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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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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裁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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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6 19:21: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二十章  夜談


    提出綠塔莊園作為營救阿道夫大公的主力,並非卡列尼奇和珀西自大狂妄。

    在羅伊回來之前,兩人就已經仔細研究過了。

    拋開他們兩人在戰爭中的因素不說,單是現在綠塔莊園的實力,就足以給他們搏這一把的底氣。

    想想看,一百七十九名騎士中,公正級以上的就有一百二十九人。這樣的力量,別說慕尼城,放任何地方都是精鋭中的精鋭。

    況且這些騎士還個個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甚至稱得上死過一回的老兵。論經驗論意志論膽氣乃至論殺人的手段,都不是普通騎士能相提並論的!

    卡列尼奇和珀西領兵打了一輩子仗。深知老兵在戰爭中的作用。

    他們冷靜而勇猛,有著極強的忍耐力,在戰場上,他們的戰鬥力可以達到同等級騎士的三倍到五倍。相同數量和實力的軍隊遇見這幫傢伙,唯一的結果,就是被砍瓜切菜般剁翻。

    而迅速執行指揮官意圖,死守斷後,強攻突破,分散脫險,千里轉戰,深入敵後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更是跟玩一樣。拖不垮,打不爛,即便受了挫折呼哨一聲又能再度聚集,振奮精神投入戰鬥。

    有這樣一支力量在手裡,天下哪裡去不得!

    況且,除了榮養營這幫悍將之外,綠塔莊園歷的一百多名精靈遊獵者,也絶對不是一堆漂亮養眼的花瓶。

    遊獵者這種提供遠程壓制,道路探查,情報偵測及戰場遮蔽的職業,在騎士團中地位極其重要。他們是眼睛,是觸手,是一支軍隊行走於戰爭迷霧中的保障。每一個優秀的遊獵者,都是軍中之寶。

    而在這個職業中,最優秀的種族,莫過於有著天生的奔跑、隱匿和弓箭天賦的精靈了。

    一個普通的精靈。經過短暫訓練,就能媲美最優秀的人類遊獵者。若是在戰場上磨礪一段時間,就能成長為王牌。能在最危急最困難的情況下,得到指揮官最急需的情報,為隊伍指明道路。

    在兩人以前所在的邊軍中,即便是最英勇的戰士,也害怕遇見的精靈遊獵者和老獵鷹的組合。精靈的情報探查能力,加上老獵鷹的刺殺和襲擊。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一旦被盯上,可謂十死無生!

    不過,因為多年和人類的疏離,加上本身的高傲和難以馴服,精靈遊獵者在人類世界中極其稀少。一支軍隊中,有三五個精靈遊獵者就已經讓人嫉妒的眼紅了。

    可誰會想到。在這個小小的莊園中,竟然有一百多名精靈遊獵者!

    別看這些精靈前不久還是一群奴隷,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高強度訓練和榮養營騎士的指導之後,現在他們中隨便提出一個人來,都有軍中資深遊獵者的實力。

    他們的天賦,他們過往的遭遇和在這亂世中掌握自己命運的信念,使得他們進步神速。在前端時間的清剿戰鬥中,死在他們弓箭下的盜匪,甚至比死在騎士們劍下的還多!

    正因為如此。在仔細審視局勢之後,卡列尼奇和珀西認為,現在唯一能夠營救阿道夫大公的人,就只有這支軍隊。

    羅伊看看卡列尼奇,又看看珀西,頓時來了興趣:“說說看。”

    聽完卡列尼奇和珀西的分析,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不得不承認,卡列尼奇和珀西兩位名將在軍事上的眼光和造詣,非一般人可比。隨著他們的講解。亂麻一般的戰局。居然漸漸理出一條清晰的線路來。

    兩人的想法並不複雜。

    從目前來說,盧利安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兵力不足。不過。不能集中兵力正面打開營救阿道夫大公的通道,並不等於不能為阿道夫大公突圍製造機會。

    斐烈軍在晚山郡的部署,互為犄角環環相扣。這種佈置,對盧利安軍來說,是陷阱,也是機會。

    按照卡列尼奇和珀西的分析,法諾和慕尼城衛隊鐵定是要營救阿道夫大公的。而面對大舉壓上的盧利安軍,已經早有準備圍點打援的斐烈人,也絶不會錯失戰機!

    要知道,在阿道夫大公的中軍失陷之後,慕尼城衛隊就是盧利安北方最後的中堅力量。對斐烈人來說,與其在以後付出高昂的代價,跟縮在城牆後面的慕尼城衛隊拚命,倒不如藉著這個機會畢其功於一役!

    而一旦法諾吸引了斐烈人的注意力,隱藏在法諾背後的綠塔莊園,就能尋找到撕開口子的機會。如果到時候再聯絡阿道夫大公,讓他同時發動,裡應外合之下,或許就能一舉突破囚籠!

    整個計劃的關鍵一共有兩點。

    一是需要保密。機會只有一次,一旦讓斐烈軍識破了意圖,擺出烏龜不伸頭的架勢,等到其南方港口更多的軍隊趕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阿道夫大公。

    二是要快。

    阿道夫大公等不起,南方戰局也等不起。

    被圍困的大公馬上就面臨著斐烈軍的強攻。一萬多士氣低落補給匱乏的士兵能堅持多長時間誰心裡也沒數。

    同樣沒數的還有盧利安西北方向。面對一代名將本森公爵和南下的斐烈大軍,阿什利侯爵和第五軍團的組合併不會給人安全感。

    而無論是大公被俘被殺還是本森突破南下,對盧利安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經過討論,三人認為這兩點不是太大的問題。

    關於保密,除了綠塔莊園內部有限幾個人之外,他們連法諾都不準備告訴。畢竟,身為慕尼城軍事主官的法諾身上,聚集了太多各懷鬼胎的目光。同時,作為誘餌,他越不知情,在敵人眼中就越沒有破綻。

    速度也不是問題。事實上,這根本不需要自己來操心。法諾比任何人都急於營救阿道夫大公。從他要求學員三天內到軍營報到和最近幾天大量衛隊士兵出城的動向來看,出擊時間應該在一週之內。

    不過,有一個問題,讓羅伊感到頭疼。

    為了穩妥起見,在計劃的最後。卡列尼奇和珀西提出,必須在短時間內,組織起一支人數大致為兩千人左右,可供策應掩護的軍隊,以配合綠塔莊園的行動。

    這可上哪裡找去?

    吃著麥芽兒讓廚房送來的豆子湯,燻肉和烤野豬排,外加一大桶朗姆酒。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首先。找法諾要兵這一可能性就直接排除了。既然計劃都不能告訴法諾,要兵也就無從談起。

    其次,找紅葉騎士團也不現實。

    紅葉騎士團是最早加入到盧利安戰爭中來的軍隊。這一年多來,他們協助阿道夫大公南征北戰,大部分兵力都分散在由西向東漫長的防線上,此刻在晚山郡。兵力總計不過四千人。別說菲利普手頭抽調不出這麼多人來,就算是抽調出來,也會立刻引起斐烈軍的警惕。

    而排除了這兩個可能,哪裡還能找到這樣一支軍隊?

    羅伊凝神苦思,全然不知自己盤子裡的燻肉,已經被蹲在身邊的奧利弗偷偷叼走,躲在牆角吃得滿嘴油光。

    良久,他眼睛一亮:“烏合軍和訓練營!”

    聽到羅伊的話,卡列尼奇和珀西面面相覷。都有些困惑。

    烏合軍和訓練營學員,他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尤其是在剛才聊天中,聽到羅伊說起法諾下令讓學員三天內到城南大營報到之後,這就已經成為了他們計算中的盧利安兵力的一部分。

    可是,這部分兵力,是在法諾的控制之下。打他們的主意,跟直接找法諾要人有什麼區別?

    “你的意思是?”卡列尼奇問道。

    “你們說,法諾將軍為什麼這麼急著讓我們到軍營報到?”羅伊喝著朗姆酒,笑嘻嘻地反問道。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

    卡列尼奇和珀西知道。以這些菜鳥目前的實力。法諾就是再缺兵力,也不可能把他們送上前線。他之所以命令學員入營戰備。不過是需要他們補充慕尼城衛隊離開後的防禦力量罷了。

    聽了兩人的回答,羅伊的笑容愈發燦爛,又問道:“既然咱們和法諾將軍不在一起,那麼,將軍出征之後,我們歸誰統領?”

    兩位大光明騎士都是一怔。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

    以他們對慕尼城軍方的瞭解,法諾走後的留守將領是誰,並不是一個有多難猜的問題。隨隨便便扳扳手指,就能數出好幾個來。

    這些人有可能是被法諾留下的慕尼城衛隊將領,也有可能是某位德高望重的貴族領主。而無論他們是誰,其實都不是問題的重點。

    重點是,法諾走了!

    只要他一走,己方的顧慮也就不存在了。到時候,鐵定留守的烏合軍和訓練營學員,就是一個巨大的漁場,一網撒下去,還怕撈不起魚來?

    卡列尼奇和珀西對視一眼,都不禁暗自讚嘆羅伊腦筋的靈光。和他的同齡人比起來,他簡直就是一隻成了精的小狐狸!

    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不過是網怎麼撒罷了。

    不過,這一點羅伊也已經解決了。

    “這幾天,讓大傢伙分批加入烏合軍,”羅伊盤算著道,“以大傢伙兒的實力和老兵身份,混上個小隊長中隊長不算什麼難事。等到咱們出動的時候……”

    後面的話,已經不需要再說了。三人相視而笑,活像三隻商量怎麼偷雞的狐狸。

    扭頭看牆邊的落地鐘,已經是凌晨兩點過了。窗外的世界一片死寂,濃郁的夜色籠罩著大地,只有天際的地平線上,有淡淡的微光。

    到了這個時候,睏意早就過去了。加上剛剛解決了問題,人不但不困頓,精神反倒愈發的亢奮。

    三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天。

    羅伊說說在學院裡的事情,卡列尼奇和珀西談起這段時間榮養營的四處出擊,說到劫掠第五軍團物資車隊的事兒,都不禁哈哈大笑。

    “那天我一早起床就聽說了,”羅伊盤腿坐在窗檯邊,笑道,“這件事兒到處都傳得沸沸揚揚。就連咱們學院裡也有不少人在議論,都說不知道是那支大盜匪團這麼厲害。敢在摸老虎的屁股。”

    “何止你們學院,”珀西不無得意地道,“整個慕尼城都震了。”

    他丟了一根野豬骨頭給蹲坐在他面前,伸著舌頭目光渴求的奧利弗,笑著道:“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咱們可是接連搶了三十多個大小盜匪團。慕尼城周邊方圓百里,全給咱們一網打盡!

    慕尼城地下世界那幫傢伙,原本就已經嚇得驚慌失措。後來又聽說連第五軍團的車隊都被劫了,哪還能沉得住氣?前幾天,咱們的人進城買糧食,沿途聽到的就全是對咱們的議論。”

    “哦?”羅伊頗有興趣,“都說了些什麼?”

    “都是些不著調的話,”珀西哈哈笑道:“有說這是陛下派來的精鋭騎士團。趁著這個時候清理地方的。有的說是大盜匪團,從北面過來趁火打劫占地盤立山頭的。各說各的,爭個不停。”

    卡列尼奇插口道:“最可笑的是,因為咱們行動又快又準又狠,來去如風,一擊必中。看起來像是一支嚴格訓練的軍隊,偏偏幹得又是土匪的勾當,不但黑吃黑劫掠了數十個盜匪團,就連第五騎士團也不放過。所以,乾脆給咱們起了個名兒,叫匪騎士,把這支軍隊,稱作匪軍!”

    “匪軍?”羅伊稀奇地重複了一遍,咂吧咂吧嘴,樂不可支。

    正如同有白天就有黑夜。人類世界從來都沒有缺少過地下世界的存在。

    羅伊從小浪跡四方,見識過三教九流各種人,對地下世界有著很深的認識。在這個世界裡。有貴族。有平民,有奴隷。有商人,更有無數亡命之徒。他們隱藏在城市最黑暗的地方,乾著最無法無天的勾當。

    慕尼城顯然也不例外。這些議論紛紛的傢伙,橫行慕尼城地下世界多年,吃的就是盜匪團這行飯。在他們眼中,就只有兩種人是值得重視的。

    一是比他們更加強大的悍匪。對這種人,他們可以放下身份顏面,曲意逢迎忍辱吞聲。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狠,別人更狠。一旦得罪了對方,就將面臨一場腥風血雨。實力強大者吞併弱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第二種就是軍隊。再強大的盜匪團,也不願意和軍隊做對。甚至可以說,一個盜匪團的生存土壤,很大程度都取決於當地軍隊的態度。面對強橫的盜匪,他們或許還能有鬥一鬥的想法,而面臨軍隊,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命!

    盜匪和軍隊,是天然的老鼠和貓的關係。

    不過土匪就是土匪,騎士就是騎士,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這兩者是絶然不能混淆在一起的。

    而這一次,他們居然把這結合起來,給這支軍隊起了這個稀奇古怪的名號。從這上面,羅伊就完全能想像他們對這支軍隊強橫實力的恐懼和霸道作風的敬畏。

    “怎麼樣?”珀西笑著道,“正好,少爺你這次回來,我們也想徵求你的意見,為咱們這支隊伍起個名字。有個名字,就有凝聚力。旗號也能打起來。其實,我倒覺得匪軍這個名字不錯。”

    “我也覺得挺好,”卡列尼奇道,“少爺你現在雖然還沒有貴族爵位和領地封號,不過,您不是剛剛買下了班德茲嗎,古語裡面班德茲可不就是匪窩的意思?咱們叫匪軍,正是名正言順!”

    “就叫匪軍了!”羅哈哈一笑,一錘定音!

    三人又是一陣大笑。

    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過了一會,珀西忽然道:“對了,少爺,還記得你交代我們注意的那位主教麼?”

    “約瑟夫?”羅伊放下酒杯,“他怎麼了?”

    自從上次在美丁城襲殺了原來的郡主教,又冒充密修士取得了約瑟夫的信任之後,約瑟夫已經成為羅伊在教廷中釘下的一根釘子。

    當時的約瑟夫,正面臨著西區主教薩基的打壓,幾乎背定了黑鍋,宗教裁判所裡早定下了位置。一旦在主教會議上被問罪,剝去主教衣服榮華富貴盡化雲煙不說,能不能活條命都得看運氣。

    可因為羅伊的出現,約瑟夫不但沒有被問罪,反倒因此搭上了盧利安大主教華萊士的線,在那些一向看不起他的人的駭然注視下。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勃隆郡郡主教的寶座,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正是這次險死還生,讓約瑟夫對神秘的密修士大人五體投地忠心耿耿。或許現在約瑟夫的身份地位還起不了什麼作用,但羅伊相信,只要自己能幫助約瑟夫一路高昇,遲早有他發揮作用的一天。

    而羅伊自己也沒有想到,那一天,那麼早就到了。

    就在約瑟夫剛剛結束了主教聯合會議。帶著郡主教的任命書返回美丁城的路上,恰好遇見一劍刺死了馬修的羅伊。

    雖然那個時候,約瑟夫並不知道眼前這個敢當著他們的面殺害貴族的平民少年就是那位戴著面具的密修士。不過,當他看見羅伊的手勢時,還是迅速做出了偏袒羅伊的決定,對馬修之死視而不見。

    投桃報李。羅伊也把處理俘虜和案件後期工作的權力交給了約瑟夫。

    溫格的下場,從他夥同黑骷髏盜匪團劫掠行徑暴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用不著羅伊親自動手。相反,若是交出權力,對於約瑟夫來說,卻是他升任郡主教之後,立下的第一個功勞。

    要知道,自從最終之戰人類戰敗,遷徙到救贖大陸以來,聖教就是人類世界唯一的宗教。神權凌駕於世俗皇權之上。教堂和信徒遍及大陸。

    在許多地方,地區主教乃至教堂神父的權力,都遠遠超過貴族領主。尤其是在斐烈帝國和龐貝帝國,領主貴族們不但在名義上要奉行教廷的領導,在實際統領臣民行使權力的時候,也同樣如此。

    無論是領主的繼承,領地案件審理還是徵兵,收稅,商業等方面。處處都有教廷的影子。就連皇帝加冕,如果沒有教皇的承認。都被視為非法。

    可是,在聖索蘭帝國卻沒這回事兒。

    這是唯一一個和教廷大戰二十一場,踩著教廷騎士的屍體立國的國度。

    在這裡,上到索蘭皇室,下到地方領主,對教廷都抱有一種天然的牴觸和警惕。雖然總有不少人想要抱教廷的大腿,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讓教廷在自己的世俗權力中指手劃腳頤指氣使。

    就拿溫格的案件來說,通常情況下,這完全沒有教廷什麼事兒。貴族們會自行處理。如果紅葉騎士團或阿道夫大公要接手過去,別說一個小小的郡主教,就算是華萊士也插不上手。

    可偏偏,約瑟夫竟然就把手插了進來!

    而且是在前面紅葉騎士團都把惡人當完了的情況下插手進來!

    當一群如狼似虎的裁判所黑衣修士以剿匪的名義衝進落霞城溫格城堡大肆搜刮,當這個案件震動帝國,引發帝國貴族,蘭里斯和梵丁堡的注意時,每一個盧利安教廷成員都為之振奮。

    事情不是我幹的,臓款拿得理直氣壯,人還在我手裡,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好的事兒?

    約瑟夫握著主動權,進退自如。

    進,蘭里斯人要救溫格,就不得不認索蘭教廷這個人情。這對目前在教廷中處境極其尷尬的索蘭教廷來說,是一個發出自己聲音的好機會。

    退,就算溫格的命運和索蘭教廷無關,但溫格的財富卻是實實在在的。這一個季度,勃隆郡上繳給華萊士的獻金,就高達數十萬金路郎。勃隆郡教廷成員,無論職位高低,也是人人分潤。

    一時間,約瑟夫的聲望大漲,不但坐穩了勃隆郡主教的寶座,更讓和此案有著不清不楚關係的薩基灰頭土臉。現在的西區教廷,誰也不敢再拿約瑟夫當以前那個可以隨意揉捏的軟蛋來看。

    此後的事情,也證明了這一點。

    當文修士穆恩奉著蘭里斯人之命,來找約瑟夫要人的時候,這位白白胖胖一副好欺負模樣的新任郡主教,斷然拒絶。聲明除了華萊士的話之外,他誰的話也不聽。

    因此,直到現在,溫格也還在他的手中。

    這些事情,羅伊都是清楚的。而此刻聽到珀西說起約瑟夫,顯然有新的情況出現,由不得他不關心。

    “約瑟夫現在的處境有些不妙。”珀西道,“自從他拒絶了穆恩要人的要求之後,他已經站在了蘭里斯人的對立面上。雖然華萊士對他的態度很滿意,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恐怕要被逼著交人了.......”

    “被逼著交人?”羅伊皺眉道。

    珀西道:“前幾天,席林去拜訪了華萊士。雖然華萊士現在還沒有下決定,不過。從我們打探的消息來看,他十有八九會同意把溫格交出去。”

    “是啊,”卡列尼奇道:“現在正是阿道夫大公戰敗,盧利安危在旦夕的當口,華萊士只要稍微有點理智,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得罪蘭里斯人。”

    羅伊沉默著。耷拉下眼皮,一聲不吭。

    看見他冷下來的目光,珀西和卡列尼奇相視一笑。他們都知道羅伊的過去,也知道這位少爺雖然表面看起來像一個人畜無害的溫和男孩,可實際上,卻是天底下最睚眥必報的傢伙。

    當年溫格之子馬修拋棄波拉貝爾平民,助紂為虐害死羅伊最好的朋友湯姆,後來溫格更是派出大批衛隊士兵,主動協助聖殿騎士追殺羅伊。這樣的仇羅伊要是不報,那才叫奇怪!

    別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在羅伊這裡,報仇就是從早到晚!

    況且,誰都知道,這次蘭里斯人和索蘭皇室掰腕子,除了羅伊面臨的挑戰之外,溫格的命更是一個大賭注!究竟是蘭里斯人千金買馬骨,還是索蘭皇室以儆傚尤。就看溫格的死活!

    因此。無論於公於私,羅伊都不會讓溫格活著大搖大擺的離開盧利安。這位少爺耷拉下的眼皮裡面。不用看也知道,絶對是滿眼的殺機!

    “少爺,”珀西拿出一封用火蠟封住的信來,對羅伊道,“這是約瑟夫給您的。”

    羅伊接過信。

    自從在商隊中見過約瑟夫之後,羅伊就為自己編造了一個“密修士大人”的心腹下屬的身份。

    對此,約瑟夫倒沒有絲毫的懷疑。在他看來,那位神通廣大的密修士大人,無論心機手段都是天下一流的人物,成年人尚且不如,更何況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而對於羅伊的出現,約瑟夫有的只是驚喜。喜的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遇見了密修士大人的人。而驚的是,他沒想到密修士大人麾下的一個少年,竟然都有調動紅葉騎士團的能力!

    他是跟著紅葉騎士團來的。不但親眼看見這些冷傲的騎士們為了馳援這支商隊,如何殺人沖關,還親眼看見了紅葉卡雷家族的繼承人菲利普如何袒護羅伊。這讓他對密修士大人的力量,更感敬畏。

    其後,當羅伊將溫格案交到他手裡的時候,約瑟夫知道,自己又欠了密修士大人的一個人情。雖然時間很短,來不及攀交情,但約瑟夫對羅伊依然份外熱情,神情甚至顯得有些討好。

    兩人約定,如果約瑟夫有什麼事情需要主動找密修士的話,羅伊可以從中代為傳達。只要約瑟夫把信放在告罪室的板凳絨墊下面,再將他教堂房間陽台上的花盆都撤掉,自然有人去取。

    分別以來,兩人的聯繫並不多。直到現在,羅伊拿到這封信。

    羅伊撕開火蠟,展開羊皮信紙飛快地看了一遍。不出所料,約瑟夫在信中講述了自己現在所面臨的困境。

    自從升任勃隆郡主教之後,約瑟夫已經成為了華萊士身邊的紅人。不但將勃隆郡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而且在西區教廷裡,已隱隱能和西區主教薩基分庭抗禮。

    尤其是在華萊士表示過對薩基等人急於投靠蘭里斯人的不滿,並向整個盧利安教區有著相同思想的人發出警告之後,許多人都認為,或許要不了多長時間,約瑟夫就能取代薩基成為新的西區主教!

