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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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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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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5 22:03:08 |只看該作者
第391章 人生十字路

    這一頓花酒,一直喝到傍晚起更,以田少爺等人的主意。是要喝個通宵的,長安雖然宵禁,但是平康坊裡是不宵禁的,可以通宵達旦飲酒作歌,只要不出平康坊大門外面去,宵禁的人是不會管的。左少陽卻堅決不幹,他可不想在平康坊這種煙花之地夜宿,那回去沒法跟白芷寒交代。

    既然左少陽堅持,田少爺他們也就只好作罷,把他送回了瞿老爺家……,幾天後,已經到了臘八節,左貴老爹已經採購好了年貨,準備啟程返回合州。眼見要出發了,卻被絆住了。

    事情是伍舒惹出來的。

    可是這件事,卻讓左少陽又一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

    那天下午,伍舒和田少爺兩人急匆匆趕到瞿老太爺家求見左少陽。左少陽還很感動,以為他們得到消息自己要離開,特意趕來相送的,不料伍舒說了一句話,讓左少陽氣得七竅生煙。伍舒說:「左兄,上次我把你說的風邪水腫病的辨證論治寫了一篇文章,給甄權老神醫投牒求薦,不料甄權老神醫要我去他府上,替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治風毒水腫病!救命啊!左兄。」

    「你說什麼?」左少陽眼睛都瞪圓了。

    伍舒支支吾吾道:「各州舉人隨物入貢後,必須要得到京城名家保薦,加上貢舉過關,才能最終賦予及第資格。各地舉人要把自己得意之作投給京城的名家,以求他他們的賞識和舉薦。小弟自知醫術平平,靠自己的醫術根本無法贏得醫學名家的讚賞。所以,小弟就打起了左兄的主意,假借討教醫術為名,套問了左兄關於風邪水腫的論斷。」

    左少陽陰著臉,彷彿便是一場暴風雨似的,盯著他:「到底怎麼皿事?」

    伍舒苦著臉道:「那一日,小弟前往甄權老神醫醫館投牒,碰巧得知當朝御史大夫杜淹患風毒水腫病,當今皇上下令甄氏兄弟給御史大夫治病。甄權老神醫束手無策,而其弟弟友常寺丞甄立言甄大人直言不諱,說御史大夫此病不治,十一日午時必死。現在距離這個時間只有七天了!杜大人家人不肯認命,放出話來,誰能醫治杜大人的病,不僅重謝,還要全力保薦其及第。所以……」

    「所以你們一夥人就來請我去喝花酒,把我灌醉了套問如何醫治風毒水腫症?」

    伍舒和田少爺都是面有愧色,伍舒諾諾道:「是,小弟將左兄所言記下之後,寫就一篇論風毒水腫之證的文章,原意只想引得甄權老神醫的賞識,推薦小弟即可,不料甄權老神醫竟然照著用方,御史大夫杜淹大人的風毒水腫證卻神奇地略有好轉!杜大人家大喜,命甄氏兄弟召見小弟即刻到他府上見面,求左兄救命啊!」

    說罷,伍舒長揖一禮,聲音帶著哽咽和惶恐,田少爺也在旁躬身施禮求救。左少陽陰著臉冷笑:「我都說過,隨症論治,告訴你的方劑切不可用於治病,你倒好,拿去給杜大人治病,杜大人是御史大夫,你知道是何等人物?那可是朝廷高官重臣!皇上親自讓甄氏兄弟給他治病,何等了得的!你們卻去捕馬蜂窩!你有幾個腦袋?」

    御史大夫是從三品,負責糾察百官,相當於中紀委〖書〗記。雖然唐朝後期御史大夫職權有所削弱,但在唐初,權力還是非常大的。

    杜淹不僅是御史大夫,而且還檢校吏部尚書,唐初檢校就是代理的意思,當時沒有吏部尚書,由杜淹代理該職務。左少恥其實也不知道御史大夫到底是什麼樣的高官,反正肯定是高官沒錯,要不然,也請不動堂堂的老神醫甄氏兄弟一起給他看病了。

    他學醫學史知道,不少侍御醫就是因為給皇上寵信的高官治病沒治好,被皇上遷怒處死的,這伍舒不知好歹,竟然為了獲得引薦,針對御史大夫的風毒水腫寫辨證論治的醫術文章遞給老神醫甄權,沒想到惹火燒身,現在人家注意到這篇文章,叫他過去,顯然是讓他幫著治病,而伍舒醫術平平,這醫術是沒辦法作假的,一張口就會露餡,到時候只怕會給個欺君之罪處死也未可知。所以慌了,來求左少陽幫忙。

    伍舒苦著臉道:「左兄,我也不知道會惹如此大的麻煩。只因左兄不願替小弟捉筆,小弟請的人醫術又遠不如左兄,不得已,便想著能在舉薦上做文章,若能獲得老神醫甄氏兄弟的保薦,及第便有望了,又偏巧得知他們對風毒水腫正感頭痛,而小弟前番去合州時,又得知左兄在合州治。水腫病醫木如神,治癒了無數病患,所以,知道左兄精於此術,才求教左兄,原指望能獲得賞識,予以推薦。投牒之後,並無消息,為了引起重視,小弟又投送御史大夫府邸一份,末了還加了一句,說此方曾經治癒水腫垂死病患無數。於是引起了御史大夫家人的注意,送去給甄老神醫,要求按這方子用藥看看效果。甄老神醫用了之後,竟然起效了,於是招小弟覲見。小弟才知惹了大禍,都是小弟鬼迷心竅,還望左兄救命啊!」

    左少陽陰著臉道:「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伍舒一聽這話,以為左少陽答應了,頓時驚喜交加:「小弟想請左兄委屈一下,扮我藥童,跟我一併前去,從旁相助,反正那御史大夫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只需幫我周旋一二,聊過此關,縱然治不好御史大夫的病,也不至於露餡出醜,便萬事大吉了。不敢奢求其他!」

    「抱歉!」左少陽冷聲道,「我不想做官,更不想招惹當官的,尤其是高官,給御史大夫治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兩位老神醫都沒辦法,特別是甄立言都說了這病沒治,還往上湊,這不是找死嗎?我是不會去的!我也勸你不要去了,他若不給推薦,你另找別人,京城有的是名醫的。」

    伍舒苦著臉道:「可是麻煩已經惹下了,左兄,我也不想去,但杜大人家不會放過我的,而且,甄老神醫叫我去我都不去,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啊?要不覺得我傲氣德行無取,要不覺得我沒本事……」

    「那你覺得你有這本事嗎?」

    伍舒陪笑道:「小弟是沒這本事,所以才來求左兄啊。」

    「你不自量力,想出名我不攔著,不能得靠自己的本事!一這件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想關,我自己的事情都夠麻煩的了!」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於老太醫悔婚了,伯父他老人家氣不過,雖說於家後面有人,於老太醫的姐夫是刑部尚書劉大人,但是他還是氣不過,堅持在京城打官司,當真令人敬佩。」

    伍舒彷彿已經抓住了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不過這次病的是御史大夫,如果咱們搞定了這件事,不就可以求御史大夫幫你搞定於老太醫悔婚的事了嗎?堂堂五品高官悔婚,御史大夫完全可以參他一本的,讓他吃不子兜著走!他不就乖乖就範了嗎?」

    左少陽心頭一動,這倒是個好主意,冷聲道:「那我自己毛遂自薦上門治療不就行了嘛,何必幫你?」

    伍舒笑了:「左兄,說句得罪您的話,御史大夫是朝廷高官重臣,他的病,可不是隨便哪個大夫郎中就能瞧的。要不皇上就不會欽點甄氏兄弟給他看病了。」

    左少陽有些尷尬,這倒是實話,朝廷重臣都是由太醫負責醫治,外面的大夫郎中根本靠不上邊,漫說是自己這樣在京城名不見經傳的小郎中了,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夫郎中,毛遂自薦,也不會獲准給御史大夫治病的。左少陽又道:「我可以去找甄老神醫啊,把治病的方子告訴他。」

    伍舒有幾分得意笑道:「左兄,不是小弟說大話,要見甄權老神醫可不是說見就能見著的,得花大價錢。為了給他投牒求薦,我可是不惜血本的,這才得他認真看了我的文章。甄老神醫開醫館的都這麼難見著,更不要說太常寺丞甄立言甄大人了,一般人更沒辦法見到他。就算見到了,他們又能輕易相信你的方子嗎?」

    左少陽又啞口無言了,這也是實話,為了見甄權,他跟甄權的兒子吵了一架,雖然通過喬巧兒的閨友甄瑤或許能想辦法見到,但甄氏兄弟未必會相信自己的方子,甚至可能都沒耐心聽自己講解治療方案。這伍舒的文章之所以能得到甄權的重視,約見他,最關鍵的還是錢起了作用。

    伍舒見左少陽有些心動,趕緊趁熱打鐵:「御史大夫杜淹杜大人權傾朝野,他是專門管百官的官,聽說很有手段,而且鐵面無私,只要他肯出面幫你查於老太醫家為何悔婚,一定能辦到!也一定能幫你家打贏這場官司,把你的媳婦奪回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你跟我去!一也只有跟我去,你才有機會試試看能不能救得杜大人,要是能救得他老人家,嘿嘿嘿,娶個媳婦算什麼,你就等著飛黃騰達吧!」

    左少陽搖頭道:「我還是不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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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發表於 2011-12-15 22:03:36 |只看該作者
第392章 殺身成仁

    「為什麼」,伍舒驚訝問道「你莫非不想打贏官司要過媳婦來?」

    左少陽道:「不想,或者說犯不著為了贏官司就去冒這個險!因為這官司我本來就不想打的,是我爹嚥不下這口氣非要打。對我來說,那個姑娘並不是非她不娶。所以,御史大夫幫不幫我要到媳婦,並不重要。一至於飛黃騰達,我學醫不是為了當官,所以當官對我沒吸引力。」

    伍舒和田少爺互視了一眼,都很驚訝,在他們看來,被人悔婚,可以說是奇恥大辱,而左少陽竟然不在意。當真令人意外,而這世上竟然還有人不願意當官,更讓人目瞪口呆。伍舒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田少爺拱手,淡淡道:「左兄,你是否願意幫伍兄,這個我不插言,不過,御史大夫被甄立言大人斷言十一日午時必死,他們已經沒辦法救治,而你的方法已經有一些成效,現在只有你才能救治御史大夫,但你卻坐視不理,見死不救,只怕不是醫道所為吧?」

    左少陽心頭一震,盯著田少爺:「我並非見死不救,因為人家沒有找到我,沒有讓我治,我何必巴巴找上門去幫人醫治?更何況人家是御史大夫,要是治不好,皇上發怒,豈不是惹火燒身?」

    「嘿嘿,原來左兄治病是看人下菜啊,不會找麻煩的老百姓,你放心大膽治,有可能免及自身安全的高官,就躲著不管。眾生平等在左兄的醫術面前,似乎不怎麼靈光喲。」

    左少陽沉聲道:「給人治病當然要先考慮自己,要是治病會惹麻煩,我才不想去治。就好比華佗,明明知道曹操這人疑心重,卻還是如實告訴曹操要給他開顱動手術,結果被殺。我不想當第二個華佗!」

    「你也當不了第二個華佗!」田少爺冷冷道,「華佗明知不能為而為,所為何故?便是一個仁字!曹操不開顱動刀」必死無疑,為了治病,華佗不顧自身安危,殺身成仁!這才是真正的仁醫。而左兄呢?你的醫術或許比華佗為高,但是,講到「仁」你跟華佗如何能相提並論?!」

    左少陽很尷尬,他想不到田少爺竟然毫不留情面指責自己。梗著脖子道:「你不必用激將法,我不會為「利」而敢冒奇險,也不會為一個「仁《」字,就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我的腦袋永遠是第一位的!」

