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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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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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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25 02:01:59 |只看該作者
第651章道德底線

左少陽也不知道后背上堆積了多少瓦片和人,塵土飛揚中,他只覺得呼吸不過來,兩肘撐地,猛地一使勁,硬生生將背上的重物拱了起來。

這一使勁,后背胸腹間一陣劇痛,嗓子發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涌了出來,淋在了武媚娘的頭邊。

他感到雙臂無力,但是不敢松手,雖然松勁之后,可以將身下的武媚娘活活壓死,但是他知道,后背的重物實在太重了,他現在屈肘撐著,還能利用雙臂起到支撐作用,一旦松勁軟倒,重傷之下,再想撐起來,絕無可能,盡管壓死了武媚娘,但自己因為壓迫胸腹無法吸氣擴張胸廓造成體位窒息,也會活活憋死!

他只能苦撐著,先救自己性命要緊。

他身下的武媚娘雖然被嚇得魂飛魄散,剛才左少陽那一口血噴在她頭側,嚇得她一聲尖叫:“爹!悔……你怎么了?要緊嗎?”

“我……我沒事。”左少陽深吸了一口氣,運功全身,片刻,暗勁潛生。

武媚娘一邊咳嗽一邊奮力幫著左少陽撐著身后的重物。喘息著叫道:“爹,怎么辦……?”

左少陽重傷之下,哪里還能說的出話來。

武媚娘利用左少陽撐起的一小塊空間,努力將兩腿收回來彎曲撐著,她雖然沒力氣,但是大腿畢竟是強過手臂的,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一撐,左少陽頓時感到后背一輕,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

這一輕松下來,他立即感到他們處于一個很尷尬的場景……懈倒地時左少陽是撲到在了武媚娘兩腿間,而武媚娘為了幫他撐起身后重物……又把雙腿曲起來,兩人這姿勢跟圈圈叉叉似的,好在黑咕隆咚的也看不見,倒還好一些。

暫時脫離了危險,這讓左少陽有了空閑思索如何利用這個機會整死武媚娘。耳邊都是被壓倒一時未死的人的呻吟聲和孱弱的呼救聲。這樣的掩飾下,整死武媚娘就不會讓人懷疑了。

便在這時,他又感覺后背重物亂動,隨即重量又減輕了不少。嗯必是原先坐在房頂的那些人,沒摔死的,此刻已經跑開了,重量自然減輕了。

左少陽大喜,他試了試后背的重物,自信臥倒之后能靠自己的力量再撐起來,這樣就不會死了。

于是,左少陽裝著撐不住的樣子,兩臂發顫,嘴里跟老牛似的喘息著:“媚娘,我……我撐不住了,你趕緊……”趕緊想辦法鉆出去……!”

“啊?”武媚娘驚呼一聲,兩臂用力幫著左少陽撐著后面的重物,但是她力氣很小,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頓時又是緊張又是著急,把銀牙一咬……再次用力將兩腿向上彎曲,成了蜷縮在胸前狀了,兩腿和身體疊加,成了一個堅固的支撐物。

武媚娘喘著粗氣道:“爹,你……”你快鉆出去……”女兒撐著……!”

左少陽一愣,武媚娘這樣的姿勢,撐出的空間自己完全可以退出然后鉆出去,但是武媚娘卻會因為限制性體位無法呼吸而窒息死亡,自己兵不刃血便可達到目的,心中暗喜:這可是你自尋死路!嘴里還要裝著很悲痛的樣子,喘著粗氣道:“那你……”你怎么辦?”

“我……我沒事……”

“這不行,我……”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在這!”左少陽痛苦地說道。

“我臨死有爹爹這么……”疼我,愛我……”我……”我已經知足了……!快走!”說著,武媚娘兩手幫著雙膝拼命撐著。

其實就算武媚娘不撐,此刻左少陽己經恢復了勁力,憑一己之力要鉆出去也還是能自己辦到的,他裝著悲痛萬分的樣子,道:“那你撐著,爹鉆出去,就來救你!”

說罷,左少陽爬過武媚娘的身體,拼命分開頭頂的碎磚爛瓦和木塊,然后鉆了出去。

黎明亮得很快的,才這么會工夫,天已經亮了,只見四下里紛亂的人群,在煙塵彌漫驚恐地叫喊奔跑著,耳邊都是哭爹叫娘和傷著的慘叫聲。廢墟上還站著幾個人,茫然地揮舞著手,叫喊著自己的親人。

左少陽快回頭看了看自己鉆出來的洞,彌漫的塵土中,他明顯感覺到那里往下微微一沉!

他知道,武媚娘已經支撐不住重物了,在限制性體位情況下,她最多能支撐兩分鐘,便會昏迷,五分鐘便會死亡。

再等片刻,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想笑,可是笑不出來,耳邊回響著剛才武媚娘讓自己鉆出去時那孱弱的聲音,她一個弱女子,把生留給了自己的親人,把死留給了自己!這樣的人很難相信她將來會如何狠辣地對待自己的親人。

左少陽無力地坐在廢墟上,呆呆望著那片瓦礫……武媚娘救了自己(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自己卻要眼睜睜看著她被活活壓死嗎?

眼看著就要達到整死她的目的了,左少陽心頭卻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沉重,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

史書上記載的武媚娘,頗多惡行,當代不少史學家認為,這有可能是因為武媚娘是女子當皇帝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一個女人要當上皇帝,不使出超強的手段是不可能的,她肯定使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這在皇位爭奪中是很正常的,只不過,她是否殘忍到史書記載的那種程度,是否做過那種殺兒女陷害他人的事情,卻是值得深究的,畢竟,在男尊女卑的時代,那些撰寫史記的男人,不免對她有故意貶低毀損的意思在里面。

這一點,在高中學歷史時曾經聽老師講過,左少陽后來看得很多小說傳記及影視作品,也涉及到這段歷史,所以知道一些,真實的武則天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不得而知。

從剛才來看,武媚娘并不是為了自己可以放棄任何人的生命的人,雖然人都會變,也許現在她是純潔善良的,但是難保將來在皇權面前不會變成另一個人,一個六親不認的惡魔!

武媚娘會不會變成這樣的惡魔,左少陽不能確定,但他能確定的是剛才武媚娘甘愿她自己死,換來左少陽活,面對一個舍生相救的女子,不管她將來會怎么樣,至少現在,“救命之恩”是不能忘的,見死不救恩將仇報的事情,左少陽做不出來,即使是在以前面對自己的仇人刑部尚書劉政會,到最后臨上刑場,他還是心軟留下了給劉政會家人治療尸注病的藥方,現在面對舍命相救的武媚娘,他道德的底線到底還是起了作用。

左少陽一跺腳,心里罵道:他奶奶的,算老子欠你的,先救你,回報了你“救命”之恩,然后再整死你!

左少陽跳進自己爬出來的那個窟窿,兩手抓住那根砸在他后背的巨大橫梁,一聲斷喝,猛地將它緩緩抬了起來,四周塵土飛揚,稀里嘩啦聲亂響,生生將這一片殘垣往上抬起了尺許!

左少陽急聲叫道:“媚娘!快出來!”

沒有動靜!武媚娘肯定昏迷了!甚至可能已經把她壓死了!

左少陽先是后背用勁往后推擠,將那窟窿擠大一些,然后彎曲大腿,將手中橫梁架在大腿上,一手扶住,彎腰一手伸進洞里亂摸,便摸到了武媚娘的頭發上。

此刻顧不得許多,他抓住武媚娘的一大把頭發,將她扯到自己腳下,然后一把揪住她胸前的衣服,單手將她提起舉出洞外。

他正想將橫梁放平,便又聽見腳下有人孱弱的聲音:“哈……命……”

卻是身邊那些被壓倒的人,左少陽順手又將兩人拖了出來。這才放下橫梁,爬出窟窿,附身查看武媚娘。

只見武媚娘雙眼緊閉,氣息全無!

左少陽掃了一眼武媚娘的胸廓,沒有發現凹陷變形,證明武媚娘應該沒有被壓碎胸腔,心中稍安,這得益于旁邊那根巨大橫梁的支撐作用,才沒有將武媚娘身體壓扁。

他又急忙一摸她的頸部血管,發現已經沒有了搏動!

心臟停跳了!

他大吃一驚,只能進行心臟復蘇術了。

左少陽一邊有節奏地按壓她的心前胸,不時換姿勢給她人工呼吸。

武媚娘的嘴唇很柔軟,但是涼涼的,而且滿是灰塵。自己竟然親吻了中國最偉大的女皇帝武則天!左少陽心中有些好笑,不過這時候他可沒工夫感覺武則天的唇到底是什么滋味,而且兩人嘴唇上都滿是灰塵,能察覺的也只是灰塵的味道。

當左少陽再一次捏住她的鼻子,吻住她的唇往里吹氣時,他突然發現,武媚娘睜大著一雙美目,正直愣愣瞧著他!

左少陽趕緊把嘴離開她的唇,喜道:“媚娘。你醒了?”

武媚娘兩手撐著地,慢慢坐了起來,不聽喘氣,卻低著頭沒吭聲。

左少陽知道她誤會了,可是又沒辦法解釋,因為唐朝人是不可能理解什么是人工呼吸的,而且現在也沒空說這些,忙又問道:“你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武媚娘兩手抱著膝蓋,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又是嬌羞又是慌亂,連剛剛從死神手里逃得性命的驚喜都沒有能蓋過這份窘迫的嬌羞。她瞥了左少陽一眼之后,旋即又飛快地低下頭,道:“我沒事,謝謝命……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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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2
發表於 2013-7-25 02:02:45 |只看該作者
第652章 都嚇跑了


便在這時,四周里剛從震驚恐懼中清醒過來的人們,開始扒著地上的磚瓦救人。左少陽彎腰將武媚娘打橫抱起,跑出這片瓦礫,將她放下:“你在這,別亂跑,我去救人!”

說著,左少陽飛奔回去,開始搬開瓦礫房梁解救下面的人。

他正忙碌,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在瓦礫間忙碌著,定睛一看,卻是武媚娘,只見她頭發散亂,臉上塵土蒙垢,花里胡哨的不成了樣子,卻一刻不悄搬著亂瓦斷木,幫著把挖出來的傷者甚至尸體往外搬運,累得氣喘吁吁。

坍塌的只是一棟木樓,所以很快就被清理開了,由于人擠人,所以被壓在下面的人很多,空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尸體,大概有三四十具,其中包括一些人群混亂相互踩踏而死者。傷著數十人,或坐或躺,慘叫聲呻吟聲不絕于耳。

左少陽立即開始給傷者進行緊急救治,這方面他已經有豐富的戰地經驗,是當初合州戰役他上前線救治傷兵積累下來的。

他正忙著救人,有人在旁邊道:“郎中,你也在這啊?”

左少陽回頭一看,卻是跟他們一起住在客棧的一個行商,那天他給那尿炕的女孩治病時,這行商也在場,還盯著他瞧了好幾眼。

左少陽見他也是灰頭土臉的,問道:“你受傷了?”

“沒有,我站得遠,沒被壓著,過來幫忙的。你的醫術當真了得啊!看你治傷手法嫻熟,動作快捷準確,傷科郎中我見得多了,像你這么高明的,我還真沒見過。”說罷,由衷地一陣贊嘆。

左少陽此刻哪里顧得上跟他閑扯,嘴里打了個哈哈,又繼續救治。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這拜火節也就推遲舉行了,先救人要緊,當地官府動作還是挺快的,很快組織了醫官領隊的大夫來現場參與救治傷員,又組織兵士趕來維持秩序,幫助抬運傷員。

地上的傷者大多是被砸壓導致的內傷、骨折,必須手術治療,這一次左少陽帶有手術的相關簡易器械……但是都放在了客棧里,左少陽大聲對眾人道:“我是郎中,請相信我的傷者跟我去客棧,我免費給大家醫治!”

他一遍遍重復著這話,但是,很多傷者都被家屬抬走找熟悉的大夫看傷責了,愿意跟他去客找治療的,寥寥無幾。

原因很簡單,住在客找的郎中肯定是鈴醫,而鈴醫在一般人心目中治個頭疼腦熱的有辦法,這樣嚴重傷情,很少有人相信鈴醫能搞定,雖然左少陽說了不要錢,免費醫治,但是人命關天,誰敢為了錢財而拿親人的生命開玩笑的?

剛才跟左少陽說話的那行商也幫著喊,最終只有幾個跟著左少陽回客棧治療,都是親屬已經被壓死無人照料之人,或者家里實在貧寒,圖左少陽不收錢跟著去的,還有外地來朝拜的無人照料的傷者,其余傷者都沒有去,各自找本地醫館藥鋪治療去了。

左少陽招呼幾個參與救援的兵甲幫忙把愿意跟他去客找的傷者用門板抬著走。他后背被那巨大橫梁砸中,已經受了內傷,強行忍著,一直忙著救人,此刻稍稍得了空閑,傷勢再也按耐不住,正帶著傷者們往客棧走,便感到胸腹翻騰,嗓子發甜,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天旋地轉,軟倒在地。

武媚娘一直跟在他身后,幫著抬傷員,見狀尖叫一聲,撲過去抱住左少陽:“爹!爹你怎么了?”

