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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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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裁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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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30 18:57: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五十四章  七星功法


    拍賣會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既然是金骷髏拍賣行準備了很長時間的拍賣,自然不可能沒有一些吸引人的拍品。貴族富豪們都平靜地等待著,手裡拿著拍賣目錄的他們很清楚,越是好東西,就越到後面才會出來。前面的這些,不過是暖身罷了。

    果然,在幾件藝術品和古董過後,戲肉來了。

    “接下來的十一號拍賣品,想必大家已經期待了很長時間了,它就是..........”極善於調動氣氛的拍賣師拖長了聲音,在拍賣廳驟然安靜下來的一刻,大聲道:“七星級傳奇鬥氣功法,追風決!”

    轟,隨著拍賣師掀開身旁助手手中托盤的天鵝絨布,亮出一個白色的球形魔晶,整個大廳就像盪開了一道無形的衝擊波,一個個原本正襟危坐,面色平靜的富豪和貴族們,頓時一片騷動。

    這是一個騎士的時代,也是一個實力為尊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中,相較於財富、城堡、武器和戰馬,貴族們更重視家族的傳承。對他們來說,一本高級的功法就是實力的代名詞。也是一個家族鼎盛興旺,代代傳承的基礎。

    縱觀上下千年,真正能夠長期屹立於人類階層金字塔頂峰的貴族世家,哪一個不曾經歷三起三落?又有哪一家不是靠著家族的底蘊傳承,最終又重新站起來?

    當人們都在為這些世家中出現的一個個重振家族的天才而讚歎,而嫉妒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對於沒有傳承的家族來說,這或許是偶然,而對於那些有傳承的家族來說,這卻是必然。

    真正的貴族,從來都明白自己根在哪裡。

    錢財會用完,武器會折斷,城堡會倒塌。就連最偉大的皇朝也會滅亡。只有傻子才會妄想自己的後人都是驚才絶艷的天才,也只有白痴才會奢望自己的後人中不會出現兩個敗家的傢伙。

    想要世世代代屹立於金字塔的頂峰,想要在最低谷的時候,依然為子孫後代保留一現東山再起的希望,他們就必須用盡一切方式,一代接著一代,孜孜不倦地去鞏固家族的傳承,去積累家族的底蘊。

    這是沒落時的火種,也是興旺時的向上階梯。

    因此,當拍賣師將托盤的天鵝絨布揭開,露出那承載著七星功法的魔晶時,在場的所有貴族的眼睛都紅了。

    一些人探著頭,使勁地張望著,一些人在飛快地交頭接耳,討論著競拍的策略,還有一些人甚至不顧身份修養的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那塊魔晶。一時間,整個拍賣場的氣氛,比之前緊張了十倍!

    人類的鬥氣功法一共有上千種。不過,市面上能見到的,大部分都是三星以下的普通功法。這些功法的修習者,都是一些出身低微的平民。他們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高階功法,就只能依靠這些大路貨來修煉。

    天賦差的,只能終其一生都只能修煉到三層四層鬥氣,有一點強身健體的作用,能扛包打鐵罷了。天賦好一點的,或許能在二三十歲的時候突破一階二階。成為一名傭兵或自由騎士。

    只有極少部分幸運兒,才能在十八歲之前就突破到一階,被某位領主看中或者考入騎士訓練營,真正走上騎士之路。

    不過,這些普通的功法,威力也著實普通。哪怕是把功法修煉到三階,成為一名公正騎士,在遭遇修習更高級功法的同級騎士的時候,也只有挨揍的份。

    奧古斯都為什麼恐怖?

    不是因為他十四歲就已經成為了公正騎士,也不是因為他兩年升一階的修煉速度有多麼的快,而是人們知道,在黃金龍家族【永夜極光】鬥氣功法之下,哪怕比奧古斯都鬥氣等級高一階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人,從生下來,就注定是完美無缺的。

    他的天賦,他的容貌,他的身世,就像太陽一般光芒萬丈。

    如果可以的話,以黃金龍家族的實力,讓他在十六歲就成為聖騎士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奧古斯都就那麼一步步走著,在人們仰望的視線盡頭,在無盡的雲霞之巔,不疾不徐地保持著兩年一階的步伐。

    這才是這個百年不遇的天才最恐怖的地方。一想到他每一階都花兩年時間錘煉的永夜極光鬥氣,就算是最頂級的騎士,腿肚子也會打顫。

    沒有人知道滿門聖騎士和劍聖的黃金龍家族的傳承底蘊有多麼深厚,隨意放在書架上的高階功法又有多少。不過,人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高階功法,都被諸如黃金龍這樣的世家豪門所掌握。

    他們的傳承,不但讓自家子弟從小就超人一等,還籍此網羅了許多無法接觸到高級功法的平民天才,使得家族的實力愈發強橫。

    流傳在外的功法,四星以上的就很少了。只有軍中的一些資深騎士,中高級傭兵和貴族,才有足夠的渠道和財富弄到五星級的功法。

    從普遍性來說,五星功法是一個坎。六星級的功法,基本上要在一些名門大派或者高級貴族家中,才能看到。拍賣場裡也是有價無市。沒一點運氣,就算拿著錢蹲在拍賣場守著,也不一定能買到。

    而七星以上的傳奇級功法,對普通人來說,幾近於神話了。

    傳奇級的功法,和普通珍稀兩級的功法比起來有很大的不同。除了相同等級的鬥氣威力更強之外,在載體上,也迥然兩異。

    普通級和珍稀級功法,都是以書本的形式記載的。這種記載方式,使得這些功法的複製難度相對較低。願意抄錄副本拿出來賣錢的人也不少。其中幾種功法在軍隊,騎士訓練營,騎士團和劍派裡,流傳甚廣。

    可是,七星以上的傳奇級功法,除了擁有者之外,幾乎沒有流傳。原因,就是因為其載體不是書本而是魔晶。

    記載在魔晶中的功法,和空間戒指一樣,必須要滴血開啟。只有開啟者才能修煉。而且,這種功法的傳授,不是文字和圖形,而是通過魔晶中封印的法陣進行引導和感應。這就使得修煉者可以手把手的一層層傳授給徒弟,卻不能使之大量流傳。

    由此可見,一份七星以上功法的珍貴程度。想要倒賣,就不能自己修煉。而想要修煉,就無法複製。更別提功法源頭持有者視若珍寶絶不外洩導致的稀缺了。可以說,任何一本七星功法的出現,都會引發一場頭破血流的爭鬥。

    在七星功法中,追風決原本是一個古老世家的家傳功法。不過,因為其記載功法的母本被盜,導致數十個副本魔晶流傳出去。雖然後來這個家族花了很大力氣,將母本追回並格殺了盜竊者,可是,流傳的副本卻只追回了一半。

    而流傳出去的魔晶,幾經輾轉,被一些貴族所收購。在聖索蘭帝國,至少有七八個貴族世家有追風決的傳承。當然,因為沒有母本,他們是不可能製作魔晶的。因此,眼前這個魔晶,應該就是當年被盜的魔晶中的一個!

    那次事件,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可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在這裡出現一個追風決的魔晶,這讓在場的貴族們怎麼能不激動?

    在眾人急切的期盼中,拍賣師對追風決的介紹終於結束了。

    “現在,開始競拍。起價二十萬金路郎,每次報價漲幅不低於五千金路郎。”

    拍賣師的木錘剛剛敲響,一位胖胖的貴族就迫不及待地舉起了號牌,叫道:“二十一萬!”

    “二十二萬!”前排的一個商人飛快地加價。

    “二十三萬!”那胖貴族狠狠盯了那商人一眼,毫不遲疑地跟進。

    “二十三萬五千。”

    “二十四萬。”

    “二十五萬。”

    “………”

    胖貴族的兇狠眼神,顯然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不光前排的商人繼續叫價,大廳裡的其他人也紛紛舉牌叫價。一時間,亂作一團。

    二十多萬金路郎,對一些低級貴族和小莊園主來說,已經是全部家當了。可在這拍賣場裡,集中了盧利安最有錢最有權勢的一幫人,百萬富翁就有數十個之多,這點錢對他們來說,並不算傷筋動骨。

    片刻之後,競價已經飛漲到了三十二萬金路郎。這個時候,叫價才開始變得理智起來。

    除了一些實力不濟的人退出之外,其他人畢竟也要考慮功法的價值和價格之間的合理程度。儘量花最少的錢實現最大的價值,才是競拍的不二原則。

    “三十五萬!”樓上包廂傳來一個聲音,是一位老貴族。

    當這個價格叫出來的時候,競拍場上的爭奪者,就只剩下了五六個。一些人在跟進,一些人在猶豫,畢竟,這雖然是一本七星功法,可只是傳說級的入門,而且流傳在外的傳承並不少。

    “三十五萬五千。”

    “三十六萬。”

    當兩位競爭者在間隔良久,才相繼出價之後,忽然,從樓上五號包廂裡,穿出了一個黃鸝般好聽的聲音。

    “四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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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十五章  耳光


    嘩。拍賣大廳一片嘩然。

    大家驚訝地看著五號包廂那個戴著孔雀面具的女孩,議論紛紛。在這個時候才出口叫價,而且是一次叫到四十萬,除了財大氣粗和勢在必得之外,大家已經想不出別的形容詞可以形容了。

    一看見是五號包廂,又有兩位買家知趣地退出了競爭。

    能坐進五號包廂的人,非富即貴。這可不是他們能抗衡的。而且,對方的叫價策略,也讓他們感受到了難以堅持的壓力。與其得罪人,不如乾脆放棄。價格已經比低價翻了一倍了,若是有人再出手的話,說不定會叫出一個天價。

    嘩然過後,拍賣場裡,陷入了難得的寂靜。競爭的買家們在急促的低聲商議著,貴族老爺們在打聽著樓上買家的來歷。而貴族子弟們,則用傾慕的目光,注視著叫了價之後又儀態端莊坐在那裡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女孩雖然戴著面具,遮去了半邊臉蛋,可是,在她的身上,他們卻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美麗,端莊,如同小鹿般清純可愛,又如此高貴而富有,這簡直是所有貴族青年夢中女神的化身啊。

    “四十萬!四十萬。一百七十二號買家叫價四十萬…….”拍賣師興奮地吼著,“還有誰比這位美麗尊貴的小姐………”

    拍賣師的這句話一出口,羅伊嘴角就勾起一絲微笑。心頭暗道:“來了。”

    果然,他心頭的話音剛落,就見斜對面的斯嘉麗淡然道:“四十五萬。”

    一聽到斯嘉麗叫價,原本還在緊張商議的競拍者們互視一眼,都乾脆地放棄了競爭。

    五號包廂裡是誰,他們不知道。可斯嘉麗郡主的身份,他們卻再瞭解不過了。她一開口,無論是身份還是財富,都秒殺這裡的所有人。

    而且,斯嘉麗的叫價,比五號包廂更乾脆。這意味著她勢在必得。這樣的情況下,即便在場不乏家資數百萬的貴族領主,也不願意因此和郡主交惡。

    況且,四十五萬已經遠遠超出了這本功法的價值。

    不過,那孔雀面具少女似乎並不在乎斯嘉麗的身份,她看了斯嘉麗一眼,叫道:“四十八萬。”

    女孩的話音剛落,斯嘉麗就叫道:“五十三萬!”

    再加五萬!斯嘉麗的強勢,盡顯無遺。

    這一下,就連那青年,也不禁向斯嘉麗這邊看了一眼。這個價格,讓那孔雀面具女孩有些遲疑。她搖著青年的胳膊,低聲說著什麼,片刻之後,青年收回了看向斯嘉麗的目光,點了點頭。

    “五十五萬!”女孩脆聲叫道。

    “六十五萬!”斯嘉麗抬起了高傲的下巴。

    轟,整個拍賣大廳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斯嘉麗這次竟然直接加了十萬金路郎。這簡直就是不準備給對方任何機會。

    孔雀面具女孩氣急了,使勁地瞪了斯嘉麗一眼,又準備舉手競拍,卻被身旁的青年給攔了下來。

    女孩不服氣地和青年爭執著,青年卻只是搖頭。

    當拍賣師的木槌最終落下的時候,女孩竟氣得哭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用手絹擦眼淚的時候,輕輕掀起面具來,雖然只露了一個模糊的側面,可那驚人的美麗和楚楚可憐的模樣,卻如同一把大鎚子般,敲在貴族子弟們的心上。

    那是一種柔弱而嫵媚的誘惑,是他們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子身上,從來也沒有感受過的致命魔力。

    而看見女孩哭了,那青年似乎也有些慌了手腳。

    他低聲細語地哄著女孩,女孩則一個勁地扭著身子不理他。看女孩越來越傷心,青年有些氣惱地冷冷看了斯嘉麗這邊一眼,在女孩耳邊說了一句話,又撫著心口保證著什麼,女孩才點點頭,止住了眼淚。

    接下來的拍賣,有些波瀾不驚。雖然買家們之間的競爭還算激烈,可比起樓上郡主和五號包廂剛才的爭鬥,則顯得平靜了許多。

    而對這些拍賣品,無論是斯嘉麗還是五號包廂,都顯得沒什麼興趣。

    就在拍賣快要進入自由交易階段的時候,忽然,一位助手托著托盤走到拍賣師身旁,低聲耳語幾句。而拍賣師,在查看了助手遞過來的資料和托盤裡的物品之後,轉身大聲宣佈:“諸位,下面推薦,我們今天的特別拍賣品。”

    一聽到拍賣師的話,大家的興趣都吊了起來。

    經常參加拍賣的人都知道,拍賣行臨時推薦的特別拍賣品,都是好東西。不然,拍賣行通常都會將拍賣品轉入下一場拍賣,而不會這樣插進來。

    果然。當片刻之後謎底揭曉,整個拍賣場都轟動了。

    六星級靈力丹!

    而且是整整十顆毒性達到了八星傳說級丹藥標準的靈力丹!

    不僅如此,拍賣師介紹的,還只是其中五顆中品靈力丹的數據。更有五顆高品靈力丹,不拆分單賣,一同出售!

    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東西意味著什麼。如果說剛才的七星功法,還只是用於家族傳承,沒有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修煉和積累,不可能吃透併為家族帶來利益的話,那麼,這些靈力丹,就是現成的助力。

    尤其是對在場的年輕貴族子弟和那些急需提高家族中第二代第三代子弟水平的人們來說,毒性如此之低的靈力丹,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寶貝。如果不爭個你死我活的話,會遭天譴的。

    當拍賣師將藥瓶拿出來,看著那晶瑩剔透的丹藥,整個拍賣場就跟炸了鍋一般。

    這麼漂亮的丹藥,光從外表看,就知道拍賣師所言非虛。

    七星八星的丹藥,大家或許買不起,可這六星丹藥,在場中人,能參與競爭的就太多了。許多人都在心裡盤算著咬牙拍下來,大不了只留一兩顆好的,剩下的拆分了賣出去,說不定還能賺上一點。

    最為激動的,或許就是斯嘉麗所在的包廂了。

    再過不久,就是三大訓練營的挑戰賽了。此刻大部分都在衝擊勇敢騎士關頭的學員,正需要五星和六星靈力丹的幫助。就算對是已經突破了勇敢騎士的夏厲,幫助也相當大。關鍵時刻服用的話,提升一星簡直是輕而易舉。

    原本,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自己能用的東西來的,畢竟學院裡的資源有限,迪亞拉再怎麼向他們傾斜,也需要其他渠道的輔助。況且,訓練營裡可找不到這種毒性如此之低的靈力丹。

    別的不說,光是服用兩顆甚至三顆才當普通六星靈力丹一顆毒性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熱血沸騰了。

    “十顆六星級靈力丹,現在開始拍賣,單顆低價兩萬金路郎,整瓶起拍,起拍價二十萬金路郎,每次加價五千金路郎。”

    隨著拍賣師的話音落下,台下的報價,就如同潮水一般。

    “二十一萬。”

    “二十二萬五千。”

    “二十三萬。”

    “二十五萬。”

    價格瘋狂地上漲著。很快就逼近了三十萬。

    這才開始呢。要知道,一般的六星靈力丹,就是三萬一顆的價格,好一點的達到三萬五千,四萬都不稀奇。而這種極品的,恐怕價格更高。

    就在人們競相叫價的時候,一個聲音震住了全場。

    “五十萬!”

    人們紛紛抬頭,向同一個方向看去。那黃鸝般的聲音,只可能來自一個地方——五號包廂。

    一次加價超過二十萬金路郎!

    這讓在場的人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價格,幾乎是在瞬間,就封到了許多有實力而且特別想要拍下來的買家的心理底線!

    好狠。這個念頭,才剛剛浮現在眾人腦海中,忽然就聽見對面的斯嘉麗慵懶地聲音。

    “一百萬!”

    這個聲音,讓鬧哄哄的拍賣場,瞬間鴉雀無聲。激動的競爭者們,感覺就如同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底。

    大家又是失落,又是震驚。

    失落是因為自己完全失去了競拍可能。而震驚,則是不明白斯嘉麗為什麼和五號包廂的人較上了勁。如果說之前的功法還是競爭的話,那現在,斯嘉麗這種直接封死了對方叫價可能的做法。簡直是一耳光抽在了對方的臉上。

    寂靜中,拍賣師興奮的吼聲在大廳中迴蕩著。

    “還有更高的出價嗎,一百萬第一次。”

    “一百萬第二次!”

    拍賣師的吼聲中,五號包廂的人,似乎都懵了。看著那發呆的女孩和青年,大家似乎能透過那冰冷的面具,看見他們鐵青的臉。

    片刻之後,那青年憤怒地霍然起身,扭頭出了包廂。而女孩和他們的隨從則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在他們身後,傳來了木槌敲落的聲音。

    “一百萬第三次,成交。恭喜斯嘉麗郡主以一百萬金路郎的價格,奪得了這瓶難得一見的珍貴靈力丹。”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

    ………….

