乖乖躺下,我給你做個全身按摩,好好放鬆放鬆。”

    輕輕一推,胤禛就勢躺下,閉目安享“程氏鬆骨”服務。輕柔又有節奏的敲擊聲在寢室內回響,在這寧靜的夏日午後,消除了悶熱,只留一抹溫馨。

    “胤禛,生過了這胎,我們就別再要孩子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如今兒女雙全,照顧這爺仨個就已經很耗費精力了,她不想孩子太多顧此失彼,對哪個有所忽略。

    “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睜開眼疑惑地看著她。

    “是喜歡,可也要有精力照顧他們才好。而且,我年紀越來越大了,生多了很容易變老的。等到我們三四十歲,你還粉嫩粉嫩一枝花的時候,我都已經成了豆腐渣了!”這也是個很重要的原因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容顏易老,她要好好保養自己才行。

    “切,胡說八道,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有什麼變化?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十六七歲時那張沒心沒肺的臉,想偷懶也不找個好理由!”某人嗤之以鼻。

    “哼,那是因為我現在還算年輕,還可以很快恢復。你知道嗎,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就老得很快了,有你們這一個個操心費力的,我再不對自己好一點,馬上就變成黃臉婆了!”她身兼數職,既要照顧他們爺仨,又要張羅店鋪賺錢,她容易嗎?

    “哼,危言聳聽,再說我們爺幾個哪個用你操心費力了,你明明都在放養,瞧果果都成什麼樣了,還好意思說呢!”某人繼續白眼相向。

    “放養才能提高自理能力,果果這樣不是挺好嘛!我不管,反正說好了,這是最後一胎!”道理講不通,直接改為耍賴。

    見程無憂主意已定,大有他不答應以後便不准他上床之嫌,胤禛妥協。“好吧,那這次最好是個兒子。”

    “我更喜歡女兒。”意見又不一致了。

    “要兒子!”

    “要女兒!”

    “兒子好!”

    “女兒好!你重男輕女!”手點著他的鼻子,眯著眼指控。

    “不是我重男輕女,我也喜歡女兒,可是兒子多了才能安心。你不給我多生幾個兒子,難不成讓我和別的女人生去?”他老子喜歡多子多福,他這個做兒子就得努力生孫子。

    “哼,你還真是能破壞氣氛!”居然在她跟前提和別人生孩子的事,真是欠抽!

    不過這院子裡的女人總會越來越多的,這絕不會因為她多生幾個兒子而有所改變。有順治帝那個愛美人勝過江山的例子,康熙是不允許他的兒子中出現那種疑似癡情和專寵的事情的。不然又怎會急著往老八的院子裡送人?就算康熙和德妃對她都不錯,這也擋不住他們日後繼續往他家院子裡送人,所以她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女人啊,還是要愛自己多一點!

    “怎麼,不高興了?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哈!”坐起身抱住她輕哄。

    “沒有,不過,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那個,恩,春桃,她得幸了?”怕惹胤禛不高興,她問得很小心,不過這個問題還是有說清楚的必要。

    “恩。我逼著她喝下了絕子湯。”胤禛喃喃低語,不確定地看著程無憂,不知道她會是個什麼反應。

    “做得對!” 以她對胤禛的了解,就算春桃僥幸生下孩子,這個孩子在他眼中也只會成為一個恥辱的象征,不會得到一點疼愛。與其日後彼此折磨,莫如現在打掃乾淨。春桃也許能算是這件事裡最無辜的一個,可要怪也只能怪她的主子。

    “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我沒告訴福晉到底發生了什麼,就是因為她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勸我留下她,可我再也不想看到她們一眼!”若不是福晉,他連她們的命都不想留了。

    “恩,我明白,一個不被父親期待的孩子,他的人生只會是一個悲劇,我不想看到家裡出現這樣的事情,更不想你因為一次意外而受一輩子的折磨。忘了那些可惡的人和事吧,來期待我們的孩子降生!”

    “無憂,有你陪在身邊真好,有你才有家!”

    如交頸的天鵝般緊緊擁抱在一起,相知相伴走過十餘年,從青蔥少年到年近而立,維繫他們的不是什麼天荒地老的愛戀,而是這份已經融入到彼此生命裡的割不斷的親情。

    自回京後,程無憂的妊娠反應漸漸變小,也許是過了孕三月的關係,食慾重新恢復,只是小腹已經漸漸凸顯,似乎比前兩次來得大些。

    果果不在家,昀寶一個人的破壞力還有限,程無憂可以輕鬆搞定兒子,餘下的功夫還可以看看賬本。

    這天天氣不錯,她決定趁著身子還輕便,去鋪子裡走一圈。換上一件寬鬆的淡青長褂,讓富康備好馬車,從後門悄悄離開。

    如今,她的三家鋪子都已經成了京城裡人氣旺盛的名店,藥鋪除了傳統湯藥,還出售成藥以及專門針對達官顯貴的保健藥;綢布莊變成了成衣店,精美的繡活加上別致的設計,成了京城貴婦們的首選;玉器店更是以其“獨一無二”的經營理念,成功打入上層社會。

    玉器店的後堂,掌櫃的備好瑞興齋的點心,拿來一本本帳簿向她匯報工作。“東家,這是咱們店現在固定的買家,上面這些人家,基本每月都會挑選一兩件,有新品上市,我們都會提前通知。”

    “恩。”程無憂隨意翻看,上面非富即貴,都是不在意銀子的,這些人不宰白不宰呀!無意中她瞧見了尚書馬爾汗家的記載,指著他的名字問,“他們家常來人嗎?”

    “尚書府算不上大主顧,有時是尚書夫人帶著格格進店在後堂挑選,有時是我們送一些新品到府上給她們挑選。”

    “下次若是她們再來,派人通知我,我想會一會那位兆佳格格。”十三的事情她一直是放在心上的,最好能趕在她身子沉之前見上一面,不然等到那姑娘進宮選秀就更難見了。

    “是。您上次吩咐我們打造的那對戒指已經好了,您過目。”掌櫃的從伙計手裡接過一個托盤呈上,紅色的小錦盒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對潔白無瑕的羊脂白玉指環。

    她上次看見送來的玉料,被那塊羊脂玉的純美所吸引,心血來潮讓人按照胤禛和她無名指的大小打造了一對戒指。想來她也是不能免俗的,想讓胤禛身上有一件屬於她的唯一物件。拿起這對戒指仔細端詳,晶瑩剔透,純美無暇,她很滿意,不自覺眼底顯露淡淡笑意。

    “東家,那尚書府的夫人和格格正巧來了,要請她們進來嗎?”小伙計進來回報。

    “恩,請進來吧。”這就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她也算心想事成呢!

    那兆佳氏帶著女兒走進後堂,看見坐在上首的程無憂,微微一愣。掌櫃的連忙介紹,“這位是我們東家。”

    兆佳氏看程無憂年紀雖輕,但其度不凡,不似一般商賈出身,想必這東家也不是平常人。點點頭,讓小格格過來見了禮。

    程無憂點頭還禮,吩咐掌櫃招呼她們看新上櫃的飾品,自己在一旁假意看帳,實則觀察那位小格格。

    那姑娘長得文靜甜美,雖不是十分漂亮,但給人感覺非常乾淨,樂於親近。總的來說十三的眼光還算不錯。

    那娘倆在一堆新品中仔細挑選,拿出了四件中意的,小姑娘仗著自己年幼,開始和掌櫃的討價。這著實出乎程無憂的意料,想不到這位大宅門裡的格格竟還精通此道。

    “胡掌櫃,我們都是老主顧,你不是說給我們折扣嗎?說說吧,這幾件你賣多少銀子?”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很討喜,程無憂不禁又給她加了兩分。

    “格格選的這幾件一共是二百一十八兩紋銀,湊個正,收您二百兩就好。”

    “怎麼會有二百兩這麼多?你不是騙我吧,以前選四件也就是一百兩多點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胡掌櫃,寫滿了不贊同,好似在說,騙人是不對的,欺負小孩是有罪的!

    “哪敢,您看,這件金鑲玉蝴蝶簪是這裡面最貴的,做工精美,獨一無二,這一支就是八十兩,我已經給您算最便宜了。”胡掌櫃陪笑解釋。

    留戀地對著那支髮簪看了又看,輕嘆口氣,“不要這個了吧。”

    “蓮兒,你若喜歡就拿著吧,把那兩個退了好了。”兆佳氏拿出了另外兩件,從樣式上看應該是選給她自己的。

    蓮格格搖搖頭,“還是不要這個了,下個月再說吧!”

    “他們家的東西一樣就一個,又那麼受歡迎,下個月就沒了,拿著吧!”兆佳氏慈愛地拍拍她的手。

    小格格忍不住又看了幾眼,卻又執意搖頭,“那就是它和我無緣,算了。”

    程無憂微笑著湊了過去,“格格今天能出多少銀子呢?”

    驚喜地看著她,“一百五十兩,賣給我吧!”

    “那實在是太少了,我也賣不得。不過,既然格格喜歡,我倒是可以做主給你留一個月,下個月的今天格格再來吧!”一個月後,十三也該回來了,正好給他創造一個約會的機會。

    “真的?太好了,謝謝您,我們一言為定!”

    離開鋪子,程無憂對今天這個意外收獲充滿驚喜,這位兆佳格格有禮孝順,看起來也精細。既沒有高傲的滿洲貴族的跋扈,也沒有小女兒的忸怩作態,活潑可愛,與十三很般配。她算是歪打正著完成十三的囑托了。

    自十三從塞上返回,程無憂第一時間通知他這個“一月之約”,並將那支髮簪的決定權交給他,是賣是送隨他的便。

    十三樂得蹦高的同時沒忘了問一句,“姐姐什麼時候開的鋪子,我怎麼都不知道?”

    “恩,你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你九哥!”某九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麼鬧她呢!

    十三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想起了什麼,嘿嘿一笑,表示明白。

    赴約之後,十三滿面春風的回來,傻笑了半天,一文銀子也沒帶回給程無憂。

    胤禛被他寶貝弟弟的傻樣嚇住了,悄悄問程無憂,“那小子怎麼了?”

    “思春呢!”

    “你胡說什麼呢!”

    “你看他那樣,難道不像嗎?他拿著咱們的東西送人家姑娘當定情信物呢!”讓他決定他就真白送了,真是不花自家銀子不心疼。

    胤禛盯著他十三弟瞧了半天,發現那小子已經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表情凝固為傻笑狀態。無奈地搖搖頭,“那姑娘是誰家的,你看見了?”

    “恩,馬爾汗家的,人不錯,挺般配。”

    “那就好。”既然是無憂給把的關,他也就放心了。

    果果蹦蹦跳鑽到她額娘面前,大聲宣布,“額娘,我想吃烤肉,你在草原上烤的那些好東西,我都沒有吃著,你得給我補上!”

    果果格格一聲令下,東跨院一片忙碌,沒一會兒炭火,烤爐,肉片,配菜都已備齊。大大小小一家人圍爐而坐,伴隨著吱吱地烤肉聲,香氣四散。然後,一些人不請自來。

    “我說怎麼這麼香,原來你們在吃烤肉,來巧了,來巧了!”隨著老十的大嗓門,這些年越來越形影不離的四人組出現在院門口。

    “你們同時來串門子,還真是巧。”程無憂嗤鼻,什麼巧,這幾個都是屬狗的麼?

    “嘿嘿,我們本來在八哥家玩,聞著味就過來了!”十四拿個馬扎,一屁股坐在程無憂旁邊,硬是把胤禛擠到了一邊。

    “胤禩啊,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招呼他們玩怎麼還不管飯呢,這得餓成什麼樣,隔這麼遠還能聞到味啊!”心情不太爽的程某人挖苦老八順氣。

    “不遠,不遠,你以前不是還嫌那個廚房影響你嗎?我正好把那裡改成了儲物室,我們剛剛就在那。”某八仍是那溫潤的笑,不過這次程某人看著挺礙眼。

    幾人都非常不客氣地將烤熟的肉片撿到自己碟子裡,然後學著程無憂的樣子用生菜葉包住,加上蒜片,小菜,醬料,卷成一團塞進嘴裡。

    眼見烤的速度明顯趕不上吃,程無憂急了,“我是孕婦,誰也不准跟我搶!”

    眾人哄笑,各自又加快了吃速。

    夜幕降臨,安靜的東跨院只餘正房還亮著燭火。程無憂拿出一個紅色的小錦盒,遞到胤禛面前,“你的生日快到了,看看我送你的禮物。”

    胤禛輕輕打開,愣住,“這是扳指?怎麼這麼小?”

    “這叫戒指,是一對,是這樣戴的。”托起他的左手,將那支大的輕輕套入他的無名指。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明白?”

    “恩。”驚喜在眼中閃過,胤禛將另外那支戴在她的手上,兩手相握,再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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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日西雨天

    康熙43年新春伊始,四貝勒府裡多了兩位新人,那拉氏從宮中帶回兩位康熙親指的格格,悄無聲息地安頓在貝勒府西側的兩個小院裡。

    這兩位新人的到來沒能引起絲毫波瀾,主要是因為現在全府上下的目光都集中在東跨院。程無憂臨產在即,而太醫也終於在年前確定她這次懷的是雙胞胎。胤禛高興之餘亦覺如臨大敵,四個太醫,三個穩婆,全天候守候在東跨院,程無憂身邊隨時有五六個人陪侍在側,那感覺比熊貓還要金貴。

    相比胤禛的緊張慌亂,程無憂自己倒是淡定許多。所謂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四回不發愁。早在太醫確診之前,她就感覺出不尋常,因為這次自三月後,肚子就比之前明顯,慢慢地胎動也與以前不同,她心中就隱隱有了猜測。為了能夠順利生產,她一直堅持適量運動,均衡飲食,體重增長適中,還時不時讓胤禛給她吹笛彈琴做做胎教,盡力放鬆自己,滿心歡喜地迎接這對寶貝。

    二月中旬,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在黎明前劃過天際,“恭喜貝勒爺,恭喜主子,是個小阿哥!”

    時隔一刻,又一聲啼哭,“哎呀,這個是小格格,天啊,真是萬里難遇,恭喜貝勒爺,恭喜主子!”

    在穩婆們七嘴八舌地道喜聲和贊嘆聲中,程無憂終於安心地沉沉睡去,而在門外、牆對面、各自府邸、皇宮大內焦急等待消息的眾人也都隨之呼出一口氣。

    胤禛沖進屋,溫柔凝視已經陷入夢鄉的程無憂,愛憐地將貼在她額角的濕髮攏到耳後,親吻著她的額頭。繼而目不轉睛盯著床上的一大兩小,呵呵傻笑不停。

    之後一段日子,四貝勒府的門檻險些被踩斷,各府各宅的親戚朋友紛紛上門探望這對罕見的龍鳳胎,祝福的居多,忌妒的也大有人在。

    不時上門拜訪的人打擾了程無憂的正常休息,胤禛最後宣布孩子滿月時舉辦一次熱鬧的滿月宴,將大家都請過來聚一聚,這才打住了不斷湧向四貝勒府的人群。

    “呵呵,你真是越來越本事了,居然一次就兒女雙全了!”圍著妻兒,胤禛仍是合不攏嘴。

    “這樣好啊,你想要兒子,我想要女兒,咱們現在兩兒兩女,誰也不用遺憾了!”

    “嘻嘻,你這麼本事,我們不如再生一胎吧!”貪得無厭的某人又打起了主意。

    “不要,都已經說好了,你別想耍賴。再說我現在都已經成了給人觀賞的猴,再生就是豬了!”這對龍鳳談已經讓她成了滿京城的話題了,因為能生孩子而出名實在算不上什麼好名聲。

    “去,少胡說,你是豬,爺成了什麼?”戳戳她的腦門,笑罵。

    “呵呵呵,當然是和我配對的,跑不了!”

    胤禛吹胡子瞪眼睛將她壓在床上搔癢,倆人笑鬧一團。

    “額娘,我們可不可以進來看看弟弟妹妹?”果果聲未落,人已經帶著昀寶進了裡屋,只羞得他們衣衫凌亂的爹娘老臉通紅,人家無事人一般瞟了他們一眼,就轉向了嬰兒床。

    “咳咳,下次記得敲門,准了你再進來。”面上有點掛不住的某人忍不住教育女兒。

    “我們白天進額娘的屋子從不用敲門的,誰知道阿瑪也在?”果果連頭都沒抬,聽那語氣,潛台詞就是:你大白天不去當差,賴在後院裡幹嘛,還好意思說我!

    胤禛詞窮,無奈地丟給程無憂一個白眼:看你養的好女兒,連老子都敢頂。

    程無憂嘻嘻一笑,回他一個媚眼:那也是你慣的!

    兩人眉來眼去之際,果果格格又發話了,“額娘,弟弟妹妹有名字了嗎?讓我給他們起個小名吧!”

    “說來聽聽。”雖然感覺她說不出什麼好名字,為了不打擊女兒,程無憂還是給她一個機會。

    “弟弟長得胖呼呼的,就叫胖胖,妹妹白淨淨的,就叫小白!”

    “去,你個不學無術的臭丫頭,你才小白,居然給我兒子女兒取這麼難聽的名字,回去背書去,功課做不完不准出來玩!”她錯了,不打擊果果的結果就是她被打擊了。

    “額娘,你不愛我了,你怎麼捨得這樣吼人家!” 果果裝模作樣地揉眼睛,還偷偷沾了點茶水畫到臉上表示眼淚。

    “恩,你額娘我喜新厭舊,有了新的貼心小棉襖,你就是舊褂子了,再不聽話,就拿你壓櫃子底!”掐一把女兒的嫩臉蛋,推她回去背書。

    撅著嘴,跺跺腳,扭著小屁股出了屋子,扔下一句,“我回去想兩個有學問的名字鎮鎮你們,哼!”

    “唉,這丫頭啊,也就你還能對付得了她。學了一年多的琴棋書畫,無一精通,性子也還是猴子一個。你把女兒養成這樣,相比之下,昀兒倒顯得文靜多了。”果果是這家裡唯一讓他無可奈何的人,但他堅決不承認自己對這種現象也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

    “所以,不是我的教育有問題,那丫頭隨根。”程無憂也堅決否定是自己的問題。

    “隨根?是隨你吧!”仿佛聽了個大笑話,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

    倆人互相推卸責任之時,小昀寶仍然奶聲奶氣的聲音插-入爭論中,“阿瑪,額娘,我們叫弟弟壯壯,叫妹妹可人好不好?”

    “昀寶為什麼想起這兩個名字啊?”程無憂驚喜地看著兒子,這名字起得比果果的好多了。

    “因為我看見暉哥哥最近身體不好,所以想讓弟弟身體壯壯的,至於妹妹,貼心的人不就是可人嗎?”

    “恩,這兩個名字不錯,昀兒比姐姐強多了。過來,兒子,告訴阿瑪,你現在都學會什麼了?”