左少陽吐了那一口瘀血,胸腹反而感到舒服一些了,喘了幾口氣道:“我……”我沒事。別擔心……”踉蹌要爬起來,可是全身無力,還是癱在了武媚娘的懷里。

眼看郎中自己都受了重傷,幾個傷看覺得這樣的郎中只怕連他自己都要人醫治,沒辦法給自己醫治,還是趁早另外找大夫要緊。于是偷偷走了。

武媚娘將左少陽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強行往起站,可是她一介女流,哪里拖得起重傷的左少陽。

旁邊那行商趕緊過來幫忙,兩人一邊一個,終于把左少陽架了起來,慢慢走回了客棧。

把左少陽攙扶回到房間,左少陽從自己出診箱里翻出傷科藥丸吞了,然后盤膝打坐療傷。只一頓飯功夫,他便下了床。

武媚娘緊張地望著他:“爹,你盛覺怎么樣?”

“問題不大了,一一還有傷者跟來嗎?”

那行商見左少陽吐血,這內傷應該是很重的,可是吃了藥丸靜了坐片刻,便行走自如,不禁駭然,聽他問了,忙道:“還有兩個,都一個可能是內傷,一直昏迷不醒,另一個腿斷了,兩個都沒有親屬,是兵士幫著抬來了。”

左少陽喘了一口氣:“在哪里?”

“在下面候客廳里呢!”

左少陽注武媚娘背上出診箱,邁步平樓,來到候客廳。

地上躺著兩人,一身塵土,兩眼緊閉,躺在門板上一動不動。另一人則坐在一把椅子上,捧著右手不停呻吟著。

那只右手怪異地反轉著,半截白森森的骨頭扎出了手臂之外,十分嚇人。

左少陽在昏迷不醒者身邊蹲下,先摸了摸頸部脈搏,還有跳動,心中稍寬,忙取出金針,針刺十宣穴和人中穴。很快,傷者蘇醒過來。

左少陽忙問他哪里不舒服,那人痛苦地呻吟著,嘟濃著聽不懂的話。

左少陽愕然望著傷者,見他眉骨很高,眼窩深陷,顴骨突出,似乎不是中土人氏。

在缺乏現代透視醫療技術的情況下,問診是快速確定受傷情況的重要手段。現在聽不懂對方語言,左少陽便不知道對方究竟哪里受傷。

那行商道:“他說的是突厥語。”然后對著那突厥人嘰里呱啦也說了幾句,突厥人又回答了幾句,行商對左少陽道:“他說他肚子痛。”

左少陽有些奇怪,問那行商道:“你懂突厥語?”

“是,經常在漠北一帶跑買賣,什么話都得懂一點才行。”

左少陽便通過這行商翻譯,進行問診,同時給傷者進行按診,最終確定是脾臟破裂!

這必須開腹手術,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左少陽將自己的意思告訴了那行商,讓他翻譯給了那傷者聽,問他是否同意。

行商一聽就傻眼了:“你說什么?你要剖開他的肚子,給他縫合破裂的脾臟?”

“是的,”左少陽很肯定地點點頭,“放心,這個手術我做過很多次了,我有把握!”

盡管左少陽的名氣已經很響亮,但那是個時代的消息傳播速度太慢了,所以他的名氣也只是在大唐京城附近。漠北很少有人知道這位神醫的本事,也幾乎沒人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醫術可以剖開人的肚子給人治病。

所以,所有人的都驚呆了,除了武媚娘。

她雖然沒有見過左少陽施展破腹療傷術,但是早就聽說過左少陽這本事,見他們不相信,急了,忙道:“我爹的醫術很高明的,真的給人剖腹療傷過。”

那傷者瞧見一屋子人的錯愕眼神,急忙問那行商這郎中說的什么。行商用突厥話告訴了他,那傷者嚇得直擺手,忍著痛摸出一大錠銀子遞給抬他來的兵甲,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兵士聽不懂,望向行商。行商忙翻譯道:“諸位軍爺,他說麻煩你們把他抬去城里找一個好大夫,這銀子是給你們的辛苦費。”

兵士們大喜,接過銀子,抬著傷者出門走了。

那個時代,還沒有哪個大夫能治得了內臟破裂這種嚴重傷勢,這傷者雖然找到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幾天后,還是傷重而死。他卻不知道,他錯過了命運之神伸出的手臂。

左少陽是從來不勉強患者醫治的,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病患走了,回頭再看那傷者,卻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卻是聽到左少陽要給人剖肚子,嚇壞了,以為這是個吹牛皮的庸醫,便偷偷溜走了。

所有的傷者都走了,左少陽苦笑搖搖頭,在武媚娘攙扶下慢慢上樓回到房間。

武媚娘攙扶他坐下,然后撩衣袍跪倒磕頭:“爹爹,女兒對不起您。”

左少陽急忙起身去攙扶她:“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跪什么?”

“若不是女兒犟著要去看拜火節熱鬧,爹爹就不會受此重傷,孩兒不孝,請爹爹責罰。”

“說的哪里話,不是一場虛驚嘛,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呵呵,起來吧!”

武媚娘一臉愧色起了身:“這一次,若不是爹爹舍命相救,女兒已經死在亂瓦堆下了……”

此刻回想起來,武媚娘才感到一陣的后怕。

左少陽隨口道:“話不能這么說,你若不先救我,我又如何能救你出來呢?嘿嘿”

武媚娘頓時想起她蘇醒過來看見的一幕,左少陽正親吻自己,頓時感到臉上飛燙,心頭卻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啥滋味。趕緊岔開話題:“呃懈懈爹爹剛才只顧準備給人治病了,都沒有來得及洗臉換身上的衣服。媚娘這就叫店小二送熱水來!”說罷,快步出門叫店小二去了。

店小二動作很麻利,很快就準備了一大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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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3
發表於 2013-7-25 02:03:29 |只看該作者
第653章另有商量

趁這工夫,武媚娘已經收拾好情緒,平靜地對左少陽道:“爹,水準備好了,你洗洗換一身衣服吧?”

“我沒事,你先洗,洗完了我再洗。”左少陽道。

武媚娘搖頭道:“哪有女兒先洗的道理,還是爹爹先洗,——不過爹爹的傷怎么樣?能洗澡換衣服嗎?”

左少陽活動了一下手腳:“沒問題……,哎喲!”

剛說沒問題,左少陽便感到體內一陣劇痛,想必是活動手腳牽引了傷處。

武媚娘忙道:“你身上有傷,還是我幫你吧。”

說罷,幫左少陽開始脫身上的衣衫。左少陽也任由她,很快就脫得只剩一條了。

古代是沒有的,這是左少陽自己叫白芷寒縫制的,武媚娘何曾見過,很是驚奇,便要接著幫他脫,左少陽嚇了一跳,趕緊按住:“這個不用脫的。”

武媚娘神情有些扭捏,她灰頭土臉的還沒洗漱,也看不出臉紅沒有,攙扶著只穿著的左少陽進了大木桶,用一個木瓢舀水幫他淋頭洗頭。

左少陽道:“讓我自己來吧,你也去準備水洗洗,一身臟死了。”

若是以前,武媚娘會脆生生答應了,在屋里另豎一個屏風的,還會一邊洗一邊跟左少陽說話,或者唱歌。可是,經歷了這一次之后,她在左少陽面前總不自然,聽了這話,更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神情有些慌亂,支吾道:“呃——媚娘服侍爹爹洗完了再說吧。”

左少陽體內有傷,不敢洗太久,很快洗完了,在武媚娘攙扶下出了木桶。武媚娘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換的干凈衣kù。

武媚娘先用干的毛巾替他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然后一手扶住他的胳膊,伸手把屏風上的干凈拿了,扭轉過身去,反手遞給:“爹,你把濕的kù子換下來吧。”

左少陽感覺到武媚娘的手有些發顫,估計她是害羞,忙道:“你去準備水,我自己換衣服就行了。”

“不,爹爹身上有傷,媚娘不放心。”

天寒地凍的,左少陽穿著一條濕漉漉的可不舒服。左少陽也懶得廢話,彎腰脫了濕,伸手抓過武媚娘手里的干凈,費力地穿好。

武媚娘這才扭身過來,幫他穿好中衣,然后攙扶他在床前坐著,把火盆搬áng邊,用干毛巾幫他烘烤擦干頭發。又攙扶他躺下。

武媚娘忙完了,這才出門讓店二換熱水。

熱水換來,武媚娘遲疑片刻,這才低著頭將屏風圍好,然后拿著自己的衣服進了屏風后,開始窸窸窣窣脫衣。

這一次她很安靜,一句話都不說,左少陽有些奇怪,問道:“媚娘,先前你沒受傷吧?”

“沒。”

“你還是自己個檢查一下,看看身上有沒有傷,有沒有頭昏頭痛,惡心想吐啥的。”

“哦。”

武媚娘還是回答的很簡單。左少陽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以往武媚娘,那是慢騰騰的,還要不停往里加熱水,先泡上半個時辰,然后才一邊哼著歌一邊慢慢搓,一個澡洗下來,少說也得一個兩個時辰。可是這一次,她洗得很快,讓左少陽覺得,她好象剛下去就上來了,穿衣服也是飛快,不到一頓飯功夫,她已經穿戴整齊坐在火盆旁邊歪著頭擦頭發了。

以往武媚娘,洗完了喜歡穿一件薄如蟬翼的褻衣,歪在左少陽懷里撒交讓他幫著梳頭,這一次,卻穿得整整齊齊的,這讓左少陽更是奇怪,側臉瞧著他。

武媚娘感覺到了左少陽的目光,扭頭望去,朝他勉強笑了笑,又把目光調開了,依舊籠著頭發烤著。

左少陽道:“媚娘,你坐過來,我幫你梳頭。”

武媚娘的交軀明顯地一抖,手也停住了,隨即,她立即恢復了平靜,低聲道:“爹身上有傷,媚娘自己梳就行了。”

左少陽不知道武媚娘怎么變得這么怪怪的。他身上的傷的確沉重,若換成別人,早已經臥床不起了,所以他決定好好睡一覺,靜養一下。便不再說,閉目養神,很快就睡熟了。

這一覺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左少陽睜開眼,便看見武媚娘正坐在火盆前,目光傻傻地望著火盆發呆。

左少陽微笑道:“你發什么呆呢?”

武媚娘嚇得一哆嗦,差點從凳子上摔地上去。忙起身道:“沒什么,——爹醒了?餓了吧,我已經在附近酒樓定了餐,這就叫店二讓他們送來。”

左少陽還真有些餓了,慢慢坐了起來。

武媚娘趕緊過去攙扶。左少陽笑道:“不用扶,我還沒老到要兒女攙扶的地步。”

武媚娘勉強一笑,故意玩笑道:“爹是有傷,沒傷,我才不會扶呢!”攙扶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跑去叫店二去叫酒樓送菜肴來,然后端來水服侍左少陽洗了臉。

菜肴很快就送來了,很精致的幾盤菜,香噴噴的米飯。

左少陽掃了一眼:“怎么沒酒?”

“爹身上有傷,如何還能喝酒!”

“爹身上的傷已經沒事了,沒酒爹吃不下飯的,這一路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那我去叫店二買一壺酒吧。”武媚娘起身要出去,正要開門,便聽到響起了敲門聲:“郎中,郎中在嗎?”

聽聲音卻是那行商,武媚娘趕緊拉開門:“我爹在,您有事嗎?”

那行商舉起手里一瓶酒:“剛從二哪里看見你們定了幾個菜送來,正好我這有一壺好酒,心中敬慕先生,想借機與先生結實,不知先生愿折節否?”

左少陽忙起身拱手:“兄臺說的哪里話,快快請進。”

行商邁步進來,在下首liáo衣袍坐下,將那壺酒和三個酒杯放在桌上。拱手道:“弟姓海,單名一個通字,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我姓左,叫我左郎中就行了。”

“原來是左先生。幸會幸會!”

兩人坐下。武媚娘乖巧地拿過酒壺,拔掉木塞,一股酒香飄滿屋子,左少陽提鼻子一聞,沁人心脾,笑道:“好酒!應當是葡萄酒吧!”

海通撫掌大笑:“這酒便是葡萄酒,先生真乃酒中仙也!”

“好!塞外葡萄酒,乃天下名酒啊,我算是有口福了!倒上倒上!”

武媚娘笑吟吟將三個酒杯斟滿,端了一杯酒給左少陽。

左少陽接過,見這酒杯乃是瓷杯。當下嘆了口氣:“‘葡萄美酒夜光杯’!這葡萄酒,須得夜光杯來配,那才是最好的。”

海通奇道:“葡萄酒用夜光杯配?這有什么講究嗎?”