    不過,隨著席林的到來,事情卻出現了變化。

    阿道夫大公的失利,讓已經混亂不堪的慕尼城局勢更加風雲變幻。眼看盧利安就要淪為斐烈人鐵蹄下的焦土,就算華萊士再不願意做出選擇,他也必須為未來考慮了。

    華萊士的態度一變,倒霉的,自然就是約瑟夫。

    說白了,他現在就是華萊士身邊的一條狗。需要的時候,華萊士會讓它咬人,而在華萊士和被咬的人達成妥協之後,那麼,這條咬人的狗,自然就是用來取悅蘭里斯人的不二選擇。

    況且,就算是華萊士念舊保全約瑟夫,搶先向蘭里斯人和梵丁堡獻媚的薩基等人,也不會放過他。

    約瑟夫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這段時間,寢食難安。

    不過幸運的是,華萊士似乎還有些猶豫。

    這位老奸巨猾的盧利安大主教,不到最後時刻,是不會願意輕易選擇站隊的。畢竟,蘭里斯人的船再大,也輪不到他來掌舵。一旦放棄以前的根基,再也回不了頭了。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溫格。

    因此,前天,華萊士派人通知約瑟夫到慕尼城來。在做決定的最後時刻,他想見見自己新受的這條“忠犬”,聽聽他的意見。

    這是約瑟夫唯一的機會。

    羅伊看完信,沉思了一會兒。如果華萊士真的如同約瑟夫所說那樣舉棋不定的話,事情或許還有轉機。畢竟,溫格的事情華萊士並不能完全做主,這裡的統治者,是阿道夫大公。

    就算阿道夫大公不在,蘭里斯人也繞不過法諾將軍!

    霎時,羅伊心頭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看信上的時間,發現約瑟夫和華萊士見面的時間,就在今天上午。距離現在只有不到六個禱時。

    按照信中的安排,約瑟夫昨夜應該就到了慕尼城,下榻在城西的藍寶石旅店。

    “走,”羅伊起身,“叫上人,我們去見見可憐的約瑟夫郡主教。他現在肯定六神無主,等著咱們去給他撐腰呢。”

    “好!”卡列尼奇和珀西相視一笑。事情,正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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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匪軍駕到


    約瑟夫坐在沙發上,凝視著跳動的燭火,胖胖的臉上因為缺少血色而顯得愈發蒼白。

    這是藍寶石旅店最好的房間。以前他也來過,不過只是住在樓下的普通房間裡。只有身份尊貴的郡主教,才有資格享受這件頂級套房厚厚的羊毛地毯,天鵝絨沙發和描金傢俱。

    茶几上擺著一瓶昂貴的雪蘭酒,整套的水晶酒杯,在燭火中散發著柔和而高貴的光澤。酒沒動,旁邊的魚子醬和焗蝸牛也沒動。從入住旅店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八個禱時了,約瑟夫滴水未進。

    現在的他,沒胃口也沒心情享受這些美食。

    如果那個人不來的話,再過幾個禱時,這一切都不屬於他了。他會被直接打回原形,或許比以前更糟。

    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遠方的地平線,已經隱約有了一絲光亮。越臨近黎明,約瑟夫的心就越往下沉。等了整整一夜,到這個時候密修士大人還沒來,或許就不會來了。

    忽然,約瑟夫耳朵一動。

    樓下傳來一陣馬車車輪碾過碎石路的聲響,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到近,越來越清晰,漸漸的,馬蹄和車輪聲在旅店大門口停住。隨即傳來一陣大門開啟的聲音和旅店招待的說話聲。

    來了!

    一股血色猛地湧上約瑟夫的臉,他以和一個胖子絶不相襯的靈敏站起身來,一個箭步竄到了陽台上。

    藍寶石旅店位於慕尼城西的一個小山坡上。前身是一個出產葡萄酒的莊園,被現在的老闆買下來之後,改建成了慕尼城有名的豪華酒店。能夠入主這裡的,都是有錢有身份的達官貴人。

    平日裡,旅店會在供入住客人們交際的酒會結束之後,進入靜謐的休息時間。除了巡邏的護衛之外,整個酒店都鴉雀無聲。

    不過,因為約瑟夫要等待密修士的到來。因此,直到現在,酒店一樓都是燈火通明。

    已經被約瑟夫提拔成了美丁城教堂神甫的心腹小助祭埃文,此刻正領著侍衛們守候在酒店前堂。前院的花園裡,十幾名裁判所的黑衣教士,正在勃隆郡裁判所同齡肯尼斯的帶領下警戒著。

    他們都是約瑟夫的心腹。自上任勃隆郡主教以來,約瑟夫對自己治下展開了果斷的清洗,凡是不信任的人都被尋了理由遠遠打法開。而對一直跟隨自己的埃文和老朋友肯尼斯,則大加提拔。

    藉著華萊士的支持和溫格案的風光,現在的約瑟夫,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班底。在掌控勃隆郡教廷的同時,所有的人都已經綁在了他這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此刻。約瑟夫知道,下面的屬下們,心裡和自己同樣恐慌。他們都在看著自己。如果自己倒下了,那麼毫無疑問,他們就會成為陪葬品,被四面八方撲上來的撕得粉碎!

    隨著大門開啟,樓下肯尼斯和埃文已經飛快地迎了上去。雖然他們並不知道約瑟夫等候的是什麼人,不過,既然能夠讓郡主教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焦急等候。那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大門距離約瑟夫所住的小樓不遠,不過,從二樓窗戶看過去,也只能看見黑暗中一點模糊的影子。

    不久之後,一輛黑色的馬車,在八名騎士和幾名教士的簇擁下,緩緩駛出了暮色,出現在樓下昏黃的燈光中。

    一看見這輛馬車,肯尼斯和埃文都愣住了。陡然停下了腳步。而站在窗口的約瑟夫更是臉色大變。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馬車華貴非凡,錚亮的木質車廂上。懸掛的竟然是西區主教的徽記!

    薩基!他來幹什麼?!

    難言的死寂中,馬車停下,車門打開,薩基走了下來。

    他的目光在肯尼斯和埃文等人的身上掃了一眼,就忽略過去,轉而抬起頭來,投向二樓陽台上的約瑟夫。

    “怎麼?”短暫的對視之後,薩基冷冷地道,“約瑟夫郡主教不歡迎我,還是忘了身為屬下的規矩?”

    雖然所有人都清楚約瑟夫和薩基水火不容,不過從表面上來看,薩基畢竟還是西區主教,約瑟夫的頂頭上司。按照教廷的規矩,下屬在見到上司的時候,是必須主動行禮問安的。

    約瑟夫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下了樓。

    他不知道薩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到來,但他很清楚,這位一直把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西區主教,絶不會安著什麼好心!

    “區主教閣下。”約瑟夫走到薩基的面前,行禮問安之後,便直起身來,神色淡淡的一聲不吭。

    這個時候,藍寶石旅店的招待,都已經知趣地躲到了遠處。

    昏黃的燈光下,約瑟夫和薩基相向而立,埃文和肯尼斯等人,圍成一個半圓,站在約瑟夫身旁。而薩基帶來的幾名騎士,則依然高高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約瑟夫等人。

    氣氛沉默而壓抑,雙方用一種並不激烈卻又針鋒相對的方式對峙著。

    良久,薩基緩緩開口道:“約瑟夫郡主教,這麼晚了,都還沒有睡,是有什麼心事麼?”

    約瑟夫迎上薩基略帶嘲弄的目光,平靜地道:“區主教閣下您,不是也沒睡麼?”

    薩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負手踱了幾步,打量著約瑟夫。即便是早已經把約瑟夫恨之入骨,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以前真的小看了這個白白胖胖,臉上總是帶著尷尬笑容的神甫。

    在西區教廷的神甫當中,約瑟夫是除了名的懦弱無能。別說其他神甫和主教們看不起他,就是美丁城教堂的信徒,助理祭司和其他工作人員,也有一大半為自己在這樣一個傢伙手下工作而沮喪。

    這個人,原本應該慢慢被邊緣化,被擠出西區教廷,丟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角落裡發霉。可是,他不但沒從自己眼前消失,反倒藉著一場禍事,青雲直上。成了勃隆郡主教!

    在西區教廷,勃隆郡是大郡!地位舉足輕重!

    即便是在薩基的黨羽之中,這個郡的郡主教位置,也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上的。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無一例外,都是薩基最為器重的心腹。地位排在薩基一黨前三以內!

    可就是這樣一個位置,居然讓約瑟夫給奪去了!

    不僅如此,這個傢伙居然還從紅葉騎士團的手裡拿到了溫格案。讓薩基好一陣驚恐難堪!

    要知道,溫格劫掠來的財富,可不是他一個人就能享用的。其中不少,現在就在薩基的手中。如果溫格熬不住攀咬出來,就算身為西區主教,地位尊崇。薩基也要弄個灰頭土臉!

    尤其是在劫掠案中,可是死了兩個貴族的。對於盧利安貴族來說,單憑這一條,就不可能善罷甘休!

    在加上華萊士的點名打壓,最近一段時間,薩基寢食難安度日如年。平日裡在西區教廷說一不二的威風,也掃地以盡。許多原本趨炎附勢的傢伙,現在都同他保持距離以觀風向。

    不過,風水輪流轉。

    他不顧華萊士的臉色而搶先站隊主動投靠的姿態。終於換來了回報。

    先是穆恩來了,然後又是席林乘空魔船降落慕尼城。而隨著阿道夫大公在前線的失利和凱文挑戰羅伊攪動的風潮,現在只要有眼睛的人,都明白局勢正在向著對他薩基有利的方向發展!

    既然下了注,薩基當然要搏一次大贏!

    早在穆恩抵達盧利安的時候,他就破釜沉舟,頂著華萊士的警告,主動陪同穆恩向約瑟夫施壓,要他交出溫格來。可沒想到。這白白胖胖的傢伙。當時居然硬生生的頂了回來!

    而這一次……薩基看著約瑟夫,嘴角勾起一絲快意的笑容。

    就連華萊士也都不願意和蘭里斯人做對。他腳下這條低賤走狗,還能有什麼辦法?!

    自己之所以在黎明之前搶先而來,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痛打落水狗,把這份功勞給牢牢握在自己手裡!

    薩基想的很明白。

    為了攀上黃金龍家族和梵丁堡,他之前已經付出了很多。可是,若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由華萊士點頭,約瑟夫交人,那他的作用就顯不出來!

    搶先站隊投靠,不過表明自己識時務,有眼光。但能不能受人看重,還得看實實在在的功勞。

    現在這個時機很微妙。華萊士那老傢伙還猶豫不決,但現實卻已經別無選擇。在這樣的情況下,約瑟夫應該已經知道他自己的下場了。如果自己能在這個時候讓約瑟夫把人交給自己,那就能奪了這頭彩!

    薩基心思轉動,看向約瑟夫的眼神,倒是溫和了一些:“約瑟夫郡主教,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看不清楚形勢麼?”

    約瑟夫臉頰一抖,說道:“區主教閣下說話不妨直接點,不用繞圈子。”

    “好!”薩基拍拍手,“我以前還真是低估了你。到了這個時候,還能保持鎮定,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如果我早點瞭解你的話,或許我們會相處的很愉快。有能力的人,到哪裡都受歡迎。”

    “區主教閣下過獎了,”約瑟夫道,“可惜……”

    “不可惜……”薩基微微揚起下頜,“如果約瑟夫郡主教識時務的話,有些事,並不是無可挽回。”

    “哦?”約瑟夫似乎有些意外。

    薩基微微一笑,目光從肯尼斯和埃文等人的臉上掠過,淡淡地道:“我和約瑟夫郡主教你的矛盾,不過是小小的誤會罷了。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況且,現在大家都知道,盧利安這條船遲早要沉……就算是聖索蘭,又能堅持多久?與其在這條破船上拚命,倒不如攜手上一條更大更穩的新船……”

    說著,薩基把目光投回約瑟夫:“如何?”

    約瑟夫眉頭緊縮,閉著嘴不吭聲。

    薩基眉毛一挑,淡淡地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現在形勢逼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天一亮,華萊士大主教就會召見你,讓你把溫格子爵交出來,到那時候,一直為華萊士大主教衝殺在前。得罪了不少人人的事的你們,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們沒想過嗎?”

    人群一陣無聲的騷動。看著神色大變的勃隆郡眾人,薩基身後的騎士和教士們,都面露得意的笑容。

    薩基有備而來,這一番話軟硬兼施,厲害之極。不但每一句話都正中約瑟夫的要害,而且也用一個“你們”捎帶著把肯尼斯等人給拉了進來。

    要知道,現在的肯尼斯等人。都和約瑟夫綁在一起。約瑟夫的下場,就是他們這些人的下場。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如果約瑟夫執意一條路走到黑的話,沒有幾個人願意陪著他。

    到這個時候,約瑟夫似乎不開口也不行了。

    “區主教閣下的意思是…….”

    約瑟夫一開口,薩基就笑了。

    “很簡單。只要你把溫格子爵交給我,我可以保證既往不咎!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在席林伯爵面前為你請功,相信就算我不說話,席林大人也能看出約瑟夫郡主教你的誠意。有蘭里斯家族撐腰,約瑟夫大人還怕沒機會平步青雲?”

    薩基這番話,不盡不實。

    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打算放過這個敢於挑戰自己的傢伙。這一番話,不過是畫一個大餅罷了。

    不過。他不怕約瑟夫不同意。對於這個已經站在懸崖邊上的傢伙來說,與其被華萊士當走狗拋棄,倒不如主動抓住這根救命的繩索。病急亂投醫,這個險,他約瑟夫必須冒!

    薩基能在勾心鬥角的教廷中坐上西區主教的寶座,對人心的把握,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看清約瑟夫目前的處境,就是他今天來這裡的最大倚仗!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勃隆郡眾人就是一陣無聲的騷動。其中有好幾個。都露出意動的神情。看向約瑟夫的眼神頗有些急切。

    說實話,能夠被選中站在這裡的人,都是約瑟夫的心腹,一部分是肯尼斯最忠心的下屬,另一部分是從他還是美丁城教堂神甫時,就跟著他一同受排斥打壓的人,忠心方面有絶對的保證。

    可是,這畢竟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事,約瑟夫的任何決定都和在場的人息息相關。

    如果天亮之前,他還不能破這個局的話,那麼,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倒霉。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薩基抻來的橄欖枝,大家難免心動。

    不過在眾人的注視下,約瑟夫卻搖了搖頭。這一動作,讓眾人臉色一變。薩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薩基大人真的是好算計。”雖然約瑟夫依舊是那副白白胖胖好欺負的模樣,可說出的話來,卻如同刀子一般鋒利。

    “我約瑟夫不過是一個小人物罷了,在蘭里斯這樣的家族眼裡,連灰塵都算不上。就算一開始我就撲上去奉迎獻媚,人家都不會理我,更何況的是得罪在先,見事不妙才來投靠?”

    約瑟夫說話的時候,滿頭大汗。語氣卻很平靜。

    “我這種人,有功不算功,有過就是大過,敢冒犯蘭里斯龍威的人,身份越是低微,才能越是平庸,就越是不可饒恕,我約瑟夫算個什麼東西,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況且,上次拜大人所賜,我差點就成了替罪羊,如果不是華萊士大人英明,只怕我今天連跟大人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到這個時候背叛大主教,立刻就是人人唾棄個個喊打的下場。”

    說著,約瑟夫一雙小眼睛冷冷地看著薩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大人如果把溫格要了過去,再在我兩邊不是人的時候來個翻臉不認人甚至落井下石,我約瑟夫就只是塚中枯骨。而大人則踩著小人賤軀,至此青雲直上,一飛衝天。果然是好算計。”

    這番話一出口,不僅薩基的臉色變得鐵青,旁邊已經有所以東的勃隆郡眾人看向薩基等人的目光也變得警惕而不善。

    表面上看,薩基的提議的確有著極大的誘惑力,可真正被約瑟夫這麼掰開來看,卻是一包壞水!

    一些人的冷汗當場就下來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薩基的陰險毒辣,和這樣的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被約瑟夫點破了企圖,薩基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努力保持的溫和,也不翼而飛。

    良久,薩基冷冷地道:“看來,你是給臉不要臉了?”

    隨著薩基的話,他身後的八名騎士一聲鼓噪,同時向前。

    騎在戰馬上,穿著全身鎧甲的他們這一動,勃隆郡眾人頓時感到了一種極強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認識薩基的人都知道,他身後的這些騎士,這正是西區教廷的八大鐵騎,全都有著公正騎士的實力。

    這些人都是薩基不知道擦哪裡網羅來的打手。他們每一個人都穿著薩基重金配備的全套魔紋鎧甲,坐下馬鞍是繪製著魔紋的騎士基座,戰馬也是最雄峻的夏泰馬。

    他們心狠手辣。統領著薩基的私人護衛隊,是薩基用於剷除敵人的利刃。這些年來,薩基能在西區專斷橫行,有一大半的功勞,都要算在這八個幫兇的身上。

    面對八名公正騎士毫不掩飾的凶威逼迫,勃隆郡眾人都不禁駭然色變。

    在普通人的眼中,或許肯尼斯和他麾下的黑衣教士是一種恐怖的存在,可是在教廷當中,一個郡主教麾下的裁判所教士,不過是最底層的蝦兵蟹將罷了。

    幾名護衛和十幾個黑衣教士中,只有六名騎士,而其中出了兩個勇敢騎士之外,其他的全都是最低級的武裝騎士。

    這還是約瑟夫在得到了華萊士的支持和溫格的大筆財富之後才擁有的,若是換做以前,只怕一個騎士他都養不起。

    雙方的實力差距太遠了。如果動手的話,立刻會演變成一場毫無疑問的屠殺。

    看著薩基和他身後騎士的眼睛,所有人的心都在飛快的下沉。在這些人的眼睛裡,他們看見的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很顯然,薩基既然來了,就沒想著要空著手回去。

    “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薩基森然看著約瑟夫,“把人交給我,不然.....”

    “不然怎麼樣,”約瑟夫咬牙道:“難道你敢公然殺害教廷成員?這可是問絞的罪,別說盧利安不會放過你,就是教廷也不會放過你!”

    “誰說是我幹的?”薩基冷冷的道:“藍寶石旅店遭遇盜匪團襲擊,約瑟夫郡主教及隨從慘遭殺害,我薩基不過是適逢其會,救下了溫格子爵罷了...... ”

    “這藍寶石旅店,除了我們之外,的店員加客人至少有五六十人,”約瑟夫難以置信地道,“你向我們下手,難道別人都是瞎子?除非你…….”

    看著薩基冷漠而瘋狂的眼神。約瑟夫的眼睛越睜越大,駭然道:“你…….簡直喪心病狂!”

    薩基不置可否的神情,在這一刻顯得愈發的猙獰:“這是你逼我的!”

    對薩基來說,從下決心投靠蘭里斯家族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準備回頭,也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背棄上司轉投他人這樣的行為。別說華萊士,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能容忍。

    他必須賭這一把!

    把溫格抓在手裡,讓蘭里斯家族另眼相看固然是一層心思,而更重要的是,有著更大野心的他,必須要用這種方式,把華萊士從其中排擠出去!

    不然,等到華萊士投靠過來,在蘭里斯這條船上,他還是在華萊士的下面,一番心血白白便宜了那老狐狸不說,等到局勢平定,還將迎來華萊士的報復!

    而想要把華萊士排擠出去,這就是唯一的機會。

    他完全能夠想像,自己把溫格藏上幾天,華萊士無人可交的時候,蘭里斯人將是何等的震怒,就足以改變一切。

    到那個時候,自己才能真正的取代華萊士,成為這盧利安教廷第一人!

    因此,溫格他勢在必得!無論是為了掩蓋自己在溫格案中的罪行還是為了日後前途,今天他都非得帶走溫格,為此,他可以不擇手段!

    不就是一個旅店數十個人嗎,這也稱得上喪心病狂?

    從一個小小信徒通往西區主教的這條流淌著鮮血的路上,他不知道做下過多少比著更大的血案,幹過多少更喪心病狂的事!

    此刻撕破了臉,見到了薩基的真面目,肯尼斯和埃文等人都是又驚又怒,紛紛出聲道。

    “薩基,你簡直瘋了!”

    “別信他,他這話騙不了誰。用盜匪團這樣拙劣的藉口,他這是自掘墳墓。”

    “就是,這裡雖然是城外,可卻在外城城防範圍之內,幾個大區都駐紮著軍隊,哪支盜匪團敢打這裡的主意?〝

    眾人七嘴八舌,一陣喧鬧。

    這個時候,住店的客人也早被驚醒了,旁邊小樓下的門廊中。幾名貴族正在各自護衛和僕人的簇擁下,看著這邊。而意識到不妙的旅店店員中,也有一個機靈的飛快爬上了樓頂。

    “外面好多人……”那店員站在樓頂往圍牆外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我們被包圍了!”

    這一下,整個旅店,頓時亂作一團。

    “你以為我只帶了這幾個人嗎?”薩基冷冷地看著約瑟夫,“我知道,你必然會把溫格給帶在身邊。今天來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真要是逼我動了手,那可就晚了。”

    說著。他冷笑著轉過頭,對勃隆郡眾人道:“你們說沒有盜匪團敢打這裡的主意,這倒是我說辭裡的漏洞,不過別忘了,最近有一夥被稱為‘匪軍’的傢伙,可是連第五軍團的車隊都敢動………”

    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雖然時間很短,可是匪軍的凶名在慕尼城中已經是人盡皆知。別的盜匪團來不了也不敢來的地方,對那支神秘而強橫的匪軍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而更重要的是,薩基連這一點都考慮到了,那證明他的話並非虛張聲勢。而是實實在在在心裡盤算過無數次,鐵了心要付諸實施的計劃!

    寂靜中,薩基悠悠地道,“………這夥人誰也沒見過,神出鬼沒。誰會保證他們今天就不會來?”

    薩基的話音剛落。忽然,一個帶著戲謔的笑聲傳來:“稀奇,沒想到,咱們匪軍的行蹤居然都能夠被人猜到,這個世界上,還真有料事如神的傢伙。”

    “什麼人?!‘薩基的瞳孔陡然收縮。而約瑟夫則神色一動,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沒人回答薩基。只聽見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響,四周圍牆上,忽然出現了無數個身影。隨著一個魁梧身影揮手示意。‘砰砰砰’一個個黑乎乎的大塊重物直飛而來,砸眾人的腳下。

    驚呼聲響起。藉著燈光,眾人赫然發現,被丟到面前的,竟然是二三十個穿著教廷制服的護衛。

    薩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正是他佈置在外面的人,而此刻,卻個個鼻青臉腫,昏迷不醒,顯然是被人打暈了。他們什麼時候被人襲擊了,自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竟然沒絲毫察覺!