    被阿瑪圈在懷裡的小昀寶,驕傲地匯報自己的成績。“《三字經》已經背全了,現在開始學《論語》,還和富康諳達學習了一套擒拿手!”

    “嚯,不錯,我兒子不到五歲就已經文武雙全了,像阿瑪!”高興地舉起昀寶,拋起又接住,玩起了高空拋人。

    “切,沒見過這麼臉大的,金子都往自己臉上貼!”程某人不高興了,兒子都是她帶大的,怎麼功勞就都成了他的?

    “哼,你不用不服氣,我說的都是事實,果果像你,昀兒像我,連容貌都像。不過果果是咱們的開心果,最得寵愛,還不只是我們寵!”果果就是無憂的濃縮版,更討人喜歡。

    雙胞胎的小名就這樣定下了,而他們的大名,康熙給男孩賜命弘時,胤禛給女孩取名安雅。

    雙胞胎的滿月宴,程無憂只帶著孩子出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怕人多手雜,給孩子染上病,禮貌地露了下臉就回去了。

    出了月子,開了春,天氣轉暖,她時常在院子裡或花園裡散步透風,那新進府的兩位格格也尋了機會來拜訪她。

    第一次進門還是福晉將她們領來的。“這是咱們家新來的兩位格格,之前妹妹身子不方便,她們也沒能給你敬茶。今兒去給我請安,知道我要過來,就央著我帶她們一起,正好,讓她們給你見禮吧!”

    珠兒端上兩盞茶,她們接過,依次給程無憂見禮。

    “奴婢耿氏拜見側福晉,側福晉吉祥。”

    “奴婢鈕钴祿氏拜見側福晉,側福晉吉祥。”

    兩人稱呼她為側福晉,而不是庶福晉,是因為她的位分,前幾天老康又給升了。程無憂琢磨著以她家卑微的出身,她升到這個位置,的確是母憑子貴。左右這些虛名她也不放在心上,而且現在掌握了胤禛的小金庫,她也不在乎漲得那幾兩例銀了。而伴隨升位而來的那些推不開的外事活動,反讓她意見大於歡喜。

    將所有心緒壓在眼底,接過茶碗,每碗抿了一小口,表情平靜淡淡打量這兩位格格。兩人都算不上很漂亮,屬於長相端正,乾淨俐落的類型。耿氏年約十五六歲,不時偷偷抬眼打量程無憂,隨著福晉的話頭說些誇贊雙胞胎的客套話,看起來性子活絡些。鈕钴祿氏不過十二三歲,一直靦腆地低著頭,不聲不響,只是微笑,有些內向。

    幾人隨便聊些有的沒的,磨嘰了小半個時辰方才離去。對於她們的來意,程無憂大致猜得到,貌似自打她們進門,胤禛還沒有去過她們的院子。

    對於這些身不由己走入胤禛後宅的女人,程無憂當然不會恃強凌弱仗勢欺人,但也絕不可能像福晉一樣,賢惠大度地去操心她們的圓房問題。胤禛早晚都會去,急什麼!

    她不提這事,不代表別人也不希望她提,那兩位格格之後每天都來報到,偶爾還會帶些給娃娃們做的小衣服,來顯示一下她們的賢惠以及出色的繡功。雖說她提醒過她們不必每天來給她請安,可人家每日笑臉相向,謹慎恭敬地請安問候,她也不能攆人家出去。她總覺得這主意是福晉給出的,為此她頗為頭疼。

    這院子裡發生的事情,沒什麼能瞞得了胤禛,他自然得知兩位格格頻頻拜訪的事情。某晚安寢,摟著程無憂小聲嘀咕,“老規矩,我還是每月過去一兩次,也免得她們再來鬧你。”

    “恩,隨你。”她不想為這種擋不住的事費心。

    “我也不想,可現在總還要勉勵而為。”

    四阿哥府的後宅依然平靜,表面上看起來雨露均沾。只是,胤禛在後宅裡越來越嚴肅,不知是不是受了李氏那件事的影響,他愈發地不願將自己的真性情展露在人前,即使是坦誠相對的妻妾也無法走進他的內心。除了程無憂,沒人能讓他放開心胸,放鬆自己,率性而為。

    天氣又漸漸變熱的時候,四貝勒府裡出了一件大事,大阿哥弘暉高燒三天不退,最終在那拉氏的懷裡永遠閉上了眼睛,年僅8歲。

    他的離開讓那拉氏一病不起,她只有這麼一支獨苗,許是當年生產時年幼留下了隱疾,這麼多年再未受孕。兒子的去世挖空了她的心,整個人瞬間蒼老不少。

    唯一嫡子的離世對胤禛也是個不小的打擊,他的孩子本就不多,哪個都是寶。弘暉自小聰明伶俐很得胤禛喜愛,奈何身體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斷,終是沒能成年。

    四貝勒府籠罩在一片哀傷的氣氛中,程無憂既要忙著安撫胤禛,還要想辦法開解那拉氏。自弘暉夭折,那拉氏已經連續幾天滴水未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躺在床榻上,茫然空洞地盯著房頂,仿似靈魂已經追著兒子而去了。

    程無憂站在屋門口猶豫著到底該說些什麼,她這個擁有兩兒兩女的人來勸說剛剛失去獨子的她,總會有站著說話不腰疼之嫌。輕輕嘆口氣,走進去坐在了床榻邊,那拉氏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連眼睛都沒轉一下。

    “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將心比心我明白您心裡的苦。可是,您不只是大阿哥的額娘,也是這府裡所有孩子的嫡額娘,更是這貝勒府的女主人,半邊天,所以您不能塌下。”再多的安慰都無濟於事,說多了反而顯得假惺惺,也許這時候,只有這份責任和尊崇還能支撐她了吧!

    “沒了兒子,還能支起那半邊天嗎?”這聲音低沉緩慢,給人的感覺空曠而遙遠。

    “您覺得爺是那麼膚淺的人嗎?您在爺的心裡有著特殊的位置。”程無憂心裡很明白,對胤禛來說,那拉氏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賢內助,無愛也有情,她是被胤禛認定的家人存在。所以,她對那拉氏也無法向對後宅裡的其它女人一樣漠視。

    “那你呢?”終於轉過頭,那張被哀傷和病痛折磨的臉上,眼神卻依然銳利地射向程無憂。

    呵,原來是不放心她了呀。是因為她有兩個兒子,又被康熙升了位分,所以覺得威脅到她了嗎?對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無憂所求的從來不是那些,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

    兩人靜靜對視,誰的目光都沒有退縮閃爍,良久,那拉氏轉回頭,悠悠嘆氣,“遇見你,不知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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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2:30 |只看該作者
京郊避酷暑

    這年的夏天來得異常悶熱,四貝勒府的夏天更是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煩人的知了和較著勁哭鬧的兩個小娃讓程無憂的心情也異常煩躁。

    果果好命地跟著德妃去熱河避暑了,留下程無憂一個人對著很久沒有笑模樣的小禿瓢誤誚誌說,誙誑誓誡和他老爹一樣怕熱有中暑傾向的昀寶,還有兩個光著小屁股仍熱得哭鬧不休的小奶娃嶉嶄嵺嶁,碭碧碫磁她頓時覺得這個夏天真的很難熬。

    讓嬷嬷們把三個孩子放在比體溫略低的溫水裡沖個涼,小家伙們舒適地安穩睡了。程無憂也吩咐沐浴榜槊槔榶,滷滵漻漣將自己浸在溫涼的浴桶裡,好好放鬆一下。露出一個小腦袋靠在桶沿上蒺蒙蒔蒹,認誙誑誓閉目養神,思索著怎麼才能調節家裡這糾結的氣氛。

    迷迷糊糊中,聽見門扉輕響,腳步聲靠近,停在她身邊沒了動靜。

    “小紅嗎?我再泡一會兒。”以為是小紅來伺候她出浴,閉著眼吩咐。這樣泡在微涼的水裡很舒服,酷暑的煩悶隨之減輕,她還不想出去。

    “是我,這樣很涼快嗎?”胤禛略顯沙啞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倏地睜開眼,正對上胤禛彎腰探過來的臉,驚訝閃過,臉色頓成羞赧的绯紅。“你,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先回裡屋啦,我這就起來。”

    雖說是十幾年的老夫老妻,但是像今天這種情況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以前都是她在外,胤禛在裡,她伺候他沐浴,今天忽然位置對調,一個是不自在,一個是暗自蠢動。胤禛那明顯帶了熱度的眼神,讓她渾身都染上了紅暈,不禁將在水下的身子蜷成一團。

    “這麼多年了,爺今天也伺候你一次吧!”等了許久,胤禛終於找回了聲音,但更加低沉沙啞。他拿起浴巾展開,示意程無憂起身。天知道,他此時最想做的不是把她撈出來,而是自己也鑽進去。

    在他火熱的眼神之下,程無憂覺得自己沒那個勇氣站起來,她預計若是這麼起來,他們的下一站就是臥室的床了,這光天化日的實在不像話。而且小禿瓢一向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今兒若是一遭丟了人,估計等明白過來,就要彆扭很長時間了。躊躇了半天,沒抬頭小聲咕噥,“不敢勞煩爺,還是叫小紅進來吧!”

    理智終於又重新占領了高地,按捺下那些蠢蠢欲動,胤禛將浴巾掛在一邊,以最快速度轉身沖了出去。

    程無憂故意慢慢穿好衣服,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當她回到內室時,胤禛也在一本《般若心經》的幫助下,反復默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呃,貌似恢復了正常。

    “今天,很早。”為了避免尷尬,她力圖像平常一樣問候,可總覺得說出來的話很怪。

    “恩,沒什麼事,天又太熱。”胤禛眼瞄經書,看似平靜的解釋。

    忽然覺得倆人這種對話著實有些可笑,程無憂噗哧笑出聲,走上前,拿掉他手裡的經書,“好啦,別裝模作樣了,我給你盛碗酸梅湯解解暑吧!”

    胤禛失笑,想不到自己快三十歲的人,在她面前還會有像個毛小子一樣沖動的時候,難道是因為這一個月過得太壓抑了嗎?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碗,咕咚咚喝下一大碗酸梅湯,沁人心脾的涼意消退了滿身的暑氣和燥意,終於真正回復正常。

    “胤禛,若是宮裡的事情不忙,我們不如搬到郊外的園子裡去住一段日子吧!一來你和孩子們都怕熱,那邊靠山,涼快些。二來,換個環境,也好讓福晉早日疏散鬱結。”她剛剛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悶熱的天氣,人本來就容易煩躁,加之弘暉的夭折讓胤禛和那拉氏都鬱結於心。尤其那拉氏,表面上的病雖好了,但那傷已經沉入心底,難以抹去。換個環境,分散一下注意力,希望能讓她的傷口慢慢結痂,不再鮮血淋漓。

    “恩,你這主意不錯。我去問問她的意思,若是她也同意,收拾一下,咱們後天就搬過去。”胤禛也一直因為那拉氏不安心,覺得她的想法不錯,當下就應承了。

    第二天,無憂過去請安,那拉氏交代了一些搬家的事宜,繼而提起了家務的事情。

    “妹妹,我最近身子不爽利,精神不濟,咱們家裡的事又多,不如你幫著分擔些吧!”

    那拉氏看似很隨意的閒聊,程無憂卻不敢隨便應承,想著那天兩人應該把話都說明白了,不知今天那拉氏此話,是真的想讓她幫忙分擔家務,還是有意要試探她。

    掌管家務這是一個權力的象征,同時也需要平衡很多勢力。大家族的後宅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這也是她不願參與其中的原因。不管那拉氏到底是什麼意思,她都是不會插手那些麻煩的。

    “福晉這是哪的話,原本您吩咐事情,無憂自當全力以赴。只是,一來無憂沒有那個能力,二來,身邊有四個孩子需要照顧,無憂也實在騰不出那個精力。不如,您看看宋姐姐、耿妹妹或是鈕钴祿妹妹,誰能承擔些職責吧。”即便她真的是因為身體原因,想分配出去一些事情,那三個人對她來說也是很好掌控的,她這個提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也是,畢竟照顧好小阿哥和小格格是大事,我也不難為你了。”那拉氏嘆口氣,接受了她的說辭。“說起來,二阿哥明年也6歲了,該是時候請西席拜師學習了,也該搬出你的院子自己住了。咱們府裡原本撥給阿哥住的院子在西邊,離你的院子很遠,你若是覺得不方便,就把東邊花園前面的院子收拾出來,讓他們以後到那邊住吧。”

    “這樣自然最好,無憂謝過福晉了。”她很捨不得兒子那麼小就離開她自己住,可這是皇家的規矩,也是為了培養小阿哥們的獨立性。而且,那拉氏已經為他們考慮得這麼周到,她也不能再要求什麼了。

    “不過是件小事。好啦,你也回去收拾東西吧,咱們明天都搬到園子避暑去。”扯了一抹笑,那拉氏知道這是程無憂好心提議的,她也承了她這個情。

    “是,無憂告退。”

    次日清早,一大家子十來輛馬車浩浩蕩蕩開往西郊。進了園子,從位置判斷,程無憂覺得此時這個園子大概是圓明園的前身,還不算大,景致也一般,但是有一個大湖,背山面水,比在皇城裡涼爽很多。

    幾人各自尋了喜歡的去處安頓,程無憂仍然選了離別人有一段距離的院子。那拉氏和胤禛的院子相連,在園子的北向正中,程無憂在東邊,而宋氏等三位格格都選了西邊,相距不遠。

    第一次住進園子,小孩子好奇心濃重,昀寶連著跑了幾天,將園子裡裡外外逛了個遍,整天跑得一身大汗,卻也不嫌熱了。

    這天睡過午覺,出去跑了一圈,小家伙興致沖沖回到程無憂身邊,“額娘,我發現湖裡有好大好大的魚,我們把它釣上來吧!”

    “寶貝釣魚做什麼?”小孩子就是興趣廣泛呐,什麼時候又喜歡上釣魚了呢?

    “烤來吃!”小昀寶乾脆俐落地回答,閃亮亮的大眼晃了他額娘的眼。

    黑線,她兒子真直接啊!難道她的教育真的出了問題?她不應該說小小子就該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的話。“乖乖,那裡面可是進貢來的大錦鯉,你釣上來烤了吃,你阿瑪還不揍你屁股!”還得連她一起揍。

    “可是昀兒想吃烤魚。”閃亮的大眼仍在不斷發散功力。

    面對兒子如此期待的眼神,她怎麼能說不呢?“好吧,我們去看看裡面有沒有普通的魚。”

    “好耶!”

    領著兒子在湖邊轉了一圈,發現裡面的魚還真不少,釣上一兩條來吃,應該問題不大。大不了把錦鯉放回去,只逮普通魚。於是,吩咐富康和小紅回去准備釣魚的器具,她帶著昀寶坐在湖邊納涼等待。

    沒多久,一陣燕語鶯聲伴隨著交錯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是宋氏三人閒逛到湖邊看風景。宋氏儼然三人中的老大風範,言語間盡顯自己的老資歷,還偶爾指點倆新人胤禛的性情喜好,服侍之道。

    程無憂忽然想起珠兒之前匯報的八卦,說宋氏以自己是小禿瓢的第一個女人自居,時常向兩位新格格吹噓。她忽然覺得很好笑,原來這件事也可以拿來炫耀。看此時宋氏在兩位新人面前洋洋自得的樣子,估計很是過了一把趾高氣揚的瘾。

    由於她和昀寶的位置被湖邊的大石頭擋住了,三人並沒有看見她們,帶著各自的侍女,徑直走向了湖邊的涼亭,吃茶聊天,好不熱鬧。

    “宋姐姐在爺身邊伺候多年,自是對府上的規矩和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您可別吝惜,要多多指點我們才好,也免得妹妹們犯了錯,犯爺的忌。”耿氏笑呵呵的恭維,打探需要的消息。

    “恩,說起來,爺性子淡,但是對咱們還是不錯的。只是你們以後千萬別問起李側福晉的事,這是府裡的大忌。還有就是別得罪了東邊的那位主兒,那不是咱們惹得起的。”宋氏得了倆人一些好處,又一直被兩人恭敬著,想著自己在這府裡也就是這樣了,無兒無女,沒什麼能爭能得了,不如結交兩個新人給自己留條後路,到真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這個,齊側福晉的脾氣很不好嗎?”耿氏疑問。

    “那倒不是,總之那是爺的心頭肉,又很得萬歲爺和德妃娘娘的喜愛。她不愛和咱們來往,你們小心馬屁沒拍成拍到馬蹄子上,反倒惹惱了人,到時候肯定沒好果子吃。想當初李側福晉也是很美很得寵的,落了這麼個下場,沒准就是因為想要她兒子的關係呢!”

    呵,這個宋氏啊!程無憂暗笑,說得她好像很可怕似的,居然把李氏的事都賴在她身上了。謠言吶,就是這麼產生的。不過若是能阻止耿氏和鈕钴祿氏時常往她那裡跑到也是件好事。

    “可是,我覺得齊側福晉雖然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但是人很好啊。她看人的眼神,恩,沒有盛氣凌人的感覺,那個,對她院子裡的下人也都很好!”鈕钴祿氏弱弱地提出異議。

    “而且她好年輕好漂亮,一點也不像四個孩子的母親,難怪爺喜愛她。”耿氏附和。

    “恩,說起來也真奇怪,總覺得當年認識她時就是這副模樣,這麼多年好像都沒怎麼改變。不但沒顯老,反倒更添韻味了。唉,人家是最得寵的,自然不會像我這個獨守空閨的滿面衰色。”宋氏攏了攏鬢角,苦笑。

    “宋姐姐這是哪的話,您還是很漂亮的。”兩人忙著說好話安慰。

    程無憂沒有錯過宋氏的哀嘆和滿臉失落,她也清楚宋氏絕不是這家裡唯一落寞的人。可是,對於這些走入胤禛後宅的女人,她無法生出什麼同情和可憐。來到大清,她已經沒有辦法擁有一份完整的愛情,她面對現實,不奢求,卻不代表不渴望。現代人哪個不是一夫一妻的堅決擁護者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和胤禛的感情就像一壇佳釀,愈久愈陳,愈陳愈香,這也讓她越來越貪心。她們感嘆自己的不幸,殊不知她也因為觀念上的差異而困擾呢。她們是生來就被灌輸男尊女卑,幾女共事一夫的封建思想,她可是被後天強制的,她覺得自己更可憐些。哼,她沒有仗勢欺人,想辦法把她們都攆出去,已經很善良了!

    想到這裡,程無憂更加堅定了女人必須對自己好一點的信念,只有這樣才能紅旗永不倒!

    自從聽清那邊三人的對話,小昀寶就安靜地躲在一邊觀察他額娘的臉色,只發覺額娘表情變幻莫測,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變臉嗎?“額娘,您想什麼呢?表情變化得像走馬燈似的。”

    “恩,想一些大人的事,你不懂。”隨意敷衍,這句話騙小孩子真好用啊!

