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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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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裁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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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7 21:35: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捲 第二章 莫爾甘的探險手劄
   
  空魔船舷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十一位聖域強者和艾蕾希婭,走進了亞伯拉罕召集會議的房間。

  眾人魚貫而入的時候,亞伯拉罕高瘦的身軀,就站在窗邊,凝視著夕陽的光芒正大片褪去的大地。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而在他身旁的書桌上,攤開著一張古老的羊皮卷。羊皮卷上,有文字,也有圖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圖的中央畫著一座通體雪白的山峰了。

  看見這張羊皮卷,走在前面的幾位魔法公會長老臉色都是一變。而身為亞伯拉罕最信任的副手,同時也是在場眾人中地位最高的門農長老,更是一彈指,釋放出一道清風術,將攤開的羊皮卷給捲了起來。

  「會長……」

  隨著門農的聲音,亞伯拉罕轉過頭來,微微一擺手:「到了這時候,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說話間,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被捲起來的羊皮卷,又再度攤開。

  這是怎麼回事?幾位皇家聖域和艾蕾希婭,都不禁對視一眼,心頭疑惑中,又不禁生出幾分好奇。誰也不知道,書桌上的羊皮卷是什麼來歷,更不知道門農和亞伯拉罕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看起來,似乎有什麼重大的秘密,將要揭露。這讓大家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充滿了期待。

  眾人的目光中,亞伯拉罕走到了書桌旁。

  「因為出發得倉促,很多情況都來不及跟大家說明。因此,我讓大家過來。有些事情,是時候讓你們都知道了。」

  亞伯拉罕的手指,在羊皮卷上摩挲著。

  「這張羊皮卷,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自從被我們聖索蘭魔法公會得到之後,一直都珍藏到現在,由歷任會長保管。」

  他說著,抬起頭來。

  「很多人都以為,盧利安深淵中的遺跡是新發現的。卻不知道。早在很多年前,我們就已經知道她的存在了。」

  眾人倍感震驚,一片嘩然。

  「二十多年前,我曾經秘密前往盧利安深淵尋找這個遺跡。可惜。我沒能找到。」亞伯拉罕嘆息道,「更可惜的是,如今她終於出現的時候,卻成了惡魔的圈套。」

  說著,他一招手:「大家來看看吧。」

  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魔法工會長老之外。其他人都呼啦一下圍了上去。

  「諾伊奧坦斯之魔法塔!」看見羊皮卷上方的花體大字,艾蕾希婭來不及仔細看,便驚訝的抬頭看向亞伯拉罕,「最後的巨人?」

  「是的。」亞伯拉罕微微一笑,「就是他。」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諾伊奧坦斯!那可是把歷史的時間線拉長到艾瓦隆大陸魔法文明起源,也堪稱超級強者的傳奇人物啊!

  這個遺跡,竟然是他留下的?

  亞伯拉罕道:「這張羊皮卷,是兩千多年前一位偉大的亡靈法師留下的。我想,大家都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他指了指羊皮卷末尾,一個花式的簽名。

  「莫爾甘!」一位名叫威爾遜的皇家法神失聲叫了起來。「冥王哈迪斯的老師,地獄之皇莫爾甘!」

  亞伯拉罕點了點頭道:「是的。大家還記得莫爾甘的傳說嗎?」

  「當然,」那位皇家法神威爾遜飛快地道,「據說,莫爾甘是一位典型的大器晚成者。他原本是一位元素法師,四十歲之後才改修亡靈魔法。直到六十歲了,還只是一位蒼穹賢者,距離晉升法神遙遙無期。在當時的大陸魔法界,他完全排不上號……」

  眾人都點了點頭。

  六十歲的蒼穹賢者,放在這個時代或許很厲害了。可要知道。莫爾甘的時代,可是兩千多年前的魔法文明巔峰時期。

  在法神多如牛毛的當時,一個六十歲的蒼穹賢者的確排不上號。

  威爾遜接著道:「不過,後來有一天。莫爾甘忽然失蹤了。當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奇跡般晉升法神。不但魔力和學識突飛猛進,一身亡靈魔法更是出神入化。最後,在他六十五歲的那年,他以全票通過的成績被公推進入魔法聖殿,躋身超級強者的行列。

  而更傳奇的是。在他死後很多年,一個年輕的小個子青年找到了他的魔法塔,得到了他的傳承。這個人就是曾經讓教廷都無可奈何的冥王哈迪斯。因為兩人的成就都無比卓越,因此,他們被亡靈法師們尊為兩代冥皇。」

  一口氣說完,威爾遜看著桌上的羊皮卷,問道:「難道,莫爾甘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

  「他得到了一張藏寶圖。」亞伯拉罕證實了威爾遜的猜測,「而在這張神秘的藏寶圖的指引下,他來到了救贖之地,找到了這個遺跡。」

  果然如此!

  眾人騷動起來,議論紛紛。這可是一段少有人知的秘聞。

  此刻再看這張羊皮卷,大家的眼神都充滿了熾熱。

  眾所周知,魔法塔是魔法師最私人的領域,儲藏著他們畢生的心血和財富。如果魔法師在死去之前沒有毀掉自己的魔法塔,而是繪製了藏寶圖的話,那麼,這也就意味著他願意留下自己的傳承。

  而莫爾甘得到的,是史上最偉大的亡靈法師諾伊奧坦斯的傳承!

  大家急不可待的閱讀著羊皮卷。

  通過閱讀,他們發現,這張羊皮卷正是莫爾甘的探險手劄。他不但在上面繪製了地圖和遺跡的外形,而且還詳細記錄了自己的探險經歷。

  不過,通篇看完之後,所有人都飛快的冷靜了下來。大家發現,事情並不想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美妙。

  首先,莫爾甘之所以能夠進入遺跡,完全是因為一張神秘的藏寶圖。

  根據他的描述,如果沒有這張藏寶圖的引領,就算找到了魔法塔,也無法獲得挑戰諾伊奧坦斯之考驗的資格。

  而在完成了挑戰之後,這張原本被他珍而重之放在空間戒指裡的藏寶圖,就神秘地消失了。此後,在莫爾甘的餘生之中再也沒能找到這張羊皮卷。為此。他甚至以巫妖的身份多活了數百年,也沒能如願,最終在遺憾中魂歸星海。

  其次,魔法塔的考驗非常難。即便是莫爾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最終之所以能夠跌跌撞撞的通過第五層,完全是憑藉運氣。

  這為大家心底深處的一絲幻想,徹底降溫。

  要知道,別看莫爾甘當時只是蒼穹賢者,但那個時代的蒼穹賢者。不說真正的戰鬥力有多強,就單論魔法知識,他就遠超這個魔法文明隕落時代的任何一個人。

  如果就連他也只能憑運氣過第五層的話,那麼,在場的元素法師們自問,自己恐怕連第二層第三層都過不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大家困惑的是,不知道亞伯拉罕給自己看這些,是想說明什麼。

  威爾遜看著羊皮卷,心頭一動。抬起頭來,問道:「亞伯拉罕閣下,您給我們看這個,難道,是因為那八百多個傭兵……」

  「是的,」亞伯拉罕點了點頭,乾脆地道,「他們不可能活下來。」

  眾人對視一眼,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儘管早有預感,但當亞伯拉罕得出這樣的結論時。他們還是難以接受。