    剛才那店員說外面圍滿了人,難道是.....

    “匪軍!”

    “是真的匪軍!”

    四周人群一下就炸了鍋。

    就在這時候,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隱於黑暗之中的大門被人猛地一撞,化作千萬碎片四散橫飛。

    一行騎士鮮衣怒馬,隨著大門的破碎,猛然撞進了人們的視野。

    在那撲面而來的狂風中,一個聲音,在如雷的鐵蹄陪伴下,迴蕩在藍寶石旅店上空,讓人魂飛魄散。

    “匪軍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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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4 12:19: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亮相


    “匪軍!”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驚雷。

    誰也沒想到,薩基準備冒充的人,就這麼以一種強橫無匹的姿態,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匪軍來了,真的來了!

    看著這支從黑暗中奔騰而來的軍隊,看著那圍牆上滿滿噹噹的人影,許多店員和旅客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

    這一段時間,這幫神秘的悍匪已經成為了慕尼城最熱門的話題。即便這裡的許多人都是剛剛才到慕尼城,也都聽說過匪軍的名頭。

    自從十幾天前這幫傢伙橫空出世以來,他們已經縱橫方圓百里,連續剿滅了超過三十個大小盜匪團。

    據說,許多盜匪團的老巢裡,都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那些殺人如麻的匪徒,平日裡是多麼的強大冷酷,生死予奪。而這一次,他們卻以受害者的姿態匍匐在血泊中。

    如果襲擊盜匪團還不夠說明問題的話,那麼,第五軍團運輸隊被劫,就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對匪軍的瘋狂瞠目結舌。

    那可是帝國十二大邊軍集團之一,擁有兩萬士兵,上萬後勤人員以及盤根錯節的產業根基的龐然大物啊!除了瘋子和白痴,誰會去招惹他們?

    匪軍無論實力還是智力,顯然不能歸於白痴的範疇。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幫傢伙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

    所謂壯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一幫連第五軍團都敢惹的傢伙,還有什麼做不出來?這也正是匪軍這個名字被人起出來沒幾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慕尼城的原因!

    沒有人願意招惹這伙亡命之徒。無論貴族領主還是行走於黑暗世界的惡棍悍匪,都明智的選擇了敬而遠之的態度。

    這也就使得匪軍鬧出了天大的動靜之後,除了紅了眼睛的第五軍團一幫人沒頭蒼蠅一般瞎打聽之外,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試圖去尋找這夥人,更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實面目。

    而今天,他們卻出現在了這裡。

    恐懼,飛一般的蔓延著。

    只要看看圍牆上的那些人影。看看地上這二三十個西區教廷的護衛,再笨的人也知道這裡已經被團團包圍。而以傳說中匪軍不留活口的作風,大家幾乎能看見自己倒在血泊中的下場。

    一時間,旅店裡哭嚎聲大作。貴族,護衛,僕人,女人和孩子,全都亂做一團。

    眨眼間,匪軍騎士已經如同風一般捲到了面前。戰馬嘶鳴,鐵騎飛馳,將在場眾人團團圍住。

    “閉嘴!”

    隨著一個匪騎士的吼聲,混亂的旅店頓時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一般,變得鴉雀無聲。

    人們擠做一團,一面瑟瑟發抖,一面打量這些傳說中的凶神。

    正如同一支標準的盜匪團一樣,匪軍騎士個個頭盔遮面,穿著不一樣的鎧甲,拿著各式武器,一看就不是統一配備。

    不過,和普通烏合之眾不一樣的是,他們雖然裝備和衣著五花八門,可行止進退卻皆有章法。

    進門以來,他們有的控制大門,有的隔絶護衛,有的四散查探,有的包圍逼迫,喝令聲聲,各司其職。這哪裡是亂糟糟的盜匪,其舉手投足間展現的訓練有素,只怕是最精鋭的騎士團也不過如此。

    而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的教廷護衛,更為他們的強大和兇殘,做了最直接最明白的註釋。

    噠噠.....

    恐怖的氣氛中,一道清脆馬蹄聲響起。匪軍人群分開,一個身穿黑甲的騎士,越眾而出,出現在薩基和約瑟夫的面前。

    從匪軍騎士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薩基就已經完全懵了,倒是麾下八名教廷騎士應變迅速,在第一時間把他護衛在中間,擺出了一個防禦的陣形。

    而約瑟夫這一邊卻恰恰相反。

    一群黑衣教士和護衛們面色如土,提著劍,小心翼翼的看著四周的匪軍,許多人的身體都在發抖。只有約瑟夫看起來還顯得比較鎮定。一雙小眼睛緊緊的盯著那黑衣騎士。

    “你們是誰?!”回過神來的薩基喝問道。

    雖然對方已經表明了身份,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會這麼巧。

    要知道,正如剛才勃隆郡的人所說,這裡雖然是慕尼城外,卻在大防區之內,四周哨卡和兵營遍佈,不是說能來就能來的。

    況且,藍寶石旅店雖然多有達官貴人入住,可要論價值,只怕還不到匪軍興師動眾而來的地步!

    “咦?”那黑甲騎士注視著薩基:“原來是尊敬的西區主教薩基大人,真是幸會。”

    “你認識我?”

    薩基的目光從黑衣騎士以及他身旁護衛的四名騎士身上掠過,對方都遮著臉,身形和氣質也不熟悉。

    尤其是這黑衣騎士,看起來顯得有些單薄,遠不如他身旁騎士那麼彪悍。

    “你們究竟是誰?”他提高了聲音,重複著問題。

    “我們是誰?當然是匪軍啊,”那黑衣騎士活像聽到了最難以置信的事情,說道,“我們都認識你,你居然不認識我們?”

    嚴肅而危險的對話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奇怪無比。

    就在幾分鐘之前,薩基還一口一個匪軍的威脅著約瑟夫,誰成想,眨眼間正主兒就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看黑衣騎士那一副驚奇不已的模樣,再看看薩基那有些扭曲的臉,旁邊的勃隆郡眾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這事兒,湊巧得有些滑稽。

    薩基鐵青著臉不吭聲。而那位黑衣騎士顯然沒準備放過他。

    “薩基大人,”黑衣騎士半俯在馬鞍上道,“你剛才不是說我們會來嗎?其實我們原本只是路過,要不是聽到你叫咱們的名號,我們還不會進來呢,沒想到,挺熱情的跑過來,你居然不認識我們...... ”

    黑衣騎士的話,讓勃隆郡眾人差點笑出聲來!

    要知道,薩基剛才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小,但也不大。就算是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距離遠了也很難聽見。

    匪軍剛才還在數十米遠的圍牆外,想要聽到著一番話,除非使用獵人的地聽術,盜賊的風聞術等特殊方式才有可能。

    而無論使用哪一種,都顯然跟‘路過’扯不上關係。

    更何況,這幫傢伙將薩基佈置在外面的護衛都一網打盡了丟到了他的面前。等同於一個耳光先抽在臉上。如果這樣也能稱得上路過,那這種路過方式也未免太過奇特了。

    毫無疑問,這是赤裸裸的調戲!

    看著薩基那張羞憤交加的臉,勃隆郡眾人心頭的快意,甚至壓倒了在匪軍凶名面前的恐懼。如果不是匪軍凶名太盛,自己也在對方的屠刀下,凶多吉少,只怕早就哈哈大笑,呼哨聲聲了。

    這時候。薩基身旁的一個騎士厲聲呵斥道。

    “放肆,你們想幹什麼?!”

    喝聲中,八名教廷騎士同時激發鬥氣,一時間,戰環閃爍,戰馬嘶鳴。刀劍出鞘聲滄啷作響。

    知道了匪軍的身份,又見那黑衣騎士對薩基的態度,八名教廷騎士已知事情不能善了。不過,別人怕匪軍,他們可不怕。

    在西區教廷橫行多年,從來都只有別人怕他們,哪裡會把一支盜匪團給放在眼裡?匪軍的傳說固然讓人側目,可這裡不是叢林中的盜匪山寨!他們八個也不是地上這些被打暈的廢物!

    如果列陣而守。八個公正騎士。就算是遇上數百人的軍隊,也有一戰之力。更何況,只要堅守半個禱時,附近的駐軍就會趕過來。到那時候,匪軍再多十倍。也都是掛上絞架的命!

    大家想得很清楚。

    這幫匪徒行走於黑暗之中,可不像自己這些人。對他們來說,如何在天明人多之前離開這種對他們來說堪稱絶境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誰也不信。他們會在這裡跟自己死鬥!

    因此。這個時候不但不能軟,還要加倍強硬!

    黑衣騎士一下子愣住了。面甲縫隙裡的眼睛驚疑不定。

    身旁的匪徒們,也是一陣騷動。他們似乎是沒有想到對方如此強橫,又似乎沒料到竟然在這裡撞上了八位公正騎士。

    一幫人瞪著教廷騎士身下的戰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古怪,似乎頗有忌憚。

    “敢在這城防腹地襲擊教廷,簡直愚不可及……”那教廷騎士察言觀色,聲音愈發有底氣,冷笑道,“我數到十,都給我滾!”

    說著,他不再理會匪軍,扭頭看向約瑟夫。

    “約瑟夫郡主教,我以西區教廷護衛統領的名義命令裡。立刻將麾下所有護衛的指揮權移交給我。協助抵抗盜匪,否則。以通匪論處!這樣的重罪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明白吧?”

    見事情扯到自己身上,勃隆郡眾人臉色都是一變。

    不過,自己和薩基之間的事情是一回事,面對匪軍這樣的悍匪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薩基正愁不能名正言順的收拾自己,如果真被扣上通匪的大帽子,那就是跳進萊希河也洗不清了。

    而更重要的是,誰也沒有天真到以為匪軍會放過自己的地步。憤怒也好無奈也罷,自己和薩基等人,都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這時候,看到教廷騎士的強勢,就連旁邊的貴族,旅客和護衛,也都稍稍向這邊靠攏,準備抱團取暖。

    八位公正騎士,絶對是一股可以賴以依靠的強大力量。

    有這些教廷騎士做主力,加上自己這些人,再加上勃隆郡那邊的七八名護衛和十幾個黑衣教士,怎麼也有一戰之力!

    不過,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約瑟夫別無選擇的時候,這位白白胖胖的郡主教,卻忽然搖了搖頭,擺手制止了肯尼斯等人的動作。

    “抱歉,這不關我們的事,”約瑟夫道,“這是你們的恩怨,要怪的話,就只能怪薩基大人嘴賤,想冒充別人,卻被別人抓住了,跟我們沒關係。”

    約瑟夫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瘋了嗎?

    面對兇殘的匪軍,他還想置身事外?

    “約瑟夫,”薩基一聲厲,“你找死!”

    “找死?”薩基的聲音剛落,一直沉默的黑衣騎士忽然笑起來。

    所有的匪軍都笑了,哈哈大笑。

    “數十聲讓咱們滾.....”那黑衣騎士笑道,‘好大的威風,嚇死老爺了.....”

    說著,他一擺手,‘兄弟們,還愣著幹什麼?咱們也亮亮相!‘

    四周匪軍轟然應諾。

    亮相?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就看見悍匪們已經獰笑著激發鬥氣……一個個明亮的戰環,在夜色中亮了起來。

    “公正騎士!”

    “榮耀騎士!”

    “我的聖帝,大……大光明騎士!”

    眼前的戰環飛旋著,一個連著一個,轉眼間已經連成了一片。最後,當所有的匪徒身上都浮現戰環的時候,整個世界,已變得鴉雀無聲。

    上百名悍匪,上百名騎士!

    除了遠處圍牆上有一些是雙戰環的勇敢騎士之外,其他大部分匪徒,竟然都是擁有四個戰環的公正騎士。

    更恐怖的是,在那黑衣騎士身旁,竟然還有二十多個榮耀騎士和四個大光明騎士!

    “聖帝啊....”

    這是所有人心頭唯一的聲音。

    眼前的一幕,頃刻間就摧毀了他們的心裡防線。他們的呼吸停滯了,就連腦中的念頭似乎都已經被凍結了。

    印象中高貴的騎士和眼前兇殘匪徒形象的強烈反差,讓他們充滿了一種荒謬感。而更荒謬的是,他們之前居然還為己方有八名公正騎士而沾沾自喜,居然還試圖倚仗他們來對抗對方。

    人們傻傻地看看眼前的匪徒,再看看那八位教廷騎士。

    這個時候,教廷騎士們的臉色白得像死人一般,身上的戰環也再沒了光彩,就連手裡的武器,似乎都拿不住了。在匪軍這已經不能僅僅用奢侈來形容的陣容面前,他們活像八隻被潑了冰水的土狗!

    死一般的寂靜中,那黑衣騎士道:“你們不是要數十聲讓我們滾麼?現在可以開始了。”

    黑衣騎士的語氣平靜溫和。

    可在這寂靜的夜色中,人們聽到的,卻是狠狠抽在薩基和教廷騎士臉上的一記耳光。

    什麼叫不自量力,什麼叫不知死活,眼前的西區教廷眾人。就是再鮮活不過的例子!

    格格格……沒有人說話。回答黑衣騎士的,就只是薩基等人牙關打架的哆嗦聲。片刻之後,只聽撲通一聲,一名教士翻著白眼,當先暈了過去。

    “你們想怎麼樣?”薩基的聲音顫抖著,“如果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們。”

    “不愧是薩基大人,”黑衣騎士笑眯眯地道,“這認清形勢躺倒挨捶的速度,一般人可比不上。”

    薩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這輩子,何時受過這樣的奚落?!

    不過,形勢比人強。再憤怒憋屈。他也必須忍著。別說眼前的榮耀騎士和大光明騎士,就是公正騎士對方的數量也是自己這邊的好幾倍。要滅掉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誰,”薩基咬牙道,“不過,既然你們的目的是求財,那就沒必要讓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你們知道。教廷是不會放過傷害一位區主教的兇手的,就算是上天入地,聖教騎士團和裁判所,也會永無休止的追殺你們,直到最後一個人!”

    “哦?”黑衣騎士敲了敲馬鞭道:“這算是威脅嗎?”

    “這是事實,”薩基慌忙道,“不過,我不想惹麻煩。和你們做對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如果你開口。我會付錢。數量遠遠超過你們劫掠這裡所獲得的十倍!”

    “十倍?”黑衣騎士有些心動,點了點頭道,“這個代價不小。”

    聽到黑衣騎士口氣鬆動,薩基心下一喜。趁熱打鐵,毫不猶豫地摘下了手上的一枚空間戒指,遞給了黑衣騎士,“這是我的大部分財產,就算我給自己付的贖金好了。”

    黑衣騎士凝視著薩基好一會兒,才接過戒指。一邊查看。一邊道,“薩基大人果然有魄力。”

    說著說著。他忽然噝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顯然是被戒指裡的財物給嚇住了。

    薩基有些心痛。

    這枚空間戒指,是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花重金買到的。而其中,更是裝滿了他這些年收集的大部分財物。除了上萬藍金幣和近三十萬金路郎之外,還有不少魔紋製器和古董。

    不過,命比錢重要這個道理。薩基很明白。只要能夠買下自己一條命,日後還怕找不回來麼?

    既然認了倒霉,他就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把戒指主動交出去,遠比被人從自己的屍體上抹下來划算。

    “我不得不承認,薩基主教的誠意,我沒辦法拒絶,”良久。黑衣騎士才回過神來,眉花眼笑地道,“你自由了。”

    一聽到黑衣騎士的這話,薩基心頭的一個大石頭,才算落了地。

    可還沒等他說話,就見對方撮指一聲呼哨。

    然後,薩基就發現天黑了。

    這是凌晨四點多鐘。正是黎明前夜色最濃的時候。可是,薩基還是覺得天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身旁空間裡的所有光線,無論是月光還是火燭的光芒。都如同被黑墨侵染一般,絲絲縷縷的黯淡下來。頃刻之間,整個空間變成了一張黑色的大網。

    薩基站在網中。雖然四週一團漆黑,可被黑色的光線隱去的都是景物,而視野中的人卻愈發的清晰起來。

    他看見,一位體形瘦削的大光明騎士出手了。正是他的戰環,飛旋著擴散開來,編織了這個黑色的世界。

    他看見,自己麾下的騎士,被那黑色光絲糾纏著,臉上露出不堪重負的神情。每一個動作,都如同慢了一倍。

    然後,他就看見,二十多位榮耀騎士同時策馬而進。

    被鬥氣激發的戰馬如同一頭頭恐怖的巨獸,高速奔騰。馬上騎士的利劍揚起又落下。

    眨眼間,八名教廷騎士,四個心腹教士加上地上的護衛,全都被砍瓜切菜一般殺了個乾乾淨淨!

    屠殺!

    冷血的屠殺!

    薩基的腦袋轟的一聲就炸開了,目眥欲裂!

    從看見對方的大光明騎士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念頭。

    他的見識,遠比這裡所有人都高,因此,他也比所有人都明白兩階的差距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僅僅是一位大光明騎士用戰環形成的小領域,就足以讓八個公正騎士束手待斃!

    他的判斷,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剛剛才達成了協議的對方,為什麼要忽然翻臉下手!

    “你們……”薩基看著那把玩著空間戒指的黑衣騎士,臉色煞白,嘶聲道,“為什麼?”

    這個時候,整個旅店一片混亂,站在旁邊的旅客和工作人員,都被匪軍繳械,押向小樓關押起來。

    和教廷騎士比起來,他們是幸運的,沒有人被殺,幾個反抗的護衛,也不過是被揍了一頓罷了。

    薩基的質問聲,他們都聽見了。在被押進小樓之前,大家最後的視野裡,就只是薩基憤怒的身影和他旁邊毫髮未損的約瑟夫等人。

    這一幕,讓許多人心頭都是一動,閃過了某個念頭。

    可是,誰也沒說話。他們都把這一切深深的埋進了心底,扭開頭,連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當最後一個人消失在門庭時,藍寶石旅店,變得安靜下來。

    在薩基的逼問下,黑衣騎士微笑著道:“你給的錢,只是你自己的贖金,我可沒答應你放過所有的人。”

    “你.....”薩基眼睛發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制住自己的怒火。

    “那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黑衣騎士聳聳肩,一副任君自便的模樣。

    薩基霍然轉身。

    這個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夜長夢多,萬一這幫心狠手辣的傢伙後悔了,自己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命,說不定就真的得丟在這裡!

    薩基向自己的馬車走去。可就在他經過約瑟夫身旁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約瑟夫,忽然開口道。

    “站住!”

    這個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如此突兀,如此扎眼,也如此......不知死活。

    不光薩基愣住了,就連肯尼斯和埃文也愣住了。

    從匪軍動手開始,勃隆郡眾人就如同木雕一般站在原地,別說動,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西區教廷那幫傢伙,幾乎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被砍殺一空。面對匪軍這樣的兇徒,他們恨不得縮到地底下去,又有誰願意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引人注意?

    在大家看來,匪軍之所以沒動自己,不過是因為剛才約瑟夫拒絶了西區教廷聯手的建議罷了。

    他們承認,自家大人的決定,將大家從地獄門口給拖了回來。不然的話,大家早就和那些不知死活的教廷騎士一樣橫屍就地了。

    不過,暫時躲過一劫,並不代表就能活著離開這裡。

    現在,大家的小命還捏在匪軍的手裡,生死只在別人一念之間。

    可誰也沒想到,人家匪軍首領都決定放人了,約瑟夫居然大搖大擺的跳出來,讓薩基站住.....

    想到匪軍發怒的後果,眾人的背心頃刻間就被冷汗給濕透了。

    薩基神情古怪的看著約瑟夫,“你說什麼?”

    “我讓你站住!〝約瑟夫冷冷地道。“匪軍說放過你。我可沒說要放過你!”

    說著,他扭頭對肯尼斯等人下令,“拿下他。”

    肯尼斯和一干黑衣教士顯然有些發懵,躊躇著不敢上前。而薩基則一臉冷笑,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對此,約瑟夫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轉過身,走到那黑衣騎士的面前,躬身行禮。

    “大人,最近還好嗎?”

    一句話,薩基臉上的冷笑就消失了,而勃隆郡眾人的眼睛,則亮了起來。

    約瑟夫,居然認識匪軍?!

    難道......

    在勃隆郡眾人難以置信而又興奮到極點的注視下,那黑衣騎士翻身下馬,親切地擁抱了約瑟夫一下。

    “我很好。”

    呼啦一聲,十幾名黑衣教士加護衛,全都跳了起來,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惡狠狠的向薩基撲去。

    “敢惹咱家大人,薩基,老子活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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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幾句話,一步棋


  黑衣騎士自然就是羅伊。

  早在薩基剛進入藍寶石旅店的時候,他就已經到了。只在外面看著薩基的表演和約瑟夫的應對,直到薩基威脅要動手的那一刻,這才破門而入。

  進門之後,羅伊給約瑟夫做了個手勢。就像他當初在商隊見到約瑟夫時做的手勢一模一樣。

  從那一刻起,約瑟夫就知道,那個叫羅伊的少年來了。不但他來了,而且還帶了最近名震慕尼城的匪軍!

  匪軍居然是自己人?

  這一認知,已經讓約瑟夫驚喜交集。而當他看到匪軍亮出戰環的時候,薩基等人臉上那如同螞蟻小姐慘遭大象先生強姦的表情,更是差點笑出內傷來。

  這一刻,他終於放下了所有的擔心。

  有這樣的力量在背後撐腰,就算是被華萊士拋棄,他又怕什麼呢?大不了脫掉這身教袍,換個地方罷了。

  密修士大人有什麼背景,他不知道。對為大人的印象,他就只維持在上次美丁城一見過後。而對於和羅伊,他感覺反而要親近許多。一來,是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二來,對方的年齡,也讓他多少有那麼一點安全感。

  而更重要的是,透過羅伊這個窗口,他能夠觀察到許多東西。

  自從認識羅伊之後,約瑟夫就通過不同的渠道瞭解著這個平民少年的事情。這段時間,羅伊在學院中折騰得越厲害,遠在美丁城的他就越振奮。

  紅葉騎士團的菲利普,盧利安大公阿道夫,還有監察部那位提起來就讓人心驚膽顫的墨雅小姐……這一個個名字,構成了讓一個處於教廷最底層的小小神甫目眩神迷的世界。

  一封惡魔效忠書,已經把他綁上了這艘神秘的大船。他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野心。在教廷中浸淫多年,他早就明白了只要身後的力量足夠強大,就算是一隻豬也能成為紅衣大主教的道理。

  從華萊士的袒護到溫格案,已經讓他嘗到了甜頭,也明白了自己應該以何種態度來表達自己的忠誠。

  因此。無論是面對穆恩還是面對薩基,他都咬牙硬挺著。

  而現在,他所做的一切,終於得到了最完美,甚至超過了他預期的回報!