    第二階段的拍賣結束了。自由階段的拍賣,將在十五分鐘之後舉行。通常到這個時候,貴族們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了。一些人起身出場準備離開,而想要留下繼續看看買家,也走出會場,到拍賣行的前廳中透氣。

    人潮順著兩道大門,湧出了會場。貴族們一邊走,一邊議論著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

    不知道是哪個世家的子弟這麼倒霉,惹到了郡主。而郡主的這記耳光,也抽得真夠狠的。這樣的凌辱,換任何人都受不了。

    走出會場,大家驚訝地發現,剛才起身離開的那青年一行人,居然還沒有走,正站在前廳中,不知道在等著什麼人。

    一時間,貴族們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的身上。在大家看來,這個時候就應該趕緊離開了。再站在這裡,不過是徒取其辱罷了。難道,他們還敢揍斯嘉麗郡主一頓不成?

    就在眾人看著這幫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斯嘉麗一行人也走了出來。

    一出來,斯嘉麗就冷冷地看了那青年和女孩一眼,轉身跟著一位主事進了旁邊的結算廳。夏厲等人,則在前廳中等她。

    在這一段時間中,大家發現,兩幫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重。

    斯嘉麗一方的男孩還竭力在那面具女孩的注視下或嘆氣,或聳肩,或尷尬地扭開臉顯示自己的無辜。而幾個貴族女孩,則嘰嘰喳喳地說笑著,不時看那女孩一樣,毫不掩飾眼中的譏笑和輕蔑。

    過了一會兒,完成了結算的斯嘉麗從結算廳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記載著七星功法的魔晶和那瓶六星靈力丹。

    “這本功法,我拿回家,”斯嘉麗看也不看不遠處的青年一眼,走到自己同伴的身邊,將藥瓶隨手一拋,丟到了一個喜形於色的貴族子弟手裡,“這瓶藥,你們拿去分了吧,反正不值幾個錢。”

    接過藥瓶的貴族子弟們,一片歡呼。

    一干老成持重的貴族心下都紛紛搖頭,這簡直是在鞭屍啊。只怕那青年等人,連死了的心都有了吧。

    就在大家都為那幫可憐的傢伙難過的時候,忽然,一位管事東張西望地走出了結算廳。

    “哦,原來您在這裡,”那管事看見青年等人,趕緊快步走了過來,將一張藍金卡遞給青年,口中道:“先生,這是您那瓶靈力丹的拍賣所得,總數一百萬金路郎,因為您是五星級貴賓,因此,我們只收取一千金路郎的費用。剩下的錢都在這裡。”

    世界,安靜了下來。

    聽到那管事的話,貴族們一個個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正喜形於色的貴族子弟們和斯嘉麗臉上的笑容,更是在這一刻完全僵硬。

    而那顯然剛才不在拍賣會場的管事,還在滔滔不絶:“真是難以置信。先生,您的這瓶靈力丹,居然拍出了一百萬金路郎的天價。這在我們拍賣行裡,還是從來沒有過的呢。剛才他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

    貴族們已經不忍心再聽下去了。

    看著斯嘉麗等人那鐵青的臉,大家似乎看見一記又一記無形的耳光,重重地抽在她們的臉上。

    這才是最惡毒的耳光啊。

    誰會想到,那青年一夥人,竟然是那一瓶靈力丹的賣家?!

    拍賣行,是不禁止賣家在不滿意價格的情況下自己買回拍賣品的。畢竟,無論他怎麼哄抬價格,也要東西確實好,才會有人競爭。而這一夥人,正是利用這個規則,給斯嘉麗挖了個大坑,看著她跳進去。

    “謝謝。”青年接過了卡,隨手交給身邊的女孩。而女孩則發出一陣咯咯的嬌笑聲。

    看到女孩的笑顏,貴族們只覺得斯嘉麗太可憐了。

    稍微聰明一點的人此刻都能回過味來,最初那七星功法的爭奪,根本就是人家故意的。挑起斯嘉麗的爭奪之後,以女孩的哭泣,青年的哄勸,造成下一件有興趣物品的決不讓步。

    而剛才當斯嘉麗叫出一百萬金路郎的價格時,那青年等人憤而離開,恐怕不是因為羞憤,而是因為繼續呆在那裡,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百萬金路郎,換來的是一記狠狠的耳光。這個坑挖得太損了。看著斯嘉麗顫抖的身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屈辱。

    “好了,我們走吧。”

    寂靜中,羅伊對麥芽兒和一幫已經笑的快要內傷的騎士們說道,又從在場的貴族們彬彬有禮的點頭示意,當先向大門走去。

    不過,就在人們以為這場劇目就會這樣結束的時候,他們卻低估了羅伊的腹黑程度。

    在經過斯嘉麗等人身旁的時候,羅伊忽然頓了頓,和笑盈盈一臉嬌媚地挽住自己胳膊的麥芽兒一道,上下打量了斯嘉麗一眼。

    “嘖嘖,身份尊貴,相貌也不錯。”羅伊惋惜地道:“可惜胸大無腦,是個蠢貨!”

    啪!

    貴族們渾身一顫。

    這才是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即便是他們這些站在旁邊的局外人,也為斯嘉麗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一陣劇痛!

    這一刻,早已經渾身顫抖的斯嘉麗,腦子裡只覺得轟的一聲。出身高貴,天賦卓越的她,是聖索蘭帝國的天之嬌女,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如果是別的方式輸掉還好說,偏偏是對方挖個坑,自己就跳了進去……..

    怒火,在瞬間燒燬了理智。當聽到對方的那句蠢貨的時候,她猛地拿出魔杖,釋放出一道火龍,就要捲向對方。而在她身後,夏厲等人也紛紛拔出了長劍………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藤蔓捲上了斯嘉麗的身體,同時,一條比她更強的火龍,直接將她的火龍吞沒。

    “魔導士!”

    隨著一陣驚呼聲,人群四散看來。視野裡,整個前廳已經被魔法炙熱的火光映紅了。而在那閃爍的紅光中,那青年如同渾身都散發著磅礡的魔力。在他身後,一位女法師舉起了魔杖,四位遊獵者張弓搭箭。

    更為恐怖的是,一道道光環,自幾位騎士隨從腳下旋轉開來。

    三位勇敢騎士和一位公正騎士的身後,是兩位戴著猙獰面具的榮耀騎士和一位如同魔神般巍峨的大光明騎士!

    在這幫暴徒的面前,斯嘉麗和身旁的貴族學員們,活像一群站在巨龍面前的鵪鶉般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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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這是一種病


    直到很多年之後,發生在救贖歷320年那個夏天的事情,還清晰地刻在安妮的腦海裡。

    她記得當時那十幾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那種氣息,就像一道從地獄之門飛捲而出的黑色火焰,無止盡地蔓延,舔舐著周圍的一切。讓每一個擋在他們面前的人,從心底深處為之顫慄。

    她也記得,在看見對方中的兩位榮耀騎士和一位大光明騎士之後,斯嘉麗和大廳中所有貴族慘變的臉色。

    那天的明媚陽光,穿過拍賣行前廳四扇巨大的落地窗,裹著漂浮的微塵,斜斜地投射在前廳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一牆之隔的外面街道,車水馬龍,人聲喧嘩。而拍賣行前廳,卻如同墳墓般壓抑而寂靜。

    氣溫,彷彿在一瞬間降低了很多度。浮躁而張揚的夏天,彷彿一步就跨進了滴水成冰的冬季。在那心跳都快停止的一刻裡,安妮可以聽到自己牙關的碰撞,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顫抖還有那血液飛速流動帶來的暈眩。

    同時,她也能清晰地看見斯嘉麗那屈辱的眼睛,那蒼白中帶著一絲病態嫣紅的臉頰,還有那如同雕塑般凝固的表情。

    凝固…….是的,一切都凝固了。

    包括自己,包括斯嘉麗,包括比冰山還冷的夏厲,包括已經為了復新家族而走火入魔的哥哥萊斯,包括自己身旁所有的同伴和拍賣行裡所有的貴族。還包括呼吸,心跳,眼神,思維和時間。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戴著冰冷麵具的青年澎湃的魔力下,在那孔雀面具少女嘴角的冷笑中,在那鋒鋭的羽箭和那一道道飛旋的戰環前,徹底凝固!

    安妮見過的最厲害的騎士,是一年前的波拉貝爾,那個龍馬白槍,獨自衝入漫天落葉和斐烈騎兵之中的亞歷克斯。當時的他,只刺出了一槍,就擊殺了那斐烈魔法師和保護他的斐烈騎士,擊潰了所有斐烈騎兵。

    亞歷克斯是榮耀騎士,一個人們只能仰望的存在。而在眼前,卻有兩位榮耀騎士和一位實力更深不可測的大光明騎士!

    安妮不知道聖索蘭帝國有多少大光明騎士,可她知道,至少在這慕尼城裡,不會超過五個。尤其是在這拍賣行中,一個大光明騎士就是神一般的主宰。只要他想,他可以一個人殺光這裡的所有人,雞犬不留!

    雖然眼前的青年和他的隨從,總共只有十幾個人。可是,當他們的隊伍驟然散開,各自進入攻擊位置的時候,安妮和在場人們感受到的,卻是一種如同面對千軍萬馬呼嘯奔騰般的壓迫感。

    那個時候,安妮連一聲呼吸聲都聽不到。

    沒有人敢說話,敢叫,敢喘息。大家都緊緊地閉著嘴,彷彿生怕呼吸的聲音大了一點,就會讓那緊繃的弦斷掉。就會引發一場滅頂之災!

    安妮已經不記得那個噩夢究竟是怎麼醒來的了。

    她只記得,那青年沖死死咬著牙的斯嘉麗冷笑了兩聲,就帶著自己的隨從揚長而去。當那恐怖的壓迫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窗邊,看著那背影酷似羅伊的青年,帶著女孩上了馬車。

    馬車裡,傳來了幾聲狗叫。

    ……………

    ……………

    當確定身後沒有追蹤者之後,車隊離開了城區,駛向綠塔莊園。

    哈哈哈哈。傑姆,傑西,德巴塔等一干年輕的騎士們,已經笑出了眼淚。凱蘿爾和身邊的幾個精靈女孩捂著嘴,笑得東搖西晃。就連穩重一點的卡列尼奇,伊凡,以及許久都沒有笑過的彌琪和菲洛米娜,也相顧莞爾。

    說實話,一開始的時候,大夥兒誰也不知道羅伊要做什麼。在結束了和拍賣行的那位漂亮女士的會談之後,這位少爺只是神神秘秘地和麥芽兒唧唧咕咕地說了幾句,就領著大家進了拍賣場。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只看得大家心動神搖,目眩神迷。

    從竟拍那個記載著七星功法的魔晶開始,羅伊和麥芽兒兩個,就像走在鋼絲上的舞者。步步驚心。

    要知道,這兩個要人命的傢伙,身上的錢連看一眼那魔晶的資格都沒有,居然也敢這麼理直氣壯的跟人竟拍。

    這究竟要多不要臉和多不怕死?

    不過幸好,對面那女孩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和麥芽兒挑起了火來,一口叫到了六十五萬金路郎,結束了這場讓人心驚膽顫的鬧劇。可還沒等大家的心落回肚子裡,羅伊和麥芽兒這兩個傢伙又來了。

    而這一次叫價的對象,居然是他們自己拍賣的靈力丹。

    靈力丹拍賣開始的最初幾分鐘,當菲洛米娜等人聽見其他買家一口口把價格推到自己期盼的價格時,還驚喜地攥緊了拳頭,可還沒等她們的喜悅維持住一秒鐘,麥芽兒張口就叫出了五十萬的天價。

    當時,所有人都傻了。

    尤其是當彌琪,卡列尼奇等感覺敏鋭的人,發現有兩三位貴族身邊還站著剛才在拍賣等級大廳裡見過自己等人的僕從,正驚訝地看著這邊。那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羅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個價格已經封死了大部分人的出價空間。如果等大家反應過來,賣家自己抬價的消息,或許就會流傳開來。到那時候…….

    而讓所有人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幾乎在麥芽兒的聲音剛落的一瞬間,對面的斯嘉麗,就叫出了一百萬!那種乾脆,決然和迫不及待,簡直就跟一個刺客終於等到了千載難逢的出手時機一般。

    直到走出大廳的時候,腦子懵懵的他們才回過神來。也才聽說了這些日子以來,羅伊在第一訓練營和對方發生的衝突。

    這時候大家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位腹黑少爺在訓練營裡受了氣!那幫和他無冤無仇的貴族子弟,不但在他入學的第一天就給他下戰術,而且還準備好了車輪戰,要徹底毀掉他的前程。

    而那斯嘉麗,就曾經居高臨下的對羅伊說:“你可以抱怨,但這就是現實。”

    聽到這句話,卡列尼奇和兩位榮耀騎士只覺得一股五名鬼火從心頭直躥而起,指骨捏得嘎巴作響。

    他們三人都出身於平民家庭,無論是成為騎士之前的艱苦還是失去鬥氣之後的遭遇,都使得他們比誰都明白一個平民努力向上的艱難,也比誰都痛恨貴族的這種行為!就算羅伊不出手,他們估計也會把那狗屁郡主抓過了好好揍一頓!

    但現在,顯然用不著他們動手了。

    從來不吃虧的羅伊挖了個大坑,然後笑眯眯地站在旁邊看著斯嘉麗跳了進去。這種報復,遠比揍斯嘉麗一頓更解氣一百倍。

    此刻,大傢伙一想到原本得意洋洋的斯嘉麗發現上當受騙時那渾身發抖的模樣,再想到已經穩穩到手的一百萬金路郎,就笑得分外愉悅。和滿肚子壞水的羅伊做對,她顯然還嫩了一點。

    尤其是少爺那句“胸大無腦,是個蠢貨。”無異於當頭敲了斯嘉麗一記悶棍後,還把她剝光了丟在鬧市裡展覽。

    太壞了,太壞了!

    對於那位從小到大被人捧著讓著,沒有吃過半點虧也沒受過半點委屈的千金小姐來說,只怕比死都難過。

    車隊的氣氛異常輕鬆。大家說說笑笑策馬而行。

    不多時,隨著葛朗台的一聲喊,馬車勒住繮繩,停了下來。在車內換了身麻布衣服的羅伊下了馬車,將手中的藍金卡遞給葛朗台,吩咐道:“葛朗台大叔,你和伊凡先生他們一道,去把剩下的精靈都帶回來。”

    “是,少爺。”葛朗台恭敬地道。

    “麥芽兒,你和卡列尼奇先生他們先回莊園,”羅伊對走下馬車的麥芽兒說著,又扭頭看向彌琪:“彌琪,你們也先回莊園吧。剩下的事情,葛朗台大叔他們回幫你們辦好的。你們只需要在莊園裡等就行了。”

    聽到羅伊的話,彌琪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她知道,葛朗台手中的那一百萬金路郎,就像一把打開牢籠的鑰匙。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支持著整整兩年的期望,在今天化為現實!這一刻,她覺得就像卸下了一個千斤大石般,渾身都變得異常的輕鬆。

    她沒有說話,只是忍著眼淚沖羅伊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那是羅伊認識彌琪以來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笑容。氣質清冷的她笑起來,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魔力,像吹散濃霧的清風,也像路邊草地上大片大片竟相盛開的野花,明艷動人,讓人的心跳陡然就漏掉一拍。

    “你幹什麼去?”麥芽兒的聲音,在羅伊耳畔幽幽響起。

    “我帶凱蘿爾去訓練營報考魔法塔學院,”羅伊不動聲色地轉過頭來,沖凱蘿爾招了招手。

    “哼!”麥芽兒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彌琪,在羅伊耳畔低聲道:“她笑起來很好看是吧?”

    羅伊眉頭一跳,飛快地搖了搖頭。

    “色鬼,”麥芽兒一臉幽怨,伸手替他理了理剛剛換上的皺巴巴的衣服,“笑得再好看,你敢把她和我放在同一張床上?你知道,人家屁股上…….”

    “凱蘿爾,我們走。”羅伊幾乎逃一般地離開了。

    他對麥芽兒的抵抗力已經越來越弱了。剛才麥芽兒只是一句話,他的腦海裡,竟然立刻就出現了燃燒著壁爐的臥室,柔軟的大床和兩個白生生的胴體組成的禁忌畫面。

    這簡直是要了命了。

    羅伊飛快地搖了搖頭。把一切都歸咎於自己越來越血氣充盈的身體。

    做為一位有著豐富人體知識的亡靈法師,他明白,在十七八歲這個由少年向青年過度的時期,表面看起來再思維內向的男孩,骨子裡都是一隻狼。面對普通女孩,理智或許還管用,而面對麥芽兒……..那根本跟火遇見了油一樣!

    而且羅伊最近一直在懷疑,麥芽兒已經覺醒了她黑暗精靈的魅惑天賦。並且,這種種族本能的覺醒所帶來的改變,正在一點點的滲透進她的骨髓,讓她每一天都在向著一個自己根本一無所知的方向演變。

    羅伊不知道,對於麥芽兒來說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再變下去,以後遇見像今天拍賣場這種場合,麥芽兒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的動作,就能把所有的貴族子弟迷得神魂顛倒。

    車隊,在岔路口分成了三隊。

    羅伊帶著同樣換了一身衣服的凱蘿爾,步行去第一訓練營。伊凡和三傑,護衛著老葛朗台去城北的奴隷市場。而卡列尼奇和彌琪等人,則返回綠塔莊園。

    策馬立在綠草如茵的路邊小坡上,菲洛米娜和彌琪靜靜地看著羅伊和凱蘿爾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菲洛米娜輕聲道:“有時候我在想……不知道我們的遭遇和現在的選擇,究竟是災難還是幸運。”

    “時間會證明的。”彌琪微微一笑道,“以前,我們總是想遠離人類,獨自躲得遠遠的,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可兩年前,我就知道,那只是我們的幻想罷了。”

    她說著,轉頭看著菲洛米娜:“其實,人類世界沒我們以前想像的那麼遭。現在我們的家已經沒有了。無論未來如何,至少相較於在我們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的山林裡去面對捕奴隊,我更喜歡綠塔莊園。”

    天空中白雲流動,廣闊大地在雲的影子下忽明忽暗。一陣清風,揚起兩位美麗精靈的長髮,露出她們微尖的耳朵。

    彌琪的話,在耳邊迴蕩著,菲洛米娜臉上漸漸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她輕輕地呢喃道:“我也喜歡。”

    …………….