    「看得出來」田少爺笑了,「我說這些,不是想激左兄為了「仁」而替伍兄解圍。正如剛才伍兄所言,如果左兄能去,則是最好,但是,如果左兄實在害怕治不好病被皇上怪罪甚至被殺頭,那我們也不敢勉強,因為我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這個結果,伍兄現在是深陷其中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上,我們也想好了,如果左兄不願意去,我們只有據實相告,承認是從左兄這偷聽來的醫方,那時候甄氏兄弟和御史大夫家人肯定會登門求醫,那時候左兄再堂而皇之跟對方商量免責事由,死馬當成活馬醫,先討得免死金牌,再出手相救,就更穩妥些。而伍兄這舉人本來就是左兄幫著拿到的,既然不能再進一步,也就不敢再做多想了。」

    左少陽聽他這話,覺得很是有些彆扭,好像自己貪生怕死而見死不救似的,想了想,對伍舒道:「說實話吧,我不想幫你,主要是擔心你庸醫害人,你要是得了甄權老神醫的保薦,那對你及第高中有莫大的幫助,可以說已經跨入仕途的門檻了,科舉是否通過已經不重要,而你當了醫官,醫術又不行,對病患可不是什麼好事。這是我為何不願意幫你的原因。」

    伍舒哭喪著臉跟咋,爛餅子似的:「這個小弟已經想到了,上次你也說過了不願意****的原因。小弟也反覆發誓縱然當了狀元,也絕不入仕當官的。」

    「嘿嘿,只怕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小弟可以立下字據,田兄為證,若小弟有違,請左兄拿此據到吏部舉報小弟,罷官免職,投監治罪,小弟罪有應得!」

    左少陽瞧著他:「你當真不會當官?」

    「絕不!」

    「那好,你寫下字據,田兄願意做證,請畫押為證。」

    「好!」田少爺一拍胸脯,「小弟願以性命擔保,若有差錯,小弟自絕於左兄面前!」

    「那倒不必,醫者操縱病患生死,只需知道不可兒戲,草菅人命就行了。」

    「這一點請左兄放心!」兩人齊聲道。

    左少陽沉吟片刻,又道:「還有一樣,給御史大夫治病非同小可,我只能用我自己的〖真〗實身份給御史大夫治療,我不願意假哥於你,一來出錯我自己擔待,連累不到你,二來,這病既然甄立言說不治,肯定很危重,只能親自診查,假手於你,我怕中間環節出錯,第三,我不願你假借我的醫術獲取科舉及第。我說過,你能否科舉及第,得看你自己的本事,這一點上我不能幫你。這個條件你們答應,我就去,不答應,那請恕我愛莫能助。」

    伍舒傻眼了,跟田少爺兩人面面相覷。

    終於,伍舒拱手道:「要不這樣吧,左兄你就當作我師父,我就說我學藝不精,不敢給御史大夫治病,特意把師父請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只希望你能在甄權老神醫面前給我美言幾句,討一個推薦。」

    左少陽想了想,道:「我還沒到收徒的年紀,這樣吧,你去拜我父親為師,我就算你大師兄。這樣去治病就沒問題了。」

    伍舒大喜,拱手道:「拜見大師兄!」

    「你得先去拜師,我師父答應了才行。還有,我可以在甄老神醫面前給你美言,不過我必須告訴他你學藝未精,若科舉及第,不能授予你實職醫官。最多只能授予散官。」

    散官就是無職無權只享受待遇的官。伍舒要的也就是個功名,能會試具第,便可以光宗耀祖了,他還真沒想過當醫官去給人治病,給自己惹麻煩。

    伍舒道:「只要能及第,有個功名,散官也無妨,而且,散官正好,不用操心的,也不用擔心會禍害病患。」

    「那好,我帶你去找我爹拜師,他要是收下你,再寫擔保書來。」

    左少陽帶著伍舒來到左貴屋裡,伍舒花言巧語很會討人喜歡,把左貴老爹的醫術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左貴老爹雖然知道他說的假話,但左少陽領來的,又是左少陽的好友,他也知道,自己收徒弟反正也只是個名,其實主要靠左少陽教授醫術,當下便點頭答應了。

    這伍舒大喜,跪下來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口稱師父,稱左少陽為大師兄。

    從左貴房間告辭出來,伍舒又立即親筆寫了永不當醫官的保證書,田少爺也在上面簽字畫押作保。交給了左少陽。

    左少陽道:「行了,咱們走吧!」

    因為甄老神醫只召見伍舒,所以田少爺就不跟著去了。

    左少陽和伍舒兩人乘車來到甄氏醫館後宅。甄權老神醫的住宅就在甄氏醫館後面,一大片。另有大門從旁出入。

    來到門口,伍舒甚至不用遞帖子,看樣子門房跟他已經非常熟悉,見到他的馬車,便點頭哈腰迎了上來:「伍公子,田少爺,你們來了,我們老太爺都問了好幾次了呢,可真是青眼有加啊。」

    伍舒大刺刺扔了一小塊碎銀給他:,「辛苦了,麻煩領路,帶我們去見甄老神醫。」

    那門房捏著銀子,心花怒放,正要磨轉身往裡走,忽然看見馬車上下來一人,跟著伍舒往裡走,忙站住了,陪笑道:「這位是?」

    「這是我師兄。要跟我一起去見甄老神醫。」

    「這個…………」門房十分為難,「老太爺只說召見伍公子,旁人是不能進去的。」

    伍舒瞪眼道:「我師兄也不行嗎?跟你說,我師兄很難請得動的,這一次我把他請來,就是為了御史大夫的病,你不讓進,耽誤了救治御史大夫的病,你擔待得起嗎?」

    門房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個勁點頭哈腰:「左公子,您得原諒小人,甄老爺交代過,如果沒有甄老太爺召喚,擅自把旁人放進去,我這門房,嘿嘿,就別想當了,而且還要送官治罪哩。您可得饒過小的。」

    左少陽微笑道:「無妨,伍師弟,你先去見甄老神醫,就說我來了,看他是否願意屈駕召見。一記住,告訴甄老神醫,我要診查之後,才能判斷是否能救,你可別一下把話說死了!」

    伍舒忙答應了。那門房一聽,頓時舒了口氣:「這樣最好,這位大爺,小人多有得罪,還請恕罪啊。」

    「好說,前頭領路!」左少陽道。

    房門磨轉身,跑得屁顛屁顛地領著他們往裡走。

    甄家宅院可真大,而且富麗堂皇、雕粱畫棟,亭台樓閣,迴廊水榭,假山小橋,讓人目不暇接。

    那門房領著他們來到huā廳,吩咐丫鬟捧上香茶,讓左少陽在此等候,然後帶著伍舒往裡走。

    左少陽在花廳裡等不多久,便有僕從進來,微笑道:「左公子,我們老太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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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發表於 2011-12-15 22:04:20 |只看該作者
第393章 必有蹊蹺

    左少陽跟著那僕從出了門,拐彎抹角來到內堂。這內堂比前面花廳小多了,但是佈置更加精緻。

    堂上坐著五六個人,正中兩個,都是鬚髮皆白,一胖一瘦。胖的老者,頭髮禿了一大半了,光溜溜的跟抹了豬油的大冬瓜,小瞇縫眼,兩個大眼泡耷拉在眼珠子下面,圓圓的臉因為胖而看不見什麼皺紋。那瘦的老者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陰沉著臉好像誰都借了他錢不還似的。

    兩位老者都是鬚髮雪白,飄飄地垂著,很有點老壽星的樣子。看著不禁讓人心生敬佩。

    兩側上首位坐著三人,一對中年夫婦,還有一個年輕人,目光精湛,讓人不敢直視。

    伍舒則坐在另一側,見到左少陽進來,忙起身陪笑對左少陽道:「師兄,我給你引薦一下,當中這兩位老神醫」

    一指那旁老者:「這位是甄氏醫館的老掌櫃,甄權甄老神醫。」

    又指那瘦老者:「這位是太常寺丞甄大老爺。」

    又指了另外一側中年夫婦和那年輕人:「這三位是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大老爺的公子,詹事司直杜寅杜老爺,還有杜夫人和他們的公子。——這位便是小人的師兄,左忠左少陽。是合州貴芝堂的少掌櫃。」

    一眾人等都瞧著他,甄權依舊是笑嘻嘻的,甄立言卻是陰著臉,而杜淹的兒子杜寅夫妻和杜公子則帶著驚喜望著他。

    左少陽團團作個了個揖:「在下左少陽,參見兩位老神醫,杜老爺賢伉儷和杜公子。」

    「左公子不必多禮,快請坐」甄權捋著鬍鬚胖胖的手一擺,示意左少陽坐下。杜寅夫妻和兒子都還禮了,那甄立言卻大刺刺的還是彷彿沒看見似的。

    伍舒把左少陽讓在旁邊椅子的上首坐下。

    甄權笑瞇瞇道:「左公子,家曾孫女瑤瑤曾跟老朽提到過你,好像你是來京城相親的,你們祖上曾在隋朝做個官,也是官宦之家,書香門第,所以想到京城來求一房媳婦,不料事事不順,連著三家都悔婚了,最後這家還是禮部員外郎瞿大人保的媒,是於老太醫的孫女,因為悔婚,所以鬧到了衙門,可是於老太醫一直病重,無法應訴,故你們一直在京城拖著的,有這事嗎?」

    眾人面前說起這件事,左少陽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點點頭。

    甄立言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陽,緩緩道:「於老太醫可是刑部尚書劉大人的妻弟,你們也去招惹,當真膽量不小啊。嘿嘿,瑤瑤曾托老朽去找於老太醫說這悔婚的事,原來瑤瑤說的那位合州的左公子,就是你?」

    左少陽拱手道:「正是,我這點破事,引動兩位老神醫牽掛,當真不好意思。」

    甄權道:「這沒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找一房門當戶對的兒媳婦,是每一個當父親心願,我家瑤瑤的婚事,也讓老朽頭痛呢」

    「甄姑娘心地善良,一定能找到絕配的。」

    左少陽想起甄瑤那平庸的臉和那張大嘴,心想這樣的模樣,要找一個絕配,只怕還真是有點困難。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朽是懶得管她的事了,」甄權笑道。

    「咱們還是說說正事要緊。——聽伍公子說,你對水腫病的醫治頗有心得,正好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杜大人得了風毒水腫證,皇上欽命老朽與舍弟給杜大人醫治,無奈我兄弟二人辜負皇恩,無法治好杜大人,慚愧啊,正好令師弟投牒求薦,寫的也是風毒水腫的論治,所言頗有建樹,老朽正感歎,偏巧御史大夫也收到了令師弟這文章,拿來問詢,老朽說可以一試。令人驚訝的是,一試之下,竟然有效,很是高興,便請令師弟前來商議,令師弟自謙學藝不精,極力推薦左公子你,所以老朽便傳你來請教,不知左公子對此有何高見?」

    左少陽心裡咯噔一下,這甄權都是舉國有名的老神醫,怎麼會不讓自己給病人診病就直接問自己對風毒水腫的看法?既然杜淹的兒子媳婦、孫子都在這,很顯然正在商討給杜淹治病的事,而不是一場純粹的學術交流。

    他又望向甄立言,似乎還是一付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中更是疑慮。不過,既然人家老神醫考問到了,自然要找些話來說的,不敢顯露後世先進醫學知識,只選隋唐以前的理論,說了一些水腫病的基本特點,辨證論治的要點。因為這些都是唐初之前就有的醫學,甄氏兄弟自然不覺有什麼。

    甄立言等他說完,捋著鬍鬚沉聲問道:「左公子,先前令師弟求薦投的文牒,上面用了一方,名叫『越婢加術湯』,給杜大人用了,竟然有效,頗為讓人意外,卻不知這方劑左公子是從何得來?」

    問這話的時候,甄權笑容也僵了,緊張地盯著左少陽。

    見此情景,左少陽不禁心頭一動,突然想起甄瑤給自己的手抄本,那是甄立言六十年的醫方經驗總結,其實大多數方劑都是東漢醫聖張仲景的《傷寒論雜病論》裡的方劑,只是現在已經失傳了,想不到這甄立言卻抄得其中不少內容,這才醫術大進。而左少陽記得,甄立言的這部書中,便記載有張仲景的「越婢加術湯」。

    想到這,一個更可怕的猜測突然如毒蛇一般竄進了他的心——越婢加術湯對御史大人的病有效,而甄立言自己的行醫心得裡就有這個方劑,他為什麼不給御史大人使用?難道,他壓根就不想救御史大人?又或者有人讓他不要救?