“當然有講。”左少陽道,“葡萄酒殷紅如血,夜光杯是翠綠的,而且半透明,用這樣的酒杯盛滿葡萄酒,能更增葡萄酒殷紅驚艷,看上去便如飲敵人的鮮血一般,是沙場將士的最愛!”

海通和武媚娘聽得都呆了,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撫掌道:“說得好!”

武媚娘道:“可惜不在京城,要不然……,這里卻到何處能找到夜光杯呢?”

左少陽笑道:“漠北之地,可不好找啊。”

海通道:“說得也是,只能用這瓷杯暫時代替了。來,敬先生一海!”

“好!”左少陽一口飲干杯中葡萄酒,覺得這酒雖比不得皇宮里的瓊漿美酒,但已經是世間少有的佳釀了。

連干數杯之后,左少陽停杯不飲了,瞧著海通道:“海兄,你找我,不單單是為了分享你的美酒吧?還有別的事情嗎?”

海通笑道:“先生果然精明,沒錯,弟還真有一個商量找先生說說,乃是一個大大的好處,辦好了,咱們兄弟后半輩子就衣食無憂了。呵呵呵”

左少陽早就已經衣食無憂,所以這話對他并沒有什么誘惑力,但是,他倒是有幾分好奇,這行商找到自己要合伙做的這件事,應該是與診病有關,卻不知是什么事情,便打了個哈哈,道:“有這種好事,兄臺怎么不自己個干呢?”

“先生這話有些調侃弟了,實不相瞞,這件事沒有先生出手,估計是做不成的。”

“哦?這么說,應該是與我的醫術有關了?”

“正是。”

“那就是給人治病了?”

“沒錯!”海通坦然道。

“給誰?”

“這就是弟要跟先生分錢的原因了,若先生知道了,直接去醫治也就是了,何必要弟在這里多費口舌呢?”

左少陽笑道:“對對,是我唐突了。——你怎么知道我能治這個病?”

“我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治,但是先生醫術很高明我知道。”

“何以見得?”

“先生前日給隔壁那夫fù的女兒治療遺尿便是很好的證明,那孩子那么多病人都治不好,先生給治好了,這不是本事嗎?”

“呵呵,這也不能證明我就可以治好你那病患的病啊!”

“應該沒問題的,”海通很肯定地說道,“這孩子尿炕尿kù子多年這樣的怪病你都治好了,那個怪病應該也沒問題的。——兩個都是怪病嘛!”

“這個不能類比的,同樣是怪病,我能治這個,并不意味著我就能治那個哦。”

“無妨,”海通道,“治不好,咱們各走各的就是了。”

“那要是治好了呢?”

“治得好,酬金一人一半,如何?”說罷,海通有些緊張地瞧著左少陽,生怕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又加了一句:“這酬金絕對是先生當鈴醫一輩子都掙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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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25 02:04:19 |只看該作者
第654章沙漠那邊的怪病

左少陽笑了,他家里的錢財不說,華小的寶藏便足以富可敵國,可以說四海之內比他富的人家屈指可數了,鈴醫只不過是游歷天下的一份順帶愛好而已。

見左少陽笑,海通還以為自己給的價格太離譜,有些尷尬,訕訕道:“先生要是覺得少了,你拿多一份也沒關系,那咱們開好了,你六我四!一一先生,這消息整個靈州也只有我知道,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而且,去的地方很遠很偏僻,若不是我說出來,先生就算跑斷腿也找不到是哪家人的,因為他們并沒有對外說,也沒有張榜公告求醫,我是偶然的機會得知的。所以,沒有我,先生也掙不到這筆錢!”

左少陽心頭一動:“這么說,這病患不在靈州,而是在很遠的地方了?”

“沒錯!非常遠的地方,要穿過大漠呢!”海通使勁咽了一聲。水,想進一步強調自己的重要性,道:“大漠!土千里杳無人煙的沙漠和隔壁!鳥都飛不過去的地方,沒有認識路的人,進去了就出不來!除了沙暴之外,還有狼群,遇到了,別指望能活著!”

武媚娘哼了一聲:“難不成有你帶路就能活得心……”

海通笑道:“真要遇到黑沙暴和狼群,誰也活不成!不過我領路,可以早發現,早躲避,嘿嘿,我從小就在這片沙漠混,在沙漠里都幾十年了,沒有我不知道的。”

左少陽心念如電,若單單是為了錢冒險穿越沙漠隔壁,他是絕對不干的,但是,既然這塊沙漠隔壁充滿危險,卻是整死武媚娘的絕好地方,隨便找個什么意外,就能弄死她。

直到現在左少陽堅定地要整死武媚娘為了自己女兒和全家將來的安全。他不想冒險留下武媚娘這個禍根。

所以,左少陽故作沉吟道:“這沙漠隔壁這么危險,犯不著為了錢財穿過去這么冒險吧?這可是拿性命開玩笑啊。”

海通愣了一下,忙壓低了聲音道:“先生,我告訴你這病患家多有錢你做夢都想不到!他隨便拔根汗毛都比咱們胳脖粗!他家的銀錠,比草原土的牛羊還要多!”

“吹牛!”武媚娘撇撇嘴,“你難道是他們家管銀庫的一個個數了?”

“姑娘,我真沒騙你這不用一個個數,有沒有錢,看看宅院,看看牛羊,看看買賣,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馬屎外面光,里面是包糠!這樣的人家多了去了。”

“還真不是胡吹的,我跟他家做過買賣,進去過很多次,他們家怎么樣我很清呃……”

“錢再多也是他家的,一毛不拔的妾也不在少數。”

“不不,別人家會這樣,這一家,我打包票,絕對不會!”

“你打包票?”武媚娘嘻嘻笑道,“你用什么包啊?難不成他不給你,你給?”

“這個……”海通漲紅著臉道,“我相信他們不會這樣的,他們是有名的善人,平素經常做善事的,老爺這病很頭痛,若能治好,絕對會厚報的。至于給多少酬金,這個由我來跟他們商量,一一當然是當著你們的面商量,先把酬金說妥了,然后咱們再治療。總不會讓先生吃虧的。”

左少陽道:“錢倒是小事,只是這沙漠隔壁……”雖然我們出來是游歷各地風光的,這沙漠雖別有一番風光景致,我也沒去過,去瞧瞧原本也不錯,只是……”太危險了,媚娘,你的意思呢?”

武媚娘是今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嘻嘻笑道:“爹,媚娘已經死過兩回了,不怕什么危險,還是那句話,要是不危險的地方,恐怕反倒沒有什么好的景致了,大漠風光聽說很美的,我也從來沒去過,就算沒這事,我也要跟爹爹提議去看看的,正好有這位海大哥,他熟悉沙漠戈壁情況,又有這檔子事,咱們既治病救了人,也觀賞了沙漠風光的美妙,而且還有海大哥保安全,豈不是兩全其美嘛!”

海通有些后悔先前把沙漠戈壁說得太可怕,看樣子把左少陽給嚇住了,聽這話連連點頭,同時又趕緊解釋:“其實沙漠沒那么可怕的,平時也沒什么危險,你想想,我在這里長大,進進出出沙漠戈壁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從來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危險,絕大部分時候都很太平的,沙漠里的風光真的非常的美,那是你在別的地方絕對看不到的!”

武媚娘笑道:“行了,你就不要用這些話來誘惑我們了,去不去,得由我爹定。”

說罷,一臉熱切瞧著左少陽。

左少陽故作沉吟狀:“沙漠風光是很美,應該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兇險,但是,萬一遇到黑沙暴、狼群啊什么的,那可怎么辦?”

忙道:“別擔心,我這一輩子來來往往過了沙漠成百上千次了,真實遇到黑沙暴的,不超過十次!而且都是被們預先發現了,藏到了安全的地方,都是有驚無險,至于狼群嘛,我們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遇到過,見過的狼最多也就十幾條,一陣弓箭也就都射死了。真的沒有別人想象的那么危險。”說了這話,他又害怕把自己的重要性貶低了,趕緊又補充兩句:“別擔心,就算咱們遇到了,有我在,絕對沒問題的。

武媚娘很想去,所以也不故意逗他了,湊到左少陽身邊,撒嬌道:“爹,沙漠咱們沒去過,就去看看吧,聽他說的這樣,應該沒事的,好不好嘛?”

左少陽微笑瞧著她,終于嘆了口氣:“你呀,好了傷疤忘了痛!一天就知道玩!唉!出來的時候我都答應了,帶你四處好好玩玩,既然你想去,那咱們就去吧。不過一定要主意安全,再不能出任何岔子!”

“哦,知道了!”武媚娘很高興,端著杯子敬了左少陽一杯車

海通忐忑地望著左少陽:“先生意下如犁……”

“我說了可以去啊。”

“不不,小弟不是說這個意思,是問咱們……那個……”酬金分成,你六我回,先生意下如何?”

“呵呵,行啊,只不過,這病患既然出重金求醫,只怕這病不好治吧,我也不一定能成哦。”

“這個自然”,海通道,“誰也不敢說包治百病的,先前就說了,治不了,咱們各自走人就是。”

“行,反正這一次也主要是看看沙漠風景去的。”

“對對,這沙漠風光啊,可比別出不同……”

海通一邊給左少陽和武媚娘敬酒,一邊說著沙漠戈壁的一些趣事,這頓酒一直喝到天黑,說好了第二天一早出發,這才散了。

左少陽有些醺醺然了,武媚娘叫店小二拿來熱水,服侍左少陽洗漱睡下,幫他放了帷帳,然后吹滅了燈,黑暗中西西索索脫了衣服,土自己的床睡了。

左少陽有些奇怪,他狐疑地撩起帳幔瞧了一眼,借著靠走道的窗戶透進來的光亮,朦朧看見床邊擱衣服的架子土,只有武媚娘的長裙襦衣,并沒有那薄如蟬翼的貼身褻衣,甚至連中衣都沒有。

前兩日武媚娘都是洗浴之后,脫光了衣服也不吹燈就土床,這一次怎么非要服侍自己先土床睡了,滅了燈,穿著褻衣、中衣睡覺,好象害怕自己怎么著她似的車

略一沉吟,左少陽便估計到很可能是因為白天救治她的時候的人工呼吸讓她誤會了。難道擔心自己會對她性侵?

左少陽有些好笑,放下帷帳,不能讓她有這種念頭,要不然,她同意心生警覺,后面下手就不方便了。左少陽便輕咳一聲,道:“媚娘,睡了嗎?”

“呃……”爹,有事嗎?”武媚娘的聲音透著些許不正常的緊張。

“沒有,我只想跟你說說白天的事情,~~知道嗎?白天我把你救出來之后,你已經沒有了呼吸,心也不跳了!”

“啊?”武媚娘一聲輕呼,“沒有心跳,那豈不是死了嗎?”

古人對死亡采用的標準是呼吸和心跳停止。因為古人不掌握心臟復蘇術,所以認為心跳停止之后人就會死亡。

左少陽道:“你是已經死了,就跟土次你被皇帝賜死,你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的,跟這一次一樣!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你救活的嗎?”

這一點武媚娘完全相信,她知道,皇帝要賜死自己,羅公公親自帶人監督,肯定是確認自己心跳停止之后才會讓家人收尸的。嗯起以前左少陽說的話,忙道:“爹土次說,是用一種來自西域的密宗回陽大法,將女兒救活的,莫非,這一次也是用的這個法術?”

左少陽嘿嘿笑了:“沒錯,這種回陽大法是我在西域當法王的時候,從一本絕密的鎮教典籍中學會的,那本典籍后來燒掉了,所以世土只有我就會這種法術。只要人死之后,陽氣未絕,而且又不超過一盞茶的時間,我就能用這種法術起死回生!”

“媚娘當真幸運,兩次死去,兩次爹爹都在身邊,才活得一條性命。”武媚娘一陣后怕。

左少陽道:“這種法術,在念口訣咒語的同時,要不停按壓對方的心臟部位,還要嘴對嘴將我體內的真氣度入對方體內,才能奏效!”

武媚娘啊了一聲,驚喜交加,一掀帷帳:“土午的時候,爹爹吻我的嘴,原來是給我度真氣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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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25 02:05:02 |只看該作者
第655章 沙漠行
左少陽道:“嗯,本來我當時就應該跟你解釋的,但是當時太亂,后來又沒空,一直到現在跟你說,就怕你誤會了爹有什么企圖。本書最快更新來自。CM讀58嘿嘿”

武媚娘臉上羞得通紅,想了想,撩開雅帳,抱著被,快步來到左少陽床邊,撩開雅帳,將被放在左少陽的床里。

“你這是做什么?”左少陽愕然。

“我要跟爹一起睡!”武媚娘撒嬌道。脫掉身上的中衣,只穿了那件薄如蟬翼的褻衣,從床尾爬上床,然后鉆進了被里。

左少陽知道,武媚娘是想用這種行為來表示她的歉意,便翻過身來瞧著她。雅帳很厚,屋里光線本來就很暗的,現在更暗了,只能膛朧看見個輪廓。左少陽埋怨道:“好端端的,跑過來作甚?這是單人床,兩人睡多擠啊!”