    …………….

    “大人,”德巴塔看著羅伊的背影,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少爺他…….真的才十八歲?”

    “聽說好像剛滿。”一旁的阿古奇道。

    “可是…….可是……..”德巴塔抓耳撓腮,他性子粗豪脾氣暴躁,沒讀過什麼書,說起話來一向直來直去,就是以前在第九軍團的時候,和身邊的同僚乃至和卡列尼奇說話,也是硬梆梆的。

    而此刻,他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把自己心頭的意思表達出來。

    看著德巴塔黝黑的臉膛漲的通紅,卡列尼奇笑了起來:“你想說,這小王八蛋連毛都沒長齊,怎麼就狡猾得像隻老狐狸?”

    德巴塔嘴巴一咧,大點其頭。

    這就是他想說的話,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一向直來直去的他,這次卻覺得這樣說少爺實在太不好意思,才憋了半天。不過總算卡列尼奇瞭解他,把他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不然,他只怕憋上一天,才能擠出老葛朗台嘴裡的一句順溜話——“你們說,咱家少爺,咋就那麼聰明呢?”

    看著德巴塔期盼的眼神,卡列尼奇笑著搖了搖頭。他沒有辦法回答。事實上,這也是他心頭同樣的疑惑。

    不過,雖然他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一個羅伊這樣的少年。可他卻堅信,在未來的某一天,羅伊會如同一顆無法阻擋的流星般,帶著最璀璨的光芒,挾著風雷之聲,橫空出世。

    沒有人能阻擋他的腳步。無論是斯嘉麗,還是別的什麼人!

    當然,在此之前也不能掉以輕心。而作為這個少年的效忠騎士,有許多事情,都是自己現在就應該著手去做的!

    “阿古奇!”

    “大人。”

    “一會兒你就不跟我們回綠塔莊園裡。這份名單你拿著,去不知堂,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這些人,給他們傳一個口信。”

    “什麼口信?”

    “盧利安行省,慕尼城!”卡列尼奇佇立在陽光下,如同一座巍峨大山。一陣風吹來,揚起他黑色的大氅和豪氣勃發的聲音。

    “讓他們快馬加鞭,給老子集合!”

    “是!”

    …………….

    …………….

    明天就是阿道夫大公入城的日子了。此刻的慕尼城,已經沉浸在大典來臨前的憧憬中。街道上的人們要麼在商店中大肆採購,要麼就站在路邊議論著明天的盛況,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據說,現在的入城軍隊,都已經到了慕尼城外,就等著明日早晨七時參加入城儀式。儀式過後就是盛大的勝利慶典。屆時,阿道夫大公會在自由廣場發表講話。而全慕尼城的人們都會載歌載舞,狂歡三天。

    已經搭建完成的騎士比武比賽的看台,已經提前賣光了所有票的角鬥士比賽,還有賽馬,馬戲,歌舞,還有一場接一場的宴會舞會以及廣場上敞開肚子喝的啤酒。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期盼著明天快點到來。

    羅伊和凱蘿爾沿著光潔的石板路,在小販們的叫賣聲和清脆的車鈴聲馬蹄聲中,信步而行。一路上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和人們的喜悅,讓兩人也不由自主地沉浸了進去。共同感受那份歡樂。

    一邊走一邊看。因為羅伊剛在斯嘉麗手上騙了一百萬金路郎,身上又有出售魔紋劍的七千藍金幣和賣給孚林那顆丹藥的一千五百藍金幣,兜裡多出了不少錢,因此,購買慾望也是直線上升。

    他混在人群中東走西看,幾乎每一個商店都要拉著凱蘿爾擠進去逛逛。

    他為卡列尼奇等三人買了三套四星級的鎧甲,三把五星級的長劍和同等級別的騎槍。又為一百二十位精靈訂了一百二十套三星星級的皮甲和匕首,還買了一套五星級的魔紋墨水,以及種類繁多的煉藥和繪魔材料。

    在為精靈皮甲交訂金的時候,他也順便給凱蘿爾買了一件摻了絞金蠶絲的魔法袍。

    這種法袍,可以抵禦一般的箭矢和刀劍的傷害。防禦力雖然比不上鎖子甲,不過也算不錯了。畢竟,法師通常都是受到重點保護的。所慮者不過是流矢一類的傷害罷了。這件法袍多少能起一點保護作用。

    不過,羅伊並沒有意識到,當他的目光都停留在街道上的人們和商店中的貨物上時,凱蘿爾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默默地跟著他。

    尤其是當他把那件法袍遞給凱蘿爾讓她去試衣間試試的時候,凱蘿爾乖巧順從的模樣,讓商店裡的掌櫃和夥計都嫉妒不已。不知道這是哪個土財主家的小鄉巴佬,居然能拐上這麼一個漂亮女孩。

    而且,顯然還是一個魔法師!

    一路走走轉轉,兩個禱時之後,兩人就已經到了距離第一訓練營只有一條街的路口。

    看著街道前面的第一訓練營大門,羅伊眉頭皺了皺,忽然拉著凱蘿爾的手鑽進了旁邊的一條光線昏暗的小巷裡。

    被忽然拉進巷子的凱蘿爾,看著羅伊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聽著他彷彿就在耳邊的呼吸聲,心都快跳出來了,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

    跟著羅伊學習魔法的這幾天,對於凱蘿爾來說,是父親去世之後的人生中最美的一段日子。

    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魔法師!不光她不敢相信,母親薩莉也同樣不敢相信,綠塔莊園的每一個人都不敢相信!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般,讓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回頭去看,凱蘿爾覺得這幾天,自己的思維完全就是空白的。

    記憶中僅有的兩個場景,除了母親薩莉喜極而泣的眼淚之外,就只有走進羅伊的實驗室的那一夜,自己在窗外迷濛的星光中,羞澀地拉開百褶領上的蝴蝶結,解開鈕子,任裙子滑落潔白胴體腳下的那一幕。

    直到現在,凱蘿爾都還清晰的記得夜風拂過時,自己赤裸身體的陣陣顫慄,羅伊那如痴如醉驚喜交集的目光和他粗重的呼吸。

    這一切,在這幾天的每天晚上,都反覆在她的夢中出現。有時候醒來,她會摸著自己滾燙的雙頰在床上呆坐半天,或者如同小鹿一般跳下床,趴在閣樓窗戶上看著夜色中的莊園好長時間。心亂如麻。

    凱蘿爾並不認為自己愛上了羅伊。她和羅伊相處的時間極短,而且彼此間的交流很少,怎麼也談上愛情。不過,另一方面,她又並不排斥羅伊。她喜歡他的眼睛,也喜歡他專注地教授自己魔法時的神情。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既想接近羅伊,又害怕接近。

    直到後來,她從幾個女僕的竊竊私語中,聽到了羅伊和麥芽兒之間的隱秘事兒,那一刻,凱蘿爾終於明白了。

    她不相信少爺是個色鬼。更不相信他是那種受紳士和端莊的小姐們唾棄,喜歡用那些東西玩弄女性的下流胚。和別人不一樣,她曾經聽說過,這是一種病。很顯然,少爺就是這種讓人難以啟齒的疾病的受害者。

    至少,少爺只是和麥芽兒小姐做那種事情。他從來不把自己的痛苦,加諸於別人身上。這是多麼高貴的品格啊!

    從那之後,凱蘿爾再看羅伊的眼神就變了。眼中隱藏著一絲憐憫,一絲疼惜。

    而當她再想起那一夜的事情時,她心中有的也不再是羞澀,迷惘和難堪,而是一種聖潔的情懷。她甚至下定決心,只要能解除少爺 的痛苦,再難以啟齒的事情,她都願意為他去做。

    不過,凱蘿爾沒想到,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少爺卻忽然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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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迪亞拉的好運氣


    “少爺......”凱蘿爾一聲羞澀的低呼。

    “噓!”羅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凱蘿爾拉到自己身後,探頭向學院大門看去。

    羅伊自然不會想到,他這一番舉動在凱蘿爾想像中,已經變成了某種需求極其旺盛且難以控制的疾病。他之所以拉著凱蘿爾躲進巷子,完全是因為在學院的大門口看見了一個人——副院長迪亞拉。

    對於這位從入學日開始就針對自己的副院長大人,這段時間來,羅伊也從妮可等人的口中有所瞭解。

    他知道,迪亞拉是總營派下來的人,身為副院長,卻行使著院長的職權,在學院中一手遮天,已經隱約有接替古斯塔斯繼任下一屆院長的意思。

    不過,大部分學員都不喜歡他。蓋其為人剛愎傲慢,睚眥必報。最看不起普通平民出身的騎士,認為只有真正高貴的貴族才有成為騎士的資格。而普通平民再怎麼培養,也脫離不了低俗粗鄙的市井氣息。

    如果說之前羅伊還打算親自陪著凱蘿爾去考試的話,那麼現在,他知道,如果讓迪亞拉看見凱蘿爾是和自己一起的,自己的存在不但對凱蘿爾沒有任何幫助,反倒會變成受刁難的源頭。

    看到迪亞拉在學院大門口,和幾位貴族聊著天,短時間沒有離開的意思,羅伊想了想,扭頭看著凱蘿爾道:“凱蘿爾,現在我恐怕不能陪你進去了。”

    “怎麼?”這時候凱蘿爾已經明白自己想岔了,一張臉愈發紅得嬌艷。她咬著嘴唇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羅伊將自己的擔心給凱蘿爾簡單說了一下,輕鬆地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算沒有我帶你進去,憑藉你的實力,考進學院也是穩穩噹噹的。”

    “可是.......”凱蘿爾一聽羅伊不能陪自己去,頓時一陣緊張。

    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沒有怎麼見過世面的女孩子,這麼重要的時刻羅伊不在身邊,心頭難免忐忑,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露了餡。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感知力連普通的覺醒者都不如,恐怕當場就會被趕出來。

    看到凱蘿爾緊張的模樣,羅伊安慰道:“放心,魔法師的入學考試沒有針對感知力的專項測試,只要你能按照考試要求釋放出魔法就行了。考官對魔力和感知力的判斷,都是基於你的魔法來的。”

    說著,他又看了大門口的迪亞拉一眼,想了想,對凱蘿爾道:“對了,剛才我給你買的那件法師袍呢?快拿出來穿上。”

    ..................

    ..................

    訓練營大門口,幾位第一訓練營的貴族擁躉,正將迪亞拉圍在中心,熱烈地談論著即將開始的慶典。

    “迪亞拉副院長,聽說明天的勝利慶典儀式,第一訓練營收到了阿道夫大公的特別邀請,屆時,學員們可以站在距離慶典台最近的地方,這是真的嗎?”一位個子高高的男爵好奇地問道。

    聽到男爵的問題,迪亞拉笑了起來,矜持地點了點頭道:“西羅男爵您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我也是剛剛才接到通知呢。”

    “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那男爵指著身邊的人,笑道:“迪亞拉院長,這可不是我消息靈通,其實這件事情,早就都傳遍了。你不信問問大家。”

    眾人紛紛點頭。

    這一次,雖然第一訓練營在入學新生方面,依然沒能超過第二和第三訓練營。可是,在美丁城大捷中,第一訓練營無疑居功至偉!

    這其中,有在英雄的烏合軍121小隊親身和同伴一起扭轉了戰局的二年級學員唐小笨。有在烏合軍其他小隊中共同作戰的三年級和四年級學員。還有救下了紅葉騎士團繼承人菲利普的妮可小隊等人。

    之所以把妮可小隊成員也算進功臣的行列,是因為追溯源頭,大家都認為美丁城大捷的第一步,就始於妮可小隊救下了當時從敵後返回的菲利普。

    正是菲利普帶回來了斐烈人大舉在西南方向集中準備進攻美丁城的情報。也正是這份情報,促使阿道夫大公迅速調集主力集中到美丁城下,從而才有了後來烏合軍的扭轉乾坤和索菲亞領導的連番大捷。

    這一環扣著一環,哪一環都不能缺,哪一個的功績都不容抹殺。

    畢竟,對於盧利安人來說,美丁城大捷不僅振奮了整個帝國,還和他們有著性命攸關的實際意義。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才是這場大捷的直接受益者。單憑這一點,給功臣們再多的讚美和榮譽也不為過。

    而憑藉唐小笨等人,第一訓練營也因此而成為了三大訓練營中最受人矚目的明星。其是在之前的入學日上,紅葉騎士團繼承人菲利普和阿道夫大公貼身侍衛長的聯袂而至,更是讓第一訓練營的聲名攀上了頂峰。

    因此,早在幾天之前,就有傳言說,第一訓練營將會被安排在自由廣場最靠近慶典台的地方。這是阿道夫大公,為第一訓練營的貢獻而報以的感謝,也是他們應得的榮譽。

    一時間,眾人的情緒再度高漲了幾分,七嘴八舌,聊得熱火朝天。

    這些貴族都是第一訓練營的擁躉。往年裡,第一訓練營一直被其他兩大訓練營壓著,早憋了一肚子氣。而現在第一訓練營出了這麼大的風頭,身為擁躉自然也與有榮焉,一個個紅光滿面,揚眉吐氣。

    現在大家只恨時間過得太慢,只能在這裡過過嘴癮。恨不得立刻就到明天,趾高氣昂在其他訓練營的擁躉面前顯擺顯擺。

    聽到眾人誇了這個又誇那個,不住恭維第一訓練營在自己的帶領下取得的這驕人成績,迪亞拉一臉矜持的微笑著,頻頻擺手滿口謙虛。

    “可惜,”過了一會兒,那西羅男爵嘆息道:“這次入學新生,咱們還是輸給了第二和第三訓練營,未竟全功。不然,就今年開始,咱們就能把他們壓得翻不了身!”

    這話此刻說來,著實有些煞風景。不光迪亞拉的臉色一僵,身旁的其他貴族們的聲音也小了下來,花團錦簇的熱烈氣氛漸漸降溫。

    “掃興,掃興,”另一位貴族見氣氛不對,趕緊笑道:“西羅男爵,今天晚上可得好好罰你幾杯酒。要我說,一下子把對手打倒了才真沒意思呢。以咱們第一訓練營現在的聲望,未來招幾個天才,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一臉詭笑道:“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第二和第三訓練營那幫傢伙如坐針氈的模樣。一想到他們被咱們追得連滾帶爬,我比大熱天喝了冰鎮葡萄酒都通泰。至於什麼時候追上,倒不怎麼著急了。”

    “壞,太壞了!”眾貴族紛紛指著他,同聲大笑。

    迪亞拉也笑了起來。不過,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臉上的笑容卻多少有些勉強。

    那西羅男爵的話,正戳中了迪亞拉心頭最隱秘的部分!

    雖然最近第一訓練營在各方面看起來都不錯,可事實上,他心裡很清楚,第一訓練營的這些功績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而且,當初在入學日的時候,他甚至差點把妮可等人全部開除!

    這件事,大家裝聾作啞,從不提及。可當面不提,不等於背後不提。就說眼前這幾位貴族,都是慕尼城本地人,互相之間經常見面打獵打牌喝酒聊天,背著自己的時候,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呢!

    幾年前,被總營直接空投到盧利安行省時,迪亞拉是帶著滿腔熱望來的,想要在這個帝國排名倒數第一的分院中大展拳腳,幹出一番誰也說不上閒話的成績出來。可幾年過去了,總營對他的表現並不滿意。

    就拿這次來說,雖然第一訓練營在美丁城一役中著實露了把臉,可總營卻對此沒有一語置評,反倒幾次來函,措辭嚴厲地斥責他在和第二,第三訓練營的新生之爭中再輸一陣,丟了臉面!

    迪亞拉知道,對訓練營來說,優秀的學員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只要有幾個天才壓箱子,再怎麼被人打壓,也總有出頭之日。而如果自身實力不夠,就算一時風光,終究也會被人壓得抬不起頭來。

    一想到這裡,迪亞拉就不禁滿腔怨忿。如果不是古斯塔斯將第一訓練營弄成了眾所周知的平民訓練營,他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資質出眾的貴族新生湧進第二和第三訓練營?!

    他倒想招幾個天才來,可就算硬抓,人家也要肯來才行啊!

    正想著,迪亞拉餘光一掃,忽然發現學院門口的衛兵將一個女孩子攔了下來,正詢問著什麼。他原本就對毫無營養的談話有些厭倦了,見此一幕,乾脆地向眾人告了個罪,走到衛兵身邊。

    “什麼事?”

    “副院長大人,”那衛兵報告道:“這位小姐說,要報考我們訓練營的魔法學院。”

    “哦?”迪亞拉轉頭看向女孩,眼睛忽然一亮。

    眼前的女孩大約十六七歲年紀,面容清秀亮麗,氣質清冷出眾。而她穿的那身白色法袍,竟然是城中綉魔坊出品。據迪亞拉所知,足足要一千二百金路郎,相當昂貴!

    “我是學院的副院長迪亞拉,”迪亞拉和顏悅色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凱蘿爾。迪亞拉先生。”凱蘿爾溫柔有禮地回答道。

    迪亞拉問道:“你是本地人,還是從別的地方來,家裡是做什麼的?”