    這個推測太讓人驚駭了,讓左少陽心頭猛地一震,這件事,很可能暗藏著什麼政治鬥爭,自己可千萬別捲進這種事情裡面去。

    心頭如驚濤駭浪,他臉上卻不表露出來,漫不經心道:「數年前,小的曾救助過一位老鈴醫,給他吃的救了他一命,他就告訴了小人幾個方子,其中便有這治療風毒水腫的『越婢加術湯』。」

    甄立言頓時釋然,張仲景的《傷寒論雜病論》散失之後,有不少方劑散落民間,一些民間醫者學會其中個別方劑並不稀奇。這小郎中或許就是這樣機緣巧合,得到了這個方劑的。

    一旁的杜寅關心的不是左少陽的這方子從何而來,他關心的是左少陽還有沒有更的辦法救治自己的父親。拱手道:「左公子,家父病危已然不治,不料用了令師弟的方子之後,竟然頗有起色,但甄老神醫說尚未轉危為安,適才問了令師弟,說他只會這個方子,要說治療水腫,你比他更擅長。不知公子能否援手,救家父一救?」

    甄氏兄弟兩個神醫面色不善,皇上欽命他們救治杜淹,結果兩人治不了,現在如果讓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郎中治好了,那這臉可就丟大了,不過,看他們的臉色,帶著一絲驚慌,還不僅僅是丟面子的事情,更可能裡面還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這件事絕對不能像平常一樣處理,得三思而後行,否則,只怕會招來大禍

    所以,左少陽拱手道:「我也就是機緣巧合學會了這個方子,教給了我的師弟,適才說的,也都是紙上談兵罷了,真正要辨證論治,我是乾瞪眼的。而且,我以前雖然治療過一些水腫病,可那都是些沾染了草木邪毒的肌表水腫,像杜老太爺這種病,連兩位老神醫都束手無策,我這剛出師的小郎中,治治瘡癰之類的小疾還行,這種絕症,我是半點辦法都沒有的。」

    聽了這話,甄氏兄弟臉色有了變化,甄權胖乎乎的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而甄立言也輕輕捻著鬍鬚微微點頭。

    伍舒立即會意,也幫著說道:「是啊,我師兄說的是大實話,他是宅心仁厚之人,但凡有點辦法,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他都說沒轍,那就是真的沒轍了。」

    杜寅飛快瞟了一眼甄氏兄弟,也捋著山羊鬍沉吟片刻,對左少陽道:「兩位公子還沒有親自看過家父,沒有當面診查,如何就推辭不能治呢?——甄大人,甄老神醫,現在有一線生機我也不願意放棄,所以,我想請左公子師兄弟到家裡給家父看看病,不知可否?」

    杜寅請左少陽他們去給他父親看病,卻要徵得甄氏兄弟的同意,因為杜淹的病是皇上欽命他二人負責醫治的,另請他人治病,肯定的先徵求他二人的意見。

    如果兩人正在醫治,這種要求顯然是無禮的,而且甄氏兄弟也不會答應,但是,現在甄氏兄弟不僅束手無策,而且甄立言甚至斷言杜淹將會十一日午時必死。這時候如果阻攔病人家屬另找醫者救治,就沒道理了,所以,兩人都是緩緩點頭。

    杜寅大喜,拱手對左少陽道:「煩請公子到寒舍給家父診病,萬勿推辭啊」

    「這個……」左少陽故作張皇狀,望著甄氏兄弟。

    甄立言淡淡笑道:「左公子,放心大膽去看,如果能有辦法救得杜大人的性命,那可是奇功一件,以後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這個機會切不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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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發表於 2011-12-15 22:04:56 |只看該作者
第394章 他有辦法!

    左少陽聽他話中有話,心一凜,這時候若要推辭,倒惹人生疑,他心念如電,立即想好了應對之策。

    當即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話說在前頭,我只會紙上談兵,治病真的外行,只能是盡盡人事而已。」

    杜寅以為左少陽是擔心治不好惹麻頗,所以心有顧忌,酣然拱手道「左公子儘管放手醫治反正家父已經...唉!」

    杜寅吩咐僕從準備好車馬。

    甄氏兄弟當先往外走,杜寅故意拖後,想跟左少陽說話,可是左少陽卻搶先幾步,幾乎跟甄立言並行。杜寅愣了一下,眉頭皺在了一起。

    出到大門外,甄立言捻著雪白的鬍鬚問左少陽道:「左公子,你坐哪一廂馬車呢?」

    左少陽躬身道:「學生十分敬佩兩位老神醫,不知能否跟兩位老神醫同車前往,討教一些疑難,若能如此,當真是三生有幸。」

    甄立言瞇著的眼睛微微張開,瞧著左少陽,好半天,才緩緩點頭,冒了一句:「孺子可教上車吧」說著,自己卻先上了車,甄權隨後也跟著上車,左少陽這才爬上車裡。

    運車很大,三人坐著,一點都不擁擠。

    左少陽說了上車要討教問題,可上了車之後,卻一言不發。甄氏兄弟卻半點也不奇怪,好像左少陽壓根就沒有說過這話似的,只是悶聲想著各自的心思。

    杜寅本來給左少陽和伍舒另外準備了一輛馬車的,左少陽卻要跟甄氏兄弟擠一輛車,而兩個老神醫卻並亢不快,杜寅一家便上了一輛車,而伍舒只好一個人做一輛車跟在後面。

    天上陰沉沉的,開始飄著雪花,一朵朵鵠,雜亂無章地裹著寒風四處亂撲,不少通過車簾鑽進了車棚裡。

    杜寅的兒子打了個哆嗦,緊了緊已經十分厚實的棉裌襖,低聲砷杜寅道:「爹,兩位老神醫似乎並不希望左公子去給爺爺瞧病。」

    「嗯!」杜寅陰沉著臉,「心裡知道就行了,不要亂說。」

    「是!」

    杜寅盯著前面甄氏兄弟和左少陽同乘的馬車後蓬,緩緩道:「左公子有辦法治老太爺的病!」

    杜夫人和杜寅的兒子都驚喜地啊了一聲,望著他,心想這左公子連老太爺的人都還沒見到,卻不知他這個結論如何而來。

    杜寅的兒子自作聰明道:「先前左公子論說的那一番治療風毒水腫的話很有道理,說明他肯定能治!」

    杜寅捻了擒山羊鬍子搖搖頭:「那些話都是泛泛而談的,並非針對老爺子的病,再說了,咱們也不懂醫,就算說對了,也不知道的。」

    「嗯,不過,左公子的師弟先前投牒的那文章,讓甄權這老狐狸很意外而且很緊張,就已經說明對症了。」杜少爺找了一個可能。

    杜寅還是搖頭:「他那師弟一看就是個三腳貓,而他不一樣。」

    「可是,父親不是說他只是泛泛而談嗎?那又如何知道他能治老太爺的病?」

    「很簡單,」杜寅道,「他要沒這本事,他就不會如此緊張,剛才也就不會跟甄氏兄弟坐一輛馬車,他是為了避嫌,他不想捲進這件事裡來。他在尋找一個切實可行的脫身辦法。」

    杜少爺喜道:「父親分析一點沒錯,我找機會單獨見見這左公子。」

    「不」杜寅搖頭道,「你太顯眼了,切不可私自見他,免得引起對方的警覺,另找人去見他,問醫治之沽」

    「好」杜少爺道,「我來找人,一定的穩妥的人。

    「嗯」

    馬車搖晃,終於來到了御史大夫家府邸。

    候客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都是來探望病情來了。他們從後門進入府邸,逕直來到杜淹的臥室。

    只見一個老者躺在床上,不停輕聲呻吟著,旁邊的女眷已經迴避到了裡屋,只有杜淹的另外兩個兒子守著。

    甄立言道:「左公子,請給杜大人診查吧。」

    左少陽也不多言,拱拱手,走到床邊圓凳坐下,先查看了一下杜淹外貌,見這老頭臉上浮腫成冬瓜似的,蓋著三床厚厚的絲棉被,兀自簌簌發抖,便低聲道:「杜大人,我是奉太常寺丞甄大人和甄氏醫館老掌櫃甄老神醫,以及令郎之延請,特來給您看看病,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杜淹喘息著,半晌才微微睜開浮腫的眼瞼,那眼睛虛腫成了一條細縫,歪過頭瞧著他,光張嘴說不出話。

    左少陽估計他喉嚨腫脹充血無法說話了,便大聲道:「你要能聽見,就點點頭。」

    杜淹慢慢地點了點

    左少陽問了杜淹的一些自覺症狀,有些問題杜淹能用點頭搖頭回答,有些不能,旁邊杜寅就幫著說。問完之後,左少陽提腕診脈,發現脈浮滑緊,舌苔薄白,果然是風水氾濫之證。

    杜淹的風毒水腫雖然已經屬於危疰,但比桑母第一次的水腫迅速發作時要略輕一些,所以還是可以救治的。使用的基本方,就是專門針對風水氾濫水腫的「越婢加術湯」只不過原先自己說的配方是基本方,沒有隨證調整用藥,所以只起到了一小部分效果,現在診查之後,左少陽有信心完全可以治好杜淹的水腫病。

    但是他不能。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這段時間看的甄立言的行醫心得中有越婢加術湯治療風水氾濫水腫的記載,而且用藥是準確的,隨證加減也是到位的,這說明,甄立言完全有能力治好杜淹的水腫病

    這個方不是很特別,既然甄立言都知道,甄權沒有可能不知道,從先前兩人的表情來看,很顯然,他們都知道。

    可是他們不僅沒有治,而且作為國家最高醫療機構太醫署的直接主管單位大常寺的主要領導之一太常寺丞的甄立言,甚至還公開斷言,甄立言十一日午時,也就是七天之後的中午時刻必死無疑

    他憑什麼這麼說?任何一個大夫,要判斷當天會死,這還有點把握,但是要判斷十一天以後的中午時刻死亡,沒有誰能做到,除非他不是神醫,而是神仙是閻羅王。

    不過,就算他不是閻羅王,但如果他能在那一刻有辦法讓送對方去見閻羅王,那就另當別論了。

    而被他宣佈必死之人,是負責糾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同時代理吏部尚書之職的朝廷重臣,是朝廷的核心領導層人物。

    這裡面絕對不簡單政治鬥爭還是政治謀殺?