“我不,今晚我就要跟爹一起睡嘛!”武媚娘撒嬌扭了扭身,從被里伸出一條皓臂,替左少陽整了整被角,然后抱著的脖頸,把臉貼在他臉上,柔柔道:“爹,女兒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你多多擔待啊。”

左少陽伸手在她滑膩的臉蛋上擰了一把:“你呀,就算真的有什么地方讓我生氣的,瞅你這樣,也氣不起來了!”

武媚娘吃吃一笑,放開手縮回了被:“爹爹會這起死回生的,女兒就不怕了,趕明兒再遇到倒霉的事情死了,爹爹再施展一次法術,又能活過來,嘻嘻那豈不是長生不老嘛!”

“瞧你說的,這法術只有極少數情況下能用也就是人雖然斷了氣但是陽氣未斷的,并且必須在一盞茶的時間內施法行,如果腦袋掉了,再怎么施法都是沒用!”

“哦,”武媚娘吐了吐舌頭,“那爹爹如何知道陽氣是否已斷?”

“這個要當面診查行。~~一好了睡吧,明早還要早起呢!”

“好的,爹。”

武媚娘乖巧地閉上一對漂亮的鳳目,她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全身輕松甜甜地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左少陽見她熟睡了自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這一天的事情讓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武媚娘當真把自己當親爹一樣看待,而不走出于利用自己往上爬,以實現進入權力中心的目的,否則,在她誤以為自己wěn她是喜歡她想跟她圈圍叉叉的話,她一定借勢跟自己好上的,畢竟,情人是親人中的親人,比一般親人更進一層更能實現她希望的結果。⑤閱讀本書

而現在,武媚娘并沒有這樣做,只能說明她對自己的感情當真是天真無邪的父女之情在她懷疑自己心懷不軌的時候,她立即疏遠自己,這其實是在她以為純真的感情被褻瀆時的一種自然的反應。

認識到這一點,左少陽心頭更加不輕松了,面對一個真心把自己當親爹的女,該如何狠心下手殺掉呢?

可是,一想起關于武則天的種種故事,什么殺嫁禍于皇后,什么砍去手腳做“醉骨”等等,如果現在不狠心下手,將來女兒慘死在她手里,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要在自己身上重演,那是莫大的諷刺!

左少陽在黑暗中盯著武媚娘嬌媚之極的臉蛋,聞到她身體散發的陣陣幽香,心頭的狠意有點像風中的燭光,在不停搖曳,也不知何時便會熄滅。

他閉上眼,在心里告誡自己,絕不能有fù人之仁,只有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能稱為真正的英雄!

自己不奢望當英雄,但是,當一只護仔的狗熊也未嘗不可,若連自己家人都保護不了平安周全,再大的英雄又有什么用?

一—、

今年的拜火節,因為發生了意外,死傷上百人,當地節度使已經被朝廷撤職查辦。而拜火節也暫時停辦了。所以,匯集到靈州的朝拜信眾紛紛離開了靈州。

左少陽他們第二天一大早,結算了房錢,離開了客棧。

左少陽他們來的時候趕了兩輛馬車,一車裝藥材,一車人坐,兩匹小毛驢馬車后面牽著走。

海通看著他們的行頭不禁笑了:“先生,馬車走過不了沙漠戈壁的,不如賣掉,加點錢,買三匹駱駝吧,沒有駱駝,別指望能穿過沙漠的。”

左少陽自然知道號稱沙漠之舟的駱駝,穿越之前在動物園也見過,但是卻從來沒有騎過,而武媚娘自然就連見都沒見過了。

一聽說要騎駱駝,高興得直蹦。

左少陽他們便把馬車賣了,加錢買了三匹駱駝,兩匹人騎,一匹托運藥材。那兩匹紅毛小毛驢卻是不能賣的,不僅因為是皇帝御賜的,更主要的是這兩匹毛驢都是精選出來的,萬里挑一的精品,跟馬里的千里馬一樣,十分難得。左少陽舍不得賣,將來要騎著回去的。所以把小毛驢牽在駱駝后面,牽著走。

海通是個小掌柜,帶著四個伙計,從漠北運皮貨到靈州賣,然后從靈州買了若干貨物再運到漠北去賣。這之前他已經買好了貨物,所以沒有耽擱,等左少陽他們換了駱駝之后,便直接騎著駱駝就出發了。

離開靈州一路北上,漸漸的便只有黃沙戈壁了,民居也越來越難見到,地上狗植物,也只有一些低矮帶刺的灌木。

當第一片真正的沙漠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武媚娘欣喜地在駱駝背上歡呼雀躍著,一會指著這讓左少陽看,一會又對著那尖聲驚嘆。

待到午時停下歇息吃飯,武媚娘脫掉了鞋襪,光著一雙白膩小巧的腳丫,撒著歡在細軟的沙丘上奔跑。

中午和暖的陽光曬著很是愜意,她跑累了,就一屁股坐在沙丘上,抱著雙膝坐在左少陽身邊看遠處的風景。

海通道:“怎么樣姑娘?我沒騙你吧,沙漠的風景很美吧?”

武媚娘是不輕易贊同別人的意見的,存心找岔,撇撇嘴:“開始還不錯,看了這半日,哪都是黃沙漫漫的,也沒啥意思了。”

“呵呵,”海通干笑著找不到話回她。

左少陽道:“沙漠的風光,跟咱們中原不同,就是這種蒼涼,其實,沙漠的美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去體會的,只有穿過了沙漠,感受到了這份沙漠給人的歷練艱辛,會感受到它的美,就像登山一樣,那種爽的感覺,是必須用付出汗水能感受到的。”

武媚娘鼓掌笑道:“還是爹爹說的妙!果然是這么回事。咱們一路行去,歷盡艱幸,能苦盡甘來。

說話間,海通的幾個伙計已經準備好了午餐。沙漠里沒有人家,也沒有可供燃燒的柴火,所以只能帶干糧和水,而且也沒辦法埋鍋造飯,他們的午餐,也就是冷的白面饅頭和牛羊肉。

午餐擺在地上的一塊油布上,大家席地而坐圍著,抓著饅頭和牛肉費力地吃著。

武媚娘皺眉道:“你們怎么不洗手啊?這樣吃,好臟的。”

一個胖伙計嘿嘿道:“姑娘,沙漠里的水可比金還貴,要保著人和駱駝喝的,可不能這么糟踐吶!”

“那你們怎么不多蒂些水啊?”

“多帶了,”一個老年伙計對武媚娘道,“不瞞您說,這一次因為您二位跟著一起過沙漠,我們可比平素多帶了一倍的水呢!”

一旁的海通道:“咱們帶了那么多水,肯定管夠了,倒一些給姑娘洗手吧。”

“是!”胖伙計從一匹駱駝背上取下一皮口袋的水,抱著過來,拔掉塞,示意讓武媚娘把手伸出來洗。

武媚娘訕訕道:“算了吧,聽說沙漠里很難找到水源,這位大哥既然說了水很金貴,還是不洗了吧。”

那胖伙計喜道:“姑娘可真明事理!”趕緊又把塞塞緊了。

海通在沙漠里行走多年,自然明白水的金貴,本來也不愿意武媚娘拿水來洗手的,聽她主動不洗了,也很高興,忙拿了一個白面饅頭遞了過來:“姑娘,請吃饅頭。”

武媚娘搖搖頭:“謝謝,我先吃塊牛肉好了。”

“好的!”海通又去拿牛肉,武媚娘已經自己從面前取了一小塊牛肉拿到嘴邊,先聞了聞,柳眉微楚,猶豫片刻,細細地咬了一小口,在嘴里抿了抿,然后慢慢嚼著。

左少陽笑道:“怎么樣?不合口味嗎?”

武媚娘勉強一笑,湊到左少陽耳朵邊,低聲道:“這牛肉只是水煮熟了,沒有什么佐料,跟嚼木頭碎末似的。”

這話讓坐在她身邊的一個小個伙計聽見了,嘿嘿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這牛肉水煮之后放的時間比較長,拿起來沾點作料就能吃,如果事先加了佐料了一起煮,很快就變味了,沒法吃的。~~懈姑娘,這有佐料,你蘸著吃會好很多的。”說罷,將一碗面醬遞了過去。

“原來如此。”武媚娘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拿著牛肉蘸了一點面醬送到嘴邊咬了一口,果然味道不一樣了,這開心吃了起來。

吃著牛肉,武媚娘又想拿饅頭,但離得遠夠不著,眼看海通又要幫她拿,武媚娘趕緊對左少陽道:“爹,我想吃饅頭。”

左少陽笑了笑,知道她不喜歡別人幫她拿吃的,便起身拿了一個白面饅頭遞給她。武媚娘樂滋滋接過,一口饅頭一口牛肉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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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
發表於 2013-7-25 02:05:32 |只看該作者
第656章夜遇

海通道:不遇到正好啊,遇到狼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有時有你見到一匹狼,覺得沒事,諸不知這一匹狼便可能引來一群狼,它會跟著你,在最適當的地方召喚同伴一起攻擊,所以,就算遇到一只狼,也絕對是很恐怖的事情。咱們沒遇到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胖伙計道:“是啊,姑娘,咱們現在還在沙漠戈壁邊上,待進到了戈壁里,便會看見狼了,遠遠地跟著,那眼睛啊,碧綠碧綠的,特嚇人。”

武媚娘道:“一箭射死不就完了嗎?”

高個伙計道:“狼狡猾得很,它不會靠近你狗,它甚至知道你的弓箭能射多遠,就在你夠不著的遠處跟著。如果是獨行的客商,它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從后面接近你,然后把前爪搭在你的后背上,等你轉頭瞧的時候,就一口咬斷你的喉嚨!很恐怖的!”

武媚娘臉色有些蒼白,勉強笑了笑。

旁邊胖伙計見武媚娘被嚇著了,瞪了高個伙計一眼,道:“你嚇人家姑娘做什么?別怕姑娘,人怕狼三分,狼怕人七分!除了狼群,單獨一只狼一般不會主動咬人的,除非它餓得狠了。”

“那……我怎么知道它是不是餓得狠呢?”武媚娘道。

眾人一聽都笑了,胖伙計也笑道:“這個簡單,遇到狼了,你干萬別跑,你一跑,狼鐵定會追上來咬你,你就站在那盯著它,狼也會瞧著你,就看誰能堅持得住了,一般說來,盯得片刻……狼都會轉身走開的,如果你發現這只狼老盯著你不走,那就是餓得很了的。”

“那該怎么辦?”武媚娘緊張地問道。

“抄家伙跟它拼了啊,這狼啊,是銅頭麻桿腿,鐵尾豆腐腰,打狼別打腦袋,它腦袋硬得很,他的弱點在腰和腿,腰跟豆腐似的,一砸便斷……腿一打便折,所以要朝這兩處招呼,不過,狼也知道它自己的弱點,輕易不會讓你打中的,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武媚娘抱住左少陽的胳膊,莞爾一笑道:“我爹本事大,我跟著他,遇到狼也不怕!”

這些人都不知道左少陽到底如何,見他文質彬彬的一個游方郎中,最多會些花拳繡腿江湖把式而已,便都笑了。

海通一拍胸脯道:“姑娘放心,我們是常年在沙漠里走的人,遇到狼多了去了……從來沒有出過危險,這一趟不會有事的。”

武媚娘喜道:“正是,幾位大哥看著就是有本事的人,我和我爹跟著你們過沙漠,有你們護著,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一副天真爛漫的樣,眼神中又滿是期待和信任,頓時讓場中男個個挺直了腰,感覺自己儼然已經成了護花使者。不管如何,也要護得這嬌媚的姑娘周全。

吃完飯,收拾停當,騎上駱駝,繼續往沙漠深處進發。

到了下午,太陽就躲進了厚厚的云層中,氣溫立即降了下來,到傍晚時分,寒風跟毒蛇似的往人身體里鉆,不管穿得多厚,都擋不住這刺骨的寒風。

左少陽不怕寒冷,武媚娘可不行,盡管已經囊著厚厚的貂皮衣褲,外面還罩著一件狐皮大鱉。頭上戴著厚厚的虎皮氈帽,還有白狐圍脖囊著臉,只露出一對漂亮的大眼睛,卻還是凍得她簌簌發抖。

左少陽驅動駱駝靠了過去:“很冷吧?要不要再加一件衣袍?”

武媚娘凍得牙齒咬得格格響,搖頭道:“不用,太冷了……穿多厚都抵不住……”

左少悄道:“這么怎么辦?”

武媚娘抱著雙臂,瞧著左少陽,涎著臉道:“要不,爹抱著我吧,這樣兩個人都能暖和一些。”

左少陽笑了,輕舒猿臂,攬住武媚娘的小蠻腰,輕輕將她抱了過來。解開自己的大氅,將她裹住,然后環腰把她抱緊。

武媚娘依偎在左少陽的懷里,很快便暖和起來了,喜道:“真好,爹可真暖和!”