    “主子,您要的魚竿和魚餌都拿來了!”

    “奴婢還准備了茶點和水果。”

    富康和小紅突如其來地回報,讓那邊亭子裡的人刷一下全都站了起來,驚惶失措地盯著從石頭後面露出頭的程無憂母子。花容失色的,手足無措的,目瞪口呆的,真是一場更加精彩的變臉表演。

    程無憂目不斜視地接過魚竿,非常淡定地帶著兒子開始釣魚,任那邊亭子裡的人在夏日午後的暖風中慢慢僵硬石化。誰讓她們背後講究她,被她抓了個正著呢?讓她們就這樣懸著心煎熬著吧!她承認自己惡趣味了。




厚黑一家人

    光陰荏苒,轉眼幾個寒暑。

    果果已經十一歲,漸漸出落得亭亭玉立,安靜端坐時,儼然一副皇家格格的尊貴風范,只是可惜那種時候非常少見。

    做個皇家小格格本就比小阿哥輕鬆很多,又攤上程無憂這個奉行放養政策的額娘,被眾人寵愛的果格格每年都會跟著康熙和德妃去熱河避暑,小日子過得比誰都滋潤。對於這一點,程同學一直紅果果忌妒中。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天不怕地不怕的果格格此時正為了躲避她那對三歲的龍鳳胎弟妹而四處亂竄。

    一頭闖進程無憂的書房,鑽到她身旁的大書案下,悄聲說,“額娘,借我個地兒躲一躲。”

    “額娘,姐姐有沒有來過?她答應陪我們玩的,怎麼這一會就不見了?”兩個小家伙奶聲奶氣地問,分兵兩路在屋子裡搜了一圈,沒發現被程無憂用身子擋住的果果,繼而轉移了目標,一左一右膩到她的身邊,“額娘,您陪我們講故事吧!”

    “寶貝們,額娘現在很忙,先讓嬷嬷帶你們去吃點心水果,等額娘做完了事情去找你們,好不好?”她店鋪的生意越做越好,現在打算在盛京、河北等地開連鎖店,這幾天正忙於做預算。

    “額娘,我幫您算帳!”壯壯掏出一個玉質小算盤,搖得噼啪作響。

    摸摸才一米高的兒子,在他光嫩的小臉蛋上捏一把,“呵呵,寶貝還小呢,先去玩哈,等你長大了再幫額娘!乖,去吧,額娘一會去給你們講故事。”

    “好吧,額娘要記得!不能欺騙小孩子,這是您說的!”可人伸著胖胖的小手指搖了搖,然後牽著壯壯的小手扭搭扭搭離開了。

    “瞧你那份出息,他們走遠了,你出來吧!”挪開腳,果果從桌子下面爬了出來。

    “哎呦,這兩個小魔星!額娘,您的帳什麼時候能算好啊,我快扛不住,再這樣下去,我就進宮陪皇阿奶去了。”毫無形象地靠在桌案上,抓起她額娘的茶碗咕咚咚喝下一大口。

    “哼,沒良心的小東西,你小時候比他們還能磨人呢,額娘也沒說扔下你不管吶。如今你大了,不該幫額娘分擔些,照顧弟妹嗎?”伸手將女兒巴拉到一旁,注意力重新投入帳薄之上。

    “我是想幫您分擔啊,不過那兩個實在太折磨人了,要不,我幫您算賬吧!”果果已經被那對寶貝打敗了,只要不再讓她陪著他們,幹什麼都行。

    “得了吧,你還沒壯壯算得明白呢!”這丫頭是嫌她的工作量不夠大嗎,還想跟著搗亂。

    “也是,那小子抓周抓得就是算盤,天生對數字敏感,您說是不是因為您懷他們的時候總看賬本打算盤的關係?”

    “呵呵,也許吧!”

    “還有啊,額娘,您發現沒有,可人一點也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溫順乖巧,那丫頭鬼主意多著呢!壯壯做壞事都是她撺掇的,然後兩人經常把責任賴在我頭上,我多怨啊!那次她們撞碎了阿瑪最喜歡的硯台,在我跟前哭得可憐巴巴的,害我一時心軟抗了下來,挨了阿瑪一頓罵,結果那兩個貓在一邊笑得可開心呢!還有那次……”

    果果喋喋不休地數落小妹的不是,程無憂不禁也想起一些小女兒的豐功偉業。那次她乖巧可人地對人家鈕钴祿氏說喜歡人家送她的小肚兜,結果趁著人家蹲下身抱她的時候,讓壯壯把一只肥嘟嘟的毛毛蟲仍在人家的後領上。嚇得鈕钴祿氏花容失色,驚聲尖叫,形象全無。原本她也以為是意外,但那丫頭忍笑裝無辜的內傷表情出賣了她。

    “哈哈哈,終於有人能收拾你了。”一陣笑聲打斷了果果的碎碎念和程無憂的回憶,從宮裡下學回來的昀寶笑得萬分幸災樂禍。自從他進宮進學開始,就算躲開那對小磨人精了。

    “哼,不用你笑,風水輪流轉,指不定那天他們就纏上你了!”

    “呵呵,我是勤奮好學,積極向上的有為少年,每天都在上書房用功讀書,不像某些人整天閒來無事,卻連個孩子都帶不明白。”得瑟這個詞用來形容現在的昀寶非常恰當。

    “臭小子,你小時候,我少帶你玩了!你忘了,我把最喜歡的走馬燈都讓給你了!”一顆暴栗砸在弟弟頭上,惱怒的果果開始翻舊賬。

    “哼,那是因為九叔又給了你一個新的!現在別想再拿這事糊弄我了!”昀寶不甘示弱返掐。

    “額娘,您看啊,他們一個比一個沒良心,都是一群小白眼狼!”

    “恩,沒錯,你是最大的那只。行了,你們閒著沒事,就去陪兩個小不點玩吧,等你們阿瑪從江南回來,我要把這個店鋪擴張計劃做好給他看呢!”大的比小的還能鬧,嗡嗡嗡地吵得她頭疼。

    “額娘,我今天去給皇瑪法請安,聽他老人家說阿瑪和十三叔在江南的差事辦得很好,很快就會回京了,皇瑪法很滿意,不停誇他們呢!”昀寶興致沖沖將這個有關阿瑪的最新情報匯報給額娘。

    “太好了,我也得抓緊時間了。你們負責把兩個小不點搞定,別來搗亂,額娘我要閉關!”她要抓緊時間把計劃做好,給他一個驚喜。

    “唉,這是一個多麼不負責任的額娘啊,阿瑪出門她忙著算賬,阿瑪回來她就要忙著陪阿瑪了,我們這群可憐沒人疼的娃兒啊!走吧,弟弟,姐姐帶你玩去!”看著果果拉著昀寶搖頭晃腦地離開,程無憂忍俊不禁,有這麼一群可愛的孩子陪在身邊,即使胤禛出門數月,她的日子也永遠不會無聊。

    當程無憂終於完成了自己的連鎖店企劃,胤禛也風塵僕僕地從江南返回。帶著一身勞累和久別重逢的欣慰,將程無憂抱在懷裡,一句話也沒說卻久久沒有放開。

    心疼地看著他明顯憔悴和略顯消瘦的臉旁,程無憂只覺眼睛發酸,心知他這兩個多月的差事辦得一定很辛苦。

    “用過飯了嗎?”

    “恩,剛剛在宮裡,皇阿瑪賞了御膳。”懶懶賴在她身上,汲取著那份熟悉的溫暖,他真想就這樣擁著再不分開。

    “那我吩咐人備水,給你泡泡澡,洗去這一身的疲累。”

    伺候胤禛沐浴,輕輕為他擦背、按摩,敲打筋骨。

    這幾年,胤禛接手的差事都辦得很漂亮,越來越受康熙器重。而立之年的他,人越來越成熟,卻也漸漸失去了少年時代豐富的表情,愈加清冷嚴肅。

    只著裡衣趴在床上,享受著程氏按摩的胤禛滿足地咕噥,“還是回家好,很久沒有這麼舒服過了。”

    “腳上都起了水泡,這趟差辦得好辛苦!”看著那雙可憐的腳,霧氣蒙上她的雙眼,這是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

    感覺身後的動作都停止了,轉過頭發現程無憂似乎在擦眼淚,胤禛連忙起身擁住她。“只要完成皇阿瑪交代的差事,辛苦點還受得住。”

    “恩,好好歇幾天吧,瞧你現在瘦的,看著心疼!”輕撫那張清瘦的臉龐,她的小禿瓢已經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了。

    “唉,我也想啊,只怕是不行。有個更難辦的差事等著呢!”

    “怎麼?皇阿瑪都不放你幾天假嗎?”老爺子那麼多兒子,幹嘛只可著她家小禿瓢用啊!

    “還沒明說,不過怕是跑不掉了!國庫空虛,這次去江南說是赈災,其實做的就是從鹽商們手裡摳錢的差事。皇阿瑪現在要追討國庫欠款,這得罪人的差事,他們在京的沒一個肯接手,只怕也要落到我頭上了。”胤禛也很無奈,皇阿瑪為什麼總分配他這些費力不討好的差事呢?

    “有什麼辦法,誰讓你整天冷著張臉,看著就像討債的,皇阿瑪這也算是知人善任呢!”程無憂腦中自動閃現出了斧頭幫的形象,忽然覺得那身黑皮裝穿在她家小禿瓢身上還是比穿在胤禩身上適合得多的。

    “切,你就這麼開解我?你是不知道這差事會多難辦!”

    “我能猜到,討債的事本就很難,何況欠債的還都是朝廷大員,又不能逼得太急。”

    “若只是官員也好說,只怕還有兄弟們。據我所知,老十好像就借了國庫的銀子,你說這差怎麼辦?”這些年兄弟們本就不如小時候親近了,以後只怕也要越走越遠了。

    “老十啊,那小子和十三一樣不善理財,還好十三有兆佳精管著,十福晉就不行了,也是個大手大腳的。不過,他和老九從小玩到大,去老九那借錢還上不就行了?”胤禟最多的就是銀子,這點小忙應該不會不幫。

    “若是別人接這個差,老九肯定借給他。不過——唉,我這次在江南詐了老九門人的銀子,只怕他不會那麼輕易鬆口了。”他在江南黑了老九,那小子還不得找機會黑回來?

    “因為和你嘔氣,置老十於不顧,不會吧?”

    “八成會拖到最後再借,也好撺掇那心眼直的來跟我鬧。”

    “呵呵,沒關係,我們先借給他些,剩下的再讓他去找老九,他就不好不借給他了。”

    “我們?你有那麼多銀子借他?”說的到輕鬆,只怕他欠得不是小數目,他們哪有老九那樣的大手筆?

    “呵呵,我給你看樣東西。”程無憂取來帳薄和企劃書獻寶似的呈到胤禛眼前。

    “天呐,五百多萬兩!你這幾年賺了這麼多銀子,可真能幹吶!”不敢置信地盯著手裡的帳薄,想不到當初把三家垂死的店鋪送給她玩,竟會取得今天這樣的成績,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了!

    “呵呵,看看這個,我打算在盛京、河北幾處開些一樣的鋪子,把生意擴大出去。前陣子已經派人去那邊摸情況了,這是計劃,你看看怎麼樣?”

    胤禛仔細翻看程無憂的企劃書,越看越欣喜,忍不住贊嘆,“好,好,真是太好了!你怎麼想出來的呢,娘子真有本事!”

    嘿嘿,站在時代巨人的肩膀上,她當然本事了,何況她在大學裡學得就是這些。“我已經吩咐他們招了可靠的人手,現在都在鋪子裡學習。如果一切順利,明年新鋪子就可以開張了,到時候,我們的收入會翻幾翻。”

    “你估計會翻多少倍?”

    “三至五倍吧!”

    “天,那我還辛苦辦差做什麼,以後你養家好了!”胤禛一點也不顧忌地開著玩笑。

    “呵呵,大部分銀子被我存在四直門外的隆祥錢莊,提錢的信物就是我們這對戒指。你要做什麼,就打發親信到那去取吧!”拉過他的左手,擺弄著那只同款的戒指,心底甜甜的。

    “真是太出乎意料了,真沒想到你的經商天賦這麼高!”

    “呵呵,知道我的本事了?以後你若是敢惹我生氣,比方說偷偷在外面養小的,我就拐了你所有的財產和娃兒,跑得遠遠的!”眯著眼陰陰地威脅。

    “娘子明鑒,相公我什麼時候按過那個心思?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抱著她滾落在床榻上嬉戲。“你說,我若是真的接了這個討債的差事,咱們借給老十多少銀子合適?”

    銀子用在正處她是不心疼的,老十也是她喜歡的弟弟,只是如今做事情首先要替她家小禿瓢考慮。“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咱們做生意的事嗎?那就按照你的俸祿和咱們幾個莊子的收益來算吧。其實這不過是擺個姿態,顧念兄弟的情分,大頭還是讓他找老九去借吧!”

    “呵呵,九弟遇著你,盡吃虧了!你真是黑他沒商量啊!”那小子若是知道這是無憂的主意,估計會又吐血又無力啊!

    “反正那小子也不是在乎那點銀子。你不是也黑他了,還說我做什麼?”兄弟啊,朋友啊什麼的,就是用來互相黑的。

    “是啊,所以我現在覺得九弟也挺不容易的,要不以後給他找補找補?”

    嗤笑著戳破他的假模假樣。“呵,爺說這話,我可是沒看出一點兒誠意來!”

    “呵呵呵——無憂,我發現,我們越來越有夫妻相啦!”

    “不,我還是很純良的!不過你的寶貝小閨女倒是繼承了你們家的腹黑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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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4:45 |只看該作者
成長的煩惱

    近一段日子,胤禛、程無憂夫婦的生活和“錢”結下了不解之緣。

    一個忙著討錢,一個忙著賺錢,一個琢磨著怎麼才能從官員們手中最大限度地搾出銀子填充國庫,一個思慮著如何發揮資本主義精華,以最小的投資換回最大的回報。

    某個深秋輕閒的午後,程無憂悠哉地品著下午茶,忽然覺得這段日子東跨院的“銅臭味”似乎濃了些,尤其是壯壯對數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沒事就捧著一堆銅錢,嘩啦啦數個不停。這使程無憂認識到事態有些嚴重了,在孩子們能正確認識金錢和道義的關係之前,她有必要導正他們的三觀。

    於是,她做出一個英明偉大的決定,將自己的工作重心重新導回後院,相夫教子,洗手做羹湯。唉,再次感嘆,她就是一個小女人命,做不成什麼女強人、女富豪,賺錢的事情還是交代給門人盡力而為吧。

    所謂三歲看到老,對於自己的兩個小不點,程無憂決定按照他們各自的特性進行培養。壯壯對數字敏感,她便制定了一套數學啟蒙方案,考慮著自己偉大的夢想也許可以在兒子身上得以實現。可人則被她定位為“偽淑女”,於是一套外古內新,表象賢淑實則彪悍的培養計劃應運而生。

    就這樣,兩個三歲的小娃兒正式被他們的額娘引上“歧途”,當然這一切,他們的阿瑪是不知道的,等他知道的那一天,後悔也來不及了!

    而對於自己的寶貝長女,程無憂不免有些憂慮。那丫頭的確成了大清獨一無二的格格,不過似乎有點一無所長,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針織女紅一竅不通,比她還廢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算那幾下三腳貓的功夫了,不過以後的日子也不能靠打著過啊!

    眼看女兒慢慢長大,按照大清的規矩,只怕沒幾年就會給選額駙了,這個樣子她實在沒法放心吶。越想越憂心忡忡,她決定和果果一起針對未來人生大計進行一次深入長談。

    “寶貝兒啊,你年紀也越來越大了,怎麼也該有個女孩樣子,不能整天跟個猴兒似的呀,雖說皇家的女兒不愁嫁,可是你讓阿瑪和額娘上哪去找個公猴給你呀!”

    對於程同學如此難得一見鄭重其事的談話,果果小同學也給予了正面回應。“額娘,不是你說不喜歡二姐姐那樣跟水做的似的,說堅強勇敢,活潑好動的才可愛嗎?”

    黑線,對於推卸責任,誣陷於她這一點,果果小同學盡得其阿瑪真傳。強忍住想扁她的沖動,程同學耐心解釋,“額娘是這麼說過沒錯,不過,你好像有些矯枉過正啦。女兒家會的東西你一樣不會,針織女紅也就算了,額娘也不擅長,以後也用不著你自己做這些。可是,你學了幾年琴棋書畫,怎麼也沒一個像樣的呀,怎麼說也該多少培養點淑女氣質吧!”

    她也沒指望她能成為才女、淑女,只盼著丫頭做做樣子騙騙人就好,難道這個要求也太高了嗎?

    果果小同學美目盼兮,說了一句讓她額娘險些吐血的話。“可是,額娘也不淑女呀,而且除了棋還算湊合,其餘的您還不如我呢,阿瑪不是也喜歡得不得了?”

    一忍再忍終於沒能忍住的程同學一顆暴栗削在女兒頭上,“臭丫頭,你怎麼不看額娘的優點呢?不比好的,專看差的!”

    “呃,額娘,您有什麼優點啊?”果果小同學打擊人的本領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椅子的扶手成功挽救了程同學左搖右晃呈下滑趨勢的身子,孩子長大了就是不可愛呀!咬牙切齒暗自默念:家暴是不對的,家暴是不對的,做娘的應該以德服人。

    在六分之一盞茶的時間過後,程同學終於按捺住再次出手的沖動,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古怪笑容,開始對女兒諄諄善誘。“額娘會做好吃的,還會經商賺錢,最關鍵的是,額娘比你溫柔細心,會照顧人。當然,額娘的優點還有很多,你小孩家家的無法理解。總之,不要以為你阿瑪喜歡額娘是毫無道理的,雖說感情這玩意很多時候是沒什麼的道理的,但是,像你阿瑪這樣的也並不多見,你不要以為自己一定好命的會撞上一個。我們的原則是即使他不夠好,我們也要把他改造得很好,你明白嗎?”

    果果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表示問題太過高深,無法理解。

    “唉,朽木啊!”揉揉額角,哀嘆,她沒能生出一個智商情商比她高的閨女。“簡單來說吧,你以後不能靠著你皇瑪法和阿瑪的權勢嫁人,而是要自己找一個如意郎君,並且讓他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不會三心二意,不會納一堆小妾。感情是需要用心呵護的,這也是一門學問。”

    “就是說我也要過得像阿瑪和額娘這樣!”果果小同學終於有所感悟,找了一個她最能理解的類比。

    “不夠,你可以擁有更多。”至少倚靠她的身份可以阻斷一切潛在小三的成長之路,做真正屹立不倒一枝獨秀的飄飄紅旗。

    “那您說我該學些什麼?”薑還是老的辣,果果小同學終於成功地被引上她額娘想要的道路。

    “恩,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你就跟著額娘學學下廚吧!”這是程同學思索了三天後想出的最佳方案。

    “難嗎?”

