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xyzsiemens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裁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1
發表於 2012-12-25 08:16: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圍殺  逼供


  “你們是誰?!”兩名黑甲騎士拽著馬頭,原地打著轉,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形勢,一邊色厲內荏地喝道:“帝國邊軍騎士執行任務,無關人等立刻離開。襲擊帝國軍人可是問絞的重罪!”

  其他的第五軍團騎士也都紛紛向兩人靠攏。他們原本一共有十八人,之前已經被羅伊幹掉了六個,剛才又在猝不及防間被這些不明來歷的騎士偷襲了週邊的四個。此刻剩下來緊張戒備的,就只有八個人了。

  在騎士的戰鬥中,減員超過百分之四十就已經到了崩潰的底線。而這一次,他們的損失已經超過了一半。不是他們不知道害怕,而是損失來得太快了。快得直到此刻被數十名眼神森冷的騎士圍住,才發現自己的處境危險。

  而最可怕的是,圍住他們的這些騎士中,不僅有七八個榮耀騎士,甚至還有一名大光明騎士。

  那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騎士。相貌看起來正直剛毅。一臉黑少白多的絡腮胡,大鼻頭,體格健壯。穿著一身顯得有些陳舊的套頭灰色鎖子甲,外罩一件黑色長衣。

  他和他身旁騎士們腳下旋轉的戰環,就像一座座無形的大山一般,壓得第五軍團的騎士們喘不過氣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對方出手,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去。就連兩名擁有榮耀一星實力的黑甲騎士也不能倖免。

  兩名黑甲騎士的聲音在樹林裡回蕩著。語氣雖然義正詞嚴,可卻明顯底氣不足,一雙眼珠子更是和坐下戰馬一樣打著轉,透著一絲慌亂和驚恐。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叢林裡會聚集這麼多的高階騎士。這樣的陣容,已經不能僅僅用豪華來形容了。即便是在第五軍團這種專為戰爭而存在的龐然大物之中,也別想隨隨便便就湊出幾套來。

  很顯然,這些騎士絕對不是一般的勢力能夠擁有的。可為什麼他們的鎧甲上沒有軍團的番號和標誌。也沒有家族的紋章?

  另外,他們為什麼向自己下手?難道是因為……黑甲騎士的目光瞟向羅伊,一時間只覺得後背冷汗直冒。現在,他們只希望自己心頭那個不詳的預感是錯的,不然的話,他們今天沒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帝國騎士?”正忐忑不安之間,那大光明騎士緩步走了出來。問道,“你們是哪個軍團的人?”

  因為是秘密執行任務。因此。第五軍團的騎士們都只穿著沒有軍團番號的便甲。不過,此刻事到臨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當下有人大聲道,“我們是帝國邊軍第五軍團的人。你們是誰?”

  “第五軍團?”那大光明騎士一驚,霍然扭頭看了看已經被砍倒在地的幾個第五軍團騎士,驚訝地道:“這麼說來。你們不是斐烈銀勳第八騎士團的人?”

  “斐烈?當然不是!”

  “該死,我們怎麼可能是斐烈人!”

  第五騎士團的騎士們一時又驚又怒。紛紛叫道。兩名黑甲騎士互視一眼,心頭卻是一松。聽那老騎士的話。顯然是把自己當作了斐烈人。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這些人不是為了對付自己而來就好。

  他們仔細觀察。在聽到這番話之後,四周包圍自己的騎士們一陣騷動。包括那老騎士在內,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

  那老騎士道:“拿你們的軍牌出來。”

  當下有第五軍團的騎士,拿出了軍牌,遞了過去。

  一看見軍牌,老騎士臉色大變,額頭青筋畢露,豁然扭頭看向羅伊,目光森冷:“好,好……小子,你居然敢利用我們……”

  他一步步走向羅伊,而羅伊則駭然後退。

  “你告訴我們說斐烈銀勳第八軍團的獵鷹小隊在這一帶活動。說把他們引入埋伏圈。”那老騎士咬著牙,顯然憤怒到了極點:“結果你讓我們沖自己人下手?”

  第五軍團的騎士們一片譁然。

  那羅伊顯然沒想到事情會被拆穿,臉上一陣慌亂:“不,不……他們是假的,我……”

  他話音未落,那老騎士已經一揮手:“給我拿下!”

  隨著幾名騎士如狼似虎般的撲出,同樣被包圍在中央的羅伊連還手之力也沒有,就已經被反剪雙臂,當場捉拿。

  看見羅伊被拿下,第五軍團的騎士們都不禁松了一口氣。他們被這小子殺了六個人,又被一群高階騎士包圍,原本已經一隻腳踏進地獄。可沒想到峰迴路轉,這些騎士居然是被羅伊騙來的。

  而此刻騙局揭開,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濕透了。

  “抱歉,”老騎士領著部下走了過來,拿出了自己的軍牌遞過來,愧疚地道:“我們奉密令來清剿一隊潛入慕尼城周邊的斐烈獵鷹,沒想到……”

  一看見老騎士和部下們紛紛從懷裡掏出的軍牌,第五軍團的騎士們再無懷疑。

  邊軍軍牌都由帝國軍部特製,常人根本無法偽造。能擁有軍牌的,肯定是自己人。況且對方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都遠遠高過自己,要滅了自己這些人不飛吹灰之力,根本用不著再騙自己。

  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包括兩名黑甲騎士在內的所有第五軍團騎士,都紛紛下馬,行禮問好。

  縱然平日裡跋扈慣了,可這點規矩他們還是懂的。別說對方人數和實力完全處於優勢,就單一位大光明騎士,就能全滅了他們。在別人示好的時候還高踞馬背上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那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過。就在一位黑甲騎士接過軍牌的一剎那,只聽一聲“動手”,身前的老騎士獰笑一聲,右手猛地一拳擊在這名黑甲騎士的小腹上,同時左手成爪,如同老鷹抓小雞般拿向另一名黑甲騎士。

  第一名黑甲騎士毫無防備,被一拳命中小腹,整個身體的血肉如同被炸開一般。四散飛射。而另一名黑甲騎士雖然反應極快,抽身暴退,可老騎士那一爪,已經將他前後左右都封死了。隨著兩名榮耀騎士合圍過來,這名黑甲騎士也束手就擒。

  兩名實力最強的黑甲騎士一倒,剩下的六人,在數十名騎士的圍攻下。更是毫無還手之力。頃刻間,已經被砍瓜切菜般剁倒在地。三名勇敢騎士盡數被殺。另外三名公正騎士一死兩傷。

  而那兩個傷者。都是對方為了抓活口而故意放過的。

  “你們幹什麼!”被俘的黑甲騎士目眥欲裂。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一臉正直的大光明騎士,居然如此無恥。他們明明有遠超己方的人數和實力,卻還使用這麼卑鄙毒辣的手段!

  “幹什麼?”老騎士笑道,“我們明明已經動手砍了你們的人,你們就算不敢拼命,也該趕緊沖出去。居然還自報身份。盼望著是個誤會……”

  說到這裡,四周的騎士們都笑了起來。黑甲騎士扭頭看去。只見羅伊已經被放開,正在眾人的簇擁下悠然地看著自己。

  “就你們這種膽色的蠢貨……”老騎士輕輕拍了拍黑甲騎士的臉。冷笑道,“到哪兒也是被人玩死的命。原本我還以為拿下你們要費點事,傷傷兩個人呢,沒想到你們這麼給機會,那我當然就不客氣了。”

  “卑鄙!”黑甲騎士一張臉因為羞憤而漲的通紅,怒視著老騎士道,“靠這種手段取勝,你也算是騎士嗎?”

  “老子是不是騎士,輪不到你來評判,”老騎士笑眯眯的,一點也不動氣,淡淡地向抓住黑甲騎士的部下一擺手道,“好好審,讓他都吐乾淨!”

  老騎士背著手,慢悠悠地走向羅伊。

  看著他的背影,一名騎士輕聲在黑甲騎士的耳邊道:“知道他老人家是誰嗎?”

  “誰?”黑甲騎士脫口問道。

  從剛才開始,他就搜腸刮肚的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邊軍中的大光明騎士,試圖把人給對上號。可怎麼想,也想不出有這麼一個人來。

  “他就是戈爾德?珀西。”

  這個聲音,在黑甲騎士的耳邊如石破天驚。他呆呆地扭頭看著身旁一臉戲謔的騎士,不敢置信地問道:“第一軍團,萬人屠夫,血狐珀西?他不是已經……”

  “已經怎麼?廢了?死了?”那騎士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向一邊,“他縱橫邊境的時候,殺人過萬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居然敢評判他老人家。你自己想清楚,是老老實實問什麼答什麼,還是我請他老人家親自來……”

  一陣悉瑟聲,黑甲騎士連同兩名被俘的公正騎士,全都被如狼似虎的騎士們拖進了灌木叢,片刻之後,就響起一聲聲慘叫。

  “少爺,”珀西走到羅伊面前,微笑著道,“剛才你那幾下可讓大傢伙看直了眼。魔法師我見得多了。可能像你這樣釋放魔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如果個個法師都像你這樣,只怕就沒我們吃飯的地方了……”

  “老珀西,”一旁的德巴塔笑著,粗聲道,“你的迷魂湯找別人灌去,少爺可不吃你這一套!”

  “我吃。”羅伊飛快地道。

  聽到羅伊的話,四周眾人一陣轟笑。

  這些騎士,自然就是卡列尼奇召集而來的榮養營騎士了。他們都是在收到了卡列尼奇的信之後,從各地匆匆趕來的。

  距離最近的就在盧利安,直接騎馬飛奔而來。而距離最遠的,遠在帝國北疆,是動用關係又花了好大一筆錢,才搭乘空魔船飛來的。而這只是趕到盧利安的第一批榮養營騎士,還有許多人,還在趕來的路上。

  當初卡列尼奇給羅伊提出招募榮養營騎士的建議的時候,羅伊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趕來。更想不到。會有如此眾多的中階和高階騎士。在他看來,有那麼一二十個武裝騎士勇敢騎士,就已經是身為平民的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大助力了。

  因此,當一夜會議過後,他被留下來的卡列尼奇悄悄帶到距離這片樹林裡的廢棄哨塔,看見這些騎士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當時羅伊連一個問題也沒有問。立刻就開始了治療。

  這一舉動,贏得了所有騎士的尊敬。

  實話,這些榮養營的騎士們之所以趕到盧利安來,一是因為和卡列尼奇的交情,二是因為卡列尼奇信中所說的話,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心頭沒有任何的疑慮。

  古往今來。從來沒人聽說過失去的鬥氣天賦還能夠被治療。這種事情,就像點石成金長生不老一般。只是一種無稽的幻想。若是別人這樣說。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口唾沫吐到那騙子的臉上!

  可偏偏,這話是卡列尼奇說的。

  而以他們對卡列尼奇的瞭解,哪怕這個人再怎麼變,也永遠不會做一個欺騙和他有過命交情的袍澤的騙子!

  他們相信卡列尼奇,又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心情已經相當矛盾。而更讓他們忐忑不安的是。如果這是真的,自己需要為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沒有人能明白一個驕傲的騎士失去鬥氣的痛苦。也沒有人明白這些曾經的戰士失去鬥氣之後所遭受的屈辱。

  他們曾經是叱吒風雲的強者,可一夜之間。他們卻從雲端跌落深淵,變成一個人人可欺的弱者。他們曾經鮮衣怒馬風光無限,被美麗的女人傾慕,被貴族奉為上賓,被上官器重。可一夜之間,他們就如同垃圾一般,被掃進了榮養營,如同沒有魂魄的行屍走肉一般,混吃等死。

  幾乎每一個失去鬥氣的騎士,都有著同樣痛苦的經歷。一些人被心愛的未婚妻拋棄,一些人被過往的仇家淩辱,一些人在街頭被地痞流氓揍得半死,甚至還有一些人和卡列尼奇一樣,因為無法保護自己的家人,而眼睜睜地看著家破人亡。

  雖然在榮養營,他們衣食無憂,可他們失去的卻是驕傲和尊嚴。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因此,對每一個失去鬥氣的騎士來說,重新恢復鬥氣,都和重新撿回一條命沒有區別。甚至可是說,這比生命更加寶貴!

  如此寶貴的東西,難道人家就那麼痛快的給自己?

  沒有一個人相信。就算是最樂觀的人,也做好了付出一切代價的準備。

  可當他們被卡列尼奇安置在那個廢棄的哨塔,等候一天,見到這個一臉憨厚的黑髮少年的時候,他們卻什麼也沒有付出。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是卡列尼奇信得過的人。而卡列尼奇,是羅伊的追隨者。

  那座廢棄哨塔,成為了三十二位騎士的新生之地。在那裡,他們品嘗了比死還痛苦的滋味,然後,重新活了過來。

  第一個恢復鬥氣的騎士,流著淚,看著自己身上旋轉的戰環整整一個禱時,然後單腿跪在羅伊的面前,宣誓效忠。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向一個甚至還沒有騎士身份的平民少年宣誓效忠有什麼委屈。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僅僅是因為感激。

  用珀西私下裡和騎士們聊天時的話來說,羅伊是他所見過的年僅十七八歲的少年中,唯一一個能贏得他的尊敬,最讓他心折,也最讓他無法估量前程的人。

  珀西在榮養營,已經二十多年了。漫長的時間,幾乎讓人們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無法把榮養營裡一個醉醺醺的老馬夫和當年哪個讓帝國的敵人聞風喪膽,讓貴族們敬畏有加的人聯繫到一起。

  可是,萬人屠和血狐這兩個稱號,至今依然是帝國騎士中的傳說。

  萬人屠,是說他總是親身上陣,衝殺在第一線,手下亡魂無數。而血狐,則是指他作戰狡猾,手段狠辣。就像一隻傳說中的十三階神獸血狐,無論走到哪裡,腳下大地都是一片血海。

  能讓珀西這樣的人物做出評價的人並不多,而能得到這種評價的人,更是沒有第二個。

  只有羅伊。

  眾人一陣說笑,片刻之後,隨著草叢中的慘叫聲漸漸低下去,一身是血的阿古力走到羅伊的身邊,低聲道:“問出來了。”

  “是誰?”羅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四周騎士們,也是目光森然。

  “第五軍團新來的軍團長巴諾和教宗座下的一個文修士穆恩,”阿古力冷冷地道,“他們為了討好黃金龍家族,向你下的手。”

  “穆恩……”羅伊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絲獰笑。

  “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不知道你怕不怕麻煩。”小樹林裡,墨雅的聲音,又出現在他的耳邊。

  那個時候,墨雅就已經告訴他關於穆恩到盧利安來,試圖營救溫格的事情。而在馬修死後,穆恩原本就是他下一個動手的目標。

  可羅伊沒想到,那個穿著一身黑袍,剃光了頭頂,只留下地中海一般的頭髮,神情倨傲的傢伙,居然先找上了自己的麻煩。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殺招。

  如果不是榮養營的騎士們先一步到來,如果不是自己得到了尼塔的警示並把對手引到珀西他們藏身的這片樹林中,自己肯定難逃毒手!

  “羅伊少爺,”珀西微笑著問道,“怎麼幹?”

  一片嗆啷聲,四周的騎士們二話不說,紛紛拔出了長劍,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想,他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我有你們吧,”羅伊目光閃動,一臉玩味,“我們只需要找個機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2
發表於 2012-12-28 19:08: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零四章  謀財害命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沒有再留活口的理由。

  不管俘虜如何求饒,押解騎士的長劍依然冷酷地刺進了他們的身體。只聽噗噗幾聲悶響伴隨著短促的慘叫,兩名公正騎士瞬間橫屍就地。而那黑甲騎士卻在最後關頭被羅伊一擺手救了下來。

  “等等,這個人還有用。”

  羅伊說著,上前兩步,反手拔出一把匕首,挑開黑甲騎士的衣服,露出他肌肉虯結的身軀。

  “你要幹什麼?”滿頭大汗的黑甲騎士駭然看著這少年用匕首在自己身體上比劃來去,不時以指節為單位量著什麼。那一雙穩定而有力的手就像兩條毒蛇一般,所過之處,寒毛倒豎,起了一片片的雞皮疙瘩。

  羅伊也不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找准位置,一刀捅了進去,然後以一條精確的路線橫著切開一個口子。

  “你!”匕首入體,黑甲騎士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身為騎士,受傷本是家常便飯。只要有鬥氣支持,別說一把匕首,就是被砍上十刀八刀也不會讓他皺皺眉頭。可羅伊這一刀,卻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源力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飛快的流失,無論他怎麼催動功法,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一時間,只見這被反剪雙臂摁跪在地的黑甲騎士額頭青筋畢露,渾身都在失去鬥氣的驚恐和劇烈的疼痛中顫抖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瞪著羅伊,眼神中有痛苦,憎恨,也有恐懼!

  眼前這個不笑的時候,臉上總是流露出一種憨呆迷糊表情的少年,簡直就是一個惡魔!他不但用這種方式毀了自己,而且幹得如此冷靜,如此嫺熟老辣。那模樣。就像牧民在給一隻羊剪毛!

  “好了,可以放開他了。”

  隨著羅伊的示意,兩名騎士鬆開了手。黑甲騎士如同一灘爛泥般軟倒在地,隨即被人用繩子綁了起來,拖走了。

  珀西看了羅伊一眼,環顧四周,下令道:“收拾一下。我們走。”

  騎士們齊聲應是,紛紛行動起來。他們都是屍山血海裡打滾過來的老手。其中好些還是最精銳的獵鷹。處理起善後工作的效率讓羅伊歎為觀止。

  不到十分鐘,所有屍體已經被剝乾淨了值錢的財物,連同一些地面的血跡浮土一道埋到了一個大坑中。

  當坑洞地面的草皮,散落的箭矢和留下刀劍痕跡的樹皮最後都被小心翼翼的恢復原狀的時候,這片叢林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就連羅伊也很難看出之前的打鬥痕跡。七八名黑暗傭兵加上十七名第五軍團騎士,如同蒸發的水汽一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少爺。這是從那幫傢伙身上剝下來的,”阿古力將搜刮來的財物交給羅伊。笑道,“那幫傭兵沒什麼錢。第五軍團這幾個卻都是肥羊,收穫不小。”

  從敵人的屍體上搜刮財物,原本就是騎士們養活自己的主要手段之一。即便是許多貴族騎士在決鬥場上殺掉對手,也會讓僕人將對手身上能扒下來的都扒下來,等級越高的對手,身上的裝備也就越珍貴。

  羅伊自然也懂這個規矩。見東西裡面沒有什麼特別的,當下擺擺手道:“不用給我了,大夥兒分了吧。”

  一聽到羅伊的話,騎士們頓時喜氣洋洋,一片歡騰。

  榮養營在軍團中的地位原本就極其尷尬,加之最近幾十年來,皇室財政大權旁落,各大邊軍軍團漸漸成為政治鬥爭中的籌碼和軍團長的私軍,榮養營的地位和待遇更是一落千丈。到現在,別說榮養兩個字無從談起,能吃飽飯就已經算不錯了。

  況且,隨著這些以前的強者失去鬥氣,就連一些低階騎士也能隨便欺負他們。從他們被當成廢物丟進榮養營的那一天起,就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多年積攢下來的財產,想要強取豪奪!

  幾年混吃等死的日子過下來,精神上的痛苦不說,物質上,這些騎士更都是一幫窮光蛋。站在這裡的大部分人,已經為了生活而當掉了自己吃飯的傢伙。更有甚者,連采邑和家族繼承的領地也沒了。

  像卡列尼奇的遭遇,在這些騎士當中也並不鮮見。

  因此,要說窮,榮養營的騎士們簡直稱得上赤貧。許多人在來這裡的時候就連換洗的衣服也沒兩件,更別提武器裝備了。他們現在的裝備,都是在恢復了鬥氣之後,由綠塔莊園送來的。

  這是他們這些年來的第一次收穫。就像一群原本已經失去了獠牙和利爪的饑餓雄獅,在多年之後又重新得到了捕獵的能力,可想而知,當聽到羅伊宣佈財物都由大家分的時候,他們有多麼興奮。

  有家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還在忍餓受凍的妻兒老小,沒成親的則開始考慮買上一匹好馬。這些念頭讓人喜悅,讓他們真正感覺到在重新獲得力量之後,新的生活畫卷正在自己眼前徐徐展開。

  每一個人都對羅伊心存感激和敬畏。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不喜歡錢。也恰恰是金錢美色最考驗人心。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就算是出身豪門,也很難做到羅伊這般慷慨大氣。這是格局,是許多心胸狹隘自私的人一輩子也做不到的。

  聽到身旁騎士們的歡呼聲,羅伊一臉笑容,表面看起來渾不在意,實際心裡面已經疼得快要滴血了。

  誰要說不喜歡錢,誰就是王八蛋。

  按他的真實想法,簡直恨不得撲上去把阿古力手裡的口袋一把抱住,然後臉紅脖子粗的大吼一聲。“都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再沒人比羅伊更愛錢了。從小到大,窮字幾乎是刻在他腦門上的。一方面是賺錢艱難,另一方面老威廉又大手大腳。無論是在冰天雪地裡狩獵,挖草藥還是在各行各業工作,辛辛苦苦賺來的錢一轉手就會被威廉給花出去。

  從小時候第一次夢到金路郎開始,羅伊就夢想著有朝一日做個錢永遠也花不完的大富豪,每天睡覺都睡在錢堆上。下輩子投胎乾脆就變只龍。老巢裡除了金幣就是珍寶,誰敢動一下一口龍息退了他的毛!

  不過好在,他現在手裡有坑了斯嘉麗後得來的數十萬金路郎,怎麼也算是開過眼界見過世面了。更何況,他手裡還掌握著生命魔紋和奧斯丁日記上的煉藥配方這樣的賺錢機器,面對這些戰利品還不至於失去自製力。

  若換做以前那個見個銅撒尼都會惡狗撲食般沖上去的小鄉巴佬,阿古力再拿這些東西在他面前晃晃看?!

  得勝收兵。眾人說說笑笑的回到了距離交戰地五百米外的一個小山頭上的廢棄哨塔。

  哨塔是一百多年前羅曼皇朝時期,為了防禦南方的小公國叛亂而修建的。索蘭立國之後就已經廢棄了。

  前幾天羅伊來的時候。這裡還只有一棟塌了半邊的塔樓。滿地的亂石和排滿牆壁的青藤,而今天再來,他發現這裡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不僅塔樓重新加固修繕過,騎士們還按照紮營的標準在外面磊建了圍牆,釘上了一排木樁,挖了排水的壕溝和週邊的陷馬坑。

  一看到羅伊和眾多騎士們回來,哨塔圍牆裡一聲呼哨。奔出幾個人來將大門打開。

  羅伊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大門,看見二三十條漢子正聚集在塔樓下。注視著自己。每一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興奮而期盼的光芒。

  這些人都是最近幾天從各地趕來的榮養營騎士。因為羅伊一直都在學院中,所以沒能見面。不過,有了先前三十二名騎士的例子,他們對恢復鬥氣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懷疑,這些天就只期盼著那位讓大傢伙兒都讚不絕口的“少爺”能早日過來。此刻見到羅伊,都是興奮異常。

  羅伊在老珀西的介紹下,和眾人一一認識。

  這段時間抵達的騎士,一共有二十七人,分別來自十二個邊軍軍團中的六個。都是卡列尼奇認識並信得過的人。其中最強的是一位榮耀四星騎士,剩下的二十六人中,也有十七個擁有公正騎士的實力。

  如果加上之前的三十二人,趕來的榮養營騎士當中,三階公正以上的騎士,已經達到了四十二人!占了總數五十九人中的一大半。其中還有七名四階榮耀騎士和一名五階大光明騎士。

  而剩下的十七人也全都是勇敢騎士,武裝騎士一個都沒有!

  一開始,羅伊也不明白為什麼榮養營的中高階騎士反而比基數更為龐大的低階騎士多。不過後來聊天中聽珀西說,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卡列尼奇只給實力強的寫信,而是因為榮養營本來就是如此。

  要知道,在殘酷的戰場上,三階公正以上的騎士通常都是騎士團的長騎士。不但實力強,而且身份較高,處於騎士團的核心位置。即便是受傷失去鬥氣,在扈從和部下的保護下也有較大的幾率存活下來。

  而那些實力低微的低階騎士則沒這麼好運了。一旦在戰鬥中受傷失去鬥氣,就是一群惡戰的魔狼中的一隻羊,頃刻間就會被撕得粉碎。許多活下來的人,都是靠著己方取得勝勢才最終死裡逃生。

  自從瞭解了榮養營中的騎士們原本得實力結構之後,羅伊每天睡覺都會偷偷笑醒好幾回。

  一個身份地位的平民小子獲得騎士的效忠,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已經是天方夜譚般的奇跡了,誰又敢相信,效忠者中,居然有大部分都是公正級以上的騎士!