海通等人見她這么大了,還跟個孩似的在父親懷里撒嬌,偏生又是這么自然,禁不住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天慢慢黑下來了,海通果然對沙漠很熟悉,根據腳程便知道在哪里歇息,就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他們來到了一處小山坡下露宿。這里有一塊小小的山壁,可以擋住寒風。

伙計們很快搭起了幾頂帳篷,縮進了帳篷里各自吃干糧當晚飯。

本來給左少陽和武媚娘各自搭了一頂帳篷的,武媚娘說太冷了,非要跟左少陽住一個帳篷,左少陽只好由她。

從袋里取出的牛肉的能砸死人,饅頭也凍得咬不動,只能掰碎了泡水喝,水袋的水也部分結冰了,放在地王踩砰,然后能倒出水來。

對于長年累月在沙漠戈壁上行走的行商來說,這些苦算不得什么,但是對武媚娘這皇帝的人娘娘來說嗎,便不是好對付的了,雖然武媚娘小時候也吃過不少苦,但是畢竟過去那么多年了,一直在享福,再回頭吃這種苦,便覺得很難以接受了。

瞧著武媚娘端著覆滿小冰塊的白面饅頭泡牛肉絲,縮著脖愁眉苦臉的樣,左少陽不知怎么,覺得有些心疼,就好象是看見自己女兒在受苦一樣。

這種親情的感覺婁即讓他心生警覺,絕不能讓這種感覺滋生下去,否則,到時候自己會下不了手殺掉她的。

左少陽便低著頭開始吃碗里的冰水泡饅頭牛肉,他在西域十五年,這種荒漠嚴寒氣候早已經習以為常,比這更苦更難吃的東西都吃過,相比起來,這已經是美味了。

眼見左少陽眉頭不皺地吃光了碗里的泡饅頭牛肉,武媚娘覺得自己太嬌貴了,除了這玩意,還真沒有別的什么能吃的東西,沙漠里也沒有可以燒的東西來升火燒熱水,便把銀牙一咬,閉著眼睛硬著頭皮開始吃了起來。

終于,武媚娘將一碗冰水泡饅頭牛肉吃了一半,肚覺得冰冰涼,再也吞不下去,便搖頭說不吃了。

這工夫左少陽已經鋪好了鋪蓋,出去方便回來,鉆進了被窩里。

武媚娘也想小解了睡覺,她撩開一點帳篷的門簾往外看,只見外面天色昏暗,寒風刺骨,禁不住阿嚏打了個噴嚏,回頭看了看左少陽。黑夜里也看不真切,但能估計他已經縮進了被窩里了。

總不能不小解就睡覺吧?半夜里憋不住還得出去,與其半夜出去,還不如現在出去。武媚娘硬著頭皮鉆出了帳篷,四周看了看,月色透過厚厚的云層,四周的沙丘只能看見一個剪影,只有天空稍稍灰亮一些。

她回頭看了看幾頂帳篷,黑漆漆的,聽不到說話聲,想必都已經睡下了。

她摸著石壁,一點點往外走。走出老遠了,又回頭看了看帳篷,已經看不見了。

她不敢再往前走,生怕黑夜里突然會竄出什么恐怖怪獸來,便縮在一塊石壁角落下的灌木后面方便了,提了褲,一邊系著腰帶一邊緊張地快步往回走。

突然,她猛地站住了,因為她看見了兩簇亮光在黑夜里,直勾勾盯著她。那亮光是碧綠色的,放著寒光!

她嚇得全身發抖,下意識想轉身跑,可是她沒有,狼堵住了回去的路,轉身跑的話,這黑夜里能跑到哪里去?絕對不能慌,慌亂只會讓自己喪命!

她記得中午吃飯的時候,聽伙計說過,遇到狼絕對不能跑,否則死路一條,只能面對面跟它盯著,一般情況下,狼會自己走開的。

武媚娘立即挺直了腰,兩手提著褲,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那兩只碧綠的光。

盯得片刻,果然,那光動了,卻分散成了兩處,飄啊飄的,分散開來,慢慢消失了。

狼的眼睛怎么會分開?武媚娘狐疑地想到,她提著褲往前沖了幾步,卻什么都沒看見。

莫非是鬼火?

武媚娘心中冒出這個念頭,讓她毛骨悚然!

鬼火也就是磷火,這塊山崖下面以前曾有一些行蒂和其他企圖穿過沙漠的人,因為糧盡水絕,渴死餓死在這里,骨頭里含有的磷與空氣中的水份反應生成的可自燃的氣體磷化氫,自燃而成碧綠色,能隨風移動。

若只是狼,因為不遠處就有左少陽他們,武媚娘還不是特別的害怕,但是發現不是狼,而是鬼火之后,古人不知道鬼火這種自然現象生成的原因,還以為真的是鬼魂,她當真嚇得寒毛都豎起來了。腳也不會動了,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

鬼魂!還有比這更讓女人驚恐的嗎?

便在這時,就聽到遠處傳來左少陽焦急的聲音:“媚娘!媚娘你在哪里?”

武媚娘仿佛僵尸得到了鮮血,一下便能動了,她拔腿就跑,朝著聲音沖去,便看見左少陽站在帳篷前張望。

武媚娘縱身入懷,緊緊抱著左少陽,全身抖得篩糠似的:“鬼!有……”有……”有鬼!”

聽到呼喊聲,其他幾個帳篷的人也都出來了,忙圍攏過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有鬼!……那邊……那邊有鬼火!”

這些人不怕狼,卻也都是怕鬼的,聽了嚇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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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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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登門
左少陽笑了,拍了拍她的后背!“別怕,鬼跟狼一樣,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再說了,你爹好歹還是個道士,這畫符抓鬼的本事還是有的,那鬼不過來倒也罷了,真要敢過來,道爺今兒個就叫它灰飛煙滅!”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武媚娘頓時心中大定,從他懷里抬起頭來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這就去瞧瞧!”左少陽聽說是鬼火,他知道鬼火是怎么回事,自然不會害怕,輕輕放開武媚娘,大踏步往出現鬼火那里走去。

武媚娘急聲道:“爹!別去!有鬼!”

左少陽哈哈大笑,兩手握拳,空中揮舞:“道爺姓左,爾等妖魔鬼怪若速速離去,道爺便饒爾,若再啰嗦,道爺可就不客氣了!”說罷,大聲嘰里呱啦念起咒語來。

左少陽在西域當法王,這法咒有專門的師傅教授的,沒事的時候還專門研究了孫思邈留給他的道法書籍,所以這咒語念得還是頭頭是道的。

一通咒語念完,四下里靜悄悄的,連寒風刮過沙漠的嗚嗚聲仿佛都已經停止了。月亮也湊趣地從云層深處冒出了蒙著面紗的臉,便將四周照得慘白。

石壁下空空蕩蕩的,沒有狼也沒有鬼火,只有幾塊大石頭突兀地聳立在那里,看著有些滲人。

左少陽袍袖一拂,轉身走了回來:“行了,鬼魂都走了,大家安心睡覺吧!”

海通陪著笑打著哈哈:“原來先生還是位道長,失敬失敬!”

左少陽道:“走江湖嘛,什么都得學一點呵呵,唬不了鬼唬唬人也行嘛哈哈哈睡吧!”

眾人各自回了帳篷,武媚娘跟著左少陽鉆進帳篷里,摸黑脫了外面的皮袍,穿著外衣便鉆進了自己的被窩里。連腦袋都沒露出來。

左少陽也鉆進自己的被窩,剛躺下,悉悉索索的,武媚娘從她自己的被窩里鉆進了左少陽的被子里,摟住了他:“爹,我哈……”

兩人都只脫了外面的皮袍,里面還穿著衣褲的所以也不覺有什么。左少陽將她摟在懷里抱緊微笑道:“這樣呢?暖和一點了吧?”

武媚娘在他懷里拱了幾下,讓自己睡得更舒服,才膩聲道:“嗯,好緩和!”

“剛才你出去,怎么不叫我?這黑燈瞎火的,荒郊野外,戈壁灘上,萬一遇到什么野獸,豈不危險?”

“我……”我看見爹睡了不好叫,想著就方便一下也沒什么的,卻沒想到這有……有鬼火!”

說起這武媚娘又想起剛才的驚恐,不覺更是縮成一團。

左少陽憐愛地摟緊她道:“以后不要一個人出去了,就算是方便,也叫爹,爹陪你去啊!”

“哦。”武媚娘摟緊左少陽,覺得好象在一座堅定的高山懷里,感覺是那樣的踏實,什么都不用怕。

第二天天亮之后,收拾好東西,他們又接著出發。

幾天后,他們已經深入沙漠戈壁深處了,每日里便只有茫茫的沙丘,現在已經是寒冬,除了中午之外,其余時刻都是寒冷異常,在中午沒有太陽的時候,也是極其寒冷的。

白天,武媚娘跟左少陽同騎一匹駱駝,縮在他的大氅懷里,夜晚,兩人同被而眠,自然是穿著衣服的了。有左少陽的呵護,武媚娘這一路倒也不算辛苦了。

不知道是海通對沙漠戈壁的熟悉,帶他們走的路很安全,還是因為他們運氣好,這一路上,既沒有遇到到狼群,也沒有遇到黑沙暴,除了極端的寒冷之外,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

十多日之后,他們穿過了沙漠,再次看到了人家。

當看見第一處村落時,雖然只是寥寥幾家人,武媚娘還是興奮得在駱駝背上大喊大叫起來。

又往前行了數日,來到了豐州城下。

海通道:“咱們到了!要治病的那家人,就住在這豐州城里!”

豐州跟靈州相比,繁華程度遠不如靈州,只不過是塞外一處城鎮罷了,除了同樣的寬闊高大的城池之外,里面的房舍大都很是簡陋,里面奇裝異服狗胡人明顯增多了,能聽到各種奇奇怪怪的方言。

海通對豐州非常熟悉,帶著他們在一家大客棧住下,本來要安排兩間上房給左少陽和武媚娘,可是武媚娘已經跟左少陽住一起習慣了,非嚷嚷著還要跟爹住一起,左少陽苦笑,只好安排了一間大屋兩人住。

住下之后,海通讓左少陽換了一身新衣服,要帶他去見病患。

聽說那病患的病很奇怪,很多大夫都治不好,這等熱鬧武媚娘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也非要跟著去,只好把她也帶著,三人坐著馬車來到了一處宅院。

這宅院放在豐州里,那覺得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宅院,但是,要是在長安這樣的大都市,那就不過是小康之家了。

海通得意洋洋指著這宅院,好像是給左少陽展現了一座金山似的,說道:“就是這了,他們家夫人得了一種怪病,百醫無效,只要你治好了,咱們就發財了,一辜子就坐在家里享清福吧,我也不用勞苦奔波在沙漠里討生活了。嘿嘿嘿……”

說罷,海通上前跟那門子說道:“趕緊去稟報你們家老爺,就說海掌柜從京城給夫人請來了名醫,一準能治好夫人的怪病!”

這海通確實跟這家有生意往來,那門子認識,一聽他請來名醫,頓對面現喜色,忙不迭跑進去通報。另一個門子哈著腰將三人迎了進去。來到客廳,看座奉茶。

過不多久,幾個仆從陪著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出來,瞧見海通也不招呼,一雙小眼睛只往左少陽身上瞧:“這位……就是請來的名醫嗎。”

海通忙點頭哈腰陪笑道:“裴老爺,這是鄙人的好友,京城名醫左先生,他醫術高明至極,曾經給京城很多大富人家都看過病呢。對了,還有朝廷官員也找他瞧病的,很厲害的。”

左少陽肚子里暗笑,這海通擺明了替自己吹牛,只不過他吹的牛離自己的真實情況差得老遠,他若是知道自己真的是京城神醫,不僅給達官顯貴看病,甚至還給皇帝、皇后看過病,救過他們的命,還是皇帝的師兄兼妹夫,太子的岳父,不知要如何驚駭了。

左少陽淡淡地拱拱手:“裴老爺!”

他這大刺刺的神情,果然一番名醫風范,那裴老爺暗自點頭,拱手道:“多謝先生上門應診,先生請坐。”

左少陽撩衣袍在客座上落座,武媚娘坐在下首。她是一身男裝,還蒙著臉,這打扮在豐州這沙漠邊緣的城鎮很是普遍,所以旁人并不以為意。

裴老爺落座之后,仆從端上香茶,裴老爺道:“先生在京城那家藥鋪坐堂啊?”

左少陽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隨口道:“甄氏醫館。”

裴老爺倒吸一口涼氣,一臉驚喜道:“先生果真是甄氏醫館的坐堂大夫?”