    “不難,我女兒這麼聰明,還會被油鹽醬醋打倒嗎?”

    “好,我們就從今天開始!”

    果果小同學在程同學的一番忽悠和激勵之下,激情澎湃地跨進了東跨院的小廚房,從此開始了雞飛狗跳地學廚生涯。

    日子歡快而充實地過著,當胤禛不太完美地交上他的討債差事的時候,又是一個年關臨近。

    為了緩和因為辦差造成的兄弟間的嫌隙,胤禛讓福晉給各家兄弟送了不少莊子上的特產,程無憂也給各府的小阿哥小格格們送了些由她設計由小紅等人生產的獨特玩偶,成功捕獲一桿小不點的芳心。

    年三十的宮中家宴,當她帶著四個孩子出現的時候,立刻再次榮升為孩子王,被一眾大小蘿蔔頭圍在當中,其中以十三、十四家的幾個小不點最為親近。想來她這份對孩子的親和力也是從小伴隨到大,仍然向著健康良好的方向繼續成長著,很適合愛新覺羅家的幼兒園園長。

    程無憂帶著孩子們在園子裡打雪仗,一隊小的由她和果果帶領,一隊稍大的由太子家的弘皙帶領,二十來號人鬧哄哄亂作一團,在皇宮大內成了一道獨特的景象,過年的喜慶味足了。

    “切,有你在的地方什麼時候都這麼熱鬧,啊呸——”老九揶揄的話還沒說完,由於所站位置太帥,一個不知名雪團以每小時三十公裡的時速正中他的嘴巴。

    這個意外的“冒犯”事件,使得弘皙那隊瞬間啞火,而程無憂這邊卻毫不手軟地抓住空隙猛攻,於是在“小四嬸”的帶領下,弘皙他們也遺忘了剛剛的插曲,繼續歡快地扔著雪球。可憐,俊美瀟灑被打紅了下巴的九爺就這樣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不甘心站在寂寞角落自我鬱結的某九,懷揣著爺不痛快就不能讓你們繼續痛快的小人心態,在鬱悶了幾秒鐘之後,果斷地出聲打斷了雪團大戰。“哼哼,你們打著了爺,就一點說法都不給嗎?”

    “誰讓你走這麼近,難免誤傷!”程同學無所謂地揮揮手,繼續開心地揉著雪團給小不點們提供彈藥。

    “哼,這股子目無尊長的歪風都是你帶來的,走,跟爺說到說到去!”

    某程被抓走,小娃子們失去了主心骨,游戲不了了之。

    “喂,你忽然拉我走做什麼啊,你把孩子們嚇著了,還以為你要去告狀,教訓我呢!”急忙甩開被胤禟拉著的手臂,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這樣拉拉扯扯很不像話耶,這要是被九福晉看見了,她今天晚上還想不想好好吃年夜飯了!

    “切,果果她們才不會那麼想呢,別瞎操心了!”胤禟若有所失地收回手,帶著程無憂轉向一個僻靜的沒人之處。

    “吶,胤禟,你找我有事?”不然幹嘛把她領出來?

    “恩,也沒什麼大事,這幾年不常見,你還一樣活蹦亂跳的哈!”他也不知道有什麼事,只是看見她就很想說說話。

    “什麼話,難不成你還想看我沒精打采半死不活的?”

    “呸呸,胡說八道什麼!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看也不像四個孩子的母親,跟小時候一樣,就像一直十幾歲似的。唉,可惜……我們卻都長大了。”無憂還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帶著孩子們在雪中嬉戲,他們卻再也回不到當年逃課在御花園打雪仗的年紀了!後半句咕噥的聲音很低,沒讓程無憂聽清,也是他本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說可惜什麼?”往他跟前湊了湊,剛才有什麼話被風吹跑了嗎?

    “可惜了你這些年吃得那些糧食!”

    “你個臭小子,抓我過來就是取樂的?”

    “呵呵,這句臭小子聽著還真親切。”嘿嘿一笑,又感概又懷念的樣子。

    程無憂確定這小子是沒事欠抽了,哼了聲轉身要走。

    “哎,等等,我有事問你。你身上戴的這幾件首飾也都是從程記置辦的吧,他們家的東西真的那麼好嗎?”看著程無憂的這身裝扮,胤禟終於想起一個“正經”話題。

    程記是程無憂給自己店鋪起的名號,看著老九那寫滿求知慾的渴望眼神,程同學“恍然大悟”,敢情這小子是想從買方入手做市場調查啊!

    “恩,是不錯。我覺得那程記的老板大概是個女人,因為她很了解女人的喜好。”

    “說說看。”某九對這個話題倒真來了興趣。

    想到某九最近吃了他們不少虧,胤禛也說過給他找補的話,雖說這麼個補法他也不見得能明白她的“偉大”之處,但畢竟都是兄弟朋友的,她就犧牲一點利益,指點他一下吧。

    “他們家主要是別出心裁,東西沒有重樣的。女人麼,都是虛榮的,不喜歡和別人用同樣的飾物。其實也都是些小差別,但都很有特點。你以後不妨也讓工匠們花些心思。”

    “恩,她家的成衣店好像也是這樣,款式都很獨特。如果他家東家真是個女人的話,我倒很有興趣結識一下。”某九摸摸下巴,覺得程無憂說的很有道理,也許那程記的東家真是個女人,也算了不起。

    呵呵,程無憂輕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已認識很多年呐。

    “不過,這麼有見地的女人,爺倒是也認識一個。”老九眯著桃花眼打量了程無憂半天,忽地嘿嘿一笑,弄得程無憂直發毛,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猜到那些鋪子是她開的呢。

    “那個,你以前不是想和爺一起做生意嗎?要不,你偷偷給我出些主意,我給你分紅,不讓四哥知道,就當你的私房錢咋樣?”某九開始金錢利誘。

    “呃,這個麼,你知道我要照顧這麼多孩子,現在也沒什麼精力。而且,談錢什麼的太傷感情了。”看著老九因為她的推脫之詞明顯臉色不善,她趕緊訕笑著加了句,“要不改天我得空去你那些鋪子轉轉,能想到什麼點子你看著用怎麼樣?”

    “好,一言為定。”某九很開心,這樣一來,他們接觸的機會也會多上一些。

    回家和胤禛一商量,倆人都覺得給老九出幾個賺錢的小主意無傷大雅,於是程無憂履行了諾言,老九也給了她“私房錢”。

    然後程同學借花獻佛,拿著老九給的“私房錢”,給宮裡的德妃、宜妃、良妃,自己福晉那拉氏,十三家的兆佳氏,十四家的伊爾根覺羅氏,這兩個她幫著選的弟媳婦,按照每人的喜好品味置辦了一整套頭面,連後院裡的宋氏、耿氏和鈕钴祿氏都照顧到了。一時間婆媳歡喜,姐妹和睦,四貝勒府的後宅其樂融融。

    當夏天再次來臨的時候,胤禛得以輪值去塞上扈從,也就是說終於得到輪休的機會了。而程無憂母子則跟著康熙的大部隊先行一步,全程公款大吃大喝去了。

    對於這幾年難得一次的旅游,程同學萬分歡心地拖兒帶女踏上了旅程。

    我們只能感嘆無知是快樂的,如果她的歷史再好上一點,或者以前多看幾篇清穿小說的話,她也許就不會期待這次旅行了。




後知而後覺

    康熙47年的秋天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季節,而程同學的這次熱河之旅也注定將以爛尾告終。

    已見雛形的避暑山莊美景掩蓋不了平靜表象下的暗流湧動,終將在眾人心中留下一段雲南白藥也難以撫平的傷痕。

    沒心沒肺帶著孩子們在草原上撒歡的程同學,近日以來也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怪事。

    諸如原本深得康熙喜愛的太子,因為常招蒙古王公宴飲而被康熙訓斥,之後不久又傳出太子殘暴,鞭笞身邊某侍從幾乎致死的消息。

    諸如老八某日頗為隱晦地建議她別跑得太遠,只在自己營帳附近活動就好。

    諸如十三常常行色匆匆地從她眼前路過,不時念叨幾句“四哥早點來就好了!”

    諸如她去給康熙請安的時候,總覺得老爺子看似平常的表情下暗藏著些許失落和感傷。

    太多的詭異現象疊加在一起,讓一向政治敏感度偏低的程同學也察覺出危險的味道,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爆發。

    當胤禛終於趕到熱河行宮的時候,他的身上沒有顯現出一點度假的輕鬆,程無憂甚至覺得他身上的每塊肌肉都處於極度緊張狀態中。

    “胤禛,為什麼我覺得行宮的氣氛很詭異,不似以往和諧,是出了什麼事情嗎?”某夜纏綿過後,她更深刻地體會到胤禛的不安和急躁,依偎在他懷中輕問。

    “沒什麼,不會有事的,安心,你只要照顧好孩子們就好。”胤禛嘴裡說著安撫的話,手臂卻不覺收緊,將她更緊密地擁在懷中。

    這話說過沒兩天,京城裡就傳來深受康熙疼愛的小兒子——十八阿哥夭折的消息。愛子的離世讓康熙心情愈加惡劣,脾氣暴躁,而首當其沖被罵得體無完膚的就是對幼弟之死無動於衷仍然飲酒作樂的太子。

    之後沒過多久的某日半夜,康熙口諭,傳所有皇子御帳覲見。

    胤禛被傳令的小太監從溫暖的被窩裡挖起來,頂著午夜寒冷的秋風一步步走向那此時令人窒息的大帳。而程無憂這一夜也再未合眼。

    睜眼對著帳頂數綿羊,從漆黑的午夜等到天露魚肚白,胤禛遲遲不歸,程無憂的心口也越懸越緊。一骨碌爬起來,裹著胤禛厚厚的大氅,在帳子門口來回踱步。

    不知過了多久,遠遠地一個凍得僵直的身影略顯蹣跚地映入程無憂的眼簾,待走得再近些,她終於看清竟是胤禛回來了。

    跑步迎上前,入眼的是凍得微紫的嘴唇,觸碰到的是冰涼的雙手。眼眶一熱,她忙解下身上的大氅給他披上,對著身後大喊,“小紅,快准備熱水和薑湯!”

    伺候著胤禛喝下熱熱的薑湯,又燙過腳,逼出了秋夜的寒氣,他的臉色終於漸漸恢復正常。

    心疼地輕撫他仍然微涼的臉龐,眼中滾動了半天的淚珠終是滑落下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弄成這樣?”

    擁她在懷,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未開口先是一聲嘆息。“太子被廢,十三弟也受了牽連,一大早都被押解回京了!我和兄弟們只是在御帳外跪了一宿,已經算好的了。”

    程無憂震驚,康熙居然廢了太子!“怎,怎麼會這樣?皇阿瑪不是最喜歡他們嗎?”

    “唉,你不會懂,在皇家先是君臣,再是父子!”胤禛輕按額角,像無憂這樣重視親情的人是不會明白的,在皇家父子親情是永遠抵不過君臣大義的,即使再喜愛的兒子在皇權面前都會變得蒼白。

    程無憂的腦中忽然閃過小燕子一句還算有道理的話:普通人家的老爹生氣了,不過打幾巴掌,可是皇帝老爹生氣了,是會掉腦袋的。想到她可愛的十三弟,程無憂只覺心口更緊,“他們會受到什麼懲罰?”

    “還不確定,一切都要看皇阿瑪的意思。”

    對著胤禛充血的眼睛,程無憂無法再細問下去,而且,她相信胤禛對這兩個兄弟,尤其是對十三的情誼絕不少於她。“唉,稍微歇一會吧,等早飯好了,我再叫你。”扶著胤禛躺下,掖好被角,看著他眉頭緊鎖閉上眼睛小憩,她的心卻因為這突來的風暴久久不能平靜。

    天大亮後,兆佳紅著眼睛來求胤禛救救十三,痛哭流涕,怎麼勸都止不住。

    “弟妹,你還是先回吧。現在我也沒有辦法,等回到京城再說吧。十三弟是我最疼愛的弟弟,我不會放著他不管的。”

    “一切全都仰仗四哥了,爺若是有什麼事,我們這個家就完了。”

    兆佳說著就要跪下叩首,程無憂急忙攔住,“好妹妹,別說這些洩氣話,十三不會有事的。你還是先回去准備些御寒的衣物,也好得空送過去。他走的時候匆忙,天氣越來越冷了,擔心別凍壞了要緊。”

    “姐姐說的是,我都已經沒主意了,我這就回去准備,求人送進去。”

    回京的一路,氣氛壓抑得難以表述,程無憂感覺他們現在就是處於強對流天氣之下,隨時准備迎接暴風驟雨的洗禮。

    回京後的日子更加混亂,胤禛被派去和大阿哥一起看守被圈禁在上驷院的太子。沒多久大阿哥被三阿哥揭發鎮魇太子,被康熙圈禁,之後胤禛也再沒有回家。據說幾個成年的皇子都被康熙扣在了紫禁城裡。

    四貝勒府塌了天,幾個女人哭天抹淚,連那拉氏也有些慌了神,一時拿不出什麼好主意。程無憂本就不平靜的心,被宋氏她們哭得更加憋悶,一時惱怒沖口吼了句,“哭什麼哭,都回自己院子去,別在這添亂!”

    從未見過程無憂如此凶惡的模樣,幾人愣了下,眼淚掉得更凶。她一個厲眼掃過去,年紀小的鈕钴祿氏首先禁了聲,拉了拉耿氏的衣袖,拜別那拉氏,退了出去。宋氏見她們都走了,癟了癟嘴,也跟了出去,屋子裡總算恢復安靜。

    “依你看,我們應該怎麼辦?”那拉氏心知程無憂是個有主意的,不是那些遇到什麼事情就慌了手腳只知道哭的沒用女人。

    “被皇阿瑪圈在宮裡的不止爺一個,隔壁的八爺不是也沒回家嗎?想必皇阿瑪這樣做是另有打算吧,我們還是等等看吧,別輕舉妄動。這個時候做什麼動作只怕都不好,莫如等吧!”千古一帝的想法不是她們能看得透的,何況在這種非常時期,輕舉妄動只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有道理,我們不如先看看隔壁的反應。”那拉氏眼前一亮,隔壁的八福晉一定會有所行動,她們只要看住她就行了。

    那拉氏派了幾個機靈的小厮全天候盯著八貝勒府的動靜,郭絡羅氏接連進宮幾次都是無功而返,沒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後來,沒被圈禁的老九派人送話來說,胤禛和胤禩他們都被關在皇宮西北角的偏殿裡,生活上照顧得還算應當,只是不准任意走動,更不能離開。

    如此過了快一個月,無止境的等待讓人心異常焦慮,那拉氏坐不住了,程無憂也淡定不能。思前想後,她覺得康熙的心緒應該平靜了,也應該能給些回應了,決定派寶貝女兒去探聽一下情況。

    “果果,你很久沒進宮給皇瑪法請安了吧?”

    “恩,自從熱河回來,我就再也沒看見皇瑪法了。額娘,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皇瑪法發那麼大的脾氣,為什麼阿瑪還不回家?”最近家裡氣氛緊張,果果小同學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文章典籍鋪了一堆,心思卻不知飛到了哪裡。

    “你皇瑪法國事繁重,自然會遇到些讓他不開心的事情,阿瑪是他的兒子,當然要幫著皇瑪法分擔啊,所以也會很忙。”摸摸女兒的小腦袋,小孩子都很敏感,沒人在他們面前說什麼,可是最近連龍鳳胎都顯得特別乖巧,看著她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憐相。

    “乖寶貝,額娘今天教你做幾樣小點心,一會你帶進宮給皇瑪法請安吧!”

    “好。”

    母女二人在小廚房裡忙忙碌碌一上午,程無憂做了四樣小點心,兩種帶餡的,一個裝的豆沙餡,一個裝的杏仁餡。兩種不帶餡的,一個雕刻得很漂亮,一個樣子普通。把它們裝在精美的小食盒裡,讓果果帶進了宮。

    乾清宮內的康熙剛剛召見過胤礽,回憶往事,不禁唏噓感嘆,暗自傷懷。聽聞李德全回報,乖孫果格格前來請安,收了心緒,傳果果進去。

    “孫女給皇瑪法請安,您吉祥!”

    “好了,快過來。你這個小家伙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來看皇瑪法?”招呼果果來到身邊,看著可愛的孫女,康熙的心情也跟著好許多。

    “額娘說,皇瑪法國事繁重,不讓我總來打擾您。而且,果果最近也很努力地在學習廚藝!”得意洋洋地晃晃手裡的小食盒,小家伙得瑟得很。

    “學廚藝吶,學的怎麼樣了?”康熙笑眯眯地順著果果的話題聊。

    “嘻嘻,人家今天和額娘一起做了小點心,皇瑪法要不要嘗一嘗?”小食盒被諂媚地呈上御案。

    “朕的乖孫做的點心,朕當然要嘗嘗了。”

    李德全打開食盒,將裡面的點心各取一塊放在小碟子上,每個切下一小塊用銀針試驗,然後才切成入口大小,盛於碟內,呈給康熙。

    康熙看著這四款樣式不同的小點心,微笑著問果果,“丫頭,你這點心有什麼講究嗎?”

    “皇瑪法,您先嘗嘗味道怎麼樣。”

    康熙捏起一小塊帶餡的,放入口中細細品味,略微皺了下眉頭,又拿起另一個帶餡的吃下,眼中興起些興致,繼而又將另外兩小塊也慢慢吃下。

    李德全呈上手帕,茶水,他擦了擦手,喝下口茶,對著全神貫注盯著他等著聽贊美的果果笑道,“味道還不錯,真的是你做的?”

    “嘻嘻,主要是額娘做的,不過,我真的有幫忙啊!”

    “呵,你額娘有什麼話說?”

    “沒有啊!就是給這些小點心都起了名字。”

    “說來聽聽。”

    “皇瑪法最先吃的那個是用杏仁粉做的餡,帶有一點點苦味,額娘說那個叫個中味。另外那個豆沙餡的叫做甜在心。那個看著挺漂亮味道卻普通的叫做賣相好。那個看著普通味道卻很好的,是用雞子和牛奶和的面,叫做最實在。”

    “恩,你額娘倒是用心了。”康熙暗忖,無憂這個丫頭確實心思細膩,又重情義,陪在老四身邊這麼多年,無形中也影響了他的性子。這些年老四愈發沉穩,和兄弟間相處也都不錯,虧得這個丫頭從中調和吶。“丫頭啊,想阿瑪了嗎?”