    “我是行省南部巴爾莫地區的人,”凱蘿爾回答道:“戰爭爆發前,家裡經營著一個莊園,先父是一位爵士。”

    凱蘿爾是實話實說。事實上,她那去世父親,確實是一位因為救助過一艘皇家戰艦而獲得嘉獎的爵士。

    “唔......”迪亞拉點了點頭。雖然這名叫凱蘿爾的女孩父親只是一個貴族邊緣的低級爵士,可那畢竟也是貴族。而且,眼前女孩的言談舉止,完全符合淑女的標準,一看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這一來,迪亞拉頓時對凱蘿爾大有好感,同時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

    帝國三大訓練營,對稀奇的魔法學員都採取隨到隨考的政策。不過,往常像凱蘿爾這樣在入學日之後才來報考的魔法學員可不多。即便有那麼一兩個,通常也是往其他兩個訓練營跑。輪不到第一訓練營撿漏。

    他沒想到,自己在外面聊聊天,居然也能遇見一個魔法考生。

    想到這裡,迪亞拉看凱蘿爾的目光愈發的柔和。

    他剛才還正在為學院新生質量落後於其他兩個訓練營頭疼。凱蘿爾的出現,無異於瞌睡來了遞上一個枕頭。畢竟,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是極其珍貴的,多一個就多一份業績。況且,萬一是個天賦出眾的.........

    “這樣......”迪亞拉迅速做出了決定,“凱蘿爾,我帶你去進行考核,你跟我來。”

    聽到迪亞拉的話,旁邊的衛兵和幾位留意這邊的貴族擁躉們,都有些驚訝。要知道,迪亞拉身為副院長,位高權重。帶考生考核的這種事情,只要隨便吩咐一聲,自然有人去做。可沒想到,他居然親自出馬了。

    眼看迪亞拉領著那叫凱蘿爾的女孩向學院內走去,貴族們彼此對視一眼,都興緻勃勃地跟了上去。

    很快,凱蘿爾就在迪亞拉的引領下,到了位於訓練營中區的魔法學院。

    雖然是週末,不過,離開訓練營回家的,只是家在慕尼城或周邊的少數人,大部分學員都住在訓練營中,因此,校區看起來和平時一樣熱鬧。

    一走進校區,空氣中就充滿了一種讓人心動的活力氣息。

    有些學員在訓練場上兩兩一組的練習劍術,有些學員拿著杠鈴啞鈴,揮汗如雨地鍛鍊體魄。有些學員在馬場上策馬飛奔或信馬由繮的聊天,還有一些乾脆什麼都不做,躺在草坪上發呆。

    而走進魔法學院的時候,氛圍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和外面的騎士城堡相比,這個由一棟爬滿了常青藤的四層主樓和四周稍矮一點的副樓組成的學院,或許是訓練營中最安靜最美麗的地方了。

    這裡的學員,也和外面的騎士學員不一樣。

    一些人在草地上閉目冥想,一些人在元素陣的畫壁前默唸咒語,一些人在埋頭看書,一些人在交談爭論。大家都穿著學院統一的法袍,往來行走時腳步輕盈,就連爭論時,都低聲細語。

    與其說這裡是一個戰鬥職業者的學院,倒不如說是一個優雅的藝術學院。

    “來,凱蘿爾。”走進魔法學院之後,迪亞拉徑直找到了一位正在和幾個魔法學員討論問題的魔法教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談話,然後為凱蘿爾介紹道:“這位是博伊斯大魔導師。”

    “博伊斯先生,您好。”凱蘿爾微笑著問好。

    從迪亞拉帶著凱蘿爾一走進魔法學院,學員和教導們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畢竟,迪亞拉的身份,凱蘿爾的美貌,再加上身後一連串明顯是跟著來湊熱鬧的貴族擁躉,想不被注意都難。

    看見迪亞拉找到博伊斯,旁邊的學員們都圍了上來。興奮地注視這迪亞拉身旁這個漂亮的女孩。紛紛猜測她的身份和年紀。

    “你好。”回過頭來的博伊斯上下打量了凱蘿爾和她身上的魔法袍一眼。

    “她叫凱蘿爾,是來報考魔法學院的。”迪亞拉對博伊斯道:“博伊斯教導,拜託你幫她測試一下。”

    哦?聽到是來報考學院的,博伊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而四周的學員們更是一陣騷動。

    魔法學員的女生比例遠比騎士學員要高得多。不過,像這種等級的女孩,翻遍整個學院也數不出一巴掌,放哪兒都不嫌多。一幫學員正值青春萌動,聽說這美女是來報考學院的,哪還能保持淡定!

    幾個性子活潑的,當場就發出一陣怪叫,口哨和喝采聲,就差沒歡聲雷動了。剛才的優雅靜謐,頓時一掃而空。

    對於這些嬌貴的魔法學員,迪亞拉歷來是相當寬容的。聽到這聲音,一向嚴厲的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瞪了四週一眼,口中卻連一句斥責也沒有。那神情與其說是制止,倒不如說是放任。

    “凱蘿爾,你跟我來。”博伊斯見來了一個魔法考生,也有些高興,當先領著凱蘿爾到魔法訓練場的一個角落,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魔偶道:“用你最擅長的魔法攻擊它,隨便什麼魔法都行。”

    當看見凱蘿爾站在魔偶前的時候,四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過,過!一定要過!”男生們虔誠的祈禱著。因為女性的體質天生就比男性差,因此,在身體原本就羸弱魔法師中,女性魔法師的成就都普遍不高。大部分女魔法師終身都沒有上過戰場,而是致力於研究。

    因此,對於凱蘿爾的天賦如何,男生們倒不怎麼關心,畢竟,斯嘉麗那樣的怪物,不是隨便就能找到的。

    大家只希望她能順順利利的發出幾個三級魔法就行了。一級和二級魔法,都是潛能學徒的階段。而三階魔法,就證明她已經進入到覺醒法士了。

    而覺醒法士,就是進入魔法學院的最低台階。

    凱蘿爾站在魔偶前。

    眼前的魔偶顯然是由昂貴的魔銅鑄造的,身上還籠罩著一道流光四溢的魔法屏障。如果從外形上來看,這個魔偶顯然更高級,更漂亮。可是,這一刻,凱蘿爾覺得最珍貴的,還是幾天前羅伊房間中的那個木偶。

    再沒有比那個木偶更美麗的魔偶了!

    凱蘿爾一揮手,一道風刃如同一把雪亮的彎刀,自虛空浮現。旁邊的圍觀者只覺得眼睛一亮,那風刃已經如同閃電般劃破虛空,狠狠地劈在了魔偶上。

    當魔偶的魔紋屏障在風刃的攻擊下猛地一晃時,四周的學員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而迪亞拉,博伊斯和旁邊的貴族們,則有些洩氣地搖了搖頭。

    可就在嘆息聲,歡呼聲交雜在一起的時候,忽然,凱蘿爾雙手連揮。數十道風刃帶著讓人渾身發寒的破空呼嘯聲,自她的身體四周飛旋而出,從不同的方位,不同的角度,划出不同的弧線,接連轟在魔偶上。

    魔偶在這密集的轟炸下顫抖著。那魔紋屏障就像一塊被無數刀鋒砍過的水面,頃刻間蕩起一層層密集得讓人分不清的漣漪。

    轟!就如同天空中劈下了一道驚雷,四周的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傻了!

    圍觀的學員們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大鴨蛋。貴族們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博伊斯,也完全懵了。這位風度翩翩的中年教導,看著凱蘿爾的眼神,就像看見了活鬼。

    只有迪亞拉猛地一揮拳頭,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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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轟動學院

  
    風刃,是風系魔法中最為基礎的一種攻擊手段。也是風系魔法師成長過程中,所擁有的第一種真正的足以致命的攻擊手段。而在此之前的其他風系魔法,如輕身術,清風術等等,大多只能起一些輔助作用。

    風刃是三級魔法。每釋放一個需要的魔力為一百法碼。

    一階覺醒法士的基礎魔力要求為五百法碼,也就是說,耗盡魔力的話,能釋放出五個風刃。而二階朗星的基礎魔力要求為一千法碼,在同樣耗盡魔力的情況下,能釋放十個風刃。

    剛才凱蘿爾在一瞬間,至少釋放了超過三十個風刃。這是什麼概念?這意味著,她的魔力儲備已經超過了三千法碼,達到了五星法師的階段!

    一個十六七歲的五星朗星法師!

    天啦!

    別說在人才奇缺的第一訓練營中,就是放在第二訓練營,第三訓練營乃至各大訓練營的總部,也絶對是明星中的明星!

    在今年的魔法新生中,一位名叫戈麥斯的十四歲男孩,僅僅擁有覺醒五星的實力,就已經被視為天才神童了。而另一位同樣被看好的名叫白牧的學員,擁有朗星三星的實力,年齡卻已經超過二十五歲了!

    就算是第一訓練營最近這幾年天賦最為出眾的斯嘉麗,今年也滿了十八歲,而且還只是朗星四星的實力。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大家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嘩然聲。

    訓練場上的騷動,又影響到了整個魔法學院。隨著消息的迅速擴散,更多的學員和教導們帶著無比的震動和興奮,從四面八方湧向訓練場,想要親眼目睹這比斯嘉麗天賦還要出眾的天才少女的真容。

    “聖帝在上,”博伊斯已經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了。他一把抓住身邊的迪亞拉,臉上的表情,興奮得近乎於扭曲:“副院長,您是從哪裡找到她的?”

    “先不說這個,”迪亞拉急切地問道,“說說她的天賦,到底怎麼樣?!”

    “那還用說嗎?!”博伊斯不敢置信的看著迪亞拉,就像一隻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般叫起來:“這樣的天賦,絶對是天才啊!”

    “這麼說,她的考核通過了?!”迪亞拉問道。

    意識到凱蘿爾的驚人天賦之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儘快敲定入學手續的念頭,生怕自己一眨眼,這個撞上門來的好運氣就飛走了!

    聽到迪亞拉的話,博伊斯也迅速意識到了自己的考官職責。

    他快步走到魔偶前,仔細地查看起來。

    其實已經用不著看了。這個測試魔偶的魔法屏障,已經完全崩潰。金屬的身體上,也被一道道風刃划出大大小小的傷痕。雖然這只是一個訓練魔偶,沒有啟動考核的等級法陣,可評上紫色天賦卻是毋庸置疑!

    博伊斯有些發暈,良久,他才穩住心頭的狂喜,走到凱蘿爾的面前,如同審視一塊稀世珍寶般,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彷彿怎麼看也看不夠。

    “凱蘿爾,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覺醒的?”博伊斯和顏悅色地問道。

    圍觀的學員越來越多,在人群的注視下,凱蘿爾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想到自己的考核竟然引發了這麼大的動靜。不過很快,她就回想起少爺的叮囑,鎮定了下來,臉上帶著一絲羞澀的微笑道:“八歲。”

    凱蘿爾從容優雅的儀態和她那略帶羞澀的微笑,瞬間就征服了在場的所有男學員。而她的回答,也再度引起一陣驚呼。

    眾所周知,衡量魔法師天賦高低最直觀的標準就是覺醒時間的早晚。普通魔法師的覺醒時間都在十二到十四歲。而天賦出眾者覺醒時間在十歲左右。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天才,才可能在八歲時覺醒。

    凱蘿爾的回答,正說明了她的天賦是如何的驚艷!

    “好,好!”博伊斯喜出望外地連聲道。他轉身對迪亞拉道:“副院長,經過考核,我認為凱蘿爾剛才釋放的魔法已經達到了朗星五星級別的魔力標準,而且,她的釋放速度和對魔力的控制力,即便放到我們學院的高年級班裡,也是數一數二的。”

    說道這裡,博伊斯環顧四周:“所以,我宣佈,凱蘿爾考核合格。評定為紫色天賦,建議就讀s班。”

    博伊斯的話音剛落,四周人群已是歡聲雷動。

    紫色天賦!

    第一訓練營,再出一個紫色天賦!

    雖然在新生入學的天賦統計中,魔法學員因為人數極少,並不不計算在內。可是,在訓練營之間的實力對比中,一個總人數不過兩三百人,只有騎士學員人數十分之一的魔法學院,卻占了評分的半壁江山!

    而一個紫色天賦的魔法學員,無論是從攻擊力,在團隊中的核心作用還是稀缺程度來看,都比紫色天賦的騎士學員更珍貴!

    尤其是當這個紫色天賦的魔法新生,還是一個清秀脫俗的漂亮女孩時,其珍貴程度更是瞬間上漲十倍,這讓大家怎麼不為之欣喜若狂?!

    撿到寶了!

    歡呼的人群中,迪亞拉那張一向如同鐵石般嚴肅的臉,已經笑成了一朵花。

    在他看來,此刻的凱蘿爾,就是一塊關係自己的業績前途的稀世奇珍。她的出現,將是自己面對信任危機最漂亮的一次反擊。他完全可以想像,當自己把這件事彙報給總營的時候,會引起多大的反應。

    越想,迪亞拉就越開心。

    明天,不,一會兒就去寫報告,然後為凱蘿爾申請獎學金!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綁在自己的船上,豎立成自己領導穆尼分院以來的一面旗幟!

    心頭拿定了主意後,迪亞拉已經完全把凱蘿爾當作了自己家的孩子,怎麼看怎麼滿意。

    他走到凱蘿爾面前,慈祥地道:“恭喜你,凱蘿爾。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第一訓練營魔法學院最精鋭的s班的學員了。作為你的引路人,我感到非常的自豪。”

    引路人?

    學員和教導們不明白迪亞拉和凱蘿爾之間的關係,可是,一旁的幾位貴族可知道得比誰都清楚,心下大罵迪亞拉不要臉。

    就從學院大門口把凱蘿爾帶到了魔法學院來罷了,前後不過十來分鐘的路,這他媽也算引路人?那老子以後每次入學日就等在門口,看見一個新生帶一次路,豈不是很多騎士的引路人了?!

    不過,這些話只能悶在貴族們的心裡。從某種角度來說,凱蘿爾的確是迪亞拉帶進來的,他現在這麼說並沒有錯。只不過,其中的歧義,這裝模作樣一臉正派的老傢伙故意不做解釋罷了。

    “謝謝,迪亞拉先生。我會努力的。”凱蘿爾笑著道。

    迪亞拉滿意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道:“凱蘿爾,你有著非常驚人的天賦。這樣的天賦,哪怕有一點浪費,都是犯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導師。雖然我不會魔法,但我可以為你的學習鋪平道路,解決一切困擾你的問題…….”

    說著,他以和藹長輩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凱蘿爾的胳膊,許願道:“我會為你挑選最好的魔法教導,同時,還會為你申請最高等級的獎學金。有什麼人欺負你,你只管來找我好了。除了學習,其他的你什麼都不用管!”

    迪亞拉的話,只聽得一幫學員們暗自咂舌。而旁邊的貴族們則面面相覷,心下暗自佩服這老傢伙收買人心的本事。

    在他們看來,別說凱蘿爾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就是一個成年人,能被位高權重的副院長大人如此青睞如此厚待,只怕也會感激涕零,並在未來的日子裡惟命是從,把他當作人生中的貴人。

    “真的嗎?”正如貴族們想的那樣,凱蘿爾看起來驚喜極了。她睜大了一雙大眼睛,眼中閃動的幸福光彩簡直要溢出來了,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加入學院,就能得到尊貴的副院長大人的看重。

    她感激地道,“謝謝您,迪亞拉先生。您可真是個好人。我能考進您領導的學院,真是太幸運了。”

    “哪裡哪裡,”樂的合不攏嘴的迪亞拉連連擺手:“我只是愛惜人才罷了。可不算什麼好人,別的學員,很多都恨我呢。”

    “這怎麼可能?”凱蘿爾微笑著,搖頭不信。

    “好啦,這些以後再說。”迪亞拉心情大暢,揮手驅散了一幫鬧哄哄的學員們,笑道:“走,我和博伊斯教導先帶你參觀一下訓練營,以後,你可就是這裡的一員了。對了,你平時是回家住還是在這裡住…….”

    “我準備申請學院的宿舍。”

    “那我們先帶你去內務部,聽說魔法學院的 a區還剩幾間不錯的房間,是吧,博伊斯先生……….”

    “是的,我這就去安排。”

    “……….”

    這個週末的下午,注定是喧囂的。

    當凱蘿爾的背影,消失在魔法學院門口的時候,關於她的消息,也隨著興奮的學員之口,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訓練營。

    迷人的相貌,優雅的氣質,再加上博伊斯教導親口評定的紫色天賦,這個女孩注定在這個夏日的下午,成為學員們和教導們談論的話題中心。

    尤其是聽說迪亞拉副院長是凱蘿爾引路人之後,凱蘿爾受到的關注,更是超過了被譽為魔法女神的斯嘉麗,不但登上了新生風雲榜,而且迅速席捲了美女榜和實力榜,光芒璀璨,風頭一時無兩。

    而被壓住了風頭的斯嘉麗,也沒有沉默。只不過,她再度出現在大家話題中的方式,卻和竟然如此奇特。

    這一天臨近晚間的時候,斯嘉麗郡主在金骷髏拍賣行被一行神秘人坑了整整一百萬金路郎的驚人的消息,隨著返校的學員而漸漸流傳了開來。

    據說,當時在拍賣場前廳中,目睹事情整個經過的,有不下上百人。雖然不知道消息是從哪一個人那裡流傳出來的。不過,事實已經經過了多方證實,絶無虛假。

    這個消息,迅速轟動了整個訓練營。

    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無論是騎士學員還是魔法學員,從來都不缺八卦的天賦。

    尤其是一些平日裡對斯嘉麗笑臉相迎,暗地裡卻多少有些嫉妒不滿的女生,更是把八卦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將整個過程講得活靈活現異彩紛呈。就彷彿她們當時就站在旁邊親眼看見的一般。

    誰也無法制止流言的傳播。就像刀子再鋒利,也砍不斷流水一般。

    一時間,整個學院到處都是神色詭秘議論紛紛的人們。許多女孩不敢當著斯嘉麗的面說,就拉著好友關起門來密談。只談得滿面潮紅心滿意足。剛剛開門送走一個,又被另一個亟待打聽細節的連蹦帶跳地抓住,於是擺出一副無可奈何而有興奮得意的當紅姑娘模樣,繼續關門接客。

    當斯嘉麗返回學院的時候,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一絲古怪。以至於敏感的她氣得一臉鐵青,連夏厲等人都不理,直接衝回了租住的別院,狠狠地甩上了大門。

    當然,這一切,背後的始作俑者羅伊是不知道的。

    和凱蘿爾分開之後,羅伊就回自己的宿捨去修煉了。

    這一次,為了買下剩下的精靈,他煉製了十一顆靈力丹。不過,他卻連一顆都沒有給自己留下。

    一來,他並不知道自己煉製的藥能被評到幾星,夠不夠購買剩下精靈的錢,二來,他空間戒指中的藥材一直存留著,即便當時在奴隷市場的時候,都沒有給出去,還足夠再煉製兩次同樣的靈力丹。

    而更重要的是,對現在的他來說,第一訓練營的幻塔,才是他最大的靈力丹!