甄氏醫館便是唐初名醫甄權和甄立言兄弟開設的醫館。這兩位老神醫在醫學史上的名氣僅次于同時代的“藥王”孫思邈。特別是甄立言,還在朝為官。所以甄家醫館在全國名氣都很響亮,特別是那些家中有病患者,更是關注。

裴老爺自然也知道這甄氏醫館,他夫人得了這種怪病之后,曾多方求醫,但是,畢竟距離京城太遠,而生意實在忙不開,而這種病雖然怪,卻還不至于丟了性命,便沒有去京城求醫。但是京城各大名醫的名號他也都聽過說。

現在聽這位年輕的留著黑胡須的郎中說他來自京城著名狗醫館“甄氏醫館”,自然是驚喜交加了,但是,上下打量一下,又覺得左少陽太年輕了,不太像在京城名醫館坐堂問診的樣子,心中很是有些不信,說道:“先生既然是甄氏醫館的人,又如何到這里行醫呢?”

左少陽知道對方懷疑,到底還是自己外表看起來太年輕,行醫必須讓對方對自己的醫術有足夠的信心,要不然,不會有人肯把病患生命交給自己醫治的。

于是,左少陽道:“我們甄氏醫館每年都要派出坐堂大夫到全國各地巡醫,福澤民眾嘛,今年我負責北邊,在靈州本來就準備折返回去的,正好遇到海通兄,說起老爺夫人這病很是怪異,又是海通兄再三要求,這才跟隨一起來到豐州瞧瞧。”

一聽左少陽幫著自己圓謊,海通很是高興,不住嘴的又夸贊左少陽的醫術起來。

但是裴老爺沒有心思聽他這些,擺擺手,又問左少陽道:“先生在甄氏醫館坐堂幾年了?”

“甄老爺子還沒去世我就在甄氏醫館坐堂問診了。

“哦?那先生跟甄老爺子……”嗯,跟他的幾個公子,關系應該不錯吧?”裴老爺見左少陽年輕,應該跟老神醫扯不上關系,就算是甄氏兄弟的兒子,也是六七十歲的人了,說跟他們有關系,他認為已經是在抬舉左少陽這年輕人了。卻不知左少陽不僅跟甄氏兄弟兩淵源頗深,還曾救過他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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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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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怪病
左少陽搖搖頭!“你說的是甄懸他們啊?這幾個自命不凡的家伙我是懶得理的,平素只跟甄權、甄立言兩個老頭子打打招呼。自己看自己病唄。那甄權老爺子有個孫女,名叫甄瑤,長得相呃……嗯,那個相貌有些特點,不過心腸挺好的,還悄悄偷他曾外祖的醫書給我瞧。不過他醫術也沒什么太多東西學,翻了一下,就退還給她了。”

左少陽說的是當時的實情,但是聽在裴老爺和海通耳朵里,卻是驚世奇聞,海通樂得眉開眼笑,想不到這鈴醫比自己原想的還要能吹,那裴老爺聽他吹得頭頭是道,面不改色心不跳,便信了個六七分了,又問道:“先生都給什么人治過病?”

“多了去了。”左少陽捻著胡須道。“太高的官就不說了,隨便說個吧,吏部侍郎彭炳知道吧?正四品的官,我給她治過病,他得了少陰證水寒內結,整日哮喘不停,因此差點丟了官,延我前往醫治,我用真武湯給他溫陽散寒,化氣行水。并重用大劑量附子壯腎元陽。數劑之下便即奏效。彭大人對我十分感激呢。”

這件事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消息閉塞,而這彭炳也不算什么很大的大官,自然很少人知道的。

但是裴老爺他們聽了,卻還是有些不相信,但是聽左少陽說的半點也不含糊,禁不住又多信了幾分。

左少陽又道:“給當官的治病我很少跟外人說的,有什么可以顯擺的呢?我最喜歡的就是給百姓治病,替他們解除病痛,那才是我最開心的事情,有一次我在一個村里行醫,那是一年夏天,烈日高照,村里不少村民個個浮腫,臉腫得跟豬頭一般,很多大夫郎中都去醫治,沒一個治好的,有的病得很重,都要死了,被我遇到了,開始我用藥也不靈,我不氣餒,暗自觀察,發現村里浮腫的百姓,都是毒日頭里下地干活的人,那些坐在家中的,沒一個浮腫的,你說怪不怪?”

裴老爺聽得入神,忙連連點頭:“果真是很奇怪喲,下地的發病,在家呆著的卻好好的。難不成是地里有問題嗎?”

“沒錯!”左少陽一拍大腿,“老爺可惜沒有從醫,要不然,世上絕對會多一位神醫的!”

這話捧得裴老爺捋著胡須呵呵直笑:“哪里哪里,老夫也就這么隨意一猜罷了。一一卻是地里的什么東西在作祟?”

“灰菜!”左少陽道,“當時這村里正鬧饑荒,沒糧食吃,很多人下地挖灰菜來吃。但是,我發現了一個更奇怪的事情。一一這灰菜全村的人差不多都吃了,可是,只有大太陽地下出去挖灰菜的人才浮腫,那些在家里的卻沒一個浮腫的,裴老爺可否知道,這又是為什么?”

裴老爺捻著胡須一琢磨:“莫非與那毒日頭有關?”

左少陽故作一臉驚愕狀:“老爺如何知道的?莫非當時就在那里?”

這話也就等于認同了他的猜想,一聽自己又猜對了,把個裴老爺高興得嘿嘿笑:“老夫都不知道是哪個村出的這種怪事,如何能去呢?只是隨便這么一猜,沒想到就猜中了。”

都告訴他是太陽底下發的病,自然好猜到是太陽的原因了,左少陽這是故意讓對方高興而已,當下一臉贊嘆,翹著大拇指道:“老爺料事如神,只可惜您老當時不在那,要不然,我也不用費那么大的勁,琢磨了好些天,才想透其中的緣由了。”

“呵呵,先生說的這病,還當真奇怪,后來先生把這怪病治好了吧?”

“治好了,找到了病因,自然就好治了,我只是讓他們不要吃灰菜了,非要吃灰菜的,也不要在日頭地下出門,然后給了他們服用清瘟敗毒飲,很快病都好了。后來過了災荒,不用吃灰菜了,這病也就沒再發。

這下輪到裴老爺翹大拇指了:“先生當真神奇,這怪病若不是你說了,只怕旁人也難找出病因來。”

他原先聽左少陽說給吏部侍郎大人看病,還有幾分不信,但聽他說這兩個醫案,說的頭頭是道,言之成理,頓時便信了個十足十,又聽他最后說的這個醫案,果然是十分怪異的病,與自己夫人的怪病同樣的怪,當下便多了許多信心,所以也夸贊了他幾句。

這兩個醫案都是左少陽的真實醫案,自然不用半點思索,武媚娘是第一次聽說,聽得是津津有味,那海通更是興高采烈,心想這游方鈴醫一張嘴上下翻飛,能說會道,哄得那老爺樂呵呵的,看樣子這筆診金是八九不離十了。

左少陽也不謙遜,捋著胡須淡然點頭!“治療怪病是比較困難一些,但是,只要耐心觀察,摸準了病根病因,還是能夠藥到病除的!”

“對對,先生說得太對了!”裴老爺連聲贊道,“有先生這等名醫在,拙荊這病便有救了。來人啊,備下酒宴,替先生接風洗塵!”

左少陽道:“還是先給尊夫人看病要等,看完了再吃不吃。”

海通也忙道:“正是,治病要緊!”

“不忙!”海通看看窗外天色,嘆了口氣,道:“戌時之前再去不遲。”

“這是為何?”左少陽有些愕然道。

“先生不急,到時便知,咱們先飲酒,先生從京城而來,一路勞頓,先歇息一下,用過膳食了,到時候再去診治。”

既然裴老爺這么說了,左少陽也不好堅特,便由得裴老爺安排。

酒宴擺下,邊吃邊聊,酒席之上,左少陽又說了一些自己行醫的趣事,其中不時穿插說些醫理,聽的裴老爺和海通、武媚娘是云里霧里的,不停贊嘆。

終于就要到傍晚戌時了,裴老爺這才拱手請左少陽前往就診。

幾人來到后宅內院,進到院子,裴老爺便叫道:“夫人!我請了京城名醫來給你看病了。”

里面穿了一個婦人的聲音:“老爺辛苦了。”說著話,那婦人款步撩門簾走了出來,福了一禮。

這位就是病人?左少陽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只見她體型稍胖,面色倒也正常,看不出有什么病態,又瞧了裴老爺一眼,他卻沒說什么,吩咐夫人上茶,然后引左少陽他們就座。

落座之后,香茶奉上。裴老爺夫妻兩在主座就座。

那裴老爺卻片言不說夫人的病,只跟那夫人介紹剛才左少陽所說的有趣的病案,讓左少陽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說了一頓飯功夫,裴老爺說茶涼了,讓裴夫人去換來,那婦人答應了,起身招呼奴婢換茶。

新茶沏好送來,裴夫人親自接了,邁步回來,便要奉茶,剛走了幾步,身子一歪,手中茶盤松脫掉落,咣當一聲,碎了一地。裴夫人身子便要軟倒,裴老爺似乎早已經料到,快步上去,一把將她扶住。

身后兩個丫鬟都站在夫人身后,立即伸手扶住夫人,臉上也都沒有驚慌之色,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一般,將裴夫人扶到旁邊一張躺椅上歪著躺下,將躺椅邊的一床秀被抖開,蓋在了裴夫人的身上。

左少陽和武媚娘很是愕然,那海通卻似乎知道了一樣,并沒有太過驚訝。

裴老爺等裴夫人躺下了,這才回到座位,苦笑道:“先生,這就是拙荊的怪病!”

左少陽回頭瞧了瞧床榻上的那婦人,熟睡正酣,又瞧了瞧天色,略一沉吟,道:“尊夫人這病,莫非是白日突發的嗜睡癥?”

“是啊”裴老爺搖搖頭,嘆了口氣,“每天傍晚戌時左右,拙荊都會倒頭就睡,無論是在行走,還是在吃茶說話,只要時辰一到,必然躺倒昏睡,搖她叫她也醒,醒來又睡,非得半個時辰,這才重新醒來,然后一切正常。每天如此!”

武媚娘是聽得鳳目瞪得溜圓,左少陽卻并不驚奇,只是捋著胡須聽著,問道:“這情況多久了?”

“多半年了!”裴老爺道,“拙荊這病,哪都不痛不癢的,說病又不是病,可若不是病,卻讓人整日里提心吊膽,剛開始發病,把頭還摔破了,所以,每到戌時,家人都得圍著她隨時準備照顧她,免得她突然昏睡栽倒受傷。”

武媚娘聽的新奇,終于忍不住道:“想必是頭一晚沒睡夠。”

裴老爺聽這男子突發女聲,有些奇怪,仔細瞧了,發現身材婀娜,果然是女子,想必是為了出門行走方便,男扮女裝,不禁瞧了左少陽一眼。

左少陽知道裴老爺已經看穿了,笑道:“這位是小女。”

裴老爺忙拱手道:“原來是令嬡,姑娘這話說得倒也有理,老夫原也以為是頭夜沒睡好,連著數日,都是太陽落山就讓夫人睡下,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可是到了傍晚戌時,依舊酣然入睡。半個時辰才醒來!”

“那戌時之前入睡呢?”

“也試過了,不到戌時,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到了戌時自然睡去,半個時辰醒轉,再要睡,卻又無法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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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跑路
左少陽笑道:這病外人看來是很怪,但是若在明眼人看來,卻也不怪。”

武媚娘道:“爹爹就是明眼人嘛,這究竟什么病?”

左少陽沒有回答,先走到床榻邊,提腕診脈,又問了夫人的貼身丫鬟這夫人的飲食、二便等情況,這才回到客座坐下。

武媚娘道:“爹爹看出她是什么病了嗎?”

“營衛不調所致的嗜睡證!”左少陽捋著胡須笑道。

“營衛不調?什么意思?”

“人的經脈肌表內外有營衛二氣,內為營,外為衛。白天衛氣行陽,也就是運行體表手足三陽經,這時候人就是清醒的。

夜晚衛氣行陰,即運行于內在五臟,這時候人就會打瞌睡。衛氣在行陽與行陰之間轉換時經過的臟尉、皮膚分肉的通道,如果因病艱澀不滑利,就會導致衛氣運行常度的改變,從而使人清醒和嗜睡發生錯亂。”

武媚娘道:“原來如此,那為什么偏偏出現在傍晚戌時呢?”

“這個很好理解啊,人的陰陽跟日月一樣,太陽落山之時,衛氣便會從陽轉入陰,跟太陽落山一樣的,這時候出現問題,人就會昏睡。

武媚娘又道:“那我們正常人也有營衛啊,我們的衛氣也要在戌時左右由陽入陰啊,我們怎么不會昏睡呢?”