  後來的事情,就成了羅伊和約瑟夫調戲薩基的遊戲了。

  如果沒有薩基的這麼一鬧,今天的會面原本只是一次私下的溝通。可現在,卻成了眾目睽睽之下的爭鬥。如何利用這樣的局面,對於約瑟夫和羅伊來說,只是用目光一碰就能想明白的事情。

  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個現成的劇本!

  砰!

  拳頭印在薩基的鼻子上,鮮血飛濺。

  薩基的臉,就如同被石頭砸爛的西瓜一般,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

  黑衣教士們下手極狠。他們都是行刑的老手,對人體最脆弱最痛苦的部位熟悉得閉著眼睛都不會下錯手。尤其是在需要表現自己的時候,他們更是拿出了全身的本事。

  中指關節凸出的拳頭,每一拳都狠狠捍在薩基的要害。一開始,他還能慘叫兩聲。到後來,他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當薩基的聲音低沉下去的時候。黑衣教士們停下了手。肯尼斯扭頭看向約瑟夫,約瑟夫則看著羅伊。

  羅伊點了點頭。

  喀喇一聲,肯尼斯擰斷了薩基的脖子。

  薩基死了。

  圓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今夜原本是他踏上更高階梯的起點,向他行兇的這些人,原本都應該是墊在他腳下的枯骨。他應該坐在西區教廷裝修奢華的房間裡。喝著最貴的酒,慶賀勝利。而這些人,應該如同死狗一般被丟上馬車運進焚屍場。

  薩基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這原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要能踏上一個台階,這些人的死活他不會有半點在乎!

  可短短不到半個禱時,一切就逆轉了。

  獵物變成了捕食者。他親自寫下的劇本,也變成了別人的戲碼。

  這一切,在他看見約瑟夫和那匪軍統領擁抱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約瑟夫明白,那個該死的匪軍首領明白,他自己更明白。

  他們奪走了他的劇本,然後修改得更加完美。

  在這個劇本中,不需要再嫁禍給匪軍了。因為匪軍真的出現了。也不需要再殺光藍寶石旅店裡的所有人來滅口了。因為他們,正是證明他薩基死在一支盜匪團手裡,從撇開約瑟夫嫌疑的絶佳人證。

  這是一出完美的戲。

  唯一的區別是,受害者從約瑟夫,變成了他自己。而今夜,他自己導演著自己,就這麼一步步的走進了這個死地。

  薩基的瞳孔中,最後倒映出的,是肯尼斯,埃文和一幫黑衣教士們的臉。

  從這些人的臉上,他看到的,是對自己的憤恨,也是對約瑟夫的畏懼和敬服。當意識徹底離開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就凝固了一個念頭。

  無論是自己還是勃隆郡的這些人,都低估了約瑟夫。

  這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或許真的只是一隻羊。可當他身後站著一頭猛虎的時候,他比最兇殘的狼更加恐怖!

  而這些教士之所以衝自己如此毫無保留的下死手,不過是因為他們急切的想要在他們剛剛獲得的這個秘密面前,證明他們的可靠罷了。

  一點火紅,映照在薩基的眼中。

  天際的朝陽,已經躍出了地平線。帶來這個亂世的又一個嶄新的日子。

  .....................

  .....................

  “接到你的信,我就趕過來了,”羅伊和約瑟夫站在旅店小樓的門廊處。

  天色已經漸漸亮起來。數十米外的旅店大門,在微光中顯露出殘破的身影。

  不遠處,匪軍正在清點劫掠的收穫。西區教廷的騎士實力不行,裝備卻著實不錯。在這個世道。從死去的敵人身上得到戰利品,原本就是騎士最主要的財路。

  勃隆郡教廷的護衛和黑衣教士們在一邊幫忙。剝下衣甲和值錢的首飾,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放到匪軍的財物堆裡。慇勤得有些過份。只要得到匪軍騎士的讚許,或者說上兩句話,這幫傢伙就笑的沒眼沒牙。

  雖然都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而且也從他們愈發敬畏的態度中得到不少滿足感。不過,這時候看見他們的模樣,約瑟夫還是覺得有些臉紅。

  不過,這也怪不了手下。

  在教廷中,一個小小的郡主教,不過是最底層的小人物罷了。況且,勃隆郡只是南方的一個鄉下地方。和帝都的那些大郡比起來,簡直不入流。

  他自己在看見匪軍這幫高階騎士的時候,都恨不得親自去討好。更何況這幫沒見過多少世面的鄉巴佬下屬?

  看著眼前的這些騎士,聽著羅伊的話,約瑟夫感激涕零。

  相較於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密修士大人,眼前的這個少年,更有一種真實感。他並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他只是覺得,如果要值得自己信賴和依靠,神秘的密修士大人是不二人選。而要打交道合作,羅伊更讓他放鬆。

  不過。約瑟夫可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能和羅伊站在同一個台階上。面對這個少年,他的態度恭敬而謙卑。

  “羅伊少爺。”這是約瑟夫從匪軍騎士們口中聽到的稱呼,自己叫起來也很順口,“我的一點小事,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真是讓我無地自容。”

  “大人說,你做得不錯。”羅伊扯著自己的虎皮做大旗。感覺有些奇怪。

  不過,他很清楚,對於約瑟夫這樣的人來說,自己的年齡和模樣,實在不適合成為一個讓他可以忠心耿耿的主人。相反。一個神秘而強大的符號,更加合適。還是讓他繼續敬畏他心目中的密修士大人比較好。

  說著,羅伊側頭對約瑟夫道:“溫格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處理?”

  雖然很少有人瞭解,但羅伊和溫格之間的恩怨算不上什麼秘密。只要知道羅伊以前在波拉貝爾的經歷,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明白他對溫格的態度。

  在約瑟夫看來,密修士大人和溫格未必有什麼仇,不過是因為羅伊的關係而要趕盡殺絶罷了。清楚這一點,他自然明白該怎麼說話。

  “我聽少爺您的,”他扭頭看了看被幾名黑衣教士把守的地窖方向,小眼睛裡閃過一道凶光,“要不,我現在就幹掉他!”

  約瑟夫的知情識趣,讓羅伊大感滿意。

  這種沒什麼底線,又善於溜鬚拍馬的傢伙,一向都是最受喜愛的下屬。大腦袋現在手下雖然有上百個高階騎士,可真正像約瑟夫這樣的傢伙,卻一個都沒有。

  精靈們是天性使然,騎士們有騎士的驕傲。他們的忠誠從來都不會用於奉迎。就算是老葛朗台,最服氣的也是在錢財方面比他更狠的麥芽兒大小姐,對這位亂花錢的少爺常常直斥其非。弄得羅伊很沒有面子。

  因此,雖然明知道約瑟夫不是這樣想的,但這話聽起來卻的確舒坦。

  當然,下屬既然有這樣表示,英明的上位者是不會傻到讓對方陷入尷尬境地的。況且,在現在的局面下,溫格還有用處。

  羅伊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殺了他,你在華萊士面前不好交代。”

  “難道把他交給華萊士,放他走?”約瑟夫一挺胸脯,義憤填膺,“不行,那傢伙得罪過少爺您。就算我拼著受責罰,也得給您出了這口氣。”

  羅伊對約瑟夫的笑容愈發和煦了。他擺了擺手道:“殺他很容易。不過,現在沒這個必要。把他交給華萊士,對你來說就是大功一件。況且,現在出了薩基劫人這件事,溫格的份量,就顯得更重了。”

  約瑟夫沉默下來。

  他比誰都明白。今夜的事情一旦曝光,最震怒的自然是華萊士。失去溫格,將意味著他在面對蘭里斯人的時候,手裡將失去最重要的一張牌。對薩基和他所代表的那一幫主動向蘭里斯人獻媚的傢伙,華萊士有的只是怒火。

  這件事,標誌著那幫傢伙已經蠢蠢欲動。敢於脫離他的控制鋌而走險了。

  對於華萊士,這絶對是不可容忍的。

  而如果這時候,他發現自己不但破壞了薩基的陰謀,而且還在明知道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忠誠地把溫格活著交給她,那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立刻會上升到心腹的位置。就算他把溫格交給蘭里斯人,也會竭力保全自己。

  畢竟,一個如此忠誠的手下。如果還被他轉手賣掉的話,那他的心地就未免太涼薄了。不知有多少手下會為此感到寒心。

  這樣一來,自己的困境雖然不能說完全解除,至少短時間內沒了問題。說不定還會因此得到不少好處。

  可是,這真的是羅伊真正的想法嗎?

  好處都是自己得了,這位少爺又能得到什麼?要說羅伊和他表面看起來一樣憨厚迷糊好欺負,約瑟夫第一個不信。得罪了華萊士,自己不一定有什麼,得罪了這位少爺,只怕.....約瑟夫瞟著忙碌的匪軍騎士,又有些冒汗。

  看到約瑟夫的神情,羅伊自然明白他在顧忌什麼,說道:“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平白就交給他。萬一他真的以此投靠蘭里斯人,那我們就未免太蠢了。我想。你在見到華萊士的時候,可以多說幾句話。”

  “哦?”約瑟夫好奇地道,“什麼話?”

  羅伊低聲說了幾句,約瑟夫眨巴著眼睛,頻頻點頭。

  “好了,”羅伊道,“就是這麼幾句話。到時候怎麼選擇。讓華萊士自己去想好了。”

  看著羅伊的笑臉,約瑟夫咀嚼著他的話,越嚼,就越有深意。抹了抹額頭,忽然發現自己的汗更多了。

  .....................

  .....................

  早晨七點。

  席林剛剛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牛奶,就被心急火燎衝進來的穆恩破壞了一天的好心情。

  “你說什麼?”席林靜靜地看著滿頭大汗的穆恩,只有緊緊握著杯子的手和額頭跳動的青筋,才能看出他此刻的憤怒。

  薩基死了?在去找約瑟夫要人的時候,被盜匪給殺了?

  該死。究竟出了什麼事!

  “這件事他沒跟我商量過,”穆恩解釋道,“我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說是他昨夜帶人去藍寶石旅店找約瑟夫,卻不料遇見盜匪團劫掠。因為和盜匪團爆發了衝突,他和他帶去的人都被殺了。有數十人親眼所見。”

  “盜匪團?”席林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是的,大人。是那支被稱為匪軍的盜匪團。這幫傢伙最近一段時間,接連作案,不但黑吃黑,端了不少盜匪團的老巢,而且聽說就連第五軍團的運輸隊劫案,也可能是他們坐下的。簡直膽大包天。”

  穆恩擦著汗道:“薩基恐怕也是想在大人您的面前表現一下,可沒想到……”

  “沒想到?!”席林爆發了,咆哮著,猛地站起來,狠狠掀翻了早餐桌,“為了讓華萊士那老狐狸交出溫格,我說了多少好話,費了多大勁?好不容易把他給拉上了船,薩基那個蠢貨,一句沒想到,就敢壞我的大事!”

  席林的咆哮聲,震的整個房間嗡嗡直響。無論是房間裡的老威爾斯,凱文還是走廊上的僕人和護衛,都在這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怒吼聲中噤若寒蟬。

  這是許多人第一次看見席林如此發怒。

  這位一向不緊不慢溫文爾雅的中年人,在這一刻,已經完全失去了他的從容風度。

  吼完過後,席林狠狠扯掉脖子上的圍布,冷眼看著穆恩:“說下去。”

  “城防部隊是在今天早晨才接到藍寶石酒店老闆的報案,”穆恩說道,“他們派了整整一個大隊的騎兵和兩個大隊的步兵趕去,又封鎖了路口,可是。匪軍早就已經跑了。現場點查詢問,除了薩基和他的護衛之外,其他人都是只是被搶了錢,受了些驚嚇。倒沒人受傷。不過………”

  “不過什麼?”席林咬牙道。

  “這些人的證詞,對薩基很不利……”穆恩低聲把受害者指證薩基試圖冒充匪軍,卻被真正的匪軍聽見。從而起衝突遇害的說辭複述了一遍。

  席林飛起一腳,將倒下的椅子踢飛,手指點著穆恩,臉色鐵青,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藍寶石旅店在慕尼城有著相當的知名度。就連他這個剛來了沒多長時間的人也曾聽說過。能入住這裡的,都是達官貴人。這些人,如果單獨跟他席林做對,他一個也不怕。可這並不代表這幫鄉下土財主好惹。

  這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有一萬種方式躲在一邊嚼舌頭。使絆子,向那些和自己有關係的人施壓。

  席林完全能夠想像,薩基試圖冒充匪軍殺掉哪裡所有人的時候,那些人有多麼憤怒。從他們的證詞中可以知道,這正是匪軍只劫了他們的財物,而沒有殺掉他們的原因。匪軍不想背上這個黑鍋,同時,也想讓教廷熱鬧熱鬧。

  席林不知道匪軍究竟是一群什麼樣的人。但是,這一棍子。正打中自己最疼的地方。

  用屁股想,他也知道現在華萊士會有多憤怒!

  “備車!”

  席林大步出門,怒道。

  “去慕尼城大教堂!”

  …………………….

  …………………….

  此刻的慕尼城大教堂,一片混亂。

  早課已經停止了,身穿不同顏色教袍的信徒,助祭和神甫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堆的站在天井,走廊和台階前,議論紛紛。剃掉了頂發的苦修士們,也都從自己陰暗簡陋的靜修室裡走了出來,注視著成群結隊往來匆匆的教廷騎士和護衛。面色憂慮。

  從教堂樓上的窗戶往下看,圍牆外,不少民眾正向這邊指指點點。間或有些不懷好意的傢伙趁亂往這邊丟石頭或腐爛的水果。

  夜裡發生在藍寶石旅店的劫案已經在慕尼城傳開了。在這個非常時期,任何一點動靜,都會引發全城的騷動。更何況,法諾派了整整一隊氣勢洶洶的士兵前來通報。

  說是通報,那領頭的傢伙可蠻橫的很。言辭間很不客氣。彷彿這裡所有人都是薩基的同夥一般。

  “如果你們以前還幹過同樣的事情,最好早點交代!別想著都推到薩基一個人的身上。嘿,區主教冒充劫匪,這可真是個好主意。”

  這就是那該死的衛隊隊長的原話。不光是他,他身旁的警士廳長的臉色也很不好看。那雙眼睛看誰都像賊。

  想想也難怪。

  教廷在聖索蘭帝國的地位原本就尷尬。信眾或許還客氣,這些只是一年半載有事才來一趟教堂的傢伙,從骨子裡就帶著對教廷的敵視。

  平日裡,他們或許還不會有什麼不恭,可一旦出了這種事情,又是在這人人憋著一股火的戰時,立刻就跟打了雞血一般,憋著勁要找茬。

  雖然那小隊長見到的只是負責傳話的修士,可當他們走了之後,大家還是聽到了從華萊士大主教的房間裡傳來的怒吼聲。

  “立刻找到約瑟夫!找到他!”

  誰都知道薩基是去幹嘛去了。什麼冒充盜匪劫掠,完全就是以訛傳訛。不過,這對華萊士大主教來說,性質比他真的去做盜匪還要惡劣得多。

  因此,找到約瑟夫就是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幾位主教和教廷騎士,都被派了出去。他們必須在華萊士大主教的怒火升級之前,把約瑟夫給找回來。

  如果約瑟夫出了什麼岔子,或者他囚禁的那個人死了,慕尼城大教堂都會被華萊士大主教的怒火化為灰燼。

  不過,就在大家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的時候,忽然,教廷塔樓上的守衛,吹響了號角。

  一支騎隊,簇擁著一輛馬車,順著奧德山的道路飛快地駛入進了衛兵匆忙開啟的大門。

  “約瑟夫,是約瑟夫。”

  看著馬車上的標記,在場人都是一陣振奮。人群從四面八方圍了上去。當約瑟夫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時候,眾人都紛紛親切的噓寒問暖。

  在頭頂懸著華萊士大主教的怒火和一場波及盧利安教廷的無妄之災的這一刻,他們從來沒覺得約瑟夫有這麼順眼過。

  “約瑟夫郡主教,大人在等你。”華萊士的心腹布魯克親自地迎下了台階,領著下了馬車的約瑟夫走進門廳。這在慕尼城教堂可是難得一見的場面。要知道,布魯克雖然只是一個修士。可就是幾位區主教,見了他也是恭恭敬敬。

  “布魯克大人,您太客氣了。”一臉塵土,看起來分外疲倦的約瑟夫隨布魯克走上台階。

  “約瑟夫大人別跟我客氣,”布魯克道,“不知道,溫格.........”

  “還活著,在安全的地方。”約瑟夫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一聽到這話,布魯克臉上的緊張神情明顯就是一鬆。拐進走廊的時候,他忽然伸手輕輕拍了拍約瑟夫的肩膀,臉上浮現一絲讚許的笑容。

  “約瑟夫大人,前途無量啊!”

  這是明白無誤的放低身段刻意交好,不含蓄不隱晦,就算是一個傻子也明白。

  若是在平常,誰也休想在布魯克這種城府極深的人面前聽到這樣的話。他就算是示好,也是不動聲色。而現在。他卻展現出如此態度,顯然是對約瑟夫另眼相看。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約瑟夫受寵若驚的。

  當他們穿過靜謐的走廊,走道華萊士大主教的房間門口時,厚重的房門打開,身份尊崇的華萊士大主教,竟然已經親自迎到了門口。

  這一刻,約瑟夫終於明白。羅伊送了一份何等厚重的大禮給自己。

  一番說辭,早已經在約瑟夫的腦海裡轉了無數次了。當華萊士問起,他便將昨夜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從薩基如何出現,又如何引誘自己背叛華萊士,被自己拒絶之後如何惱羞成怒。如何冒充匪軍,再到匪軍恰好出現,惱恨薩基冒充自己的名頭,又聽薩基手下騎士出言不遜,當下痛下殺手…….

  這一番講述,只聽得華萊士額頭青筋暴跳,如果不是薩基已然身死,只怕他就要親手活活掐死他!

  等到約瑟夫說完,華萊士和布魯克互視一眼,都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關於昨夜劫案的細節,他們多少都瞭解了一些。從旅店老闆和旅客的證詞來看,正和約瑟夫的說辭相證實。唯一奇怪的,就只是那神秘而又冷酷的匪軍,這次居然大發慈悲,只殺了薩基一幫人,卻沒動約瑟夫一根寒毛。

  當然,他們的想像力再豐富,也不可能想到約瑟夫和匪軍早有勾結,甚至匪軍到藍寶石旅店,就是為了約瑟夫而去。

  要知道,薩基統治西區教廷那麼多年,說一不二橫行霸道,也不過憑藉手下八位公正騎士罷了。而約瑟夫不過是一個剛剛上任的郡主教,上百名騎士為他出手?簡直是笑話!

  別說約瑟夫,就是他華萊士都不行!

  唯一的解釋,或許就是約瑟夫的運氣實在逆天,而那該死的薩基,又實在倒霉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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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溫格還活著,在約瑟夫的手中,華萊士越看約瑟夫就越覺得順眼。這傢伙才能或許差了一點,卻是一個有運氣的傢伙。如果不是他拿到了溫格案,只怕現在自己和蘭里斯人討價還價的籌碼都沒有。

  而更可貴的是,這傢伙忠心耿耿。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只怕早就趁著昨夜的混亂把溫格幹掉,直接推到匪軍的頭上了!而這傢伙,卻在明知道交出溫格對他沒什麼好處的情況下,依然在事情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看那滿臉塵土和疲倦的模樣,顯然是受了驚嚇又沒休息。這樣的屬下,誰捨得拋棄?

  華萊士一時有些躊躇。

  現在盧利安局勢不明,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得罪蘭里斯人。交出溫格,幾乎是板上釘釘。可是,一旦交出溫格的話,他就算上了蘭里斯的船,再也下不來了。

  交,還是不交?

  “我讓人通知你來的目的。你應該都知道了。這件事,你怎麼看?”華萊士看著約瑟夫,眉頭皺得緊緊的。

  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把約瑟夫當作自己的心腹。不過,這句話與其說是詢問意見,倒不如說是他自己在問自己。這些天來。這個問題一直都在困擾著他。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面對約瑟夫,他幾乎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

  一聽到華萊士的話,約瑟夫就知道機會來了。從走進慕尼城大教堂那一刻起,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羅伊交代的那幾句話。

  “大人,本來這件事輪不到我說話,”約瑟夫在布魯克有些詫異的目光中接過話頭,誠懇地道,“不過。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我覺得我們不妨想想幾個問題…….”

  華萊士深深地看了一眼約瑟夫,道:“你說。”

  “第一,薩基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約瑟夫道,“這裡可是大人您的教區,身為屬下,他居然敢把手伸到大人您的頭上。是憑藉的什麼?還有多少人和他一樣?!”

  約瑟夫的話一出口,一旁的布魯克臉色就變了。

  他發現。自己真是小瞧了這個一臉窩囊相的傢伙。他開口這第一個問題,就正中靶心。

  薩基憑藉什麼,那還用說嗎,矛頭自然對準的是蘭里斯人。而後面一個問題,更是橫掃一大片。不但把幾個區主教全都掃了進去,而且也隱晦指出。既然他們還是你的屬下,都可以背叛你,等上了蘭里斯人的船………

  偏偏,這正是華萊士最痛恨最顧忌的地方!

  “接著說!”華萊士的臉色鐵青。

  “第二,阿道夫大公雖然處境危險,可畢竟還沒傳來更壞的消息。況且。大公下面,還有法諾將軍和忠於他的領主,上面還有皇室和整個貴族階層,他們未必就會怎麼輕易認輸。萬一過幾天形勢逆轉…….”

  華萊士和布魯克都點了點頭。其實,這個問題的可能性很小,不過,在這樣的談話中,這也是約瑟夫的想法,沒必要駁斥。

  “蘭里斯家族想在盧利安渾水摸魚,誰知道還有沒有別人?”約瑟夫喃喃自語道,“昨夜我看見匪軍的陣容,可真嚇了一跳。這些傢伙真的是盜匪?”