    幻塔的靈力原本小小的丹藥濃厚得多。而且,這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又不要錢,這樣的便宜不占,而去選擇靈力丹,那腦子一定有問題。

    關上宿舍房門,羅伊痴迷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幻塔之後,迅速在床上盤腿坐了下來,進入了冥想。

    成為朗星五星法師,已經一個月了。

    從朗星魔法師晉陞到龍月魔導士需要突破五千法碼的魔力,而羅伊的魔力就一直停留在四千八百法碼左右。

    最近這幾天,在經過了鬥氣的飛速提升之後,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鬥魔源力,有了向五千法碼突破的跡象。

    若是放在以前,羅伊也不敢輕易嘗試向龍月魔導士發起衝擊。畢竟,一旦一次衝擊不成功,遭遇魔障瓶頸,那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且,他現在的魔力和鬥氣雖然是兩個體系,但本源卻互為一體。如果魔法遭遇屏障,勢必也會影響到鬥氣的修煉。著是羅伊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不過,魔障的問題,已經隨著兩天前的那個深夜凱蘿爾青春而完美**成為了過去,從今之後再也困擾不了他。這一次,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正要一鼓作氣,直接突破魔障,晉陞魔導士!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羅伊已經隱隱感覺到在吸收了大量能量之後,裁決已經隱隱有了一種變化的跡象。

    羅伊不知道這把自己從古堡裡帶出來之後就一直不斷地吸收著天地靈力的神器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但他知道,那個秘密非常的大。大到整個世界對這把驚世神器竟然一無所知,沒有半分流傳的信息!

    現在,或許已經到了打開第一關繩結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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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4 19:16: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暗營


    斜陽晚照,紅色的霞光彷彿要將城市的屋頂都化作火海一般。漸漸散去的集市,歸家的商人,從孩子們的嬉鬧聲中平靜下來的潺潺溪水,迴圈的牛羊和樹林中聲聲鳥叫,使得傍晚的慕尼城顯得異常寧靜祥和。

    房間裡靜悄悄的。羅伊沉下心來,釋放出感知。

    感知無邊無際地蔓延出去,和天地氣息融為一體。隨著呼吸的起伏,漸漸的,天地元力開始變得動盪,一波波能量如同波浪般,緩緩沖刷著身體肌膚的每一個細胞,一點點地浸入體內。

    很快,天地能量的波動就開始變得猛烈起來。就像風暴漸漸逼近的海邊,一波接一波的潮頭撲打在岸邊的礁石上。而這個時候,羅伊的呼吸也變得綿長悠遠,平均間隔三分鐘,才會完成一次呼吸。

    這種呼吸節奏,是羅伊在無數次冥想中,通過反覆的琢磨和實踐得來的。

    一次冥想百次呼吸。呼吸的節奏,對冥想有著很大的影響。

    如果呼吸太快,天地能量的勢頭就會變得兇猛且難以控制,同時,身體對能量的吸收效果也會降低。而呼吸過慢,身體的各項機能指標又會下降,從而影響的體內的源力運行和能量轉化。

    而現在的這種呼吸節奏,讓羅伊恰好保持一種平衡,不疾不徐,穩步提升。

    如果有別的魔法是在旁邊,一定會震驚於這個少年的細微控制能力。這種如同行走於鋼絲上的平衡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這個層次的魔法師的範圍,即便是一些驕陽魔導師乃至蒼穹賢者,也很難做到。

    可羅伊就做到了,自然而然。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他全身的細胞,在以最大程度的吸收力吸取著天地能量中的靈力。他的源力,在以最大的速度運轉著,將靈力轉化為魔力。而這一切,又完全保持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就像行走在懸崖邊,看起來似乎一步踏錯就會掉下去,可這一步,卻始終不會錯。

    一呼一吸。

    十次呼吸之後,天地能量潮的強度,就已經超過了羅伊能夠承受的程度。而這個時候,裁決主靈化身的漩渦,也像一個老朋友般,如約出現在羅伊的識海中,替他擋住過剩的能量潮的衝擊。

    因為身處於幻塔的靈力界當中,因此,羅伊冥想時遭遇的能量潮遠比平時大上十倍。當然,能量中蘊含的靈力也比其他地方濃郁十倍。

    如果把靈力丹比喻成一杯水的話,那麼,幻塔的靈力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泳池。

    靈力丹中或許還含有難以清除的毒素,大量服用會對身體和日後的修煉到來很大的負面影響。而幻界塔的靈力界卻是完全純淨的。這些靈力是天地萬物自然散發的精純能量的集合,沒有絲毫的雜質。無論吸收多少,都是有益無害。

    這個道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相同的。魔法學院就設立於幻塔靈力界的範圍內,也是因為如此。可羅伊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是,別人冥想時能引動的能量不過是如風如霧般的規模罷了,而他,卻是識海中那比海嘯還恐怖的潮水!

    就像同在一個寶庫,別人都是手抓,用衣兜揣,可他卻帶著一支拿著鏟子趕著巨型貨運馬車的隊伍。這已經不是競爭,而是劫掠了!

    不過,羅伊覺得自己也有些冤枉。

    雖然他吸收的靈力甚至比一些高階魔法師都多,可是,以他一個人,還不至於讓幻塔的靈力層大幅下降。

    論起來,罪魁禍首自然是裁決主靈化身的漩渦。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天地能量,都被這個永遠喂不飽的大肚皮給吞噬了。而且,羅伊發現這傢伙還特別挑剔。自從前幾次在幻界塔裡吞噬了靈力充沛的能量之後,換其他的地方,這傢伙轉起來都是一副無精打采勉勉強強的模樣。

    這讓羅伊極度抓狂。

    冥想時,跟隨劍靈學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每當羅伊的呼吸節奏穩定下來後,身體對靈力的轉化就成為了一種自然而然常態。不需要特別注意。而漩渦的出現,則會為他過濾超過他負荷能力的能量,使他不同擔心為抗衡天地能量分心。

    而每當這個時候,羅伊的意識就會隨著漩渦而進入到裁決世界之中。走進那蒼茫的世界,在那座死氣沉沉的城市中,和劍靈並肩戰鬥。

    羅伊一直不明白裁決裡的這個世界,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是夢境,是現實世界的一部分,是虛無,還是存在於無盡時空中的某一個位面。

    在這個世界中,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每一次受傷的疼痛,每一次將劍刺入魔族身體裡的觸感,還有天空,地面,城市,以及一個個魔族的獰笑和他們死去時那漸漸空洞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讓羅伊無法相信這只是一個存在於裁決中的虛幻世界。

    在這個世界呆得越久,他就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真實感越強。強到他甚至分不清那一邊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出生在那裡,在那里長大。彷彿他一直就在這裡戰鬥,一次次的經歷死亡,又一次次活過來。彷彿這樣的生活才是天經地義,而波拉貝爾,慕尼城,只不過是自己的夢境罷了。

    羅伊或許是救贖之地擁有秘密最多的人,也是一個心頭疑問最多的人。

    而同時,他也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

    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什麼樣子;想知道爺爺威廉的生死下落;想知道罪人騎士團究竟因何獲罪,以至於要在法林頓要塞和魔族戰鬥三百年;也想知道,十四年前的冰霜長河畔的慘案背後,究竟是誰伸出了黑手。

    每一次想到這些問題,他都覺得像貓抓心一般,可是,他的好奇心再強,也必須忍著。因為他太弱小了。就像一隻羊,想要去問獅子問題,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得到了答案丟了命而已。

    羅伊的耐心和隱忍心從小就很好。如果換其他任何人,在三歲就得下河抓魚,四歲就得去掏狼窩子,五歲的時候就必須靠著自己在冰天雪地裡下陷阱打獵才能有飯吃,那他的耐心也會和羅伊一樣好。

    五歲的時候,羅伊就知道自己的力量極限在那裡,因此,直到八歲,他才在不依靠陷阱的情況下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隻大型獵物。

    而現在,和那些隱藏在重重迷霧中的敵人比起來,他甚至比十二年前那個獨自行走在魔獸山脈的五歲小男孩更脆弱。他很清楚,只有當自己擁有了足夠的實力的時候,才是自己提問的時候。

    而在此之前,他只能隱忍著,把好奇心都深深地藏起來。

    不過,這並不包括裁決。

    可以說,裁決的世界是屬於他的,而且只屬於他。

    雖然每次來到這裡,他不是和斧靈在山頭廝殺整夜,就是跟著劍靈沿著城市的長街一步步的向前走,甚至連四處轉轉都不可能。可是,在他的心裡,這個地方,像極他小時候在野獸出沒風雪交加的叢林裡找到的一個小樹洞。

    這是屬於他的港灣,一個可以感到溫暖,安全,可幻想,甚至死去了依然可以活過來的地方。

    而這,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夠去探究,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卻不會引起任何後果的秘密!

    無盡的天地能量,湧入羅伊的識海。一波又一波。

    羅伊跟在劍靈的身後,一步步向前走著,在生死絶殺中,用鮮血和死亡,去體會戰鬥的真諦。隨著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現實中的身體中的魔力,也隨著湧入身體的靈力轉化,而一步步的逼近了五千法碼的大關。

    識海中,裁決的漩渦在瘋狂地旋轉著,隱約,有幾道蜿蜒扭曲的閃電,在灰黑色的漩渦中浮現。

    ………………

    ………………

    古斯塔斯是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口,親眼看著羅伊走進那破破爛爛的c號宿舍樓的。

    雖然開學的這段日子以來,這位慕尼城分院的院長大人從來沒有和羅伊說上過一句話,甚至沒有走近過距離他三十米以內的距離,看起來完全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古斯塔斯院長的眼睛,其實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對這個迷一般的少年的觀察。

    當那羅伊在e大隊和克勞斯等人發生衝突的時候;當他第一次跟隨卡梅尼進入後山訓練的時候;當他和項鋒比武或在圖書館裡埋頭看書的時候,古斯塔斯的身影,總會悄悄地出現在他的身後。

    這是古斯塔斯擔任慕尼城分院院長二十年來,前所未有的對一個學員如此關注。

    他將學院的所有事務都交給了迪亞拉,不聞不問。而且,他也好長時間都沒有去他的魔法實驗室了。要知道,在過去的兩年裡,魔法實驗室裡的實驗幾乎就是他在事實上的賦閒後唯一的寄託了。

    當身邊的人婉言提出他最近的異常時,古斯塔斯只是笑笑,卻並不解釋。

    他對羅伊越來越感興趣。這種興趣,甚至大於了包括魔法研究在內的其他所有事情,而排在了第一位。

    因此,當羅伊一回到學院的時候,古斯塔斯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他看著羅伊走進來,看著他穿過滿是破碎陽光的校園林蔭道和塵土飛揚的訓練場,走進那棟位於幻塔不遠處的宿舍樓。

    自從確定羅伊回到了他的宿舍之後,古斯塔斯就再沒有離開過自己辦公室中間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他站在那裡,有時候看看哪棟早該修繕的老舊宿舍樓,有時候又把目光投向另一側的幻塔塔頂。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等待著,直到天邊的夕陽,已經沒入遠山,只在城牆上留下一道薄薄的弧形紅光。

    然後,古斯塔斯就看見了他想看到的,同時,也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敲門聲!

    “院長!”幾位事務官和兩名魔法教導滿頭大汗的推門而入:“幻塔........幻塔又出事了!”

    隨著這七嘴八舌的喊聲,辦公室的寧靜被打破了。其後,又有更多的人湧了進來,報告著相同的消息。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都被淹沒在一片慌亂之中。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不過,大家焦急的叫聲和惶急的情緒,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古斯塔斯。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發現,尊敬的院長大人自始自終都靜靜地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對身旁的一切充耳不聞,一動不動。

    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像是笑,又像是咬牙切齒。

    “院長!”喧嘩聲漸漸小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不明白古斯塔斯究竟怎麼了。

    這已經不是慕尼城分院的幻塔第一次出現問題了。

    早在開學的第一天,幻塔的靈力層就在傍晚忽然下降,一直降到了塔尖以下的部分。

    當時,整個訓練營雞飛狗跳。魔法教導們衝上幻塔頂部查看聚魔法陣,後勤事務官們緊急調集魔核為幻塔補充能量。而迪亞拉更是下令幻塔裡的人全部都出來。可大家用盡了所有辦法,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直到幾個禱時之後,幻塔的靈力層才自己停止了下降,重新恢復了正常。

    等確定幻塔恢復的時候,人們才停止了無用的忙碌。那一刻,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背心已經全是冷汗。

    事後,大家又對幻塔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可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到任何問題。就在大家將其歸結為一次偶然出現的靈力波動的時候,沒想到,第二天,相同的詭異一幕又再度出現了。

    這一次,沒有人採取行動。因為他們想行動,也不知道應該從哪裡做起。靈力層的法陣一直有魔法教導守著,運轉完全正常。至於幻塔中的修煉學員,更是以檢修為藉口,全部都請了出去。

    而這一天,幻塔的失常和恢復也和第一天完全一樣,幾個禱時之後,幻塔的靈力層再度穩定了下來,重新向上攀升。

    此後的好幾天,幻塔不時都會出現相同的問題。

    唯一的區別是,每一次出問題的時間都不一樣。有時候是清早,有時候是上午訓練時間,有時候又變成了深夜。而且,幻塔靈力層下降的幅度也不一樣,多的時候降到塔尖以下,少的時候,也就降下一米左右的高度。

    這麼一來二去,教導們都快被折磨崩潰了。

    要知道,三大訓練營之所以能成為所有戰鬥職業者心目中的聖地,有一大半功勞都要歸到幻塔身上。

    這種建造方式早已經失傳的魔法塔,擁有著神奇的力量。在幻塔中修行的效率遠比在其他地方要高得多。而且,因為各地幻塔的互通,學員們在幻界中得到的戰鬥經驗,也遠超過在訓練場上所得到的。

    原本,第一訓練營就因為資金限制,只開了兩百個幻塔房間。對於擁有三千多名學員的訓練營來說,這點房間,只是勉強夠用而已。而現在,由於幻塔的靈力層大量流失,耗費的魔核激增,就連兩百個房間都保不住了。其後的幾天時間,學院最高房間開放數為一百個,最低才六十個。

    雖然進入幻塔修煉需要的幻塔分都比真金白銀還要珍貴,平民學員一年也進不了兩次幻塔。可是,學院中進得起幻塔的人,還是大有所在。尤其是那些平素裡獲得了大量積分獎勵,已經習慣了在幻塔中修煉的貴族學員,對此更是怨聲載道。時間一長,甚至有些學員已經開始和家裡商量轉學到其他兩個訓練營去就讀了。

    大家是看在眼力急在心裡。可偏偏,為了避免靈力枯竭和學院破產,幻塔又不能完全開放。而更重要的是,直到現在,大家也沒能找出幻塔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這才是最要命的。畢竟,對任何一個學院來說幻塔都是不容有失的重中之重。無論是主塔還是副塔,失去其中任何一個,都是一場災難。

    尤其現在的慕尼城分院原本就在第一訓練營各大分院中排名最末,若是再失去幻塔,別說和第二第三訓練營的競爭只是個笑話,恐怕就連整個學院存在的理由都沒有了。這讓大家如何不著急?

    可就在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尋找幻塔的問題的時候,前兩天,幻塔卻忽然恢復了正常。不但靈力沒有流失,而且之前消耗的靈力還在聚魔法陣的運轉下,緩緩補了回來。

    這一下,教導們都是欣喜若狂。以為幻塔終於從那種莫名其妙的怪現象中擺脫出來了。今天是恢復正常的第四天,大家也在商量著,看是不是明天就開始增加開放的房間。畢竟,再過一段時間就是訓練營挑戰賽的初賽了,這個時候,有實力參賽的優秀學員們,正需要幻塔幫助提升實力。

    可誰曾想,就在大家還商量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這幻塔居然又出問題了。

    而且,現在最糟糕的是,出問題的還不只是幻塔,還有尊敬的院長大人。

    一時間,大家都呆呆地看著一臉詭異表情的古斯塔斯,心下想,院長究竟是已經胸有成竹,還是已經老糊塗了?

    或者.........他已經被氣瘋了?

    ..................

    ..................

    “果然是這小子!”

    古斯塔斯心頭咆哮著。他必須要努力控制自己才能在一干教導們的面前保持冷靜而不是立刻跳起來,領著一幫教導打手衝進羅伊的房間,把一個星期就要花掉了學院十幾萬金路郎的小混蛋抓起來痛揍一頓!