  若是被貴族們知道這個消息,別說那些最多也就三五個公正騎士撐場面的小領主,就算是阿道夫這樣的公爵,只怕也會跟狼一樣眼睛發綠吧。雖然他統治盧利安,麾下擁有巴伐利亞騎士團。慕尼城衛隊和海岸傭兵團三大武力,可沒有人會嫌自己的實力太強,尤其是在這個亂世,手中的武裝力量越強,才越有發言權!

  和眾人見過面之後,安排好治療的事情,羅伊和珀西等幾位高階騎士走進了哨塔。

  哨塔內部也已經被改造過了。一樓到三樓的樓層被隔成除開樓梯通道外的十八個房間,供大家居住。而已經塌掉的四樓,則重新修繕了一下,改造成了羅伊專用的治療室,會議室和臥室。

  當然,將這裡作為臨時落腳點,只是權宜之計。

  現在正是戰爭時期,如此眾多的中高階騎士。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是引人矚目的焦點。羅伊可不想整天被人盯著。

  另外,葛朗台也已經買下了班德茲。這幾天。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將人遷徙過去了。這一段時間沒必要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騎士的存在。等城中的波拉貝爾居民們和綠塔莊園的農戶和奴隸僕人都踏上前往班德茲的路。再把騎士們都集中到綠塔莊園去。

  “少爺……”走上四樓,珀西問道,“今天那幫傢伙雖然沒能得逞,可我們自己得提高警惕。我怕那些傢伙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遲早還會打你的主意。不如找幾個弟兄跟著你。反正我們每天呆在這裡也沒什麼事可做。”

  “不用。”羅伊搖了搖頭,在一面牆前停了下來。

  在他的面前,是一張巨大的牛皮軍事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標注著目前盧利安戰局的雙方交戰部隊所在的位置。這都是他每天花重金從不知得到的消息。再加上卡列尼奇和伊凡等人從不同管道瞭解的資訊糅合而成。其詳細程度,竟然不比阿道夫大公軍營裡的那副地圖低多少。

  聽到羅伊的回答。珀西和幾位榮耀騎士互視一眼,都是一臉苦笑。

  這位今天才第二次見面的少爺什麼都好。無論是實力,戰鬥經驗,判斷力還是應變能力,都絕對稱得上頂尖中的頂尖。可他畢竟才十七八歲,最強的戰鬥力也不過是龍月魔導士的七級魔法罷了。

  若是再遇見今天這樣的襲擊陣容,一個不小心或許就是萬劫不復。更何況,對方這次損失不小,再發動襲擊,只可能增強力量。若沒人保護,萬一………

  羅伊知道大家在想什麼。而這一路過來,他已經在腦子裡盤算了好長時間,當下回過頭來,嘿嘿一笑,悠悠道:“我不是拿自己小命開玩笑。而是我覺得,與其這樣被動保護,倒不如主動出擊。”

  聽到羅伊這話,一幫騎士一下子激動起來。

  他們和羅伊之間雖然是主臣關係,可卻遠沒有貴族間的那麼多規矩忌諱,紛紛上前把他圍住,七嘴八舌,摩拳擦掌,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幹上門去。

  “我贊成,就該打上門去。”

  “第五軍團敢惹咱們,哪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弄死一個算一個!”

  “說說,少爺,你有什麼主意?”

  這也算是榮養營騎士們的通病了,鬥氣恢復之後,他們就是一群放出了籠子的潑猴,見什麼東西都要撥一爪子。不打架就渾身癢癢。在這哨塔的這些天來,他們互相之間已經不知道切磋了多少次了。一個個打得鼻青臉腫精疲力竭反倒心滿意足。

  羅伊的主意,正對大傢伙的胃口。

  “我們這樣…….”羅伊笑眯眯地道,“根據消息,第五軍團再過幾天就會離開盧利安,到阿什利侯爵的領地去。既然要走,他們肯定會把在盧利安搜刮的財物都帶走……”

  “劫了他?!”眾騎士眼睛發光,異口同聲地道。

  “對,”羅伊道。

  當初為了救下精靈,他被第五軍團的斯納裡敲了好大一筆錢。就連從絕境中千辛萬苦獵殺的魔獸毛皮骨頭也被一掃而空。那些都是煉藥繪魔和用於製造武器裝備的珍貴材料,有錢也不一定能買來。

  羅伊沒想過就這麼讓對方輕鬆的吞下去。借著伊凡三傑和紅葉騎士團在慕尼城駐紮的上百士兵,他一直監視著第五軍團的一舉一動,憋著勁準備給對方來上這麼一下,對他們的情形再瞭解不過了。

  最近一段時間。第五軍團新軍團長上任,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內部。加之美丁城之戰過後,盧利安軍和第五軍團之間的隔閡日漸加劇,因此,現在的第五軍團除了例行的訓練和公務之外,都將士兵約束在各自的軍營當中,絕少出門。

  以前這個軍團的人滿城到處走,大隊騎兵策馬賓士於官道。糧餉官親自督促征糧甚至直接借著剿匪名義搜刮錢財的情形,早已經沒了蹤影。搜刮來的財物,也從來沒見他們起運,直到現在,都還在第五軍團的軍營倉庫當中。

  這次第五軍團轉戰,自然不可能再把搜刮來的財物留在盧利安,也不可能冒著打仗的風險帶去阿什利侯爵領地。最大的可能。是直接送回帝都。

  這就是下手的機會!

  幹成這一票,至少也是數百萬金路郎的收益。對於才買下了領地。又收了這麼多騎士。未來還陸續有更多人投效的羅伊來說,這錢太重要了。

  所以,剛才知道了襲擊自己的人是第五軍團的騎士之後,羅伊留下了那黑甲騎士的命。一名榮耀騎士在第五軍團中必定有著極高的地位,對於第五軍團的內部情況了若指掌,留他一條命,就還有大用處。

  聽到羅伊準備劫了第五軍團的錢財。眾騎士又是興奮,又為這位少爺的膽大包天而暗自咋舌。不過。這還不算完。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卻見羅伊凝神想了一下。咂吧咂吧嘴道:“謀財只是咱們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害命。”

  “害命?”這一回,就連珀西也嚇了一跳,“誰的命?”

  若是劫掠第五軍團的運輸隊的話,這麼些人也夠了。劫掠過程中,當然免不了要幹掉些押送的士兵護衛。可聽這憨少爺的意思,顯然宰幾個小嘍囉不算太過癮。難道,他還想幹掉軍團長?

  相較於旁邊一幫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珀西到底多二三十年的見識經驗,知道大家忍了多年,剛恢復鬥氣又恰逢今天幹了一票,正是心火旺盛的時候,只要一挑唆,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

  可第五軍團再怎麼說,也是一個人數近兩萬人的軍團。若是想打軍團長的主意,這麼點人沖進去,人家一人放個屁都能崩出來。不行!他必須要聽聽羅伊想殺誰,如果不對勁,無論如何也得攔著。

  “剛才那傢伙不是說,想殺我的人裡面,有個文修士名叫穆恩嗎……”羅伊嘿了一聲,將一年半之前,自己和穆恩的恩怨講了一遍。

  關於羅伊的身份,在場眾人也都聽卡列尼奇等人說起過,不過,此刻聽羅伊講述,才知道當年他受了這等欺淩。

  “這麼說來,你想殺的是那個叫穆恩的文修士?”聽完羅伊的講述,珀西問道。

  “嗯!”羅伊點了點頭。

  自己和溫格,原本就是黃金龍家族同時打出的兩拳。穆恩這次來的目的,是替黃金龍家族把溫格給帶回去。而在現在的形勢下,一旦讓其得逞,對皇室威望的打擊程度,比起自己這個守護騎士被擊殺也小不了多少!

  該保護的人不能保護,該懲罰的臣下不能懲罰,皇室權威將在一夜間坍塌。那些早已經瞪大了眼睛觀察局勢的貴族們,會震懾于黃金龍家族的強大,並對皇室失望。等到一年半後的帝都比武,就再沒人可阻擋黃金龍家族統治這個國度!

  因此,于公於私,羅伊都不可能讓穆恩活著離開盧利安!

  聽到羅伊的回答,眾人都互視一眼,神情凝重。

  既然宣誓效忠羅伊,又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他們倒不怕殺一個教廷文修士,不過,很明顯站在那文修士身後的,是黃金龍家族這樣的龐然大物。對於這支剛剛成立起來的隊伍來說,必須非常的小心謹慎才行。

  不過……只見羅伊凝神想了半天,自顧自地道,“巴諾是宰相唐納德的人,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既然他派人幫穆恩殺我,我乾脆製造個機會,一起宰了!”

  珀西和一幫騎士們嚇了一跳。個個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見過蠻橫的,沒見過這麼蠻橫的。見過衝動的,沒見過這麼衝動的。

  黃金龍家族,宰相唐納德,再加上一個教廷…….這位少爺,真的知道他的對手都是些什麼人嗎?!

  他當是殺豬吶?!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3
發表於 2013-1-4 19:1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五章  凱文,領域


    空魔船緩緩降到兩百米的高度,自索蘭帝都西面一公里的森林上空飛過。優美的船體,宛若一隻浮水的天鵝。在陽光的照耀下,將影子投向下方是連片起伏的綠色林海,緩緩向南方游去。

    兩艘索蘭空魔船和四名獅鷲騎士,遠遠的跟在後面。帝都宏偉的城牆上,數十門防空魔紋炮已經掀開了紅色的布罩,黑洞洞的炮口從那空魔船出現的一刻開始就一直瞄準著它,敵意盡顯。

    帝都內外的街道上,圍著拉夫領的紳士們走下了馬車,舉著小花傘的女士們停下了腳步。穿著短褂的小販,穿著長衣的商人,還有路邊山坡上光著膀子的農夫都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目送著這艘空魔船飛過。

    關於這艘來自蘭里斯公國的空魔船的各種小道消息,早已經在索蘭帝國流傳開來了。有人說這是蘭里斯公國來興師問罪,有人說這是蘭里斯公國替自家人討回公道,還有人說這是來趁火打劫,來耀武揚威。

    這是一個消息閉塞等級森嚴的時代,人們很難去探知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的世界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很難辨別那數不清的流言的真相。可他們知道,這艘蘭里斯空魔船,卻是真的,是實實在在的!

    它就在那裡。看上去飛得比帝都巍峨的城牆高不了多少。即便是在皇家士兵的魔紋炮口下,依然不緊不慢,似乎篤定了沒人敢向它開火。保持著一種高高在上的。近乎於傲慢的姿態。

    看著它,每一個人的心頭都是百味雜陳。

    這裡是索蘭帝國,是一百年前,索蘭大公和無數赫赫有名的索蘭名將擊敗了斐烈,龐貝和教庭後,建立的國度。

    身為南方人,他們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衍傳承。無論這片土地貧瘠還是富饒,也無論城市荒涼還是繁華。這都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的生活。容不得外人統治!

    而現在,他們卻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國度一步步走向毀滅的深淵。

    在西北。西部和南方。斐烈人正將索蘭人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城市化為廢墟,正在屠殺他們視野中出現的每一個索蘭民眾。而眼前,蘭里斯人的空魔船,也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帝都上空。

    對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索蘭人來說,這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恥辱!

    一百年的時間並不長。許多長壽的老人,都還記得索蘭大公麾下那支所向披靡的軍隊,還記得那些鎧甲上銘刻著索蘭徽記的偉大騎士,還記得敵陣之前,索蘭大公和將軍們的談笑風生。

    那個時候的索蘭是多麼的美麗、自由而強大。那個時候的索蘭騎士和貴族們,是多麼的鬥志昂揚意氣風發。可為什麼才短短一百年時間。這個國家就已經衰弱成了現在的模樣?

    男人們面色鐵青,女士們挽緊了男人的胳膊,感受著男人的憤怒和屈辱。

    “呸!”一個小販怒視著空魔船,狠狠地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墨雅站在帝都城牆塔樓的望台上。清風拂起她的長髮和衣角,飄飄如仙。一群白鴿撲棱著翅膀。從城裡的屋頂掠過,穿過墨雅和遠方空魔船之間的天空,划過一個半圓,又繞回向城內林立的高塔。

    “墨雅,你確定讓那小子能行?”一個華服老人站在墨雅的身後問道。

    塔樓很高,望台也很大。不過現在。這個能夠供巨龍和成隊的獅鷲騎士起降的平台上,卻空空蕩蕩。只有七八個貴族男子,靜靜的站在雉堞旁,注視著遠方的空魔船。

    四周,數十名騎士和魔法師,將通往望台的走道和樓梯擋了個嚴嚴實實。無論是其他想要上城牆的貴族還是原本駐守這裡的士兵,都被他們如刀子般鋒利的目光和身上隱隱波動的力量,遠遠驅趕開來。

    這個望台,是帝都西面城牆觀察那艘蘭里斯飛船最好的位置。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靠近這裡。能夠有資格站在這裡的,都是帝國四大家族的大人物,任何一個人跺跺腳,帝都地面都會顫三顫。

    問話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墨雅的父親,墨家家主墨留痕。聽到他的話,其他幾人都轉過頭來,注視著墨雅。

    在貴族的金字塔上,能夠屹立百年的家族並不多。許多盛極一時的家族,都在鬥爭中,不可避免的被新興貴族所取代。就連羅曼皇朝這樣的龐然大物,也沉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可是,在立國僅一百年,貴族階層遠比其他兩大帝國年輕的索蘭帝國,五大家族,卻是救贖大陸所有貴族公認的古老而強大的存在。

    五大家族中,現今的皇室索蘭家族,屹立救贖大陸南方已經超過兩百年了。在皇朝分裂的戰爭當中,索蘭家族在索蘭大公的率領下,如同彗星般崛起,力敵教廷和兩大帝國,統一索蘭,建立皇權。將當年就已經權勢熏天的各大王公貴族遠遠甩在身後,成為大陸三大至尊家族之一。

    而另外四大家族——拉斐爾家、墨家、羅德尼家和考德威爾家,也同樣都是傳承歷史超過兩百年,根深葉茂的龐然大物。

    所有人都知道,雖然四大家族和索蘭家族君臣相稱,可事實上,每一個家族的實力都不在索蘭家族之下。可以說,當年若沒有四大家族的鼎立支持,索蘭大公不可能打下江山,成就大業。

    因此,自立國起,四大家族的地位,就超凡脫俗,高高在上。索蘭與其說是索蘭皇室的索蘭,倒不如說是索蘭家族和四大家族共同統治的索蘭。即便以當年索蘭大公之雄才大略,在許多事情上也會徵求四大家族的意見。從沒有在四大家族集體反對的情況下做出過任何乾綱獨斷的決定。

    此刻,迎著眾人的目光,墨雅知道,父親的話與其說是他自己問,倒不如說是替其他三大家族提出來的。

    身為四大家族的共同代言人,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四大家族。因此,她必須為自己的決定而向家主們做出解釋。必須要讓這幾位索蘭的幕後統治者明白,自己為什麼選擇羅伊。

    墨雅環顧四周。微微一笑。

    “如果是奧古斯都親自來的話,羅伊必死無疑,”墨雅說著。扭頭看了看空魔船,在眾人沉默的等待中淡淡地道,“不過,如果只是一個二級管家和一個公正騎士實力的挑戰者,那我倒不怎麼擔心。”

    貴族們面面相覷。每一個人的眼神中,都隱約透著一絲難以置信。

    自打墨雅從盧利安回來之後,關於墨雅在阿道夫大公舞會上不遺餘力回護羅伊,並因此引發皇室內部衝突的行為,就引發了家族內部激烈的爭論。而當事情演變到黃金龍家族介入之後,就連幾位家主。都已經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覺得,墨雅這是在玩火。

    他們當然清楚現在的局勢,也明白黃金龍家族和聖女殿達成某種合作關係,將對一直以聖女殿為靠山,對抗教庭並震懾國內各大勢力的皇室。造成嚴重的影響。可在大家看來,那畢竟不是迫在眉睫的危險。

    帝國和皇室最大最危險的敵人,是斐烈。是眼前這場只能贏不能輸的戰役。一旦失利,不僅愛德華一世剛剛樹立起來的威信會轟然倒地,戰局更將糜爛到不可收拾,整個帝國都會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因此。在這個時候,招惹黃金龍家族,對需要集中精力對抗斐烈的愛德華來說,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況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墨雅想要破壞聖女殿和黃金龍家族之間的合作,為愛德華和艾蕾希婭爭取時間,也沒必要讓一個小小的騎士學員,成為挑大樑的關鍵人物。

    在家主們的眼中,羅伊太弱了。

    這個從波拉貝爾走出來的小雜役,天賦再出眾,再讓人驚奇,也不過是和他的同齡人比較罷了。別說在黃金龍家族面前,就是在他們自己的面前,他也只是一個伸根手指就能摁死的小螞蟻。

    家主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面對黃金龍家族的報復,羅伊有什麼贏的機會。而一旦他被對方正大光明的擊敗或殺死,墨雅所做的一切,不但不能為皇室帶來好處,反而會成為勒緊愛德華一世脖子的絞索。

    試圖縱容羅伊,羞辱並牽制黃金龍家族,卻引發皇室內部衝突,繼而和安東尼親王妥協,默認黃金龍家族實施報復,最後在眼睜睜看著可憐的公主守護騎士被人虐死……這所有的一切,將為愛德華一世組成一個極其拙劣的帝王形象,讓貴族領主們剛剛對他產生的信心轟然崩塌。

    到那時候,皇室遭受的打擊,或許遠比看著聖女殿這個靠山和黃金龍家族走到一起更嚴重。

    “墨雅小姐,”一位留著絡腮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沉吟著考慮了一下措辭,開口道:“對你的能力,我們絶對沒有任何的質疑。不過,你是不是把那個年輕人的能力,估計的太高了?”

    微胖中年人,名叫凱利?拉斐爾。今年四十五歲。是四大家族中,最為富有的拉斐爾家族的家主。

    他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一位個子高高的,戴著一頂金色尖頂法師帽的老人皺眉道:“魔法師最忌諱的就是近身搏殺。雖然那小子才十八歲就有魔導士的實力,倒也算天賦卓絶。不過,面對一個公正騎士,他沒有絲毫的勝算。”

    這位老人是四大家族中的羅德尼家族的首席長老梅森。本身是帝國最威名赫赫的魔法師之一。以他對魔法的瞭解和超凡造詣,都說羅伊毫無勝算,基本就算宣判了羅伊的死刑。

    “是啊,小雅,”一陣質疑聲中,墨雅的叔叔墨無跡也開口道:“這件事。可容不得半點疏忽。我們調查過,蘭里斯派來的二級管家,名叫席林,曾經在蘭里斯劍聖西弗的影劍門下任事,不但為人狡猾陰狠,而且精通襲殺。這次被派到這裡來,顯然是蘭里斯動了殺心了。”

    墨無跡和墨雅的父親墨留痕是孿生兄弟。模樣就如同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一般。不過。墨留痕身為家主,主持族中事務,而墨無跡則負責家族武力。拚殺在外,兩人一個沉穩莊重,一個鋒芒鋭利。氣質截然不同。

    聽到叔叔的話,墨雅微微一笑道:“這個人我知道。”

    “這當然瞞不過你。”身材精悍,一身黑衣的墨無跡點頭道,“監察部在你手裡,那席林想要在你面前玩什麼花樣,是自討苦吃。不過,我要說的,不是席林,而是這次的挑戰者,凱文。”

    墨無跡說著。轉頭冷冷的看著遠方的空魔船道:“那小子,是聖教武堂的人。原本出身在一個破落貴族家庭,被席林帶進了蘭里斯,培養至今。已經是蘭里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才十八歲就已經晉陞到了公正騎士,而且據說還因為擁有特別的天賦。修煉了一種極其強大的武技。”

    “哦?”墨雅問道,“是什麼?”

    席林雖然只是一個算不上重要的二級管家,不過,對於墨雅手中的監察部來說,要臨時調查這麼一個人生軌跡完整的中年人並不難。從知道他來索蘭到他的資料擺上墨雅的案頭,連一天時間都沒有用到。

    而凱文的資料。卻並不多。

    一來,是因為監察部的人力不可能用於在平時去關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聖教學員,二來,是因為聖教武堂,是聖教的核心重地,其中的學員身份幾乎都抹成一張白紙,根本無從查起。

    關於凱文和席林之間的關係以及他的實力,已經是監察部在最短的時間裡所能得到的最詳細的資料了。

    可關於凱文修煉的武技細節,卻是一片空白。在這方面,聖教武堂可謂密不透風,別說不出名的凱文,就是奧古斯都和亞歷克斯這樣聲名遠颺的天才堂學員,武技和鬥氣功法也是秘密。

    只有當他們離開武堂之後,與人交手,人們才能從中觀察到他們的戰鬥方式和鬥氣武技的類型。

    “知道麼,凱文在一年前,就已經擊敗過一個魔導士,”墨無跡神情凝重地道,“而且,那是一位五星巔峰的龍月魔導士,已經有接近驕陽魔導師的實力了。而凱文之所以能擊敗對手,是因為他的領域天賦,是沉默。而他修煉的武技,是一種能夠在公正騎士階段就創造偽領域的[金靈壁壘]。”

    墨無跡的話音剛落,眾人就不禁一驚。尤其是梅森,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聖教武堂中的絶學,一向少現於世,可只要聽到那凱文的鬥氣天賦是沉默星雲,而且能夠在公正騎士階段創造領域,就已經足夠讓大家明白那個五星巔峰的龍月魔導士,之所以載在凱文手裡的緣由了。

    眾所周知,騎士修煉,有幾個重要的階段。

    第一個重要階段,是入門時,形成小腹的源力第一星雲。當年羅伊,就是因為無法寄存源力,形成第一星雲,而被擋在騎士之路的大門外。

    第二個重要階段,是突破到一階武裝騎士時,凝結戰環。這是普通人和一個真正的騎士之間的分界線。只有凝結了戰環的騎士,才能將鬥氣輸入戰馬體內,也才能真正成為人馬合一的騎士,衝鋒陷陣。

    第三個重要階段,是踏入二階勇敢騎士,形成雙戰環,戰環離體。第四個重要階段,是突破到三階公正騎士時,於胸口形成源力第二星雲。第五個重要階段,是四階榮耀騎士鬥氣雙行相輔相成。

    這五個階段,每突破一個關卡,騎士的戰鬥力都會有大幅度的提升。不過,這些階段的重要性和戰鬥力提升幅度加起來,都不如大光明騎士的小領域,更不如突破到聖騎士的大領域!

    領域不是功法,不是武技,不是空間,是世界,是力量的法則!

    東方有古語,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

    雖然神賜世界的東方文化和現今的救贖之地有很大的差別。而且在最終之戰過後,作為魔族最初登陸之地的東方大陸就已經淪陷,可是,在對力量法則的領悟方面,卻是共同的。

    這句東方古語,正對應了騎士世界中“人即宇宙”的修煉法則。

    在騎士看來,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宇宙。

    騎士修煉。第一源力星雲開天闢地,產生鬥氣,是煉體修身。力量來自於自身血肉骨骼的強健。晉陞到公正騎士之後。開闢第二源力星雲,兩大星雲分君臣、主次、陰陽、相輔相成。力量來自於自身和天地的結合。

    而當騎士實力達到聖階,開闢出第三星雲的時候。一切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正如同東方的古語所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一階段,騎士的三大星雲將發生本質性的改變,從而開闢出屬於自己的領域。在領域中,人就是神,就是世界,就是力量法則的制定者。

    每一個人的天賦不同,最終誕生的領域屬性也不同。

    一些人的領域擁有極強的生命力。受再重的傷,都能夠在很短的時間裡恢復。一些人的領域擁有禁錮的力量,只要被他的領域籠罩,就如同被壓上了一座大山一般,寸步難行。

    就目前已知的領域屬性。就有數十種之多。人們根據領域的強弱優劣,將其分為三級九等。而那凱文的沉默,就屬於第五等的一種特殊的領域屬性。

    這種屬性的領域,對於一位騎士的戰鬥力並沒有特別的幫助。畢竟,騎士的戰鬥靠的是刀劍力量,而不是聲音和口水。就算封住嘴。最多也就能讓喜歡瞎嚷嚷的矮人族戰士鬱悶一下罷了,而該挨的斧頭,一樣要挨。

    不過,這種罕見的領域,在和魔法師的戰鬥中,卻異常強大。

    魔法師的身體羸弱。攻擊力全在於魔法的威力。而在交手時,釋放魔法,構建元素陣的速度,就是關鍵中的關鍵。

    如果只是簡單的元素陣,魔法師只需要在感知的引導下以魔力控制元素就行了,用不著吟唱。可一旦需要釋放三級以上的魔法,就必須要手勢和吟唱的幫助。

    而一旦落入沉默領域,失去了嫻熟的咒語輔助,在騎士的面前,一個無法釋放魔法的魔法師和一隻雞也沒什麼兩樣。

    眾人面面相覷。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黃金龍家族這一次出手,有多麼細緻周全,多麼精準狠辣。

    領域原本是只有聖騎士才能掌握的力量。而在聖階之下,只有不超過百分之十的大光明騎士,可以通過對力量的掌握,而領悟小領域。

    小領域的力量本質還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而聖騎士的領域力量,則是自身創造的規則。兩者有著天壤之別。

    而在小領域之下,還有一種領域,就是偽領域!