  要知道,真正決定一個國家實力的不是數量有限的軍隊,而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部族、領主、民間騎士團、傭兵團、財閥商團等各種各樣的勢力,是無數散落在茫茫人海中的強者。他們才是帝國武力的根基。

  就像斐烈帝國的騎兵之所以讓人談之色變。就是因為他們的苦寒高原上盛產的各種騎獸以及擅長騎戰的後備兵源。哪怕前線軍團打沒了,只要讓這些人披甲上馬,立刻又能拉起一支騎兵軍團出來。

  而反觀聖索蘭帝國,原本就並不盛產騎士。且不說普通的騎士學院,就是三大訓練營跟斐烈帝國和龐貝帝國的騎士學院比起來,也只是二流水平罷了。每年培養出來的騎士。無論是實力還是數量都差得很遠。

  在這樣的情況下,損失近千名榮耀級以上的強者,幾乎就等同於損失了三個頂級的騎士團啊。

  這對聖索蘭帝國來說,絕對是一次重創。

  「為什麼這麼說?」艾蕾希婭焦急而不解地問道,「難道,莫爾甘的經歷和這些傭兵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嗎?」

  亞伯拉罕道,「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你們來看……」

  作為諾伊奧坦斯的繼承者之一,莫爾甘在羊皮卷上對魔法塔五層以下的一切都有著詳盡的記載和說明。

  「首先我們可以確定,只有深淵關閉的時候魔法塔才會出現。」老人指著羊皮卷上的一段文字道:「而這八百多個人,卻恰恰是在深淵即將關閉之前被引誘進去的。這意味著,當深淵關閉,魔法塔出現的時候,他們必然遭遇陰雲風暴的威脅。逃到深淵一層顯然是不可能了。那麼,他們唯一的生路是哪裡呢?」

  艾蕾希婭咬咬嘴唇,回答道:「魔法塔。」

  亞伯拉罕衝她點點頭,把手指移動到另一段文字。

  「其次,根據莫爾甘的記載,在沒有藏寶圖指引的情況下試圖靠近魔法塔的人都會被魔法陣捕捉,傳送到一個名叫死亡花園的地方。這個地方名字嚇人,卻並沒有什麼危險。只要找到位於花園中央的出口就能離開。」

  「一個遣送通道?」威爾遜皺眉道。

  「或者說一個篩子,」門農開口道,「把不符合進入魔法塔條件的人篩出去。」

  亞伯拉罕道:「應該是這樣。顯然,諾伊奧坦斯閣下並不是一位殘忍的人。他並不願意讓自己留下的傳承沾滿無辜者的鮮血。」

  「那這麼說來,」一位聖騎士難以理解的道,「這些傭兵豈不是很安全,完全有機會避開陰雲風暴,活著走出來啊。」

  「是啊,他們甚至不需要冒險闖進魔法塔。只需要被守護法陣捕捉就行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臉不解,議論紛紛。

  亞伯拉罕的目光投向艾蕾希婭。女孩的臉色有些發白。

  「可大家別忘了,我們遭遇的這一切的前提,是一個圈套,」艾蕾希婭的聲音有些顫抖,「如果這個惡魔利用了死亡花園,並且把守住出口……」

  艾蕾希婭的話沒說完,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所有人都知道,能夠設下如此驚天之局的只可能是深淵底層某個強大而有著極高指揮的存在。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被它和它的惡魔大軍守住出口,那麼,死亡花園就將成為一個囚籠!

  被關在這個籠子裡的人都會死!

  「好了,我想大家都明白我們即將面對的局面了,」亞伯拉罕展開一幅深淵入口處的地圖,說道,「這些傭兵一旦死亡,他們的鮮血用於血祭的話,足夠開闢一條巨大的通道。這個通道的大小和持續時間,應該……」

  亞伯拉罕正說著,忽然,怔怔出神的艾蕾希婭問道:「他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亞伯拉罕停了下來。良久,他嘆息著對埃拉西亞道:「除非有人恰好擁有那張藏寶圖,又恰好能夠完全通過諾伊奧坦斯的考驗,成為魔法塔的主人……」

  他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艾蕾希婭也沒有再問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亞伯拉罕所說的這種可能性更渺茫得像一個天方夜譚。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這個讓全世界都瘋狂嫉妒的幸運兒會出現。但不會是現在。至少……這幾百個危在旦夕的傭兵,沾不上他的大氣運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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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捲 第三章 戰鬥,直到死去!
   
  祭壇中央的血池翻滾著氣泡,紅色的血霧蒸騰著四處瀰漫。

  半空中的通道,已經擴展到了近二十米直徑。

  在入口的後面,一個巨大的光團正在膨脹著。所有仰望著通道的惡魔都知道,當這個光團最終膨脹到一定的程度時,它就會如同一門巨大的魔法炮,猛然轟開深淵和外面世界的禁制,開闢出一條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

  「一千年前,我還是一個生活在第二層的四級惡魔。」寂靜中,紅色惡魔班克薩爾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時候,我只知道本能的殺戮。屠殺自己的同類,它們身上的溫暖吸引著我,讓我忍不住想要吞噬。」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晉升為五級惡魔,來到了第三層。有一天,我忽然就從渾噩中醒過來了,認識了我自己,認識了這個世界。我知道這裡叫深淵。也知道我們叫惡魔。」

  說著,班克薩爾皺了皺眉頭,「我討厭惡魔這個名字。」

  成千上萬聚集在祭壇邊上的惡魔,都安靜地注視著班克薩爾,聽他說話。

  「這個名字是從外面進來的那些傢伙給我們起的,我不喜歡。可是,我又不能反對。也不能重新給我們起一個好聽的名字,因為大家都這麼叫我們,我們的族人也這麼稱呼自己,換個名字他們就不知道是說誰了。」

  「我跟一隻惡魔說,我們叫深淵人,它很茫然,也很煩惱,認為我起了一個怪名字,不停的衝我咆哮,然後我就吃了它。」

  「後來我又想到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淵靈,說給另外一隻遇見的惡魔聽,它也不喜歡。所以我又只能吃了它。它的味道沒有上一個的好。」

  「還有好多次……這幫傢伙都是笨蛋,它們都認為我是一隻腦子有病的惡魔,它們衝我咆哮,想把我的心挖走。但它們都打不過我,我總是能夠輕易的幹掉它們,哪怕它們中的一些比我強。」

  「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比它們聰明,我喜歡思考。」

  「外來的那些種族,都很聰明。都喜歡思考。他們有很多只有聰明人才能製造出來的東西。武器,鎧甲,還有魔法卷軸。就連他們的衣服都是那麼好看。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味道很好。我喜歡吃掉他們。」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不能到外面的世界去。而要被禁錮在這個囚籠裡。我想,和我有同樣想法的惡魔一定很多。它們寧願為召喚它們的人戰鬥,寧願待在惡魔空間裡,就像待在一個透明的袋子裡看著那個世界。也不願意回來。」

  「最終我確定,這是我們的本能。我們是一個嚮往光明的種族。」說到這裡,班克薩爾似乎覺得有些滑稽。發出一陣怪笑聲。

  「我記得,從我還是一隻渾渾噩噩的小惡魔起,我就喜歡待在深淵入口,看著從外面透過來的朦朧的光。時間長了,我看見好多惡魔都從我躲藏的地方衝過去,衝向大門。可那些可怕的禁制,會把這些不那麼聰明的傢伙,變成一團黑氣。」