    從第一次幻塔靈力層流失開始,古斯塔斯就懷疑上了羅伊。

    不過,那天羅伊和項鋒之戰所受的傷,騙過了他。他不相信傷成那樣的羅伊,還會做除了養傷之外的其他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裡,古斯塔斯都在利用自己蒼穹賢者的龐大感知力,感應幻塔靈力流失的動向。可最終,他除了確定幻塔靈力是在靈力界內流失的之外,一無所獲。那時候,他再度把目光放在了羅伊的身上。

    雖然很沒有道理,可是,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那小子有問題!

    果然,在仔細的觀察了羅伊和幻塔靈力流失之間的關係之後,古斯塔斯抓住了其中的時間聯繫。他發現,幻塔出問題的時候,羅伊一定是在他那間位於靈力界之內的宿舍裡。而只要他不在,幻塔就好好的。

    這件事,只有古斯塔斯一個人知道。畢竟,在這個學院裡,除了他之外,再不可能有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新生身上,去掌握他的一舉一動,並將其和幻塔聯繫起來。

    前幾天,羅伊離開了學院。正如古斯塔斯預料的那樣,在這幾天裡,幻塔就像他出了名的好胃口一樣正常。

    而今天,當那小子一回到學院,幻塔的靈力,就再度開始了疾速流失!

    這一下,古斯塔斯就算是白痴,也能確定羅伊就是罪魁禍首!

    “怎麼辦?”古斯塔斯的內心無比糾結,無比掙扎。一張臉晴了又陰,陰了有晴,忽而青一下,忽而又白一下。

    在他身後的辦公室角落裡,放著一尊測試用的魔偶。

    那正是羅伊當初在接受他和卡梅尼的單獨考核時,一拳打出七色天賦的魔偶。只不過,當時的卡梅尼氣得摔門而去,而他,卻在發現魔偶能正常啟動之後,把它搬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說實話,古斯塔斯很不想承認羅伊擁有七色騎士天賦這個事實,這太荒謬,太難以置信,也太讓他傷心了。身為一名魔法師,他更希望羅伊能夠走魔法的道路。

    可是,現實有真真切切地擺在自己面前。

    七色天賦的騎士啊!在這個寶貝疙瘩的面前,就連奧古斯都,也是個渣啊!

    古斯塔斯糾結得連一頭在牆上撞死的心都有了。他想找個人給自己拿主意,可這事兒卻偏偏誰都不能說。一旦洩露出去,那就沒他古斯塔斯什麼事兒了。而且,對羅伊的安全,也是一種很大的威脅。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要毀掉他,實在太容易了。

    魔法師,還是騎士?

    這個問題已經夠糾結了,現在更糾結的是,那小子居然打上了幻塔的主意。

    看著那飛速下降的靈力層,古斯塔斯從心尖痛到了渾身的每一塊肥肉。一個星期就要多消耗掉十幾萬金路郎的魔核,對於已經窮到了快當掉褲子的他來說,簡直和明火執仗地拿刀子割他的肉沒區別。

    從這一點來說,他似乎應該立刻把那小子抓起來。

    可從另一面來看,這小子顯然又是在冥想,修煉魔法。如果能花上這十幾萬金路郎,讓他在魔法道路上走得更遠,倒也算值得。

    這樣一想,他似乎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還有可是.........那小子,不光修煉魔法,他還執著地要成為騎士,魔武雙修,這簡直是在浪費他的天賦!

    這麼說來,他還是應該收拾那小子。

    還有還有,現在卡梅尼對羅伊不管不顧,羅伊或許正處於一種痛苦的選擇期,若是他原本已經走上了魔法之路,自己又去收拾他,豈不是把他又推回去了?

    從這方面來看.......

    古斯塔斯想了好的,又想壞的,想了壞的,又想好的。內心掙扎得死去活來。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

    “好了,都散了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他轉過身,對一眾教導們道。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著他。

    片刻之後,一些和迪亞拉一系的教導互視一眼,都喜形於色,而剛剛因為這件事走到門口的迪亞拉,更是在被人低聲咬了一陣耳朵之後,扭頭就走。

    這件事情原本就沒有找到癥結所在,就連總營都知道了,準備派人下來。這時候正找不到承擔責任的,既然古斯塔斯願意自己一個人扛下來,那就讓他扛著好了。幻塔這樣的寶貝出問題,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扛下來的!

    人群,緩緩散去了。當厚重的咖啡色木門緊緊關上的時候,古斯塔斯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房間裡,只剩下了兩個人。

    兩個老人。一位名叫史蒂夫,另一位名叫霍夫。

    在第一訓練營裡,這兩位並沒有任何的職位,不授課,也不負責任何一個訓練營或者魔法學院的管理。他們只是第一訓練營中的諸多教導之一罷了。

    可是,跟隨了古斯塔斯十幾年的老人卻知道,身材矮胖,一臉和氣的古斯塔斯,絶對不是他外表看起來那麼容易對付。而這兩位老教導,也決不是他們平白無奇的身份看起來那麼簡單。

    或許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迪亞拉都是這個學院事實上的掌控者。可事實上,他掌控的都是古斯塔斯放手的部分,是慕尼城分院表面上的那些東西。

    而這個建院已經超過了八十年的分院那一棟棟古香古色的建築下,隱藏的,是一代又一代院長紮下的根。

    那才是學院真正的底蘊!

    在迪亞拉沒有真正明白這份底蘊之前,他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掌控這裡。

    “古斯塔斯,你這是.........”留著一副長長的白鬍子的霍夫,把目光從禁閉的門上轉到古斯塔斯臉上,半眯著眼睛問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古斯塔斯擺了擺手,拉開了書桌抽屜。將一張魔紋卡片,放在了桌面上。

    看到這張卡片,史蒂夫和霍夫驚訝地對視了一眼。他們當然認識這張卡片。因為,他們自己手裡也各自有一張。

    這就是通行學院“暗營”的權限卡。

    除了他們這少數幾個人之外,學院中的所有教導都沒有。這其中,也包括那位如日中天的副院長,迪亞拉先生。

    “小子,你走運了!”古斯塔斯咬著牙,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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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5 19:06: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六十章  長街,劍靈


    一個人究竟要受多少傷,流多少血,才會倒下?

    這個問題,一直在羅伊的腦海裡翻滾著。

    現在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超過了一百處。而在他的前面,是受傷超過二十處的劍靈孤獨而挺拔的背影。

    “呼,呼......”

    羅伊劇烈地喘息著。胸腔如同被人灌了辣椒水一般難受。他的劍在滴著血,身上也在流著血。魔族和人類不同顏色的血液,滴落地面,匯聚成一條色彩詭異的小水流。

    在他身後的長街上,是數十具魔族的屍體。從魔將到最低級的三等兵,一直排到數百米外。而在他身前,一個魔將靜靜地躺在雜草叢生的石板地上。

    這是一個中級魔將。他長著一頭火一般的紅髮,身材修長而充滿了爆發力。身上穿著一身紅色的鎧甲。鎧甲只護住他的胸腹和大腿。雙臂和小腿則赤裸著,上面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骨質外殼。

    這個中級魔將,是魔族中完成了七次進化的強者,實力相當於一個人類的大光明騎士。而現在,他卻靜靜地躺在羅伊的腳下。

    不過可惜,這不是羅伊自己擊殺的。他只是在這個中級魔將的進攻中,熬過了劍靈擊殺魔將的本體所花的時間而已。

    而就在這次交手的短短二三十秒鐘時間裡,他的身上,已經多出了十道傷口。

    羅伊彎著腰吐了口唾沫,一邊喘著氣,一邊趁著戰鬥之間短暫的幾分鐘間隔時間拚命運轉著道理決,調動源力補充體內已經快要枯竭的鬥氣。

    自從跟隨劍靈修煉以來,他已經不知道在這條街上挨了多少刀多少劍,死過多少次了。這十道傷口,不過是他所受的成千上萬次傷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

    不過,羅伊還是有些驕傲。

    一個相當於大光明騎士的中級魔將有多強橫,只有親身面對的人才能有深切的體會。那是一種面對巍峨大山一般的無力感和渺小感。小小的武裝騎士,在對方泰山壓頂般的威勢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

    可他卻掙扎過來了。雖然自始自終他都沒有傷到這魔將一點毛皮,可是,對方的十次致命攻擊,還是沒能要了他的命!

    這就是力量!

    一種雖然不鋒利,不剛硬,卻足夠堅韌的力量。

    這種力量,通常都會被人們所忽視。當所有人都在追求威力強大的武技,恨不得一巴掌就拍死對手的時候,從小生活在魔獸叢林中的羅伊卻明白,最難對付的狼,不是爪牙最尖鋭的那只,也不是體格最強壯的那只,而是身上傷痕最多的那一隻。

    劍靈就是那隻狼。

    從武技上來說,他並不算頂尖。劍法平實無奇,不快,不猛,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招。別說魔將,就是一個魔族中隊長的攻擊手段也比他豐富。

    可是,從長街一路向前,最終倒下的,卻是他的對手。

    不管是比他弱的,還是比他強的,最終的結局,都是圓睜著眼睛,倒在他的劍下。似乎直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從見到劍靈的第一天,斧靈就告訴過羅伊,跟隨劍靈學習的不是劍法,而是挨揍。什麼時候他能跟隨劍靈走到長街的盡頭,而身上的傷口不多於劍靈身上傷口一百個,就能喚醒沉睡中的劍靈。

    而羅伊也一直是按照斧靈的要求做的。

    從最低級的魔族士兵開始,一直到小隊長,中隊長,大隊長,低級魔將,中級魔將.......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戰著自己的極限。

    最初,他受的傷最多不超過十道就會被對手命中要害。連長街的一半都過不去。而現在,他身上的傷已經超過了一百道,卻還能站在這裡!

    對羅伊來說,每一道傷痕,都是一筆價值連城的財富。

    因為他明白,在裁決的世界裡,這是一道傷口,而在現實的世界裡,這或許就是自己的一條命!

    羅伊只有一條命。而這條命對他來說,太寶貴了。

    他的生命不僅僅屬於自己,還屬於為了引開敵人而死於冰霜昌河畔的母親,屬於孤獨地帶著他在大陸流浪,躲避仇人追殺的威廉爺爺,也屬於夢想要成為聖騎士,卻因為救他而永遠閉上了眼睛的湯姆。

    所以,他不能死。而想要在某一天威脅降臨的時候活下去,他就必須學會劍靈這種完全為搏殺而存在的戰鬥方式。

    羅伊很感激劍靈。

    雖然到現在,他也沒有和劍靈說過一句話,更不知道劍靈的名字和身份,可是,這個永遠走在自己前面的人類戰士,卻在用手中的劍和身上的傷,傳授他戰鬥的真諦,讓他一天比一天更強大。

    不過,這種近乎於凌遲的痛苦,真的不是人能忍受的啊。

    “劍老兄,這次能不能多休息幾分鐘?”

    羅伊用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鬥氣在運轉中,恢復著體力。而身體的肌肉,也在鬥氣的幫助下蠕動著,避免傷口過多失血。

    雖然明知道劍靈聽不到自己的話,可是,他還是說了。就當自言自語好了。不然,他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在這種沉默而血腥的戰鬥中瘋掉。

    下一個對手,是一位高級魔將。那也是這條長街的最後一個對手。

    羅伊很認真地記著自己身上的每一道傷口。和誰戰鬥,被什麼武器命中,自己的應對方式,傷口的深淺和部位等等。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因此,他很清楚,現在自己的傷口,比劍靈的傷多了九十一道。

    也就是說,想要喚醒劍靈,自己就必須在最後一戰中,受傷不超過九道。當然,如果劍靈也受傷的話,那數量就相應遞增。

    可是,這還是很難啊!

    羅伊覺得自己連站都快站不起來了,卻還要面對一個相當於聖騎士的高級魔將的攻擊。別說挺過九招,就是一招都不一定過得去。

    “白痴,你都還沒喚醒他,跟他說話有個屁用。”不知道什麼時候,斧靈矮矮的身影,出現在羅伊的身旁。

    “我倒很想喚醒他,不過這一次,恐怕是不行了。”羅伊搖搖晃晃,有些奇怪地看著矮人:“你怎麼來了?”

    自從裁決世界的場景從矮人戰鬥的山崗變幻到這個空曠的魔族城市之後,矮人就從來都沒有在這裡出現過。有好幾次,羅伊都感覺到矮人在注視自己,可怎麼叫他,他也不出來。

    沒想到,這次他居然自己冒出來了。

    “廢話,”矮人飄在半空中,翻了個白眼:“我要是不出來,你就是再練上一年,也別想喚醒劍靈。”

    “什麼意思?”羅伊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狐疑地道,“你是說,這次我能喚醒他?”

    “換其他人不行,不過你嘛,倒是可以。”矮人點了點頭道。

    “別誇我,”羅伊一臉的不好意思,謙虛道:“雖然我的天賦不錯,不過.......”

    “不過個屁,誰說你的狗屁天賦?”矮人被逗樂了,虛踢了他一腳,罵到,“小兔崽子,我是說你的治癒術。”

    治癒術?!羅伊一下子就懵了,眼睛越睜越大:“我可以用魔法?”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誰說你不能用了?”矮人抬頭看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自己不用而已。”

    羅伊臉上一陣抽抽,片刻之後,他一跳三丈高,怒道:“你怎麼不早說?!”

    從進入裁決世界跟隨矮人開始,一直到跟隨劍靈,他都是在老老實實地學習他們的武技,步伐和招式,從來沒有想過使用魔法。

    要是早知道能使用魔法,只要自己給自己丟個魔法盾,或者丟個治癒術,哪裡還會一次又一次被人砍得那麼慘,一天到晚被凌遲,死去活來好幾次?

    想到這裡,羅伊連殺了矮人的心都有了。

    這老傢伙顯然什麼都知道,可就是不跟自己說,只站在旁邊看戲。哪個王八蛋說矮人天性老實憨直,這老矮子簡直壞透了!

    見羅伊瞪著眼睛,矮人牛眼一睜,瞪了回去:“我要是早告訴你了,你還能跟劍靈學到真本事?”

    “我......”羅伊張了張嘴,氣勢一下子低落下去。

    他知道,矮人說的是對的。如果早知道自己能夠在跟隨劍靈的學習中使用魔法的話,或許自己真會受不了那種折磨,而採取走捷徑的方式。只要用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或許,在自己身上加個魔法盾,或者使用治癒術,也能學會劍靈的武技,可是,那樣的學習,就算再惟妙惟肖,也只是徒具其形不得其神罷了。那種肌肉被砍開,骨頭斷裂的感受和生死之間的感悟,會少很多。

    而且,跟隨劍靈的戰鬥,最大的收穫,並不是躲開多少次致命攻擊,而是在這種無盡痛苦的戰鬥中磨礪出的堅韌。

    這對抗痛苦的能力,本身就是一種財富。

    能經受住這樣的痛苦,還有什麼東西能讓自己害怕?自己之所以能從幾道傷口一直挺到一百多道傷口,除了比以前更強的鬥氣,更嫻熟的步法和身法,更豐富的戰鬥經驗之外,對痛苦的習慣,又何嘗不是原因之一?

    想到這裡,羅伊的心頭已經沒有了一絲的火氣。他默不作聲地給自己施加了一個治癒術。身上的二十二道小傷口,以飛快的速度癒合了。這樣算下來,他和劍靈之間的傷口差距,拉到了七十以內。

    這也就是說,只要他能在劍靈擊殺最後一個對手之前,不多出三十一道傷口,就能成功喚醒劍靈!

    羅伊閉上了眼睛。

    雖然精神在裁決世界當中,可是,他依然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魔力,正在隨著一浪接一浪的靈力沖刷而飛速地攀升著,已經到了突破五千法碼的臨界點。魔力的形態,正產生變化。

    而與此同時,裁決主靈也在大口大口地吞噬著天地能量。從心意想通的主靈靈魂中傳來的信息,讓他知道,距離裁決出現某種未知的變化,只差一線。

    時間到了。羅伊睜開眼睛,跟隨劍靈的步伐向前走去。

    “小子。”身後傳來了矮人的聲音,“加油。”

    羅伊點了點頭。

    他知道,孤獨的矮人等待劍靈甦醒,已經等得太久了。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他完全可以老早就把這種作弊方式告訴自己。

    現在,他需要自己來喚醒劍靈。

    十步之後,兩個身穿一襲普通布衣,長得一模一樣的英俊魔族,出現在了劍靈和羅伊的面前。

    看著這魔族雙眼瞳孔中的銀白色火焰和腦後的齊平後腰的辮子,羅伊知道,這是魔族的皇族,高級魔將,九次進化!

    只有皇族的瞳孔,才是銀白色的火焰。而他們腦後的辮子,也不是自己編起來的。那是這個種族的自然特徵。從一生下來,他們的頭髮就會糾纏在一起,如同辮子一般。進化次數越多,辮子就越長。

    難怪矮人忍不住冒出來。自己和對手的實力差距實在太懸殊了。如果沒有治癒術,如果不是這個封印場景的所有傷害,都只由招式實現,而無視其他的天賦技能的話,自己只有被秒殺的份!

    三十二道戰環的光芒,自劍靈的腳下旋轉開來,劍靈一劍刺出。

    而那魔族則如同鬼魅般一轉身,就到了劍靈的側面,一刀直奔劍靈的背心。

    戰鬥開始!

    噗。當劍靈一個滑步閃避開來的時候,羅伊的肩膀,已經被刀鋒拉出了一道血痕。這還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竭力利用身體的前傾和肌肉的扭動抵消刀勢的結果,不然,這一刀就能把他送進死亡狀態。

    劍靈反手一劍,三十二道戰環,在長劍上化做三十二把飛旋而出彎刀。

    魔族矮身而進,手中薄如蟬翼的雙刀,化作了一團雪光。

    噗噗噗噗..........

    這一次交鋒,魔族身體爆開一團血霧,劍靈胳膊上被砍中一刀,而羅伊,則接連被砍中了四刀。

    還剩二十七道傷!