    偽領域顧名思義,並非真正的領域,甚至根本就不涉及力量規則的領悟。可是,這種由戰環力量構成的假領域,依然具有領域的一些特性。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對於同等級的對手來說,也足夠可怕了。

    偽領域雖然低級,可出現的機率也極小,一萬個騎士裡面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個。

    可誰也沒想到,黃金龍家族,就派出了這樣一個人來。而他的沉默屬性,加上配合這一屬性的特殊功法,再加上他公正騎士的實力,正是羅伊的剋星!

    可以說,這一仗還沒打,羅伊就已經輸定了!

    “墨留痕大人,這件事……”沉默中,考德威爾家的家主,一位戴著面紗的夫人轉頭看向墨留痕。

    “關於凱文的信息,是我們得到的。既然我們公開,”墨留痕淡淡地道,“我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空魔船,披著金色的陽光,漸漸遠去。望台上,一陣沉默。墨雅轉頭看著遠方,什麼話也沒說。

    片刻之後,幾位家主已經面色冷峻的相繼離去。

    墨留痕和墨無跡並肩而立,看著墨雅略顯清瘦的身軀,互視一眼,都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墨無跡低聲道:“小雅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這一年多來,小雅也太累了。”墨留痕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眼睛漸漸眯了起來,緩緩道,“他們想讓自家子弟上位,已經很長時間了,我倒想看看,四大家族子弟中,誰還比我墨留痕的女兒更出色!”

    無聲的,墨雅凝視著遠方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笑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4
發表於 2013-1-10 19:2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六章  唐納德的刀


    華麗的宰相府宮殿大廳,燈火通明。唐納德坐在大殿正面一張由整塊鐵檀木雕刻而成的高背天鵝絨墊寶座上,身體側靠著扶手,眉頭深鎖,目光如同冰冷的燭火一般幽幽地看著面前的地面。

    地面的大理石在燈光下反射著柔和的光茫。弧形的牆壁上,精美的壁畫栩栩如生。一道道蜿蜒的魔紋盤旋於虛空之中,神秘而美麗。

    大殿中央,數十名衣著華麗的貴族,已經吵作了一團。巨大的聲浪,震得水晶穹頂都哢哢作響。

    “諸位,我們必須立刻拿出一個對策來。”一位中年貴族大聲道。

    “對策?我們想什麼對策?”身旁的人嗤之以鼻,“這是愛德華的麻煩,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況且,蘭里斯家主西澤可是為自己的外孫女出頭,師出有名!”

    “師出有名個屁,他這是明顯要趁火打劫,插一腳進來!”中年貴族一臉鐵青。

    “這還用說,”他面前的一位老者斜睨了他一眼,淡然道:“傻子都知道,兩年之前奧古斯都向艾蕾希婭公主求婚,背後打的不就是在血統上吞下索蘭皇室,統治索蘭帝國的主意?早擺明的事情!”

    中年人的同伴怒道:“可當初是當初!當初大家不是用比武爭取了三年多時間嗎?這些年咱們謀劃部署,已經掌握了絶對的優勢,就等致命一擊。如果不是該死的斐烈人,愛德華早就退位了!”

    “對啊。”那老者冷笑一聲道,“問題就出在我們這兩年沒能逼愛德華退位,現在時機更不好。難道還要和蘭里斯家族翻臉,再豎強敵?”

    “以前不能,不代表現在不能,”那中年貴族哼了一聲道,“愛德華現在的處境。看起來不錯,可一旦戰局失利,立刻就是萬劫不復。這個節骨眼上。黃金龍家族插一腳進來算什麼事?還有沒有把咱們放在眼裡?”

    “蘭里斯家族又不是傻子,忍著兩年,還不是在等機會?既然眼前有機會。他們當然會利用起來。”老者不屑地反駁道,“況且,你就那麼肯定愛德華會輸?從開戰到現在,皇室撈了多少好處了,別說那幫原本已經倒向咱們的牆頭草現在又倒過去看風色,就說三個新軍團…….”

    說到這裡,他眼見唐納德的臉色愈發陰沉,神情一凜,訕訕地嘿嘿兩聲,閉口不言。

    聽到這老貴族的話。大廳裡,漸漸地安靜了下來。貴族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是憂慮。

    所有人都知道,唐納德大人的後台是索蘭教宗。

    當年索蘭立國。索蘭大公和教庭騎士團連番血戰,導致百年來索蘭皇室一直脫離教庭掌控,桀驁不馴。而在三十年前,唐納德登上宰相寶座之後,和索蘭教宗一拍即合,在教庭的支持下成為了取代索蘭皇室的最佳人選。

    這些年來。唐納德大人在聖索蘭帝國,可謂一手遮天。尤其是十幾年前贏得了和愛德華的較量之後,更是成為了索蘭帝國的無冕之王。愛德華的旨意和政閣的決定,若沒有唐納德點頭,根本執行不了。

    可是,索蘭教宗畢竟只是索蘭教宗,不是教皇。

    戰前,索蘭教庭還是梵丁堡和教庭山的一份子,還能得到教皇的支持,而開戰之後,就連索蘭教宗自己,也面臨著索蘭滅國之後被梵丁堡裁撤或被斐烈教庭吞併的尷尬處境,更別提讓梵丁堡再來支持唐納德了。

    兩年前,當蘭里斯人提出奧古斯都和艾蕾希婭的婚姻的時候,大家就知道黃金龍家族有吞併索蘭的野心,也頗有些頭疼。

    論實力,黃金龍家族屹立救贖大陸三百年,強者輩出。麾下戰將無數。論和教庭的關係,蘭里斯族中重要人物大都出身於教庭武堂,奧古斯都更是教皇尼古拉斯二世的教子,聖殿騎士團指定的未來團長。

    如果說蘭里斯家族是教庭的嫡長子的話,那唐納德最多就是個私生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教庭會支持誰。

    正因為如此,大家才想盡了辦法,弄出了個帝都比武,試圖以此延緩蘭里斯人入主索蘭的腳步。可沒想到,就在唐納德加緊廢黜愛德華的準備的時候,斐烈大帝彼得一世,悍然發動了入侵。而這一仗,卻給了愛德華一世翻身的機會!

    現在,唐納德一系的處境非常尷尬。內部分歧也極大。

    一些人認為事不關己,沒必要為了皇室和蘭里斯撕破臉皮。哪怕現在雙方只是表面上保持同一陣線,也要維持下去。另一些人則認為,蘭里斯人直接插手索蘭,擺明了是急著動手。這種破壞規矩的做法,不能容忍。

    因此,當今天蘭里斯人的空魔船經過帝都的時候,聚集在宰相府的唐納德心腹們,幾乎吵翻了天。

    “沃茨,”寂靜中,唐納德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因為蒼老而呈三角形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刀子般的精光,“你怎麼看?”

    一個身材瘦削,戴著灰色馬鬃假髮的老貴族,如同幽靈般,緩緩從唐納德座椅左側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低聲道:“各位大人都有道理。不過,大家分歧的焦點,在於愛德華能不能贏這一仗。”

    唐納德放在扶手上的手,輕輕抬了抬,示意沃茨繼續。

    沃茨細長的眼睛,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中年貴族,說道:“奧傑伯爵顯然認為愛德華撐不了幾天了。等到前線戰敗,就是我們的大好機會。這個節骨眼上,蘭里斯插手對我們很不利。”

    沃茨說著,目光移向剛才和中年貴族爭論的老貴族:“賈格爾侯爵顯然認為,愛德華勢頭正旺。很可能打贏這一輪戰役。我們需要更加隱忍,等待機會。這個時候,蘭里斯找愛德華的麻煩,損失的是皇室的聲望,我們沒必要招惹蘭里斯這樣的敵人。”

    唐納德若有所思,抬起眼皮,問道:“那你怎麼看?”

    “我贊同賈格爾侯爵的看法。”沃茨躬身道。

    “哦?”唐納德問道。“你認為愛德華能贏下這一仗?”

    “大人,我之所以贊同,不是認為愛德華一定能贏。而是認為那羅伊肯定會輸。”沃茨一臉篤定地道,“羅伊輸了,愛德華就已經輸了八層。那小子不僅是艾蕾希婭的守護騎士。還是美丁城戰役的功臣,如果愛德華連他也保護不了,還怎麼得到麾下將士和領主們的信任?即便是他打贏了戰爭,也輸掉了人心。”

    “那如果那小子贏了呢?”唐納德半眯著眼睛,看著沃茨。

    “我倒是希望他贏。他贏了,是蘭里斯家族蒙羞,對我們都沒壞處。到時候,我們派人把那小子…….”沃茨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唐納德眼中精光一閃,而一旁的貴族們則一陣騷動。

    “你是說……”唐納德問道,“我們出手殺了他?”

    “是的。大人。”沃茨目光陰冷的點了點頭,“挑戰的勝負和我們沒關係。可那小子的死活,卻和愛德華有關係。到時候,咱們隨便給那小子安個罪名殺了,蘭里斯丟了臉面。還得承咱們一份人情,而愛德華也被我們架到火上烤…….”

    說到這裡,他一聲陰笑,低聲道,“……羅伊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罷了。愛德華為了保持皇室內部穩定,可以犧牲那小子一次。難道,他會在戰役最關鍵的時刻為那小子和您撕破臉?開戰,他沒那個膽!不開戰,他會讓追隨他的人心寒並喪失信心。”

    大殿裡,寂然無聲,看著這老傢伙一頭灰白假髮下那張陰險的臉,貴族們都不禁打了個寒顫。而唐納德的嘴角,則慢慢勾起一絲笑意。

    爭奪皇位這種事情,歷來只能直中取,不能曲中求。

    他玩弄權勢數十年,比誰都明白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的規則。三十年來,他從未掩飾自己的野心,將自己和皇室的戰爭擺在明面上,就是因為他知道,正大光明永遠比陰暗的覬覦更有利!

    他失去的,不過是一點所謂的名聲,承受一下人們對他篡位者的辱罵罷了。而他卻能因此乾脆的破去皇室的正統大義,可以公開壓制皇室,可以肆無忌憚的培養自己的勢力,更能讓那些牆頭草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形勢。

    隱忍,是三十年前的他才做的事情。而現在,他需要的,是向所有人顯示自己的力量!是在索蘭所有勢力的注視下,對愛德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直到對方倒下!

    雖然他並不指望殺個小人物就將一位帝王拉下馬,可這至少會讓勝利的天枰,更傾向自己一些。哪怕只是加上一個小小的砝碼,他也不介意血流成河。

    正如沃茨所說。

    這是一個亮刀的好機會!

    …………………….

    …………………….

    空魔船緩緩向盧利安行省接近。

    蘭里斯人似乎並不準備儘快趕到盧利安,一路上空魔船不但飛起來慢慢悠悠,而且每到一個大城市,都會停下來,或採購物品,或打獵遊樂,休息夠了才起程。

    救贖大陸的交通不便,消息閉塞。貴族領地間也互有隔閡,一個城市發生的事情,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傳到相鄰的城市去。

    各大行省的主城以及佔據交通要道的大城市還算好,人們多少能夠從往來的商隊,消息靈通的傭兵以及[不知堂]的公告中獲得一點資訊,而只要出了城,哪怕只是相隔不遠的莊園和村莊,也往往不通消息。

    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進城買賣東西或者禮拜日到附近小教堂集中的時候有些交流之外,平日裡很難知道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更不用提瞭解那件發生在帝國最南方的行省,牽扯到他們踮起腳尖也望不到的帝國高層鬥爭的挑戰了。

    而席林和凱文的走走停停,卻讓這件事情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尤其是對空魔船途徑地的索蘭民眾來說。這艘在他們幾十年也沒見過一次的帝國獅鷲騎士的護送下向南飛去的空魔船,就和太陽一樣顯眼。

    各種各樣的說法,在街頭巷尾流傳開來。迤邐而行的商隊,四處流浪的傭兵,步行的旅者和喜歡打探秘聞的吟遊詩人,又把這些傳向四面八方。

    對於那些忙於耕種的農夫,繫著圍裙熬著土豆湯的女人和躺在稻草堆上幻想的少年們來說。這艘空魔船和那些帝國獅鷲騎士,終究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至多也在村裡鎮上和人議論一下,也就漸漸忘了。

    而對於和這件事有著利益關係的人們。尤其是是帝都和盧利安的上層貴族和訓練營教導學員們來說,這已經成為了當下除開帝國和斐烈的戰事外最為熱門的話題

    誰也沒想到,羅伊和斯嘉麗之間的衝突。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更沒人想到,替斯嘉麗來報復的,竟然是黃金龍家族。

    隨著各種各樣的消息的流傳,羅伊的另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也漸漸的傳開了。當學員們聽說,羅伊居然就是當初在波拉貝爾,被艾蕾希婭公主看上並冊封為守護騎士的那個小雜役的時候,頓時一片嘩然。

    其他的人還只是震驚於羅伊的身份。而認識羅伊的妮可,唐小笨以及凌霜凌雪等人,則在震驚的同時。為羅伊感到擔心。

    當年波拉貝爾之變並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聽說,因為被艾蕾希婭冊封為守護騎士而激怒黃金龍家族,羅伊其實已經死過一次了。而這一次,黃金龍家族之所以出手,顯然不是僅僅為斯嘉麗出氣那麼簡單。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超過他們想像的範圍。無論身處於什麼陣營。也無論是幸災樂禍還是擔心,他們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場風浪撲面而來。

    不過,就在風雲隨著空魔船的臨近而漸漸激盪的時候,身處漩渦核心的羅伊,心思卻完全沒放在即將到來的挑戰上。

    羅大老爺很忙。

    綠塔莊園和城中的波拉貝爾居民,已經分批踏上了前往班德茲的路。他們將在肯老爹。小蘭姐,漢斯夫婦和葛朗台的帶領下,開闢一個新的家園。

    負責護衛的,是伊凡,三傑和菲利普派來的一隊紅葉士兵。同時,卡列尼奇也從榮養營騎士中,抽調了三位公正騎士和六位勇敢騎士進去。這樣實力加上紅葉騎士團的招牌,足以震懾沿途的盜匪。

    而綠塔莊園在拆走了一切能拆走的東西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個臨時軍營。幾天之內,隨著第三第四和第五批榮養營騎士的陸續抵達。聚集在莊園的騎士人數,已經猛增到了一百三十人。

    這一百多名騎士,讓羅伊剛剛覺得輕鬆了一下的肩膀,又壓上了更沉重的擔子。

    治療這些騎士,是羅伊遇到的第一個難關。

    每一個人的傷勢都不同,治療的方案自然也不一樣。光是探查他們失去鬥氣的病根,就讓羅伊的精神力幾近枯竭,而治療的時候,魔力和精神力的雙重耗費,更是驚人。一天下來,羅伊連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個難關是錢。

    為了把沒有絲毫戰鬥力和生存能力的平民遷徙到班德茲,避開戰禍。葛朗台帶走了大部分的錢,留在羅伊手中的,就只有十萬金路郎。

    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十萬金路郎足夠買下一個大莊園甚至一個小領地了。即便是在帝都花天酒地,也盡可以過上十年的好日子。可這些錢放在一支騎士隊伍的身上,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這個時候,羅伊才明白,騎士不是誰都能養得起的。

    像波拉貝爾男爵這樣的小貴族,招募八名武裝騎士已經是附近同等級領地中實力最強的了,而以阿道夫大公坐擁整個盧利安行省的富有,也需要在和平年代將麾下的巴伐利亞騎士團和海岸傭兵團放出去,經營一份產業。

    按照現在的物價,一把可堪戰鬥的單手劍動輒數百金路郎,一匹足夠健壯有力的戰馬至少也要七八百百金路郎。這還沒算盾牌,騎槍。鎧甲和備用的代步馬。隨隨便便算下來,湊齊一名騎士的最基礎的裝備也得一兩千金路郎。

    而如果想要真正發揮榮養營這些普遍實力都在公正級以上的騎士的戰鬥力,一個人就是砸上一萬金路郎也不算多!

    畢竟,一支隊伍的戰鬥力,除了騎士自身的實力之外,武器裝備的重要性占了一半還多。尤其是公正級以上的騎士,配備全套的魔紋裝備後。就能成為讓人恐懼的天變騎士。一人斬殺四五個同等級對手,簡直是輕而易舉!

    為騎士們療傷和想辦法賺錢這兩件事,已經讓羅伊忙得焦頭爛額了。再加上每天雷打不動的早訓和冥想。他哪裡還有精神去管來挑戰的傢伙是驢子是馬。

    反正老爺呆在學院裡不出門,那些傢伙難道還能衝進來咬了自己的蛋去?

    “要命。”羅伊嘟囔著從冥想中恢復過來。早晨穿著一身烏龜裝的魔鬼訓練所帶來的痠痛,還一波又一波的襲擊著身體。而剛剛在裁決世界中,他又再度飽受一頓打擊。

    破除弓靈封印的條件,是學習精靈族的步法。

    雖然羅伊在劍靈領域學習搏殺術的時候,閃避身法步法是極其重要的部分,可是,劍靈步法主要集中在搏殺戰鬥範圍之內,左右不過七八米方圓。而且,因為劍靈也是人類,步法雖然玄奧詭異,對羅伊來說。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別去適應的地方。

    可是,精靈的步伐卻不一樣。

    精靈天生腳步頻率極快,身體又輕盈舒展,跳躍和滯空能力極強。而弓靈的步法,更是精靈族中失傳的高深步法。哪怕羅伊從小跟著精靈奔跑,有一定的基礎,也沒有辦法跟上弓靈的節奏。

    從弓靈領域開啟到現在,羅伊能夠完成的跟隨距離,才只有短短一百米。這還是每日冥想時反覆學習的結果。而最初,他連三十米都跟不上。就被弓靈給甩掉了。

    羅伊搖了搖頭,把沮喪的情緒甩出腦海,定了定神,開始檢查自己目前的狀態。

    經過這些天卡梅尼和一幫教導的魔鬼訓練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骨骼變得更強硬,筋脈血肉變得更加結實。外表單薄的身體,如同一塊毛鐵被反覆鍛打過後一般凝實。

    羅伊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拳擊出。這一拳,他沒有動用鬥氣。但他依然能感受到一種爆炸性的力量,在血肉中磅礡流淌,推動拳頭如同閃電般破開空氣,發出一道凌厲的呼嘯聲。

    羅伊一陣欣喜。

    這一拳,光憑肉體的力量,就已經有一千五百勁的力道。相當於突破鬥氣一階的武裝一星騎士激發鬥氣的全力一擊!

    身體是騎士武力的基礎,更加強悍的肉體,帶來的是鬥氣的顯著增長。

    此刻激發鬥氣,以內視術看去,只見一顆顆沙礫般的源力,隨著道理決的運行化作鬥氣遊走周天經脈。每經過一個小周天,鬥氣的力量就壯大一層。最後化作戰環,透出體外。在旋轉當中引動天地能量,越來越強。

    當羅伊將鬥氣提升到極致的時候,戰環一陣暴閃,隱隱有些晃動,就如同其中隱藏著另一個戰環,就要分裂而出一般。這正是武裝巔峰,即將突破到勇敢騎士的跡象。

    回頭看去,就連羅伊自己也不相信,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自己就已經連破五星,修煉到了這種程度。

    這樣的修煉速度,難怪被副院長迪亞拉污為依靠藥物的極限提升。要知道,在慕尼城分院,天賦最好的s大隊,一年學習下來,大部分人也只有三星到四星的實力。而e大隊學員,更是有許多連二星也達不到。

    當初羅伊在魔獸山脈中遇見妮可等人的時候,就只有盧克一人擁有武裝二星的實力。

    羅伊不知道放在整個救贖大陸上,一個月達到五星巔峰的修煉速度能夠排到第幾,但他知道,至少在盧利安,這是絶無僅有的!

    不過,羅伊並不為此得意。

    因為他知道,當年奧古斯都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公正騎士了。之前的低階騎士階段的修煉速度,人家根本就不屑於提及。

    在他們的眼中,武裝和勇敢這兩個階段,不過是騎士金字塔最底層罷了。修煉得再快,也不能說明什麼。從公正騎士開闢第二星雲之後,騎士修煉的難度才會呈幾何倍數上升。越到後面越難。

    可以說,公正騎士之後,每一次提升都是一道檻。許多騎士花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夠突破。尤其是衝擊聖階,更是難入登天。這也就是為什麼奧古斯都能夠保持的每兩年提升一個台階的穩定速度,讓人感到如此可怕的原因。

    因此,對羅伊來說,現在的修煉速度沒什麼值得得意的。他的目標,是一年半之後,在帝都比武場上擊敗奧古斯都!

    這個目標若是讓別人知道的話,只怕所有人都會把他當成一個瘋子。

    羅伊自己也覺得自己像一個瘋子。

    一年半之前,他還只是一個連鬥氣也沒有的廢材。而奧古斯都已經是大光明騎士了。而現在,距離帝都比武只有十五個月多一點的時間。人家是聖騎士,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武裝騎士。

    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追上這個大陸最驚才絶艷的天才花了八年以上的時間才達到的境界,用痴人說夢都不足以形容。

    不過,從三歲的時候,羅伊就不會去考慮自己的未來了。

    當他被威廉逼著在冰雪中跑步,逼著在刺骨的寒風中攀爬岩壁,逼著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狩獵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去考慮遙遠的未來。所有的一切,每分每秒都在提醒著他,只專注於眼前!

    羅伊不知道未來自己站在奧古斯都面前的時候會有著怎樣的實力,他只知道,他會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檢查了自己的鬥氣,羅伊估計了一下自己的修煉速度,嘴角勾起一絲興奮地笑容。

    以幻界塔的靈力,他完全有把握在三天之內突破到勇敢騎士。一旦達成突破,他的近身作戰實力和生存力,將得到一次飛躍式的提升。尤其是戰環離體的攻擊手段,可是他期盼已久的了。

    因為魔力鬥氣同為一體的關係,他的鬥氣水平,遠比同等級的騎士要高得多。而在武裝騎士階段,源力儲備再雄厚,也不過是在戰鬥時,比對手的耐力更充足一點罷了。

    就像和夏厲一戰,他就是在所有人都認為他的鬥氣枯竭的情況下,擊出最後一拳,從而獲得了勝利。可是,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尤其是在遇見如同前幾天的第五軍團騎士那樣的情況下,他的鬥氣沒有任何的作用。

    而提升到勇敢騎士,則不一樣了。他可以修煉更高階的武技,可以利用這些武技和戰環的離體攻擊,來傾瀉自己充沛的源力。

    進入勇敢騎士階層,他所得到的提升遠比其他的同等級騎士要多得多!

    不過.........羅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在靈力塔中的修煉,將在突破勇敢騎士之後產生侷限。雖然這裡修煉的速度依然遠比其他地方高得多,可是,對於勇敢騎士每一個小周天翻倍的源力和筋脈拓展來說,修煉速度會大幅減慢。

    再加上這幾天從前線傳來的消息可不怎麼妙。萬一.........