  「我們的本能驅使我們向上,可身體卻讓我們往下。這讓我很難受。」

  說著,班克薩爾張開雙臂和帶著尖刺的翅膀。旋轉一周:「後來,在我晉升六級惡魔的時候,我發現了這裡。那時候,我為了躲避陰雲風暴。來到了這裡。然後,就像你們知道的那樣,我被魔法陣捕捉了,送到這裡來。

  我把這個地方逛了個遍,然後從中央這個臺子開啟的通道離開了。

  這是一段很無聊的經歷,我在這裡活了下來。但什麼也沒得到。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忘不了這裡。」

  「後來,我追隨了薩博尼斯大人。我記得,我遇見他的時候,還只是一隻十級惡魔。我以為我很強了。可薩博尼斯大人用一根小指頭,就讓我躺了五十年,才養好了傷。我問大人為什麼沒吃掉我。

  大人說,當時他不怎麼餓。

  而更重要的是,他覺得我很聰明。很像他以前的樣子。他需要留下一個聰明的惡魔陪他聊天,而不是當成一顆小蠶豆丟進嘴裡。我的力量對他來說,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我聽說了很多關於薩博尼斯大人的傳說。

  據說,一萬年前,薩博尼斯大人曾經率領惡魔大軍衝出了深淵。當年,如果不是外面世界的那些傢伙都拼了命,如果不是當時的那些大人物們太謹慎,大人差點就成功了。可即便他被趕回了深淵,他的經歷,也讓他成為了深淵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統治者。」

  「如今,薩博尼斯大人魂歸淵海,離開了我們。伯格尼奇那個骯髒醜陋的傢伙,將取代薩博尼斯大人,成為新的深淵統治者。」

  「在深淵裡,我班克薩爾只是一個小人物。按理來說,誰成為深淵統治者都不會太注意我的存在。

  可是,我是薩博尼斯大人的親衛,是他最信任的人……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意味著,伯格尼奇會把我們列入他的清洗名單,要不了多久就會向我們下手。到時候不但沒有誰會站出來為我說話。相反,他們會很高興落井下石。」

  「我死了,你們也會死。他們會接收我的黑山領地,接收我的一切,把你們變成食物,以便在惡魔的金字塔上更進一步。」

  說到這裡,班克薩爾臉上露出一絲落寞和追憶。

  良久後,他緩緩道:「我早知道會這樣,所以,我花了好幾百年的時間來布置這裡——當我聽說了薩博尼斯大人的故事之後,我就知道,這個地方能夠複製大人當年的奇跡。

  這個地方修建於六千年前。是一個該死的巨人在薩博尼斯大人的阻止下硬生生修建起來的。大人和他打了好幾次,誰也沒能奈何誰。後來,他們不願意再打下去了,就達成了某種默契。薩博尼斯大人承認這座魔法塔的存在,而那巨人,也從不挑釁大人的權威。

  後來,巨人死了。

  臨死之前,他到深淵底層找到薩博尼斯大人。他們喝了好多酒。說了很多話。

  所以,當我有一天跟大人提起這裡,提起我的計劃時,大人的表情很奇怪。原本以我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這個祭壇的。幸而薩博尼斯大人幫助了我。他認為,我能完成他一萬年前沒能完成的事,領導惡魔走進新世界。」

  「而這一天,終於到了。只要我們用這些人類的血,發動了血祭。開闢通道,我們就能無懼陽光,降臨到外面的世界。而一旦我們站穩了腳跟,那幫傢伙也會動心。就連伯格尼奇,恐怕也受不了這樣的誘惑吧。」

  「所以,我會成為惡魔族的英雄,」 班克薩爾的臉上,露出一絲狂熱,「一個實現薩博尼斯大人的心願,帶領惡魔占領外面世界的先驅者。而不是像一個可憐蟲一樣。死在伯格尼奇和它的狗腿子骯髒的爪牙下。」

  巨大的翅膀,越張越開,在黑暗中輕輕抖動著。

  「吼哢!」

  如同呼應班克薩爾,成千上萬的惡魔,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而隨著惡魔的吼叫,祭壇上空的通道忽然發生了異變。通道入口處,十字形的旋轉裂縫,陡然化作了一個緩慢開啟的漩渦。直徑膨脹到了近三十米。而入口後方膨脹的光團,則在這一瞬間陡然亮了起來。

  下一秒,一道恐怖的光柱射了出去。

  這道光柱穿越虛空。如同一條巨龍,筆直向上,穿越了地獄三層空間,一頭扎進了深淵入口處被封閉的黑氣之中。

  深淵禁制。開始猛烈的翻騰起來。就像是一鍋滾油被澆進了一瓢涼水。

  光柱也在顫抖著,不斷抵禦著黑氣的圍攻侵蝕,並緩慢而堅決的向前挺進。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光柱如同一匹掙脫了泥沼的野馬,猛然衝出地面。射上陽光明媚的天空。

  與此同時,地底花園裡,爆發出轟的一聲巨響。祭壇上方的漩渦陡然張開,化作一道紅色的大門。

  看見這個大門,惡魔們愈加瘋狂了。它們瘋狂的咆哮著,向前擁擠著,呲牙咧嘴,迫不及待。就連祭壇四周的那八隻十一級惡魔都激動得。它們吼著,露出嘴裡的獠牙,揮動利爪,身形迅速膨脹,恐怖的氣息不斷攀登。

  「血祭通道開啟了!」班克薩爾仰天怒吼,「殺出去。去我們的新世界,讓我們在陽光下用鮮血洗澡!」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當羅伊在三隻骨龍的注視下走上三樓的時候,遙遠的天空中,一艘懸掛著魔法公會標誌的空魔船,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南方飛來。數十名獅鷲騎士護衛在船邊。獅鷲揮動的翅膀在大地上投下移動的巨大影子,不時發出的鳴叫聲響徹天邊。

  盧利安境內,一支龐大的騎士隊伍正向南飛奔。他們如同風一般從避讓的行人身邊掠過。鐵甲和騎槍反射著陽光,馬蹄聲宛若疾風驟雨。一面面繡著戰斧標記的旗幟在飛馳中獵獵作響。

  皇宮會議室,愛德華皺眉注視著面前的地圖。四周,帝國貴族們、大臣們和軍中將領們正爭執不休。侍從和皇家騎士們往來穿行,不時就有一匹快騎飛奔出皇宮,急促遠去。

  灰暗而破敗的花園裡,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的傭兵們正三五成群,背靠著背在無盡的惡魔群中奮力廝殺。不斷有人倒下,慘叫著死去。剩下的人只是機械的戰鬥著,眼中有的,只是越來越濃的絕望。

  而最重要的是,在這一天的下午兩點。一個漩渦,終於出現在了盧利安深淵入口的上方。

  山谷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

  戰馬嘶鳴著,惶恐不安的踏著步。兩千多名全副武裝的騎士,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每一個人都緊張地注視著入口平地上方那個不斷擴大的漩渦,握著武器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不遠處的小山丘上,阿道夫和諸多領主將領們神色凝重。

  當看見這個漩渦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意想中那個最壞的結局,已經不再是猜測,而是真真正正地出現在了眼前。