“問得好。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你對衛氣的了解已經深入一步了,這是治療裴夫人的病的關鍵!一~~正常人氣機充沛,氣行道路滑利,衛氣的升降出入便可以控制,也可以延伸,所以正常人在戌時并不會出現昏睡狀態,而且可以睡晚,也可是早起,但是,裴夫人卻不行,因為她的氣機通道出了問題,清氣當升不升,遇到嗜睡就無法抗拒,而濁氣當降不降,衛氣行陰之路不暢,所以睡了一會便又會醒過來。治療也很簡單,用升麻幫助升發,用枳殼通其道助降,再配以寬胸散結,調解氣機的藥就行了。”

聽左少陽這么一解釋,裴老爺和武媚娘等人雖然不懂醫,卻也聽明白了一些。半下拿來筆墨紙硯,恭請左少陽提筆寫方。

左少陽以通幽湯為基礎,隨證加減,寫了方子,正要交給裴老爺,旁邊的海通忙接了過去,攥在手里,滿臉含笑,對裴老爺道:“方子寫好了,裴老爺,左先生乃京城名醫,能專程到咱們漠北來給尊夫人治病,當真是勞苦功高啊!特別是這寒冬臘月的,又馬上要過年了,先生卻不顧旁的,一心想著尊夫人的病,當真是宅心仁厚啊。”

“是是”,裴老爺伸手要去接藥方,海通卻裝著沒看見,攥著藥方繼續道,“來之前,我已經給左先生說過,裴老爺為人豪爽,平素便樂善好施,扶危濟困,這一次延請左先生給夫人醫治怪病,一準會重謝先生的,裴老爺,小的沒說錯話吧?”

裴老爺一愕,立即會意:“對對!應當重謝,那是肯定要重謝的!來人,取一百兩紋銀來!”

片刻,管家用托盤端了一百兩銀子出來,裴老爺道:“先酬謝這些許銀兩,若是藥有效了,酬謝紋銀一千兩!決不食言!”

一干二百兩紋銀,相當于人民幣六百萬元!一個郎中一天的收入不吃不喝總共不會超過二十文錢,一輩子賺的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百兩銀子,算下來,這酬金的確是一個鈴醫一輩子不吃不喝都不可能賺到的。

海通眉開眼笑,趕緊把方子塞給裴老爺,雙手接過那包銀子,樂呵呵對左少陽道:“兄弟,這銀子我先幫你拿著,你專心給裴夫人治病。”

雖然一百兩銀子可是五十萬元人民幣,但左少陽自然不會在意,只是笑了笑,對裴老爺道:“這藥連服三劑,便可痊愈告辭了力……”

說罷,三人離開裴府,回到了客棧。

海通對左少陽是贊不絕口,吩咐客棧整上一座上好酒菜,要陪左少陽好好喝一盅。

酒宴上,海通還在夸贊左少陽的醫術。左少陽道:“行了,我說了,這病雖然外人看著真的怪,但是懂行的人,還是比較容易治的。并不需要很高明的醫術就能做到。”

海通忙道:“那是先生醫術高明了,才這么認為,裴老爺為了他夫人這病,不知道請了多少名醫,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可是沒有半點放果,先生出手,立馬立竿見影,這就是能耐啊!”

“才開了藥方,你怎么就知道我的藥能立竿見影了?”左少陽斜著眼瞧著他。

“那還用說嘛!”海通笑得更歡了,“今天你在裴府上滔滔不絕說的一天通醫理,聽著就是對癥的……準能藥到病除!來來,小弟敬大哥一杯!”

原先海通是尊稱左少陽為先生,現在套近乎,改成了大哥了,左少陽喝酒是從來不知道推辭的,這次海通要的又是漠北特產佳釀,入。辛辣,上頭很快,左少陽很喜歡喝這種烈酒,所以幾乎是酒到杯干。

海通花言巧語不停夸贊,一會夸左少陽醫術,一會夸武媚娘的美貌,然后不停地勸酒敬酒,喝到二更,左少陽便醉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武媚娘更是早早地喝醉了回屋睡了。

海通也是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卻堅特跟店伙計攙扶左少陽回了屋子,把門拉上了。

房門關上之后,海通搖搖晃晃的身子立即便站直了,得意地嘿嘿一笑,快步回房。

他的幾個伙計已經睡下,海通將他們叫了起來,低聲道:“快起來,走了!”

幾個伙計睡眼朦朧:“掌柜的,咱們哪去啊?”

“廢話,回家啊!”

“回家?這黑燈瞎火的,明早走不成嗎?”

“滾你娘的,明早就走不成了!快起來!”

幾個伙計忙答應了,爬起身,胖伙計要點燈,海通攔住了:“不用點,摸黑收拾,馬上走!”

胖伙計道:“那……”不跟左先生他們說一聲嗎?”

“說個屁!”海通道,“他不過是個耍嘴安子的江湖郎中!有什么好說的,他悄皮子厲害,正好留著他在這頂缸!”

那小個子伙計立即明白了,低聲笑道:“原來掌柜的已經看出來他是吹牛皮的,那裴家夫人的病鐵定治不好,此刻趕緊走,免得裴家找咱們麻煩,對吧?”

“算你聰明!”海通得意洋洋低聲笑道,心想,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道老子兜里已經拿了裴家白花花的一百兩紋銀,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卻原來,這海通在靈州的時候,見左少陽給隔壁那尿炕的女孩治病,說了不少醫理,時間短,那女孩的病好沒好他不知道,但是對左少陽的說醫理的“口才”影響很深,后來拜火節上出了事故,左少陽張。便說能給人剖腹療傷,雖然把病患嚇跑了,但是在他看來,左少陽這游方鈴醫臉皮夠厚,特別敢吹,頓時想起豐州的裴老爺夫人這怪病來,裴老爺家財萬貫,為人大方,又給夫人治病心切,應該是比較好騙的。于是心生一計,想叫左少陽去騙裴老爺,于是花言巧語說動了左少陽他們,來到了豐州。左少陽果然巧舌如簧,說得那裴老爺樂得團團轉,當即預付了紋銀一百兩。

海通以為左少陽只是個靠嘴皮子吃飯的游方郎中,所以早已經打定主意,騙到預付款之后就悄悄開溜,留下左少陽頂缸,所以剛才定了酒宴,又要了好酒,連吹帶拍把左少陽和武媚娘灌醉,然后好趁機溜走。

收拾停當,一行人悄悄下樓,來到后院,牽出了駱駝,裝好行囊物品,趁這工夫,提筆草草寫了一封信,讓店伙計轉給左少陽,信中說自己接到家中急報,有緊急的事情要趕回去處理,因左少陽酒醉,故不及面辭,先走一步,治好病的酬金全部給左少陽,他只要這一百兩預付金便可。他日有緣再會云云。

等海通他們的駱駝隊搖著脖鈴出客棧而去,黑暗中,從客棧屋頂飄下一人,正是左少陽。

卻見他哪里還有半點醉意,瞧著遠去的駝隊淡淡一笑,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如此忠厚老實熱情好客的行商,卻是想利用自己騙錢的騙子。若不是自己醫術高明,實際上能治裴夫人這病,換做其他人,已經栽他手里了。

左少陽也懶得揭穿他,反正他有信心治好裴夫人的病,裴家再給一千兩銀子,自己倒占了大頭了。分他一百兩也沒啥。

于是,左少陽回到了屋里,繼續大睡。

次日,店伙計將海通的信給了左少陽。左少陽都懶得撕開看,直接扔到了茅廁里。

當日,左少陽依舊按照老規矩,扛著那面“專治別人治不了的疑難雜癥……”的牌子,帶著武媚娘把豐州逛了個遍,豐州城不大,很快就逛完了,路上到有幾個找他瞧病的,不過都是些跑肚拉稀的小病,沒有遇到什么疑難雜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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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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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乘風歸去
他在這住的時間不長,幾天便走了,好些病人的病幾天之后好了,感激之下找去客棧給診金,已經人去樓空,更是感激,更有人以為是遇到了神仙,家中豎牌位供奉著也有不少。

直逛到傍晚,吃了一肚子特產,樂得武媚娘手舞足蹈的,兩人這才回到客棧。

第二天左少陽主要是行醫,所以轉往貧民區里走,找他看病的也就多了起來。一直忙活到傍晚,這才抽空找了家館子吃飯,然后回到了客棧。

入夜時分,二人正要洗漱安睡,客棧掌柜的陪著裴老爺來到屋里。兩人都是一臉喜色。

掌柜的連連拱手:“適才聽裴老爺說,這才知道左先生原來是京城名醫啊,老朽眼拙,招待不周,還請原諒則個!先生光臨小店,蓬萃生輝啊。”

左少陽一見二人這神情,立即便猜到是自己醫治裴夫人有了效果,忙拱手謙遜了幾句。

裴老爺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左光生果然高明,不愧為京城名醫啊!拙荊服了先生的藥,僅僅一劑,便有了效果,昨日戌時,只是微覺困頓,并未昏睡,洗一把臉,便即若常人一般了,今日又服一劑,到了戌時,竟然再沒有困意!料想再服幾劑,便可斷根了!哈哈哈,拙荊這病,這幾年來當真把老夫愁壞了,今兒個得遇先生,藥到病除,當真快事!哈哈哈……”

左少陽笑著將二人讓進了屋里,裴老爺的管家帶著幾個挑夫,挑了兩個朱漆大捧盒,跟了進來。

客棧掌柜的忙讓店小二送上香茶,坐下說話。

裴老爺又贊不絕口地說了一通之后,吩咐管家打開了大捧盒。一個大捧盒里裝的竟然是黃燦燦的金錠!總共一百兩黃金!另一大捧盒,裝得卻是綾羅綢緞,香粉胭脂。

裴老爺樂呵呵道:“左先生,這一百兩黃金,是酬謝先生的,本來說是一干兩白銀,但是想著先生還要長途跋涉回京城,帶著銀兩太重了不方便,所以就換成了黃金了。那一盒綢緞香粉,是給令妹的,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武媚娘皇宮里什么樣的綢緞沒穿過,什么樣的香粉沒用過,自然是看不上漠北的這些的了,不過人家一番好意,卻也不好拒絕,當下微笑點頭,福禮謝過了。

裴老爺又張望了一下門外:“對了,海掌柜呢?我還要謝謝他引薦了這么好的一位名醫來呢。他不在嗎?N

左少陽道:“他有事先走了。”

“哦,那也無妨,反正他經常來豐州做生意的,下次見面,補謝不遲。一左先生來豐州,除了給拙荊看病之外,還有何打算啊?”

左少陽道:“鄰近年邊了,也該回京城跟家人團聚過年了。這兩日已經游安了豐州城的風光,明日便啟程回去。“

裴老爺有些失望,道:“我們漠北,鮮有京城名醫來臨診。先生能來,是我們的福氣,若是能多留些時日,想必很多百姓知道了,會慕名前來求醫的。“

左少陽并非到各處送醫來的,他各地行醫,只不過是游歷的順帶而已,主要的目的便是找機會整死武媚娘,可是這一次跟著海通他們到豐州,一路之上太平無事,連個狼影子都沒見到,更不要說什么驚險事情,而且旁人在側,所以沒有機會整死她,先前說要回京城,也不過是隨便說說,如果漠北這等地方都沒機會整死武媚娘,等去了江南或者南方人煙稠密之地,只怕就更沒機會了。

現在裴老爺提到了這個話題,正好順口說下去,便道:“我看漠北一帶百姓的確窮苦,缺醫少藥的情況很嚴重,倒是有心盡盡綿薄之力。”

裴老爺大喜,拱手道:“先生高義,令人嘆服。老夫這就著人四下里告知相親,讓來找先生求醫問藥,個中藥費用度,由老夫負責……六

“呵呵,不著急,裴老爺請聽我說。漠北民眾居住分散,一時難以都通知到,就算老爺都通知到了,百姓迢迢前來求醫,甚為辛苦。而我雖有心給百姓治病,卻不想久留一處,此番前來漠北,小女同行,便是想游歷各處長長見識,這漠北風光不錯,離新春佳節尚有一些時日,所以,鄙人想帶小女到各處走走。也順便給百姓送醫到戶。

裴老爺只需要告訴我們,哪里比較偏僻,我們便去那里,行醫數日,便可以回程了。“

裴老爺豎然起敬,起身一禮:“先生當真宅心仁厚,老夫佩服之至。要說漠北偏僻之地甚多,有的太遠,來回一月不止,有的又太危險,實在不適合去……”

武媚娘忙道:“我們不怕兔險,你說哪里沙漠景致最好,百姓又最需要名醫郎中的,咱們就去那里!”

她剛才聽左少陽說要回京城,她還沒有玩夠,哪里就想回去,正想找機會跟左少陽說說,再玩些時日,卻聽的左少陽說要給漠北百姓看病,再停留些日子,頓時喜上眉梢,聽得裴老爺說漠北缺醫的各地,又說有些太險,武媚娘信奉的,就是無限風光在險峰,越是艱險的地方,風景就越好,且此女又是極其富于冒險者,性格決定命運,也才由此造就了一代女皇。

聽了武媚娘這話,裴老爺贊道:“姑娘不畏艱辛,急民之所急,老夫實在佩服!”拿眼瞧向左少陽,見他點頭贊同,便道:“要說沙漠景致好,而又缺醫少藥的,呃,莫過于綠葉城了。”

“綠葉城?這名字好好聽,在哪里啊?”武媚娘問道。

“在南戈沙漠腹地!從這兒出發,大概有六七天的路,就到了。路程雖然不算長,但是一路之上都是沙漠戈壁,你們從靈州過來時的沙漠戈壁上還好找水,這南戈沙漠,卻是根本找不到水源的。只有帶水進去,不過到了綠葉城,就能找到水了,那是一片綠洲。”

“我明白了,所以才叫綠牛城,是吧?”