    羅伊打開修煉室的門。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用自己這雙漂亮的藍眼睛,好好在暗營裡看看。

    幾個老傢伙說,這裡可是有不少好東西。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5
發表於 2013-1-15 18:5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七章  拚命


    出了修煉室,順著一條灰白色的石頭建築的弧形走廊,羅伊站在暗營的地下小廣場前,盤算著往哪裡走。

    小廣場是整個暗營的中心。從位置來看,應該是位於幻塔和中央大樓之間的一處花園的下方。

    說是廣場,這裡其實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直徑只有三十米的圓形小宮殿。廣場的頂部是雕刻著發光魔紋的穹頂,四周有八根巨大的立柱支撐,地麵舖著整齊的方石塊,中央居然還有一個漂亮的魔法噴水池。

    五條巷道和以魔法噴水池為中心的法陣,從這裡向不同的方向延伸。石塊壘就的牆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一隻被鐵環箍住的長明火把。

    這倒像是矮人的地下城的格局。不過,這裡無論是廣場還是巷道的高度,都比那幫小短腿建造出來的要高出不少。雖然看不到天空,但讓人一點也感受不到壓抑。

    看看左邊,望望右邊,羅伊咬牙切齒的考慮了很久,終於按捺住了直接去暗營倉庫劫富濟貧的想法。

    雖然那是他到這裡之後最先熟悉且一直唸唸不忘的地方,不過他更清楚,別看古斯塔斯一臉和氣,一旦誰膽敢動倉庫裡一個金幣,那位院長大人立刻就會化身為一頭捍衛財產的巨龍,一口龍息把他化為灰燼!

    進校以來,羅伊可聽說過不少關於古斯塔斯的傳說。這老頭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一切摟金幣的機會。最近十幾年來。他為了給學院爭奪利益,幾乎和慕尼城的每一個強者幹過架。

    別的不說,光是和第二第三訓練營的兩位院長,就數十次大打出手。搶錢,搶裝備,搶功法,搶材料。只要能搶的他都搶。出手的底線之低。令人髮指。為了一個銅撒尼,他都能放個禁咒。

    所以……羅伊覺得自己還是理智一點的好。他把手抄在兜裡,慢悠悠的向左邊的一條巷道走去。

    對這個集中了慕尼城分院最頂尖的人才和財富的秘密營地。羅伊有著極大的好奇心。同時,也有著一種和這裡的人們擁有同一個秘密所帶來的親近感和歸屬感。

    尤其是當他聽說迪亞拉和法利一幫人甚至不知道暗營的存在後,每次走進暗營。他都分外輕鬆愉悅。走起路來渾身都帶著一股子活蹦亂跳的得意勁兒,恨不得讓迪亞拉瞧瞧——副院長很臭屁麼,老爺我的地位比你高多了!

    沿著牆壁上的一根根火把七拐八拐,羅伊在一片藍色的魔法光幕前停了下來。

    整個暗營的防禦以一個主控魔法陣為主架。而法陣又以六大元素劃分。不同的元素和顏色,代表不同的區域。這藍色的光幕,正是代表生命的水元素的象徵。也就是說,這裡是暗營的藥劑研究區。

    一張閃爍著暗金色魔紋的卡片,隨著羅伊靈巧的手指翻動,出現在手中。

    這是古斯塔斯給他的暗營通行卡。卡上有暗營法陣的鏡面烙印。只要有卡在手,就能在暗營中暢通無阻。而沒有卡的人若是想在這裡逛逛。走不出十步,就會被從天而降的禁制魔法轟成肉渣。

    將卡片貼近光幕中央一個由三根交錯的魔紋花枝構成的三角形區域。羅伊只看見卡上的魔紋猛地一亮。幾條彎曲的綠色光絲如同生長的藤曼般,在虛空中擺動著,游向光幕。在和光幕接觸的一瞬間,光絲猛地糾纏在一起。旋即輕輕一抖,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緩緩飄落在空中,消失不見。

    而通道石壁前的光幕受此一激,原本如同水幕一般的流光頓時凝固起來。一條條蜿蜒的魔紋,如同冰山裂開的縫隙。向四周蔓延。片刻之後,冰壁消融成一個洞口,露出光幕後的一道厚重古樸的木門來。

    羅伊沒急著進門,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凝固的光幕。

    這個禁制魔紋法陣,引發了他極大地興趣。

    羅伊的所有魔法知識,都是通過愛倫夫人給的那一本基礎魔法書和奧斯汀的魔法筆記得來的。

    可是,關於魔紋的知識,在這兩本書裡都不多。而且兩者的境界差距極大。一個是覺醒法士階段的入門知識。而另一個則是法神階段的深奧研究。恰恰缺了羅伊目前最需要的進階知識。

    眼前這個魔法陣,是古斯塔斯,史蒂夫和霍夫三位蒼穹大賢者聯手佈置的。可事實上,羅伊曾經聽史蒂夫說過,當初佈置暗營法陣的時候,他們是利用了幻塔的法陣體系,將其延伸轉變而來。

    魔紋是這個世界最艱深的學問,而幻塔魔紋,則是三百年來,人類魔法文明衰落之後重建魔紋學的基石。可以說,人類現今的魔紋學體系,有一半都是通過對幻塔魔紋的研究構建起來的。

    尤其是當初建造這些白色巨塔的魔法師們去世之後,幻塔魔紋已經成了無數魔紋師皓首白頭研究的聖物。無論是在聖索蘭帝國的三大訓練營還是其他擁有幻塔的勢力,都無一例外設置有專門的研究機構。

    如果有人能夠從幻塔那如同星空般浩瀚的魔紋當中摘取一小片,並具備完整的功能,那他的名字,立刻就能刻上神匠堂的頂層大師殿,受人膜拜。

    可魔紋不是照著隨便畫畫就行了。就算是繪畫臨摹,光有其形不具其神也不行,更何況是魔力和元素絲絲入扣的魔紋。魔力的運用,元素的排布這些根本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才是魔紋的根本。能夠研究出古斯塔斯他們佈置魔法陣的這些成果,就已經是不知道多少代人的努力了。

    當初史蒂夫在給羅伊介紹暗營魔法陣的時候,雖然只是隨口一提。不過,自得之意還是溢於言表。暗營主控法陣中蘊含的魔紋知識,深奧無比。只有他們三位賢者聯手才能佈置出來。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法陣中,有暗營這些年來的魔紋研究成果。雖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可是,已經足以讓史蒂夫自傲了。

    當時的史蒂夫。怎麼也想不到,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破解幻塔魔紋法陣的話,那就是他眼前的這個少年。

    羅伊不但掌握著魔紋最核心的本源。還擁有一雙能看清元素的眼睛。這意味著,當其他人都迷失在那繁複無比的紋路中的時候,他看見的。卻是真相。

    不過,想弄明明幻塔的魔紋法陣並不容易。羅伊在修煉室裡就仔細的研究過石壁上銘刻的魔紋。雖然他一度找出了好幾條法陣最重要的功能線和能量線。但他的研究並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原因很簡單——因為羅伊看不懂。

    就像一個學會了最正規文字的人,卻看不懂草書一樣,掌握著生命魔紋的羅伊,也看不懂這些已經經過了千百年演化的魔紋。那些經過一代又一代魔紋師增添或者減少的魔紋線條,已經讓整個魔紋體系面目全非。

    每當看見這些魔紋,羅伊就不禁歎服人類的智慧。

    他相信,當不知道多少年前,魔紋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一定是和自己發現的生命魔紋一樣。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魔紋漸漸地被魔紋大師們賦予了新的功能。它們或被改造了形態,或被增強了威力,或與其他的魔紋一道組成了魔紋法陣,或因為保密的原因而增加了無數眼花繚亂的線條。

    而當最終之戰人類的法神們相繼隕落之後。魔紋本質的秘密,更是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現在的魔紋體系,完全是建築在遺留下來的這些魔紋基礎上的。一代又一代魔紋師在學習的時候,就學習的是那些已經面目全非的魔紋。他們拚命的記憶這些魔紋的線條,繪製的時候更不敢有絲毫差錯。

    無論是對的還是錯的,也無論是其中的核心魔紋還是一些掩飾性的線條。都被他們照單全收。

    就拿愛倫夫人的魔法書上一個名叫[靈祈催生]的魔紋來說。這種魔紋,是一個低等的二級魔紋,主要作用是耗費魔核靈力,以催生種子快速發芽生長。平日裡,都是一些貴族或者魔紋師們,在冬季針對貴重而又急需的植物才使用,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耗費魔核來幹這種事情。

    在魔法書中,這個魔紋被確定為最底層的基礎魔紋。總數一百二十條魔紋線中,任何一條都不可改動。

    可羅伊卻知道,這種魔紋的核心,是一種名叫六角靈麋的四階魔獸僅僅十六條魔紋線的天賦魔紋。

    這種皮毛花紋非常漂亮的魔獸,沒有什麼攻擊性,卻極難捕捉。它們通常成群結隊的生活在人跡罕至的雪山之巔。它們的天賦魔紋可以讓岩石縫隙和雪地下的草種快速生長,以維繫它們在冰天雪地中的生存。

    一般情況下,六角靈麋只在食物緊缺的時候才動用天賦,而一旦被人追逐,天賦全力發動的時候,人們常常能看見它們奔跑過的雪地,一片片化為草木蔥鬱的綠地的壯觀景象。被瘋長的野草和樹木阻擋的人們,只能望而興嘆。

    [靈祈催生]的核心是六角靈麋的天賦,但發展至今,兩者卻截然不同。

    在羅伊看來,當年創造出靈祈催生這個魔紋的大能,是需要用限制性的魔紋來獲得一種緩慢而穩定的催生效果。這些限制性的魔紋,可以添加,自然也可以刪除或者更改,以獲得別的效果。

    可是,在現今的魔紋學中,這卻成為了一個基礎魔紋。

    魔紋師們一次又一次的在靈祈催生的基礎上試驗研究,以期待獲得更大的能力。卻不知道,這個魔紋的核心,原本就是四級魔紋。只是被增添了無數限制之後,強行降低到二級魔紋水平的。

    看起來很可笑,可羅伊從中看見的,卻是人類的智慧。

    且不說千百年前那位將靈麋的天賦改變為靈祈催生的大能,單說最終之戰過後。人們雖然已經失去了魔法文明傳承,但依然在靈祈催生的基礎上,創造出了好幾種提升其催生能力的魔紋。

    這就是魔紋學!

    這就是人類的智慧!

    羅伊雖然掌握了魔紋的本質,擁有看清元素的眼睛,但想要弄明白幻塔法陣,他同樣必須掌握人類千百年來積累的魔紋學知識。同樣需要知道這些面目全非的魔紋中,所隱藏的規則。

    而此刻。當羅伊此刻看見這個魔法光幕的時候,忽然間,他就像從一團纏繞在一起的亂麻當中。看見了一根線頭!

    “這是花鳴狐的魔紋!”羅伊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光幕,眼睛發光。

    他發現,其中的一小片魔紋。正是一種擁有幻象天賦的魔獸的魔紋。雖然它作為整個魔法陣的一部分,隱藏在無數魔紋之中,可一旦把它揪出來,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線條頓時清晰了許多。

    “原來是這樣……”

    倚仗天生的元素之眼,羅伊很快就將花鳴狐的魔紋從法陣中分離了出來。

    這塊魔紋一解析清楚,旁邊的幾條魔紋,就再也不像之前那麼讓人眼花了。羅伊調動感知,一一探究,漸漸掌握了這一片魔紋法陣的魔力排布和元素運轉組合的規律,同時。還順著這些線,找到了別的核心魔紋。

    “這條應該是產生光幕的能量線…….”羅伊一邊看,一邊喃喃自語,“這條是控制光幕顏色的……這條是鏡像感應的輔助線…….這一塊是攻擊禁制的法陣。火系和木系魔法的雙重攻擊。哪它的能量線在哪裡……找到了,該死。這幫老傢伙,第一波攻擊就佈置了兩個九級魔法,太狠了……”

    羅伊已經完全投入到了對魔紋法陣的解析當中,如痴如醉。在解析的過程中,每從中發現一個核心的生命魔紋,他就下意識的就動用魔力。在關鍵節點上改變了魔紋中的魔力排列,使其和其他魔紋剝離開來,然後對這些添加的魔紋進行解析。

    隨著他的手指移動,一大片一大片的光幕黯淡了下去。片刻之後,失效的法陣範圍,已經擴展到了整條通道。

    主控魔法陣的異狀,立刻引發了整個暗營的騷動。

    “有人攻擊魔法陣!”

    原本寂靜得如同空無一人般的地下營地中,一個個人影從不同顏色的光幕中閃現,古斯塔斯,史蒂夫,霍夫……衝出各自房間的人們在驚駭的互視一眼之後,旋即發瘋一般向這邊撲來。

    暗營的魔紋法陣,或許算不上最頂尖的法陣。可是,這其中不但擁有幻塔古法陣的力量,而且彙集了慕尼城分院暗營最頂尖的魔紋師的心血。在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所增加,就算是一個法神,也很難攻破。

    可是這一次,主控法陣卻在極端的時間內,以一種近乎於無聲無息的方式被人破解了。完整的禁制,就像是一塊布,被人輕輕鬆鬆就撕開了一個破洞。而且,這個破洞還在飛快地擴大。

    沒有攻擊,沒有能量的碰撞!這種無聲無息的破解,遠比強行攻擊更加恐怖!

    出了什麼事?

    究竟是哪一位強者發動了這場攻擊?!

    就在眾人心如亂麻,紛紛向法陣崩潰的地方飛掠而來的時候,羅伊依然沉浸在破解的快感之中。

    在他的眼中,這些魔紋簡直妙不可言。它們就像是美食的食材和調料,單獨看沒有任何的特別。可一旦組合起來,就賦予了魔紋新的功能。

    為什麼在這裡增添輔助線,為什麼這裡的紋路是這種形狀,生命魔紋的核心,到這裡發生了怎樣的改變…….羅伊每解析出一條線,眼睛就亮上一層。所有的這一切,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魔文學教科書了。

    “咦?”羅伊看著一個金字塔形狀的三角迴旋魔紋,眉頭一皺,“怎麼這裡會有這個結構?”

    左右看了看,羅伊怎麼也覺得不合理。

    這是一條用於發光魔紋的能量線。這種立體的三角迴旋結構,可以在這裡形成一個魔力漏斗結構,控制元素的流動,以獲得持續的亮光並節省魔核能量。可是。這巷道的照明是通過石壁上的火把完成的,根本就沒有銘刻光明魔紋。

    而且,魔法光幕上的亮光,也和這個魔紋沒有任何的關係。完全是魔紋法陣本來的結構帶來的。

    “真是奇怪。”羅伊想了半天不明所以,隨即毫不客氣的在這三角迴旋魔紋最關鍵的地方一點,輸入魔力,將其結構破壞。

    迴旋魔紋的元素排列受阻。漸漸黯淡了下來。

    正如羅伊所料,整個法陣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可就在這個時候,從那黑色的木門裡。卻傳來一聲高亢的尖叫和轟的一聲炸響。旋即各種叫聲吼聲腳步聲和桌椅板凳器械倒地碰撞聲亂作一團。

    羅伊嚇了一大跳,拔腿就跑。

    可剛一轉身,七八個飛掠而來的人影。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小子,你是誰?”就在一位穿著一身滿是灼燒痕跡的皮圍裙,手提一把打鐵大鎚的壯漢怒目發問的同時,兩扇黑色的大門也被人猛地一腳直接踢飛,撞在巷道另一側的石壁上碰得粉碎。

    炸響聲中,一個女人的出現在門口。

    她大概三十歲左右年紀,容貌清麗。身上穿著一件收了腰身的白色繡花白袍,身材窈窕。看起來甚至有些弱不禁風的模樣。尤其是一雙剪水秋瞳,帶著絲薄薄的霧氣,怎麼看都有一種讓人憐惜的委屈。

    羅伊張大了嘴。他怎麼也沒辦法把這個女人和被一腳踹飛的木門給聯繫起來。

    “是誰幹的?”女人柳眉微蹙,眸子一一掃過巷道上的眾人,最後落在了羅伊的身上,寒聲問道。

    羅伊一臉無辜加同仇敵愾,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其他人。怒道:“誰幹的?!”

    所有人都神情古怪地看著這個小子。

    慕尼城暗營雖然囊括了分院最優秀的人才。可人數卻並不多。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是各自擅長的領域最沒有交際的人,互相之間也非常熟悉了。有許多人的相交時間甚至已經超過了十年。

    因此,別說這小子被當眾抓了個現行,就是沒這件事,他也如同螞蟻裡的螢火蟲一樣顯眼。可他居然還敢當面栽臓。擺出這麼一副無恥而無辜的嘴臉出來。

    尤其是當那年輕女子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在場的人都是怒火中燒。

    他們可是知道這個女人的厲害,萬一真被她不分青紅皂白的盯上,那在場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了。

    “小子,你裝什麼無辜。”

    只聽持錘壯漢一聲怒吼,八個戰環砰的一聲從他的身體裡炸出來,飛旋於四周。隨著戰環的激發,他整個身體膨脹了一圈,不但個子瞬間拔高了二十釐米,身上的肌肉更是直接將上衣崩成了碎片。

    他腳下一頓,如同一隻野牛般衝了過來,一拳擊向羅伊。

    一名榮耀騎士的含怒一擊何其恐怖。拳頭還沒有落在身上,羅伊就已經感覺到一股勁風和一種難以抗衡的威勢撲面而來,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似乎都在這龐大的力量下被禁錮住了,連動都動不了。

    “有話好說……別動手!”

    在那恐怖的氣息籠罩下,羅伊魂飛魄散地大叫道。這一拳要是挨實了,渾身骨頭都會散架!

    情急之下,他猛然激發鬥氣。隨著道理決的運行,那種被無形之力壓制的感覺,陡然一鬆。他來不及細想,旋即使出劍靈的搏命步法,腳下連踏七步,終於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開了壯漢的一拳。

    呼的一聲,壯漢的拳頭帶著金色的戰環光芒,從羅伊臉旁擦過。狠狠撼在石壁上,擊出一個大洞來,碎石亂飛。

    “咦?!”看到那小子居然躲開了這一拳,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身為同伴,他們對壯漢的實力,可謂瞭若指掌。這壯漢名叫奎克,是學院三年級的騎士教導,有著榮耀四星的實力。一身金系[暴龍決]鬥氣加上一手位列五階的焰翼功,出神入化強橫無比。

    剛才這一拳,奎克至少使出了六分力。在這麼狹小的巷道里,距離又如此之近,就是一個公正騎士也躲不過去過去。

    可這小子居然躲開了。

    “嘿,”奎克一拳打得碎石亂飛。自己卻若無其事,反倒只驚訝地看著羅伊,冷哼道,“小子,有點門道。”

    說著,他反手一掌,拍向羅伊。“再來試試。”

    這一次,奎克的速度更快。眨眼間,蒲扇般的巨掌。就已經到了羅伊德面前。

    “噝。”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看見,奎克這一掌拍出,手掌間原本金色的戰環邊緣。竟然出現了火焰般的紅黃色。

    焰翼功?!奎克居然使出了他的招牌武技焰翼功!

    大家面面相覷,目光驚愕。

    在騎士的修煉中,鬥氣稱決,戰技稱功。以強弱分為不同星級。等級越高,修煉的難度就越大,但威力也就越強。在鬥氣相等的情況下,低級武技,無論在哪方面都被高級武技全面壓制。

    焰翼功,正是一套包括徒手戰鬥,劍法。身法和槍法的五星珍稀級武技的總稱。

    奎克雖然平日裡的主要工作和興趣,都在鍛造上,可是,他畢竟是一位騎士教導,精通數十種武技。而焰翼功。是他掌握的所有武技中最得意的主戰功法。除非生死搏殺,平日裡很難見他使用。

    因此,誰也想不到,面對一個明顯只有武裝騎士實力的小子,奎克只一個照面,居然就使出了這門武技。

    雖然大家不會古板到以比拚功法等級來確定勝負。可一個榮耀騎士手中的五星戰技,對付一個小小的武裝騎士,那還不是泰山壓頂牛刀殺雞?

    奎克和這小子有仇?!

    這個時候,大家才定下神來仔細打量羅伊。

    剛才發現法陣異常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暗營遭受了實力強橫的高手的攻擊。誰也沒想到,當他們跑到這裡,看見的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子。

    這小子穿著一身普通的亞麻布衣服,正是少年人漸漸脫去青澀的時候,略顯單薄的身體已經有了青年的挺拔。長著一頭黑髮,眉宇間有些木訥迷糊,談不上機靈,相貌仔細看倒還算俊朗。

    他是誰,從哪裡來,怎麼混進暗營的?

    這個由院長古斯塔斯和幾位賢者聯手佈置的法陣,真的是被他破解的?

    一個個疑問在眾人的腦海中翻滾著,尤其是其中的幾位魔法師,一會兒看看身旁的法陣,一會兒又看看羅伊,目光複雜。有震驚,有憤怒,也有駭然和好奇。

    身為魔法師,他們埋頭研究魔紋數十年,哪一個不是有著極高的魔紋學造詣。因此他們比誰都明白暗營的這個魔法陣有多麼複雜,多麼高深。就是他們自己,也不可能如此無聲無息的將其破解!

    別說他們,就是讓佈置法陣的古斯塔斯,史蒂夫和霍夫親自來也不行。

    他們雖然是暗營法陣的創造者,可是,法陣中的許多魔紋,都是成片成片從古法陣中照搬過來的。這還是他們耗盡心力反覆研究計算的結果。而要將法陣破解,不可避免就要面臨破解古法陣魔紋的難題。

    至少在慕尼城分院暗營中,沒有人有這個本事!

    可這個小子,是怎麼做到的呢?

    沒有人可以用語言來形容法陣被破帶給他們內心的衝擊。那種驚駭和荒謬的感覺,讓他們恨不得讓奎克立即把這小子給拿下來交給自己,然後帶回魔法塔裡切片研究!

    而就在眾人這麼一轉念之間,雙方已經再度交手。在奎克的攻擊中,羅伊就如同暴熊掌下的兔子,除了拚命躲閃之外,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大家發現,這小子腳下的步法頗有些古怪。這巷道如此狹窄,而且他的躲閃幅度和移動範圍也不大,但他卻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過奎克的攻擊。奎克接連拍出的三掌,都被他給避過了。

    漸漸地,一些人看出了門道。

    “這小子哪來的,”一位身穿銀色鎖子甲的中年人雙手扶劍,凝視著打鬥中的羅伊,目光凝重,“這套步法不簡單。”

    “怎麼?”旁邊的一位胖胖的魔法師緊張地問道。

    那中年人沉聲道:“你瞧。別看他每一步看起來都平淡無奇,不像別的步法那麼花哨。可他已經躲過奎克四招了。這種步法,絶對是近身搏殺的頂級步法。在戰場上,比任何一種武技都致命。”

    “致命?應該是保命才對吧?”那魔法師難以理解的道。

    “致命的意思就是,”銀甲中年人淡淡地道,“如果這小子的實力和奎克差不多,憑這套步法,他就能在十招之內擊殺奎克!”

    說著,他嘴角一勾,“想來,奎克和他交手的第一個照面,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不然,他也不會用上焰翼功來對付一個武裝級的小子。”

    說話間,奎克的一套焰翼掌法,已經完全施展開來。

    放下大鎚的他,將一雙鐵掌化作漫天掌影,鋪天蓋地地籠罩在羅伊四周,將他的躲閃範圍越逼越小。

    看見這一幕,四周眾人紛紛點頭。

    焰翼功雖然走的是剛猛路線,可其中的竅門,更在一個翼字。招式講求剛烈中蘊含靈動,絶不是一味蠻幹。

    而此刻,奎克雙掌金中帶火,一道道掌影,正如天空中無數鷹隼展翼,搏擊長空。翅膀揮撲的力道雖強,身體卻輕靈無比。退而扶搖蓄勢,進而俯衝如電,將焰翼功掌法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

    “停….停……”羅伊一邊左支右絀,東躲西閃,一邊氣急敗壞的叫道,“怎麼亂打人,還講不講理,我是……”

    話音未落,奎克忽然化掌為拳,猛地一拳轟出。這一個變化,在焰翼功中,名叫驚濤亂石。是焰翼功徒手搏殺的絶招之一。施展出來,只看見漫天掌影中籠罩四周,一道拳光疾若流星!

    論鬥氣,論武技,羅伊原本就不是奎克一招之敵,全憑著劍靈的搏殺身法和日日夜夜在裁決中與魔族戰鬥的經驗,才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

    此刻迎著奎克的這一拳,感受到極度的危險,羅伊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炸了!

    “去你媽的!”