  很快,漩渦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光門。一股可怕的氣息。以紅門為中心,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儘管還沒有見到惡魔,但人們似乎已經感受到地面的震動,聽到那狂躁的咆哮聲。

  「穩住陣形!」

  「弓箭手準備!」

  七八個傳令官策馬在陣前高速飛馳。隊伍中。軍官的命令聲此起彼伏。

  兩百多名有著榮耀以上實力的高階射手,分別占據了四周的高點,抽出羽箭搭在弓弦上,眼睛死死的盯著光門。而在騎士隊伍的後方,還有數千名弓箭手將弓斜舉向天。定好了角度。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光門裡的咆哮聲越來越大,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終於,眾人只見光門猛然一亮,一隻八級銀爪魔破開了籠罩在門外的一層薄薄紅霧,率先衝了出來。

  這隻八級銀爪魔的動作很快。就像是一顆流星,向著前方的騎士隊伍疾撲而來。沒有半分的猶豫,沒有絲毫的停頓和觀察,有的只是無比的狂暴和兇狠。

  嗖嗖嗖!三名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八級射手幾乎同時出手。

  三支羽箭快如閃電的紮入了銀爪魔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它龐大的身軀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猛地倒飛出去。

  而幾乎與此同時,光門接連閃亮。無數的惡魔衝了出來。它們奔跑著,亂糟糟地擁擠在一起,就像是順著峽谷奔湧的泥石流!

  「放箭!」

  隨著軍官的一聲令下,山谷中響起了一陣讓人後背發麻的密集弦響。無數羽箭如同蝗蟲一般騰空而起,在空中掠過一道流暢的黑色拋物線,落入了衝鋒的惡魔群中。

  噗噗噗噗……

  箭矢洞穿惡魔軀體的聲音,就像是疾風驟雨下的荷塘。

  一隻隻惡魔在箭雨中倒下。它們有些被射穿了胸膛,有些被射穿了小腹,有些被乾脆被直接釘在了地上。它們的傷口處爆散出一團團火星。甚至乾脆整體化作一團燃燒的熔岩垮塌下來。

  可更多的惡魔,卻在瘋狂的奔跑著。身旁倒下的同伴對它們似乎沒有一點影響,就算自己身上中箭,只要沒有射中要害部位。它們也只是微微一頓,便又彪悍無比的重新跟上隊伍。

  黑色的洪流,爆散的火星,在山谷中形成了一幅讓人心悸的畫面。從空中看下去,爆裂的火光形成了一條紅色的飄帶。而在飄帶的下方,大片的黑色。就像是墨汁一般暈染開來。

  人類軍隊的弓箭僅僅射出三輪,惡魔大軍的前鋒,就已經將與第一道防線的距離,拉近到了兩百米以內。

  而在惡魔潮的後方,更多的惡魔還在源源不斷地衝出光門。它們的數量之多,甚至導致了大門外的局部擁擠。許多惡魔都等不及前方隊伍疏散,轉而向其他左右兩側發動衝鋒。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已經沉到了谷底。

  這一輪的弓箭覆蓋,是經過了反覆謀劃而精心設計的。為此,法諾抽調了軍中所有的弓箭手,將他們布滿了可以讓箭雨覆蓋深淵入口的每一寸空地。為的就是保證箭雨的密度和強度,給剛剛出來的惡魔一個迎頭痛擊。

  從整個戰役的角度來說,這是惡魔最脆弱的時候,這一輪箭雨,將對它們造成巨大的傷亡。而它們除了被動挨打之外,沒有任何反擊之力。

  所有人都寄希望,能在這個階段將惡魔重創,最好能將其壓迫回那扇光門中。可是,如今看來,這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雖然不斷有惡魔倒下,不斷有惡魔受傷,但想像中的混亂和崩潰並沒有出現。

  這些該死的惡魔,以它們遠遠超過預期的數量和兇悍,將這波箭雨硬扛了下來。在它們的面前,暴雨般的箭矢,不過是丟進洪水中的一些小木棍,顯得那麼稀疏,那麼微不足道。

  看著眼前的惡魔,山谷在某一個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無論是射箭的弓箭手,還是手握騎槍的騎士們,都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眼前蜂擁而來的惡魔,就像是一場默劇,他們能夠聽到的就只是戰馬的嘶鳴和喘息,就只是自己劇烈的心跳。

  而就在這個時候,阿道夫的聲音響了起來。

  「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我們所面臨的困難。」

  在魔法擴音陣中,阿道夫的聲音有些疲憊,有些沙啞,聽起來彷彿遠在天邊。

  「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三百年前,我們失去了我們繁衍生息的土地,被魔族趕來了這裡,茍延殘喘。三百年後,我們的生死大敵又越過了斷天山脈,意圖將我們趕盡殺絕……」

  「在北方,無數人正在死去。戰火已經擴散,向東,向西,向南……我們每一天都在後退。終究有一天,我們會被趕到海邊,像一群待宰的羔羊,無路可逃。」

  人們靜靜的聽著。在越來越響的喧囂聲中,在尖銳的箭矢破空聲中,在越來越近的惡魔腳步聲和咆哮聲中聽著。

  阿道夫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在耳邊。

  「這是一個末世。一個宣告我們這個種族末日到來的世界。是命運讓我們出生在這個時代,無法選擇。是命運讓我們站在這裡,並把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家人,放在我們的身後。」

  「而如今,就連深淵惡魔也來了。在它們的眼裡,我們只是它們的食物而已。能想像最後一個人類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嗎?能想像我們的親人,如同羔羊一般被肆意屠殺的樣子嗎?」

  阿道夫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著。他的語氣並不激昂,平靜得就像陳訴一個大家都已知的事實。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所有人都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彷彿被什麼東西給點燃了。

  「甘心嗎?我不甘心。我有的,只是憤怒。」

  「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麼面對這場災難。但身為騎士,我我們的答案只有一種——我們生逢這個時代,這個可以在歷史上寫下自己名字的時代。我們站在懸崖邊,但我們還活著,還有力量戰鬥!」

  「是的,戰鬥!直到死去!」

  視野中,惡魔潮距離已經越來越近。騎士們都已經能夠看見它們猙獰的面孔,長長的獠牙,甚至能夠聞到它們那帶著一絲硫磺味道的氣息。

  阿道夫的聲音越來越高亢,他猛地拔出了長劍。劍鞘和劍身摩擦的金屬聲,讓每一個人都只覺得一股電流,順著後背往上爬。這一刻,所有人都看見,山坡上的他縱馬飛馳而下。

  號角聲響了起來,激昂的鼓聲響了起來,震耳欲聾。

  阿道夫的旗幟從分開的隊列中掠過,從密密麻麻的頭盔上飛過,就像一隻在大海上飛翔的火鳥。

  「跟著我!」

  阿道夫對遇見的每一位騎士說道。轉眼間,他就已經到了隊伍的最前方。戰馬人立而起,手中長劍直指天空。

  「讓我們把這群狗娘養的趕回去!」

  這一刻,所有人的血液都被徹底點燃了。騎士們用盡全身力氣狂吼著,催動戰馬,迎著惡魔飛奔。

  血液在身體中燃燒著,風聲在耳邊呼嘯著,戰環的光芒比陽光更耀眼,戰馬的鐵蹄踏翻泥土,震動大地。鋼鐵鎧甲反射著堅硬而森冷的光芒。高舉的騎槍,宛若刺破蒼穹的鋼鐵森林。

  兩股洪流越來越近。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平槍!」

  隨著軍官的命令聲,風馳電掣中的騎士們整齊地放平騎槍。

  「殺!」

  轟!最後一點大地的空隙被洪流填滿,一聲巨響陡然從碰撞的中心爆開。無數的惡魔,無數的騎士,在這毫無花哨的交鋒中人仰馬翻,殘肢斷臂飛上天空,戰馬的嘶鳴和憤怒的吼聲響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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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捲 第四章 要等的人
   