    現在,偏偏是自己矣覡了這個問題。

    怎麼辦?坐視不管還是舉報?必須慎之又慎,弄不好,自己掉腦袋不說,只怕還得連累家人。

    一瞬間,古代太醫替權貴診病被殺的故事,一個個跟汗珠子一般冒了出來。他久久把著脈,左手診完診右手,雖然已經是隆冬時刻,他感到後脊樑已經密密的一層冷汗。

    甄立言在身後輕咳一聲,道:「左公子,怎麼樣啊?」

    這一瞬間,左少陽決定不能冒險,靜觀其變再說,反正杜淹的並還不至於立即死亡。

    他輕輕放下杜大人的手,站起身,拱手道:「慚愧,杜大人這病,學生……,束手無策

    甄立言不經意地扭頭看了一眼兄長甄權,兩人眼中都有一抹不經意的微笑。

    甄權道:「左公子,你可是杜大人寄予厚望的,一定要用心診治,切不可有什麼別的想法,治好了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治不好,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你放心。」

    左少陽一臉惶恐狀:「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治這病,只知道杜大人這病,十分危重,可謂命在旦夕,我實在是沒辦法,學藝不精,慚愧啊」

    伍舒也跟著幫腔:「我師兄宅心仁厚,他說的是實話,他若有辦法,絕對不會推辭的。」

    甄立言對伍舒道:「既然令師兄無策,你也可以診查試試看,若能救得杜大人,奇功一件啊」

    伍舒尷尬地笑道:「我師兄的醫術都不能治好,我就更不行了。慚愧慚愧。」

    甄權轉頭對杜寅道:「杜大人,左公子他們師兄弟已經診查過了,也斷言為危重之症,無藥可醫。唉原指望左公子能有個啥奇方,治好御史大夫的病,看來,咱們只是空喜歡一場了。」

    杜寅苦笑,慘然搖頭:「送左公子他們走吧。」

    左少陽拱拱手,邁步往外走去,伍舒一臉沮喪跟在後面。

    僕從領著他們來到後門口,一個僕從急匆匆跑來,對伍舒低聲道:「伍公子,甄老神醫說了,請您明日一早到甄府拿薦貼」

    伍舒求左少陽來,原是想讓左少陽幫著應對甄氏兄弟的考校,不料左少陽說治不了御史大夫的病,他也沒辦法,以為這次舉薦肯定泡湯了,好在平安度過,也算萬幸了,真沮喪間,沒想到甄權竟然同意給他舉薦。心中狂喜,正想大笑,又覺不妥,急忙摀住嘴,連聲感謝,跟著左少陽出到門外,已經有一輛馬車等著他們。

    伍舒跟著左少陽上了車,這才抑制不住嘿嘿笑了起來,拱手道:「多謝多謝左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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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發表於 2011-12-15 22:05:48 |只看該作者
第395章 煩惱皆因強出頭

    左少陽道:「你應該叫我師兄你已經正式拜師了,想過河拆橋嗎?」

    「不不,呵呵,」伍舒笑道:「我一時嘴快忘了,師兄,師兄我若能得到這功名,全靠了師兄。」

    「不用感謝,你只要注意自省自重,千萬別高興昏了頭,忘了自己寫的保證,給人看病,幫人出主意治療,出了事那可就麻煩了。」

    「這一點師兄放心,我是絕不會違反的。」

    「那就好。」

    「師兄,我準備這幾天就返回隆州去了,師兄和師父怎麼什麼時候回合州?」

    「這個……,可能還要等一段時間。一些事還沒處理完。」

    伍舒拱手道:「那好,那師弟我就先走一步了,過完年我就進京趕考,順道來合州給師父師母和師兄拜年。」

    「行啊,恭候大駕」

    傍晚。

    左少陽正在屋裡練毛筆字,白芷寒在一旁做針線陪著。忽聽門口有人敲門。白芷寒急忙跑去開門,一個小矮個站在門口,穿著打扮應該是客棧的小夥計,滿臉是笑哈著腰道:「左公子,小的受人之托,跟左公子說一件事,不知能否進來?」

    「誰托你?」

    小夥計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道:「日間公子去的那家主人」

    這人是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派來的?左少陽心頭一凜,往旁一讓:「請進」

    小夥計哈著腰進來,自己把門關上。左少陽要給他倒茶,小夥計哈著腰道:「不用了,左公子,就幾句話,說完就走了。」

    「那好,請說吧。」

    小夥計瞧了白芷寒一眼,訕訕的沒開口。

    左少陽道:「無妨,什麼事都不用避開她。」

    「這個,呵呵,受人之托,只能跟左公子私聊,若不方便,小的改日再來。」小夥計拱手起身要走。

    左少陽已經隱約猜到是什麼事情了,道:「那好吧,芷兒,你去巧兒屋裡說說話,等一會再來。」

    白芷寒答應了,出了門,把房門拉上。

    小夥計這才坐下,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雙手遞給左少陽,低聲道:「這是御史大夫杜淹杜大老爺的公子,掌管皇后和太子東宮的詹事府詹事司直杜寅杜大人讓小人轉給公子的。」說罷,小夥計起身走到門口,背對著他站著,顯然是避嫌不看書信的內容。

    左少陽更是心驚,瞧了那小夥計的背影一眼,撕開信的封口,取出,展開時,吧嗒一聲,掉了一張紙在桌上,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份房契

    左少陽把房契放下,展開信觀看,信很短:「懇請左公子救家嚴一命,隨信所附房產,聊表謝意,治癒之後,另有重謝若公子願意施救,請講方子密封叫送信人帶回即可。杜寅頓首。」

    左少陽沒看那宅院的房契,他知道,這是燙手山芋,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若為財死,那就不值得了。

    這件事該怎麼辦,現在看來,這御史大夫的兒子已經猜到自己有辦法治療他老爹的病,也猜到了甄氏兄弟是故意不給父親醫治,所以才下重注而且拐彎抹角找到自己求醫。

    如果仍然置之不理,一旦御史大夫死了,杜寅只怕會找自己麻煩。而且見死不救這種事情自己也做不到。

    如果要救,後果也不能不考慮,甄氏兄弟雖然只是醫者,甄立言只是五品醫官,以他們倆的身份,只怕還沒有能力跟御史大夫兼吏部尚書杜淹對著幹,所以他們背後肯定還有大人物,到底是誰,現在不知道,如果不顧甄氏兄弟的臉面直接救治,但他們倆給自己穿小鞋就受不了,畢竟甄立言是五品官,在朝廷也算不小的官了。現在還不知道背後人物是誰,萬一是個更厲害的角色,自己只怕有性命之憂。

    權衡之下,人是要救的,關鍵是怎麼救?不能直截了當,那該怎麼辦?

    杜寅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辦法,把醫方給他們,他們自己救,使用這種隱蔽的辦法,甄氏兄弟也不知道是自己使手腳。

    左少陽想了好半天,覺得沒有比這個辦法更好的辦法了,便根據診查的杜淹的病情,將基礎方「越婢加術湯」隨證加減,寫了一張醫方。並寫明了用法。為了以防萬一,他是用工整的隸書寫的。這樣別人難以通過筆跡辨認出是自己。

    寫好之後,連同那房契一起封進一個信封裡,密封好之後,也不寫封面,將小夥計叫了過來,遞給他,低聲道:「請轉告杜大人,御史大人的病雖然很重,但還沒有危險,照此方連服三日,必能轉危為安,再接著服用半月,便可痊癒。」

    小夥計躬身答應,接過信走了。

    左少陽坐在那發了半天呆,決定盡快離開京城,躲到鄉下去,跳出這是非之地,所以,他來到老爹左貴屋裡,說了明天一早立即離開京城返回合州的想法。

    老爹左貴卻搖頭不同意,說離過年還有二十來天,不用這麼早回去,再等等官司的事情,他要堅持到年邊再走,才顯示出他堅決打贏這場官司的決心。

    左少陽知道老爹左貴很倔強,而自己又沒辦法把這件事告訴他,這種事涉及朝廷高官的爭鬥,絕不能隨意亂說的。

    沒辦法說服老爹左貴立即返回合州,只能再繼續等下去,心中祈禱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雙方都不要再來找自己。深陷漩渦邊緣時,他才發現,當一個自在的逍遙派是何等的誘惑。

    可是,逍遙的日子沒持續多久,七天後,也就是老神醫甄立言斷言御史大夫杜淹這天中午必死的日子。左少陽很緊張,他預感到今日會出什麼事情,所以一大早便獨自一人離開了客棧,漫無目的在京城裡閒逛,到處亂竄,盡往偏僻的地方走,還隨時注意後面有沒有人跟蹤。

    逛到快中午的時候,在一個裡坊的偏僻小巷裡,他們還是被一輛馬車攔住了。馬車上跳下一人,執禮十分恭敬:「左公子,我們老爺請你到鄙府敘話。」

    左少陽苦笑問道:「你們老爺是誰?」

    「詹事府詹事司直杜寅杜老爺。」

    「你是誰?」

    「小的是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杜大人的貼身親兵侍衛首領。」

    左少陽道:「你們還真厲害,我一路上都小心看了,並沒有人跟蹤,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的?」

    這人只是謙恭地微笑著:「公子,我們大爺在等著公子光臨。」

    「如果我不去呢?」

    「救人救到底,公子宅心仁厚,不會見死不救的。」

    左少陽左右看看小巷無人,壓低了聲音道:「我已經救了,給了你們醫方,還不是救嗎?」

    「我們老爺全家上下都很感激公子,不過老爺吩咐,今日是最關鍵之日,務必把公子請去。」

    「我要是不去呢?」

    「公子會去的。」

    「為什麼?你還要用強不成?」

    「不敢。」那首領恭恭敬敬道,「公子是我們老太爺的救命恩人,小的如何敢對公子無禮。我們大爺說了,公子已經救了老太爺,今日午時是甄老神醫斷言老太爺必死之時,我們不知道對方會出什麼陰招,雖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但不知會出現什麼意外,為以防萬一,所以恭請公子前往,若老太爺有危險,也好及時救治。」

    「你們有的是心腹太醫,何必找我?」

    那首領笑了,神秘兮兮道:「公子從寫方給老太爺救治那一刻起,就已經我們老太爺的心腹。公子醫術高明至極,老太爺說了,只有公子在,他才放心。」

    「哦,這麼說,你們老太爺病情已經好轉了?」

    「是,老太爺吃了公子的藥之後,已經大好,所以老太爺對公子的醫術讚賞有加,也很感激。老太爺估計有人會使陰招,所以讓小人務必請公子往前,從旁相助老太爺平安度過今日。」

    左少陽搖頭道:「我也估計會有人對你們老太爺不利,但是,我只是個郎中,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我不想摻和進他們的爭鬥,如果你們老太爺真的感激我救了他,就請放過我吧。」

    那首領淡淡一笑:「公子,小的說句無禮的話,--你既已幫了我們老太爺,再想置身事外,依然不能了,老太爺過了這一關,公子的榮華富貴便在眼前,但如果老太爺過不了今天中午這一關,被對方害死,對方絕不會對老太爺的人心慈手軟的,那時候,天下之大,只怕也沒有公子容身之地」

    左少陽雖然早已想到了這一點,但咋一聽了,還是機靈打了個寒戰。

    自己寫醫方救治杜淹,便已經是站在他這一邊,在對手看來,他們才不管自己是治病救人這個意圖,一旦知道是自己寫方救了杜淹,肯定會下狠手的,對方已經把自己當作政敵的一份子,一條線上的螞蚱了。

    當真是煩惱皆因強出頭但是在當時,自己作為一個醫者,面對一個需要救治的病人,又只有自己有能力救治的情況下,他沒有選擇。而一旦出手救治,也就把自己拉下了水。

    左少陽發現自己就像漩渦裡的枯葉,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得苦笑道:「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公子只須在一旁以防萬一,旁的我們都已經有了預備。」

    「那,好吧。」

    左少陽無奈地搖搖頭,只好上了馬車。那首領也跟著左少陽上了馬車。放下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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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
發表於 2011-12-15 22:06:23 |只看該作者
第396章 只能出手

    馬車在大街小巷穿行,首領從懷裡掏出一張軟皮面具,遞給左少陽,另拿出一套夾袍,說道:「不好意思,左公子,得委屈你換一下裝束,戴著這個再去,以免引起甄家人猜疑,也免得將來給公子帶來麻煩。」