“是啊,姑娘真聰明,綠葉城不大,只有不到一千人,因為四面都是杳無人煙的沙漠戈壁,距離最近的村落,騎駱駝都要走四五天。路上時常舌黑沙暴,還有流沙。非常危險的。”

“那有狼群嗎?”

“沙漠里沒有,戈壁灘上有。經常有不怕死的行商被狼群吃掉呢。哪里太危險了先生你們還是不要去的好N……

“正好!爹!咱們就去哪里吧!好不好!”武媚娘搖著左少陽的手,撒嬌道。

武媚娘非常富于探險,她又是已經死過兩次的人,更主要的是,跟太子李治的不倫之戀,太子最終拋棄了她,情場上的失意,讓她痛苦異常,對性命也不怎么看重了,這冒險探險除了好奇之外,還有故意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以減輕精神上的痛苦的意思在其中。

左少陽正想在一偏僻之地整死武媚娘聞言心中大喜,臉上卻有些猶豫:“裴老爺說哪里太危險了啊。”

“危險的地方才好玩嘛啊不一一……”武媚娘覺得鼻己只想著玩也不合適,趕緊改口,一本正經道:“爹,哪里四周都是荒漠,極少有郎中愿意去的,如果爹爹你去給他們送醫送藥,那可比別處意義更大啊。好鋼要用在刀刃,好醫也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嘛。”

左少陽笑了:“瞧你說的,那好吧,那就去哪里吧。”

裴老爺搓著手,想著他們要去那兇險之地,萬一遇到什么事情出了什么問題,豈不是自己害了人家?可是左少陽他們已經決定了要去,他也不好阻止,忙道:“既然先生已經決定要去綠葉城,那老夫也不好說什么,老夫手下有商隊,可以領先生你們去綠葉城,大伙一起去,相互有個照應。”

左少陽可不愿意別人跟著,那樣不方便下手,但是事情總是有正反兩方面的好處的,雖然不方便下手,但是如果有旁人在旁,武媚娘意外死了,也有個人證,而且又是這漠北巨富裴老爺的人,自己治好了他夫人的怪病,他肯定會向著自己說話的。那樣便神不知鬼不覺了,強過自己獨自把武媚娘整死。

只片刻間,他便已經下定決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一次一定要整死武媚娘,否則絕不回家!

權衡利弊,有人跟在一旁比沒人更適合,他當即抱拳道:“如此甚好,那可多謝裴老爺了。”

武媚娘自然不會說什么,有人一起去,她就更放心了。

裴老爺見左少陽答應了,也很高興,商量好第二天早上便出發,裴老爺便告辭回去布置。

次日一早,裴老爺的商隊便來了,他的商隊可比海通的大得多,一個商隊就有二十多人,而且這還只是裴老爺龐大的商隊中的一支。

路上的東西已經預備妥當,左少陽他們只需要牽上自己的駱駝和毛驢,便可以跟著出發了。

豐州就在沙漠邊緣,出了城便是戈壁。

這戈壁比先前他們經過的沙漠還要荒涼,地上除了大大小小的石頭之外,幾乎難以找到低矮的灌木,而且杳無人煙,他們走了整整一天,也沒有遇到一個人。

由于已經到了冬季,戈壁上本來就沒什么動物,僅有的要么南飛,要么冬眠了,除了無處不在的田鼠之外,幾乎看不見什么動物。

第二天,連田鼠都看不見了,戈壁也漸漸變成了干冷的沙漠了。

整個氣候比先前經過的沙漠更嚴寒,凍得武媚娘幾乎不敢離開左少陽的懷抱。

由于去綠葉城非常危險艱辛,那里的人口又很少,也沒有什么出產,百姓非常貧困,沒有能力買貨物,所以商隊很少去哪里。包括裴老爺派出的這支商隊。一兩年也難得去一趟綠葉城跑買賣。所以他們其實對前往綠葉城的道路也不怎么熟悉。

行進的第三天,麻煩終于找上了他們!

這天中午,他們在一座沙丘下停下來吃東西。

這一天風都很大,漫天沙塵,吹得人走路都困難。

武媚娘想方便,自從上次遇到鬼火武媚娘方便都是要叫左少陽陪同的。

商隊領隊的告訴他們不要走遠了左少陽答應了,帶著武媚娘在大風中搖搖晃晃走過了沙丘。來到沙丘背后。左少陽轉過身去,武媚娘很快方便完了。她系好褲子,突然看見不遠處沙丘在打轉。

她很奇怪,小心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她感到腳下一松,猶如半空失足跌落,整個身子猛地往下陷落!

流沙!

武媚娘已經聽說過沙漠流沙的可怕,比江河里的漩渦還要恐怖得多漩渦還能游出來流沙一旦陷入,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長聲尖叫:“爹!”

左少陽猛轉身,便看見武媚娘半個身子已經陷入流沙里!

他下意識想飛出飛索,可是立即又停住了,這不是個最好的滅掉對方的機會嗎?干載難逢!

左少陽裝著驚恐萬狀的樣子,轉身喊道:“來人啊!快來人救命啊!快來人啊!”

他一邊喊看,一邊手忙腳亂往走,試圖要去拉她。

武媚娘尖聲叫道:“不要過來!爹!危險!千萬不要過來!”

就這么會工夫,武媚娘半個身子都已經陷進流沙里了!身子不停往沙里陷落,她一邊驚恐地揮舞著手一邊仰著頭使勁喊著讓左少陽不要靠近。

她死到臨頭,想的卻還是親人的安危,這讓左少陽心中有些感動但是他立即讓自己硬下心來,整個人趴在地上,慢慢往前爬。

商隊的人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呼叫,一伙人沖了過來,看見這情景,頓時都嚇壞了。

領隊的高聲叫道:“趴下!快趴下!趴在沙地上!千萬別亂動!”

武媚娘也是被嚇傻了,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趕緊往前撲到,趴在了沙地上。這個姿勢立即延緩了武媚娘往下陷落的速度,但整個人還是慢慢在往下陷!

“找繩子!”領隊的叫道,“快!快去把駱駝背上捆貨物的繩子解了拿來,把她拉出來!”

幾個伙計又忙著要跑回去解繩子,領隊又覺得不行,又趕緊道:“別去了,腰帶!把腰帶都解平來!扔給左先生,把她拉出來!”

幾個伙計忙解下腰帶,拴在一起,揉成一團,扔給前面趴在沙地上的左少陽。

左少陽一邊嘶聲叫著武媚娘,一邊慌亂地理著那繩子,卻好象越忙越亂,一時半會卻找不到繩子頭。

武媚娘大半個身子已經陷入了流沙!

左少陽還在一邊整理那團腰帶,一邊慢慢往武媚娘那邊爬,武媚娘絕望地望著他,嘶聲喊著擺著手叫他不要過來。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在這時,一個伙計驚恐萬狀叫道:“黑沙暴!黑沙暴!”

所有的人都感到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了下來!

這里的黑沙暴里常常裹著龍卷風,黃沙漫天中,龍卷風會將地上的東西送到數百丈甚至上千丈的高空,若是人被卷上去,落下來,便成了肉餅。若說流沙還只能陷落個別人,可是這黑沙暴,如果不及時避開,那便要全軍覆沒!

領隊的自然知道厲害,急聲叫道:“先生快!快把她拉集來,咱們得趕緊躲黑沙暴!”

左少陽哪里愿意放棄這個干載難逢的機會,就算黑沙暴來了,他也要先弄死武媚娘!

左少陽裝著沒聽見,還在往前爬,同時兩手亂抖著手里的繩索,嘴里依舊呼喊著武媚娘。

商隊的伙計們已經嚇得臉都沒顏色了,先顧自己性命要緊,哪里還顧得旁人,有膽小的轉身就跑,只要有一個跑了,其余的哪里還會停留,立即跟著往駱駝隊跑去,此刻只有趕緊騎上駱駝,然后朝安全的地帶飛奔,才有希望從這恐怖的黑沙暴里活下來!

領隊的嚇得魂飛魄散了,一疊聲叫左少陽快,可是左少陽似乎越忙越亂,怎么都打不開那揉成一團的腰帶,而且關心女兒心切,只顧喊著女兒,似乎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眼看著伙計們都跑了,領隊的一跺腳,也轉身朝駱駝隊跑去。

這里邊只剩下左少陽和武媚娘了。

左少陽盯著武媚娘只希望她盡快陷到沙里去,然后他就能趕去駱駝隊了他相信自己能趕上商隊。前提是武媚娘馬上得陷入沙地!

可是武媚娘是趴在沙地上的,陷落速度很慢,照這樣子,要完全陷入,只怕還得一盞茶的時間。還武媚娘又知道厲害,根本不敢亂動,只要一動,不僅爬不起來,陷落速度反而會立即加快。

她不動就只能慢慢等嗎?奶奶的,這時候不能裝純了她不動我動!飛過去一腳把她踩進沙里就完了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時周圍沒人,不會有人知道是自巳弄死了她!

左少陽跪爬起來,便要飛身過去踩武媚娘。可黑沙暴的邊緣已經非常靠近,狂風大作!吹得左少陽搖搖晃晃的。

他穩住身形,正要縱身而起,便在這時,他聽到了武媚娘尖銳的尖叫,同時,瞧見了她恐怖的眼神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身后,仿佛看見了什么超級恐怖的事!

左少陽下意識猛回頭,便看見一個飛旋的巨龍從身后的沙丘頂上冒了出來!

龍卷風!

這龍卷風像一個巨大的漏斗,把地上的沙子吸入半空,一直卷入云層!

旋風里,裹挾著無數的黃沙,成了一條巨大的沙龍漏斗,搖搖晃晃地在空中飛舞盤旋著。迅速朝他們靠近!

這龍卷風躲在黑沙暴里,漫天沙塵,又是從左少陽身后的沙丘接近了他們,所以,到了近前都沒有發現。

武媚娘的尖叫和驚恐的目光讓他警覺了,可是,發現龍卷風時,已經太遲了,他根本來不及逃走,這龍卷風太大了,他縱身起來想要逃走時,依然不及!他立即被卷到了空中!

耳邊聽到武媚娘長聲嘶喊:“爹一~~!”

翻轉上升中,他看見了沙地里陷得差不多只剩一個腦袋的武媚娘,兩手高舉,在空中無助地揮舞著。

她怎么沒有被卷上來?

左少陽腦中電閃,立即明白了,一~武媚娘整個身子差不多已經全埋在沙地里,便如沙地里的樹根似的,所以沒被卷上來。

卷住她,便如同卷住一根地上的樹根,便能不被卷走!

他不及多想,一抖手,將手中那卷腰帶飛出,卷住武媚娘伸向空中的手臂!

立即,他的身子定在了半空!腰帶被扯得筆直!

但是,龍卷風的力量太大了,剛才只不過還沒有進入風力中心而已。隨著龍卷風的移動,罩住了兩人,向上的吸力大增!

武媚娘的身子被扯得慢慢從沙地出來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最后,撲的一下,像一根白蘿卜似的,從地里被拔了出來,飛上了半空!

兩人被裹卷著迅速往高空中飛去!

左少陽心中一陣冰涼,這下死定了!絕對會摔成肉泥!

武媚娘嬌美的身體在龍卷風中翻滾,將那根繩索纏得更緊了。

此刻,左少陽終于明白了,~~這女人是皇帝,她當皇帝是歷史的選擇,人要想擋住歷史,無異于螳龖臂當車!所以,自己想盡辦法也殺不了她!

既然是這樣,她也絕對能平安度過這場黑沙暴龍卷風!可是,自己卻要摔死了!

如果自己死了,那父母妻兒子女們怎么辦?恐怕難免成為將來武則天屠刀下的冤魂!

轉瞬間,他們已經離地上千丈,身下的山巒都成了小黑點!而且還在繼續往上升。一一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就算是牙齒也會摔碎!

他心中一陣悲涼,狂叫著,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爹!我們要死了嗎?N

耳邊傳來武媚娘絕望之際的聲音。

左少陽慘然一笑,大叫道:“你是怎么都不會死的,可是命”只怕活不了了……”

剛說到這,左少陽心念一動,對啊,既然武則天是殺不死的,那自己只要緊緊抱著她,或許就能躲過死神的魔爪!

空中,他奮力收攏手中的腰帶,三兩下便將武媚娘拉到了身邊,一把將她攔腰抱住。

武媚娘也緊緊抱住他,那條散開的腰帶,在龍卷風中,如同一條長蛇,裹纏在了兩人月上,將兩人緊緊纏在了一起。

向上的風力更加強勁,兩人像一發炮彈,一直朝著無垠的黑暗中飛去!

突然,周身金光萬道,群星璀璨,耀眼生輝!

接著,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兩人在串串金光中,同時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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