  「殺!」摩頓狂吼著,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塊巨石砸進了惡魔群中。直徑超過五十米的金色領域,隨著他的衝刺而出現了一絲變形。

  下一秒,無數蛇一般的金屬觸手自領域中浮現,交錯著,洞穿了領域內所有惡魔的身體。

  轟!金屬觸手猛地一抖,恐怖的力量,將這些惡魔炸成漫天爆散的碎片。

  紛紛落下的殘肢斷臂和大小碎塊中,摩頓如同一尊巨大的章魚魔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近乎瘋狂的殺氣。

  「吼哢。」

  遠處,一隻十級惡魔發出了撤退的指令。惡魔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露出四十多個渾身是血,驚魂未定的傭兵。

  「大人,」一個雷暴大光明騎士站在摩頓身邊,焦急地道,「我們這樣下去不行啊。」

  摩頓收起領域,陰冷的目光掃向四周。

  在被紅光捕捉之後,摩頓就一直領著人在花園中遊走,試圖找到一條離開這裡的出口。

  一開始,他的處境還算不錯。

  麾下的雷暴傭兵有一大半都跟在他的身邊,失散的不過二三十個。而在其後這一路上,這支兇狠的隊伍,又遇見了不少其他傭兵團的落單傭兵。

  對待這些人,摩頓的手段,就是直接而冷酷的威逼。服從的人,被裹挾進隊伍,試圖反抗的人,則就地格殺。

  在兩個不甘屈服的傭兵被摩頓斬殺之後,這支隊伍一度膨脹到了一百人以上。成為了這個巨大的花園裡,人類傭兵最大的一個團體。

  可惜,短暫的好局面不但沒能持續下去,反而因為雷暴傭兵的冷酷兇殘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這一路上,那些落單的傭兵們,在他們的逼迫下頂在最前面。而他們自己,則躲在後面,保全實力。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

  畢竟。大夥兒都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摸爬滾打過來的,很清楚規矩。沒有人指望摩頓和他麾下的這幫惡棍會冒著生命危險頂在前面保護自己。就像遷徙的羚牛群,死於猛獸圍捕的,大部分都是族群邊緣的老弱。

  可是。讓傭兵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摩頓等人連基本的合作打算都沒有,而是完全把他們當成了消耗品。

  在戰鬥中,當有人陷入危險的時候,哪怕有雷暴傭兵就在旁邊。哪怕他們並不會因此惹上麻煩,他們也不會出手相助。不僅如此,在眼看局勢不妙的情況下,他們還屢次利用其他人做誘餌,從而自己逃跑。

  終於,在不久之前的一次戰鬥中,超過二十個傭兵趁著摩頓等人自顧不暇,結伴脫離了隊伍。

  摩頓不知道這些人死了沒有,但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有些不妙了。

  接連的戰鬥。已經使得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而在剛才的戰鬥中,又死了七八個。如今已經不到五十人了。

  而這些人,包括自己在內,都已經疲憊不堪。許多榮耀騎士,如今能夠釋放出來的戰環只有一半。戰鬥力比起公正騎士強不了多少。

  如果再這麼走下去,只怕生路沒找到,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吼哢!」

  就在這時候,花園中心區域,爆發出一陣可怕的吼叫聲。成千上萬的惡魔吼聲,如同一道巨雷。向四面八方擴散。回聲久久不絕。

  摩頓的臉色驟然一變。而他身旁的其他人,更是面如白紙。

  他們遇見了一波又一波的惡魔襲擊。最大的那一波,差不多有五百多隻。可知道此刻,聽到這個聲音。他們才知道自己面對的究竟是多少惡魔。

  摩頓把目光從花園中心方向收回來,扭頭看了看其他方向。迅速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他不知道這個花園的出口在哪裡,儘管這一路的尋找,已經讓他無比確信這個該死的出口很可能就位於花園中央。但是,這個聲音以及之前他曾經感受到的一股強大的氣息,依然讓他對那個方向望而生畏。

  而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依托某個建築,建立一個臨時的堡壘。

  「往這邊走!」

  摩頓一指樹林後面隱約可見的一座高塔尖頂,下令道。

  ...................

  魔法塔第三層,一個光繭正靜靜的躺在大廳中央。

  龍七和龍八一臉呆滯地看著光繭,而龍九則興奮的數著手裡的五枚金幣,翻來覆去,百看不厭。

  四十分鐘之前,羅伊走進了第三層的魔法陣。這一層考驗的,是闖關者的魔力儲備。

  從難度來說,這一關比第二層絲毫也不遜色。

  要知道,魔力儲備從表面來看是一個固定值,到什麼等級就擁有多少魔力,或者反過來擁有多少魔力就是什麼等級,都有是固定的。

  例如一個龍月一星魔導士,魔力就是五千到六千法碼之間。低於五千,是朗星五星魔法師,而高於六千,則是龍月二星魔導士。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違反這個自然形成的規則體系。

  可事實上,別說同等級的魔法師,就算是魔力值完全一樣的人,在實際的戰鬥中也會表現出很大的差距。

  原因就在於戰鬥時魔力損耗不同。

  釋放一個相同的魔法,有些魔法師的魔力損耗不超過百分之十。而有些魔法師的魔力損耗則高達百分之二十,甚至三十以上。

  例如釋放一個標準魔力為五千法碼的火系七級魔法【群鴉之舞】,魔力控制最出色的魔法師,只需要不到五千五百法碼魔力就能夠完成元素陣構建,將所有的元素都排列到它們應該存在的位置。

  可對於那些並不熟悉這個魔法,或者對火元素親和力不強的魔法師來說,消耗六千法碼魔力,乃至接近七千法碼魔力才排列好元素陣都是常有的事。而在戰鬥中,這也就意味著魔力儲備的消耗。

  正因為如此,魔法師才這麼注重元素親和力。別說火系魔法師不會學習水系魔法,就算是雙系乃至三系元素親和的魔法師,也通常只選擇自己親和力最強的一系元素作為主戰魔法。

  可即便天生元素親和的魔法師,魔力損耗也通常在百分之十左右。能夠達到百分之五損耗的。只有極少數長期大量訓練的魔法,甚至是相對於魔法師等級來說非常低級的魔法。

  而想要通過第三層魔法陣,魔力損耗要求,卻是一個近乎變態的數據——不超過百分之一!