    “我還好啦,額娘說阿瑪是皇瑪法的兒子,理應當差辦事為皇瑪法分擔國事。可是,弟弟妹妹很久沒看見阿瑪,很是想念。”果果小同學一邊彰顯自己的深明大義,一邊推出弟弟妹妹來說明她們的阿瑪的確該回家了。

    “恩,你今天帶來的點心,皇瑪法很喜歡。你回家去好好帶弟弟妹妹玩,你們阿瑪的差事很快就可以辦完了。”事情該有個了結了,是時候把兒子們放回去了。

    果果帶回來的消息讓那拉氏和程無憂都放寬了心,沒過幾天,胤禛、胤禩被放回家,十三也結束了被圈禁的日子,回到了家。

    之後,朝堂上開始風風火火地舉薦太子,隔壁的八貝勒府門庭若市,他們家卻是大門緊閉,謝客不出。期間除了十三來過兩次,兄弟倆在書房促膝長談,再無其他訪客。

    無差一身輕的胤禛蝸居在家,成了果果小同學的新菜試吃先鋒。當果果終於能給他阿瑪張羅出一桌像樣的酒菜時,康熙朝一廢太子的風波也悄然吹過。

    48年春,太子胤礽復立,康熙同時大冊諸皇子。冊封皇三子胤祉誠親王,皇四子胤禛雍親王,皇五子胤祺恆親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示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禎俱為貝勒。

    但是,在37年冊封中年級最小的八阿哥和一直深受康熙喜愛的十三阿哥,這次都沒有晉封。

    不過,此時的程同學已經沒有心思去顧及那個在一廢風波中仿似做了一次過山車的可憐八娃的心情,也沒有精力去安慰深感被父親遺棄的可憐十三娃的悲哀,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家老公的封號給吸引走了。對著那個“雍”字陷入了深沉得不能再深的深思。

    雍親王啊雍親王,她隱約好像記得歷史老師曾經說過,大清朝康熙和乾隆之間還有一個叫雍正的皇帝,這老哥兒做了許多革新弊政利國利民的有力舉措,為大清盛世立下不朽功勳。奈何“康乾盛世”愣是沒提他啥事,只因他名聲不好,野史傳說他弑父逼母迫害兄弟誅殺功臣,簡直禽獸不如。而他取雍正這個年號也是欲蓋彌彰,蘊含雍親王其身正得位正之意。

    乖乖,這雍親王不就是她家小禿瓢嗎?難道她居然跟著未來的雍正爺過了這麼多年?

    可是,那個,她家小禿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獸化”的呀?為啥她一點跡象也沒有發現呢?歷史這玩意兒啊,她一向不大在意,總覺得虛假信息太多,以她看來,她家小禿瓢一定也是被歷史給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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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5:08 |只看該作者
年糕滾滾來

    自從得悉了這個“天大的秘密”嘎嗿嘄嘉,槙樄榐槁程同學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淡定不能,時常不由自主地以一種探究的眼光觀察胤禛蒔蒹菮蓉,踄跿踆踅繼而陷入思索和回憶的神遊狀態,試圖查尋一些小禿瓢邁向“獸化”的苗頭鳶鳴鳵鳱,嗿嘄嘉嗼並將其扼殺在萌芽中。

    同時,她不禁懊惱嫟嫡嫘嫝,銜銧鉽銬後悔想當初沒有多看幾本史書,以至於她除了知道小禿瓢可能是雍正帝以外榬樆榪榼,綞緒緅綬仍然對這段歷史一無所知,完全體驗不到做先知的超然樂趣。慚愧萬分,難得穿越一把,她一定是穿越大軍中最廢材的一個!

    對於程同學最近的異常,胤禛表示困惑。那些不時偷偷瞟過來的悠悠的帶著些窺視的目光,看得他直發毛。

    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這段日子,他沒有什麼差事,除了進宮請安和去戶部掛職,就是呆在書房和東跨院,每月最多離開五晚,去後宅盡盡義務。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最近清閒了,陪著她們娘幾個的時間多了,可是這不該是讓她高興的嗎?這丫頭這些耐人尋味的眼神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再次捕捉到程同學那讓他不解的目光,胤禛無奈嘆息,“無憂,你怎麼了,為什麼怪怪的?”

    “啊,有嗎?”急忙收回偷窺的眼神,假裝忙著手裡的事情,一不留神,針尖扎破了手指。

    “嗬,好疼!”她今天太悲催了,居然隨手抓起了小紅的線笸籮裝作繡花來做掩護,難怪這麼快就露了餡!

    “你看看你,心不在焉的,什麼時候又想起繡花來了,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不成?”胤禛湊近,抓起她滲出血珠的手指含在嘴裡裡,眼中盡是無奈。

    “呃,呵呵,我這不是想給丫頭們做個榜樣嘛!”隨口抓來一個像模像樣的理由。

    可惜,深刻了解某人秉性的小禿瓢不想給她插科打混糊弄過去的機會。“切,裝模作樣,你最近怎麼了?為什麼總是偷偷地盯著我出神?”

    “啊?因為我發現你年紀越大越有味道了,難怪人家說男人三十一枝花啊,哈哈哈——”傻笑著試圖轉移話題,不過心底正在流淚。糗死了,她腦袋抽了,嘴瓢了,到底在說什麼啊?小禿瓢會不會以為她抽風呢!

    被她鬧得哭笑不得,寵溺地拍拍她的臉蛋,“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胤禛本不想被她打混過去,想要趁此機會問明白程無憂的異狀,奈何高無庸的聲音自門外想起,“回爺的話,有一位禮部侍郎年羹堯年大人前來求見,說是代表他家父兄來拜見主子的。”

    “年羹堯?”胤禛頓了頓,“請他到前廳侯著吧!”

    “什麼人?”會登她家大門拜訪的官員實在少之又少,胤禛會接見的就更少了,這個年羹堯怎麼這麼走運,第一次上門就得見了?這個人會不會在胤禛未來的道路上扮演什麼重要角色?

    “這次晉封親王,皇阿瑪撥給我的漢軍旗下的包衣,能算得上是比較有出息的一家了吧。他父親年遐齡曾是湖廣巡撫,但43年就因病致休在家了。他大哥年希堯學識不凡,不過官做得一般,現在是直隸廣平的一個知府。這個年羹堯我以前就聽說過,是36年的進士,有些才華,我去見見他。”胤禛很詳盡地為她解惑,臨走還囑咐她不准再一邊做事,一邊胡思亂想,神遊天外,小心弄得滿身傷。

    “好。”見他對這個包衣奴才很看重的樣子,估計是有些本事的。

    咕噥兩遍年羹堯這個名字,她忽然感覺好像有一點點印象,便在腦中努力搜索她那可憐的能和這個時代相關的各種信息,終於想起一個八百年前瞄過幾眼的港台爛片,劇情早已記不得,只有名字還有些印象——《雍正小蝶年羹堯》。很好,總算將這兩個人的名字聯繫在了一起,的確很親密,不過,貌似是倆人搶一個女人的故事。小蝶是誰?喵的,拍死!

    再一次從神游狀態中回神之後,程同學終於認識到自己最近有些精分了,她為啥要一直糾結於小禿瓢是雍正皇帝這個問題呢?以前不知道的時候,不是一直過得很好嗎?小禿瓢是不是雍正會對她們的生活有多大的影響呢?她應該相信小禿瓢,更應該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該糾結於那些所謂的野史傳說中!

    想通了這個關節,程同學終於不再糾結,放寬心態,繼續沒心沒肺地過日子。

    話說,那日胤禛去接見年羹堯,言語間對他頗為賞識,倆人從下午聊到共進晚飯,直到掌燈十分才意猶未盡地道別。之後,年羹堯多次上門拜訪,每次倆人都是促膝長談,不知日月。大有相談甚歡相見恨晚情投意合你儂我儂……不不,是志同道合膠漆相投之意。連在程無憂跟前都不停地誇贊年羹堯是個人才,引為知己。

    程無憂對於他們這種伯牙子期的情意本是不甚在意的,不過之後康熙老爺子傳來的一個旨意就讓她很有意見了。

    康熙下旨將年羹堯的妹妹年碧蓮指給胤禛做側福晉。那丫頭本是46年參加選秀的秀女,過了初選,留了牌子,卻沒了下話,留置宮中一年,如今倒指婚給了她家小禿瓢。喵的,怎麼就湊這麼巧呢?她為啥覺得老爺子像是故意的呢?丫的,太不厚道了!

    程無憂沒想明白,康熙老爺子此舉到底是為了體恤成了她家包衣的致休大員,讓年家更加忠心地替胤禛賣命呢,還是單純地往她家塞個新人,更好地開枝散葉呢?

    不管怎樣,從她的角度來看,她對這個旨意意見很大,當然,有意見她也不敢跟康熙提,只好拿小禿瓢出氣。

    “整天對那個年羹堯贊不絕口相見恨晚的,這回好了,皇阿瑪趁了你的心,徹底成了一家人,親近得很了!”從包衣奴才提升成了大舅哥,再怎麼親近地走動也不出奇了。

    “又胡說什麼呢?我只是欣賞他的才華,跟他妹妹有什麼關係?這門親事也不是我求來的,皇阿瑪問都沒問就直接下了旨,我也沒辦法啊!”呵呵,很滿意地看著他的小女人妒火中燒,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看到這幅場景了,心中甚慰呀甚慰。

    “哼,哥哥這麼本事,沒准妹妹也是個才華橫溢的大美女呢!你心裡美著呢,覺得皇阿瑪這旨意正和心意!”哼,看他那副嬉皮笑臉沒事人一樣的表情就有氣。

    “冤枉死了,呵呵,你這回醋意怎麼這麼大,人還沒進門呢,你就醋海翻波淹死我啦!”雖然很高興,不過還是要努力安撫的,不然,他就要被趕出去自己睡了。

    “哼,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直覺不喜歡!”

    “傻瓜,她來她的,咱過咱的,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信我?”無辜真誠又專注異常地盯著她。

    俗話說得好,男人若能靠得住,母豬也能爬上樹!所以,不信承諾,看表現!“哼,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的進新人,再分幾份,我也沒剩啥了!”側福晉呢,怎麼也又要多分出去兩天,哼!

    “乖,別生氣,氣壞了不值得,不管這院子裡有多少人,我心裡只有你。等這個婚事過了,我就請求皇阿瑪和額娘,不再給指婚了。相信我,好不好,笑一個吧!”緊緊將她圈在懷裡,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處。

    沉穩又節律的跳動聲,安撫了程無憂酸澀地心緒,悶悶開口,“恩,但願她是個安生的。”

    在內務府給選定的黃道吉日,一頂花轎抬進了雍親王府的側門。胤禛不願程無憂心裡不舒服,婚禮的場面不算大,相對來說有些低調。但畢竟是娶側福晉,不能讓人家覺得怠慢,該有的禮節程序一樣不能少。

    程無憂跟在福晉身後招待前來觀禮的妯娌,覺得這個工作實在太虐心,她完全裝不出那拉氏那種程式化的笑臉。為啥他娶新人,她還要自虐地跟著忙活?太不人道了!

    回想當年李氏進門的時候,她並沒有現在這樣的心情,想必是那時用情不深,現在卻早已習慣了胤禛只給她的溫柔,身陷其中難以自拔,也就越來越貪心了。

    唉,糾結只會自虐,實在不符合她的生活原則。對不喜歡的人、事還是選擇性無視吧!不過,看著他們的婚禮,還是不免失落,因為她雖然和小禿瓢過了這麼多年,居然都沒有穿過嫁衣,太遺憾了!穿越什麼的就是個注定改不了的杯具!

    稀裡糊塗地送走客人,回到自己的院子,程無憂倒頭便睡。

    “姐姐,您心裡不舒服,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啊,還是吃點東西再休息吧!”第一次看見如此失落的程無憂,小紅心裡也是酸酸的,扶起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又不知說什麼好。

    “沒什麼不舒服的,我剛剛在席上吃過了。再吃就等著長膘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從來不做虧本的事情。

    仔細想一想,剛剛在酒席上,她好像確實悶頭吃了一會子。“那我伺候您更衣洗漱,也好睡得舒服些。”

    悶悶應了聲,心說抱枕借別人了,還能睡得舒服嗎?

    事實證明,睡覺的事情並沒有因為她的意志而轉移,雖然她心裡確實不太舒服,不過吃了就睡,仍然挺香。  (彩虹語,從本質上來說,這就是一頭沒心沒肺的豬!)

    過了午夜,一個黑影鑽進了東跨院,摸到床邊爬進被窩,小心翼翼地把她圈在了懷中。睡夢中的程同學很自然地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拱了拱,找到了那個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了。

    清晨的微光溜進臥室,睜開惺忪睡眼的程同學被眼前那張熟悉的笑臉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在這裡?”伸手捏了捏,確定不是夜有所思的幻影。

    “嗯哼,驚喜嗎?”抓住她的玉手吻個遍。

    “切,不在洞房裡陪你的小美人,跑回來做什麼,想讓福晉來說我氣量小,容不下人嗎?”她是有些小驚喜,不過嘴硬地不肯承認,還虛偽地指責了人家一下。

    “我過了子時才出來的,算是洞過房了。”手吻遍了,准備轉移陣地,剛剛湊到額頭,就被人大力推開。

    “你居然抱過別人又爬到我床上!”怒吼,後退,抬腿,准備踹他下去。

    連忙制住她,將她壓在身下不能出招,“別惱,別惱,我還沒碰她,而且,也是換了衣服才回來的。”

    這個理由夠新鮮,程同學很意外。“為什麼?切,娶進門了就是你的人了,還假裝客氣什麼!”他要是敢假模假樣地說是為了她,她一定把他踹下去。

    “不是客氣,而是她看著太弱太單薄,看一眼就好像要哭似的,那還有心情碰!”

    “嚯,敢情是憐香惜玉吶。到底是年紀大了呀,還知道體貼人了,當年怎麼不見你憐惜我呢,哼!”這個解釋讓她還是想踹他。

    “唉,哪裡是憐惜,說不明白,總之,等你一會見到她就明白我的感受了!”胤禛一副難以言明,他也很無奈的樣子。

    胤禛早早起身,偷偷從小門出去回了書房,程同學也收拾妥當趕往福晉的院子接受新人奉茶。

    相比於當年李氏的不會來事,年氏倒是看起來很乖巧,等程無憂到的時候,她人已經在福晉的院子裡了。

    程無憂看著這個飄一般來到她面前行禮的年側福晉,只覺這人真是比西施還要病三分,比黛玉還要惹人憐。模樣倒是挺俊俏,就是看著不太結實。

    偷偷瞟了眼那拉氏,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一絲憐惜、一絲遺憾、一絲不滿。

    呵呵,程無憂覺得有趣了,她大概猜到那拉氏為什麼遺憾和不滿了。依她看來,年氏這樣的小美人,最容易激發男人的兩種慾望:保護慾或是虐待慾。

    她沒發現她家小禿瓢有什麼變態或是暴力傾向,虐待慾應該是沒有了,至於保護慾麼,從昨晚的表現就知道,他那人沒什麼耐心去哄這種水做的人兒。看來,這小美人不對小禿瓢的口味,基本傾向於被選擇性無視了。

    對於那拉氏來說,她是希望看到後宅裡能有相互制約平衡的力量的,並因為年氏這身子骨明顯不像好生養的而不滿吧。

    至於她麼,就看這小美人乖不乖了,只要她不挑事,她一向都是選擇無視的。

    那麼,添了新人的雍王府後宅會一如既往的安定嗎?咱們拭目以待吧!




小年來過招

    當程無憂離開福晉院子,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胤禛也跟了回來。

    第一句話就是問程無憂看到年氏之後的感受,“怎麼樣?你看到了吧,這回明白我了?”

    “不明白,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蟲!那麼個嬌滴滴惹人憐的小美人,我看爺還是心疼的。” 程同學裝傻,逼著胤禛自己說明白。

    “切,故意的,你還不知道我看不上那樣的!爺才沒那些閒工夫去哄小女人!”撇撇嘴,若不是年羹堯囑托他照顧他這個小妹,他真不想搭理她。

    “嚯,那您稀罕什麼樣的呀,明兒再去找!”

    “呵呵,什麼樣的呀,那人牙尖嘴利,小氣貪財,胡鬧善妒,哎呀,還真是沒什麼優點,天底下再也找不到那樣的女人了。爺心善,自己收著了,免得禍害別人!”說著把程無憂圈在懷裡,在粉嫩的臉蛋上偷個香。

    “你,哼,既然沒什麼優點,還捧在懷裡不放幹嘛!”

    “莫氣,爺心眼實唄,著了你的魔,就把你一個當寶,再也沒別人了!”

    “切,油嘴滑舌!那個,怎麼說也是皇阿瑪指的側福晉,你就打算這麼放著了?要是讓額娘知道你們沒圓房,還不跟著操心?”雖然她很高興小禿瓢心裡真的只有她一個,但是,他們在這個位置一天,很多現實問題就總要面對。

    “我昨天晚上以憐她年幼身子薄為由,做了些手腳,她滿眼感激歡喜,自然不會自己往外說。先這樣吧,看著她哥子的面子,面上做得像些,看著得寵就行了。”年氏雖不大討喜,年羹堯卻很對他的心思,以後也許會成為他重要的臂膀,看他的面子,年氏也總要照應。

    “做了手腳?”程無憂驚訝,這話是怎麼說的,洞房怎麼做手腳?

    “恩,就是……”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耳語。

    “呵呵,你真是越來越有才了!”實在想不到,她家小禿瓢居然會用這種言情小說中的橋段,當真是狗血源於生活啊,小禿瓢真有生活!

    為了顯示對新人的“喜愛”,胤禛晚上又到年氏屋裡晃到入夜才偷偷溜回來。

    第二天帶著她進宮請安,回來後賊兮兮地對程無憂說,“額娘不喜歡她,覺得她身子弱,生不出孩子。還私下裡跟我說過幾年再給我選幾個,我裝著對她憐愛於心,情深意重的樣子謝絕了,嘿嘿。”

    “呵呵,做得好!”這個專寵善妒,由不得再納新人的名聲,還是由她背著比較好。她家小禿瓢很會演戲呀,以前竟沒發現呢,這好好培養培養也是一個影帝啊!