    這倒是,甄家被迫使用越婢加術湯給杜淹治病,竟然起效,所以對自己很是防範,如果本se前往,必定引起甄氏兄弟的警惕,反而影響以防萬一這步棋的效果。而且這樣正合左少陽不想插手***鬥爭的心願,便拿過軟皮面具戴上,又把那夾袍套在外面,拿了一面銅鏡看了看,果然已經變成了一個花白鬍鬚中年老者,只是,這軟皮面具化裝術水平一般,就這麼戴著還不能近看,而且不能說話不能笑,要不很容易看出破綻來。

    換好了行頭,差不多也就來到了御史大夫府邸。

    這一次,左少陽是從後門進去的,宅院裡外都是戒備森嚴,到了內宅,更是重重守衛。

    內宅外的候客廳裡,文武百官差不多都來了,老神醫甄立言已經公開斷言御史大夫今日午時必死,這些百官前來探望,自然是關心的、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各種心態的都有。

    那shi衛首領領著左少陽一直進到內宅杜淹的臥室。

    臥室裡人也不少,從官服上看,都是三品以上的***。或坐或站,幾乎都是面se凝重。甄立言和甄權兩人遠遠地坐在屋角,捋著鬍鬚,面無表情。

    左少陽是換裝帶了面具之後進來的,甄氏兄弟和屋裡其他***都不認識他,見他裝束不是官場中人,可能是杜家的什麼原方親戚,也不多理會。

    屋裡靠裡一張大chuang上,杜淹一動不動地躺著,一張臉浮腫得白晃晃的,看著很是嚇人。眼睛緊閉著,幾乎都看不見縫隙了,杜寅等三兄弟垂手而立,站在旁邊,垂淚守候著。

    左少陽進去之後,站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屋裡的情況,慢慢踱步來到chuang頭方向的屋角,背手而立。

    這裡有落地帳幔掩映,也站著幾個僕從,所以沒人注意到他。

    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都在等著那一刻的來臨。

    終於,遠處傳來雲板打點的聲音,午時整!

    屋裡所有的人都望向老神醫甄立言。

    甄立言緩緩站了起來,瞧向直tǐngtǐng一動不動的杜淹,歎了口氣,道:「杜大人應該已經仙去了!」

    左少陽一直盯著杜淹,他也很想知道會發生什麼,聽了這話,更是心驚,盯著杜淹xiōng脯看,想看看有沒有呼吸的起伏,可是,由於蓋著厚厚的絲綿被,根本看不出來。

    杜寅忙彎腰伸出手指在父親杜淹的鼻子前試了試,臉上變se,哭道:「是,是沒有氣息了!」

    旁邊的甄權道:「讓老朽看看。」

    甄權走到chuang邊,杜寅退開半步,警惕地盯著他。

    甄權在chuang邊坐下,先彎腰探了探鼻息,又拿起手mō了mō脈,歎了口氣,搖搖頭,想了想,又對杜寅道:「公子請稍讓,我給杜大人診一下趺陽脈象。」

    中醫切脈,一般在手腕寸口,但是對於危重病人,有時候會用到三部九候遍診法,也就是診頭部頸側、手腕和足部三個部位相應xue位的脈象。

    杜寅垂淚道:「家父已經氣息全無,已然辭世,甄老神醫就不用再費心了。」

    甄權搖頭道:「皇上欽命老朽兄弟給杜大人診治,若不親自看個究竟,如何向皇上交代?」

    杜寅猶豫片刻,退開了一小步。甄權掀起被子,mō了mō杜淹足部趺陽xue,片刻,又歎了口氣,抖了抖衣袍,側身坐在chuang沿,兩手合在一起,望著杜淹浮腫得不成樣子的臉,又搖了搖頭,然後伸手mō住了杜淹頸側的耳門xue。

    就在甄權的手滑過杜淹頸部側的瞬間,目不轉睛盯著他的左少陽敏銳地捕捉到了甄權左手無名指戴著的戒指上微弱的寒光!

    似乎是一根銀針發出的光芒!

    沒等左少陽看清楚,只見甄權無名指閃電般一點,那光芒沒入杜淹頸側!

    杜淹身子輕輕一震,隨即便不動了。

    甄權的手指抬起,隨即,那道光芒便不見了,甄權的手指依舊十分鎮靜地落在了杜淹的耳門xue上,另一手捻著白鬍鬚,沉吟體會著脈象。

    甄權這瞬間的動作,因為用身體擋住了杜寅等人,而他mō的又是靠裡的左側脖頸,其他人距離又遠,根本看不清他做了什麼。左少陽雖然在chuang頭方向,但是,他的視線被杜淹的脖頸擋住了,也只看見了甄權手指顫動了一下。

    左少陽暗叫一聲不好,甄權手指戴著的戒指似乎隱藏有一根銀針,而銀針刺入的地方,正是人的頸側部的mi走神經!

    mi走神經控制人的心臟,一旦被外力損傷,會引起心臟反射xing停跳而致人死亡!

    這時,甄權站了起來,歎了口氣:「杜大人果真已經仙去!節哀順變!」搖了搖頭,轉身走開了。

    杜寅瞧了他一眼,眼中有驚恐之se,搶步上前,附身去mō父親的鼻息,隨即臉se大變,猛力掀開錦被,扯開父親杜淹的衣袍,將耳朵貼在xiōng前,只聽了片刻,杜寅猛地抬起身,眼神中都是驚恐,但是,他強忍住沒有回頭,只把眼睛盯著望向chuang頭的左少陽,眼中滿是焦急的求助神se。

    左少陽眼珠子轉了個圈,然後朝門外一努嘴。示意讓他想辦法把所有人帶出去。

    左少陽是側著身的,他朝杜寅使眼se,大半個身子側著,甄立言、甄權等官員根本看不見。

    杜寅會意,立即狂吼一聲:「爹——!」猛轉身,撲向甄權和甄立言兩個老神醫,一手揪住一人的衣領,狂吼道:「你們兩個老匹夫,皇上讓你們救我父親,你們卻眼睜睜看著他死去,走!咱們找皇上說理去!走!」

    杜寅怒髮衝冠狂吼著使勁朝外面拖兩人,場中頓時大亂,這一下事出意外,甄氏兄弟都想不到杜寅突然暴怒,而且火氣全撒在他們倆身上,都惶恐地擺手分辨著,杜寅的兩個兄弟都是看杜寅眼se行事的,立即也衝上來幫著抓著甄氏兄弟花白的頭髮和鬍鬚,扯著拖到了門外。

    他們三兄弟抓扯著甄氏兄弟兩個老人,推推嚷嚷往大門方向走。那些***們在一旁不聽勸說著,幫著兩位老神醫解釋著,杜寅三兄弟哪裡肯聽,一路拖著往外走,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跟著出來勸架。屋裡只剩幾個僕從和shi衛首領。

    那shi衛首領開始有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隨即很快會意,手一揮,叫上所有僕從跟他出去幫三位老爺。僕從們便都出去了,屋裡除了左少陽和chuang上一動不動的杜淹之外,一時之間空無一人。

    左少陽搶步來到chuang邊,扳過杜淹的頭頸,果然,mi走神經處隱隱可以看見一個極細的針眼。忙一搭頸動脈,感受不到跳動,附身聽心音,沒有跳動聲。——心臟停跳了!

    從杜淹的shi衛首領請自己來以防萬一和剛才杜淹的兒子杜寅的表現來看,這之前御史大夫杜淹肯定是沒有死。而現在,他心跳卻已經停止,原因只有一個,——甄權剛才手指戒指銀針的那一刺!

    這銀針應該沒有毒,因為中毒死亡很容易看出來,而心臟停跳的死亡,卻無法從表面看出問題來。

    這是非常高明的一種殺人手法!

    心臟停跳超過五分鐘,絕大多數情況下人會因為大腦缺血缺氧而當即死亡,就算搶救回來,也會對人的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必須立即在五分鐘內把心跳恢復!

    左少陽心中片刻猶豫,他知道,自己只要出手救下杜淹xing命,只怕就從此深陷權力爭鬥漩渦不能脫身了,可又不是眼睜睜看著人死在眼前而見死不救,不得已,只能出手!

    左少陽早已經瞧見牆邊放著一個出診箱,應該是甄氏兄弟帶來的。立即搶步上前,打開箱子,裡面果然有一小盒針灸用的金針!

    左少陽拿著金針盒子,返回chuang邊,取出金針,手指如電,飛快地刺入杜淹的百會、神闕、關元幾處xue位。然後開始進行心臟體外按壓。

    只用了片刻工夫,杜淹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呼吸恢復了!左少陽大喜,一把脈,脈搏已經恢復,但浮腫使得手腕增粗,若不是左少陽精心體察,根本mō不到脈。脈象雖弱,但並無危證。

    他又俯身一聽,心跳聲也咚咚地響了起來,由於身體浮腫,心跳聲非常的微弱,如果不仔細聽,也是聽不見的。

    杜淹是被按壓mi走神經導致的心臟停跳,相對疾病導致的心跳停止容易恢復得多。所以左少陽沒費什麼工夫,便恢復了心跳。

    但是杜淹兩眼還是緊閉著,左少陽在他耳邊叫他也沒反應。

    左少陽抽回金針,裝進盒子,快步放回了急救箱。然後翻窗戶到了外面,把窗戶關好,繞過房子旁邊,只見院子裡杜寅三兄弟還在揪著甄氏兄弟怒罵叫嚷著,要去找皇上評理。眾位***們都圍著在勸解。

    左少陽悄悄來到人群外,正四處張望,身後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左公子,怎麼樣了?」

    左少陽吃了一驚,轉頭一看,正是接自己來的那位shi衛首領,左右看看無人注意,低聲道:「行了,老爺子已經沒有危險了。」

    「多謝!」首領不動聲se,低聲道:「公子請從後門出去,後門處有馬車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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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5 22:06:58 |只看該作者
第397章 京城醫舉准考證

    左少陽上次走後門出去過,知道路,悄悄離開了人群,來到後門處,門是虛掩著的,拉開了,外面有一輛馬車,那車把式見他出來,急忙跳下車轅,從車棚後面取來腳踏放在車轅旁,哈腰道:「左公子請上車。」

    左少陽踩腳踏上到車裡,車把式放下車簾,一抖韁繩,馬車往前馳去。

    馬車來到朋來客棧,左少陽下了車,馬車又往前走了。

    左少陽站在街邊,看見街上行人來去匆匆,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當真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走的這步棋是喜是禍。

    不管是喜是禍,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好。但是,這邊的情況到底如何,他心裡又是懸吊吊的,總想有了個結果之後再離開,也心安一些。

    當天下午,便聽到了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病故的消息,杜家在搭祭棚設靈堂了。

    左少陽很是疑惑,自己走的時候,給杜淹診查過,雖然依舊病重,但並沒有危象。心跳也已經完全恢復正常。這種情況下,怎麼還是死了呢?莫非自己離開之後,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隨後幾天,左少陽一直在托客棧夥計去幫著探聽御史大夫病故那邊的消息,得知靈棚雖然搭了,但弔唁卻還沒有開始。這個很正常,古代朝廷高官的喪事,前後要持續差不多一個月。

    沒想到,四五天之後,事情發生了巨變京城四處都在傳,已經病故的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杜大人,死而復生了這個消息簡直是轟動性的,全城都知道了,都很意外。

    左少陽自然不會對此感到意外,因為他知道杜淹當時並沒有死,不過,左少陽一直想不通,自己開給杜淹的藥方,吃了之後幾天之內就應該能轉危為安,為什麼那天杜淹卻沒有好轉,卻要裝死,甚至擺設靈堂,而四五天之後又突然宣佈成功復活,他究竟想做什麼?不得而知。