  這話一出口,華萊士和布魯克的眼神就變得認真起來。華萊士還霍然起身,來回踱了好幾步。

  約瑟夫繼續道:“第三,大人您知道,溫格的案子原本是世俗法庭審理。我們雖然可以以教廷名義審判。可事關世俗貴族,就是法庭上也需要本地貴族來擔任聯合法官,我們沒有權力不能私下處置他。”

  這是毫無疑問的。教廷如果私下處置貴族,等同於對皇權宣戰。在龐貝和斐烈帝國或許可以,在聖索蘭卻行不通。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要把溫格交給別國的人,就要冒索蘭之大不韙。而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可能繞過法諾將軍和忠於阿道夫大公的盧利安貴族。尤其是現在這件事已經隨著薩基的愚蠢行為擺上檯面的情況下,只怕所有人都在盯著!

  敢交溫格,就得先問過這裡的統治者同不同意!

  這個時候,就算是蘭里斯人得到溫格,只怕席林也不可能把溫格就這麼帶走!

  這第三個問題,讓房間變得異常寂靜。布魯克沉默著不說話,而華萊士,則仰頭看著天花板,沉思著。

  良久,兩人互視一眼。布魯克心領神會的轉向約瑟夫問道:“那以約瑟夫你的看法,我們應該怎麼做?”

  “交人,”約瑟夫毫不猶豫地道,“但是,不主動交。”

  “哦?”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華萊士精神一振,低下頭看著約瑟夫,“不主動交的意思是?”

  “席林既然敢把溫格要過去,自然有帶出慕尼城的辦法,”約瑟夫的眉頭緊緊攥在一起,目光閃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怎麼?”布魯克和華萊士同聲問道。

  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下,約瑟夫一字一頓地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會利用東征軍!”

  東征軍?!

  “啪!”華萊士猛地一拍巴掌。而布魯克則呆了呆,面露苦笑。

  其實,約瑟夫所說的這些問題,他們都有考慮。只不過現在形勢逼人,不得不做出選擇而已。自從上次席林來訪,他們就在商量怎麼把溫格交到席林的手上。而這個問題,怎麼也繞不過法諾等盧利安貴族這一關。

  自己交人繞不過,席林想把人帶出聖索蘭帝國,自然也繞不過。

  而顯然。他們有辦法。

  因此,華萊士幾度旁敲側擊,想問個清楚,卻被諱莫如深的席林岔開話題。對他們來說,直接交人,把華萊士綁上蘭里斯的戰船,才最符合他們的利益。

  華萊士不是傻子。如果有機會避免和法諾等人現在的衝突,而又不得罪蘭里斯人,他幹嘛要在這個時候把自己暴露在漩渦中心?

  可是。幾天來,他和身邊的頭號智囊布魯克怎麼想,也猜不透席林的打算。直到此刻約瑟夫說出東征軍三個字來!

  眾所周知,隨著教皇尼古拉斯二世的旨意,東征已經開始。成千上萬的貴族、騎士和傭兵們踏上了東征的道路。而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種人,也是東征的主力。那就是遍佈人類世界各個角落的罪犯。

  根據教皇的旨意和各國傳統,所有參加東征的罪犯。都能得到赦免。這就使得這些亡命之徒,幾乎毫不猶豫的選擇加入東征。

  對他們來說。東征不但能免罪,說不定還能搏一個光明前途,何樂而不為?

  前幾次東征中,原本應該被絞死的罪犯最終卻在東征途中大發橫財,成了有錢老爺而富足一生的例子,可是屢見不鮮!

  而按照公約。只要參與東征的軍隊舉著教廷的旗幟,就受到教廷的庇護。在各國境內享有特別通行權。只要他們在行軍途中沒有犯罪,任何對他們的攻擊,都會被視為向教廷和三大帝國皇室的宣戰!

  這一點,就連簽了公約的索蘭皇室也不得不承認。

  因為歷史原因。索蘭帝國的東征軍規模一直都是三大帝國中最小的。而遠離混亂之地的盧利安行省,參加東征的更是屈指可數。

  往年東征,包括為東征者提供食宿和組織的本地教廷,都沒把這當回事。許多事情,都丟給下面的低級人員處理,反正只是少數混吃混喝的傢伙i,只怕連混亂之地的邊界和異教徒的影子都看不到就打道回府了。

  正因為如此,華萊士和布魯克才將此忽略過去。

  而此刻一聽,他們立刻明白過來。

  席林,是準備讓溫格加入東征軍,以此大搖大擺離開聖索蘭。

  不得不承認,蘭里斯家族的這個計劃一旦成功,對皇室聲望的打擊,遠比偷偷摸摸運走溫格更沉重十倍百倍!到時候,人們不會注意溫格是怎麼離開的,只會把目光焦點聚集在蘭里斯家族的神通廣大和皇室的無能為力上!

  現在仔細想想,華萊士和布魯克都不得不感嘆蘭里斯人的老謀深算。

  雖然沒有充足的證據,可是,教皇大人的東徵令早不發佈晚不發佈,偏偏選擇這樣的時候,不得不讓人懷疑,就有配合南方行動的因素在其中!要知道,奧古斯都可是教皇的教子!蘭里斯一家在教廷和龐貝帝國的影響力,無人能及!

  不過…….華萊士和布魯克對視一眼,都是一陣輕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又出了薩基這件事,那麼,席林還想拿捏自己,就是白日做夢!

  “席林要人,讓他自己來搶好了,”約瑟夫笑眯眯的,說出了三人此刻心目中共同的盤算,“我們不追究薩基的事情,還主動為他們製造機會,已經仁至義盡了。說出去讓誰評理,蘭里斯家族也得認這個人情不是?”

  說完,三人都笑了起來。華萊士和布魯克相視而笑,愉悅輕鬆。約瑟夫則一臉賠笑。笑容卑微中,又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眼前這兩人,一個是位高權重的行省大主教,一位是智計超凡的首席智囊。

  可誰會知道,他們為之得意的這一切,竟是由一個外表迷糊憨厚的少年一手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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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記住我


    當慕尼城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民眾們議論紛紛,無數城防士兵來回調動,搜索匪軍蹤影的時候,羅伊和匪軍騎士們,已經化整為零,融入了這個喧囂熱鬧的城市當中。

    “一碗燕麥糊,一塊甜麵包圈,再加一杯清水。”和幾位穿著便裝的騎士坐在薔薇大街的早餐店裡,點了食物,羅伊扭頭向外面看去。

    “嘿,聽說了嗎,藍寶石旅店被劫了。”路邊一排等候主人的馬車邊,無聊的車伕們正在聊著天。

    “怎麼沒聽說,”其中一位大鬍子車伕甕聲甕氣地道,“我家侄子可就在藍寶石旅店裡當夥計,昨天正在旅店裡。今早晨回來的時候,臉都白了。問他也不說話,把他爸媽給嚇得夠嗆,商量著要請牧師來看看。”

    “還請牧師?”旁邊有人笑了起來,“估計你侄子就親眼看著死了不少,再請牧師來,不是讓他受刺激嗎?”

    “那不咋的,”大鬍子車伕點頭道,“我那侄子一聽要請牧師來,立刻就從床上跳起來了。聽他那麼一講,我們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狗日的,你們說那薩基區主教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冒充盜匪!幹這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不是真的匪軍來了,只怕我家侄子就被薩基那夥人給殺人滅口了。”

    “還能怎麼想?”一位坐在馬車駕駛位上,圓滾滾活像一個肉球的車伕道,“就是舔蘭里斯人的屁股唄。那傢伙一準是聽說咱們阿道夫大公在南面吃了敗仗。想趁這個機會改換門庭。蘭里斯家族在教廷裡,可是樹大根深。”

    “那他也不能這麼幹啊!”那大鬍子車伕道。

    “就是。”

    “還是主教呢。仁慈的聖帝可沒這麼教導他。”

    旁邊人一陣附和。

    “嘿。說說匪軍,”一位車伕一邊吐著嘴裡的煙沫,一邊好奇地問道,“聽說那幫傢伙全都是騎士?”

    “我也聽說了,有一百來號人吧?”

    “我不相信,這世道再亂,也沒有騎士老爺都去做盜匪的道理。你們聽聽,什麼榮耀騎士。大光明騎士.......嘿,就是比他們等級低得多的騎士,到哪兒混不了個體面?領主老爺們都得把他們好吃好喝的養著,平日裡光拿薪水,啥也不用做,就打仗的時候動動手。這樣的日子不過,去當盜匪。能有這事兒?”

    “對啊,我也覺著不可能。騎士老爺們一個個可高傲著呢,尤其是在騎士殿註冊發誓的,都得恪守騎士準則。那些條條框框,對騎士老爺們來說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誰要出觸犯了被人看見。立刻就會被騎士殿開除,還要受騎士殿戒律騎士的追殺。”

    “真的?”

    “那可不?我聽說,真正的騎士看重名譽超過生命,他們再落魄,也不會去幹盜匪的勾當。如果有。那也不是騎士殿註冊的真騎士。不過是些修煉了鬥氣的劍士,敢戰士一類的傢伙。和騎士連邊都沾不上!”

    “可匪軍那些公正騎士。榮耀騎士,大光明騎士也都不是騎士?”旁邊有人道,“這樣的實力,別說戰鬥職業認證,就算是要去騎士殿註冊,也沒人會把他們拒之門外吧?”

    人群一陣議論紛紛。除了幾位車伕,就連脖子上掛著小貨攤的小販,牽著滿載貨物的駱駝騾馬經過的商人,無所事事的傭兵和叼著煙斗的紳士,也在旁邊湊熱鬧。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議論紛紛,甚或爭得面紅耳赤!

    “瞧,咱們匪軍可出名了。”羅伊對身邊的騎士們低聲笑道。

    眾人稀里呼嚕地喝著燕麥糊,啃著麵包圈,笑眯眯的都不說話。想當年,他們哪個不是叱吒風雲的強者。在這些人中,有做過軍中主帥的,有當過騎士團長的,最差的,也是軍中騎兵士官的大隊統領。

    如果不是受傷失去了鬥氣,他們也不會跌落凡塵,嘗盡人情冷暖艱辛苦楚。

    此刻能坐在這裡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燕麥糊,聽別人議論自己,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這輩子最愜意的事情了。

    但無論人們怎麼評價,他們都不會在意。現在,他們只是羅伊的追隨者而已。和其他騎士比起來,他們身上更多了一份沉澱下來的沉穩厚重。就像千錘百煉的精鋼一般。已經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們心境有任何的起伏。

    “對了,少爺,”坐在羅伊左手邊的一位黑瘦騎士咬著麵包道,“蘭里斯人,究竟打什麼主意?”

    這位黑瘦騎士,和旁邊一個紅頭髮的矮壯騎士,正是最近加入匪軍的兩位大光明騎士。

    黑瘦騎士名叫奧斯頓,是一位貴族後裔,大光明二階。精通劍法,是弗農斯頓地區最出名的劍客。後來在一場決鬥中被人刺傷,失去了鬥氣。

    和其他的榮養營騎士不一樣,他並沒有加入軍方,更沒有加入榮養營。他自己有著男爵的頭銜和家族給的一個小鎮作為封地。生活並不算窘迫。不過,作為一名曾經的強者,從叱吒風雲到一個窩在領地的普通貴族,對他的打擊也相當大。

    他是珀西的老朋友的兒子。平生最敬佩最服氣的人就是珀西。這次珀西一封信,把他給招了過來。

    奧斯頓並不擅長策馬衝鋒。他的能力,是行走於黑暗之中,更擅長刺殺和偵查。當時在藍寶石旅店裡,正是他釋放出名為“黑暗之山”的小領域,讓八名教廷騎士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斬殺當場。

    而紅頭髮的矮壯騎士,名叫阿爾傑農,來自戰斧騎士團。擁有大光明一階斧戰士的實力。

    阿爾傑農性格直率而沉默,平常不說話。一說話,句句都能砸死人。這樣的性格。顯然不會受人喜歡。因此,在戰斧騎士團受傷之後,他二話沒說,就直接離開了。在外流浪多年,這次是被同鄉德巴塔給招來的。

    他和德巴塔,都有一半高加斯人的血統。

    聽到奧斯頓的問話,騎士們都好奇地轉過頭來看著羅伊。

    蘭里斯人到這裡的目的,自然是再明顯不過了。就是外面的車伕。也能隨隨便便說出個一二三來。

    不過,從席林到這裡之後不緊不慢的動作和城裡日益增多的蘭里斯騎士來看,他們顯然不滿足於擊敗羅伊和帶走溫格。

    “阿道夫大公,是在席林抵達慕尼城之前的那一天遭遇襲擊的,”羅伊回答道,“以蘭里斯人的習慣,如果不趁火打劫。那才真是見鬼了。”

    眾人都低聲笑了起來。

    “具體他們會幹什麼,我也不知道,”羅伊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道,“不過,我們可以藉著溫格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跳出來!”

    說著,羅伊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早晨八點了。今天沒有早訓,不過,不趕緊回學院的話,只怕要錯過大隊挑戰賽了。“這會兒,夥計們應該已經分散報名參加烏合軍了。珀西先生。溫格就麻煩你盯著了。聽說城西酒館,有一些東征軍人出沒。

    經過了昨夜的商議,珀西聽羅伊一說就明白自己該做什麼,當下點頭道:“好。”

    羅伊扭頭看向卡列尼奇,“紅葉騎士團和十二軍團那邊,就拜託卡列尼奇先生你了。”

    卡列尼奇點了點頭,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那過兩天,我們就在軍營裡見了。聽說新兵進軍營很受欺負。到時候,各位騎士大人,一定要罩著我這個新兵菜鳥才行。”羅伊笑著站了起來,最後對其他幾位騎士揮揮手,在眾人的笑聲中大步走出了門。

    街上陽光明媚。

    少年單薄而快活的身影,很快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

    ............................

    今天是第一訓練營的院內挑戰日,雖然不早訓,可興奮的學員們起床甚至比往常還要早一些。而比他們更早的,是天濛濛亮就已經守候在學院大門口的擁躉們。

    按照往常的慣例,院內挑戰賽並不對外開放,不過,一些資深的擁躉元老,還是會提前幾天收到一張請帖。

    他們將作為特邀嘉賓觀賞比賽。對他們來說,這一年一度的內部挑戰賽比不但決定各大隊的資源分配,也是新生入學之後的第一次亮相。是他們近距離觀察教導水平和可造就的新生人才,發掘明星的最好機會。

    那些擁躉們耳熟能詳的名字,就是從這些新生當中產生。皮埃爾,斯嘉麗,夏厲等人,莫不如此。

    而今年,情況又比往年複雜了一些。

    一是今年第一訓練營的新生水準明顯高於往年,不但有好幾個橙色天賦,甚至還有一位是紫色天賦。這已經是慕尼城分院多年來最好的一屆了。

    二來,從新生入學開始,學院就沒有消停過。尤其是e大隊那個魔武雙修的傢伙,簡直把學院給鬧得天翻地覆。不但和二年級的貴族學員大打出手,而且還惹來了聖教武堂的天才級學員堵在門口挑戰。

    如果羅伊應戰,哪怕是輸了,都算有骨氣。

    可偏偏這小子當了縮頭烏龜,躲在學院裡就是不出來。這可把擁躉們給氣得夠嗆。每天看到那叫凱文的傢伙堵在學院門口挑戰,大家都臊得難受。幾位老成持重的擁躉元老,對羅伊的觀感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當然,也不是所有擁躉都看羅伊不順眼。在以平民居多的擁躉中,還是有不少人喜歡羅伊。

    要知道,就是這小子,曾經在一年前的波拉貝爾,救了上千平民,還被艾蕾希婭公主冊封為守護騎士。也是這小子,在美丁城下的戰役中,和諸多烏合軍將士齊心協力力挽狂瀾,為索菲亞指揮的主力贏得了反敗為勝的機會。

    而更是這小子。在新生入學的時候,就敢和貴族子弟大打出手。尤其是舞會上的一戰,更是一舉擊敗克勞斯,西沃克,寧貓兒,夏厲和斯嘉麗等明星學員,用一個耳光,打破了貴族子弟統治學院的潛規則。

    這些事情,早已經是擁躉們津津樂道不厭其煩的話題。許多平民子弟。都把這個波拉貝爾小雜役視為偶像。至少在他們心目中,羅已經伊完全蓋住了幾位天才學員的光芒,成為了毫無疑問的新生第一人。

    不過,這些支持羅伊的擁躉,在羅伊丟盡第一訓練營臉面的現在,已經完全被淹沒在憤怒的聲討聲中。就連他們自己,也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平民子弟難得出一個耀眼的。可這光芒怎麼閃兩下熄一會兒,讓人腰板子就挺不直?

    再加上目前盧利安局勢已經到了極其嚴峻的地步,法諾將軍下了徵調令,三天內就必須到軍營報到。

    學院建院近百年,來來去去不知多少學員,也就這一批真正遇見了戰事。未來。這些盧利安子弟,就要踏上征程,血戰殺場。那一個個耳熟能詳的名字中,誰能大放異彩,誰又折戟沉沙。數千子弟能活下來多少,這些都是擁躉們心頭沉甸甸的心思。

    正因為如此。這一日的第一訓練營,就顯得份外熱鬧。不但受邀請的擁躉早早就到了,就連第二和第三訓練營的兩位院長,也帶著自家學院的教導以交流觀摩加參戰協調的名義,厚著臉皮擠進了學院。

    趁著人多,頭上套著兜帽的羅伊,混進了學院。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只有大門前的護衛在檢查的時候,看清了他的臉。

    “這小子什麼時候跑出去的?”檢查羅伊的兩名護衛看著羅伊的背影,面面相覷。

    因為凱文的挑戰,羅伊一直縮在學院裡沒露過面。只要見不到他,凱文在學院外鬧得再人盡皆知,也算不上挑戰成立。

    在那樣的情況下,羅伊完全可以根據規則的保護,置之不理。頂多也就被人罵兩句窩囊廢,對他日後在騎士殿註冊時的聲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可一旦離開學院,又不小心被凱文逮住,那可就算挑戰成立了。

    在那樣的情況下,羅伊就必須選擇迎戰。如若拒絶,就得付出騎士名譽被重重抹上一道恥辱的代價。

    尤其是在這種別國來本國挑釁的公開事件中,這樣的行為,不光是他個人的恥辱,也是第一訓練營和聖索蘭騎士階層的恥辱。如果被拿住這樣的把柄,本國騎士殿的長老們,絶對不會讓他通過騎士註冊。

    就算是皇室施壓,那幫鐵石心腸的老頑固,也不會有絲毫的妥協。

    那也就意味著,羅伊這輩子,都無法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而不是騎士,自然也就不能成為貴族。

    無數少年從小刻苦訓練,踏上騎士之路,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夠魚躍龍門,躋身於貴族的行列嗎?在這個身份決定一切的世界,被排除在貴族之外,幾乎就等同於前途盡毀。

    若為軍人,這樣的人不能晉陞龍校以上的軍銜,不能擔任營級以上的軍官。若為地主,他的土地會被領主統治,會被收稅。他不能出入貴族專屬的場合,不能坐競技場和戲院的貴族包廂,在法庭上,也不能擁有和貴族平等的權力。

    沒有人會邀請他參加舞會,他不能娶貴族小姐為妻,就連他的後代,也會因此失去跟隨高階貴族騎士學習的機會。

    護衛們有些驚訝。既然羅伊躲了這麼多天,任憑大家怎麼指責都死皮賴臉當沒聽見,顯然是怕了凱文。可他為什麼又冒險跑出去?而更奇怪的是,往日裡的這個時候,凱文應該已經站在學院大門前了,可今天,那傢伙怎麼偏偏沒來?

    距離挑戰賽正式開始只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了。羅伊快步穿過人群密集的校園林蔭道,拐過一棟灰色建築的牆角,走進了位於中央校區的圓形競技場。

    “羅伊,這邊!”羅伊剛剛走進側門選手區的過道,就被心急火燎的格里芬一把拉住,“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現在才來?我們去你的宿舍找你,沒看見人。現在大家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哦,剛才出去了一下……”羅伊被格里芬劈裡啪啦的連珠炮弄得有些發愣,奇怪地道,“出什麼事兒?”

    “剛才迪亞拉和法利那幫傢伙,藉口說你是魔武雙修,忽然以裁判組的名義臨時宣佈,說各大隊可以從魔法學院裡選擇一位魔法師加入比賽,還說什麼這樣才是標準的小隊配置,”格里芬拉著羅伊一邊走。一邊氣憤地道,“這簡直太卑劣了。我敢打賭,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這邊才一宣佈,那邊就已經有魔法學院的魔法師加入了s大隊和a大隊……..”

    羅伊皺起了眉頭,義憤填膺。

    雖然他早知道為了阻擊e大隊,迪亞拉和法利會不擇手段。可他還是沒想到,這幫傢伙連最基本的規矩和體面都不顧了。

    一直以來。魔法學院在內部挑戰賽中,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因為全都是魔法師,所以,他們和騎士大隊的戰鬥方式截然不同,很難放在一起通過對決來排定高低。贏了,是因為魔法威力大。而輸了,則有魔法師不適合擂台上近身戰鬥的說法。

    再加之魔法師的珍貴,因此,在以往的挑戰賽裡,魔法學院所分配的資源都是固定的。不受比賽結果的影響,而魔法學院的選手。也只在最後和獲勝者的表演賽中出場,象徵性的較量一下就完事兒。

    原本以為,這次以小隊作戰,全是魔法師的小隊更不適合比賽,學院還是會選擇往常的做法。可沒想到的是,迪亞拉和法利居然來了這麼一招!

    正如格里芬所說,什麼臨時決定都是屁話,因為古斯塔斯那老傢伙一向撒手不管事,裁判組大部分都是迪亞拉的人,哪怕他們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決定了,也可以拖到現在才宣佈。

    有魔法師和沒魔法師的戰鬥方式,全然不同,配合要點也不一樣,眼看比賽在即,誰又能在這個時候找到合適的魔法師來配合?

    況且,別的大隊或許還有反對的理由,擁有自己這個一半法師的e大隊,恐怕連噴嚏都打不出。

    “占不了便宜了呀。”羅伊的臉垮得能擠出水來。

    “…….”格里芬無語地看著羅伊,嘆口氣道,“還不止這個呢,最可惡的是這次的賽制。”

    “哦?”羅伊問道,“他們在賽制上又玩什麼把戲?”