    做戲做全套,胤禛接連三天在新人房中“留宿”,還在年羹堯再次登門拜訪時,准他們兄妹後宅相見,這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府中的女人們察覺出苗頭,這個新來的年側福晉頗得爺的歡心,又有一位得爺器重的哥力挺,大有和東跨院分庭抗禮的趨勢。

    局外人不明事理得出錯誤的結論不要緊,可若是連自己都掂不清自己的半斤八兩,自以為是就很糟糕了。年家小妹自認得了胤禛的憐愛,又看出胤禛對他哥哥的賞識,決定依仗兄長的關係,站穩在後宅中的位置,兄妹聯手為年家贏得更好的發展。她乖巧安靜了潛伏了一個月,暗中觀察府中的人脈形勢,得出了如下認識:

    福晉那拉氏,這是府中權力最大的女人,母家背景顯赫,本人也很得爺的敬重,她這個包衣出身的人,只站在她面前就低了身份,只能恭敬順誠,來贏得她的好感和支持。

    側福晉齊氏,居住地和其他人都不挨在一起,貌似是以前最受寵的。因為刨去已經出嫁的二格格,現在府中的小阿哥、小格格全都出自她一人,可見之前差不多是專寵的。不過,她雖然看著還挺年輕漂亮,但畢竟和爺年紀相仿,相處了這麼多年,沒什麼新鮮感了。而且她母家勢弱,全憑自己一個人,沒什麼依仗的勢力,只要她日後得了兒子,就應該可以撼動她的地位。

    至於那幾個格格都不具備威脅性,只要擠掉了東跨院那人,她就可以專寵了。

    得出了這個結論,小年糕明確目標,向著壓過程無憂,確立她在雍王府後宅一枝獨秀的偉大目標而前進。

    我們只能說她在半錯半對的認識之上得出了一個完全錯誤的結論,提出了一個肥皂泡一般的目標,招惹了一個最不該招惹的人,至於結果麼……祝她好運?

    程無憂發現自打年氏進府,每次去福晉那裡晨昏定省,她都是最早到的,恭恭敬敬地給福晉奉茶,甚至有一次福晉不舒服起晚了,她還上前接過侍女手中的手巾,伺候福晉洗簌。

    那拉氏當時的表情,驚訝中帶著些許贊賞和感動,眼角餘光掃向其他人,鈕钴祿氏幾個無措地低下頭,只有程同學不以為意地輕笑回應。

    心道這年氏倒是懂得在領導面前擺低姿態,靠著大樹好乘涼的道理。僅從這點看,她比李氏聰明得多,把自己放在謙卑弱勢的位置上能占得的好處要多得多。

    程無憂的東跨院也是年氏經常跑去聯絡感情的地方,她的目的是刺探軍情,發掘程無憂十餘年寵愛不衰的原因,以期對症下藥,成功上位。

    程同學整日裡姐姐長姐姐短地被小年糕圍前圍後,要麼請教些胤禛的喜好性情,要麼嘮叨一些針織女紅,詩詞曲賦這些程無憂都不感興趣的東西,要麼誇贊幾個小娃,帶些小禮物收買他們。看似溫順乖巧,有禮得體,但是程無憂總感覺她話裡話外隱藏著“你已經很老了,我要一代新人換舊人”這樣的意思。

    由於在東跨院“巧遇”了幾次下朝回家的胤禛,小年糕跑得更加勤快,沒話找話,賴著不走的功夫也越來越深。害得胤禛無法再像以前一樣肆意地和她們母子相處,只能以關照幾個孩子課業為由,坐一會就回書房去,等小年糕離開了,再從角門返回。於是在自己家裡,他們終於產生了一種類似偷情般的感覺。

    對於年家小妹的常來常往,程無憂甚為無奈,那丫頭看著水潤,皮卻厚得很。很會裝無辜,一點也不像鈕钴祿氏她們好打發。

    只是程同學對她實在生不出什麼好感,甚至還不如對其他人。一來她們不是一類人,實在沒什麼共同語言。二來,她的粘皮纏,直接影響了胤禛和她們母子的相處時間。三來,這丫頭看起來風吹就到,程無憂擔心被人粘包賴。

    果不其然,大概半月以後,珠兒向程無憂匯報了現在流傳在王府後院的一個傳言,“主子,奴婢近日聽到一些閒話,說是年側福晉有什麼花粉症,每次到咱麼院子來,回去後都會皮膚發紅、發癢,難受得不得了。”

    花粉過敏?難怪時常看見她拿著一塊半濕的帕子捂著口鼻經過院子。呵,這個嬌弱的小年倒是能有的毛病一個不缺呢!“,然後呢,還有什麼?”

    “哼,說她謙卑溫順,對人有禮,而您一向自恃甚高,不喜和人來往。人家為了府裡和樂,強忍不適來咱們這裡走動,還總是熱臉貼您的冷屁股!”珠兒毫不避諱地將聽來的話一五一十地轉告程無憂。

    “這意思就是咱們是王府後宅的不和諧因素呐。”小年糕這是想把她忽悠成人民公敵?她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哼,主子,這個年側福晉整天低眉順眼地裝嬌弱,實則盡玩些小人勾當,比李側福晉還可惡,咱們要不要教訓教訓她?”

    “呵,人家這麼懂事明理,顧全大體,咱們也不能太小家子氣呀。隨他們說去吧,咱們就當不知道!”

    “呵呵呵,有主子您這話,奴婢就安心了。”珠兒樂滋滋出去了,更用心地將院子裡的花草侍弄的更加繁盛,並在每次年氏登門的時候,都在主屋裡擺上兩個花籃。

    此舉確實讓年氏很難受,她的花粉症雖然沒有傳得那麼嚴重,不過過敏的確是真的。她不得不縮短了在東跨院呆著的時間,並在事後把自己裝的更加可憐嬌弱,也讓後院裡的流言傳得更加響亮。

    不過,她不明說,程同學也就一直假裝不知道,裝傻這活計程同學比她還拿手。所謂不知者不罪,東跨院的花朵們更甚以往的繁盛。

    時近中秋,年羹堯被康熙外放四川巡撫,成為封疆大吏。胤禛很高興,特意在府中為他擺宴送行。因為中秋臨近,又都是“自家人”,宴席擺在水榭之旁,全府出席,共賞明月,此舉讓大年頗有些受寵若驚,小年則是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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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5:28 |只看該作者
年羹堯也准備了不少禮物送予各位主子。除了一些女人家的頭面首飾,還有兩株金邊富貴竹,疏挺高潔,莖葉纖秀,柔美優雅,姿態潇灑。程無憂看著很喜歡。

    “四爺,奴才此去四川定當竭盡所能,為國效力,為主子爭氣。” 入席前,年羹堯向胤禛叩行大禮,報效忠心。

    接著又為了她的妹妹特意囑托幾句,看樣子他的確很疼小年。“主子,家妹自幼體弱,年紀又輕,伺候在爺和福晉身邊,若是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還請爺和主子們多擔待。奴才聽說齊主子愛花,特意從南方尋了兩株富貴竹送給齊主子賞玩。”

    程無憂抬眼看了他一眼,未作聲響。花雖看著討喜,不過,他特意說明是送給她的有何用意呢?他們兄妹倆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由於她沒表態,而身邊的幾個孩子因為都不喜歡年氏,連帶著遷怒於大年和這兩株花,昀寶一開口就極為挑剔和不滿。“嚯,年大人真會說笑,既然是送我額娘花賞玩,為何不送牡丹、芍藥等開得繁盛的,偏偏送來竹子。我記得書上說竹子一生只開一次花,開過之後也就枯了,您這是何用意啊?”

    “二阿哥此言差矣,您有所不知,這不是普通的竹子,此竹名為富貴竹,產於南方,是專供觀賞的,蘊含大吉大利、富貴一生之意。奴才是覺得竹最為清雅高潔,此竹又不常見,沒的那些以花香取勝的花草的俗氣,才斗膽送給齊主子的。”

    “唉,原來本格格特意從御花園挖來種在院子裡的花都是些俗物啊!”果果一句話,讓原本還淡定駁斥昀寶的年羹堯,臉色頓時脹得通紅。

    “奴才罪過,言語不周,主子院子裡的花自然都是名品,奴才只是……恩……”

    小年一看大年吃癟,連忙出來圓場,“姐姐莫怪,家兄那裡知曉姐姐院子裡那些名花。只因小妹自幼體弱,對花粉敏感,父兄憐愛,常尋些像竹子這樣的長青植物送給我。如此多年,兄長竟覺得竹比別的花都好了。”

    “哎呀,年妹妹竟有花粉症,這就是我照顧不周了,怎麼不說呢,之前在我院子裡豈不是受了很多委屈?”程同學頓作恍然大悟狀,連連懊惱自責。

    “一點小毛病算不得什麼,妹妹喜歡姐姐,樂於常去走動,只是姐姐看似不喜與人親近,您別嫌我煩就好。”小年柔柔一笑,眨著水汪汪地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程無憂身旁的胤禛。

    “哪的話,都是一家人,我這人不過是性子淡些,不善與人交際,你別嫌無趣就好。”

    “怎麼會,和姐姐在一起閒聊很開心。”

    呵,這話可真假,她們哪裡是一起閒聊,明明是她一個人自說自話,她偶爾恩啊回應兩聲,這樣也可以很開心?

    程無憂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這兩株富貴竹很漂亮,我很喜歡,多謝年大人了。”

    “齊主子客氣。”

    “說起來,年妹妹的身子的確是弱了些,女人家還是結實些才好。爺,您可還記得奴婢的體寒症不是吃了幾年湯藥調理好的嗎?太醫院的那幾位醫正還是挺有本事的,不如讓他們開些方子給年妹妹好好調理吧!”為了回饋大年的好意,程同學非常好心地建議胤禛好好給年氏調養身子,讓年氏成為全府的重點保護對象,整天泡在中藥堆裡,她就沒那個閒情逸致跑到她那裡唧唧歪歪了。

    胤禛自然明白程無憂的小心思,順勢誇贊她心細主意好,吩咐年氏多多靜養,好生調理,即使少些請安問候,福晉她們也是不會挑禮的。

    小年以為胤禛是心疼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賦予她特權,心裡樂開了花,欣然應允。

    福晉得了胤禛的意思,第二天就請了幾位太醫給小年會診,又是湯藥又是補品開了一大堆。囑咐小年糕安心調理,早日為王府開枝散葉,不必每日都去晨昏定省。

    程無憂僅用了一句話就成功扭轉局勢,使事態向著她想要的方向發展,東跨院漸漸恢復了平靜,胤禛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呆在程無憂的書房裡處理公務,有她們母子相伴。

    小年糕卻不明所以,自以為得了重視,占了便宜。唉,她的道行還差得遠啊!

    可憐小年糕對湯藥的接受和適應力並不比程無憂好多少,雖不至於吃了就吐,也是嚴重影響食慾。以至於猛地一陣惡補惡灌,不但沒見成效,反而更加清減。於是,又一批新的藥方和補品撲面而來。連宮中的德妃也在胤禛和果果的撺掇之下,賞賜了一些補品。小年糕上頓藥下頓湯,越吃臉越黃,呈現惡性循環狀。

    年糕泡在了藥湯裡,德妃和那拉氏的想法是雍王府的後宅沉寂太久了,希望她盡快調養好身子,早日生個一兒半女,整日放亮了雙眼等著小娃娃出現。

    小年糕努力吃藥的目的是快些讓自己“強壯”起來,也好讓胤禛放下顧慮,早日圓房,以便真正確立自己的專寵地位。

    看,問題的關鍵出現了!胤禛遲遲不和她圓房,她光吃藥有什麼用,上哪去生小娃娃呢?

    小年糕鬱悶了,她是不是把自己扮演得太嬌弱了,以致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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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葉的問題

    成為全府焦點的小年糕在服用了大半年湯藥後,還是那副風吹就倒我見猶憐的小模樣。

    那拉氏眼巴巴等了這麼久,一點兒喜訊的苗頭也沒看出來,不免大為失望。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不行。便又請了太醫會診,委婉地詢問小年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太醫們最近被雍王府折騰了夠嗆,明明從脈象來看,這個年側福晉根本就還沒有得幸。王爺的意思是補養身子,福晉的意思卻好像是盼著她盡快受孕,這可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問題,而是應該去和王爺探討。

    唉,皇家後宅裡的事情太復雜,他們弄不明白,三緘其口,只管瞧病。這麼隱晦的事情輪不到由他們來挑破。於是,太醫們給福晉的答復是,“年側福晉沒有隱疾,只是身子贏弱,不易受孕,不好生產。”

    那拉氏頭很疼,宮裡的德妃不斷給她壓力,說雍王府的後宅已經幾年沒有消息了,連十三、十四如今都已經兒女成群,胤禛卻還靠著無憂的幾個孩子撐門面。他們家造人太不給力,萬歲爺喜歡多子多福,她這個做福晉的要多多幫著爺做好安排。

    鬱悶了幾天的那拉氏覺得獨鬱悶不如眾鬱悶,於是召開緊急後宅會議,將上層領導的意思傳答到每一個“生產單位”,督促眾人各顯所長,盡快讓雍王府繁榮起來,不然誰也扛不住,只能等著接連不斷地進新人。

    會後,那拉氏又特意留下程無憂私聊。

    “唉,最近進宮請安,額娘問得都是子嗣的事。你看那年氏,這麼久也沒個動靜,偏偏爺現在去她那裡最多。唉,我看她三五年也不一定有什麼消息了,你幫著我勸勸爺,讓他多到耿氏和鈕钴祿氏那裡去轉轉吧!”

    “呃,這個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要看爺的意思呀。”程無憂暗自嘆氣,對於這個問題她和那拉氏實在是溝通不能,她無論如何努力最多就是無視後宅的其他女人,永遠也不可能像她一樣為了把自己的男人推到別的女人床上繁衍後代而費心。

    “所以說讓你幫著勸勸,這不是單純的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在皇家,繁衍子嗣也是工作,就像爺辦差一樣。你是明白人,也是明白爺的人,難道連這個事情都看不透嗎?”

    那拉氏板著臉語氣嚴肅,暗示程無憂拿嬌,不識大體,難道她以為她就沒有情愛,沒有私心,願意府中美女如雲分占自己的相公嗎?站在她的位置,不管心中有多少不願,都必須幫著爺平衡好後宅的關係。

    程無憂當然明白,胤禛是一個有作為的人,生在皇家,沒有野心是不可能的。聯繫到他以後會是雍正皇帝,身邊不可能只有這麼幾個女人。而且她的兩個兒子沒一個看著像乾隆的,就算有交給她也不會養成那樣,看來那個艱巨的任務是別人完成的了。

    想到這,程無憂也有一點點鬱悶了,對於某些不可扭轉的歷史定局,她只能努力去面對。

    雖然她不覺得當皇帝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看老康這幾年越來越顯蒼老就能明白,當皇帝是一件費心費力還很容易短壽的高危職業,也並不真如想象一般,權傾天下就可以任意行事,除非立志做個昏君,不然那個位置亦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可是,她家小禿瓢的志向不可阻擋,也無法阻擋,這是他人生中注定的追求。那麼她呢,她該去成全他的追求嗎?這個段塵封的歷史當中,哪一個才是屬於她的軌跡呢?

    程同學難得深沉一把,努力思索著人生大事。

    可惜,事情的發展往往不給她深入思考的機會,她的世界發生了一件地動山搖的大事,讓她暫時沒有精力去管這個問題。

    某個秋高氣爽的午後,坐在書房裡查賬薄的程無憂忽然覺得心緒不寧,想要喝杯茶安神,誰知手一滑,茶杯竟摔落在地碎成幾塊。

    “姐姐,您怎麼了,燙到了嗎?”小紅忙用手帕擦著她的裙擺,程無憂卻盯著地上的碎茶杯出神,只覺更加心慌。

    “姐姐,您怎麼愣神,還是換一件衣服吧!”小紅推推她,看她回神,轉身去取衣服。

    這突來的心慌是怎麼回事呢,她為什麼突然產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呢?

    小喜子驚慌失措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屋,印證了她的預感。“主子,主子,不好啦,二阿哥從馬上摔下來了!”

    “啊,他人在哪?”程無憂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

    “已,已經抬回來了!”

    沖到門口,她正好看見幾個小厮抬著擔架進門,上面躺著她的寶貝兒子,嘴角帶血,面色慘白,已經不省人事。

    果果和龍鳳胎聽到消息,從各自的屋子跑出來,呼啦圍在昀寶身旁,全被他的模樣嚇呆,眼淚止不住流下,“額娘,弟弟(哥哥)怎麼了?”

    天旋地轉的程無憂勉強倚著趕過來的小紅撐住身子,連做幾個深呼吸,告誡自己她不可以倒下,她的兒子需要她,她另外三個孩子需要她。

    在小紅的攙扶下,顫抖著走到昀寶身邊,控制不住抖動的雙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龐,那緩慢起伏的胸口和輕微的氣息讓她暫時鬆一口氣。

    “太醫呢?”顫抖的聲音表明了她的緊張不安。

    “已經去請了,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

    院子裡一片混亂,這突來的意外讓每個人都慌了神。程無憂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努力救助兒子才是關鍵。“把二阿哥抬到屋裡去,拖住頭、腰、腳,小心放在床上。”

    “都小心點,保持平衡,千萬不能再傷著他。”指揮下人將昀寶平穩地置於床上,拭去他嘴角的血痕,輕輕靠在他胸口細聽他的心跳和呼吸,心緊緊揪在一起。

    “額娘,弟弟他……”果果含著眼淚,不敢問出後面的話。

    “果果乖,你帶著弟弟妹妹先出去,好不好?你們現在幫不上忙。”兩個小不點兒已經被嚇呆了,她現在又分不出精力照顧他們,只能讓果果帶他們出去,免得在他們幼小的心裡留下太大的陰影。

    “好。”果果擦乾眼淚,堅定地點點頭,她是大姐,在這個時候要安撫好弟弟妹妹,不讓額娘安心。

    吩咐嬷嬷們好好照顧三個孩子,趁著太醫還沒到,她首先問清事情的經過。

    “小鄧子,是你跟著二阿哥一起去騎馬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被點到名的小太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得梆梆響,“回主子,奴才之前仔細檢查過馬,沒有問題,可是不知什麼原因,二阿哥騎到半程,那馬忽然就驚了,發狂般亂跑,將二阿哥甩了下來,奴才追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奴才照顧不周,奴才有罪,請主子責罰!”

    小鄧子涕淚交加,頭還在不斷地磕,程無憂擺擺手,“別磕了,那匹馬呢?”

    王府的馬廄有專人看管,主子們常用的馬更是有專人照看,昀寶的那匹坐騎是康熙賞賜的御馬的後代,通人性,沒有道理忽然發狂。

    “被侍衛張大哥給抓了回來。”

    “富康,你跟小鄧子一起去檢查一下那匹馬,看看有何異狀。”希望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嗻!”富康應聲以最快速度趕往馬廄,他明白程無憂的擔心,必須盡快查清問題,如果真的有人做過手腳,去晚了就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主子,太醫來了!”

    “快請!”