    臨到絶境,羅伊骨子裡的野性兇狠反倒爆發了出來。狂吼聲中,他不退反進,迎著奎克的拳頭衝了過去。

    他瘋了?眼前的一幕,讓旁邊的人目瞪口呆。無論是和奎克一起趕來的另外幾個人還是那破門而出,一直冷眼旁觀的白衣女子,都悚然動容。而隨著更多的衣袂掠空的聲音,更多的人已經趕到了這裡。

    “怎麼回事?”剛剛趕到的古斯塔斯剛問了一句,就看見正和奎克迎面而去的羅伊,一時間臉都白了,與同樣駭然色變的史蒂夫,霍夫同時大叫道。

    “住手,快住手!”

    可是,這一刻誰都已經收不住手了。

    發狂的羅伊,拿出了渾身解數。只見他雙臂朝天,魔力澎拜而出,一道巨蟒般的綠色藤曼從虛空中浮現,猛地纏繞在奎克的身上。旋即,裁決之斧出現他高舉的手中,隨著戰環旋轉,帶著一道攝魂奪魄的電光,直劈而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6
發表於 2013-1-19 19:1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艾薇,香餑餑


   “八級魔法,大束縛術!”

  “好恐怖的力量,這是什麼武技!”

  眾人心神俱震。魔法師們駭然注視著那巨蟒般的綠藤,而騎士們,則緊緊盯著那直劈而下的斧光!

  他們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子,居然……

  “轟!”的一聲巨響。

  還沒等他們的念頭在腦海中轉過,羅伊的戰斧和奎克的拳頭,已經如同兩顆相向而行流星,猛的碰撞到一起!

  一道衝擊波驟然炸開。空氣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打手狠狠地扯了一把,狂風從巷道兩頭狂卷而來,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巷道石壁,地面,都在這碰撞的力場當中粉碎,無數碎片四散飛射。

  隨著兩聲悶哼同時響起,彌漫的塵土中,兩個身影一觸即分!

  羅伊整個人都被轟得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又斜著彈到巷道中央。渾身皮膚都被炸得裂開一條條口子,血箭飛射。

  可另一邊,奎克如同鐵塔般的身形,竟然也蹬蹬蹬倒退出十幾步,跌坐在地。一張黝黑的臉膛被翻湧的血氣漲的通紅,右手無力的耷拉下來,八個戰環崩潰了兩個,剩下的六個也黯淡無光。

  在場的人,全都懵了。

  奎克受傷了?!

  身為四階榮耀騎士的他,和一個一階武裝實力的少年交手,不但被一招震退十幾步,崩潰兩個戰環,竟然還受傷了?!

  剛才的一幕。大家看得很清楚。奎克那一招驚濤亂石,左掌為濤,右拳為石,左右分套兩個戰環疊加擊出,剩下的四個戰環,更如同四個巨大的鐵錘一般,自空中呼嘯著一同轟向那少年。

  可就在那時候。一道綠藤憑空浮現,如同一隻巨蟒纏上了一隻狂奔的犀牛,將狂沖而至的奎克狠狠地一扯。而當他扯碎綠藤時。那少年已經如同怒虎一般,狠狠一斧頭劈上了他的拳頭。

  沒有人能夠用語言來形容眼前的一幕。

  拳頭,呼嘯的金色戰環。綠藤,還有那帶著雷電的戰斧,在這一刻組成了一幅讓人目眩神迷的畫面。當那少年不出意料的被奎克的拳頭和戰環轟飛的時候,奎克也被那驚天一斧砍了個七葷八素。

  人們呆呆地看著奎克耷拉的右手。不用檢查他們也知道,奎克這只連六階魔獸都能一拳放倒的強壯臂膀,已經斷了。如果不是奎克鬥氣雄厚,同時有戰環保護,只怕這一斧就能讓他永遠失去右手!

  這真的是一個毛頭小子和一個四十多歲身經百戰的榮耀騎士的碰撞結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滿是駭然。可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聽見一聲氣急敗壞的罵聲。

  “該死!”

  眾目睽睽之下,古斯塔斯,史蒂夫和霍夫發瘋般同時沖了出去。在經過奎克身邊的時候,三位大賢者別說停,連看也沒看奎克一眼就直接奔向羅伊。史蒂夫甚至嫌奎克擋路。一腳從他身上踩了過去。

  而當跑到羅伊面前的時候,三個老傢伙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心疼。古斯塔斯一把抱起羅伊,霍夫迅速施展小束縛術為羅伊止血,而史蒂夫則飛快掏出一顆綠白相間的藥丸,塞進了羅伊的嘴裡。

  人們張大了嘴,目光呆滯。

  這一幕的衝擊比起之前的交手更恐怖。尤其是看見史蒂夫拿出的那棵綠白相間的藥丸時。就連那白衣女子,也無法保持淡定了。

  身為一名煉藥師。她比誰都清楚,那是七星傳說級的巫羅草淬體丹,有著療傷和靈力淬體的雙重功效。其稀有程度,就是搜遍整個分院也找不出五顆來。而史蒂夫居然連想都不想就塞進了那小子的嘴裡!

  “怎麼會這樣,這小子…….”漸漸地,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大了,一聲驚呼,“他是羅伊!”

  聽到這聲音,剛剛把藥塞進羅伊嘴裡的史蒂夫一下就氣樂了。轉過頭來一聲怒斥:“廢話,除了他還能是誰?”說著,他瞪著奎克道:“奎克,你打鐵打傻了。連問都沒問清楚就下這麼重的手?”

  奎克捧著一隻斷手,連連苦笑。

  倒不是他真的想致人於死地。他的鬥氣和武技,走的原本就是剛烈路線,最擅長於慘烈戰場的搏殺。在戰場衝殺中,騎士只能向前,不能後退。稍微有絲毫的軟弱,就是身死魂滅的下場。

  當時和羅伊交手,第一下他就已經看出了羅伊的步伐不簡單。因此,從第二招開始,他拿出了最拿手的焰翼功,試圖把羅伊擒拿下來。

  可誰也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這小子的實力。接下來的七八招,他不但沒能碰到羅伊的影子,反倒被對方那詭異的步法弄得心浮氣躁。

  而更重要的是,羅伊雖然因為境界差距被壓制得死死的,沒能還手攻擊,可他那帶著一種最濃厚的戰場搏殺氣息的頂級步法,卻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奎克感到一種致命的威脅,似乎自己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被一劍封喉。

  所以,在最後一招發動之前,奎克實際上已經被牽動了氣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連他自己也收不住手!

  而此刻聽到史蒂夫的證實,他和身旁的其他人才知道,這個差點被他殺了的小子,居然就是暗營唯一的弟子,也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學生!

  羅伊這個名字傳進暗營,還是在不久之前。

  慕尼城分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數超過四千人的學院,說是一個小城市也不為過。人和人之間,並不是都彼此認識。

  而在暗營中,就更是如此了。在場的這些人中,除了少數在地面兼任職務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平常都在地下法師塔或研究室裡閉門工作。常常一關就是好幾個月,別說到地面去,就是門也難得出一次。

  就像今天。如果不是暗營中最關鍵的法陣出了問題,以至於大家誤以為有外敵入侵,只怕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管。

  正因為如此,哪怕這一個多月來。羅伊很幹了些轟動學院的事情,可偏偏對暗營中這些成天閉關的人們來說,這個名字不比慕尼城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熟悉多少。

  直到幾天之前。古斯塔斯宣佈羅伊加入暗營,這才讓大家知道了這麼一個人。而隨著他們瞭解了關於這小子的資訊,古斯塔斯這個突如其來且不容商量的決定。也引發了暗營的一片震動和分歧。

  震動,是因為暗營建設二十年來,只有教導,沒有學員。地面上的學員倒是一抓一大把。可有資格成為暗營弟子的,一個也沒有。

  而分歧,自然就是這小子的資格了。

  第一個分歧是因為羅伊魔武雙修。當聽史蒂夫等人說起這個時候,許多人認為,光憑這一點羅伊就沒資格進暗營。

  同時擁有魔法和鬥氣資質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尤其是在魔法學院中,十個魔法師就有那麼一兩個能夠修煉鬥氣。可為什麼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體力和近戰能力是自己的致命缺陷。卻沒有修習鬥氣?

  這不是別人傻。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人的生命和能力時有限的。而無論是魔法還是鬥氣,每一條修煉之路都難於上青天。天賦,刻苦,機遇缺一不可。常有人受制於瓶頸魔障。而不得寸進。

  一條路都這麼難走,哪個狂妄的傢伙敢走兩條路?歷史上無數失敗的例子,早已經證明了魔武雙修只是一個美麗而殘忍的夢。光是龐大的鬥氣和魔力積累量,就能讓任何一個魔武雙修者絕望。

  這些就連三歲孩子都知道。可羅伊卻依然選擇這樣幹。唯一的解釋,除了狂妄之外,就只剩下愚蠢了。這樣一個連自己應該專注的方向都找不到的小子。未來又怎麼可能獲得偉大的成就。

  用奎克當時的話來說就是,“這小子腦子被錘子砸過吧?狗屁魔武雙修,媽的還不如陰陽雙修靠譜呢!”

  而第二個分歧,是這小子的個性。

  從聽說這小子幹的那些事情起,在大家的腦海裡,就已經給他扣上了惹禍精的帽子。雖然暗營裡這幫脾氣古怪的傢伙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可也沒人在阿道夫大公城堡裡當著所有貴族的面揍一位尊貴的郡主啊。

  羅伊這種極端的性格,說好聽點是魯莽,說難聽是不知死活。就算天賦再好,活不到毛長齊的那一天也是白搭。只怕大家花費再多心血再多投入,到最後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等不到他為第一訓練營揚眉吐氣,就已經嗝屁了。

  原本大家就已經在擔心他這個問題了,可誰也沒想到,他們還是低估了這小子闖禍的本事。這邊大家還在爭論不休,那邊,這個剛來了沒幾天連地皮都還沒踩熱的小子,就給他們來了這麼一下。

  看看那被破壞的法陣,看看奎克,再看看古斯塔斯懷裡昏迷不醒的羅伊,所有人的臉頰都直抽抽。

  巫羅草淬體丹的藥效,已經開始發揮了。一道道可感知的靈力,在羅伊的身體中游走著。緩緩修補著傷口和撕裂的血肉。雖然比不上神術師的治癒系神術速度快,卻勝在藥力溫和,不會如同神術強行逆轉那般霸道。

  古斯塔斯仔細查看了羅伊,發現他雖然渾身是血,神智昏迷,但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之後,把他交給霍夫放到牆角倚著,然後站起身來。

  “究竟出了什麼事?”古斯塔斯走到奎克身邊,丟給他一顆藥。

  胳膊折斷,對奎克來說只是小傷。當下吃下半顆,然後把剩下半顆咬碎了熟練地敷在手臂的斷骨處,一邊讓旁邊人幫忙包紮,一邊將自己等人趕到這裡以及和羅伊交手的情況簡要說了一遍。

  古斯塔斯仔細的聽著,當聽到那白衣女子沖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從奎克的說法來看。如果不是這丫頭忽然沖出來一副興師問罪的吃人架勢,只怕還沒那麼快動起手來。

  他瞪了白衣女子一眼,而那女子則毫不客氣的反瞪回來。

  古斯塔斯看著奎克問道:“這麼說來,你們到這裡的時候,就看見這小子一個人在這裡,不是外敵入侵?”

  “是的。”奎克道。

  一旁的那位銀甲的騎士道,“我們檢查了暗營。沒有發現其他人。而且,其他地方的法陣都完好無損,被破壞的只有這裡。”

  古斯塔斯點點頭。轉頭看向那白衣女子,頭疼道:“艾薇,你又是跟著湊什麼熱鬧。”

  “什麼叫湊熱鬧?”白衣女子艾薇一點也不怵古斯塔斯。怒道,“我花了一個星期才把那顆六星靈力丹的成分分析出來,實驗正到關鍵時刻,結果這小子忽然斷了我房間裡的照明法陣,把我的實驗全毀了!”

  著,她冷哼一聲,轉頭看向羅伊:“幸虧他暈過去了,不然…….”

  看著艾薇臉上的表情,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就連如同老母雞般護著羅伊的史蒂夫和霍夫,也對視一眼。選擇保持沉默。

  艾薇是暗營中的特殊存在。她不是暗營成員,也不是學院教導。可是,這個不到三十歲的漂亮女人,卻是暗營最厲害的藥師。在神匠堂中擁有七級藥劑大師的稱號。

  而更重要的是,她是古斯塔斯的獨生女。從小在暗營長大。可謂萬千寵愛集一身。只要她想要的,就沒有要不到。想做的,就沒有幹不成。為了煉丹,就連史蒂夫和霍夫都被她抓著試過藥。

  大家對她是又愛又怕,平日裡能躲就躲。這也正是奎克等人當時一看羅伊栽贓,立刻就火冒三丈的原因。換做別的人眼看要被艾薇誤會。只怕也是一樣。

  古斯塔斯拿自己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見艾薇瞪眼睛,反倒先軟了。當下扭頭,把話題扯開。

  “看來,這小子這次闖的禍不小。”古斯塔斯走到魔紋法陣前,仔細查看了被羅伊破壞的魔紋,對旁邊一位黑袍法師道:“威廉姆斯,你是我們學院魔紋研究最深的人,如果讓你來,你能做到嗎?”

  那黑袍法師從來到這裡,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法陣。聞言,很乾脆地搖頭道:“不行。”

  古斯塔斯點了點頭,扭頭看向史密斯,霍夫以及其他的魔法師和魔紋師,問道,“你們能行麼?”

  還沒等眾人答話,那黑袍法師威廉姆斯就冷冷地道:“我都不行,他們就更不行了。”說著,他輕蔑地看了古斯塔斯一眼,毫不客氣地道,“你也不行。”

  古斯塔斯笑了起來,指著羅伊道:“可這小子行!”

  “闖禍倒還有理了?”艾薇一撇嘴。

  “你們看他是闖禍,”古斯塔斯裝作沒聽見自己女兒的奚落,悠悠地道,“可我看他,卻是看他闖禍的本事!”

  著,他環顧四周:“別說咱們學員,就是找遍整個盧利安,誰能找出第二個可以直接破解我們的法陣,還把奎克打傷的新生?”

  古斯塔斯的話,雷得大家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古斯塔斯對這小子這麼維護,連他闖禍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偏心!”艾薇瞪著古斯塔斯。而其他人,則議論紛紛。

  “法陣真的是這小子破壞掉的?”

  “這裡除了他,沒別的人了。”

  “可是,這小子才十七八歲吧,怎麼可能破得了法陣?”

  魔法修煉或許有天賦一說。可魔紋學是何其艱深的學問。暗營中這些魔法師魔紋師們研究了一輩子也做不到的事情。這傢伙居然就做到了。難道他的魔紋學知識,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

  隨著嗡嗡的議論聲,漸漸地,大家看向羅伊的眼睛已經越來越亮。想想這小子剛才釋放的那個八級魔法,想想他砍奎克的那一斧頭,再想想他從入校以來短短一個月裡提升的實力,大家忽然覺得這小子怎麼看怎麼順眼。

  魔武雙修,也不是大家想的那麼差嘛。至於脾氣……..暗營的弟子,沒點脾氣怎麼行?難道長得帥就不許有脾氣了,什麼道理!

  “好了,不說這麼多了,”一副冷酷模樣的威廉姆斯開口道,“先把他送到魔紋研究室區。等他醒了再說。”

  “什麼魔紋研究室?這小子可是騎士學員,該送到我那裡去才對。”旁邊一位騎士回過神來,嚷嚷道。

  “放屁,人家是e大隊的。有卡梅尼教,你那幾手三腳貓功夫,還是別拿出來顯擺了。要我說,該送去我們法師塔。這小子剛才那個大束縛術太爛了,我們得好好教教他。免得出去丟臉。”

  “古斯塔斯院長可是說這小子是咱們共同的學生,別想一個人霸佔。照我說,先送我那兒去,讓我給他打打基礎,再送你們那兒…….”

  忽然之間,暗營就亂作一團。一幫腦子轉過了彎來的老傢伙,爭得面紅耳赤,大有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架勢。

  而這個時候,羅伊其實早就已經醒了。

  他的傷並不重。在最後碰撞的關鍵時刻,劍靈接管了他的身體,避開了奎克攻擊中最致命的部分。身體出了最後那一下實在用力過猛導致脫力,同時有些外傷之外,內裡一點事也沒有。

  不過,既然知道自己闖了禍,羅爺當然能暈就暈。裝死可是他的長項。除了被幾個老傢伙心肝寶貝一樣抱著有點起雞皮疙瘩之外,躺著的待遇,比起站著接受公審要好得多。

  可哪怕他再怎麼樂觀,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了現在這模樣。闖禍,也能闖成個香餑餑?

  一片喧鬧聲中,羅伊的眼睛偷偷隙開一條縫。

  剛一睜眼,就看見一雙明亮而戲謔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羅伊趕緊閉眼。

  就在他眼皮子下的一雙眼珠子咕嚕亂轉的時候。耳畔響起了那艾薇的聲音:“都別爭了。這小子傷這麼重,不想他死的話,就先送我那裡去!”

  整個暗營,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羅伊心下一沉。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7
發表於 2013-1-25 19:41: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突破


    “老子要遭!”羅伊心道。

    雖然閉著眼,可他對四周發生了一切都瞭若指掌。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是個香餑餑,正在心裡盤算著去法師塔還是魔紋研究室撈好處。可誰知道,這個名叫艾薇的女人一開口,剛才還爭得面紅耳赤的老傢伙們,居然全啞了。

    而更讓他鬱悶的是,片刻的沉默之後,這幫老傢伙不但不據理力爭,反倒一副生怕惹火燒身的嘴臉,紛紛道。

    “交給艾薇,我放心。”一位剛才嚷得最大聲的騎士當先表態。

    旁邊,幾位魔法師大點其頭,一副為羅伊著想的模樣:“對對,先讓艾薇好好給羅伊調理一下,剛才奎克那一下可不輕。”

    就連史蒂夫也附和道:“我估摸著,這小子到這裡來,原先也是準備進藥師塔看看的,現在又受了傷,正好……”

    正好個屁!如果不是裝昏迷,羅伊立刻就要跳起來破口大罵。一幫老傢伙惹不起人家就明說,一個個假模三道的,還怎麼為人師表。

    羅伊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就算用屁股想他也知道,壞了別人一個星期的心血又落到別人手裡,自己會有何等悲慘的下場。而剛才那女人看自己的目光,更是明明白白寫滿了不懷好意。

    不行,老爺我不能暈以待斃。

    羅伊眼珠子一轉,已經拿定主意。可是。就在他一臉虛弱的準備醒轉過來的時候,忽然間,他的身體一陣僵直。體內一股澎湃的藥力,如同從融化的冰山中噴湧而出的洪水一般,瞬間衝進了四肢百骸。

    羅伊一下就傻了。這高潮,也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吧?!

    在經過這些日子的修煉之後,羅伊的鬥氣已經提升到了一階十層巔峰,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二階。晉陞到勇敢騎士。

    騎士功力的提升,有三個要素最為關鍵。一是源力儲備,二是功法修煉,三是筋脈周天。羅伊的功法和源力都沒有問題,之所以未能突破,完全是受至於筋脈的強度而已。

    原本這些天來,經過了卡梅尼的魔鬼訓練。羅伊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強度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氣血筋脈不斷增強。加之每日在幻塔靈力的幫助下。不斷沖刷筋脈。估計再過三天,就能衝擊勇敢騎士了。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在這逃離魔掌的關鍵時刻,突破的契機,忽然之間就降臨了。

    該死!羅伊手忙腳亂地導引著體內的氣息。

    鬥氣修煉最講求破而後立。之前他在和奎克對拼那一招的時候,已經將精神和力量全都逼迫到了極致,一招過後。體內鬥氣一掃而空,涓滴不留。此刻正是新力如芽。破土重生的時候。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可好死不死。剛才史蒂夫情急之下,竟然喂了他一顆七星級的巫羅淬體丹。而這種丹藥,正有著淬煉肉體拓展經脈的作用。

    這個時候,眼前的一切已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被體內的藥力這麼一衝,別說他現在沒精神去管別的,就算有精神,身體也動不了。

    那龐大的藥力,頃刻間就已經席捲了他的全身。整個人就如同被丟進了火紅的熔爐一般,湧動的氣血混合著藥力,向四肢百骸奔騰。每一根骨骼,每一條經脈乃至每一絲神經和肌肉纖維,都在藥力衝擊下反覆淬煉。

    筋脈被藥力強行擴充,氣血愈加壯大,小腹的魔核,在道理決的驅動下瘋狂的運轉著。一絲絲靈力,如同春雨中的野草一般,破土而出,隨著擴展的筋脈呼嘯奔湧,一發而不可收拾。

    一個小周天,兩個小周天…….

    羅伊已經全然忘記了身邊的一切,不聽,不看,不想,就連感知都封閉了,只專心致志地運行著道理決,引導鬥氣遊走。

    鬥氣以每五個小周天為一階。羅伊現在的鬥氣為一階十層巔峰,總共有十個小周天。這十個小周天貫通循環,組成了一個大周天。

    若再平常,無論他怎麼修煉,源力在運行十個小周天之後,都會乖乖回到小腹的源力星雲當中。可這一次,源力卻不受控制,隱隱衝擊著一處新的小周天經脈。

    而這處經脈,正是羅伊之前化身怒戰士時,曾經衝開的經脈。當時殘留在這些小周天中的能量,此刻也隱隱出現了騷動,與遊走的源力主流遙相呼應。大有前後夾擊突破關隘的勢頭。

    一開始,源力新生,還顯得弱小。可當五十個大周天運行結束之後,源力已經恢復到了平常的水平,速度也越來越快,對關隘的衝擊也越來越猛。

    而在源力衝擊的同時,那巫羅淬體丹的藥力,也在持續不斷地淬煉著羅伊的身體,擴張著筋脈。

    淬體丹是一種治療和淬體雙重功效的丹藥。從治療效果來說,淬體丹並不出眾。即便是七星級的巫羅淬體丹,也不過相當於一個小治癒術罷了。可在身體淬煉方面,這卻是一種讓人趨之若鶩的奇藥。

    身體淬煉是騎士的必修課。

    騎士的戰鬥力,主要來自於肉體的力量。一名騎士,若是沒有強健的體魄作為基礎,那麼無論是武技還是鬥氣,都只是建築在沙灘上的樓閣罷了。

    因此,每一個騎士從侍童時代開始,就要打熬身體,壯大氣血,強健筋肉骨骼。把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如同打鐵一般反覆淬煉。直到排除所有的雜質,讓肉體更加結實凝練,更加精壯彪悍。

    傳說肉體淬煉到極強,甚至連刀劍都能直接抵擋。

    可是,肉體淬煉。絶對是一門實打實的苦活。想要將身體淬煉到這樣的程度,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難以計算。因此,能夠使得體魄淬煉事半功倍的淬體丹,也就成為了騎士修煉中必不可少的輔助。

    一枚高級淬體丹,在拍賣場裡的價格極高。而七星級的巫羅淬體丹,更是萬金難求。即便是身體淬煉已經到達很高境界的榮耀騎士,遇見巫羅淬體丹也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並服用,以提升肉體強度。

    這樣一顆藥的藥力之強。可想而知!

    當這些藥力全部化開,如同洪水一般隨著新生的源力在體內四處衝撞的時候,羅伊算是倒了霉了。

    以他目前的身體,原本承受七星淬體丹就有些勉強。

    當時史蒂夫給他服藥的時候,一是怕他傷重不治,二來也是倉促之間,拿不出別的療傷藥。

    可史蒂夫只怕再怎麼也沒有想到。羅伊竟然恰到了鬥氣臨近突破的時候。

    此刻,兇猛增長的源力在衝擊周天。浩瀚無盡的藥力在淬煉筋絡血肉。源力拚命的湧入筋脈當中。而筋脈又在藥力的作用下擴充,強化。如此周而複始。

    這兩者若只單獨來一樣,羅伊也還受得了。可當兩者同時作用,而且彼此促進互相催動的時候,羅伊只感覺天昏地暗,身體被一種恐怖的撕裂感撕扯著,彷彿隨時都會砰的一聲爆開。化成碎片!

    羅伊並知道自己的臉色如何,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刻。他已經把所有的精神,都投入到鬥氣修煉以及對痛苦的抵抗上。

    源力在瘋狂的運轉著。

    第六十個大周天。第七十個大周天…….