    “以前的大隊挑戰賽,是單打獨鬥,每一個大隊都可以派遣十個選手參加,最後排出前十名。誰的名額多,占的資源就多。”

    格里芬道:“不過這一次是小隊戰鬥,每個大隊只派出一個小隊,因此,就不能按照以前的賽制比賽。這次的賽制,是六個小隊,先抽籤選對手。兩兩對決。三個勝者角逐前三名,負者爭奪後面的排名。”

    “三個?”羅伊困惑地道,“這怎麼打?循環比賽?”

    “怎麼可能?”格里芬沒好氣的道,“是混戰!”

    “混戰?”羅伊眼皮一跳,“那不用說,我們抽籤的對手,一定是b大隊了?”

    “你怎麼知道?”格里芬頓了頓腳步,又飛快地追上羅伊。陽光穿過走廊的拱形樑柱,照出他一臉的驚異。。

    他媽的,羅伊差點罵出聲來。只聽格里芬一說,他就知道,這狗屁賽制完全就是針對e大隊來的。而之所以他一下就猜中第一輪的對手是b大隊,則是他按照對e大隊最不利的情況進行的推測。沒想到果然如此。

    既然第一輪是六個大隊分為三組,捉對廝殺,那迪亞拉等人肯定會把實力排名第三的b大隊送到e大隊的面前。而讓s大隊和a大隊,各自面對c大隊和d大隊。

    如果b大隊能夠淘汰e大隊,那自然最好。如果e大隊僥倖贏了,那在第二輪的三隊混戰中,就要面對其他兩個勝者的聯合攻擊。

    而那兩個勝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s大隊和a大隊。

    這簡直擺明了欺負人!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走廊,走進了中央競技場底層的圓形選手區。推開門,一股喧囂聲浪就撲面而來。

    放眼看去。整個選手區裡已經人滿為患。六個大隊各自佔據了一塊區域,緊張的做著戰前的準備工作。出戰學員。後勤成員和組織比賽的事務學士,整整上百人。把圓形的大廳變成了一個喧囂的集市。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有的在奔忙來去傳遞消息,有的一邊吭著麵包,一邊圍在一起討論戰術,有的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穿鎧甲,還有的在追著事務學士詢問著什麼。而大廳中央,一群人陣彼此對峙,劍拔弩張。

    “怎麼回事?”羅伊一眼就看見賈爾斯正站在中央。和一個身材魁梧的s大隊學員,如同鬥雞般瞪眼。在賈爾斯的身後,站著幾個e大隊學員。而在對方的身後,則圍了十七八個人,頗有些人多勢眾的架勢。

    “還不是因為迪亞拉和法利太欺負人。”格里芬道。

    那魁梧學員和他身後的人,都是A大隊和S大隊的學員,也的都是今年新生中的風雲人物。

    就像馬群中的領頭者,都是最漂亮最健壯的那幾匹馬一樣,每一年的學員中,也會出現一批在家世、外貌、天賦等各個方面都讓人嫉妒的天之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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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3 00:11:22 |只看該作者
眼前這一撥人,幾乎佔據了新生風雲榜,家世榜。天賦實力榜等所有榜單。加上今年新生很出了幾個橙色天賦,甚至紫色天賦,因此,風頭比起去年的風雲人物斯佳麗夏厲等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榜單也好,風頭也罷,偏偏這些學員並不為之感到一絲的自豪和愉快,反倒有些難堪和惱怒。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的風頭再盛,也不是人們關注的焦點,在他們的上面始終還壓著一個羅伊。

    從入校以來,他們的光芒就完全被羅伊一個人給遮住了。雖然羅伊的風頭大多都是惹事熱來的。可是,能惹事,敢惹事,惹了之後還不吃虧,那就得看本事了。

    曆數羅伊以前的經歷,戰績乃至於交鋒對手的層次,就已經足以把他們甩開老遠。他們不過是一幫剛進學院的菜鳥,而羅伊卻已經連夏厲和斯嘉麗這樣的明星學員都揍了。能和聖教武堂的天才做對的傢伙。

    現在,但凡提起新生。人們必然提起羅伊。這對這些天之驕子來說,這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情。無論是讚的也好,罵的也罷。大家的目光焦點似乎都集中在羅伊的身上。對於他們的表現,不過是順嘴一提罷了。

    這種無視,簡直比當面的貶低更讓人難受。

    再加上傳統上貴族和平民子弟之間,重點大隊和垃圾大隊之間的隔閡,入學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們和e大隊學員之間,已經有了彼此看不順眼的苗頭。走在學院裡,哪怕是擦肩而過,也絶不打招呼。

    今天比賽之前,幾個大隊更是早早就已經打起了嘴仗。

    s大隊和a大隊放話出來,這次大隊挑戰賽,他們絶對不讓第一和第二名花落別家。包攬前兩名,一直都是這兩個大隊的傳統,這一次,他們也不會允許例外的存在。

    這其中,除了他們自己的自尊和好勝之外,兩個大隊的教導和高年級學員也給他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尤其是法利,還讓皮埃爾這些明星學員來親自為他們做指導甚至陪練。

    而e大隊也不服輸。

    相較於s大隊和a大隊,他們的修煉更刻苦。每一天的早訓,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次地獄的旅程。而他們,已經堅持了一個多月了!這一次,他們要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能加入第一訓練營的,沒有廢物。

    雙方之間的氣氛原本就已經夠緊張了,而當比賽來臨,迪亞拉等人忽然改變比賽規則,情緒,更是在頃刻之間被引爆。

    人群中,賈爾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你們這麼做,不覺得羞恥嗎?”

    “話說清楚,”那魁梧學員冷笑道,“誰不知道羞恥。賽制又不是我們定下的,你不服氣,找迪亞拉院長鬧去!”

    “對啊,要說到不知羞恥,人家都把劍插到大門口了,還在當縮頭烏龜的人,才是真正不知羞恥的那個吧?”魁梧男生旁邊的一個傢伙譏諷道。

    “放你媽的屁!”聽到有人扯這件事,賈爾斯的臉一下就被血氣漲紅了。脖子青筋畢露。

    羅伊和凱文的爭鬥,已經成了e大隊的禁忌。別人不瞭解羅伊,他們卻每天在一起訓練,朝夕相處,對羅伊再瞭解不過了。在他們的心目中,羅伊絶對不是什麼懦夫,恰恰相反,這個身材單薄的少年,比任何人都有血性。

    況且,事情的真相絶對不會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雖然他們並不完全清楚那些隱藏在背後的博弈。但同樣,他們也不會去相信蘭里斯人如此大張旗鼓到這裡來,就只是為一次等級低得每天城西酒吧街都能看到的挑戰。

    羅伊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對於羅伊的選擇,大家都深信不疑。

    而就因為這份信任,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已經和不少指著羅伊鼻子罵孬種的傢伙爆發過衝突。而此刻聽到有人又拿這件事出來說,不光是賈爾斯怒火中燒,身後的其他e大隊成員,也都義憤填膺。

    這一下。原本緊張的氣氛,立刻再度升級。四周正做著其他事情的學員,也都停了下來,把目光聚集在大廳中央。在人們的呼吸聲中,整個選手區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藥桶,彷彿只要落下一顆火星,就會轟然引爆。

    “夠了。”一個聲音傳來。讓緊張的氣氛微微一鬆。

    人們循聲看去,只見s大隊分開的人群中,一行人走了出來。領頭的那個金髮男生,讓所有人的目光同時一凝。

    “是莫雷。”

    “就是他,今年入學的唯一一個紫色天賦,武裝五星實力!”

    “聽說。他已經突破到勇敢一星了。真是太強了。”

    人群一陣騷動,四周各大隊的學員們,都用一種畏懼而羨慕的眼神,看著這個名叫莫雷的青年。

    莫雷今年十九歲,是這一批新生當中唯一一個擁有紫色天賦的學員。也是第一訓練營慕尼城分院這些年來的唯一一個。就天賦方面來說,就連現在的學員第一人皮埃爾和他比起來。也都黯然失色。

    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子弟,可是,帶著這樣的光環,莫雷從一進校就成為了萬眾矚目的明星。不但擁躉們對他的名字津津樂道,學員們對他如眾星拱北,以迪亞拉和法利為首的教導們,更是對他關愛有加。

    他們不但免費為他分配了最好的宿舍,最好的裝備,最好的教導和最優渥的訓練資源,甚至還為他的家庭,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據說,在戰亂中來到慕尼城的莫雷家,現在已經搬出了平民區,成為了城中某位貴族領地中的一個小莊園的莊園主。家中兄弟姐妹也都搖身一變,或進入領主城堡做騎士侍童,或進學堂學習算學和識字。

    莫雷對此很感激。雖然他很早就明白自己的天賦對自己人生的意義,可是,踏入第一訓練營,成為數百新生仰望的第一人,教導們的寵兒,依然讓他體會到了一種他以前只憑想像無法獲取的驕傲。

    他沒讓迪亞拉和法利失望。入校一個月,他就已經突破了鬥氣一階,晉陞到了勇敢騎士。晉陞當天,法利親自提了禮物到他家去給他的父母道喜。迪亞拉也大筆一揮,特批給他五千幻塔分,以資獎勵。

    不過……

    走到人群中的莫雷,把目光投向了大廳門口。

    羅伊一進門,莫雷就已經看見他了。

    無論表面多麼風光,莫雷始終記得,入學日的那一天,正是這個和他一同走進測試大廳的黑髮小子,奪去了他所有的光芒。以至於當時打出了紫色天賦的他,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邊。沒有祝賀,沒有歡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靠著作弊打出了七色天賦的小子身上。

    而從那一天過後,也都一直如此。

    他的驕傲,只存在於s大隊中,只存在於迪亞拉和法利等教導的關愛中。而s大隊之外,所有人都在議論羅伊。

    羅伊在挑戰書裡吐唾沫,羅伊揍了二年級的學長,羅伊不到一個月就從武裝一星提升到了武裝四星,羅伊就是美丁城的少年魔法師,羅伊就是艾蕾希婭公主的守護騎士……耳邊迴蕩的。全是這個名字!

    再加上法利和迪亞拉對他說的那些關於羅伊的話,莫雷對這個同齡人。打心眼裡感到厭惡。

    在他看來,正是羅伊這種人,讓現在的第一訓練營變得烏煙瘴氣。正是這個傢伙,讓第一訓練營每一日,都在凱文的劍下蒙受羞辱!

    莫雷一直都希望有機會和羅伊較量,以決定誰才是新生中真正的第一人。他無法忍受被這樣的一個傢伙壓在自己的頭頂。

    不過,讓人沮喪的是,莫雷也是阿道夫大公舞會上的一員。他親眼目睹了羅伊是獨戰五名高年級學員。並將其一一擊敗的整個過程。

    就實力來說,他和夏厲同為勇敢一星。可是,夏厲身為世家子弟,擁有家族傳承。無論從武技還是從戰鬥經驗上來看,都遠遠要高於他自己。就連夏厲也被羅伊所擊敗,他自然更沒有獲勝的希望。

    就在莫雷刻苦修煉,認為自己還需要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超過羅伊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和羅伊的較量,以這樣的方式到來了。

    雖然實力比不上羅伊,可是,莫雷在戰陣方面的天賦,同樣高絶。

    在第一次戰陣訓練中。他對戰陣的理解力,領悟力和控制力,就讓法利欣喜若狂。在他的控制下,從來沒有配合過的學員,就近乎完美的實施了七個戰陣幻形。

    所謂戰陣幻形。是在成員掌握戰陣配合規則和基本走位的基礎上,進行的進階配合。不同的幻形。可以產生不同的作用和攻擊力。

    通常來說,戰陣幻形分為花系,藤系,獸系,蟲系,鳥系,魚系和刀斧槍劍,風雨雷電等數十種不同的幻陣。每一種幻陣,又根據人數的多少,配合的默契程度以及變化的難以複雜,分為一到十階。

    三階以下的幻陣,能大幅提升成員的戰鬥力。起到一加一大於二的作用。而四階到六階的幻陣,不但能夠發揮出每一個人的潛力,而且還能夠利用戰環配合,將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發動驚天動地的致命一記。

    而七階以上的幻陣,則是擁有小領域的大光明騎士和擁有領域的聖騎士的專屬。據說,這一等級的戰陣,已經超過了普通人的理解範疇。在那相互作用相互疊加的領域內,什麼都可能發生。當年的最終之戰,幾乎就是頂級幻陣之間的戰爭。

    幻陣運轉,最難的地方,在於變化的一瞬間。

    一個戰陣要在激烈的戰鬥中保持完整,已屬不易,更何況要大家意隨心動,踏步幻形。幻魚,滑膩靈動,遊走自由。是脫困的絶佳陣形。幻獸,雄健剛猛,撲殺撕咬,是纏鬥惡戰的不二選擇。可魚也好,獸也罷,哪裡是那麼好變的。

    大家演練嫻熟,心有靈犀,完成一個戰陣幻形或許還不算難,可要在戰鬥中從這個戰陣變成那個戰陣,在發現不妙或為捕捉戰機的時候再變一種,可就不那麼簡單了。就算配合多年的小隊,幻化七八個也很容易崩潰。

    可在莫雷的控制下,小隊第一次訓練就接連幻化了七個戰陣。也難怪法利欣喜若狂了。

    而很少有人知道,當初法利心裡並沒有用戰陣作為大隊挑戰賽的想法,正是他看到莫雷的戰陣天賦之後,他才找到迪亞拉,強行推動了這次改變。

    擊敗羅伊,是迪亞拉,是法利,也是莫雷共同的願望。為此,他們已經做好了最精心的準備。莫雷不相信,九個最高不過二星實力的廢物,能夠憑藉一個羅伊,就擊敗自己和九個最低實力也在三星以上的同伴!

    況且,這一次,還得加上一位迪亞拉院長親自找來的魔法天才!

    無論因為什麼,這一戰,都贏定了!

    制止了兩撥人劍拔弩張的對峙,莫雷對那魁梧學員道︰“去準備吧,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和他們費什麼口舌?”

    他說著話,目光一直看著大門口,“雖然身為第一訓練營的一員,我們同樣因為某些人的怯懦而遭受恥辱,不過,我更傾向於勝利來說話。”

    順著莫雷的目光,在場的眾人都發現了門口的羅伊。氣氛愈發顯得微妙起來。

    羅伊皺起眉頭,從莫雷的話和眼光中,他看到的是毫不掩飾的挑釁。而偏偏,他並不認識這個向自己流露敵意的傢伙。

    “看著我幹嘛,你是誰?”羅伊問道。

    這話問得所有人都是一頭黑線。

    e大隊的人倒是瞭解他,知道這傢伙是真的不認識莫雷。別說莫雷,就連他們這些人,和羅伊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才熟悉起來的。

    而在其他人聽來,羅伊這完全就是對莫雷的藐視。作為近些年唯一一個紫色天賦學員,別說新生,就是整個學院,不知道莫雷的只怕也不多。

    況且,在一年級當中,關於莫雷和羅伊究竟誰才是第一人的爭執,已經如火如荼,今天這場比賽的一大看點,就是這個。羅伊會不知道?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莫雷半眯著眼睛,用手指著羅伊,“我會讓你記住我的。”

    說完,他轉身道:“我們走!”

    而這個時候,外面的競技場,已經傳來了一片巨大的歡呼聲。

    比賽,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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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8 18:38: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先聲奪人


    參加比賽的各支隊伍,相繼離開了選手區。圓形大廳一下就顯得空蕩蕩的。

    羅伊發現,c大隊和d大隊的選手們,在離開的時候,對其他大隊的人都視而不見,態度冷漠,經過e大隊身邊的時候,卻不約而同的頷首示意。顯然,他們同樣對這次比賽的賽制感到憤怒和不滿。

    這兩個大隊歷年來都是學院中最低調的大隊。他們不像e大隊那麼沒落,也不會主動招惹什麼事情。加上入學日選拔中,多少有些天賦不錯的學員漏到他們的手中,因此,他們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而這一次,迪亞拉和法利針對e大隊的行為,事實上,已經把這兩個大隊也一同掃了進去。

    他們第一輪面對s大隊和a大隊的結果,已經是毫無懸念。而成為這兩個大隊的犧牲品之後,他們就只能在第二輪去爭奪後面的名次。這樣的賽制,從根本上就扼殺了他們闖進前三的所有可能性。

    對這兩個大隊來說,這是難以接受的。

    要知道,往年的大隊挑戰賽中,他們多多少少還有些機會。靠著運氣,也曾經闖進過前三,拿到過相當豐厚的資源。

    為此,兩個大隊的學員和教導,已經向裁判組提出了抗議,不過,他們的抗議都被毫不留情的駁了回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和遭遇最不公平的e大隊,就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同一陣線。同仇敵愾!

    “第一輪,我們就算是輸。也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e大隊的夥計們,加油。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這是兩個大隊的選手們,在e大隊眾人耳邊留下的話。有好幾個,都重重地拍了拍羅伊的肩膀,轉身走出選手區的時候雄赳赳一臉猙獰。羅伊毫不懷疑,一會兒在場上,這幫傢伙是要跟對手拚命!

    而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除了c大隊和d大隊之外。還有幾個a大隊和s大隊的人,居然也特意走過來,和羅伊打招呼。

    s大隊過來的,是羅伊在入學日上有著點頭之交的南方三人組——黑明,媞娜和安德烈。

    這三個來自南方的天才,都是橙色天賦,在s大隊中的地位。並不遜於莫雷。不過,他們三個向來不合群,除了訓練之外,從不和人說話。因此,即便和其他人組成一個戰鬥小隊,他們三個也顯得有些孤僻。自成一體。

    “我不喜歡莫雷,我喜歡你,”媞娜對羅伊道,一雙近乎菱形的眼睛,宛若星星般發亮。“不過,到了場上。我們不會手下留情。要擊敗我們,你得拿出你所有的實力來。”

    說完,這個冷若冰山的女孩,伸手拍了拍羅伊的臉蛋,轉身走了出去。

    整個過程中,黑明和安德烈就站在她的身旁,一聲不吭。只在最後沖羅伊友好的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羅伊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被人拍臉蛋是什麼時候了。

    至少離開波拉貝爾之後,他就沒被人這樣拍過臉。這種親昵的動作,只存在於非常熟悉的親人朋友之間,而他怎麼想,也不知道自己和媞娜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除了知道名字之外,他甚至沒和她說過話。

    “你認識媞娜?”這是雙胞胎姊妹凌霜和凌雪站在他面前的第一句話。

    雖然臉蛋長得一模一樣,說的話也一模一樣,可姊妹倆的神態語氣卻截然不同。妹妹凌雪是一臉的好奇,語氣活潑。而姐姐凌霜,則皺著眉頭。看向羅伊的目光,如同看見了一個花花公子大色狼。

    姊妹倆是羅伊加入學院之前就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有過在商隊並肩作戰的經歷,因此,彼此之間已經非常熟悉。

    入校以來,姊妹倆已經成為了第一訓練營校花榜上的名人。她們原本就長相迷人,再加上是一摸一樣的並蒂蓮姊妹花,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論吸引力,甚至比排名在她們之上的女孩更致命。

    只要她們願意,完全可以挑挑選選的嫁入貴族豪門。

    不過,讓許多追求者鬱悶的是,無論是凌霜還是凌雪,對他們的浪漫攻勢都毫無反應。惹急了,姐姐凌霜甚至還會翻臉動手。

    姊妹倆長得漂亮,天賦也不錯,是a大隊教導的心肝寶貝,惹上她們可沒什麼好果子吃。這讓大家無計可施。就連那些對其他女孩子一向手到擒來的情場聖手,在凌霜凌雪面前也頗碰了幾次壁,撞的頭暈眼花。

    正因為有這方面的煩惱,平日裡,大家都難得見凌霜凌雪主動和哪個男生說話,更別提兩個人一起了。

    面對兩姊妹的問題,羅伊撓撓臉沒回答。

    凌雪還好,凌霜和他每次見面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連她奉她母親的死命令來邀請他吃飯,也是硬梆梆的一句:“我媽叫你去我家吃飯,你去不去。”

    因為羅伊救過她們父親的命,因此,她們的母親在商隊的時候就提過讓羅伊一定要去家裡做客。後來在學院裡,也見過幾次,每次都拉著他不放手。對於這位熱情的大嬸,羅伊還是覺得挺親近的。

    不過,凌霜那惡狠狠的眼睛,哪裡是在邀請,完全是逼著羅伊說“不去”。而每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之後,她反倒一副更生氣的模樣,紅著臉,惡狠狠瞪他一眼扭頭就走,常常弄得羅伊一頭霧水。

    “這次我們代表a大隊出戰哦,”凌雪笑眯眯地道,“羅伊你要小心呢。”

    “我可不會留情。”羅伊挑挑眉毛道。

    在羅伊認識的女孩子裡面,凌雪的這性格是他最喜歡的。溫柔活潑,和她說話完全沒壓力。除了有時候凌雪的活潑會給人天真的一面外。羅伊倒覺得這對雙胞胎裡,凌雪更像是個好脾氣的姐姐。

    果然,一聽到他的話,兩姊妹又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凌霜冷冷地橫了他一眼,“誰要你讓。”說著,轉身離開了。

    凌雪則笑著不挪窩,直到凌雪已經走開,她才低聲對羅伊道。“我姐姐是天然呆,剛才聽到媞娜的話,自己吃醋了都不知道。她喜歡你呢。”

    說完,沖羅伊揮揮手,嬌笑著追著凌霜去了。

    在身旁的格里芬,賈爾斯等人古怪的眼神中,羅伊的腦子一時有些發懵。剛才被緹娜拍臉就懵了。這會兒更懵。

    今天什麼日子?

    怎麼熟的不熟的,個個都調戲老爺我!