  當闖關者進入魔法陣之後。他所面對的,是一個攻擊法陣和一個防禦法陣。

  一開始,闖關者會被固定在防禦法陣之中。接受攻擊法陣的攻擊。無法閃避,也無法使用其他的戰鬥手段。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攻擊魔法來襲的時候,用自己的魔力。釋放出一個防禦魔法。

  而這個防禦魔法,也不是闖關者自己能決定的。他必須通過防禦法陣的要求釋放指定的魔法。也就是說,讓你放火球就是火球,讓你用魔法盾就是魔法盾,沒得改。

  這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過程。

  攻擊法陣會根據闖關者自身的魔力儲備進行攻擊。每一輪攻擊一共有十次,每一次都會是不同等級的魔法。而想要接下這些魔法,闖關者就必須完成防禦法陣指定的十個防禦魔法。

  這十個防禦魔法的標準魔力值,就是闖關者自身的總魔力值的百分之九十九。如果損耗超過百分之一,就意味著到後期的時候,闖關者會因為魔力不足。而無法接下最後一個,甚至兩三個攻擊魔法。

  對一個身體羸弱而又耗盡了魔力的魔法師來說,哪怕只是一個風刃,可能都是要命的。

  而更殘酷的是,闖關者接受的挑戰,並非只有一輪。

  在完成了防禦法陣的訓練之後,他就會被轉到攻擊法陣中,以指定的攻擊魔法,來攻擊防禦法陣裡的魔法。

  這還不算完。

  等到火系魔法完成之後,他還必須重覆經歷風系。土系,水系,金系,木系等元素的攻防挑戰。總數十二輪。不允許一丁點的失誤。

  可以說,這樣的考驗簡直苛刻到了極點。當初在看見這個魔法陣的時候,骨龍們壓根兒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通過。

  魔力損耗不超過百分之一也就罷了,畢竟,腦子聰明的人完全可以通過硬扛下某些低階魔法來節省魔力。只要抵擋住每一輪十個魔法中那些致命的,拼著受一點傷。終究能勉強通過。

  可要命的是,一輪可以這樣幹,十二輪也能這樣幹?扛得住一個魔法受一次傷,難道還扛得住十二個魔法,受十二次傷?

  況且,這還是不同的元素魔法。

  一個火元素親和的魔法師,或許能夠通過火系魔法的攻防考驗,可到了水系魔法的時候,他又怎麼辦?

  天然的元素排斥,會讓他哪怕耗盡魔力也完不成一半的魔法!

  因此,別說龍八,就算是一直力挺這個人類小子的龍九心裡也有些打鼓。它覺得,這小子即便能過關,也會過得非常勉強,甚至說是慘烈。

  他的優勢,在於他自身的魔法等級並不高,這反倒讓他占了便宜。因為這意味著在魔法陣出現的攻擊魔法不會太兇狠。而偏偏,他又恰恰是一個魔武雙修的怪胎,身體強度遠遠超過了普通魔法師。

  只要他能夠扛下那些四五級的魔法,再加上一點點運氣,說不定就能撐過去。

  可讓它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在整個過程中,這個黑頭髮的人類小子不但沒有漏放任何一個魔法,更沒有硬扛攻擊。他就這麼走進去,完成了六系元素總計十二輪的攻防考驗。

  雖然整個過程談不上輕鬆,但也絕稱不上艱難。從開始到結束,總計還不到四十分鐘時間!

  又一次完美通關!

  此刻,看著被包裹在光繭裡的羅伊,龍七和龍八目光呆滯。

  龍八的思維,甚至完全拋開了那五個足以讓它捶胸頓足一百年的金幣,只是反覆回放著這個人類通關時的每一個畫面,一遍又一遍。

  「這小子是變態嗎?」良久,龍七艱難地道,「他怎麼可能是全系元素親和?」

  龍八依舊呆呆的,完全沒有聽到它的話。

  龍九把金幣吞進肚子裡,滿足的半瞇著眼睛,注視著畫面上的光繭,目光中充滿了期待:「我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辦到的,但我覺得,他一定能夠通過下一層。」說著,它扭頭看向龍八,「我押二十個金幣!」

  龍七翻了個白眼。

  龍八轉過頭來,狠狠的盯著龍九,「你覺得,我像一個白癡嗎?」

  「不賭了?」龍九一臉錯楞,「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龍八沒有回答。它只是看著畫面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漸漸的,龍七和龍九也一起笑了起來。

  它們看著彼此,笑出了眼淚。

  六千多年了……

  它們知道,自己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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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捲 第五章 連續突破
   
  光繭,化作光雨浸入羅伊的身體。

  當羅伊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體裡的變異金色源力,又多了一道。

  「六道金色源力了!」羅伊喜不自禁。

  這種金色源力的威力他再清楚不過了。可偏偏,這種源力卻不是他通過修煉就能夠提升增加的。因此,當此刻發現金色源力再度增加的時候,哪怕僅僅只增加了一道,也讓他倍感開心。

  按照羅伊的估計,如果有七道金色源力的話,那麼,自己就能夠將九級魔法的威力提升到三倍以上!而如果有八道金色源力的話,那將意味著自己能夠將其用於十級魔法的增幅!

  十級魔法啊!

  哪怕威力只增幅一倍,都足以讓任何人為之膽寒。不久之前,阿芙釋放的那個十級冰雪女妖魔法,可是直接扭轉了戰局,讓數量和實力都占著絕對優勢的雷暴獵殺小隊瞬間崩潰。

  而八道金色源力,並不是幻想。既然自己通過第三層魔法陣多了一道金色源力,那麼第四層,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呢?如果每一層都能得到一道,自己一共就能擁有十道金色源力!

  那足以將十級魔法的威力,提升兩倍!

  羅伊越想越興奮,看向樓梯口時,心跳一陣加速。

  不過,他並沒有急著上樓。他必須好好消化一下在這一層的收獲。

  羅伊靜下心來。因為在完成第三層魔法陣的挑戰的時候,自己並沒有暈過去,因此很清楚發生了什麼。正如自己之前所料的一樣,是諾伊奧坦斯留下的魔法塔導致了自己源力的變異。

  當自己通過關卡的時候,整個魔法陣都崩塌下來,化作點點星光,被自己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一種神秘的力量,就如同清泉一般不斷地洗滌著自己的身體,一絲絲的融入自己的魔力之中。

  那種極度舒服的感覺,讓自己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不但身體已經恢復到了最佳狀態,而且金色源力也多了一道。

  而除了這道金色源力之外,自己還有一個巨大的收獲,那就是魔法的運用!

  到這個時候。羅伊已經完全能夠確定諾伊奧坦斯留下這些法陣,除了對闖關者的考驗之外,更擁有教導和訓練的作用。

  因為,在這一關的魔法陣當中,他學會的。是越級對抗!