    九秒鐘過後........還剩二十一。

    十五秒鐘過後........還剩十八。

    二十秒鐘之後.......還剩十二。

    身上的傷口,幾乎每一秒鐘都在增加。距離超出劍靈的一百道,也越來越近。

    可是,這個時候的羅伊,精神已經完全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他跟隨著劍靈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腳步。沒有恐懼,沒有擔心,甚至連思維和痛苦都消失了,所有的動作都是以本能完成。

    四個人影,如同兩個人的影子,在長街的盡頭交織著。

    矮人漂浮在空中,注視這眼前的戰團。既緊張,又欣慰。雖然他不知道羅伊最後能不能成功喚醒劍靈,可是,羅伊展現出的一切,已經超過了他的想像。

    矮人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當老師的料。讓他拿斧頭戰鬥可以,可要把自己會的東西教授給別人,他卻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教起。無論是雷神斧法還是道理決,他其實都沒有給羅伊太多的指導。

    與其說是傳授,倒不如說是羅伊在自學。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羅伊還是在飛快地成長著。

    身為一個蹩腳的老師,他為擁有羅伊這樣的學生而自豪。他相信自己如此,劍靈醒來之後,也會如此。

    三十秒過去了。

    羅伊身上的傷口,只差三道,就要超出出劍靈所受傷一百道的界限了。而這個時候,劍靈和那高級魔將之間的搏殺,也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一道匹練般的刀光閃過,魔族瞬間揮出了九刀,刀刀不離劍靈的要害。劍靈的身體,在刀光中左扭右擰,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刀鋒,就連一刀掠過睫毛,也沒讓他的眼皮顫抖一下。

    而他的身形,還在這刀光中逆流直進。

    噗。當魔族最後一刀,刺入劍靈左臂的時候,劍靈蓄勢已久的劍鋒,也如同閃電般刺向魔族的咽喉。

    劍靈和魔族的動作很快,快得根本讓人看不清。可是,在矮人的眼中卻很慢。慢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他看著劍靈的劍鋒逼近魔族的咽喉,也看著羅伊的身形,如同一艘小舢板,在那狂風暴雨般的九道刀光中搖晃。

    一道血光乍現,抵去劍靈受的一道傷,還剩三道傷。

    又是一道血光。還剩兩道傷!

    矮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知道,魔族和劍靈之間的這次交鋒,是雙方蓄勢已久的絶殺。魔族劈出的那九刀,別說羅伊,就是換一個大光明騎士也不一定能躲過去。

    而且,這九刀的最後一刀,還帶著高速顫動而振起的刀花。劍靈挨一刀,那就是一個傷口。而羅伊挨一刀,那可能就是十道傷口.........

    就在這時候,羅伊手中的劍,忽然化作了一把戰斧!

    驚雷八式!

    八道斧光,如同一把大傘般張開。

    這是雷神斧法中,最強的防禦招。羅伊曾經在美丁城之戰中面對斐烈榮耀騎士達爾尼的騎槍時使用過。而現在,他再度使用了出來!

    “好!”矮人忍不住一聲喝采。

    面對魔族那薄如蟬翼的刀鋒,厚重的戰斧,正是天敵。

    而羅伊這一招,將劍靈的劍法和他傳授的斧法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從劍化斧,如同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

    只聽見噹噹噹當幾聲連響,魔族的刀接二連三地砍在斧身上,爆起一團火花。

    魔族九刀,八刀已盡!

    還剩最後一刀!

    看著魔族的刀光,在空中掠過一道弧線,帶著蟬翼振動般的嗚嗚聲直奔羅伊,矮人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任憑他怎麼想,也想不到破開這個死局的辦法。

    要知道,這個時候,羅伊所處的位置和劍靈一樣,正是刀光中心,已經避無可避。就連劍靈都要拼著挨上一刀換取出劍的機會,羅伊又怎麼能躲得過?!

    結束了!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在矮人的腦海中閃現的時候,一個讓他此後永遠也忘不了的畫面出現了。

    只見使出了驚雷八式之後的羅伊,沒有絲毫的停留,反手就是狠狠一斧頭.......他竟然不是招架,而是直接劈掉了自己的左臂。

    噗!當劍靈的劍,如同毒蛇般鑽如魔族的咽喉時,魔族的刀,也劈在了羅伊斷掉的胳膊上。

    時間,短暫的凝滯過後。就聽見轟地一聲巨響。

    成千上萬道閃電,從天空中划過。

    然後,天空消失了,整個世界,暗無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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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十一章  歷史畫卷  戰場


    就在裁決世界出現異變的同時,羅伊位於第一訓練營的宿舍裡,一個帶著如絲如縷電絲火花的漩渦無聲無息地自羅伊的空間戒指中浮現。

    這個漩渦吞噬著包括光線在內的一切。直到幾分鐘後,房間才一點點地從那一片絶對的黑暗中浮現出來。而靜坐於床上冥想的羅伊,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斧靈。”羅伊站在一片漆黑中,高聲叫著。

    沒有人回答他。四周靜悄悄的。

    羅伊側著耳朵聽了好長時間,確定這次自己不是處於裁決中的死亡狀態下。死亡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凝固,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站在一個無窮無盡的空間之中。頭頂沒有天,腳下也沒有地。

    羅伊不知道裁決發生了什麼,似乎就在最後分出勝負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記憶中最後的景象,是天空中成千上萬道的閃電。

    那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景象。只見無數的閃電沿著暗沉沉的雲層游動,然後帶著血一般的紅光落向地面,就如同千萬棵頂天立地的巨樹,在天地的狂風中舞動,搖曳著它們分叉的枝椏。

    那是一種毀天滅地的威勢。一種人類無法想像的威勢。

    可是,在羅伊眼中,卻只有壯觀,而沒有恐懼。

    在他的眼中,那只是一幅畫。就像時間的長河忽然在他的面前敞開了懷抱,讓他的目光可以穿越時空,看見一段淹沒在時間中的歷史倒影。

    那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羅伊不知道這幅畫卷曾經出現在哪裡,是由那一片已經被人們遺忘的歷史碎片折射而來。可他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幅畫面。

    恍惚中,就像有一雙眼睛,穿過歷史的長河,找到了他,把這美麗的畫卷。如同烙印,印在了他的靈魂最深處。

    發生了什麼事?

    羅伊漂浮在著無盡的虛無中。他記得,那無盡的閃電過後,天空就消失了。原本永遠籠罩在裁決世界上空的烏雲消失裡,日月星辰也消失了。黑暗的虛無吞噬了身邊的一切。整個空間,就只剩下了自己。

    “老矮子,你再不出來,我可要罵人了!”羅伊大聲叫道。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是劍靈甦醒了?如果是的話,那這傢伙的威風也未免擺得太大了吧!上次斧靈醒的時候可沒這麼大的動靜。

    是裁決發生變化了?

    老爺我就知道那個圓不隆冬的漩渦不是個好東西。

    呼........羅伊呼了一口氣,靜下心來,感知著自己的身體。

    既然想不通,就乾脆不想了。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他天生的性格還是被威廉逼出來的,反正早在他還是一個五歲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面對現實。

    無論老威廉把他丟在積雪厚厚的黑暗樹林裡,還是丟在陰風陣陣的墳地裡,他都是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掏鳥蛋抓魚挖藏身洞,對他來說,有的是樂子。以至於有好幾次,老威廉都要仔細搜索,才能找到這個早已經玩得不想回家的狼崽子。

    既然現在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羅伊乾脆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修煉上。

    剛才,就在那閃電出現的一刻,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魔力如同洪水一般,衝破了五千法碼的大關!

    此刻內視身體,羅伊發現,自己小腹中的魔核,又出現了變化。

    這一次,圍繞魔核的,不再是一滴滴液體。而是一顆顆沙一般的小顆粒。就像被煮幹了的海水剩下的鹽粒。密密麻麻地以一種螺旋形的雲狀,圍繞在魔核旁。

    龍月魔導士!

    羅伊興奮地一揮拳頭!

    眾所周知。三階的龍月魔導士是一個分水嶺。就像三階的公正騎士,是騎士成長過程中的分水嶺一樣,一旦邁過,就意味著修煉者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的人,進入戰鬥職業者最精英一部分人的行列!

    這樣的人,是所有傭兵團,騎士團和貴族們爭相籠絡的強者。

    一個公正騎士,只需要亮出他的四個戰環,就有加入這個世界大部分騎士團,並成為核心長騎士的資格。而一個更加稀少,攻擊力也更加強大的龍月魔導士,更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奉若上賓。

    甚至對於那些低級貴族來說,單單能得到一位龍月魔導士的友誼,都已經是一件相當值得誇耀的事情了。若是領地有這麼一位魔導士坐鎮,那在附近的貴族面前,他們簡直可以橫著走了。

    而對現在的羅伊來說,成為魔導士,和金錢地位無關。

    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從今天起,他終於能夠施展八級魔法並真正的擁有了自保的能力。

    八級魔法,那可是驕陽魔導師才能掌握的主戰魔法啊!

    雖然高級的龍月魔導士,也能使用八級魔法,可是,感知力的限制,使得他們釋放八級魔法時,遠不如驕陽魔導師那麼流暢自然。在生死關頭,一個小小的失誤,或許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而對於擁有元素之眼的羅伊來說,這卻不是問題。只要掌握了魔法的元素陣,他甚至比驕陽魔導師用起來更嫻熟!

    如果現在回到一年半之前的那個懸崖,單憑這一手,他就算不是亞歷克斯的對手,對方要殺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隨隨便便手指一彈那麼簡單。而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讓對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從一個被人隨意擺弄的小雜役,走到現在,羅伊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這種感覺太好了。好到讓他忍不住想叫,想跳。想盡情地釋放自己的力量,讓他媽的所有人都明白,老爺我不是好惹的!

    紅著眼睛興奮了好半天,羅伊才平靜下來,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魔力上。

    通過對魔力的操控,他明顯感覺到,每一顆魔力的沙礫,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魔力是控制元素的無形的手。這隻手的力量越大。控制的元素就越多,能完成的元素陣也就越複雜,魔法威力越大。

    就拿束縛術來說,四級的小束縛術所產生的藤蔓,只有指頭般粗細,而且韌度低,蘊含的力量小,伊凡只需要一秒鐘就能掙開。

    而八級魔法中的大束縛術。只需要一個,就能直接把他勒得死死的。時間之長,已經足夠殺他十次了!

    不過.......羅伊咂吧咂吧嘴,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大部分魔法都是七級以下的魔法。而八級以上的魔法,就屬於稀有級別了。被控制在極少部分的人手裡。

    愛倫夫人給自己的書上和慕尼城分院的圖書館里根本就沒有。要學習,就必須去總營,或者找個高階魔法導師。奧斯汀的魔法日誌上倒是有,不過,那基本都是亡靈魔法,別說用,就是連學,也沒地方學。

    亡靈魔法是依靠血元素釋放的,而施展時。光是那血元素的氣味,就能把其他的魔法師或宗教裁判所的黑衣修士給招來。

    正想到這裡,羅伊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在這無盡的黑色虛無中,他竟然感知到了血元素的存在!

    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那些被自己和劍靈所擊殺的魔族的。而是一種平靜的,帶著悠遠歷史氣息的血液味道。

    羅伊向著那血元素的方向走去。雖然四周都是一片虛無,腳下也空空蕩蕩的,走起來就如同在空中原地擺步一般。可是。每走一步。感知都在告訴他,他距離那血元素的距離越來越近。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極小極小的亮點,出現在羅伊的眼前。

    光!

    羅伊精神一振。如果說,剛才對血元素的感知,還可能是自己的錯覺的話,那麼,眼前的光,就絶對是真實的。

    隨著他的步伐,亮點在一點點的放大。從一個針眼般的小點,變成小綠豆大小,又變成橙子大小。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羅伊驚喜的發現,那竟然是一個洞口。不是山洞,不是樹洞,只是這黑暗虛無中的一個光洞。就象皮球中的一個小針眼。

    幾分鐘後,羅伊終於走到了洞口,一步邁了出去!

    一道讓人睜不開眼的白光過後,羅伊發現,自己的腳,已經踏到了一片堅實的土地上。

    眼睛漸漸從洞口的強光中恢復過來,羅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是的,沒錯,腳下站著的,是堅實的土地。不過,這不是自己和劍靈所在的那個空曠的魔族城市,也不是和矮人戰鬥的山崗。

    這裡的泥土呈現出一種血紅的色彩,就像是被無盡的血液染紅了一般。地面上,還盛開著一朵朵血紅的幽冥花。

    抬起頭,眼前的一切讓羅伊張大了嘴。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在他的眼前,竟然是一個佔據了遠方巍巍群山和山下廣袤平原的巨大無比的戰場!

    無數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羅伊能看見的每一寸土地。地面上丟棄著各種各樣的兵刃和旗幟,倒斃著戰馬和各種戰獸。屍體中,有人類的,有魔族的,有矮人的,有精靈的,有獸人的.......

    幾乎所有種族,都在這裡。

    而在其中,羅伊甚至看見了數以百計的巨龍的屍體。

    沒有任何一個詞,能夠用於形容眼前的慘烈和壯觀。那一具具的屍體互相糾纏著,直到死,他們還保持著搏殺的姿態。鮮血,染紅了腳下和遠山。和這裡比起來,矮人當初力戰而亡的山崗,簡直連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而這一切,就凝固在羅伊眼前的一層光幕的籠罩下。如同被封印了一般。那裡面沒有風,沒有時間。

    羅伊所站的地方,已經是傍晚了,可那光幕中的戰場,卻還凝固著明媚的陽光。他的臉上拂過沁涼的風,而戰場中凝固的旗幟,還保持和風相反的飄揚姿態,一動不動。

    羅伊已經完全懵了。

    而當他緩緩轉過身,環顧四周的時候,一個更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在他身後的山坡上,一座古老的城堡,靜靜地矗立著。

    就算把這座城堡全部拆掉,然後砸成碎片,羅伊也能認出來,這正是自己在波拉貝爾的深山中,所看見的那個城堡。正是在這座屬於魔鬼親王奧斯汀的城堡中,他得到了裁決和奧斯汀的魔法筆記。

    不僅如此,他的視線,還在城堡頂上的天空中,看見了一輪火紅的魔月。

    而在裁決的世界裡,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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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十二章  獨裁大法官


    這是怎麼回事?

    羅伊呆呆地看著那火紅的魔月。

    沒錯,那就是他從小到大所看見的那個紅得如同鮮血一般,永遠清冷地掛在天邊,如同一隻巨大的瞳孔注視著大地的魔月!

    既然魔月在這裡出現,那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是在現實當中?

    這怎麼可能?自己不是在慕尼城的第一訓練營分院宿舍裡冥想嗎?幾個禱時之前,自己才走進去,就坐在床上。窗下是嘎吱作響的老舊地板,陽光穿過狹小的窗戶照在厚重的木櫃上,窗外就是高聳入雲的幻塔。

    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哪裡?

    羅伊四處查看著。很快,他就通過自己從小在叢林中生存學來的一個小技巧辨明了方位。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遠方天際,那魔月銀輝下的斷天山脈時,他的腦子卻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斷天山脈,是橫亙於艾瓦隆大陸中央偏西的一條山脈。

    這座山脈由北向南延綿數千公里,高聳入雲,平均高度都在三萬米以上。整個山脈就如同一把巨大的閘刀,把天空一分為二,也將艾瓦隆大陸,分為了東部的神賜之地和西部的救贖之地!

    就是因為這座山脈太高,太雄偉的緣故,救贖之地才這麼苦寒貧瘠。它不但阻擋了神賜之地的暖流,而且使得整個救贖之地的日照時間都不長。

    尤其是臨近斷天山脈的地方,很難享受到陽光。即便天氣最清朗的時候,許多地方都要到了正午才能見到太陽。若是加上斷天山脈山腰上長年籠罩的雲霧,那一年中,能有十天見到太陽就已經不錯了。

    對救贖之地的人們來說,斷天山脈實在太熟悉了。

    尤其是身在距離斷天山脈最近的聖索蘭帝國的人們,幾乎每天一抬頭,就能看見天際這條在陽光下延綿起伏的金帶。

    傳說中,斷天山脈是天國的根基,也是凡人步入天國的階梯。只要能爬上斷天山脈的頂峰,就能抵達天國。

    可是,從來都沒有人能夠爬上去,就算是聖騎士也不行。斷天山脈太高了,而且幾乎都是垂直的陡峭崖壁,氣候寒冷。凡人別說到頂峰,就是在山腳稍微高一點的地方,也會被那呼嘯的寒風和大雪凍死。

    這也是為什麼最終之戰過後,魔族至今無法將人類趕盡殺絶的最大原因。橫亙在救贖之地東方的斷天山脈,雖然給救贖之地到來了惡劣的環境氣候,卻也庇佑了人類,讓人類得以繼續生存繁衍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斷天山脈在救贖之地的東邊,可現在,羅伊卻發現斷天山脈竟然在自己的西邊!

    而且,那延綿起伏的山峰,也和以前看見的不一樣了。原本應該在自己左邊的天帝峰,變到了右邊。而原本應該在右邊的耶冷峰,卻變到了左邊..........就像是從它的背面看過去一般。

    雖然羅伊很不想承認,可是,眼前的事實卻無一不在告訴他,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不是在救贖之地,而是在神馳之地!這讓他如何不震驚?!

    就當羅伊的腦子正一團亂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很震驚是嗎?”