    隨著源力的不斷壯大,對筋脈關隘的衝擊力,也就越來越強。漸漸地,已經有一絲絲源力,被轟進了新的小周天當中。而在這個小周天經脈裡的殘存源力在得到補充之後,也變得越來越活躍。

    二階勇敢騎士,已是近在咫尺!

    ………………………….

    ………………………….

    當史蒂夫和霍夫把羅伊抬進房間,放在長椅上,和一幫神色悻悻的老傢伙相繼離開之後,艾薇站在了羅伊面前。

    這是艾薇第一次看見羅伊。可是對於羅伊這個名字,她卻並不陌生。

    從入學日到現在,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聽父親古斯塔斯提起過這個傢伙了。次數多得足夠讓身為女兒的她也感到吃醋。換做不知情的人,只怕還以為這小子才是他兒子呢!

    艾薇上下打量羅伊。

    她從小跟隨父親在慕尼城分院長大,見過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學員。

    在他們這個年齡,無論外表看起來怎麼樣,實際上骨子裡都是一群喜歡在各種場合炫耀自己鮮艷羽毛並展示強壯的小公雞。裝得再深沉再冷酷,她也能一眼把他們給看穿。連他們自以為藏在腦海最深處的念頭都清清楚楚。

    只有這小子有些與眾不同。他的身體單薄,放在人群中一點也不顯眼。長得雖說眉清目秀,但算不上英俊迷人,至少和大部分懷春少女心目中俊美文雅風流倜儻的白馬王子標準相去甚遠。

    尤其是他那無辜而迷糊的憨呆表情,就像一張面具,掩蓋了他那已經日趨硬朗的面部線條下的所有故事。

    不過,艾薇剛才可是見過這小子和奎克拚命的模樣。那時候的他,卸去了所有偽裝之後,更像是一隻充滿了暴戾氣息的魔獸。單薄身體中猛然爆發出的力量和速度,遠遠超過了比他強壯三五倍的彪形大漢。

    渾小子!

    艾薇算是理解了父親古斯塔斯常常用來形容羅伊的這個詞。

    這傢伙就像一隻被關進了狗窩裡的狼,野性難馴。什麼規矩權威,在他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無論是誰,但凡招惹到他,他張口就咬。

    說得好聽,是性格剛烈不畏強權,說難聽點就是小鄉巴佬典型的自卑綜合症。衝動,沒教養,不知敬畏且不考慮後果。

    而這樣的人,居然是艾蕾希婭公主的守護騎士!

    艾薇撇了撇嘴。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毫無道理的覺得,這也不是這小子的真面目。在這層面具的下面。還有一層又一層的面具。

    想到這裡,艾薇心下有些忿忿不平。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父親為了把這個小子弄進暗營花了多少心思。別人做夢都得不到的機遇,放在這小子面前,居然還得求著他。

    而這小子的回報,就是帶著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暗營裡胡搞瞎搞,毀掉自己整整一個星期的心血。如果不是知道這小子是父親和暗營一幫老傢伙的心肝寶貝。艾薇現在就恨不得把這小子給大卸八塊。

    在羅伊面前站了幾分鐘,見這傢伙閉著眼睛,鐵了心一副裝暈裝到天荒地老的模樣。艾薇也懶得理他,轉身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既然他存心裝暈,那就讓他裝個夠好了。反正自己有的是時間搞清楚他身上的秘密。

    艾薇對別人的秘密並不關心。但暗營是一個例外。

    在這個地下世界裡面,一共只有三十六個人。可這三十六個人都是為了一個目標而奮鬥,互相之間沒有秘密。艾薇不想讓這個寄託了父親和史蒂夫叔叔他們很大期望的小子。毀了這裡的一切。

    十八歲之後才凝結戰環,卻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衝天般提升到了武裝四星。這種完全矛盾的事情。無論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可信。

    雖然艾薇並不想和迪亞拉一樣,直接在羅伊頭上扣上一頂依靠藥物極限提升的帽子。但她也絶對不會像父親古斯塔斯私下裡眉飛色舞所說的的那樣,真的相信這是一個“七色天賦”的超級天才。

    天才也好蠢材也罷,他需要先證明他自己。而只要他真是依靠藥物做的極限提升,就絶對瞞不過她這個煉藥大師的眼睛!

    滿腹鬱悶的盯著一片狼藉的實驗台看了好久,艾薇從空間戒指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半顆青色的丹藥出來。

    這顆六星級的靈力丹是不久之前,暗營中的一位名叫孚林的高級藥師在金骷髏拍賣行從一個神秘的青年手裡買來的。

    為了買下這顆丹藥。孚林花了整整三萬金路郎。這筆錢若是用來購買藥力相同的靈力丹的話,至少能買兩顆了。可就這。還是孚林在得罪了金骷髏拍賣行的情況下才拿到的。

    而事實證明,孚林占了很大的便宜。

    因為在隨後的拍賣當中。同樣的十顆靈力丹,拍出了一百萬金路郎的天價。而買主,正是被羅伊揍了一頓的斯嘉麗。

    從孚林拿回這顆靈力丹開始,艾薇就完全被它給迷住了。一開始,她還咋舌於斯嘉麗的付出的代價過於高昂。可隨著她對這種靈力丹的研究越來越深入,她就越來越覺得,斯嘉麗的一百萬金路郎花得並不算冤!

    這種靈力丹,是她所見過的所有同等級靈力丹中毒性最低的一種!

    當初,孚林在拍賣場裡鑒定其毒性低於百分之十二,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從艾薇的詳細鑒定來看,其毒性只有百分之十。而且據孚林所說,這還是那一批靈力丹中的中品丹。可以想見,若是高品丹的話,毒性甚至可能低至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

    一個人一生中能夠承受的毒性總量是有限的。如果把這看成個盛水的水桶的話,那麼,每服用一顆丹藥,就相當於在這個水桶裡倒進了或多或少的水。

    水少的時候還沒什麼,可一旦超過了容量限制,對於修煉者來說就是滅頂之災。輕者功力盡廢,重則一命嗚呼。

    因此,騎士在修煉的時候,服用丹藥都是慎之又慎。往往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經過反覆計算權衡,才會服用一顆。

    服下這一顆之後,未來能夠服用的數量就少一顆。而且,這個過程是不可逆轉的。無論天賦有多好身份有多麼高貴,在這方面,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就算是奧古斯都這樣的天之驕子也不例外。

    而這種靈力丹的毒性,卻只相當於同等級靈力丹毒性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這也就意味著,在承擔相同毒素的情況下,別的靈力丹只能吃一顆,而這種靈力丹卻能吃四顆甚至五顆。

    若是按照一顆同等級靈力丹能夠提升武裝級騎士一星實力來換算。那就是提升一星與提升四星的驚人差距。

    而更重要的是,在當今大陸,公正以下的騎士是規模最龐大的階層,對六星以下的靈力丹需求極大。

    一旦某個勢力將這種丹藥的成分分析出來併進行煉製,那麼,就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大規模提升麾下騎士的實力。若是再將這種靈力丹用於出售或者換取其他利益,實力更會有爆炸性的增長。

    這就是為什麼艾薇認定斯嘉麗一百萬金路郎花得值的原因。和那些毒性動輒超過百分之三十的靈力丹比起來,這種丹藥。完全重新定義了靈力丹的標準!

    她不知道斯嘉麗會拿這種靈力丹怎麼用,但對慕尼城分院和暗營來說,孚林買回來的這顆靈力丹,就是無價之寶。

    在之前一個星期的研究當中,艾薇足不出戶,全神貫注。因為手裡只有一顆丹藥,所以每一次試驗。她都小心翼翼,生怕浪費了一點。可誰知道眼看要出結果了。卻被該死的羅伊斷掉了照明魔紋。

    當時。艾薇正在做反向分離實驗。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她的手一抖,多滴了兩滴藴火液。而這兩滴藴火液,使得藥液的能量完全失控,瞬間出現的爆炸雖然沒對艾薇產生傷害,卻摧毀了實驗台上的所有器具。

    艾薇有氣無力地看著手裡的半顆丹藥和一片狼藉的實驗台發愁。

    她已經分析出了這顆丹藥裡的幾種主要成分,可距離一份完整的藥方還差得很遠。除了另外兩種主要成分和一種輔助成分沒有分析出來之外。材料之間的配比和煉製手法,溫度掌控也都還是個謎。

    只靠這半顆丹藥。想要完成實驗可謂白日做夢。

    正想著,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艾薇扭頭看去。只見孚林和另外三名藥師,走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走在最前面的孚林看著破碎的大門和暗淡的法陣,驚訝地問道。整個藥師塔,看起來就如同被人攻擊過一般。

    還沒等艾薇回答,走在孚林身邊的一個白鬚紅面的老人一眼看見一片狼藉的實驗台,頓時就變了臉色,快步衝到艾薇身旁,驚道:“怎麼成了這樣?”

    說話間,孚林等人也快步走了過來,個個目瞪口呆。

    暗營的藥師,一共就只有這五個人。其中,艾薇是七級大師,孚林和另外兩人是六級高級藥師,而那位白鬚紅臉老人,名叫費倫,是一位八級煉藥大師。

    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立藥師塔。平常工作並不在一起。因此,幾位藥師對之前發生的一切並不知情。

    可是,靈力丹的研究是最近一段時間暗營藥師們最重要的共同課題。雖然主要研究是由艾薇在做,但平日裡,大家也都在關注研究的進度,對整個實驗包括艾薇的實驗台佈置再瞭解不過了。

    此刻一看炸成碎片的燒瓶,試管和坩堝等器具。不用問大家也知道,盼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實驗,已經全毀了。

    艾薇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講了一遍。

    當聽到那個不詳的猜測得到證實之後,所有人都只覺得眼前一黑。片刻之後,一雙雙電火亂閃的眸子,同時集中到了旁邊的羅伊身上。

    “你父親招來的,就是這個傢伙?”費倫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費倫今年六十六歲,是一位魔法師。可是,他對魔法的興趣不大,倒是痴迷於藥學研究。在煉藥方面耗費的心血遠比魔法更多上百倍。對他來說,羅伊毀掉實驗,甚至比殺了自己還可恨。

    如果不是知道這小子就是暗營二十年來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弟子,他恨不得一把火把這小子燒了給那半顆靈力丹陪葬!

    羅伊毀掉的,不僅僅是一次實驗,還是他們這些藥師的心血,是他們的探求一種前所未見的藥方的希望,更是提升慕尼城分院實力的機遇。

    “就是他。”艾薇明眸微動,瞟了羅伊一眼。

    “不是說這小子是靠超量服藥提升的鬥氣實力嗎?”孚林瞪著羅伊,“怎麼還把他當寶貝了…….”

    “現在還沒確定,”艾薇搖頭,公允地道,“倒不能說他一定就是靠超量服藥提升的實力。”

    “這還用問!”費倫火冒三丈,“咱們都是玩藥的行家,這小子十八歲之後才凝結戰環,如果不是靠超量服藥,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提升這麼快。”

    說著,他冷笑一聲道,“從武裝一星提升到武裝四星,需要大量的靈力丹,同時加上凝元丹和淬體丹的輔助。就算是在藥師的指導下吸收化解,也要四到五個月的時間,才能把毒素壓制到最低…….”

    他看著羅伊,臉上表情既有不屑,又有恨鐵不成鋼的惋惜,說道:“可這小子,一共只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這麼點時間,別說化解毒素,就是吸收藥力也勉強。這也就是說,他為了儘快提升實力,使用的是最可悲的極限提升。短時間內積累大量毒素,遠比長期而又計劃的服藥副作用大上一千倍,一萬倍。現在,所有的毒素都原封不動的積累在他身體裡,日夜破壞他的身體,腐蝕筋脈,別看他現在沒事,一旦到了發作的那天,他立刻就會變成一個廢人。”

    說到最後,費倫目光惋惜,嘆了一口氣,聲音低沉下來:“就算不成廢人,我也能肯定,他的鬥氣日後休想再有寸進了。”

    眾人都是一陣沉默。

    以他們在藥劑學振爺方面的知識,當然明白費倫大師的分析合情合理,並非出於偏見。可偏偏,這才是最殘酷的。

    一個平民學員,能夠考進騎士訓練營何其艱難。尤其是大家聽說,這小子一年多之前還只是一個鄉下男爵府上的小雜役。卻不知怎的成為了公主的守護騎士,又在美丁城立下大功,還擁有魔法和鬥氣的雙重天賦。

    如果他能把握住自己,不說前途有多麼遠大,至少從一個小小的平民少年成長為一名貴族騎士是板上釘釘的。比起大多數身份低微,一輩子都只能沿著固定的軌跡生活的平民少年,這已經是一步登天了。

    可惜,僅僅是為了和人鬥氣,他就把自己給毀了。

    丹藥之毒,遠比任何一種武器都可怕。武器的傷害還能治療恢復,可丹毒,摧毀的卻是一個人的身體基礎。身體被破壞了,鬥氣也好魔法也罷,再好的天賦都不過是烈陽下的融雪,狂風中的飛灰。

    雖然這小子毀了藥師塔最重要的實驗,讓大家憤恨不已。可內心中,也隱隱有些難受。畢竟,這小子是暗營這二十年來唯一招收的學員。而暗營當初之所以成立,不就是為了這麼一天嗎。

    就在眾人心情複雜,沉默不語的時候,忽然,長椅上的羅伊身體猛的一震!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只見一道磅礡的鬥氣騰然升起。光芒熾烈氣勢雄渾的戰環,如同一輪艷陽,驟然浮現。

    戰環一出現,就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

    這一刻,羅伊的身體,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托住一般,緩緩升上了半空。一頭凌亂的黑髮,在一道氣旋中如同野草般擺動著,低垂的臉一片通紅,呈大字形的四肢,被一股濃郁的流動霧氣所包裹,彷彿一個巨大的繭。

    這是……….

    所有人都懵了。孚林的目光落在羅伊那劇烈震動的戰環上,眼中光芒四射。

    “我的上帝,戰環分裂!他要晉陞勇敢騎士!”

    “這……”剛剛才為羅伊下了斷言的費倫,瞠目結舌,“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他只有武裝四星實力嗎?!”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長嘯,羅伊身上的霧繭連同戰環轟的一聲崩裂開來。兩個戰環,如同兩輪圓月,圍繞在他身旁,上下飛旋,熠熠生輝!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8
發表於 2013-1-31 19:2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章  驚變


    夏日炎炎。蒸騰的熱浪,讓四周景物都變得有些扭曲。綠草如茵的山坡上,懷特緩緩策馬前行。身邊,七名騎兵沉默地跟隨著。在烈日的照耀下,每一個人都顯得有些疲憊。

    他們是聖索蘭邊軍第十一集團的斥候小隊,奉命巡弋位於龍門戰區西南方向的這一片叢林山地。從今天早晨離營之後,他們途中只在三十公里外的一條小河邊休息過二十分鐘,吃了點乾糧,就一直巡邏到現在。

    每一個人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了,即便只穿著鎖子甲,也感覺有些難以負荷。就連坐下的代步馬也都是大汗淋漓,不停地打著響鼻。油亮的皮毛下,一條條肌肉不停地抖動著。

    唯一顯得還有些精神的,或許就是牽在身後的戰馬了。對任何一個騎兵來說,戰馬都是速度和力量的來源。在遭遇戰鬥之前保持戰馬的體力,是他們成為騎兵第一天起就被教導必須牢記的準則。

    這不僅關係到戰鬥的勝負,還關係到每一個人的命。

    懷特在一個小丘陵的頂上勒住了馬。身旁的騎兵們紛紛下馬,鬆開代步馬的馬鞍皮帶,卸下沉重的武器,鎧甲和裝滿了補給的馬袋。

    到了這裡,他們就已經到了巡邏地區的邊界了。再過去,就是西南貴族聯軍的防區。從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能夠很清楚地看見遠處樹林邊的幾頂帳篷和數十名悠閒的貴族聯軍士兵。

    這些士兵,是貴族聯軍派駐在龍門戰區邊界上的巡邏隊。他們的防線還在西南三十公里之外的地方。而他們的主力大軍,更在八十公里之外的阿克勒郡。有第二和第十一軍團抵擋在他們和斐烈軍之間,他們的巡邏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因為負責這一片區域,因此,懷特和他們的接觸還算多。這幫傢伙的巡邏區域並不小,不過,每次到了這裡,他們就會駐紮下來。悠閒地吃吃喝喝,裝模作樣地派人四處轉轉,等到任務時間一過,就回去交差。

    “有你們頂在前面,我們還擔心什麼?”

    一位貴族聯軍的斥候小隊長,曾經拍著懷特的肩膀這樣說道。

    “斐烈人連你們的防線都沒突破,難道還能插了翅膀飛到我們西南來?況且,就算突破了你們的防線。他們也應該北上進攻帝都。跑我們這裡來幹嘛?”

    關於戰略局勢,那是將軍和貴族們的事情,身為一個小小的巡邏隊長,懷特看不懂,也並不想去瞎操心。不過,從他周圍的環境看起來。戰局似乎不像那位貴族聯軍的小隊長看起來那麼樂觀。

    這些日子以來,前線的戰鬥日趨激烈。懷特所在的部隊已經抽調了不少人到前線去。就連他們巡邏隊的人手,也變得捉襟見肘。

    以前他這個小隊只需要負責一個基本巡邏區。一天的時間,悠悠閒閒都還有富裕。可是現在,他們的巡邏任務已經擴展到了三個基本巡邏區。出來一次,就是三天的時間。

    累一點倒無所謂,可以一個巡邏小隊的機動力和人手,負責如此廣闊的巡邏範圍,從規則上來說。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在懷特看來,哪怕自己拼了命,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對每一個巡邏區都瞭若指掌。而一旦斐烈騎兵乘虛而入,或許就是一場災難。

    可擔心歸擔心,這也不是懷特能解決的事情。

    上官已經明確告訴他,在短時間內不可能為他增添任何的人手。不光是他們這個小隊的任務重,其他的巡邏小隊的任務更重。許多小隊負責的巡邏區已經達到了五個。這就使得他們必須將一個小隊拆分開來,才能完成巡邏任務。

    巡邏隊的現狀,已經讓人擔心了。前線每天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人覺得不怎麼樂觀。

    這一次,斐烈帝國投入的進攻部隊不光數量更多。而且戰鬥力也遠比以前的那些普通邊軍部隊高處不少。

    聽從前線輪換下來的部隊說,他們和許多知名的斐烈精鋭軍都見過仗。在戰場上,隨隨便便就能數出好幾面以前難得一見的旗幟。除了斐烈邊軍的騎士團之外,他們甚至還遇見了冰刃騎士團和魔鬼騎士團。

    而那些斐烈重裝騎士,更是不可戰勝的惡魔。

    他們的人數雖然少。但每一次衝鋒,都能在索蘭軍防線上鑿出一個大洞。別說普通的騎兵,就是騎士團的長騎士們披掛出陣,也常常是一去無回。即便回來的,都是人人帶傷混身是血,身邊的扈從騎士死得一個不剩。

    帝國邊軍已經調不出更多的軍隊了。而戰區的貴族領主,已經在戰區指揮部的要求下派出了所有的私兵。就連領地裡的農民,也都發放長槍皮甲武裝上陣。可龍門大營裡的人還是越來越少。

    現在的龍門城,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堅固的堡壘了。

    雖然斐烈軍因為在盧利安的失利而全線退守,將上次攻陷的龍門城又還了回來,可是,他們卻拆掉了大段大段的城牆,燒燬了所有的房屋,填死了水井,更將城中各種物資一掃而空。

    從三月到現在,只有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重新拿回龍門的聖索蘭軍,根本就無法將其恢復到以前的模樣。

    現在,誰也沒指望還靠龍門抵擋斐烈軍多長時間。這個破舊如同廢墟一般的土城,比起野外軍營好不了多少。一旦斐烈軍再度兵臨城下,只怕連一天時間也堅持不了。

    懷特翻身下馬,讓士兵們準備好帳篷。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最多一個禱時之後,太陽就會下山。他們必須在這裡呆上一夜,然後轉而向西。前面還有很長一段路需要走呢。

    遠處的貴族聯軍士兵,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到來。許多人正沖這邊揮手致意,看起來興奮而輕鬆。

    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懷特等邊軍巡邏隊的到來,意味著在他們前面的戰區還是安全的。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在這裡繼續悠閒地呆下去,而不用頂著烈日在滿是蚊蟲的山地叢林裡跋涉。

    懷特也揮了揮手。同時在心裡不無惡意的想,如果自己是斐烈人的話。在這個距離上,只需要一次衝鋒,這些扎著帳篷,將馬兒自由自在散放在遠處的傢伙,一個都跑不了。

    “隊長,你說如果斐烈軍真的南下,這幫傢伙能頂多長時間?”一個士兵見懷特望著遠方的貴族聯軍巡邏隊,一邊整理著手裡的帳篷。一邊問道。

    懷特還沒有說話,旁邊另一個士兵就插口道:“我覺著,怎麼著他們也能撐上一年兩年吧?”

    他用力的抖落卷在一起的帳篷,說道:“我聽說,阿什利侯爵已經把所有西南貴族都召集了起來。現在集中在阿克勒郡的貴族私人武裝已經超過了兩萬人。而且,一旦有必要。還能隨時徵召更多的兵力。”

    “人多有什麼用?”剛才問話的士兵嗤之以鼻道,“如果咱們第十一軍團和第二軍團都擋不住,這幫臨時湊起來的傢伙,難道還能比咱們邊軍還厲害?”

    “話可不能這麼說,”那插口的士兵道,“首先,這裡是他們自己的領地,想不拚命也不行。加上本地作戰,領主們互相支援。人手物資都充足,比孤零零懸在前線的龍門可好得多。況且,我聽說第五軍團也從盧利安調過去了。這麼多軍隊,就算野戰不行,但鐵了心踞城而守,斐烈人短時間內恐怕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

    聽到這士兵的話,之前那士兵想了想,也點點頭,表示認同。

    從這裡到盧利安距離近五百公里。沿途的領主不計其數。一個個經營數十上百年的城堡堅不可摧。如果彼此之間協調一致。再加上邊軍第五軍團的協助,不說擊退斐烈軍。拖上一年兩年絶不是什麼難事。

    “還有,別忘了,和第二軍團一起南下的戰斧騎士團,現在就駐紮在盧利安北面,一旦斐烈人真的威脅到盧利安,戰斧騎士團三天內就能介入。”那士兵自信滿滿地說著,扭頭看向懷特,“是吧,隊長。”

    懷特沉默著,沒有說話。良久才擺擺手,“幹活吧。”

    兩名士兵互視一眼,聳了聳肩膀,繼續扎帳篷。其中一人剛把帳篷繩栓在釘好的木楔上,抬頭時,卻無意發現遠處山坡上,幾個騎馬的身影一露頭便飛快地退了回去,只留下一片衣角在樹林邊一晃,就消失不見。

    “斐烈人!”這士兵駭然叫道。

    隨著他的叫聲,懷特和其他的士兵們同時扭頭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可是,除了空空蕩蕩的山坡和寂靜的叢林,什麼也沒看見。

    “哪裡來的斐烈人,”一名士兵疑惑地看著遠傳,問道,“你沒看錯吧?”

    “應該沒錯。”那士兵有些遲疑,神色不定地道。

    “全體戒備,披甲,上馬!”懷特環顧四周,謹慎地下令道。

    那士兵手指的方向,正是貴族聯軍巡邏隊士兵駐紮地點右邊的一個山頭。從那邊過去五公里,就是一條穿越兩個山頭的峽谷。穿過峽谷,過一條河,就能順著河岸逆流而上,踏足龍脊高原。

    從地理位置來看,那裡正處於龍門戰區巡邏區域的邊緣,也正是自己這個小隊明天將要巡視的一個關鍵巡邏區。如果斐烈人要南下的話,從那邊過來的可能性很大。不過,那應該是在突破索蘭軍的防線之後,難道……..