    得知杜淹死而復生的第二天早上,甄瑤來了,躲在喬巧兒的屋裡哭。

    左少陽很奇怪,便過去探望。

    敲開門,甄瑤和喬巧兒兩個閨蜜都哭得跟淚人似的,左少陽忙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喬巧兒抽噎著說:「昨天下午,瑤瑤的曾祖父被抓起來了。曾叔祖也被罷官收監了甄氏醫館也被封了嗚嗚嗚」

    「為什麼?」

    「聽說,瑤瑤的曾祖父和曾叔祖兩人數年前給高祖皇上的一位寵妃治病,那寵妃後來病重死了。說是他們故意用錯藥導致的。」

    到底有沒有這回事,是不是欲加之罪,左少陽不知道,不過,甄氏兄弟倒霉卻不出左少陽的預料,甄氏兄弟謀害杜淹,杜淹是何等樣人?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參與朝政的核心權力層人物,相當於現在的中紀委書記兼中組部部長,中央政治局常委甄氏兄弟的弟弟甄立言只不過是五品太常寺丞,雙方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或許,甄氏兄弟後面可能有後台,只是沒露面,不知道是誰。左少陽忙問道:「這一次還有誰被抓嗎?」

    「不清楚,聽說還有一些官也被抓了。具體不知道是誰。」

    「高官呢?我是說朝廷三品以上的高官?」

    兩人都一起搖頭:「不知道。」

    想想也是,甄瑤引以為豪的曾祖父和曾叔祖都同時下獄,自己家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去打聽別人的事。安慰了幾句之後,便告辭回到了屋裡。

    這天晚上,左少陽正心神不寧坐在屋裡,客棧小夥計又一次神秘地前來拜訪。

    等白芷寒離開之後,客棧小夥計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遞給了左少陽:「左公子,杜寅杜大爺說你把這房契錯放進了信封裡了,讓小的交換給您。」

    左少陽沒有接,低聲問道:「杜淹杜老太爺……,他,真的死了嗎?」

    客棧小夥計臉上笑容絲毫未減,低聲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別的事情都不知道。」他將那房契放在桌上,推到左少陽面前,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大信封,放在左少陽面前:「這是杜大爺給您的謝禮。」

    「我不要」左少陽甚至都沒有問是什麼謝禮,他現在只想脫身事外。將信封推了回去,「我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京城回老家?」

    「呵呵,公子說笑了,沒有人禁錮公子的行蹤,若公子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的。只是,過完年,公子又得回來京城。」

    「那當然,我爹還要接著打這場官司呢」

    客棧小夥計神秘兮兮搖搖頭:「不為了這個,左公子也得來一趟。」

    「為什麼?」

    「公子看了這信封裡面的東西就知道了。」

    左少陽到底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拿過信封撕開了,裡面是一張紙,取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張吏部的科舉解狀收訖回執文牒,也就是各州舉人到隨物入貢進京之後,到吏部報道,交遞證明文狀,禮部開具的收據,同時也是通知參加開春之後春闈會試的准考證。考試時間是正月二十五日。

    左少陽定睛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只見這文牒上的持有人,竟然寫的是自己的名字,註明的原籍也是自己的,取解地卻是京兆會試科目是「醫科」。

    杜淹給自己的謝禮,竟然是一份參加醫科京城會試的准考證

    唐初的科舉遠沒有明清後代嚴格,原則上參加科舉的各州舉人,要通過本州組織的縣試、州試,通過之後,由所在州給予「解狀」,也就是資格證明,取得貢生資格,才能隨物入貢,進京參加全國的會試。但是,唐初由於科舉剛開始不久,很多制度不太規範,貢舉制度也是這樣,特別是不太被人們重視的「醫術科舉」等其他雜類科目,只要有專門人才,是可以由朝廷高官直接給予參試解狀的,這些人一般都是以京城貢生名義出解,也就是作為京城地區的貢生,直接參加全國性的會試。

    唐初科舉實行雙軌制,也就是科舉和保舉並行,不僅要科舉及第,還要高級官員或者朝廷認可的社會名流的舉薦,最終才能算通過,從而取得做官的資格。類似左少陽這種由朝廷高官的直接保舉參試,不僅是直接參加會試的通行證,同時也是高官的保薦,也就是說,只要左少陽科舉成績合格,就及第了。

    不言而喻,這種朝廷高官的直接保薦參試,比正常途徑的貢生更容易獲得及第。

    左少陽已經對唐朝的科舉制度有所瞭解,見到這份天上掉下來的參加會試的文解回執,他很納悶,為什麼杜淹要自己參加科舉?而且沒有徵求自己的意見。

    左少陽疑惑地望著客棧掌櫃。

    小夥計笑了笑,說道:「杜老爺讓我給公子說,感謝你救了老太爺,這宅子和醫舉文解,算是答謝之意。不過,這件事務必保密,切不可張揚,將來及第做官,也不可對外宣揚與御史大人的關係。將來仕途如何,御史大人是不會過問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原來這宅子和醫舉文解,是封口費,讓自己從此忘了這件事,別以為攀了一棵大樹,到處說去。左少陽明白,官場如戰場,特別是這些高官,總有很多忌諱和顧忌,就算一件普普通通的事,也要搞得神秘兮兮的。或許,自己在杜淹的眼裡,只不過是會一兩個偏方而又運氣極好的這麼一個小郎中而已,還不屑於把自己拉進他的圈子裡。

    想著這件事涉及殘酷的政治鬥爭,左少陽也正不想插手這件事,而且,總覺得收了這御史大夫的好處,心裡總不踏實,便道:「請尊駕轉告杜老爺,我知道該怎麼做,不會到處說去的。不過,麻煩你轉告一聲杜老太爺,就說我不是當官的料,我也不想當官,多謝他的抬愛,我不會來參加科舉的。明日我們就離開京城回合州,這文解和房契我就留在屋裡了。」

    「公子最好不要如此。」客棧小夥計笑容未減,「公子應該知道,杜老太爺可是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貢舉及第之後,當多大的官,當什麼樣的官,可都是他老人家說了算。所以,這樣一張貢舉保薦帖子,可是一張沒有填寫官職的官符,在他老人家手裡,高興了,讓當個六品侍御醫也是一句話的事情,就算是不當醫官了,當個六品侍御史,或者外放殷富之地當個七品縣令,司錄參軍事啥的職事官,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公子可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腦袋捧著成堆的金銀都買不到這樣一張帖子公子若要推辭,只怕是辜負了杜大人的一番心意。公子還是恭敬不如從命的好。」

    說到這,小夥計意味深長地笑道:「——公子可能不太瞭解我們杜老太爺,他老人家,只喜歡聽話的人」

    最後這句話雖然說的溫溫的充滿笑意,但是左少陽卻感受到了一陣的寒意,不禁怔在了那裡。

    客棧小夥計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左少陽坐在凳子上,望著桌上那張科舉解狀,不知該喜該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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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5 22:07:45 |只看該作者
第398章 打雪仗的結果

    按照通例,醫舉及第,即使是狀元,最高也只能直接任命為從八品的太醫丞,而且只能當醫官,不能從政當地方官,可是,杜淹是御史大夫同時檢校吏部尚書,從剛才這小夥計所說來看,這杜淹可謂權傾朝野,在他手裡,可以直接任命為六品侍御醫,而且不想當醫官的話,甚至可以直接轉行從政,當地方官。那這杜淹的保薦的確是價值不可估量的,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是,而對自己來說,卻如燙手山芋,吃也吃不得,扔也不敢扔。

    這些天自己無意中被捲進了這場***鬥爭中,想起雙方的狠辣,看看原來風光一時的甄氏兄弟也被打入死牢,想想杜淹能甘冒死亡的危險裝死,這絕對是一隻可怕之極的猛虎,這樣的老虎屁股,還是不要亂摸的好,還是趁早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時,聽到門外傳來白芷寒的腳步聲,她肯定是看見小夥計出去了,所以回房來,左少陽急忙將房契和解狀回執放入信封,折好塞進懷裡。

    門吱呀一聲開了,白芷寒走了進來。見到左少陽陰著臉,不覺一怔,過來低聲道:「少爺怎麼了?」

    左少陽勉力一笑:「我沒事。」他不能把這件事告訴白芷寒,不能告訴任何人,反正還有一段時間,再想想吧,謀定而後動。現在先離開京城再說。於是道:「咱們去老爺那裡,跟他說說事。」

    白芷寒好生看了他幾眼,輕輕點點頭。沒說別的。

    左少陽帶著白芷寒來到老爹左貴屋裡,說第二天離開京城,他撒了個謊,說蕭芸飛會在路上等他們。

    左貴老爹對這位蕭大哥還是很親切的,若不是人家,自己一家人只怕餓死在饑荒中了,而且上次左少陽困在鬼谷峰頂,也是人家給救下來的。現在聽說他會在路上等著,也怕耽誤了時間,反正京城這邊的事情已經拜託瞿老太爺和喬冠了,也快到年邊了,這態度也表明得差不多了,便同意第二天啟程回合州。

    左少陽隨即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喬巧兒,喬巧兒的病現在已經有了一些好轉,疼痛比以前要減輕許多,要跟左少陽一起回合州,又擔心父母不同意,便讓左少陽跟她一起回家跟父母說。

    這是左少陽第一次到喬家,喬家非常大,喬冠已經成親,分家另過,喬家另外一個兒子常年在外跑買賣,家也安在外面,所以偌大的宅院便只有喬老爺夫妻和女兒喬巧兒住,還有一些丫鬟僕從。

    喬巧兒單獨住在後花園。這後花園非常大,比瞿家老宅還要大幾倍,由於打理不過來,好多地方都空著,長滿了雜草。

    喬老爺夫妻本來是捨不得讓女兒離開的,可是,女兒的病更重要,若是這期間留下,病情發生了變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便答應喬巧兒跟著左少陽回合州去過年。安排了一輛車和一個老媽子一個小丫鬟跟著。

    左家雇了兩輛馬車,一輛是左貴和丁小三,一輛是左少陽和白芷寒,帶著採購回來的年貨。

    瞿老太爺得了消息趕來送行,喬冠和喬老爺也來,擺了酒宴餞行,雖然左貴老爹說明了過完年還要回來繼續打官司,但這餞行酒還是要喝的。

    喝了餞行酒,左家兩輛車和喬巧兒的車便出發了。

    出了城門,喬巧兒賴著要到左少陽車上來跟他們坐一輛車。

    好在左少陽的車也很寬大,三個人也不太擁擠,只是不方便跟白芷寒親熱了,喬巧兒還小,對男女之事似懂非懂,也沒考慮這麼多,只是想跟左少陽在一起方便說話。

    白芷寒幫著她把墊褥都拿了過來,她現在已經能斜躺著了,白芷寒鋪了一個斜躺的軟榻,讓他斜躺著,自己和左少陽則盤膝坐在另一側。

    喬巧兒話很多,嘰嘰喳喳跟只可愛的小麻雀似的,一會說問這一會兒問那,掀開車簾往外看風景。遇到下雪,便探出腦袋去看雪景,伸手去接雪花玩。左少陽見她這樣,想必是病痛之後憋久了,好不容易得機會出城,自然是看什麼都新鮮。

    離開京城數日之後,左貴老爹問左少陽怎麼還沒見到蕭芸飛,左少陽本來那也只是個借口,聽老爹這麼說起,便想插根樹枝看看,是否能約到蕭芸飛出現。

    眼看快到合州石鏡縣了,還是沒有蕭芸飛的消息,左少陽都有些洩氣了。左貴老爹問了幾次,左少陽只說蕭芸飛可能有別的事情耽擱了沒來找自己。

    這天在路上,下了好大一場雪,地上全白了,鋪得跟厚棉絮似的,傍晚,他們在一家客棧住下。吃過晚飯,天色還早,在小鄉鎮裡又不用宵禁,喬巧兒便嚷著要左少陽賠她去踏雪尋梅。

    左少陽見她已經能比較輕鬆地拄著枴杖行走了,便同意了,帶著白芷寒,陪著她慢慢出了小鎮,在小鎮外的山丘上四處遊逛。

    可惜,轉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株梅樹,風景也一無可取之處,三人都很掃興。

    喬巧兒眼珠一轉,望著路邊一棵小數上的積雪,哇的叫了一聲:「好漂亮的雪啊!」伸手過去捧了一把,那在手裡看著。左少陽和白芷寒也彎腰去看路邊樹枝上的白雪。

    便在這時,喬巧兒很快捏了一個雪球,彭的一聲,砸在左少陽的後脖頸上!啪的一聲散開,掉入左少陽的脖領裡,冰得他直跳。喬巧兒樂得拍手咯咯笑。

    「好啊你,敢偷襲我?」左少陽抓起一把雪,捏了個雪球,朝喬巧兒砸去,他不好砸喬巧兒的臉,這一雪球就砸低了,咚的一下,正砸在喬巧兒已經隆起的酥胸上。

    喬巧兒啊了一聲,俏臉都羞紅了。左少陽這才覺得不妥,也訕訕的不好意思。

    喬巧兒抓起一團雪,***緊了,揚手要砸左少陽,左少陽抬手防備,喬巧兒眼珠一轉,卻突然轉身砸向白芷寒。可白芷寒也早有防備,閃身躲開。

    左少陽為了掩飾剛才的尷尬,也抓了一把雪,趁她只顧躲閃喬巧兒的雪團之際,直接放在了她的頭頂上。

    啊!好冷!