    事關重大,太醫院直接派來兩個得力醫正,與他們同時進來的還有聽到消息從宮中趕回來的胤禛和那拉氏帶來的女眷。

    兩位太醫檢查一番,均是面色凝重,轉過身看著胤禛,躊躇著沒有開口。程無憂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兩位太醫,小兒情況如何,請明言。”胤禛手緊握拳,強自鎮定問。

    “回王爺,小阿哥身上多處肋骨骨折,更嚴重的是墜馬時力量太大,震傷了心脈,臣等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了。”太醫謹慎開口,卻相當於是判了昀寶死刑。

    聽了這話,程無憂再也控制不住癱軟在地,淚水傾瀉而下,“不,他才10歲啊,求求你們不管用什麼方法,救救他,救救我的兒子,他不能……不能啊……”

    “臣等自當竭盡所能,只是……實在沒有把握。”

    胤禛抱起她,緊緊擁在懷裡,想要給她力量,也給自己力量。“無憂,別這樣,相信我們的昀兒吉人自有天象,一定會熬過去的。”

    太醫忙著給昀寶接骨固定,開方熬藥,程無憂靜靜坐在屋角,心中慌亂,眼淚撲簌簌止不住地流。

    屋子裡人多,幫不上忙又顯得很亂。那拉氏提議去王府的佛堂給二阿哥祈福,女眷們都跟了過去。

    胤禛靜靜地擁著程無憂,心中一樣不安,他體會過那種喪子之痛,那種心被割裂的感覺,他不想再嘗一次,更不忍無憂承受那樣的傷痛。

    程無憂怔怔地看著床上人事不醒的兒子,她的心肝寶貝,她不敢想象他的離開,她無法承受。擦擦眼淚她也跑去了佛堂,病急亂投醫,何況既然她可以穿越,這世上也許真的有神靈。

    跪在莊嚴的菩薩金身前,默默祈求上蒼,既然讓她穿越了,就不要將她的兒子帶走,她寧願捨棄自己的性命換兒子一個平安。

    淚眼模糊地仰視眼前的大佛,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個給胤禛講佛的智善大和尚的話。蹭地起身,跑回院子。

    “爺,爺,還記得那年智善大師說的話嗎?他說昀寶和他有緣,他一定可以化解這個劫難。你快去請大師,求他救救我們的兒子,快去啊!”

    “好、好。你別急,我這就派人去請。”

    智善大和尚當晚趕到雍王府,給昀寶吃下一顆散著香氣的藥丸。這顆靈丹妙藥效果明顯,第二天,昀寶的呼吸順暢很多,太醫的藥也見出效果。

    緩緩睜開雙眼的昀寶,讓程無憂喜極而泣,可是,智善大師的話又增添了她的憂愁。

    “王爺,福晉,小阿哥已然性命無憂。只是世事均有定數,他與皇家的緣分已盡,盡管他的命數因外力發生了一些變化,可若執意留在皇家,只怕還是難以長命。”

    胤禛同樣一怔,難得兒子度過這次劫難,難道不該是後福無窮的嗎?“大師的意思是?”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小阿哥的後福不在此處。”

    聽懂大師的暗示,倆人商量一番,什麼也沒有兒子健康活著重要,就算不能承歡膝下,只要他能平安就總有團聚的時候。

    胤禛請示了康熙,昀寶在玉碟上記錄死亡。拜智善大師為俗家弟子,帶回護國寺安養。

    程無憂放心不下傷病未愈的兒子,決定跟著昀寶一起去護國寺照料,直到他痊癒。

    四個孩子哭哭啼啼地告別,胤禛親自送他們母子到護國寺後山的三間石屋安頓好,臨別前倆人默默穿過樹林,心情都很復雜。這個突來的事件打亂了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

    倆人之前聽了富康的回報,他還是去晚了,沒有找到什麼證據,但是那匹馬的確不正常,似乎受到刺激才會發狂。

    胤禛吩咐了幾個得力侍衛暗中調查此事,若是有人有意迫害,不管是誰,他都會讓他加倍償還。

    “無憂,昀兒的事情,我一定會查個明白,我已經吩咐加緊孩子們的警衛,你可以放心,我決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次出現。”

    “胤禛,孩子就是我的命,如今咱們府裡就剩下壯壯一個阿哥,若真有人使壞,他豈不是首當其沖?原本額娘和福晉就都惦念著子嗣的事,趁著這段日子,去完成你該完成的任務吧!”

    昀寶成了皇家的活死人,壯壯如今是雍王府碩果僅存的阿哥,子嗣的問題變得更加突出。之前康熙曾因為胤禩沒有孩子而教訓他和八福晉,如今他們雍王府也因為子嗣問題而備受關注。 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與別人親熱,如今到正好眼不見為淨了。

    胤禛一愣,緊緊將她圈在懷裡,“好好照顧兒子,我會很快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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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6:06 |只看該作者
豁然而開朗

    關於昀寶尚在人間的消息是封鎖的,除了他們一家六口,小紅、富康這兩個貼身親信,就只有康熙和德妃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她們母子悄然離開的第三天,雍親王府為二阿哥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側福晉齊氏因喪子心痛一病不起而不能出席。並在之後以她移居別苑靜養為由謝絕了一切拜訪。

    胤禛帶著三個孩子發揮了他們出色的演技矇騙了所有人,在眾人都以為他們悲痛欲絕的時候,他們卻暗中擦亮了眼睛觀察著府中女眷的一舉一動,尋找仇人。

    那拉氏的悲傷發自肺腑,因為她體會過同樣的痛,昀寶的去世勾起了她的傷痛,加上這幾日忙裡忙外地張羅葬禮,她也是精神不濟身體虛弱,又有病倒的趨勢。

    而且,不管從什麼角度判斷,那拉氏都沒有害昀寶的必要。胤禛對他這個嫡福晉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她的嫌疑被父子四人排除,至於其他幾個,眼淚都掉了不少,至於有幾分真誠就不好說了。

    果果堅決認為年氏的嫌疑最大,因為在她進府以前,家裡一直很安定。

    宋氏雖然不討人喜歡,但是人沒有壞心眼。而且她沒有再生孩子的可能,沒有必要冒險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耿氏性子活絡,開朗健談,是這幾個姨娘中相對討喜的一個,而且,她那人心思都寫在臉上,藏不住事,做不了那種陰險歹毒的事情。

    鈕钴祿氏恬靜內向,一直本本分分,喜歡禮佛,看著無慾無求,主要是沒什麼主意,不似心機險惡之人。

    只有年氏,從一進府就沒消停,表面上與她們母子親熱接近,背地裡卻是惡意中傷,想法設法要將阿瑪搶走,果果認定這壞事就是她做的。

    胤禛心中也有懷疑,但還需要有力的證據。他叮囑果果千萬不可打草驚蛇,對付敵人最高明的手段就是不讓她察覺到你在對付她。

    在他們父子四人忙著扮包青天狄仁杰的時候,程無憂則忙著照顧行動不便的兒子。昀寶的吃喝拉撒,換藥安寢,她從不假他人之手,即使是小紅也不例外。

    一來,昀寶的驕傲和自尊不准許他在母親以外的人面前顯示出脆弱。二來,這也許是她最後可以常伴兒子身邊照顧他的日子,她不想留下的都是遺憾。

    “額娘——”昀寶輕柔的呼喚,讓程無憂換藥的動作頓了頓。

    “怎麼了,寶貝,額娘弄疼你了?”她更加小心地纏好繃帶,繫上衣襟,習慣地掏出手帕擦去兒子額頭滲出的細汗。

    “沒有,昀兒不疼。額娘,兒子會很快好起來的,會變得很強壯很厲害,變得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額娘!等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常回家看您了!”昀寶閃亮著一口小白牙,溫和的笑容如朝陽灑入石屋,驅散了程無憂心中不少感傷。

    “恩,額娘相信,昀寶會成為一個大英雄,就像你小時候額娘給你講的小飛俠一樣,額娘等著那一天!”輕撫著兒子被傷痛折磨得消瘦的小臉蛋兒,信念與堅定在母子之間流轉。

    “恩,所以,額娘不要難過,昀寶很堅強,會照顧好自己,您不用擔心,也讓阿瑪、姐姐和弟弟妹妹不要擔心。”昀寶輕輕靠在她的懷中,額娘的懷抱好溫暖!

    “好!好兒子!”輕抵著兒子的額頭,程無憂心中即酸澀又欣慰,她的昀寶,堅強勇敢,受了這麼多苦,失去了尊貴的身份,不但可以樂觀地面對未來,還會細心體貼地來安慰她。她可愛優秀的兒子,到底是誰那麼狠心對他下毒手?她絕不會饒過傷害她兒子的人!

    寺中的日子平靜無波,母子二人最愛做的事就是相依在床榻上,講著昀寶兒時百聽不厭的故事。

    在程無憂細心的照料下,昀寶的傷勢慢慢好轉,不再需要她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離左右地照顧。這讓程無憂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

    偶爾,她會前往大殿,躲在角落裡參加寺中的早課,在一片誦經聲中沉澱自己的心緒。

    幾乎經歷了一場生死離別,程無憂對自己的穿越人生也開始重新思考。轉眼十數年,她從莫名穿越而來的一縷幽魂,到如今夫妻恩愛兒女雙全,擁有幸福的一家。不再是兒時孑然一身,可以瀟灑來去的程無憂,如今的她有太多太多的牽絆。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是正如大家都知曉的蝴蝶效應,她的到來到底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呢?如果說昀寶的的人生因她而改變了,那麼其他人呢?她的小禿瓢,她的果果,她的龍鳳胎,他們的人生又會有什麼變化?

    她是誰,在這段歷史中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這個她從來不曾思考過的問題,如今卻不斷在她腦中盤旋。今天,她才發現,對這段歷史幾乎一無所知的她,雖然不會為了所謂的既定命運患得患失,杞人憂天,可是如今卻也因為身在局中失去了方向,有些茫然。她可以無視自己,卻無法忽視他們。

    思緒萬千的程無憂默默地縮在大殿一角,抬頭望向盤坐於大殿中央可以為她解惑的人。智善大師目光淡淡掃過她所在的位置,眼中亦是若有所思。

    “大師,可否請您為無憂解惑?”在通往禪房的迴廊上,程無憂已經等待多時。

    “施主請跟老衲來。”

    智善大和尚將程無憂引入禪房,賓主落座,小沙彌送上清茶。

    “大師,您是否知道我的來歷?”程無憂迫不及待地問,她心中的憂慮急需傾述。回想當年初見時,大和尚好像就說過她是一個變數,他應該是這世上最適合和她探討這個問題的人了。

    “老衲只是看出施主本不是此世中人,至於您到底從哪兒來卻不得探尋。”他所做的只是順應天機,廣結善緣。

    “從何而來並不重要,來路恍如隔世,只能看中今生。”她並不是想問能否回去,她心知自己是不可能回去的,即使可以,現在的她只怕也難以抉擇。

    “施主的今生老衲亦參悟不透。”這也正是智善大師所疑惑的,她算不出程無憂的命數,也無法確定她對周遭的影響,唯一明確的是這個影響的方向是好的。

    “我不是想探尋自己,只是想知道我對身邊親人的影響。您曾說過,昀兒的命數因為外力而改變了,那個外力就是指我嗎?”她更關心的是她的孩子們,畢竟她們是因她而來的,命運與她緊密相連。而胤禛若是真龍天子,所受的影響一定要小得多。

    “應該是的,十幾年前,老衲就感應到一些變數,如今它正一點點顯現出來,小阿哥就是其中一個。”

    “大師,我現在很困惑,我雖然來自未來,可是對這段歷史並不了解,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身邊親人原本的命運。我以為人不過滄海一粟,與茫茫歷史洪流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可是現在的確出現了一些變化,我有些害怕,無法確定這些改變是好是壞。”

    無知雖也是福,可是卻無法做到趨利避害,心中滿是牽掛的她該怎樣走過以後的人生?

    “阿彌陀佛,為善者即為善緣,為惡者即為惡緣。施主不必過於憂心,其實您之前的心態很好。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既來之則安之,順其自然就好!”

    “多謝大師指點。”雙手合十施以佛理,心態慢慢平和的程無憂告辭返回兒子身邊。

    第一次與人毫無顧忌地暢談自己的穿越身世,將疑惑與顧慮一吐為快,她頓覺輕鬆很多。也許她的確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是只要她積極樂觀的生活,用心去呵護親人朋友,她帶給他們的應該就不會是噩運。大師也是這個意思吧。

    那天晚上,程無憂做了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夢。

    夢裡她飄到一艘豪華的游艇之上,那裡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觀禮的嘉賓她大多很熟悉,都是她曾經的死黨好友。她以為她是夢到了某位朋友的婚禮,正微笑著獻上祝福。

    可是當她看到老爸牽引著新娘走出來時,她完全愣住了。因為那個新娘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或者更准確的說是住著齊薇兒靈魂的程無憂。

    而新郎的模樣很陌生,但神情卻很熟悉,仔細觀察了一會,她感覺那人應該是榮德。

    這個震驚非同小可,不過這真是一個不錯的夢。

    浪漫的樂曲中,新郎新娘手牽著手站在人群中接受祝福,老媽激動得熱淚盈眶,老爸輕攬著她的肩膀,欣慰的笑容爬滿眼角。

    忽然,她聽見薇兒的聲音:無憂,我現在很幸福,這一切都是你給予我的。我一直相信我們就是一體兩面,所以,你也一定會幸福。

    老媽的聲音忽然插入:憂憂寶貝,自打老媽聽薇兒他們說,你穿越到了大清,嫁給了四阿哥胤禛,就把雍正皇帝的家眷裡裡外外翻了一個遍,結果也沒發現有一個叫齊薇兒的。

    可見,你這丫頭是個歷史上沒名的,不過這樣也好,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要不乾脆把雍正皇帝拐回來吧,老媽想見見活的。

    女兒呀,別聽你老媽胡說八道,你只要好好過日子,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反正你的歷史知識都還給老師了,你也不用費心琢磨,就稀裡糊塗的過吧,人生麼,難得糊塗!沒有記載更好,你想呀,按照別人記錄好的軌跡去生活還有什麼意思,生活是要自己去創造的,老爸相信你!

    還有啊,憂憂,如果那個雍正皇帝敢欺負你,你就甩了他,記得要足夠的贍養費就行啦!

    程無憂在老媽最後的叮囑聲中笑醒,她很想告訴他們,她的生活還算幸福,雖然還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胤禛真的對她很好,他們還有四個可愛的孩子。

    “額娘,您做了什麼好夢嗎?笑得那麼開心!”昀寶眨著大眼睛貼在她的臉邊,滿眼好奇。

    將兒子攬在懷中,輕拍他的頭。“恩,寶貝,記住,生活是自己創造的,幸福更要靠自己去經營呵護!這是你外公說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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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6 02:06:31 |只看該作者
要不要變態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在護國寺後山壯麗的雪景中,程無憂母子迎來了康熙49年的除夕夜。

    石屋門前的兩個大紅燈籠在一片銀妝素裹中畫出兩點紅暈,給冷清的山谷增添一絲暖意。被炭火烘得暖融融的屋子裡,暖炕正中擺著一張大方桌,上面擺滿了富康從府裡取回來的美食,外加一壺清酒,母子加主僕,四人圍坐,正吃得有滋有味。

    不遠處的山路上,一排大小不等的腳印,伴著咯吱咯吱的踏雪聲,正在向她們的石屋靠近。

    哐——木門被人一腳踢開,寒風夾雜著雪花卷入屋子。

    “額娘——你太偏心了,只陪著弟弟,都不要人家了!”果果帶著一身寒氣,快速擠到程無憂懷裡,用微涼的雙手環住額娘的脖子,冰得程無憂一激靈。

    人小腿短落在後面的龍鳳胎見此情景,迅速爬上暖炕,依仗年幼,撒嬌耍賴,將哥哥姐姐都擠到一邊,樹袋熊一樣掛在程無憂的身上。

    “額娘——壯壯(可人)好想您!”

    “乖寶貝,額娘也想你們。可是哥哥現在不能回家了,我們不能把他一個人孤單單留在山上,是不是?”摟住兩個小家伙,程無憂頓覺身上壓力重大,倆人快一百斤的重量實在有些吃不消。

    “恩,所以我們都來了,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大年!”不甘落後的果果拉著昀寶湊過來,徹底將她們的額娘壓翻在炕。

    “乖寶貝,你們走了一路寒風冷氣的,快起來喝點熱湯驅驅寒。”被孩子們的熱情淹沒的程同學,使盡全力在人塔的最底層發出微弱的聲音,試圖轉移身上的壓力。

    “好!”洪亮的響應聲在耳邊嗡嗡回響,震耳欲聾。計劃生育成為基本國策絕對是正確的!

    差點壯烈的程同學終於在孩子們舒舒服服地捧著熱湯取暖的時候,奮力爬了起來,幽怨地看向在一旁憋笑的孩兒他爹。“胤禛,這麼冷的天,又這麼晚了,怎麼都跑過來了?”

    “你捨不得昀兒,不肯回家過年,我們爺幾個就只好跟過來啦!”小禿瓢同志回以更加幽怨的一眼。

    “你也跟著他們胡鬧,這多不合規矩,萬一引人猜疑怎麼辦?”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都是被老子撺掇的。

    “放心,是福晉擔心你一個人憂思過重,形單影只病難好,提議我過來陪你。我當然不必推辭,便帶著孩子們一起出來了,難得只有咱們一家人!”

    “好了,地上涼,你也快上炕上來吧!”程同學心裡其實早美得冒泡了,本以為要過一個沒有他陪伴的新年了,難得她家小禿瓢這麼貼心。

    坐在暖和的火炕上,看著滿桌佳肴和喝了點小酒,面色微紅的程無憂,還有神采奕奕,卸掉了護板,筆直坐在一旁的兒子,看來這娘倆個小日子過得很好麼!

    胤禛假意不滿,“呦嗬,瞧你們娘倆個過得挺滋潤麼,只可憐我們爺幾個沒人疼沒人愛的,頂風冒雪就為了來見你這個沒良心的,唉!”

    “好啦,親愛的孩兒他爹,奴家這廂賠不是了,來喝碗熱湯暖暖胃。”笑眯眯將湯碗舉過頭頂,恭敬呈給他。

    “無憂,只要有你,即使一間陋室也是一個溫暖的家!”雙手緊握,脈脈深情在兩人眼中流動。

    “噗哈哈,阿瑪不羞,額娘不羞!”最亮燈泡果果小同學以最快速度站出來破壞氣氛,提醒他們的存在。

    “去,你個小混蛋!”

    “哈哈哈——”

    一家人笑笑鬧鬧,快到子時,果果帶著弟弟妹妹跑到院子裡放煙花,絢爛的煙火映紅山谷,就像這一家子快樂多彩的人生。

    歪七扭八擠在暖炕上睡了個短覺的六口人,相依相偎迎來了康熙50年的第一個黎明。

    除了昀寶可以繼續睡到自然醒,其餘幾個迷迷糊糊套好冠戴,簡單捯飾一番,坐上馬車,趕去紫禁城給康熙請安。

    程無憂在山中照顧兒子三個月,比之以前清減了不少,再加上昨兒睡得晚起的早,脂粉未施,精神不濟,倒真稱了她“喪子心痛,憂思過重”的傳言。

    數月沒出現在公共場合的她,一露頭就引起了各方關注。各府的女眷少不得過來真情假意地慰問一番,除了十三家和十四家的幾個,是真情流露,真誠關懷,其餘多半都是面上的客套話,真真假假她也不甚在意。

    不過,她這模樣倒是把德妃給嚇著了,特意屏退侍女,留她單獨說話。

    “無憂啊,你這是怎麼了,昀寶他身子還沒好嗎?”