    …………

    …………

    圓型的競技場裡,已經是人頭攢動座無虛席,轟轟的聲浪在看台上空迴蕩著。

    這個競技場,是屬於中央校區建築群的一部分,也是學院中最古老的建築之一,早在學院成立之前就已經有了。

    這裡原本是一個角鬥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標準的角鬥場修建。整個建築呈一個碗型。四周是巨石堆砌的看台,最上方的一圈是貴賓包廂,而在中央圓形角鬥區的邊緣,則是地牢和囚禁猛獸的房間。

    在學院成立之後,這個角鬥場就被改造成了競技場。大的結構沒有變。只是拆除了貴賓包廂,改成了開放式的看台。然後把地牢和獸房清理出來,用於放置雜物,而角鬥場的交易區,則改成了現在的選手區。

    自從學院成立以來,每年的大隊挑戰賽,都在這個競技場裡舉行,至今已經不知道舉辦了多少屆了。可在坐在貴賓席的擁躉元老們的印象裡,無論哪一屆的局勢背景,都不如今天這一屆複雜,也不如這一屆熱鬧。

    眾所周知,南方前線的局勢已經越來越嚴峻。阿道夫大公深陷重圍生死未卜,紅葉騎士團和第十二軍團面臨著斐烈軍的猛攻,壓力越來越大。同時,西北方向的本森公爵,據說也逼近了西南貴族聯軍。

    在這樣的局勢下,三大訓練營分院,作為盧利安本地精英子弟聚集的騎士學院,自然責無旁貸。在場的這些學員們,都將在今天之後,從預備役轉為正式軍人。而下一課,他們就要在血與火中去學習了。

    一聲號角響起,比賽序幕拉開。

    場中,一位事務學士正在宣佈排陣表和比賽規則,貴賓席裡,擁躉元老們則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法利教導,”一位擁躉元老看著法利道,“這次比賽改成了戰陣賽,s大隊能拿第一麼?”

    “那是當然。”陪在一旁的法利還沒回答,另外一位和他相熟的中年貴族就笑道,“法利教導執掌s大隊這麼多年,哪一年丟過第一。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可是,”旁邊有人道,“我們可是聽說,今年的e大隊是匹黑馬啊。不但有總營來的卡梅尼大教導傳授,而且,那個叫羅伊的小子實力也不錯,上次在阿道夫大公的舞會上,他一個人就戰勝了……”

    這人的話沒說完,就被人扯了一把,聲音戛然而止。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提這件事情可不怎麼合適。

    自從羅伊入學以來,第一訓練營就沒有消停過。先是昆西等人就被迫退學,其後,又是夏厲和斯嘉麗等人相繼離開。這些人中,有四五個都是法利的s大隊學員。用s大隊剋星來形容羅伊一點也不過份。

    況且,因為當初差點把羅伊給趕走,法利被帝都總營下來的波爾大督導直接給了個平庸無能,不適合執掌s大隊的評語。現在,波爾大督導就坐在不遠處,再提起這件事,不是給法力找難看嗎?

    看見法利沉沉的臉色,擁躉元老們都交換了一個眼色。換任何一個人在法利的位置上,只怕都將羅伊恨之入骨,更何況法利一向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從今天這份對陣表上,大家就知道法利準備幹什麼了。

    今年的新生,是第一訓練營慕尼城分院近幾年來天賦最出眾的一批。一個紫色天賦,四個橙色天賦,可謂明星雲集。以這樣近乎於奢華的陣容來對付有廢物集中營之稱的E大隊,大家都不知道該說法利是用心良苦還是卑鄙無恥。

    不過,雖然法利起心不良,雖然對e大隊有些不公平。大家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問題。

    這原本就是一個不公平的世界。每一個人從出身起,身份就分了高低貴賤。不公平是正常,公平才讓人奇怪。

    社會如此,學院中自然也如此。

    法利的s大隊,聚集了學院中最優秀的年輕人。無論是精英政策的制定者迪亞拉,還是身為s大隊教導的法利,為他們爭取資源原本就是責無旁貸的事情,哪怕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報復,哪怕手段卑劣了一點。那也沒什麼。

    這是一場鬥爭。是沉寂已久的迪亞拉一系,發動的反擊。

    想到即將開始的比賽,想到那一個個天賦出眾的名字,大家都有些興奮。

    不過,有一個念頭都在大家的心裡轉動著……以莫雷領銜的s大隊,真的能擊敗羅伊領銜的e大隊嗎?

    元老們轉頭看去,不遠處是學院高層的座位。

    古斯塔斯坐在主席位的正中間。在他的旁邊,是波爾大督導和第二,第三訓練營的兩位院長。在他們的身後,則是包括卡梅尼等人在內的教導們。而讓人驚訝的是,就連許多平常難得一見的教導,例如史蒂夫。霍夫和威廉姆斯這三位大賢者,以及平常都在藥師塔做研究的艾薇,孚林這些藥師,也都出現在了觀眾席上。

    嗚嗚,兩聲號角響起。場中的事務學士已經結束了他的賽前宣告。比賽,即將開始。

    ……………

    ……………

    首先入場對陣的。是s大隊和c大隊。

    當身穿一身藍色鎧甲的莫雷,帶領九位騎士學員和一位身材窈窕的魔法學員步入場中的時候,整個競技場,掀起了一片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莫雷,勇敢一星。黑明,武裝五星。安德烈,武裝四星。媞娜,武裝四星。裴戰,武裝四星。

    這五個人,就佔據了新生排名榜前十的一半,而且在包括四個年級在內的所有學員實力排名榜上,都進前五百名。

    再加上其他五個都擁有武裝三星實力的學員組成這支隊伍,別說在一年級裡,就是放在二年級裡面也算是數一數二。實力強橫得簡直不像話。

    不僅如此,從裝備上來說,s大隊也遠超其他大隊。

    雖然在這類比賽中,裝備都要求控制在一星以內,不允許使用超過二星的裝備,可是,財大氣粗的法利,依然為其專門定製了一套一星頂級的裝備。無論是手中的武器還是身上的鎧甲,都是城北“戰神之錘”打造的。

    和他們比較起來,對面的c戰隊雖然裝備整齊,卻遜色多了。加上c大隊實力最強的,只有一個武裝三星,這一戰,幾乎在開戰前,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事實上,整場戰鬥,也正如大家所預料的那樣。幾乎沒有什麼起伏轉折。

    當比賽的號角吹響,c戰隊率先發動了攻擊。十位騎士學員,以一個還算漂亮的三叉戟陣形電射向s大隊的戰陣,試圖將s戰隊切割成三段並集中力量先殲滅中間部分,以形成局部優勢。

    就在突前的兩個箭頭堪堪要刺如s大隊陣中的時候,只見莫雷無聲無息的踏出幾步,他一動,戰隊就動了。

    左右兩翼,各有兩名成員拔劍迎了上去,抵住了c戰隊直插而來的箭頭,而中央以黑明領銜的五人,則如同一把利劍般,狠狠的捅進了c大隊的戰陣中央。

    雙方的戰鬥,在這一刻,迅疾進入了白熱化。

    戰隊作戰,交鋒初始要訣講究一個‘鋭’字。無論是切入還是攻擊,都要如同刀鋒一般鋭利,力求在第一時間切開對方的戰陣,並以最鋭利的攻擊,完成一次局部殲滅。

    能從各自大隊中精選出來參加比賽,誰也不是弱者。c大隊的這個三叉戟陣形,無論從配合,速度還是隊員的攻擊力來看。都絶對稱得上精采。在c大隊教導的精心打造下,他們已經具備了軍中精鋭小隊的作戰水平

    不過。他們強,s戰隊更強。

    幾乎是在c戰隊撲上來的一瞬間,s戰隊就已經做出了最及時也最正確的反應。他們瞬間變化的這個名叫“袖中刀”戰陣,正是同三叉戟戰陣最針鋒相對的一種。

    不同的戰陣有不同的優勢和缺陷。每一種戰陣的優勢在克制住有著相應缺陷的戰陣的同時,其缺陷又被具有相應優勢的戰陣所克制。

    袖中刀戰陣是三叉戟戰陣的一個變種。認真說來,還算不上三叉戟戰陣的絶對剋星,只是能將對方的優勢壓制住而已。可是,如果在這個戰陣的基礎上加上莫雷等人遠遠高出對方的實力。c大隊就遭殃了。

    只聽轟的一聲,雙方如同兩群野牛般迎面撞上。

    面對對方兩翼的箭頭,s大隊左右兩邊的四個隊員將戰環提升到極致,穩守門戶,腳下如同生根一般,硬生生頂住了對方六人的攻擊。

    一時間,只見衝鋒的c戰隊成員戰環飛旋。劍光如雨。可他們面前的s大隊成員,卻憑藉高出一到兩星的實力加上最徹底的防禦策略,如同四塊堅固的礁石一般,將他們潮汐一般的攻勢撞得粉碎!

    這一幕,只看得觀眾們一聲喝采。

    而與此同時,中路疾進的黑明。率先撞進了對方中陣。

    他手中長劍劍花連閃,轉瞬之間,已經各自和正面的三個對手換了一招。而在架開攻擊的同時,他身形如電,家傳的七線決鬥氣。配合一招標準的學院搏擊拳法,狠狠一拳砸在一個對手的盾牌上。

    戰環過處。只聽見一聲爆響和一聲悶哼,盾牌瞬間爆裂,那c大隊學員臉上血氣翻湧,連退兩步!

    “漂亮!”幾位擁躉元老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同聲喝采。

    擁有橙色天賦的黑明,一直都是大家關注的對象。一個多月前的入學日上,黑明還只是武裝四星實力,而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提升到了武裝五星。不但一身七線決鬥氣愈發精純深厚,而且武技顯然也是經過學院精心傳授。

    單單從他這一招來看,無論是鬥氣和招式的配合,時機的掌握還是戰環的運用,就堪稱爐火純青!

    而更重要的是,黑明這一下,已經把對手的陣形,給撕開了一個洞!而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安德烈和媞娜,就如同黑明的影子一般,閃身而出,在c戰隊的中央陣中,來了個內裡開花!

    安德烈的戰鬥方式和他的人一樣剛猛無匹,手中一塊遠比普通盾牌重上三倍的精鋼大盾,加上他那如同犀牛般的衝擊力,直接撞得對方人仰馬翻。那雄渾的力量,只看得看台上的學員們翹舌不下。

    別說一年級的新生們,就是許多以力量見長的二三年級學員,自忖在安德烈的衝擊力下,也站不住腳。這傢伙,簡直就是一頭人形怪獸。

    和安德烈比起來,媞娜戰鬥更具觀賞性。她原本相貌就極美,身材窈窕動人。加上戰鬥風格走的是輕靈飄逸的路線,騰挪閃轉之間,如風擺楊柳,讓人心迷神醉。就是比起精靈來,也多了三分如詩如畫的意境。

    可偏偏,她手裡持的是一把雙手重劍。

    重劍通體呈黑色,下寬上窄,握柄修長。劍身長約一米三,寬二十二公分,最厚處四公分,重一百一十斤。別說一個小小的女孩用這樣的劍,就是許多以力量見長的彪形大漢,也不敢選擇這樣的一把劍做武器!

    一個窈窕的女孩,一把沉重的雙手劍,這矛盾的組合,以一種古怪的方式戰鬥著。

    劍起人起,劍落人落。劍在人前人隨劍飄。看起來,就如同劍在拖著人一般。每一擊,都宛若九天飛落,詭異,沉重而凌厲。

    交手瞬間,媞娜一共劈了六劍。六劍過後,對方的隊長劍斷盾碎,小腿如同被鐵鎚敲砸的釘子一般釘進了地面。而後面準備釋放魔法的魔法學員,更是被媞娜一劍“封喉”,面色如土的被判令出局。

    而當莫雷等另外三名s大隊成員投入戰鬥之後,c大隊的三叉戟戰陣,已然崩潰。

    一個照面,包括隊長和魔法師在內的五人出局,剩下的六人還被左右分割開來,這樣的局面下,已注定了c戰隊失敗的命運。別說他們的實力原本就比s戰隊弱了不少,就算是戰場上的百戰老兵,面對這樣的局面,只怕也束手無策。

    更何況,就在s戰隊中央突破的一瞬間,那一直靜靜站在後方的魔法學員,出手了。

    這個新生,是一個神情拘謹,有些怯怯的漂亮女孩。年齡和媞娜差不多大,或許還要小一點。穿著一身收腰的白色法袍,看起來天生就有一種讓人疼惜憐愛的柔弱氣質。s戰隊進場的時候,她跟在後面,就像一朵別在鎧甲上的小白花。

    這樣的女孩,似乎更應該出現在舞會上或者看台上,讓騎士們紳士們小心翼翼的捧著,呵護著,而不是出現在競技場裡。

    況且,能作為s大隊選上的魔法學員,必然是最優秀的。可擁躉們搜遍記憶,也想不出這個女孩是誰。要知道,今年的魔法新生沒有像斯嘉麗那樣的天才,但也不乏讓人眼前一亮的人物,他們可每一個都記著呢。

    而就在比賽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騎士學員的碰撞所吸引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俏生生站在眾人身後的女孩,嬌軀一旋,雙手接連揮舞。

    剎那間,數十道風刃,呼嘯著從女孩身旁的虛空中現形,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路線,飛旋著撞進了兩翼的c戰隊陣形。

    所有人都傻了。整個競技場鴉雀無聲。在這些比最鋒利最堅硬的鋼刀更可怕的青色風刃的切割下,人們聽到的,只是自己倒吸涼氣和場中噗噗噗噗噗的一聲聲悶響。能看見的,就只是盾牌,長劍,鎧甲乃至戰環破裂飛射的碎片!

    觀眾們只覺得背上的寒毛一下就炸立起來,頭皮發麻。視野中,那溫婉的女孩,嘴角掛著一絲叛逆野性的笑容,宛若風暴女神!

    隨著這女孩的出手,c戰隊兩翼的六名學員瞬間覆滅。

    一個鋭字,被s大隊發揮得淋漓盡致。戰鬥還沒有進入中期,就已經在觀眾席上山呼海嘯般的喝采聲中底定勝局。整個交手過程不過短短幾分鐘,快得一腔心思想要放手一搏的c大隊還來不及拚命!

    “精采!太精采了!”競技場下比賽結束,貴賓席上,一位受邀觀戰的男爵已經興奮地拍著手站起身來,走到面帶得色的迪亞拉和法利的身旁,祝賀道,“今年s大隊的實力,勝出往屆何止一籌。這幫年輕人,被你們調教得太出色了。”

    其他受邀嘉賓和擁躉元老們,也紛紛起身鼓掌祝賀。

    S大隊這些學員是法利的學生,而那白袍少女,大家已經聽說,是入學日過後迪亞拉親自擔當領路人引入學院的魔法天才凱蘿爾。

    今日一戰,雖然是以強凌弱,可無論是s大隊騎士學員的實力還是凱蘿爾的魔法,都強得不像話,強得讓人興奮,讓人激動!

    表面看,這是學員之間的戰鬥。可又何嘗不是迪亞拉一系和古斯塔斯一系的碰撞!

    學員之爭,斗的是天賦實力。而教導之爭,則無非眼光能力。

    無論是第二第三訓練營的院長,諸位擁躉元老,受邀嘉賓還是立場不同的教導們,都不得不承認,這一個回合迪亞拉先聲奪人,贏得乾淨俐落,漂亮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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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8 19:37: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衆矢之的


    在祝賀人群的包圍中,迪亞拉面帶矜持,而身旁的法利等人則掩不住臉上的一絲得色。

    盡心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用盡心機,他們等的不就是這一刻麼。s大隊這幫天才組合在一起,不僅僅可以克制只憑羅伊一個人支撐的e大隊,而且從觀賞性,從震撼力角度來說,也是絕佳設計。

    法利在教學實力上不算出衆,可在揣摩人心方面,卻絕對算得上第一訓練營的頂尖高手。

    他知道,因爲持續的關注,擁躉們對這些天才學員已經知之甚詳,對其年齡,家世,經歷乃至個人喜好等資料都倒背如流。如果只是個人比賽的話,莫雷也好,黑明也罷,都不會帶來太多的驚喜。

    想要征服他們,就要別出心裁!

    戰隊比賽的新鮮感,加上天才學員組成的奢華陣容的璀璨奪目,再加上意外出現的凱蘿爾帶來的眼前一亮,最終全都集合在對c戰隊摧枯拉朽一般的攻勢當中,試問在場擁躉誰能不目眩神迷,誰還能在座位上穩穩坐得住?

    果然,這番布置一舉奏效!

    “大人,”應付過幾位擁躉元老的贊許祝賀,法利滿面紅光地在迪亞拉耳邊輕輕道,“凱蘿爾可真是爲您爭臉。”他往第二和第三訓練營院長所在的席位一努嘴,低笑道,“那兩位,可在四處打聽呢。”

    迪亞拉雖然矜持,可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絲笑意。

    法利的話。正搔中了他的癢處。

    自從自總營空降到盧利安擔任副院長職務以來,迪亞拉就無時無刻不希望把院長前面的這個副字給去掉,成爲真正掌控這個學院的第一人。

    第一訓練營的內部鬥爭一向都很激烈。這裏如此,帝都總營更是如此。當年在總營,迪亞拉奮鬥了二十年,總算靠著沒跟錯人得到了一個中層職位。而想要脫離中層,真正步入高層,他就必須更進一步。

    可是,總營人才濟濟。即便是在同一個派系裏面,他也算不上出衆。更談不上核心。想要擠入總數不超過三十人的高層,談何容易。

    面對身邊無數人的競爭,迪亞拉沒有傻傻的留在總營繼續苦熬,而是選擇了到盧利安來擔任副院長這條迂回路線。

    第一訓練營諸大分院當中,盧利安是排名最末的一個。實力差,財力小,每次總營比武都敬陪末座。可是,再差再爛,一個分院院長也是不折不扣的訓練營高層。和帝都總營的長老們平起平坐。地位只在正副兩位統領之下。

    迪亞拉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奔著這個位置而來。

    這不但是讓他下來的那位大人以此掌控盧利安分院的計劃。更是他個人真正躋身總營高層的必經之路。

    一開始,迪亞拉沒想和古斯塔斯正面交手。

    在他看來,古斯塔斯年紀已老,昏庸無能,到現在還在把資源浪費在那些平民子弟的身上。退位只是遲早的問題。與其和他鬥,倒不如全力推動貴族精英模式,做出一番成績來。

    當時的迪亞拉,可謂躊躇滿志,認爲要不了兩三年時間。自己就能達到目標。

    可誰也沒想到,雖然古斯塔斯撒手放權,百事不管,卻偏偏坐牢了院長的位置,屁股紋絲不動。他迪亞拉折騰得越歡,這老頭的態度就越冷淡。別說主動讓位,就是上面特地帶話下來試探。也被他堵了回去。

    一年兩年過去,迪亞拉還可以等。可這近四年時間下來,古斯塔斯還不讓位,他就已經失去耐心了。

    最近一年以來。他和古斯塔斯之間的較量,已經由暗轉明,只是還沒有撕破臉罷了。

    可隨著今年入學日上,他下令開除幾個e大隊學員卻被古斯塔斯當衆駁了面子之後,再加上其後羅伊鬧出來的那些事情和波爾大督導的到來,這場沒有刀劍的戰鬥,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前段時間,是他最受挫折的一段日子。

    總營在收到了波爾的報告之後,不但斥責了他在羅伊一事上的昏庸,更表達了對他執掌分院能力的擔憂。尤其讓他惶然的是,他追隨的那位大人,甚至明確告訴他,如果他控制不住局面,他的替代者隨時都會空降而來。

    這對已經熬了四年的迪亞拉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車馬已經擺明,上面的大人和下面的教導們都在看著他,退後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而幸運的是,總營對羅伊的看法,分化非常嚴重。

    一部分人認爲這小子或許真是一個差點被迪亞拉踢出學院的天才,是古斯塔斯慧眼識珠,才把他留了下來。如果這樣的人才被放到了其他兩大訓練營,成長起來之後,又在營際比武中戰勝己方學員,那才真是丟人到家了。

    而另一部分人,則認爲這小子短短十幾天時間飛升到武裝四星,太過匪夷所思。他們更認同迪亞拉提出的“極限提升”的判斷。況且,這家夥魔武雙修,就算沒服藥,到後面也會被別人遠遠甩開。

    這場爭執,到現在還沒有結果。這也正是波爾大教導依然滯留不去的主要原因。

    爭執給了迪亞拉喘息的時間,而更幸運的是,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發生了凱文挑戰的事件。羅伊的懦弱退避,不但引發了分院內部的指責聲討,更讓總營裏越來越多的人倒向質疑這小子的陣營。

    迪亞拉敏銳的抓住了這個機會,並在後面推波助瀾,形成了現在對羅伊的輿論攻勢。

    不過,那算不上致命一擊。他知道,今天這場比試。才是證明他比古斯塔斯更有眼力,更適合執掌學院的最好機會。只要剝掉羅伊的皮,打碎他的光環,他就能讓所有人明白,古斯塔斯已經老糊塗了!

    看著不遠處的古斯塔斯,聽著身旁擁躉元老們的興奮議論,迪亞拉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s戰隊亮相過後,現在站在懸崖邊上的,就是古斯塔斯這個老家夥了。如果只是單打獨鬥的話,憑借羅伊在舞會上展現的實力。他還真沒把握說必贏。可要論戰陣比賽,他不相信,那個鐵定用了極限提升的小子,能帶領一幫憑借陳舊的入學標準才混進學院的廢物抗衡s戰隊的奢華陣容!

    今天,他就要扒光這小子的皮,讓他原形畢露!

    ……………….

    ………………

    “瞧他們那志得意滿的模樣,”教導席上,艾薇看著法利等人,不屑地道。“把一幫最優秀的學員集中在一起,隨便哪個大隊也能贏吧。不知道有什麼好得意的。”

    一襲白色的緊身便裝,將艾薇窈窕的身材襯托得凹凸有緻,分外誘人,長髮紮成馬尾,更在女性的柔美中增添一份英氣。

    四周的教導們,包括下面觀衆席上的許多學員,都不時偷眼往這邊看。

    一些老成持重的還好,只是目光掃過的時候,視線不易察覺地在她身上多停留那麼幾秒。而那些年輕男士們的目光,則熾熱如火。尤其是那些擺明車馬的追求者,更是有事沒事就往這邊湊。

    要知道,艾薇當年還是學員的時候,就高居校花榜多年,成了教導之後,雖然不在榜上了。但比起學員的青澀,更多了一分成熟韻緻。

    只不過,艾薇平日裏專注於研究,很少露面。連獻殷勤都沒機會。而這一次,一向對這類比賽不感興趣的她居然也來觀戰,這不得不讓大家驚喜莫名了。

    正因爲如此,被艾薇拉到身邊坐的孚林,在那一道道掃過來的目光中,大有坐如針氈的感覺。

    他有家室,也有自知之明。就算這兩樣都沒有,作爲最了解艾薇脾氣的藥師同伴,他也實在不敢對她有任何非份之想。比起美人,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點。

    被憤憤回頭的艾薇馬尾一掃,孚林揉著眼睛,苦笑道,“問題是,人家可不能麼想。今天這場比試,他們要的是贏。不管用什麼手段,也不管光彩不光彩,贏了就是贏了。別人說破天也沒用。”

    “哼!”艾薇氣憤地哼了一聲,有些洩氣。她知道,孚林說的正是實情。對迪亞拉這幫家夥來說,只要贏了,就達到了目的。至於用了什麼手段,比賽過後會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在乎?