    白芷寒跳著抖落頭上脖頸上的雪,一不留神,啪的一聲,挨了喬巧兒一雪團。

    「你們兩合夥欺負我!哼!」白芷寒抓了一團雪,朝喬巧兒還擊。

    三個笑著打雪仗,噼噼啪啪的,沒一會,三人頭上身上都掛滿了碎雪。

    到最後,白芷寒咯咯咯笑著擺手躲著:「好了好了不打了,身上脖子裡都是雪了,再鬧要著涼的!」

    左少陽和喬巧兒這才笑著住手,各自脫衣衫抖身上的雪。

    左少陽也脫了棉裌襖抖雪,吧嗒一下,一個信封從裌襖裡掉到了雪地上,左少陽只顧抖雪,一時沒有瞧見。

    旁邊的喬巧兒卻看見了,眼珠一轉,瞧瞧彎腰揀了起來,見信封上沒寫字,很是好奇,抽出裡面的兩張紙,展開了一瞧:「哇!哥哥,你要參加科舉啊?怎麼都不告訴我們一聲!」

    白芷寒又驚又喜,跑了過來,湊上去一看,是一份尚書省出具的參加全國醫舉會試的解狀回執,取解地卻是京城,疑惑問道:「少爺,這是怎麼回事啊?」

    沒等左少陽回答,喬巧兒瞧見了那張房契,又哇地叫了一聲:「還有一棟宅院呢!讓我瞧瞧,呃,這宅子小了點,我看看是在哪裡的,啊?是青龍坊啊?挺不錯的嘛,那裡雖然貧窮人家比較多,但是風景很美的!」

    左少陽對京城的一百多個裡坊名稱不熟悉,也不知道這青龍坊在什麼地方,不過聽喬巧兒說這話,似乎是個貧民區。

    古代講究坐北朝南,所以城市裡北邊住的一般都是顯貴,南邊住的一般都是平民。京城長安也是這樣,皇城和宮城都在北邊,城的東北和西北住的都是達官顯貴,甄氏兄弟、喬家、瞿老太爺家,都住在這兩個地方。而東市、西市以南的南城,則是平民區。

    杜淹贈送給左少陽的這棟住宅,是在長安的東南角,一般來說,城樓邊的裡坊屬於平民區的平民區,他這房屋所在的裡坊,距離城郭比較遠,而且就在京城長安有名的曲江池旁,風景秀麗,所以在平民區裡算是比較好的。

    曲江池是長安城一個很大的湖,一小半在城裡,一大半在城外。曲江就流經青龍坊,注入有名的遊覽勝地曲江池。

    左少陽一事不知如何解釋,所以沒及時回答白芷寒的問題,白芷寒又問道:「少爺,這宅子是您買的嗎?」

    左少陽笑了笑,心裡盤算片刻,輕描淡寫道:「不是,只因前些天,有位朝廷大員生病,我給他治好了,他高興之下,又賞識我的醫術,所以***我參加醫舉,還送了我這棟宅子。」

    「啊?這麼大方啊?這大官是誰啊?這麼有錢?」

    「嗯……,人家不讓說出去,反正是個大官。我說了不要的。」

    喬巧兒奇道:「人家送你的東西,為啥不要?——這醫舉你不會也不想去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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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取決於心

    左少陽道:「你說對了,我還真不想去考這科舉。」

    「為什麼?」喬巧兒愕然。

    「因為我不想當官,不想阿諛奉承溜鬚拍馬,不想為了權勢而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只想逍遙自在給人看病就行了。」

    「你可真是的。」喬巧兒瞪眼道,「你參加的是醫舉,將來當的是醫官,也就是給人看病的官,除了給老百姓看看病之外,也就是編撰一下醫書,給太醫署的學生上個課什麼的,能有什麼勾心鬥角的?又有多大的權勢讓你去爭奪?再說了,只要你甘於平淡,當醫官只要幹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你又不想往上爬,也就不需要溜鬚拍馬阿諛奉承,幹好你自己的事,一樣的逍遙自在。我看人家太醫署好多醫官一輩子便只是個小官,人家也一樣給人看病,治病救人,活得逍遙自在的。哪就像你說的那樣爭權奪利血雨腥風了?」

    左少陽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只要在官場,就保不定要遇到這些事情的。」

    喬巧兒撲哧笑了,瞧著左少陽直搖頭,簡直不知道怎麼說他:「我跟我娘去寺廟聽大師講經,說過貪嗔癡三毒,說人只要不動妄念,便不會被三毒所害,就好比一個人站在荊棘叢裡,只要你不動,就不會被荊棘刺到。你想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不一定要在荒郊野外沒人的地方,那些地方人都沒有,肯定爭不起來,可是,就算你在太醫署當醫官,只要你有一顆平常心,一心只在行醫上,不爭權不奪利,誰會主動跟你勾心鬥角?——說到底,能否做到逍遙自在,關鍵還在自己的心境。心境好,身處名利場也能坦然自若,心境不好,便是跟阿貓阿狗在一起,也會不得安寧。」

    左少陽笑了:「想不到你個小丫頭,還懂得這麼多。」

    喬巧兒道:「哥哥,你真的應該參加醫舉,你的醫術這麼好,只給人看病,受惠的病患畢竟少數,如果你當上醫官,編撰醫典醫書,教授學生,那就能救助更多的病患了」

    左少陽沉吟片刻,道:「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讓我想想吧。你們先不要把這個消息說出去。」

    二女答應了。

    三人回到客棧,各自回了屋。左少陽把白芷寒叫到身邊坐下,問:「剛才巧兒滔滔不絕說了那麼多,你咋一句話都不說?」

    白芷寒甜甜一笑:「知道少爺可以參加貢舉考試,我光顧高興了,一句該說的話都想不出來了呀。」

    「哼你很乖巧,知道這時候幫著巧兒勸我,反而會讓我不高興,因為我真的不想當官,所以你索性一言不發,巧兒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如果我能聽得進,只聽她的話就已經夠了,聽不進,你說了也沒用。對吧?」

    「少爺明見萬里」白芷寒起身福了一禮,調皮地笑道。

    左少陽見她笑得很開心,知道是真心喜歡,歎了口氣:「你當真想做官太太?」

    「夫貴妻榮,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

    「那倒也是。——要不,我就去考考看?」

    「太好了」白芷寒撲進左少陽的懷裡,摟著他的脖頸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個香吻,「老爺、太太知道這個消息,一定很高興」

    「嗯,不過,我可聲明在先,將來我當了醫官,不准讓我去玩弄權術往上爬,也別勸我去走門路拉關係幹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

    白芷寒摟著他的脖頸,仰著凝脂溫玉般的粉嫩俏臉:「是,老爺」

    「老爺?」

    「是啊,你當了官,當然要叫你老爺了。」

    「那我爹娘呢?」

    「老太爺老太太啊」

    「嘿嘿,都升了一級了呀,」左少陽笑道,「那你呢?我的好夫人?」

    白芷寒眼中的喜悅瞬間一黯:「老爺的夫人現在虛位以待呢,我嘛,將來只能稱一聲姨娘,連排行都省了。」

    左少陽聽她說得有些傷感,吻了她一下:「對不起啊,都怪我,當初要是答應娶你就好了。」

    「不不這件事誰也不能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也不問個明白就亂發脾氣,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能跟少爺在一起,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左少陽歎了口氣:「這次進京相親,連續三家都悔婚,當真搞不明白怎麼回事。」

    「是啊,我看巧兒姑娘就不錯,要不,等你科舉及第之後,托媒說個親,把她娶過來吧?我看他哥哥,那個喬冠喬大人對少爺倒是很滿意的,處處說話都有意無意把你跟巧兒姑娘扯一起呢。」

    「巧兒是不錯,就是她父親,那個喬老爺,太市儈了點。」

    「人嘛,總是自私的,他也是一心為了女兒好,不過,等春闈少爺及第了,這就不成問題了,我們不說,他也會找上門來的。而且,其他人家只怕也會主動托媒來說親的,每年科舉及第的進士,特別是三鼎甲,可都是香餑餑。少爺高中之後,老爺應該不會再打這官司了,要不然,打贏了,要過來,也不是滋味。」

    「是啊,我也不想打這官司的,要是能這樣就好了。」

    「那你得趕緊把巧兒姑娘的腿治好,要不然到時候拄著枴杖拜堂可不方便,洞房也麻煩啊,嘻嘻……」

    「好啊你,敢笑話我?我今晚就要跟你洞房」左少陽伸手抱住白芷寒把她按在床上,把冰涼的手從衣服下擺去摸她的胸腹,白芷寒咯咯咯笑著求饒,不停扭著身子躲閃著。扭到後面就不動了,輕聲呻吟著,感受著左少陽的愛撫和親吻,然後主動回應著他。

    白芷寒這一次的溫存格外的火熱,除了最後的防線,幾乎滿足了左少陽所有的要求。左少陽明白,這是白芷寒感激他的入仕決定,雖然將來只是當個醫官,也足以讓她感到極大的滿足了。

    第二天一早,左少陽和白芷寒來到老爹左貴房裡,左貴已經收拾好行禮準備,正坐在桌前喝茶,不管多忙,這杯茶是不能省的。

    左少陽將那張參加科舉的文解回執和宅院房契放在了父親面前的桌上。

    「這是什麼?」左貴老爹左手端著茶缸,右手順過那宅院房契展開瞅了一眼,啊的叫了一聲,手中茶一晃,差點溢出,「宅子?你什麼時候在京城買了一棟宅子?我怎麼不知道?」

    左少陽和白芷寒相視一笑,左少陽道:「爹,你再看看另一張。——當心你手裡的茶缸」

    左貴老爹沒理他,用手把那張參加醫舉考試的文解回執順了過來,一瞅之下,身子猛然一晃,便覺天旋地轉,手腳無力,左手茶缸便要翻倒。

    得虧左少陽已經有了準備,伸手一把托住茶缸,放在桌上,燙得他趕緊縮手回來揪住耳朵。

    左貴老爹全然不顧,只是兩手顫抖著抓著那張醫舉文解回執,一遍又一遍看過,沒錯,上面清清楚楚寫得是自己兒子左少陽的名字,原籍、相貌(唐初會試的文解要寫明舉人的相貌)都是左少陽的。