    斐烈軍分兵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懷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他將一副胸甲套上,掏出一顆魔核,鑲嵌在鎧甲左胸心臟位置的護心鏡下面。隨著一陣魔力波動,只聽錚錚錚幾聲輕響,原本只護住胸口和背心的鎧甲,迅速伸展開來,形成了一套包括肩甲,臂甲在內的上裝鎧甲,將他的身體緊緊包裹住。

    看到懷特的這身魔紋戰鎧,四周匆忙披掛鎧甲的士兵們眼中都流露出一絲羨慕和凝重。

    他們都知道,隊長的這身魔紋戰鎧,是兩年前隊長因為立功而得到的賞賜。雖然只有上半身,而且只是魔紋戰鎧中最低等的五星級鎧甲,但因為其擁有一套完整的魔紋,並且擁有層疊收縮的功能,因此相當珍貴。

    這套魔鎧。不但能把懷特的戰鬥力提升百分之三十以上,而且,防禦力近乎變態。小隊裡的這些騎兵同時攻擊,也無法擊破鎧甲的防禦。如果不是賞賜的話,以懷特的等級和薪水,一輩子也買不起。

    平日裡,懷特對這套鎧甲可謂珍若性命,寧可費神費力的穿上和大家一樣的普通鎧甲。也捨不得用一次。而今天,他竟然穿上了這件魔鎧,可見事情的嚴重程度並不是大家相像的那麼簡單。

    片刻之後,懷特小隊的所有人,都已經披上了鎧甲,騎上了戰馬。他們或拔劍。或摘下騎槍,面向貴族聯軍巡邏隊右側的山頭警戒著。四周散落的馬袋,帳篷和雜物都全然不顧,個個如臨大敵。

    他們的這一舉動,讓遠處的貴族聯軍士兵們都有些愕然。兩名原本呆在帳篷裡的軍官,大步走出來,舉目相這邊眺望了一下,吩咐一名士兵騎馬過來詢問究竟。

    可還沒等他們那士兵上馬,忽然間。懷特等人的目光一凝。只看見旁邊的樹林中,驚鳥四起。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滾滾而來。

    眨眼間,數以百計的斐烈騎兵,已經衝出了樹林,從右邊那山坡上奔流而下。銀色的鎧甲,在熾烈的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明,遠遠看去,就如同裹著烈焰流淌的水銀一般。刺疼了所有人的眼睛。

    只短短一瞬間。這呼嘯的洪流。就順坡而下,衝到了貴族巡邏隊的面前。

    而這個時候。那些巡邏隊士兵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有的呆呆地站在原地,有的才剛剛從帳篷裡走出來。更有一撥人扛著在叢林裡打來的獵物,抱著砍來的柴火興高采烈的往這邊走。

    然後,災難就降臨了。

    先是如雨般的箭矢輕而易舉的洞穿了這些士兵沒有鎧甲保護的肉體,破開一個個血洞,將那他們釘死在地上。隨後是滾滾鐵蹄呼嘯而過時,此起彼落的劍光所帶起的衝天血花和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整個駐地,就如同紙紮的一般,被斐烈鐵騎撞得粉碎。帳篷倒下了,升騰著熱氣的鐵鍋翻到在地。四散奔逃的人群,被斐烈騎士從身後追上,劈砍在地,隨即捲入密密麻麻的鐵蹄之下,化作一團血泥。

    “是赤焰騎士團,”懷特目眥欲裂,大吼一聲,“走!”

    可是,就在他吼出這一聲的同時,斐烈騎兵已經分出一支,向著這邊高速衝來。而在他們中間,十幾名身穿白袍的魔法師,如同被狂風鼓蕩的風箏般扶搖直上,在十餘米高的半空中揮手向這邊釋放出數十道魔法。

    那神秘而恐怖的魔法元素,頃刻間就把懷特所在的山頭,變成了地獄。原本平靜的空氣草木,全都成為了致命的陷阱。一道道風刃來回切割,一根根地刺衝天而起,從天而降的巨石和火球,籠罩了每一寸土地。

    “走,快走!”

    “希律律!”

    “啊!!”

    “隊長,你快跑!快!”

    儘管懷特已經在第一時間下令撤退,可是,當他的戰馬躍下山坡的時候,他身邊的士兵就只剩下了三個人。而當他伏在馬鞍上,穿過空曠的草地,衝進樹林的時候,整個小隊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在身後的一聲聲慘叫中,懷特沿著自己之前來的路策馬飛奔。他的胸甲凹了進去,大腿也裂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如果不是魔鎧的防禦力極強,兩道呼嘯著從他身體上切割過的風刃,就能要了他的命!

    懷特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知道,他那些曾經無數次並肩戰鬥的部下,都已經死了。

    全死了!

    就在那個綠草如茵的山頭。七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漢子,在整整上百名騎士和十幾個同時出手的魔法師攻擊下,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就已經變成橫七豎八的破碎屍體,永遠的留在了那裡。

    懷特的眼睛通紅,死死咬著牙關。

    如果是在戰場上,他絶不會跑。他會和對方拚命,哪怕戰死,他也不會在自己袍澤的屍體前後退半步。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跑。拚命的跑,逃出這裡,把這個比自己的命還寶貴的情報帶回去!

    斐烈人分兵突襲!

    當第十一軍團和第二軍團,還在龍門前線和斐烈大軍壓境的部隊死戰,還在竭盡全力化解敵人攻勢的時候,對方已經趁著索蘭軍戰場遮蔽和信息控制範圍下降的空隙,悄然無聲的繞過了戰區。

    懷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眼前反覆回放的。都是這支軍隊的旗幟和他們鎧甲上火紅的烈焰紋章。每回想一次,他就覺得自己身體中的熱量流失一截。背心發冷。

    赤焰騎士團,是斐烈帝國最精鋭的金勛騎士團之一。

    斐烈帝國的騎士團,按照實力,分為金勛,銀勛和銅勛三階。銅勛騎士團大多是地方騎士團或邊軍中的低級騎士團。銀勛騎士團主要受命於斐烈軍部。而金勛騎士團。則是彼得一世直轄的精鋭騎士團。

    彼得一世的金勛騎士團,一共只有七個。但是,每一個金勛騎士團,都是傾力斐烈全國之力打造的戰爭機器。戰鬥力極其恐怖。在大陸騎士團的排名中,還遠在聖索蘭的五大騎士團之上!

    每一個金勛騎士,都是從斐烈軍中成千上萬最優秀的騎士當中優選出來的精鋭,一年中有半年的時間,都在斐烈帝國的西北苦寒的雪原裡訓練,靠著和魔獸。和風雪,和山中凶蠻獸人的戰鬥,來保持他們爪牙的鋒利。

    傳說中,一支金勛騎士團,可以輕易地將一座堅城化為灰燼。而七個金勛騎士團,就能征服整個大陸。

    懷特不知道這種說法是來自於斐烈人的狂妄還是自信,但他明白,被這樣一支軍隊出現在身後,對整個索蘭戰局來說。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統帥部關於斐烈軍南下的預測,已經成為了現實。同時也意味著帝國經營上百年的龍門防線。已經成了廢物。

    深入腹地的斐烈軍,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向南,他們可以直接進攻西南貴族們的領地,兵逼盧利安。向北,他們可以迂迴到第十一軍團和第二軍團的背後,和正面部隊形成前後夾擊。

    到那個時候,駐守龍門的索蘭第十一軍團河第二軍團,別說阻敵於國門之外,就是稍有猶豫,都可能全軍覆沒。

    懷特心急如焚。

    身為斥候,最近一個月來,他所在的斥候部隊屢屢深入敵後打探消息。前線更是戰事激烈,雙方部隊犬牙交錯,每天都有著大量的接觸。可這麼長的時間,他們竟然對這支金勛騎士團一無所知!

    直到此刻,直到對方無聲無息地穿過山地叢林,繞過防線,出現在這裡!

    很顯然,這個計劃敵人已經謀劃了很長時間了。

    表面上看,他們重兵壓境,猛攻龍門防線。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沒有準備在龍門繼續打下去。前線的壓迫,不過是牽制索蘭第二和第十一軍團罷了。迂迴的赤焰騎士團,才是其指揮官本森公爵真正的殺招。

    本森公爵,是斐烈帝國赫赫有名的一代名將。有著雪地之狼的綽號。他用兵奇詭,最善於捕捉對手的劣勢並把握時機。

    在之前的戰役中,就是他,指揮斐烈軍攻陷了堅固的龍門邊城,並在隨後的追擊戰中,死死咬住潰敗的索蘭第四和第九軍團,將這兩個軍團從索蘭邊軍的編製中完全抹去。

    如果不是當初盧利安一場戰役,阻止了斐烈三路齊進的態勢,只怕本森早就已經攻入帝國腹地了。

    而這一次,當他捲土重來的時候,他擁有遠比以前更強大的兵力,也擁有遠比以前更大的胃口!

    龍門已經不在他的眼中了,他要吞下的,是整個索蘭南方!

    懷特拚命地策馬飛奔。急促的馬蹄聲中,橫生的樹枝和荊棘撲面而來,劃破他的衣服和皮膚,又飛快地退到遠處。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急,斐烈騎士的呼喝聲和魔法師的火球風刃撞進樹林的聲音,就像潮水一般緊緊追著腳跟。

    在不知道跑了多遠,也不知道幾次險死還生,當身後的追兵再無聲息的時候,懷特帶著滿身的傷痕,策馬上了一個山頭。

    只見天空中風起雲湧,大地林濤起伏。遠方山下,數以千計的斐烈騎士從山林中飛馳而出。彙整合一條奔騰的洪流,一刻不停的向著南方呼嘯而去。那密集的馬蹄聲,宛若地獄開啟的號角,震耳欲聾。

    戰火,終於在這一天蔓延進帝國腹心。從今往後,帝國西南再無寧日!

    ……………………………

    ……………………………

    救贖歷320年4月8日傍晚,斐烈帝國赤焰騎士團四千人,在斐烈名將本森公爵的指揮下,沿西南峽谷繞過索蘭防線,忽然出現在駐守龍門的索蘭邊軍第二和第十一軍團側後方。這一跳躍式戰略迂迴,徹底宣告了龍門防線成為歷史。

    4月9日,得到消息斥候小隊唯一生還者報告的第十一軍團和第二軍團,被迫放棄龍門要塞,陸續向東撤退。同時,戰區指揮官米勒將軍派出數百名騎兵,向赤焰騎士團所在方向偵察佈防,保護主力撤退通道。

    同日,西南貴族聯軍領地巴萊斯子爵領,遭遇南下的赤焰騎士團進攻。

    戰鬥於早晨七點打響,不到兩個禱時,毫無防備的巴萊斯子爵領主城堡就已經被攻陷。是時,城鎮火光衝天,屍橫遍地,數百名平民和士兵慘遭屠殺。上千人逃入深山或南方,無家可歸。

    而根據不知堂所收集的情報顯示,赤焰騎士團在攻陷巴萊斯之後,只短暫的停留了一個禱時,就於正午前向南挺進。

    下午兩點,這支銀甲黑氅的軍隊,就已經出現在東南方向的莫列勒郡,並於四點之前,攻陷依然對危機懵然不知的郡西北安格男爵領,隨即馬不停蹄,在晚上九點之前,橫掃整個莫列勒郡。

    到4月10日凌晨,西南貴族聯軍防區外圍領地,已經是一片焦土。可直到這一天的上午九點,位於聯軍主力西北四十公里的聯軍前部駐軍,才得到消息。

    而就在前軍指揮官一面向阿什利侯爵彙報,一面調動部隊準備迎戰的時候,赤焰騎士團,已經揮師南下,逼近到了距離聯軍防線不到三公里的地方。

    4月10日夜,阿什利侯爵得到了前軍潰敗的消息。

    那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一邊倒的屠殺。駐守在西北方向的聯軍只有兩千三百多名步兵和兩百多名騎兵。而進攻的赤焰騎士團,卻擁有整整一千四百多名武裝到牙齒的精鋭騎士,兩千多騎兵和整整三個魔法師小隊。

    據目擊者描述,敵人先以弓箭向守軍營地發動覆蓋式攻擊,隨後,騎兵在魔法師的魔法掩護下,高速衝陣。在鋪天蓋地的魔法和鐵龍一般的騎兵衝擊下,依託軍營防禦的貴族聯軍連第一波攻擊都沒有堅持過去,就已經潰散了。

    那些臨時組合起來的聯軍士兵漫山遍野的奔逃。後面壓陣的貴族,更是在騎兵的保護下轉身就沒了影。

    成百上千的人被趕到河岸邊,農田裡,山丘上,然後如同羔羊般被身後呼嘯而過的斐烈騎兵砍倒在地。放眼望去,兵營所在的地區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散落的旗幟刀劍和烈火燃燒的滾滾濃煙。

    短短不到三天時間,赤焰騎士團橫掃六個大小領地,縱橫數百平方公里,滾滾鐵蹄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向南,再向南。

    沒有人能夠阻擋赤焰騎士團的進攻。這支凶名赫赫的金勛騎士團,就如同一條呼嘯的鐵龍,向著南方一頭撞來。

    舉世震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79
發表於 2013-2-5 19:58: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一章  亂世初幕


    斐烈分兵南下的消息,就像一場地震,瞬間席捲了整個索蘭帝國。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只是一片嘩然。

    對於這個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國度的來說,這是繼普魯行省失陷之後最讓人最難以接受的消息。人們怎麼也想不明白,剛剛才投入了兩個邊軍軍團和大量物資重新構建的龍門防線,怎麼如此輕易的就被敵人攻破了。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

    當貴族們從政閣得到確認的消息;當大量從龍門撤退的邊軍士兵出現在龍脊高原下的西部第一重鎮亞特蘭;當一個個西南貴族領地被南下的赤焰騎士團勢如破竹般攻陷時,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愚人節的玩笑。

    斐烈名將本森公爵,在一個月之前被迫中止龍門攻勢之後,又以更強橫的姿態和更凌厲的攻勢,宣佈了他的回歸。

    這一次,這位手裡掌握著更多底牌的斐烈名將,甚至懶得和聖索蘭軍糾纏。戰火重燃後的短短一個星期,他就在正面戰場上取得了絶對的優勢,同時以一個簡單而精準的迂迴,讓龍門防線形同虛設!

    他用這樣的方式,給了聖索蘭沉重而致命的一擊,讓所有妄想阻擋他前進腳步的索蘭人明白,那條修修補補的防線,在一位精通兵法謀略身經百戰的名將和斐烈強大的騎兵面前,更像是一個笑話!

    現在,這位長著一頭褐色捲髮,瘦削而儒雅的中年男子,就站在被他征服的龍脊高原上,俯視著失去天險庇護的索蘭平原。如果一個冷漠的獵人,注視著一隻美麗麋鹿暴露在眼前的柔軟腹部。

    每一個聖索蘭人。都在這刀子般的目光下不寒而慄。

    在得到消息之後。愛德華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商討對策。接連幾天,皇宮裡都是晝夜燈火通明。而作為邊軍方面的統帥。老將軍薩芬更是在第一時間就趕赴亞特蘭,親自指揮部署防禦。

    在薩芬的指揮下,撤退下來的第二和第十一軍團。在亞特蘭城收攏集結,擺出一副據城固守的模樣。

    索蘭西部第一重鎮的高城深池,加上坐鎮名將薩芬,再加上絡繹不絶向亞特蘭集結的附近貴族領主軍隊,總算讓一直咬著兩大軍團殿後部隊的斐烈軍無機可乘,在亞特蘭堅固的城牆下緩緩退去。

    不過,佔領了龍脊高原之後,居高臨下的斐烈人已經牢牢握住了戰爭的主動權。就像是躍上了羊圈欄杆的狼。隨時都能夠衝進索蘭腹地大開殺戒。而亞特蘭也只是扼守住通往帝都平原的門戶而已,對於南方並沒有什麼幫助。

    戰局的焦點。集中在了西南貴族聯軍和南方的盧利安行省。

    之前薩芬關於斐烈軍突破龍門之後會選擇南下的論斷,已經在高歌猛進的赤焰騎士團身上得到了證實。而本森絲毫也沒有掩飾他的意圖。在奪下龍門之後,他只在距離亞特蘭不遠的地方駐紮了一個軍團保持壓迫。其餘主力全部開始向西南運動。大量的先頭部隊。已經出現在被赤焰騎士團先期攻陷的城鎮。

    至此,斐烈龍門方面軍南下與盧利安方面軍會合。席捲索蘭南部的態勢,已成定局。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西南貴族聯軍如同被迎頭敲了一棒般。直到丟掉外圍近十個大小領地之後,才總算拋棄斐烈軍北上的幻想,認清了殘酷的現實。

    眼見赤焰騎士團來勢洶洶,貴族聯軍在阿什利侯爵的指揮下,採取了主動收縮防線,堅壁清野的應對策略。他們一方面以騎兵牽制赤焰騎士團,拖慢對方的進攻速度,一方面收攏前線的難民和潰兵,主動放棄了幾座城牆低矮的城鎮。終於將赤焰騎士團阻擋在距離阿克夏郡十五公里的嵐水鎮。

    在這一過程中,雙方大小戰鬥數十場。索蘭貴族聯軍,算是見識了一支金勛騎士團的恐怖戰鬥力。

    他們在依託城牆的阻擊戰中,還勉強能做到勢均力敵,而在野外戰鬥中,竟無一勝績。無論是人數超過三百人的大規模戰鬥還是騎兵小隊之間的遭遇戰,他們根本就不是赤焰騎士團的對手。

    即便是在派出麾下最精鋭的騎士且佔據數量優勢的情況下,貴族聯軍和赤焰騎士團的傷亡比例也常常高達四比一,五比一。甚至在幾次小隊規模的戰鬥中,己方全滅,而對方無一傷亡。

    這足以讓戰前躊躇滿志的貴族聯軍明白,在他們眼前的,不是領地上的盜匪和馬賊,更不是放下鋤頭拿起長矛的農夫。而是斐烈帝國最精鋭的騎士團,是彼得一世傾全國之力打造的戰爭機器。

    他們有著魔鬼一般冷硬的心腸,都有著如同老獅子一般豐富的戰鬥經驗。在戰場上,他們就是天生的靈魂收割者,劍下的亡魂不計其數。尤其是那五百名赤焰長騎士,更是強大到讓人恐懼。當他們成群結隊發動衝鋒的時候,任何阻擋他們的企圖,最後都會被證明是一個要命的錯誤!

    如果說,一開始阿什利侯爵和領主們還躊躇滿志的想要和敵人在正面戰場上見個真章,甚至一度想憑兵力優勢吃掉這支孤軍深入的騎士團的話,那麼,在幾次交鋒之後,他們已經明智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雙方以嵐水鎮為界對峙著。西南聯軍完全收縮在嵐水鎮以南,依託堅城固守。而赤焰騎士團,也結束了其瘋狂的攻勢,在距離嵐水鎮三公里的地方駐紮下來。從一群嗜血的攻擊者,變成了一群無所事事的遊蕩者。

    可那怕他們什麼也不做,給人的感覺,也像是一群冷漠的注視著獵物的狼。

    西南的硝煙,深刻的影響著整個聖索蘭帝國的一切。尤其是處於攻擊核心目標位置的盧利安,更是一片動盪。

    對於帝國其他的貴族來說,西南的局勢雖然嚴峻,但斐烈人的鐵蹄距離他們的領地還很遠。可對於盧利安的領主和民眾們來說。這卻是擺在眼前的威脅。就像是面對一隻皺起鼻子露出獠牙的猛虎,你甚至能聞到那口中的惡臭。

    阿道夫大公和南方的斐烈軍的戰鬥,原本處於一種不算激烈的僵持階段。或許是因為一個月之前在美丁城吃了虧。又或許是因為新上任的斐烈南方軍統帥吸取了教訓,選擇了更謹慎的應對策略,因此。戰事一直顯得不溫不火。

    不過,當本森公爵突破龍門之後,斐烈南方軍的攻勢就猛烈起來。短短幾天時間,斐烈人已經兵分三路,向北推進了二十公里。在美丁城以南六十公里的前線,雙方大大小小的步兵和騎兵隊伍,為爭奪每一寸土地而拚殺。方圓數百平方公里的城鎮,莊園,城堡。森林,都是雙方的戰場。

    激烈的戰鬥所造成的,就是一個個廢墟般的村莊。就是大片大片荒蕪的土地。越來越多背井離鄉的難民和隨處可見的屍體。

    戰區到處都能看見都是混身泥濘面色疲憊的士兵。騎士們也早沒有了平日裡的整潔。他們穿著就連睡覺也不會脫下來的鎖子甲,成群結隊。遇見敵人就拔劍相向。

    空氣中,永遠瀰漫著村莊和森林燃燒的濃煙,永遠瀰漫著連綿的帳篷裡的汗臭和戰場的血腥味道。傳令官的馬蹄聲和吼聲,迴蕩在每一支部隊的上空。只要聽到這個聲音,士兵們就必須拿起武器,奔赴戰場。

    隨著斐烈人的攻勢加強,阿道夫大公身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不過,幸好有紅葉騎士團的協助,再加上第十二軍團和盧利安北方部分領主的增援,至少在兵力還能和需要依靠港口登陸的斐烈軍保持均勢。

    可身後的威脅,卻為盧利安的戰局,帶來了很惡劣的影響。

    從知道龍門戰區被本森突破之後,每一個士兵的臉上和眼中都寫滿了憂慮。大家常常圍坐在深夜的火堆旁,低聲議論著北方傳來的消息。每一次看見長官參加戰情通報會回來,都會圍上去詢問究竟。

    士兵們不怕和正面的敵人交戰,怕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的刀子會捅過來。這種看不見的威脅,就像是一片巨大的烏雲,籠罩在盧利安軍的頭頂。讓軍隊的士氣在焦慮中日漸低落。

    在這樣的情況下,第五軍團終於拔營,向西南的阿克夏郡進發。

    說實話,巴諾和整個軍團,都不想在斐烈大軍壓境的時候去趟這灘渾水,不過,局勢已經由不得他們選擇了。

    上一次,第五軍團在美丁城差點導致阿道夫全軍覆沒,就已經被視為盧利安最不受歡迎的人。即便是前任軍團長因此遭到免職,也沒能消除盧利安領主和民眾們對這支腐朽邊軍的憎惡。

    而巴諾走馬上任之後,為解決第五軍團和盧利安之間的矛盾,統帥部下達了調動第五軍團到西南地區,配合阿什利侯爵防禦的命令。

    這個命令,並不是愛德華和薩芬決定的,背後也後唐納德的影子。可以說,這是雙方共同的決定,其中涉及的利益,鬥爭和妥協,絶不是一張命令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對於貴族領主們來說,軍隊就是權力,財富和一切的基礎。唐納德之所以能夠在聖索蘭呼風喚雨三十年,靠的正是貴族們的支持和手中掌握的武力。尤其是幾個邊軍軍團和戰斧等騎士團,更是核心中的核心。

    雖然面對的是斐烈這個共同的敵人,可對於唐納德來說,把第五軍團交到愛德華的手中並不是什麼讓人放心的事。這也是為什麼第五軍團從進入盧利安以來,打仗不出力,反倒在美丁城賣了阿道夫的原因。

    而這一次不一樣了。阿道夫忠於皇室,阿什利侯爵卻是唐納德的人。對於唐納德一系來說,帝國西南的戰局,不但關係到他們自身的利益,而且關係到開戰以來,貴族階層對唐納德軍事領導力的信任。

    在普魯行省和早期的龍門,唐納德已經丟了一分,第五軍團在美丁城的所作所為,又丟了一分。如果西南不能守住的話,那麼。即便是再傾向於他的貴族。都會出於自身的利益考慮而重新選擇領導者。

    畢竟,在戰爭的驚濤駭浪之中,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低能的船長和一條總是漏水的破船。

    巴諾是一個聰明人。他很清楚唐納德需要自己做什麼。

    ………………

    ………………

    “將軍。”一名騎士策馬奔上山坡,報告道,“騎士團已經奉命拔營出發。目前,前軍已經過了死水鎮。”

    騎在馬上的巴諾點了點頭,揮手讓騎士離開,把目光投向山下。

    連綿的軍營,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狼藉的空地。四處散落著石頭堆砌的灶台,被士兵們丟棄的垃圾和帳篷在草地上壓出的痕跡。

    成群結隊的士兵,正在軍官的指揮下,加入向北方蜿蜒而去的大隊中。傳令官手執信旗,沿著隊伍策馬飛奔。一輛輛裝滿了糧草物資的大車。在噴著粗氣的駑馬拖曳下,緩緩前行。木輪的每一次轉動,都發出嘎吱的刺耳聲響。在泥地上壓出深深地轍印。

    這裡。已經是距離慕尼城一百多公里的盧利安北方平原了。沒有樹蔭的遮擋,熾烈的太陽幾乎頂在人們的頭頂。就連風都是熱的,每一個人都是滿頭大汗。

    巴諾輕輕甩動馬鞭,無意識地敲打著靴子,目光陰沉。在他身旁,斯納里和一干軍官如同石雕般,靜靜地等待著。

    “斯納里。”巴諾叫道。

    斯納里催馬上前,恭敬地道,“大人。”

    “還沒有消息?”巴諾轉過頭來,目光有些冷。

    斯納里嚥了口唾沫,搖頭道:“沒有。大人。我們的人還在查。從目前得到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監察部和紅葉騎士團幹的。”

    “哦,哪會是誰?”巴諾問道。

    “大人,您知道,最近慕尼城裡湧進了不少人,南方的難民,傭兵,還有好些自由騎士,”斯納里小心翼翼地道,“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巴諾的聲音依然如同寒冰一樣,不過聲調卻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度,“十八個人,其中還有兩個榮耀騎士,居然說不見就不見了。連死活都不知道,難道這還是那些傭兵難民能做到的事?”