    等傳到帝都總營,大家知道的就只是勝負。表面上是學員的勝負,而背後則是迪亞拉一系和自己父親之間的勝負。誰叫自己父親這麼看好那個該死的小子呢。眼光也好,對學院的控制力也罷,自然是勝者更強。

    “其實,如果院長從一開始就拒絕改變賽制的話,就沒今天的事兒了,”孚林看著競技場裏的s大隊,托著下巴道,“要論單打獨鬥,我還真想不出這幫家夥裏面,有誰是羅伊的對手。”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艾薇沒好氣地看了不遠處的父親一眼。

    前幾天,她一聽說改變賽制的事情,就找到古斯塔斯,指出了其中的關鍵。可古斯塔斯只呵呵笑著擺了擺手,就扭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對迪亞拉等人的步步緊逼,沒有絲毫的警惕。

    別人不了解古斯塔斯,艾薇對自己的這個父親,可是知之甚詳。她比誰都清楚,父親表面上看起來樂呵呵的一團和氣,就是一沒心機的胖子,可是,要論精明要論手段,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自己能看見的,他自然也能看見。就是不知道,他爲什麼對這件事這麼不重視。難道他不知道,因爲凱文的挑戰,原本對他有利的局面,現在已經顛倒過來了嗎。羅伊一天不接受挑戰,他就一天受到質疑。

    “膽小鬼!”艾薇在心裏狠狠罵了羅伊一句。

    對父親這個弟子,她可不怎麼看好。如果父親是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他身上的話。那也未免太冒險了一點。

    別說羅伊現在只有勇敢一星的實力,就算是換成擁有公正實力的皮埃爾來,只怕也沒辦法帶領九個e大隊學員,抗衡下面這支戰隊。單單從s戰隊剛才獲勝之輕鬆來看,他們的實力只怕還沒發揮出三分之一!

    羅伊一個人再厲害,面對對方的戰陣,也無能爲力。更何況………艾薇的目光,落在那個靜靜跟在s戰隊後面的恬靜女孩的身上。

    更何況,對方還擁有一個如此出衆的魔法天才。要論魔法的釋放速度,她可一點都不比羅伊差!

    …………………

    …………………

    半個禱時之後。a大隊和d大隊的比賽也結束了。

    這一場比賽同樣沒有什麼懸念。無論是雙方的實力對比還是在戰鬥中的臨場發揮,a大隊都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如果說有一點讓人注意的東西的話,那麼,就是在a大隊的陣容當中居然有一個以前d大隊學員了。

    據說,這個學員是被法利看重,然後推薦給a大隊教導哈利。

    入學考試是第一訓練營成立以來就形成的規矩,久經考驗。通過入學考試判定的天賦,雖然有低天賦者最終成就超過高天賦者,但這大多和個人的際遇和堅韌努力程度有關。很少會出現太大的變化。

    一個僅僅能進入d大隊的學員,入學還不到一個月。就被選入a大隊,這在慕尼城分院多年來,都沒有見過。

    可不得不說,法利的眼光的確很毒。

    這個名叫韋德爾的學員,原本隻是綠色天賦。可是,在加入a大隊之後,卻突飛猛進,實力已經提升到了武裝四星。

    雖然他年齡大一點,今年已經二十一歲。而且入學的時候就是武裝二星的實力。可這樣的提升速度,依然相當驚人了。

    在今天的這場戰鬥中,韋德爾的表現比起其他a大隊學員更加出色。

    這個剃著光頭,目光陰郁的家夥,入學以前曾經當過傭兵,戰鬥經驗非常豐富,出手也狠辣果斷。面對自己曾經的同伴。絲毫情面都不講。有好幾個d大隊學員,都是被他重手擊倒。

    雖然沒有受什麼重傷,可鼻青臉腫卻是免不了的。

    對于韋德爾的冷酷涼薄,在場觀衆反應不一。d大隊一片噓聲,a大隊則大聲喝彩叫好。有些人皺起眉頭。有些人面帶微笑。不過,無論反應如何,大家都知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

    現在大家期待的,是接下來b大隊和e大隊之間的戰鬥。

    訓練營中,最優秀的學員大多集中在s大隊和a大隊,若是放在往常,別說有著廢物集中營之稱的e大隊,就是b大隊的比賽,大家也提不起什麼興趣。

    而他們之所以期待,就只因爲那個把第一訓練營鬧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的小子——羅伊!

    …………………

    …………………

    “該我們上場了。”

    站在入場通道,看著通道口明亮的光線,聽著碗形看台上山呼海嘯般的聲音,賈爾斯咽了一口唾沫,轉頭對身後的同伴們說道。

    “該死,”格裏芬臉頰抽搐了一下,罵罵咧咧,“我怎麼有些緊張?”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

    e大隊的學員們扭頭看去,只見b大隊的參賽學員已經走了過來。當雙方在狹窄的通道中擦身而過的時候,幾個b大隊學員的肩膀,故意撞到了e大隊學員的身上。

    雙方互相瞪著眼,眼神中滿滿都是挑釁和不甘示弱。直到最後一個b大隊學員的身影融入通道口明媚的陽光和競技場陡然升高的歡呼聲中,這樣的交鋒才結束。

    “沒什麼好緊張的,”喧囂聲中,羅伊將鎧甲的皮帶收緊,活動了一下四肢,“咱們自己得對自己有信心。”

    學員們互視一眼,神情都明顯放鬆了一些。

    其實也無怪他們緊張,實在是這場比賽,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

    從他們所在的通道位置,恰好可以看見碗形看台的一部分。那是整個競技場位置最差的看台,而坐在那裏的,不是別人,正是e大隊的學員們。

    自從迪亞拉主持學院以來,這樣的事情就屢見不鮮。無論什麼活動,e大隊永遠都會被安排在角落當中,就算是圓形看台,他們也隻能坐被烈日暴曬或者沒有遮雨篷布的位置。

    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不但其他人都覺得理所當然,見怪不怪,就連許多e大隊學員自己也都麻木了。

    一直到卡梅尼的到來,一直到羅伊痛揍克勞斯那一刻開始,這潭死水,才卷起了波瀾。

    雖然只是十個人的比賽,可此刻站在大家身邊的,至少有二十多個人。即便是不能上場比賽,但能夠打打下手,幫參賽的同伴穿穿鎧甲,端茶倒水,大家也心甘情願。

    而在e大隊看台上,此刻更有無數期盼的眼睛看向這邊。

    沒有人甘願被輕視,更何況這些從千萬同齡人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

    e大隊背負廢物營這個名號的時間已經太久了。一年又一年,他們都被排除在大隊挑戰賽的前十之外。

    原本屬于他們的資源被人正大光明的剝奪,每年比賽結束,除了一個廢物的稱號和其他大隊輕蔑的眼神,他們什麼也沒有。

    而今天,他們雖然沒說一句話,可大家都知道,他們在等待著。

    ‘走。‘羅伊深吸一口氣,率先大步走出了狹窄的通道。

    衆人跟在羅伊的身後,一走出通道,就發現那熱烈的聲浪,就像忽然被一支無形的大手給掐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一直熱鬧非凡的看台,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種讓人難堪的寂靜。

    而更讓所有e大隊成員難堪的是,短暫的寂靜之後,對面幾個看套上,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噓聲。

    幾個學院中頗有名氣的貴族子弟團體,在這一刻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向羅伊比出了拇指朝下的手勢。

    ‘懦夫,滾出學院。‘

    ‘我們爲你感到羞恥!‘

    ‘滾出去!‘

    雖然早就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各大貴族團體往來頻繁,似乎在醞釀著什麼,可大家還是沒想到,他們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忽然發難。

    二年級領頭的,是一個穿著紫色長衣,個子高瘦的青年。

    他名叫赫科特,出生于盧利安一位頗有勢力的伯爵家族。其母親,還是喬伊絲侯爵夫人的閨中密友。

    以前斯佳麗等人在的時候,赫科特這夥人和他們相處得並不和睦,一邊是本地貴族,一邊是外來強龍,雙方明爭暗鬥,互不相讓。

    不過,在羅伊這件事情上,赫科特和斯佳麗倒是同一陣線。尤其是在斯佳麗團體被羅伊擊敗之後,以前依附斯佳麗的人,幾乎全都投奔到了赫科特旗下。

    若在往常,這自然是好事。可現在卻無異于把赫科特架上了烤架。

    隨著學院風氣的變化,貴族子弟以前頤指氣使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他們對身邊平民學員的控制力越來越差,而相反,平民子弟們卻變得越來越上進,越來越不卑不亢,越來越意氣風發。

    學院裏,貴族子弟和平民之間的壕溝被填平。地位變得越來越平等。這一切,都讓貴族子弟們感到別扭和難堪。

    身爲學員,他們相較於其他貴族更爲開明。騎士要求的憐憫精神,也使得他們總是會對弱者報以同情。許多人在參加每年的實戰試練或畢業遊歷的時候,都會自願去幫助弱者,打抱不平。

    不過,這終究是一個等級分明的世界,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貴族和平民之間貴賤分明不可逾越。他們同情弱者,是在他們自願的情況下。而一旦平日裏唯唯諾諾低聲下氣的平民。挺直腰杆和他們平起平坐,他們就無法接受了。

    舞會一戰之後,學院風雲激蕩,貴族和平民子弟之間的沖突原本就尖銳,再加上那段時間,許多教導都在迪亞拉的示意下偏向平民子弟,推波助瀾,使得貴族子弟們心頭的怨氣越來越重。

    私下裏討論,他們可以接受和平民學員平等,但對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們一定要報復回來!

    作爲現在的二年級領袖,赫科特和斯嘉麗不一樣。斯嘉麗身爲郡主。天生就帶著讓人炫目的光環。面對任何對手都有自信的資本。不過,也正因爲太過自信,斯嘉麗才在舞會上被羅伊扣死了挑戰和賭鬥,吃了一個悶虧。

    赫科特是本地貴族,雖然家族頗有實力,但身在這個環境中,誰也不會輕易去得罪別人。因此,他的處事方式更加隱忍沉穩。加之有斯嘉麗的前車之鑒。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他不會選擇和羅伊發生直接沖突。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面對學院中的變化,赫科特選擇了暫避風頭等待時機。在他的約束下,貴族子弟也忍氣吞聲,平日裏除了必須的訓練課程之外,晚來早走,完全成了學院的隱形人。

    赫科特想得很明白。他知道。就道理來說。羅伊占據了制高點。

    前有索蘭大公貴族平民一律平等的訓導,後有舞會上。他緊緊扣住的挑戰和賭注。任誰都挑不出錯來。他抽在斯嘉麗臉上的那一記耳光和他關於真正的貴族的詮釋,就連許多貴族子弟本身,也頗爲認同。

    因此,他必須等待。等待這個口口聲聲貴族應該怎麼樣怎麼樣的傢夥犯錯。

    赫科特的苦心沒有白費,等待的時間也不長。就在內部挑戰賽即將來臨的時候,蘭裏斯人插在學院大門口的那把讓每一個第一訓練營成員感到羞辱的劍,讓赫科特的反擊,迎來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今天。就是他們集體發難的日子!

    此刻,除了赫科特爲首的二年級貴族學員之外,三年級和四年級學員中的各大貴族團體,也都站了起來。放眼望去,排行榜前十的貴族子弟團體,站起來聲討羅伊的,竟然一個不少。

    以他們的影響力。再加上s大隊和a大隊的其他學員的同聲附和,站在競技場中的羅伊,竟成了衆矢之的!

    在這鋪天蓋地的聲討聲中,氣氛變了。人們的臉色也變了。

    唐小笨、妮可、盧克等人霍然起身,厲聲反擊,脾氣暴躁的蒙猛和埃裏克甚至當場就和身邊一個叫得最大聲的家夥打了起來。貴賓席上,波爾大督導面色鐵青,幾位擁躉元老也直斥荒唐。

    迪亞拉,法利,卡梅尼,海森,第二第三訓練營的兩位院長……看台上,每一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整個競技場,一時間亂作一團。不過,什麼聲音都無法掩蓋住一個巨大的吼聲。

    “滾出去!”

    羅伊擡起頭,目光從看台上掠過。

    從拒絕凱文的挑戰那一天起,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刻的到來。因此,相較於身邊義憤填膺的格裏芬等人,他倒顯得異常平靜。

    他看見,在貴族子弟們的帶領下,碗形看台上至少有上千人站了起來,聲嘶力竭的向自己叫嚷著,揮舞著拳頭。

    他看見,s戰隊的莫雷,向自己比出的大拇指向下的手勢。

    他看見,迪亞拉和法利臉上,那輕蔑而戲謔的笑容。

    他還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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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8 19:37:48 |只看該作者

    羅伊的目光掠過擔心的淩霜淩雪,掠過古斯塔斯和面色憂慮的暗營教導們,掠過憤怒的唐小笨,漲紅了臉和人大吵的妮可,朱莉等所有自己認識的人,最終落在坐在貴族子弟當中,面色蒼白的安妮身上。

    和身邊其他神情激憤的貴族子弟比起來,坐著的安妮,顯得孤獨而紮眼。一個女孩正拉著她,試圖勸說她加入到貴族子弟們的行列當中。而另一邊,幾個貴族子弟看向她的眼神已經頗有不滿。

    羅伊知道,自從自己的身份曝光之後,安妮的日子就很不好過。

    作爲波拉貝爾男爵家的千金小姐,她對自己家裏的小雜役自然非常了解。如果當初羅伊和貴族子弟們發生沖突的時候,她以小姐的身份訓斥他幾句,或者至少把他的底細說出來,貴族子弟們也沒這麼被動。

    可偏偏,安妮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直到羅伊的身份暴露之後,貴族子弟們才知道,她原來早就認識他。

    在貴族子弟們的眼力,這是一種隔閡,也是一種背叛。這證明安妮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融入他們當中。

    他們圍著安妮獻殷勤,是因爲安妮的美貌。可在心底深處,難免沒有面對一個鄉下破落貴族時的傲慢。而當他們吃了虧,惱羞成怒之下,卻發現這個連新裙子都沒有幾件的女孩,居然還對自己有所保留的時候,心頭的惱怒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因爲安妮長得實在讓人著迷,只怕他們早就把她排斥出去了。

    自從上次拒絕了安妮向貴族子弟道歉低頭的建議之後,羅伊已經很長時間沒和安妮單獨見面了。

    不過,沒見面不等於不關心。

    對他來說,安妮是朋友,是他所崇敬的布萊恩男爵的女兒,是即將逝去的少年時期的標志。她曾經坐在乾草堆上,晃著腳和他說話,也曾經因爲成功的捉弄他而樂不可支。這些都和湯姆的笑臉一樣,是他最寶貴的記憶。

    此刻看見安妮,羅伊忽然有些心疼。

    身穿一身淡綠色裙子的安妮。被身邊的女孩拉著。如果說,之前那女孩是相勸的話,那現在則近乎于強拽了。

    安妮緊緊咬著嘴唇。這一刻的她,不是羅伊熟悉的那個狡黠而嫵媚的女孩。也不是那個遊走在一幫癡迷的追求者當中,裙裾飛揚,卻滑得像一條漂亮的小鯉魚,讓人摸不透抓不著,心癢難耐的舞會公主。

    現在的她,看起來如此尷尬。如此無助。

    羅伊和安妮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在那短短幾秒鍾的對視中。安妮臉色一冷,站起身來,傲慢地向他揚起了天鵝般優美的脖子,雖然沒說話,卻已經用實際行動,加入到了聲討他的行列之中。

    安妮身邊的貴族子弟們笑了。羅伊的嘴角也勾起一絲弧線。貴族子弟們的笑,是因爲倔強的安妮,終于屈服了。而羅伊的笑,是因爲他知道。她還是布萊恩男爵家的寶貝千金,方圓三縣最美麗,也最驕傲的人兒。

    羅伊收回目光,理也不理看台上的人,領著戰隊走到了競技場中央。

    作爲戰隊隊長,他必須和b戰隊的隊長艾倫一道接受比賽前的裁判告誡,並就公平友好比賽做出承諾。

    主持這場比賽的。是裁判席上的一位光頭裁判。羅伊不知道他的名字,卻知道這傢夥是a大隊的教導。

    “聽著,小子,”光頭裁判對羅伊顯然不怎麼友好。一上來,不和艾倫說話,直接訓斥羅伊道,“既然你連一次挑戰都不敢接受,我不認爲你有資格參加這場比賽。我建議你直接認輸好了。免得一會兒當著外人的面,再讓學院蒙羞。”

    光頭裁判的話,讓b戰隊隊長艾倫先是一愣,隨即喜形于色。

    雖然他並不怕e大隊這幫平均實力比己方低了一到兩星的家夥,可是,對於能揍得二年級排名前列的夏厲等人毫無還手之力,最後還以魔法對魔法擊敗斯嘉麗的羅伊,他多少有些發怵。

    爲了這次比賽,b大隊設計了好幾個針對羅伊的戰術。可沒想到,臨到開戰卻出現了這樣的變化。

    聽聽四周,全是對羅伊的噓聲和起哄聲,用衆矢之的來形容e戰隊也不爲過。而原本應該不偏不倚的裁判,居然直接建議羅伊退賽,這簡直擺明了告訴羅伊,就算你參賽也不可能贏。

    這場比賽還沒開始,勝負就已然分明。

    羅伊也有些發愣,對方的無恥,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要知道,這裏畢竟是培養帝國騎士的學院。身爲教導,他們改賽制定對陣表,耍盡了花樣,老爺都沒說過什麼。這狗屁裁判,居然還來這麼一手。

    真覺得老爺我好欺負?

    回過神來之後,羅伊就覺得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猛地竄了上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盯著光頭裁判。

    “怎麼?”那光頭裁判迎著他的目光,冷笑一聲道,“我說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道歉?”

    道歉?羅伊哪裏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他咧嘴一笑。臉上神情就像一潺清泉變成了一灘漿糊般,瞬間化作讓人看了很生氣,很覺得被侮辱智商的迷糊模樣,飛快地搖了搖頭,一臉實誠地道,“道歉就不必了,我當你是放屁好了。”

    咝。隨著艾倫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光頭裁判臉上戲謔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

    “你說什麼?”

    光頭裁判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這位a大隊的教導,自然也是迪亞拉一系的成員。事實上,包括他在內,這次挑戰賽的七位裁判中,有五個都是迪亞拉的人。他們的存在,共同構成了阻止這場比賽再出什麼意外的最後保險。

    身爲e大隊和b大隊之戰的執行裁判,光頭早就知道羅伊不可能主動退賽。之所以說那些話。完全是仗著自己的裁判身份,在開賽之前給這小子一點教訓,順便給他施加一點壓力,期望他在戰鬥中發揮失常。

    畢竟,這次大隊挑戰賽,明眼人都能看出有許多地方是針對e大隊,甚至乾脆說就針對羅伊。改了賽制,可以用磨礪戰陣來解釋。指定對陣表,臨時增加魔法師。也能說得過去。

    可在比賽中,以裁判的身份打壓e大隊。就說不過去了。

    而如果羅伊自己發揮失常,縮手縮腳,那他輸了不過是他自己活該罷了,和裁判沒有半分關系。當然,如果羅伊不受影響,那也沒什麼。對光頭裁判來說,這不過是浪費點口水罷了。

    至于羅伊的反應,他壓根就沒有考慮。身爲比賽選手,難道他還能跟主宰比賽的裁判吹胡子瞪眼?

    可讓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羅伊不但敢瞪眼,甚至敢對自己這樣說話。

    “我說,”面對光頭裁判,羅伊一挺胸,昂著脖子光明磊落,“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就當你放屁了!”

    這一次。羅伊的聲音遠比之前大多了。

    如果說剛才三人站在競技場中央,距離觀衆席有一段距離,而且四周聲浪如潮,沒人能聽清他們說什麼的話。那麼,現在羅伊的聲音,則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四周所有人的耳朵裏。

    巨大的競技場,從距離最近的第一排開始變得寂靜。片刻之後,整個競技場都安靜了下來。雖然許多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羅伊的話,依舊讓大家傻了眼。

    那可是這場比賽的執行裁判啊!

    他說什麼來著?

    當人家放屁?!

    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羅伊眨眨眼睛,認真的問道,“教導先生,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好……好……很好……”光頭裁判一口氣憋得一臉鐵青,好半天才順過來。怒極反笑道,“既然你……”

    他才開口,就被羅伊不耐煩地打斷了話頭,“教導先生,你的廢話太多了。我們到底要不要比賽?!”

    “放肆!”

    “簡直太囂張了。”

    “居然敢對師長這樣說話,必須嚴懲!”

    剛剛安靜下來的競技場,爆發出比之前更大的嘩然。巨大的聲浪,瞬間席卷了整個看台。迪亞拉一系的教導和貴族子弟團體抓住了這個機會,厲聲呵斥,再度掀起了聲討羅伊的高潮。

    而這一次,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古斯塔斯等人,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過,對於自己這個寶貝弟子出言不遜,他們倒不覺得有什麼。這個學院裏,有些傢夥就是欠罵。身爲教導,他們自己都站不端行不正,爭權奪利,滿腦子私心雜念,又憑什麼爲人師表,讓人尊敬?

    大家只是覺得,平日裏看羅伊這小子滿機靈的,可這一次,卻還嫩了點。

    光頭那傢夥,正愁不能名正言順的偏向b大隊。而羅伊的話,卻給了他一個絕好的理由。

    身爲選手,你敢得罪裁判,就算明著幹點不公平的事情,大家也都能理解。

    這是你咎由自取!

    果然,片刻之後,光頭也回過了神來。冷笑一聲,宣布了比賽開始,說完,也不多話,拂袖就回了裁判席。就勢擺出一副憤懣難平,鐵了心要利用職權教訓羅伊的嘴臉。

    而衆人擔心地扭頭再看羅伊,不禁目瞪口呆。

    比賽開始的號角已經吹響。渾厚悠長的號角聲中,羅伊環顧四周,向沖自己發出噓聲,比出拇指朝下手勢的貴族子弟團體,高高豎起中指。

    這就是他的回答。

    就像一隻年輕的孤狼,面對群獸,掀起上唇,露出了白生生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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