    左貴老爹想站起來,可是熱血衝上頭頂,他身子又晃了晃,左少陽急忙攙扶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好半天,左貴老爹才穩住心神,哆哆嗦嗦捧著那張文解回執,下巴上花白鬍鬚抖摟著,昏花的兩眼都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神情,瞧著左少陽:「你,你瞞著爹,悄悄卻考了,考了醫舉?」

    「不是,我在京城給一位朝廷高官治病,治好了,他很賞識我的醫術,直接推薦我參加了醫舉會試。並送了這棟小宅院給我。」

    「是嗎?」左貴老爹反覆又看了一遍文解回執,果然,上面的取解地不是合州,而是京師,左貴老爹對醫舉很瞭解,知道這的確是京城高官給的舉薦。急聲問道:「這位大人是誰啊?」

    這件事杜淹不准他外面說的,所以左少陽隨口道:「呃,這位大人不讓我說,就算自家家人也不能說。反正是個很大的官。」

    左貴老爹是知道的,官場很多忌諱,很多官不喜歡張揚,而是韜光養晦,生怕人家說他拉幫結伙啥的,所以不讓說出去也很正常,連連點頭:「好好,真是太好了得遇貴人相助,貴人相助哈哈。這一趟進京,媳婦沒娶成,反倒把科舉賺到了,外加一棟宅院。好了這下好了哈哈」

    在左貴老爹心目中,這科舉可比兒媳婦重要得多,所謂花香自有蝴蝶來,只要兒子考中進士,還愁娶不到稱心如意的媳婦?那時候就不是自己找上門去托媒相親了,而是人家求上門來,如果再高中狀元,那可就是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們矚目的對象了,說不定娶回一房公主來也未可知呢。

    只一瞬間,左貴老爹已經給兒子展望了輝煌的前景,頓時心血澎拜,坐都坐不住了,站起身,先仰天大笑幾聲,兩手背著,緊緊攥著那張科舉文解,繞著圓桌走了一轉,又仰天大笑幾聲。

    左少陽有些緊張地瞧著父親,生怕老爹跟范進中舉一樣發瘋了。好在老爹笑了好半天,終於平靜了下來,將那文解回執細心折好,遞給左少陽:「你這孩子,在京城怎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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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發表於 2011-12-15 22:09:38 |只看該作者
第400章 歡樂

    左少陽說了實話,必須把自己的態度擺明,以免將來父子因此鬧矛盾:「父親,說實話,其實我是不想去考科舉做官的,所以沒說,昨天巧兒姑娘見到了這文解回執,勸了我好半天,芷兒也勸我,我才決定去試試。」

    「你!你!」左貴老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左少陽的鼻子,想訓斥幾句,卻一時不知道如何責罵,放下手繞了兩圈,終於理清了思路,回過身又指著左少陽:「忠兒,你要是敢不去參加這科舉,為父,為父就不認你這兒子!」

    「爹,我不是答應了去參加了嘛。」

    「我說的是先前!」左貴老爹叉著手瞪眼訓斥著:「咱們家是官宦之家,那也只是你曾祖父,你祖父,還有為父,都是無緣仕途,為父一天到晚燒香求祖宗保佑,就是指望能出一個當官的,可是,為父當年滿腔豪氣參加醫舉,無奈技不如人,連縣試都屢試不第,很是灰心,滿腔的希望都落在你的身上的,偏偏你不是那塊讀書的料,別說秀才科、進士科、明經科這些講究治國方略道德文章的科目了,就說醫舉,你也是一知半解,連治個傷寒都不會,別指望能考科舉,現在好了,你遇到了一個老鈴醫,教了你很多本事,為父都不會的本事,現在又有這樣一個好心的***願意提攜你,送你直接參加全國會試,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你呢?居然不想考,你當真是要把為父氣死了!幸虧巧兒和芷兒兩個勸你,要不然,你要是躲著不去參加醫舉,為父又不知道,將來不知道也就罷了,要是知道了,只怕當場就給你氣死不可!」

    聽了這番話,左少陽更加明白,科舉在古代文人心目中是何等的重要。訕訕道:「我這不是已經答應了去參加考試了嘛。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肯定能考上!」左貴老爹信心滿滿,「如果你是從縣試到州試,隨物入貢參加全國杏林名醫雲集的會試,那還真不好說,但是,你是***直接舉薦的,這就不一樣了,就算你醫舉不太理想,有***舉薦這一道重重的籌碼,也能保你及第!」

    左貴老爹早年也醉心貢舉,只是水平太差,連縣試都多次參加考試而沒能通過,但卻因此對科舉相當瞭解。唐初科舉實行雙軌制,一方面要通過科舉考試,另一方面,還必須有***名家的***。左少陽是直接獲得******而參加會試的,有這種能力的官絕對小不了,所以,舉薦的份量非常重,就算考得不太好,也無關大局,一樣能通過。這樣的事例不勝枚舉。所以左貴老爹才作出如此樂觀的判斷。

    左少陽心裡更清楚,自己救了杜淹的性命,杜淹是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而唐初的科舉是由吏部負責的,後來才轉到了禮部負責。也就是說,左少陽這張會試文解,是科舉組織者的一把手給的,及第名單要報到他那裡審核的,當時還沒有皇上親自主持的殿試,所以吏部尚書是最終決策者,他能決定誰能及第,以及誰是頭名狀元。

    是否能當上頭名狀元這個不好說,但是及第是肯定的,要不然,杜淹也不會白費這勁。

    左少陽道:「就算及第了,也不一定當官的。聽說要候缺,有了缺額,才銓選錄用。不是一及第就當官。」

    「廢話!這還用你來指點為父?」左貴老爹教訓完了左少陽,又樂呵呵道,「你若是考的是秀才、進士、明經,那還真不好說及第就能當官。但是,你考的是醫舉,醫者跟其他官吏不一樣,需要醫官去治病救人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醫舉及第,當官的可能性大的多!可以在殿中省尚藥局、太常寺太醫署和太子東宮藥藏局擔任醫官或者醫師。官的大小不等,好的可以直接當從八品下的太醫監,差的,也能當從九品下的太醫署醫正、針助教之類的。不過,遺憾的是,醫舉出身,只能只能當醫官,不能外任縣令、縣尉之類的職事官。不過沒關係,咱們學醫的,當醫官也已經足夠了。」

    「父親,我去考科舉做官,只是想能更好地給人治病,不是為了當大官而當官,所以,我不會去投機鑽營,溜鬚拍馬,為了陞官而昧著良心干缺德事。」

    左貴老爹眼睛一瞪:「誰讓你昧著良心做缺德事了?別說你不想這樣,就是你想這樣,為父也不准!你曾祖父當年當官,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為民造福,為百姓分憂,到頭兩袖清風,樂得身後贊名。這就足夠了!」

    聽了老爹這話,左少陽這才放心,老爹對官的理解還是很正統的。

    從這之後直到回到合州,左貴老爹整天都是咧著嘴樂,已經完全忘卻了在京城被三次退婚的憤怒和羞愧。

    回到合州家中,風塵僕僕,沒等歇口氣,左貴老爹便讓丁小三去把侯普茴香一家人,還有祝藥櫃、余掌櫃、倪大夫等人都叫到家裡吃飯,迫不及待地宣佈了這個消息,還把那張文解回執亮出來給眾人看。

    祝藥櫃等人都是非常高興,紛紛想左貴老爹恭賀。左貴老爹比自己中舉還要得意,咧著嘴捋著鬍鬚樂不可支。

    儘管還沒有通過會試,但能不通過縣試、州試,直接因為京城***的***而獲得會試資格,單單是這一點就已經令人非常的羨慕了。

    眾人都很好奇,到底是誰***了左少陽,左少陽只說是一位自己治過病的***,但人家說了不讓往外說,於是紛紛猜測起來。從王爺到尚書到將軍,各種說法應有盡有。不過,左少陽先前已經得到趙王的親筆題詞和冊封,因此得到八百畝的授田,這已經是轟動的新聞傳遍四里八鄉了,再加上這個新聞,倒也不是特別的讓人驚詫意外。

    左少陽匆匆吃了飯,顧不得應酬,偷偷溜了出來。

    他先去了清風寺,想知道蕭芸飛的消息。令人失望的是,蕭芸飛這幾個月並沒有回合州,智空方丈也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

    左少陽很是沮喪,離開清風寺,他便去找苗佩蘭。

    苗佩蘭不在家,她到田地裡管理藥材去了。祝藥櫃幫著從各地採挖回來的新藥材,只要能適應合州氣候的,差不多都移栽成功了,苗佩蘭每天都要到藥材地裡看看,跟照顧孩子一樣精心照顧著這些藥材。

    這幾天天降大雪,苗佩蘭生怕藥材凍壞了,反正冬季農閒,就整天呆在地裡照顧這些藥材。

    左少陽他們回來的消息苗佩蘭並不知道,所以一大早又去藥材地裡去了。

    這一天又在下雪,不過雪不大,稀稀落落的。左少陽戴著斗笠,冒著大雪出城,逕直往藥材地裡走。

    地上積雪已經很厚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

    遠遠地看見他們那個專門種植藥材的荒坡了,這小山坡整個已經變了樣,山石和雜草荊棘沒有了。在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原的背景下,小山坡上一道道土黃色,應該是挖開種植藥材的田壟,夾雜在雪地的雪白裡,格外引人注目。

    左少陽一邊走一邊張望,終於,看見了山坡上一個小黑點,在慢慢地移動著。

    走近了,終於看清了那熟悉的背影,也戴著一個斗笠,穿著有些臃腫的裌襖,手裡拿著一個竹掃帚,正在清掃著田壟上的積雪。看樣子,她是擔心這些積雪把藥材壓壞了。還有一些需要溫度的藥材,根據左少陽教的辦法,在地上加蓋了稻草墊子保暖。

    左少陽躡手躡腳摸上山坡去,想嚇她一跳。可是,他在靠近到苗佩蘭不到十步遠的地方時,苗佩蘭突然停下了手裡的掃帚,猛地一回頭,緊攥著掃帚,目光凌厲地瞧了過來。

    待她瞧清楚了是左少陽,頓時呆住了,定定地望著他。

    左少陽咧嘴一笑:「蘭兒,不認識了嗎?」

    「哥!」苗佩蘭扔掉手裡的掃帚,從上一隴地直接跳了下來,縱身入懷,緊緊抱著左少陽。

    左少陽不顧一切地用冰涼的紅唇吻住了她冰涼的嘴。

    兩人緊緊擁抱,忘情地深吻著,直到兩人的嘴都變得溫暖,這才鬆開。

    「想我了嗎?」左少陽柔聲道。

    「想!」苗佩蘭歡快地摟著他的脖頸,「想死我了!」說著,忍不住又踮腳吻了上去。

    左少陽回吻著她,都想從熱吻找補回這幾個月來分離的思念。良久,這才分開。

    「這些日子你過的好嗎?」左少陽摟著她問。

    「呃,就是好想你!」苗佩蘭摟著他又蹦又跳,快樂得像春天裡的梅花鹿。

    左少陽愛憐地擰了擰她快凍僵的臉蛋:「冰天雪地的,你在這外面做什麼,冷死了。」

    苗佩蘭道:「藥材被雪壓著了,得掃雪,不然……」

    「不用!藥材有它自己的生長規律,不用你這麼跟小孩子一樣呵護,沒聽說春風吹又生嗎?來年開春,自然又會長出來的!」

    「是嗎?」

    「當然啦,聽我的,回去,大冷的天凍壞了你,這些藥材可得先給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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