  對羅伊來說,越級對抗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事實上從離開波拉貝爾的那一刻開始,他所遭遇的敵人有一大部分等級都比自己高。可是,憑藉魔武雙修,憑藉搏命劍法,精靈步法等秘傳絕學,憑藉裁決的變化和出其不意,他還是一次又一次成為了最終站著的那個人。

  羅伊知道自己的優勢所在,也並不準備拋棄這些優勢,但他依然不得不驚嘆於諾伊奧坦斯通過這個魔法陣傳授給自己的一切。並且為之興奮和感激。

  因為,諾伊奧坦斯的越級對抗,是完完全全魔法意義上的越級對抗。不涉及別的任何東西。

  當時,攻擊法陣每一輪釋放的十個攻擊魔法,等級遠遠超過了闖關者的水平。如果將這些魔法所需要的魔力值加在一起,總量超過了四萬法碼。翻了一倍,完全是驕陽五星魔導師的水平了。

  要知道,驕陽一星魔導師只有兩萬法碼左右的魔力,而驕陽五星則是三萬法碼的魔力。不過,想要突破到蒼穹賢者境界。這些魔法師必須把自己的魔力提升到六萬法碼,才能保證度過魔障。

  這也是為什麼,在魔法師各等級的五星階段,實力相差很大的原因。

  可無論怎麼說。一個擁有四萬法碼魔力的魔法師,對陣一個只有兩萬法碼魔力的魔法師,勝負都沒有任何的懸念。除非前者犯下致命的錯誤,或者後者擁有特殊都手段,否則根本就是碾壓。

  可是,直到羅伊依照防禦法陣的規定。釋放出那一個個防禦魔法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真的可以以區區兩萬法碼魔力接下對手以四萬法碼魔力進行的狂轟濫炸。其竅門,就是魔法的選擇和使用罷了。

  例如應對一個標準魔力值一萬法碼的八級【閃電火鳥】。按照羅伊以前的想法,無論是選擇對攻還是防禦,至少也需要是一個七千法碼以上的八級魔法,才能對安全有所保證。

  這個魔法速度極快,單體攻擊力非常強大。一隻火鳥能夠穿透一排騎兵,如果是在戰場上的話,能夠明顯看見火鳥射過的地方出現一條筆直的血路。而更讓人傷腦筋的是,這個魔法會受魔法師控制,幾乎無法躲避。

  可是,當時防禦魔法陣規定的魔法,卻是一個區區兩千法碼魔力的六級【熾烈旋風】。

  熾烈旋風並不是一個防禦魔法,相反,這是一個群攻魔法。能夠在施法者的身邊,形成一個方圓五十米的火焰風暴,對範圍內的敵人造成殺傷。用這個魔法來對付閃電火鳥,頗給人一種難以理解的感覺。

  然而,當閃電火鳥鑽入熾烈旋風的範圍內的時候,羅伊卻發現一個奇妙的現象——閃電火鳥改變方向的尾部元素,被熾烈旋風融合了。

  而失去了魔法師控制之後,這隻火鳥在盤旋的熾烈旋風中,如同一片丟進了漩渦的葉子,劃過一條弧線,然後被甩了出去。

  從頭到尾,這只消耗了一萬法碼魔力的火鳥,都沒能對羅伊造成任何的威脅!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可以說,在魔法陣中的每一次攻防,都讓羅伊大開眼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魔法還能這樣玩。

  羅伊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領悟力極強。

  十二輪一百二十個魔法之後,他已然抓住了這些巧妙攻防的關鍵,並且舉一反三,想到了很多同類型的魔法使用竅門。

  仔細整理了自己的心得之後,羅伊站起身來,向第四層走去。

  ............

  骨龍目送羅伊上了四層。

  「好吧,這次我們不賭這小子能不能通過,我們賭他能用多長時間!」龍九提議。

  「一個禱時!」龍七迫不及待地叫道。它覺得自己相當看好這小子。

  「我覺得,」龍八摸著下巴。眼珠子骨碌轉了兩圈,「不會超過四十分鐘。」

  「不超過四十分鐘?」龍七一楞。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聽龍九飛快的道:「三十五分鐘!我賭他三十五分鐘之內一定能過關!」

  「你們瘋了?」龍七叫了起來。

  的確,它們都一致認為。從進入魔法塔以來,這小子接連創下了不少奇跡。開啟救贖之路,完美通過第二層和第三層,獲得魔力進化的獎勵——這一切,都說明當初陛下留下的這條救贖之路很可能就是為了他。

  這也意味著。他很可能就是自己要等的那個人。不然的話,它們實在無法用別的方式解釋近乎奇跡的一切。

  然而,龍七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同伴竟然樂觀到了這種程度。要知道,就算第三層這小子過得還算順利,他都花了整整四十分鐘啊!

  不過,龍七的聲音被忽略了。

  「我賭五個金幣。」龍八道。

  「可以!」龍九道,「誰猜得最靠近結果誰贏!」

  說完,兩條骨龍轉過巨大的骨頭腦袋,盯著龍七。

  龍七張口結舌。不知道為什麼,它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東西。

  很快。這個預感就被證實了。

  短短三十二分鐘之後,龍七就眼睜睜地看著畫面中的人類小子通過了第四層魔法陣的考驗。而其後,他更是一路勢如破竹,接連通過了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而每一層的用時也越來越短。

  是的,沒弄錯,是越來越短!第五層三十分鐘,第六層二十七分鐘,第七層甚至只用了十九分鐘!

  龍七已經不記得自己輸了多少金幣了。

  它只知道。這些金幣要麼落進了龍八手裡,要麼落進了龍九手裡。這兩個傢伙眉花眼笑,興高彩烈。下注越來越大,賭的時間也一個爭著比一個短。現在。它們已經賭這小子通過第八層只需要十分鐘了!

  龍七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於是它決定問個明白。

  「為什麼?」

  ………………

  第七層大廳,羅伊把自己攤成一個大字,看著穹頂。漸漸的,他的嘴角漸漸勾起一絲弧線,眼睛也變得越來越亮。

  他笑了起來。

  幾個禱時之前,在走進這座魔法塔的時候。羅伊並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闖到這裡,更沒有想到能以如此快的速度闖過來。

  魔法塔第七層!

  身體裡的金色源力,已經達到了十道!

  此刻躺在這裡,羅伊心頭只有對諾伊奧坦斯的感激。

  在其他人看來,如此迅速的連續闖關或許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任何一個魔法塔的設計都是越往上,越接近魔法塔核心,機關陷阱和魔法陣的布置就越複雜,越危險。

  這裡是魔法塔主人珍藏畢生心血結晶的地方,是他們一生中大部分時間生活、修煉和研究的地方。他們是這裡唯一的主宰者。為了保護這裡,尤其是上層核心區域,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

  無數精力心血,珍貴材料以及知識和經驗的投入,使得魔法塔的可怕程度遠遠超過了人們的想像。

  沒有人願意和一個待在自己魔法塔裡的魔法師交戰。塔中遍布的機關陷阱和魔紋法陣,簡直就是一個黑洞。就算吞噬一個軍團也沒人覺得奇怪。

  當進攻者在陷阱中掙扎,在狹窄的樓道上擁擠,在無盡的魔法攻擊中絕望的時候,魔法師還會調配一點讓人發瘋的小玩意,或者喝上一瓶恢復精神力和魔力的藥劑,哼著歌煎一塊牛排。

  如果有足夠的侍從學徒和追隨者的話,他甚至能美美的睡一覺。

  由此可見魔法塔的可怕。

  普通魔法師的魔法塔都是如此,自然諾伊奧坦斯的魔法塔就更不例外了。事實上,在分別於第二層和第五層的區域控制法陣中獲得了控制權之後,羅伊才知道,魔法塔真正的防禦體系根本就沒有啟動!