    “誰?”羅伊猛然回頭。

    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個穿著法袍的骷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奧斯汀!”羅伊嚇了一跳。這個骷髏,這正是他曾經在城堡的地下實驗室裡看見的奧斯汀的遺骸。而此刻,他卻站在自己的面前。一雙黑洞般的眼睛裡,漂浮著兩點淡藍色的火焰,正注視著自己。

    聽到羅伊的叫聲,骷髏那白森森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個笑容:“很高興你記得我的名字,我親愛的學生。”

    這是一個老者的聲音。平和,優雅,帶著一絲讓人沉醉的磁性。一點也沒有傳說中那位恐怖親王的暴戾。也沒有吟遊詩人的恐怖故事中,亡靈們那如同用鐵勺刮鐵盆般的刺耳和毛骨悚然。

    雖然震驚,羅伊還是很快回過神來。聽到奧斯汀叫自己學生,他很恭敬地行了個禮,叫道:“老師。”

    雖然沖一個死了一百多年的骷髏叫老師有些奇怪,不過,羅伊畢竟是從奧斯汀那裡得來的魔法筆記,受其引路大恩,在心裡早就把這位人們談之色變的恐怖親王當作了自己最尊敬的老師。

    而且,身為一個亡靈法師,天生就和骷髏,幽靈,巫妖和血屍這些東西為伴,因此,對面前出現一個骷髏,羅伊並沒有什麼恐懼和牴觸。反倒覺得,如果是奧斯汀的話,以這種形式出現再正常不過了。

    奧斯汀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邁著他那白森森的腿骨,向城堡走去。

    “跟我來。”

    羅伊微微躊躇了一下,飛快地跟了上去。雖然直到現在,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有些緩不過勁來,不過,隨遇而安的性子和對奧斯汀的尊敬,依然讓他選擇了信任。

    況且,他也很清楚,身為名震天下的恐怖親王,一代法神,奧斯汀哪怕現在只是一隻骷髏,要殺自己也易如反掌。什麼八級魔法,在這位能將亡靈法術改造為治癒法術的魔法天才面前,連屁都不是。

    羅伊在奧斯汀的引領下,穿過開滿了幽冥花的山坡,走進了城堡。

    羅伊發現,眼前的城堡和自己在一年半之前第一次看見時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城堡大門口,城牆上,現在卻站著不少的骷髏守衛。

    而走進城堡之後,更是一個亡靈的世界。有骷髏在打鐵,有幽靈在擦窗戶,有穿著鏽跡鎧甲的血屍騎士牽著骷髏馬從眼前緩緩而過。

    當看見一個生人走進城堡的時候,整個城堡都變得安靜下來。在那一雙雙漂浮著鬼焰的空洞眼睛的注視下,任憑羅伊膽大包天,此刻也不禁覺得背心有些發涼。腦海中頓時閃現的畫面,就是無數骷髏撕咬著自己的身體,幽靈怪叫著撕碎自己的靈魂,而血屍們,則把自己的血肉貼到他們的身上.........

    不過,想像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或許是感受到了羅伊身上隱藏的亡靈法師的氣息,所有的亡靈們,都安靜地在他和奧斯汀面前讓開一條道路來。許多人還向他行禮。

    直到羅伊跟隨奧斯汀走進了城堡主樓,整個城堡才恢復了之前的喧囂,亡靈們各自乾著各自的事情,又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羅伊一踏入主樓大門,眼前就是一亮。

    和一年多以前,他在波拉貝爾的深山中看見的那個荒廢城堡不一樣,眼前的主樓內部,富麗堂皇的讓人吃驚。

    地麵舖著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半高的木質牆裙是用咖啡色的檀木製成。頭頂吊著由成千上萬的水晶組成的吊燈,而門把手,扶梯欄杆,壁燈架,燭台乃至於吊燈的升降鐵鏈,都是用魔金製成,其價格,是黃金的數千倍。

    小鄉巴佬已經完全傻眼了。

    什麼從容,淡定,隨遇而安,全都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他從小窮慣了。威廉培養了他面對艱苦環境的淡定,卻沒能培養他面對富貴環境的從容。作為一個乾著雜役的活兒,成天在市井中廝混的小鄉巴佬,他和所有低賤貧窮的少年一樣成天做著發財的白日夢。

    因此,當此刻看見眼前的一切時,羅伊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沒出息地想要隨便搶幾個燭台拔腿就跑。而第二個念頭,則是鬱悶自己怎麼沒在城堡裡看見這些東西,當時自己可是把所有房間的櫃子都翻遍了啊!

    “上次我把這些東西都藏起來了。”看到羅伊眼中一閃而過的神色,奧斯汀似乎完全能夠洞悉他的思想,在退開書房房門時,微笑著道。

    羅伊有些尷尬。顯然,自己當初在城堡裡翻箱倒櫃四處搜刮的舉動,完全都在奧斯汀的掌握之中。那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兒。

    “坐吧。”奧斯汀走到沙發前,示意道。

    羅伊坐了下來,看著自己面前的奧斯汀。雖然只是一具穿著法袍的骷髏,可坐在沙發上的奧斯汀,卻依然有一種雍容氣度。讓人不由自覺地就忽視了他的外貌。

    羅伊心下暗讚。

    這才是把氣度涵養修煉到了骨子裡的貴族。和奧斯汀比起來,學院裡的那些貴族子弟,簡直可以用粗鄙不堪來形容。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奧斯汀微笑看著羅伊道:“現在可以問了。”

    聽到奧斯汀的話,羅伊反倒沉默了下來。他心頭的疑問太多了,一時竟不知道從何問起。

    “老師,一年多以前,在波拉貝爾,您見過我?”羅伊想了想,決定按照時間順序來。一年多之前,當他踏入這座古堡大門的時候,他的人生也因此而改變。那一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是的,”奧斯汀點了點頭道:“從你踏入城堡附近三百米範圍的時候,我就感知到你了。”說著,他笑了笑道,“還有你那隻狗。”

    “那......你為什麼不......”羅伊有些尷尬。當時的他除了在城堡裡四處搜刮之外,更創進了奧斯汀的實驗室,拿走了裁決和魔法筆記。現在物主就在當面,他臉皮再厚,也不禁有些發燙。

    他的話還沒說完,奧斯汀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其實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想讓你進來的話,你根本不可能看見這座城堡。”

    羅伊點了點頭。這個疑問,他心裡其實也有答案。要知道,波拉貝爾雖然只是一個鄉下小港口,可人卻不少。就羅伊所知,靠著附近山林狩獵為生的獵人,就有好幾十個,更別提這一百多年的漫長歲月了。

    可別人都沒發現那座古堡,就自己發現了,顯然不是因為自己長得比其他人都要帥。當初逃亡的時候,他發現城堡消失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自己成為了這個例外。

    聽到羅伊的問題,奧斯汀搖了搖頭道:“選中你的不是我,而是你拿走的那樣東西。”

    “裁決?!”羅伊驚訝地問道。

    “對,”奧斯汀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知道在你來的時候,裁決已經到我手上多少年了嗎?”

    羅伊搖了搖頭。不過,他知道那是一段很長的時間。要知道,奧斯汀生活的年代,可是在一百多年前啊。

    “一百四十六年。”奧斯汀認真地道:“可是,在你出現之前,裁決從來都沒有和我有過任何的溝通。而那天,是我得到它一百四十六年來,它第一次向我發出訊息,傳達一種希望見到你的意識。”

    羅伊有些傻眼。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闖入奧斯汀的城堡,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奧斯汀一聲嘆息,站起身來。

    “說起來,我是第一個得到它的人。我將我的半生時間,全部放在了它的身上。不僅如此,我現在變成這個模樣,也是因為它........我需要更多的時間。”

    他走了幾步,對羅伊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可我沒想到,我一百多年的努力,還不如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的你.........”

    羅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一年多來,他每天都在學習奧斯汀的魔法筆記,對奧斯汀的瞭解,比起世界上任何一位歷史學家都多。

    歷史學家只能通過當年的事件和別人的記載,去推測奧斯汀。而他卻是直接閲讀奧斯汀的筆記,用奧斯汀本人的角度,去解讀他的內心。

    奧斯汀悲慘的童年,給他的人生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因此,在擁有力量之後,仇恨,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用了一種最為極端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報復,將整個救贖之地的南部,變成了地獄。

    可是,當做完了這一切的時候,奧斯汀卻發現,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對此沒有絲毫的滿足感,反倒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

    直到兩年之後,奧斯汀才從這種痛苦中走出來。

    他沒有去教堂懺悔。

    在一個亡靈法師看來,懺悔只是用一種虛偽方式的解脫自己的罪責罷了。他的懺悔方式,是把自己關進實驗室當中,用餘生的所有時間,去探尋魔法。

    這一段時間的奧斯汀,才是最平靜也最快樂的。他卓越的天賦和對魔法的好奇心,讓他創造了將亡靈魔法轉化為治癒魔法的奇蹟。如果公佈出去的話,單憑這一點,他就能名垂青史!

    而對於這樣的一個人來說,魔法研究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可以想像,當他付出了一百四十六年心血的東西,第一次傳達意識,卻是為了另一個人,他該有多麼難過。

    “你錯了,我不難過........”似乎是明白羅伊心頭所想,奧斯汀笑著道,“或許有那麼一點點不忿,不過,我更多的是興奮和好奇。我很想知道,這件承載著最終之戰所有秘密的神器,究競選擇了誰,成為代表人類的獨裁大法官!”

    獨裁大法官?羅伊不明所以。

    說著,他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羅伊道:“然後,我就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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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六十三章  鑰匙


    “我?”羅伊長大了嘴。

    雖然不知道獨裁大法官是個什麼東西,不過,這種如同吟遊詩人講述的傳說故事中的英雄那般被命運選中的感覺,卻讓他覺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感覺。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催人淚下的史詩幾乎個個都是悲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引起人們的同情,並稱讚這是一個好故事。而若是故事的最後英雄沒有壯烈的死去,聽眾們都會遺憾的覺得缺了點什麼。

    如果故事過程不太精采的話,他們最後甚至還會嘲諷地打斷詩人:“您不是想說,最後,騎士和公主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然後爆發出一陣笑聲噓聲,各自散去,一個銅撒尼也不給。

    從野外叢林走進人類世界的羅伊,一直都覺得這是一種很奇怪很操蛋的審美情趣,不過,在這個英雄的騎士時代,歌劇院裡的戲不這麼排,那些多愁善感的小姐夫人們就沒有機會紅著眼睛抹著眼淚兒展現她們的嬌弱和感性。

    而沒有這些夫人小姐們的捧場,無論是劇院老闆還是演員和編劇,都只能喝西北風。因此,他們在排戲的時候,都拚命地製造各種各樣的悲劇,憋著勁要在劇院裡哭死幾個。哪個劇院抬出去的小姐最多,哪個劇院生意就會大好。

    上流社會的情趣審美,一直都是潮流的風向標。受貴族們的影響,吟遊詩人們的街邊故事,也大多傾向於讓英雄們死上那麼一次兩次。

    當然,每個英雄都是同樣的死法,那未免就太單調了。因此,大家都絞盡腦汁地編排著,讓被命運女神選中的英雄,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華麗地死去。

    小時候,羅伊和湯姆就特別為此傷腦筋。

    因為他們要和波拉貝爾的小孩一起玩騎士的遊戲,就必須遵從這個大人們影響給大孩子。大孩子又影響給他們的規則。

    英雄死去的時候,是整個遊戲最高潮的部分。可是他們聽到的故事裡,英雄們花樣百出的死法已經用盡了他們可憐的想像力能夠想到的所有姿勢,以至於他們每次扮演英雄的時候,都要為最後畫龍點睛的悲壯死法想上好長時間。

    所以,在寥寥無幾的幾次遊戲中,討厭把自己扮作倒霉英雄的羅伊,最終的角色不是“惡龍”。就是兇殘的“魔王”。

    用羅伊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老爺我寧可當個被亂刀砍死的壞蛋,也不願意做個朗誦著詩歌倒在地上,身上了趴著一個流著鼻涕的“公主”的白痴“英雄”。

    很少有人能理解羅伊的古怪,就連湯姆也認為那是羅伊的一種惡趣味。不過,對於搶著扮演騎士的男孩們來說。少一個競爭對手總是一件好事。而且就羅伊那副永遠也沒睡醒的迷糊模樣,實在也和英雄相去甚遠。

    而那個時候,無論是羅伊,湯姆還是所有拿著木劍光著腳丫子在波拉貝爾滿是塵土的街道上亂鑽亂跑的孩子們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有人會站在羅伊的面前告訴他,他被那個選誰誰死的命運女神給點中了。

    更扯淡的是,這個原本應該披著神袍,身上籠罩著聖潔白光的傢伙。居然還是個骷髏亡靈!

    羅伊覺得,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頂。

    “是的,你!”奧斯汀一點也沒有體會羅伊心情的意思,斬釘截鐵地點頭道:“除了裁決選中的人之外,別的人不可能從我的能量法陣中把它拿走!”

    “等等......”羅伊不甘心就這樣被判了死刑,掙扎道:“您確定您沒搞錯?”

    “搞錯?”奧斯汀空洞眼睛裡的藍色火焰,居然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如果搞錯了,單憑你把裁決從我手裡搶走,我就會殺了你。”

    羅伊終於想起了眼前這位威震天下一百多年的先生的恐怖凶名。當即很知趣地閉上嘴。接受了被命運女神強姦的事實,問道:“獨裁大法官是什麼?”

    “這事。要從三百年前說起。”奧斯汀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驕傲的光芒,“跟我來,我親愛的學生,我會把我一百多年來的研究,都講給你聽。”

    羅伊跟在奧斯汀的身後,走上了城堡主樓樓頂。

    此刻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站在樓頂平台上,一抬頭就能看見璀璨的星空。

    而在城堡前面,那巨大的戰場還在時空中凝固著。封印中的明媚陽光和漫山遍野的屍體,旗幟,讓羅伊不由產生一種時空錯亂的錯覺,彷彿自己是一個站在陰影中的旁觀者,透過時空之門,窺探另一個世界。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裡是哪裡了。”奧斯汀凝視著戰場,緩緩道。

    “這就是最終之戰的戰場嗎?”雖然羅伊已經透過戰場中的種族,以及斷天山脈的位置隱約猜到了一點,不過依然不敢確定。

    三百年前的最終之戰,是人類心頭永遠的痛。正是輸掉了那場戰爭,人類才被魔族趕過了斷天山脈,失去了富饒的神賜之地,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文明傳承。

    對一個種族來說,這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儘管已經過去三百年了,可是,這道傷痕還在不停的流血。一蹶不振的人類文明,再也無法恢復到那個偉大時代的高度。這種痛苦,讓許多歷史學家都在不斷地探詢著那場戰爭的真相,想要知道當年人類為什麼會輸得那麼慘。

    由此可以想像,當羅伊此刻站在這裡,看著眼前的戰場時,心頭是多麼的震撼。猜測這裡是最終之戰的戰場,是他通過種種跡象判斷出來的。除了那場歷史上有名的戰役之外,他想不出還有哪一場戰爭,會集中如此之多的種族,會爆發在斷天山脈的東面,這片原本屬於人類的土地上。

    可儘管如此,這種猜測也太大膽了。畢竟,戰爭已經過去了三百年,什麼痕跡都應該消失了。怎麼會是眼前的模樣?

    “你說得沒錯,”奧斯汀慘白的手指骨,落在羅伊的肩膀上,“這裡就是當年最終之戰的古戰場。”

    他凝視遠方:“而且,你所看見的,只是戰場外沿的一小部分。而戰場的真正中心,還在山的那一邊,在我們視線所看不到的地方。”

    羅伊凝視著那封印中的戰場,又是震撼,又是惘然。

    他做夢也沒想到,如此龐大的戰場,竟然只是當年最終之戰的的外沿。雖然視線無法穿越遠方的群山,可是,他依然可以想像,如果從天空俯視整個戰場,會是一幅何等波瀾壯闊的景象。

    恍惚中,那戰場的封印消失了。

    凝固的陽光變得生動起來,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還有那河畔凝固的水花又重新落了下去。隨著水花濺起的聲響,漫山遍野的戰士都彷彿重新站了起來。他們交織在一起,瘋狂地砍殺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響徹雲霄。

    那種景象,只是想一想,就讓羅伊心動神搖,難以自已。

    三百年前,那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誕生了多少英雄,又隕落了多少名將?人類的,魔族的,整整持續了一個世紀的戰爭,將這些驚才絶艷的人們的名字刻上了歷史的豐碑,也將他們的軀體埋葬於那個時代血色的天空下。

    羅伊很想知道,眼前戰場中的這些戰士們來自哪裡,叫什麼名字,在他們完全凝固於時空中的那一刻,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很震撼是麼?”奧斯汀的聲音,彷彿遠在天際,“三百年來,幾乎所有的史書,對最終之戰都諱莫如深。斷天山脈阻擋了我們的視線。我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最終之戰的戰場,竟然被封印了。”

    奧斯汀一聲嘆息,扭頭看著羅伊道:“在你眼中,裁決或許是一把神奇的武器,不過,你不知道的是,它真正的作用,卻是一把打開這個戰場的封印,解開最終之戰人類戰敗謎團的鑰匙!”

    “鑰匙?”羅伊有些發愣。

    “是的,”奧斯汀點頭道:“當年,這裡就是裁決的誕生地。它的創造者,同時也是這片戰場的封印者。他在最後關頭留下了裁決,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裁決的持有者能夠開啟封印,讓真相重見天日。”

    “您是說?”羅伊看著眼前的戰場,想到救贖之地關於最終之戰寥寥無幾的記載,駭然道:“有人掩蓋了最終之戰的真相?!”

    “顯然如此。”奧斯汀道:“我們都知道,人類和魔族的百年戰爭到了末期,人類聯軍已經無以為繼了。最終之戰是人類徹底輸掉這場戰爭的最後一戰。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結局早就注定了。”

    奧斯汀眼中的火焰跳動著,在這漆黑的夜裡,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時候,人類雖然表面上已經退到了懸崖邊,可私底下,卻隱藏著魔族無法抗衡的力量。最終之戰其實是聯軍設計好的反擊陷阱。勝利者,原本應該是人類聯軍!”

    “什麼?!”羅伊霍然回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震驚是吧?”奧斯汀冷冷地道,“一百多年前,我第一次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我也很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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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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