    斯納里低著頭,不敢回答。

    自從幾天前,那支由十八名騎士組成的小隊離開軍營,執行襲殺羅伊的任務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整整十八人,其中還包括兩名榮耀騎士和四名公正騎士。這樣的隊伍,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足以使人膽寒。別說殺一個小小的騎士學員,就是襲擊一位領主城堡,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偏偏,這些騎士就在執行一個完全不可能失手的任務中失蹤了。不光是他們,還有穆恩同時派出的一個黑暗傭兵小隊也不見了蹤影,甚至連很少親自出手的評估者都沒能回來。所有人都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

    自從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所有人都懵了。

    他們知道這些騎士已經凶多吉少,但沒人相信這是那個小鄉巴佬能做到的。即便他身邊有一位大光明騎士保護,也不可能全殲一支精英小隊而不漏掉任何一個人。

    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只可能是一個組織,一股勢力乃至一支軍隊。而這,正是讓所有人為之震駭的原因。

    邊軍軍團,是帝國的戰爭機器。這裡從上到下,每一個人的存在,都是為了戰爭服務。百年來,帝國在邊軍身上投入了無盡的資源,才打造出這十二個收羅了帝國最職業的殺戮者的龐然大物。

    和邊軍比起來,任何一個貴族領主或者民間的傭兵團,騎士團等勢力,都不過是一群業餘的烏合之眾罷了。大部分領主麾下騎士最多的也不過二三十個。論戰鬥力,連一個邊軍騎士小隊都不如。

    可現在,居然有人能如此輕易地就殲滅了一支邊軍精英小隊。而且,這股勢力就隱藏在自己的身旁,不知道盯著自己多長時間了。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一開始,大家很自然的把目光集中在阿道夫大公,監察部和紅葉騎士團的身上。不過,隨著調查的進行。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件事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出手的,是另外一股陌生的力量。

    這個判斷,讓巴諾愈加震怒。

    他不敢相信。在盧利安,居然還有人敢於挑釁第五軍團。

    在他的命令下,第五軍團幾乎把慕尼城給翻了個遍。

    可是。現在的慕尼城,已經成了一個龍蛇混雜的大難民營。從西面,南面甚至西北方向湧來的難民,幾乎擠爆了這個城市。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面孔陌生的人們。想在這裡找一群刻意隱藏的陌生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不過,負責調查的斯納里倒也不是全無收穫。不久之前,他聽說,最近一段時間。慕尼城附近的幾支盜匪團和馬賊,遭遇了不明身份騎士的襲擊,相繼覆滅。不但人被屠殺乾淨。山寨駐地更是被洗劫一空。

    這個消息。最先從慕尼城的地下黑市中流傳出來。據說是一個盜匪團的眼線,吊上了一支商隊。準備幹一票。在去匪窩裡彙報請示的時候,卻不料發現,整個盜匪團都被人給一鍋端了。

    隱藏在山林中的駐地全是屍體,一百多名縱橫慕尼城周邊多年,就連慕尼城衛隊也拿著沒辦法的悍匪,被人殺得一個不剩。滿地的鮮血和屍體,引來了不少禿鷲,烏鴉和野獸,場面血腥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這眼線回去的話,只怕再過幾天,都沒人知道這件事。

    而隨著這個消息的傳出,兩天之內,人們又發現了另外三個同樣被剿滅的盜匪團。同樣沒有活口,同樣被洗劫一空。甚至連地面上凌亂的馬蹄印和死者身上的傷口都頗有相似之處。顯然是同一撥人幹的。

    這件事情,還沒有傳開,但已經引起了一陣小規模的轟動。

    這些盜匪團,已經在本地為禍多年。個個身負血債。雖然阿道夫大公屢次清剿,可他們經營數十年,樹大根深,早已經將觸手伸進了盧利安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三教九流還是貴族騎士,都有他們的人。

    街道上,或許一個扒手騙子,或許一位巡防士兵,或許一位端莊的貴婦和彬彬有禮的紳士,都可能是他們的人。而在地下世界,變賣臓物更是形成了一根鏈條,每一個環節,都有受益者不願意看見他們被剿滅。

    在這樣的情況下,清剿難度可想而知。就算打擊力度最大的時候,他們也往往在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之後,又重新出現。

    而誰也沒想到,這一次,這些盜匪團,居然被人無聲無息的就端掉了。

    現在的慕尼城地下世界一片混亂。和盜匪團有關係的人們,談起這支神秘的隊伍,都臉色發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成了對方的攻擊對象。而貴族們,也把這個消息當作了聚會時最新鮮的話題。

    斯納里就是從一位相熟的貴族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現在,知道這股人的還不多。不過聽說,這幫人並沒有收手,陸續又有兩個盜匪團被他們端掉了。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整個慕尼城都會轟動。

    斯納里第一時間,就把這些人和第五軍團騎士失蹤的事情聯繫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很可能是同一夥人。而且,他們和羅伊,一定有種某種聯繫。

    現在,他已經派人盯死了羅伊,同時動用一切手段調查羅伊身邊的人。不光他在尋找這些人,就連慕尼城衛隊也在找這幫人。畢竟,不管他們幹了什麼,這樣一股力量在自己身旁而不知道,任何人都會坐不住。

    不過,直到現在,斯納里也沒有對方的絲毫消息。這幫傢伙神秘得就像是此刻山頭風中傳來的泥土氣味一般,你明明能夠聞到,但怎麼也抓不住。

    這些挫折,斯納里自然不會告訴巴諾。因此,面對巴諾的怒火,他除了沉默之外,不敢做出任何的辯解。

    “輜重部隊什麼時候全部離開慕尼城?”寂靜中,巴諾問道。

    “最多還能呆上一個星期。”斯納里回答道。

    “也就是說,我們最多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巴諾冷聲道,“能讓我們一個精鋭騎士小隊連一個都逃不出來的,絶對是一支由高階騎士組成的隊伍,這樣的人,只要在慕尼城,就不可能默默無名。遲早會露出馬腳。”

    說著,他扭過頭,一字一頓地道:“無論他們是誰,把他們給我找出來!”

    “是!”斯納里躬身回答道。

    就在這時候,忽然,幾匹快馬從遠處飛也似的衝了過來。馬上騎士,穿著第五軍團的制服,卻個個渾身是血,狼狽不堪。

    當巴諾和斯納里看見這些騎士的模樣時,臉色驟然大變。

    雖然還在遠處,但他們已經認了出來。因為這些騎士,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派出押運軍團的私產到帝都的護衛騎士。

    而原本,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和六倆滿載貨物的馬車和一名戴著空間戒指的騎士一道,在距離這裡八十公里之外通向帝都的官道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80
發表於 2013-2-19 04:17: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二章  劫案


    “守住,給我守住。”

    格蘭特聲嘶力竭的吼聲,在叢林中迴蕩著。

    在他的身旁,十幾名身穿第五軍團制服的騎士和二十多名士兵,正背靠著背,蝟集在一個小山坡上,拚命的抵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敵人的進攻。砍殺聲,慘叫聲,怒吼聲和兵器的碰撞聲不絶於耳。

    此刻正是一天中日頭最烈的中午時間。火辣辣的陽光,如同潑進冰雪的滾水一般突破一棵棵參天大樹茂密的樹冠,灼烤著林間地面和空氣。讓這個小小的山頭,如同一個巨大的蒸籠一般。

    沒有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樹林特有的潮濕和腐爛的味道。這種味道和濃重的汗味以及數十具屍體的血腥的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直欲作嘔。

    格蘭特想吐,但是吐不出來。

    他只能面色蒼白地站在一棵筆直的古杉樹下。一邊注視著眼前的戰鬥,一邊祈禱著下一秒自己就會在柔軟而舒適的床上醒來。看見管家領著窈窕的女僕,端著早餐走進灑滿陽光的華麗房間。

    可是他知道,那才是夢。而眼前的一切是現實。

    當身為第五軍團第一財務官的他,押解著滿滿三大車物資離開慕尼城,前往帝都的時候,數十名不明身份的騎士和上百名弓箭遊獵者,如同從黑暗中浮現的幽靈一般,襲擊了他和他的車隊。

    這顯然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襲擊。無論是伏擊的地點還是時機的掌握,都顯示出了襲擊者的蓄謀已久和老辣狡猾。

    格蘭特記得,當時,車隊正從三百多米外的一個臨近峽谷的u型彎經過。忽然之間,無數的箭矢就從兩側叢林或懸崖峭壁上射了過來。

    有超過二十名士兵和六名因為天熱而只穿著單衣的騎士在這第一波攻擊中倒了霉。他們的身體被密密麻麻的箭矢洞穿,一個接一個栽倒在地。鮮血噴灑而出。瞬間就染紅了馬車、地面和身旁同伴驚恐的臉。

    整個車隊。一片混亂。

    坐在馬車裡的格蘭特只看見無數的人影在車窗外跑來跑去,只聽見一聲聲箭矢破空的嗖嗖聲,箭頭紮入肉體和木頭的篤篤聲。士兵們的慘叫聲,騎士們的大吼聲和他們坐下戰馬的驚嘶聲。

    然後,他的視野就被從左側山林和右側懸崖攀援而上的襲擊者佔據了。

    這些凶神惡煞的傢伙。如同潮水一般的湧了過來。用他們的劍,用他們的刀,用他們的斧頭,闖進車隊,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猝不及防的護衛隊,被這幫襲擊者切成了三段,首尾不能相顧。那些平日裡威風不可一世的第五軍團士兵們騎士們,全都成了被肆意宰割的羔羊。一個個,甚至是一排排的被砍倒在地。

    格蘭特雖然只是一個鬥氣不到一階的文官。可是,在多年的軍中生活,依然讓他鍛鍊出了足夠的眼力。

    他驚駭的發現。襲擊者的實力強得可怕。

    那叢林中的弓箭手。個個身形高挑纖細,奔跑靈活。手中的黑鐵木弓,就如同他們手臂的一部分一般,只要輕輕一撥,箭矢就如同暴雨一般飛灑而來,精準地沒入己方士兵的眼眶,咽喉和心口。

    毫無疑問,這些弓箭手,全都是精靈!

    這一事實,讓格蘭特的腦子當時就是一片空白。以他對精靈的天性以及收服他們所需要的代價的瞭解,這樣的一支隊伍,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人類社會。

    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帝國中有哪一個貴族能夠豢養如此多的精靈作為弓箭手。更沒有聽說過誰能夠讓上百名精靈心甘情願的受其驅策!

    上百個精靈,而且個個都是身體健康動作敏捷的青年精靈,這樣的隊伍,即便是放在精靈的湖邊城,也需要蒐羅至少兩三個村子才能湊齊。可現在,他們居然出現在了一群襲擊帝國軍方車隊的匪徒之中!

    這個事實,已經夠可怕了。可更可怕的是,則是那些襲擊車隊的騎士。

    雖然這些騎士都只穿著普通的鎧甲,而且大部分武器裝備都各不一樣,看起來像是一幫臨時組合起來的烏合之眾,可是,他們動作迅速,組織嚴密,戰鬥經驗豐富老辣,而且大半都有著公正騎士以上的實力。

    在其中,格蘭特甚至看見了兩名大光明騎士和七八名榮耀騎士!

    這個發現,讓格蘭特渾身發冷。

    這次運輸,是第五軍團在盧利安搜刮的財物中最貴重的一批。為此,軍團長巴諾除了派遣一個步兵大隊押運之外,還專門調集了兩個長騎士小隊護衛。長騎士加其扈從,人數多達六十人。

    而這六十名騎士中,除了二十名長騎士之外,其餘大部分都是武裝或勇敢騎士,實力最強的,也不過是三位榮耀騎士罷了。

    就是這樣,在之前的格蘭特看來,巴諾軍團長還是太小心了一點。要知道,這裡遠離前線,沒有被斐烈人襲擊的顧慮。而沿途的盜匪,更不敢招惹帝國正規軍。別說他們沒有這樣的實力,就算有,他們也沒有這樣的膽子。

    敢來招惹第五軍團這樣的戰爭巨獸,他們就要做好被上天入地追殺的準備。無論他們躲在那裡,第五軍團都會找到他們,無論他們還剩下多少人,追殺者都會如蛆附骨,直到所有人全部伏誅!

    可格蘭特做夢也沒有想到。不但有人敢襲擊第五軍團的車隊,而且,襲擊者的實力竟然還遠遠超出了車隊護衛隊的水平。

    ‘啊!‘一聲慘叫,把格蘭特的神拉回到了戰場。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去,正看見己方的一名公正騎士,被一個身材魁梧的襲擊者以硬碰硬,乾脆俐落地破掉了戰環,整個人如同砲彈般倒飛出去。狠狠的撞在一棵樹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一陣嘎啦聲傳來。那臉盆般粗細的樹幹。竟然被撞得粉碎斷裂。高高的樹冠直挺挺地倒下來,嚇得沿途士兵紛紛躲避,砸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噝!”格蘭特耳邊,滿是騎士們集體倒吸涼氣的聲音。每一個人看向那魁梧漢子的臉色,都變得蒼白難看。

    格蘭特見過那個兇殘的魁梧襲擊者。雖然他戴著讓人看不清面孔的頭盔,可是,剛才就是這個傢伙,如同犀牛般衝過來,一拳將他乘坐的馬車連同拉車的馬給轟成了漫天飛射的血肉和碎片!

    如果不是護衛騎士動作快,及時把他從馬車里拉了出來,只怕現在的他早已經成了地上的一灘爛泥了。

    此刻再看見這襲擊者一拳擊飛己方騎士後闖入防禦陣中,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拳打劍劈。所向披靡,眨眼間就將陣型撕開一個大洞,格蘭特只覺得心膽俱喪。

    第五軍團主力已經在幾天前就啟程前往阿克勒郡。距此超過七十公里。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來回也需要七八個禱時。而現在才過去不到兩個禱時。己方的傷亡就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四十,陣型搖搖欲墜。這樣下去,怎麼可能撐到援軍抵達。

    “頂住,給我頂住,我們的人已經衝出去了,援軍馬上就來。大家都給我頂住!”格蘭特大叫著。

    不過,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叫聲中,充滿了色厲內荏和惶恐,不但起不了任何鼓勵的作用,反倒讓己方士兵們愈加的慌亂。

    …………………

    …………………

    一拳擊飛對方公正騎士的,正是德巴塔。

    聽到格蘭特的叫聲,已經闖進人群的他,一聲獰笑,騰空而起,如同一隻大鳥一般向對方撲去。

    眼看德巴塔闖過來,一名護衛在格蘭特身旁的騎士怒喝一聲,迎了上來。雙方都是榮耀騎士,實力彷彿,一時間,就只看見十六個不同顏色的戰環隨著虎虎生風的拳腳刀劍盤旋飛舞,互相碰撞。

    這一交手,就是風聲大作,飛沙走石。不光地上的草木沙石被擴散的氣勁吹得向外倒,就連旁邊實力差一點的士兵,也被震飛了兩三個。

    人群外,珀西和卡列尼奇負手而立。

    雖然從發動襲擊開始,他們兩個人就沒有動過一根小指頭,只是在旁邊看著。不過,兩人身上旋轉的戰環和那狼一般兇狠的眼神,給第五軍團護衛隊士兵的壓力,卻遠比他們親自出手更大。

    只要被他們的目光盯住,任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禁毛骨悚然心生懼意。而在這樣激烈的戰鬥中,一旦心頭怕了,那基本也就意味著完蛋了。

    尤其是這兩個還動不動就抬抬胳膊聳聳肩,不知道嚇得多少人心膽俱裂,冤死在榮養營騎士的手裡。因此,在敵我雙方所有人的心目中,這兩尊大神,才是最壞最陰險最狡猾也最偷懶的!

    “你這個持劍扈從,可真是個暴脾氣。”珀西和卡列尼奇說著話,目光冷冷的盯住了一名第五軍團的勇敢騎士。

    正在和人搏殺的騎士,被這刀子般的眼睛盯上,心頭頓時一寒。他原本緊守住門戶,招式有板有眼一絲不亂,這時候只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就被旁邊摸過來的一名榮養營騎士一劍刺了個透心涼。

    老珀西滿意地點了點頭,向那配合默契的手下比了個大拇指。

    “這傢伙是條蠻牛,打架從來都硬碰硬,”卡列尼奇笑眯眯的道,“我不知道教過他多少次了,可他就這個脾氣。玩陰的反倒渾身不自在。”

    “玩陰的,沒點天分可不行。”珀西咂吧咂吧嘴道,“看了這麼多人,我就覺得少爺在這方面的天賦最高。”

    “哦?”卡列尼奇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這還用看?”老珀西道,“別看他一臉老實迷糊的模樣,可騙不過我這雙眼睛。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小子我沒見過?越是這種表面老實的,越是蔫壞。

    別的不說,就說上次襲擊他的那些個黑暗傭兵,不是被他一翻手就陰死好幾個?那叫一個嫻熟俐落。眼皮都不帶眨的。還有咱們這些日子干的這些事,清剿盜匪團,襲擊這支軍方車隊。那一件不是他一手策劃的?”

    “那你還願意跟著他?”卡列尼奇笑道。

    “最可氣的就是這個……”珀西道。“你看他給大家療傷的時候,那副義薄雲天的模樣,再加上噓寒問暖嘴臉。誰好意思開口說走?”

    說到這裡,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別嘴硬,”卡列尼奇笑道。“你難道真是開不了口才留下的?”

    “哪倒不是,”珀西坦然一笑,搖了搖頭道,“我留下來,一時因為他救了我。這個恩,我沒別的辦法報。二來……”

    他扭頭看著卡列尼奇道,“……是因為我仔細瞭解了少爺的過去,發現他無論遭遇什麼,做過什麼事。有一點他始終都沒有變。”

    “是什麼?”卡列尼奇問道。

    “是他對波拉貝爾平民的態度。”珀西認真的道,“一年半之前,是他把這些被貴族拋棄的平民帶出來的。一年半之後。又是他在為他們打算,提前把他們給送到北方。而原本。那些人的死活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很蠢!”卡列尼奇淡淡地道。

    “是啊,”珀西點了點頭,低聲嘆息道:“可咱們這些人,何嘗比他聰明?”

    他凝視著遠方,自言自語般地道:“你是名震天下的龍門鐵閘,我是萬人屠,還有咱們身邊這幫弟兄,哪一個不是傻乎乎的在邊境上風裡來雪裡去,刀光劍影屍山血海裡熬了幾十年?我們又為了什麼?”

    卡列尼奇沉默著,目光黯淡。

    對於每一個榮養營騎士來說,這都是他們心底最深處的傷口。

    當年,加入邊軍的他們,是何等年少志高意氣風發。可是,一年年下來,現在的他們卻只剩下了滿身的傷痕和痛苦。什麼雄心壯志,都早在腐朽的貴族和墮落的軍隊中,消磨得一乾二淨。

    都說現在是亂世。可對於邊境軍人來說,這亂世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顯出了端倪。帝國邊境的局勢一天比一天危急,敵國一天比一天強大,而帝國內部卻一天比一天衰弱,一天比一天混亂。

    得不到政閣和軍方上層的重視,他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即便是在缺糧缺餉的情況下,他們依然頂風冒雪,捍衛著帝國邊境。捍衛著騎士的榮耀和自己立下的誓言。

    可是,這一切的付出,得到的回報是什麼?

    是邊境平民在帝國襲擾鐵蹄下的哀嚎,是花天酒地的貴族們的無動於衷,是失去鬥氣之後的榮養營孤獨的日子,是侮辱,是嘲笑,更是家破人亡!

    要說傻,他們才是最傻的人。

    良久,卡列尼奇緩緩道:“你後悔麼?”

    “不!”珀西淡然道。

    “為什麼?”卡列尼奇問道。

    “不管對錯,那都是我的人生,沒什麼好後悔的。”珀西嘴角一勾,忽然笑了起來道,“況且,至少我還能看到一個和我們當年一樣傻的小子。還能生逢這個亂世,還能恢復鬥氣,還能重新活一次。”

    “重活這次,你想幹什麼?”卡列尼奇道。

    “少爺幹什麼,我就陪他幹什麼!”老珀西毫不猶豫地道,“就憑他能對波拉貝爾平民不離不棄,敢抽郡主耳光,我就想看看,他能領著咱們這群廢物在這個亂世裡走到哪一步。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出來!”

    “驚天動地………”卡列尼奇一陣苦笑。雖然羅伊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沒有顯赫的家勢,更不是什麼威名赫赫的名將領主,可是,曆數這位少爺所做幹的事情,倒真稱得上驚天動地。

    別的不說,就說這次……他對珀西道:“聽說了麼,黃金龍家族的挑戰者,已經快到盧利安了。”

    珀西冷笑道:“空魔船一天就能飛到的路程,他們花了一個星期,來得倒真快。”

    “他們這樣幹,倒也不是全無效果,”卡列尼奇道,“現在這件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我聽卡梅尼說,最近一段時間,第一訓練營的話題全集中在這次挑戰上,一幫年輕人都盼著少爺能為帝國揚眉吐氣,狠狠揍那叫凱文的挑戰者一頓。”

    “聽說那小子今年也只有十八歲,是個公正騎士?”珀西皺了皺眉頭。

    “對,”卡列尼奇神情嚴肅地道,“我得到消息說,蘭里斯空魔船經過的這一路上,已經有好幾個行省的訓練營學員挑戰過他了,可沒有一個人能戰勝這個凱文。”

    珀西一愣,有些驚訝地道:“全輸了?”

    “是的。”卡列尼奇點頭道,“其中還包括兩名實力相同的公正騎士和一名魔導士學員,都是各大行省分院的精英。

    原本這些人,都是有資格進總營的。只是因為三大訓練營挑戰賽開始在即,才留在分院中。這次聽說蘭里斯人派人打上門,也不知道他們出於什麼目的,趁蘭里斯空魔船在本地停泊時找上門去挑戰。可沒想到,兩個公正騎士學員都在三十招之內落敗,而那個魔法學員,甚至連一個魔法都沒能釋放出來。”

    聽到卡列尼奇的話,珀西也有些震驚。

    他早知道聖教武堂的傳承深不可測,培養出來的,也都是同齡人中的頂尖高手。可對方展現出的實力,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讓他不得不為羅伊感到擔憂。

    就鬥氣來說,羅伊絶對不是對方的對手。相差整整兩個等階,對方完全可以一擊就擊潰他的戰環。而他所倚仗的魔法,雖然可以在某種情況下襲殺高等級騎士,卻並不適合這種近距離的正面戰鬥。

    如果一個同樣有著魔導士實力的魔法師,連一個魔法都沒能放出來就已經落敗了的話,那麼可以說,羅伊在有備而來的凱文面前,沒有任何機會!

    “他媽的!”

    珀西罵了一聲,抬頭向山坡上看去。

    短短十幾分鐘時間,小山坡上的戰鬥,已經再度發生了變化。

    隨著德巴塔突入陣型,阿古力等七八名榮耀騎士衝入內陣大打出手。越來越多的第五軍團車隊護衛被放倒在地。護衛在格蘭特身邊人越來越少,到現在,只剩下七八個長騎士和十幾個扈從,還在負隅頑抗。

    抬頭看了看天色,卡列尼奇和珀西對視一眼,忽然衝天而起,如同兩隻拋射的羽箭,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直撲車隊中央。

    慘叫四起。

    幾個禱時之後,當斯納里率領整整一個大隊的長騎士和數百騎兵如風般飛馳而來的時候,在他們眼前,剩下的只是滿地屍體和一片狼藉。

    三輛馬車,連同財務官格蘭特,全都不見了蹤影。

    “找!給我把這幫人找出來!”

    夕陽下的山林中,響起了斯納里氣急敗壞的吼聲。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27 18:38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