    “額娘不必掛心,昀寶已經好多了,我是因為沒睡好,所以沒什麼精神。”眼見德妃誤會了,程無憂連忙解釋。

    “唉,這就好,可憐的乖孫,本宮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德妃心中不禁憂傷,被綠瓦紅牆圈住的她怕是再難見到可愛的孫子了。

    “額娘,你別難過,一定還會再見的。”

    “恩,但願有那麼一天,可以看見我的乖孫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站在我面前。”

    德妃看著程無憂氣色不如以前,想是這段日子累的。“你這孩子也要放寬心,你們在外面見面的機會總會有很多。去,讓碧煙再給你收拾一下,這個樣子去給皇太后請安不太好。”

    “是。無憂謝額娘。”

    碧煙幫著程無憂畫了一個淡淡的妝容,重新收拾停當,去給皇太后請安。之後落了單的程無憂終於給那幾個兄弟尋著了機會過來說話。

    “怎麼瘦成這樣,四哥是怎麼照顧你的,不會是被人迷暈了頭吧!”老九擔憂中透著不滿,不忘埋怨胤禛幾句。

    老八打斷老九的牢騷,“九弟,別胡說。”心疼地看著眼前略顯消瘦的人,不忍她遭受喪子的打擊,更擔心再看不到她快樂的笑臉。“無憂,節哀。別忘了你的果果,壯壯和可人,為了他們你要保重。”

    “姐,看不見你的笑容,我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老十直接說出了老八心裡的話。

    “姐姐,別胡思亂想,保重身體最重要。若是喜歡孩子們在身邊玩耍,乾脆幫我養那四個小子得了。”十四嬉皮笑臉湊過來,天經地義地提著“無理要求”。

    見此情景,老十不甘落後,堅決抵制十四一人獨占便宜。“老十四,你別占便宜沒夠,你小的時候整天纏著姐姐,如今還想讓你兒子們繼續不成?反正你若是把孩子送過去,我就把我家那幾個也送過去。”

    眼見倆人一唱一和就要把這件事情敲定,程無憂急忙出聲阻止。開什麼玩笑,這兩個小子家的娃兒能湊成球隊了,還讓不讓她活了!“行啦,你們兩個饒了我吧,你們那幾個小子都跟猴似的,整日裡上竄下跳,我老人家可折騰不起!”

    “切,還裝老成,說孩子們淘氣,這麼些年過去了,你不過就是變成了一只懶猴,還敢笑話誰呀!。”老九非常不客氣地揭露她的本質。

    十指輕搖,“錯錯錯,就算是猴,我也是只美猴王,你們都是小的們,哈哈哈——”程同學很不淑女得意地笑。

    見她難得透出笑顏,眾人心中高興,都跟著大笑,誰也不去追究那“猴”的問題了。

    出宮之時,那拉氏邀程無憂返家,她以別苑清靜,還想再住一段日子為由婉拒。胤禛心知她還放心不下昀寶,只得又將她送回了護國寺。

    “無憂,我看昀兒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府啊,總不能只顧著昀兒,不管我們了吧?”作為一個跟兒子吃醋的老爹,小禿瓢同志一點也不覺得心虛。

    “傷筋動骨,哪有那麼快好的?我得確定昀寶的身體完全康復,可以跟著行空師傅學武功了,再回去。”無視他眼中的希冀,程同學狠狠回絕了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爹。

    “行空師傅?學什麼武功,他的身體還能學武嗎?”

    “行空師傅是一位內家功高手,他說可以傳給昀寶一套功夫,對強健他的心脈有好處。”那個大和尚武功了得,當他說願收昀寶為徒時,她那個激動啊,差點求人家把她也收下,一圓功夫大師夢想。

    “那要到什麼時候,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趣。”好可憐,他被遺棄了。

    “怎麼也要開春吧,我現在帶著昀寶做復健,順便教他一些烤野味的小技巧。”

    “什麼?你教兒子在佛門聖地烤野味?”胤禛無奈,她也太亂來了。

    “怎麼啦,我兒子正在長身體,需要吃肉,怎麼能總是青菜豆腐的,長不高怎麼辦?我又不能總去給他送好吃的,更不能讓寺裡的廚房單給他做,當然要想辦法自己解決。”程同學說得理直氣壯,吃肉無罪。人家魯智深出家了還吃肉呢,何況他兒子不過暫住寺院。

    “唉,可憐的護國寺,可憐的智善大師……”胤禛喃喃自語,替護國寺的和尚們哀嘆,程無憂裝著聽不見,佛門戒律啥的都是浮雲,他兒子又沒有出家,為什麼不能吃肉?

    進了二月,天氣轉暖,胤禛奈不住寂寞,常常以禮佛的名義跑到護國寺,賴在後山的石屋裡不肯走,偶爾還會留宿,做些個佛門不宜的運動。

    可憐的昀寶總被他不負責任的老爹趕到富康的屋子裡,如此幾次之後,昀寶實在扛不住他老爹幽怨的目光,加入了勸他額娘回府的行列。

    “額娘,兒子的身體都好了,寺廟清苦,不適合您常住,還是回府吧!”昀寶的心在滴血,他不想額娘回去,以後再不會有這麼長時間呆在額娘身邊了。可是迫於阿瑪的淫威,他沒有辦法才說這些違心的話。

    “不急,額娘覺得在這住挺好的,還想等到春暖花開,看看這後山的美景呢!”程同學當然不急,自然美景環繞,比回去窩在高牆裡好多了。

    “額娘,您是不急,不過阿瑪很急呀,他三不五時地跑這來留宿,實在不像話,那天智善大師還很委婉地跟我提過這事呢!”阿瑪已經失去理智了,對此昀寶表示很頭痛。

    “呃,好吧,等你阿瑪下回來,額娘就跟他回去。”

    程無憂的老臉臊得通紅,暗罵小禿瓢害她被人笑話。虧他美其名曰還是個禮佛的,在佛門聖地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一點羞愧之意都沒有。喵的,能做皇帝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臉皮厚得炮都轟不透。

    得了信的胤禛,對她這個決定高興得不得了,扔下一句讓兒子好好照顧自己,就興致沖沖地把孩兒她娘帶回了家。

    寂靜的午夜,星星點點的星光映著窗稜,在這全府都陷入沉睡的時刻,東跨院主屋裡那讓人臉紅心跳的撞擊和喘息聲還在繼續。

    在又一波攻擊漸漸停止之時,程同學感覺到她的老腰正在向她哭訴它就要斷了這個事實。

    看著身旁那個仍然激情勃勃斗志昂揚的小禿瓢,再一次感嘆他不是一般人之後,努力開動腦筋轉移話題。

    “胤禛,我好累,別鬧了,我們說點正經事吧。家裡的事情怎麼樣了?”

    “恩,鈕钴祿氏和耿氏先後都有喜了。”聲音沙啞,還帶著激情後的餘韻。

    雖說話頭是她起的,不過聽著他確確實實和別的女人完成了生產大業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似是猜透她的心思,在她耳邊低聲補充。“我讓高無庸和她們的侍女算准了日子,每月都是那時候過去的。”

    “切,還挺有辦法的。”

    “呵呵,我已經以讓她們安心靜養,確保母子平安為由,都送到園子裡去了,到孩子出生滿月之前,你都看不到她們。”

    “恩。”小禿瓢已經盡了最大可能為她著想,處於他的位置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她還能說什麼?

    “至於昀兒的事,也已經查出眉目了,只是留著她還有些用處。而且,讓一個人死比讓她生不如死容易得多,她加諸給我們的痛苦,我會加倍還給她!”緊握的拳頭和散發出來的冷意顯示了胤禛的憤怒。

    程無憂同樣緊繃了身體,想不到那個女人真的那麼歹毒。“你打算怎麼做?”

    “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會好好寵愛她的。”後面那幾個字緩慢地從牙縫裡蹦出來。

    心驚於他有些陰森的語氣,程無憂不免擔心。“胤禛,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這樣做你不是也很痛苦?而且,孩子總是無辜的,對她的懲罰不該加諸在孩子的身上,這是作孽。”

    “她不會有機會生下來,她不是想要兒子嗎?我會一次次地給她希望再把它戳破!”

    “不行,別這樣做,你要以什麼心態面對她?”太扭曲了,會變態的。

    “沒什麼不行的,我的壓力那麼大,偶爾也是需要發洩一下的。你不會是可憐她吧?”胤禛忽又嘻笑,他的無憂還是太單純了,男人對女人有時只是一種發洩。

    “我不是那種善良到愚蠢的人,她敢傷害我的兒子當然要付出代價!我擔心的是你,不是她!我怕你會心理扭曲變態。”

    “變態?恩,最多只對她變態,安心啦。”想了想,大概明白了這個怪詞的意思。

    “你主意已定?”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效果也許很好。

    “恩,暫時。不過,我也不太想碰那個可惡的女人。”他會忍不住掐死她。

    “那就等等再說吧!”她也不願意他碰那個可惡的女人。




嚇退小年糕

    程無憂還沒有下定決心是否用那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虐年方案,小年糕卻恬不知恥地假意登門拜訪,安慰失子心傷的程無憂,唱念做佳地表演,還流了幾升的鳄魚眼淚。

    氣得程無憂暗自緊咬銀牙,緊握拳頭,指甲幾乎陷進掌心。天下真有這麼無恥的人,她說這些話都不怕遭天譴嗎?她憑什麼以為他們抓不住證據,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信心?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年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唉,我何嘗不想看開些,好好守著果果她們過日子。只是昀兒夜夜托夢,說自己被歹人所害,怨氣難消,無法回家,讓我救他,我怎麼能扔下我可憐的兒子不管?”

    程無憂用手帕抹著眼淚,說得聲情並茂。古人大多敬畏鬼神,她就不信,小年糕的心理會強悍到神鬼不敬,無所懼怕。

    果然,年氏聽了這話,臉色突變,極力掩飾,裝作吃驚擔心的樣子小心問,“啊,怎麼會這樣?那我們要不要做做法事?”

    “唉,做過了,效果不大。智善大師說他本是大貴之命,奈何中途殞命,除非他出了這口怨氣,不然做再多的法事怕也無用。可憐我的兒,竟在黃泉路上徘徊,難以輪回。你說他不過一縷幽魂,要如何尋得仇人,要如何為自己報仇?”

    程無憂眼淚掉得更凶,將一個無助母親的憂心忡忡,肝腸寸斷表演得惟妙惟肖。

    她的話成功嚇住了小年糕,本想抓過茶杯裝作喝茶來掩飾心慌,奈何茶杯一抖,茶水灑了滿身。

    程無憂突地抓住她的手,茶杯直接扣在了她的身上。“妹妹這是怎麼了,也在為我可憐的孩子心痛嗎?”

    她的貼身侍女夏青急忙擦去她身上的水漬,程無憂卻仿佛無所知一般,仍然拉著她的手,淚眼模糊等著她的回話。

    年糕強忍驚慌,磕磕巴巴地安慰道,“呃,是啊。小阿哥委實委屈,不過,我想法事總是會有用的,我們多請些佛法精深的大師,或者薩滿法師,好好超度他吧。”

    “唉,也只能如此,不過盡些心罷了,我可憐的兒啊——”程同學演入了戲,拉著她的手不放,大有再聊上半天之意。

    被她攪得心緒不平的小年糕早已坐不住,硬是掰開了她的手,起身告辭。“那個,姐姐,我的裙子都濕了,今兒就不陪您長聊了,改天再來拜訪。”

    “好吧,我身體不適就不遠送了。小紅,替我送年主子一程。”程同學擦了擦早已不復存在的眼淚,特意用了武俠小說殺人滅口時常用的“送你一程”的說法,心下痛快不少。

    “嗻。”小紅沖她眨眨眼,領命而去。

    小紅很“好心”地引著年氏主僕往外走,在經過昀寶的小書房時,狀似無意地低喃一句,“奇怪,怎麼又有動靜了,哎呀,那把劍為什麼就找不到了呢?”

    “小,小紅姐姐,你在說什麼啊?”夏青哆哆嗦嗦壯著膽子問。

    小紅假意揮了揮手帕,搖頭輕嘆,“哎呀,不能說,不能說,王爺警告過不准說那些怪力亂神的事。”

    常言道好奇殺死貓,那主僕二人既害怕又奈不住心癢想打聽。“小紅姐姐,我們又不是外人,我們主子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

    小紅心中冷笑,你們也有人品嗎?“信得過,年主子自不是一般人,說說也無妨。哎呀,此事說來著實奇怪,自打二阿哥去了,王爺為了不讓我們主子睹物思人,就命人把這間小書房封了。可是,我們經常聽見裡面有聲音,就像是在翻書,嘩——嘩——”

    一陣風配合地刮過,院子裡的樹枝發出颯颯地聲響,加上小紅適時停止的聲音,形成了絕妙的壓迫效果。

    年氏主僕緊靠在一起,手不住發抖,小紅更加賣力,壓低聲音陰森森接著講,“這還不算,還有更奇的,二阿哥抓周時得的那柄御賜小寶劍,怎麼都找不到了,明明沒有陪葬,就那麼不翼而飛了,你們說,奇不奇怪?”

    “……”年氏主僕落荒而逃。

    程無憂在屋裡聽得真真切切,忍笑忍到內傷,見小紅進來,指著她鼻子笑罵,“你這妮子,成是個鬼靈精,做得好!”

    “嘿嘿,姐姐不是常說要領會精神嘛,我領會得還不錯吧!” 小紅嘻笑著把小年糕用過的茶杯單拿出去,別怪主人嫌棄它,它以後會成為年氏專用茶杯。

    “恩,領會得很好,沒白跟我這麼多年。那個可惡的女人,恨得我牙癢癢,應該再教訓教訓她。”想到她今天那副無恥的模樣,程無憂氣就不打一處來,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她。

    很快機會就來了,年氏回去以後,終究因為做了虧心事難以安神,擔心昀寶的“鬼魂”會去找她尋仇索命,嚇得夜裡不敢合眼。

    第三天頭上,頂著濃濃的兩個大黑眼圈跟那拉氏申請去護國寺進香,求平安。

    程無憂得了信兒,冷冷一笑,提筆寫了一個便條,將富康派了過去,吩咐他和昀寶一起好好招待年糕。

    話說,小年糕進了護國寺,領路的小和尚直接將她帶到了偏殿。“夫人,您今天來的不巧,正殿正在為直貝勒家早夭的小阿哥舉行法事,一時半刻還不得結束,請您二位在此稍後,師傅得空,小僧即刻回禀。”

    大殿裡的確正在作法事,不過,不把她們帶往禪房或是後殿,而是帶到了這個離大殿較遠的偏殿,就是昀寶事先安排好的了。

    “勞煩小師傅了。”年氏環視一圈,發現殿中供奉的佛像有些眼生,不禁出聲尋問,“請問這殿中供奉的是哪位菩薩?”

    “這是大願地藏王菩薩,主管地獄。相傳菩薩立下大願: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地藏菩薩與世人熟知的觀音、文殊、普賢一起,並稱為四大菩薩。”小和尚很耐心地給她普及了一下佛教知識。

    “地藏王菩薩……”年氏喃喃自語,心有戚戚然。

    “正是。夫人在此稍後,小僧還有事情,告辭。”

    小和尚離開後,做賊心虛的年氏在莊嚴的地藏王菩薩面前頭都不敢抬,瑟瑟地跪在蒲團上,只覺得兩旁的羅漢要將她拿去抵罪。

    偏偏人做了壞事,老天都不幫她,在小年糕煎熬地等待之時,天空忽然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哐當——,殿門閉合,大殿內只剩下菩薩坐前的長明燈那點微弱的光亮,以及閃電經過時,那忽明忽暗的閃亮。凶猛的諦聽,怒瞪雙眼,張牙舞爪,仿佛要將那作惡的歹人拖入地獄之中。

    小年糕嚇得大聲驚叫,“媽呀——夏青,夏青,快去叫人——”

    身旁的夏青仗著膽子起身,想去打開大門喊人,未轉身又被小年糕拉住,“不,不,別走,別離開我,就在這叫,大聲叫。”

    主僕二人緊抱在一起,死命叫喊,“來人,來人,快來人啊——”

    回應她們的是肆虐的狂風,和被風吹得噼啪作響的窗扉。

    忽然,一個白衣勝雪,玉帶金冠的人影在窗前閃顯,高來低去,飄忽不定。

    “啊——格格,是——是二阿哥,你看——”臉沖著窗口的夏青最先看到,擅抖著將這個消息傳達給她的主子。

    年氏機械地轉過頭,恍惚中好似看見昀寶手提寶劍來向她索命。

    “啊——你別過來,別過來,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想害死你,我只想把你變成殘廢,王爺就不會選你做繼承人了。是那個馬夫,是他下重了藥量,是他害你的。我哥哥的人已經把他殺了,我們也算為你報仇了,別找我,別找我……”年氏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歇斯底裡地大喊大叫,將她們的密謀統統說了出來。

    忽地,她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爬到佛像前,拼命磕頭,“菩薩,大慈大悲的菩薩,饒命啊,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錯了,知錯了,菩薩救我——”

    喀——又一聲炸雷響起,隨著大雨傾盆而下,小年糕主僕壯烈地昏死過去。

    昀寶從窗口跳進去,走到她們身旁,探探鼻息,確認的確嚇暈了。“切,這麼點小膽子還敢做壞是害人,嚇死也活該!富康諳達,您將她說的話轉告阿瑪和額娘吧。”

    “嗻。二阿哥保重,奴才回去了。”

    當晚,迷迷糊糊的小年糕被送回雍親王府,主僕二人均是神情呆滯,言語無狀。

    胤禛對此情形心知肚明,心中大快,做做樣子請來太醫看視,吩咐下人好生照料。

    回到東跨院,一進門便抱住程無憂大笑不止,忍不住誇贊,“真有你的,她快被嚇傻了,真解氣。”

    “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會有人大白天在佛祖駕前見鬼嗎?還是她壞事做多了才會害怕!”就知道單憑她做不成這麼大的事,果然那個年羹堯也參與了。

    “哼,活該!他們兄妹的帳爺都記著,一個也跑不了。我看她一年半載也好不了,我們能省心一陣子了。”

    之後,雍王府多次延請名醫為年側福晉看病,還接連請了幾次薩滿法師祛邪避諱,年氏才慢慢好起來,不過,那已經是大半年以後的事了。

    對於這次代表佛祖懲罰小年糕的行動,取得的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程同學表示很滿意,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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