  自己接受的僅僅是諾伊奧坦斯留下的考驗而已。

  這些考驗,就像對待一個學生,而不是一個入侵的敵人。而這,也正是自己能夠在短短兩個禱時的時間裡從第四層一直闖到第七層的主要原因。

  在這些魔法陣中。羅伊得到的不僅是考驗,更多的還是學習和提升。而在前一個魔法陣裡學到的技巧和知識,又總是能夠在接下來的魔法陣裡用到。因此越往上走,掌握得越多。就越是輕鬆。

  這就是他如今能夠躺在這裡,看著魔法塔第七層穹頂的原因!

  翻身站起來,羅伊轉頭看去。

  一個魔紋法陣,正緩緩從地面升起來。

  羅伊深吸了好幾口氣,也無法抑制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就連幾位器靈。這時候也紛紛現身,緊張地注視著魔紋法陣。

  這是魔法塔第七層的控制法陣。而在魔法塔中,第七層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和意義。

  要知道,因為資歷,實力和財富的關係,普通朗星法師只能修建三層魔法塔。每提升一個等級,才有資格和能力多建一層。

  而第七層,正代表著踏入聖域的法神!

  因此,無論是三百年前的神賜大陸還是三百年後的救贖大陸,魔法師的魔法塔大多都只有七層。一來。是因為七層已經足夠用了。二來,也是因為魔法師們需要保持一位學者應有的謙遜,避免遭人嫉恨。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這樣想。

  至少有兩種人就例外。第一種,是不自量力且狂傲自負的傢伙。這類人的下場通常都不怎麼好。他們修建的八層魔法塔,常常都會遭遇一些比他們實力更強,但只有七層魔法塔的同行的「友好」拜訪。

  到最後,要麼他們自己拆掉一層,要麼別人就幫他們全拆了。

  而第二種,就是諾伊奧坦斯這一類的超級強者了。對於這樣的人物。哪怕他願意修一百層也沒有人會有任何的意見。

  但無論如何,魔法塔都不會超過九層。

  因為九代表著極致,卻並不代表完美。對於畢生最求永無止境的魔法知識,永遠保持一顆對未知的敬畏及探索之心的魔法師來說。修建一座十層魔法塔,是一個愚蠢且沒有絲毫美感的主意。

  因此,羅伊很肯定,自己距離魔法塔頂層只有最後兩層距離了。同時,這也就意味著除了九層的核心控制法陣之外,第七層的這個控制法陣。重要性排在第二。上面很可能就有某個禁錮區域的控制魔紋。

  快步走到控制法陣前,羅伊等待著。

  很快,隨著控制法陣的完全開啟,一個個不同顏色的控制魔紋,出現在了圓形的法陣上。同時,識海中也出現了和控制法陣的共鳴。

  感受著法陣傳遞的信息,羅伊的眼睛忽然一亮。

  找到了!

  羅伊飛快地轉動法陣,找到了一個黑色的方形控制區域。在這個控制區上,一共有三十二條魔紋。隨著羅伊的魔力輸入,第一道魔紋亮了起來。

  很快,圓形法陣中央的虛空中,就出現了一個懸浮在黑色虛空中的魔法光幕。

  「花園?」

  羅伊一楞。在他的想像中,魔法塔的禁錮區域應該是某種類似於封閉的地牢一樣的地方,可沒想到的是,出現在光幕中的,卻是一個巨大而又破敗的花園。

  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忽然,一聲慘叫響起。

  只見畫面中,一個奔跑的傭兵,被五六隻七級惡魔從後面趕上,撲倒在地面。他的身影,只在越來越多的惡魔群中掙扎了一下,就寂然不動了。而在他的身旁,另外幾個背靠背廝殺的傭兵也岌岌可危。

  成千上萬的惡魔湧動著,占據了畫面的每一寸空間。

  羅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一時間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寒意順著後背往上爬。

  他飛快的控制魔紋,俯視花園。

  巨大的花園裡,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的惡魔。而遊走其中的人類傭兵,就像是一塊塊被海水包圍的孤島。雙方在激烈地廝殺著。雖然惡魔的損失遠遠超過了人類,可是,無論怎麼殺,它們都彷彿無窮無盡。

  而一旦有人被殺死,立刻就會出現一種奇怪的惡魔,將屍體的血液全部吸乾。然後,這些惡魔就被護送著前往花園中央。

  當跟著這些古怪的皮球惡魔,看見位於花園中央的那個巨大血色祭壇以及上面已經開啟的紅色光門的時候,羅伊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成千上萬的惡魔,正源源不斷地湧入紅色光門。

  它們咆哮著,神色狂躁,興奮而猙獰。當它們的身體穿過光門的紅色光幕的時候,它們的身體上,就被附著上了一層血色光芒。這層血色紅光,來自於血池中不斷供給光門的血霧,直接壓制了它們體內的陰暗屬性。

  而在祭壇上,一隻巨大的紅色惡魔,正一臉狂熱的注視光門。它巨大的雙翼展開,渾身都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天啦,是血祭通道!已經打開了!」

  「十二級惡魔!該死,它們這是在進攻大陸!」

  幾位器靈也被驚動了。他們驟然出現在羅伊身旁,一陣嘩然。尤其是盾靈的聲音,最為引人注意。

  「惡魔的圈套!」盾靈叫道,「這是惡魔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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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捲 第六章 第七層的決定
   
  「該死,我怎麼忘了這個!」羅伊嘴裡發苦。

  從進入深淵直到這裡,一路行來,羅伊心頭都有一個疑問——為什麼這個遺跡會被那兩個「僥倖生還」的傭兵所發現?

  尤其是當他發現這座山峰只出現於深淵關閉之後,並且有著整個黑暗盆地作為守護大陣進行保護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確定,諾伊奧坦斯並不想讓除了藏寶圖擁有者之外的任何人找到這裡。

  因此,羅伊一度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似乎有人在幕後操控著一切,一步步將大家引導來了這裡。

  不然的話,所有的一切就連幸運和巧合也是無法解釋的。

  不過,那時候羅伊怎麼也想不到答案,只能把疑問隱藏在心裡。直到此刻聽到盾靈的這句話,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麼。

  是的,惡魔的圈套。

  這是眼前這一切疑問的答案,也是一段鮮為人知的遙遠歷史故事的名字。

  羅伊對深淵的知識並不豐富。別說比不上拉西奧斯這樣的侏儒術士,朗德羅這樣的深淵老馬,就連一般來過深淵的傭兵也比不上。

  可偏偏,他卻聽說過這個故事。

  小時候他曾經在侏儒機關城生活過。他還記得,這段歷史,是每一個想要成為侏儒術士的小侏儒們學習召喚惡魔之前的一節必修課。年老的侏儒術士繪聲繪色講述當年的那場大戰,以此說明惡魔的狡猾和兇殘。

  就像教孩子如何使用火。第一步總是說明火的危險。

  只不過那時候,年幼的羅伊癡迷的是侏儒們巧奪天工的各種機關。他既不可能成為一名侏儒術士,也對深淵惡魔完全不感興趣。因此,他只是當成故事來聽聽罷了。就像曾經聽過許多故事一樣扭頭就忘了。

  直到此刻,羅伊才回憶起這個記憶深處的故事,然後,一切疑問都有了解釋。

  光幕中那隻紅色惡魔就是那隻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是它導演了這一切!

  幾乎是瞬間,羅伊的腦海中就勾勒出一條完整的鏈條。首先,這隻惡魔不知道怎麼發現了諾伊奧坦斯的魔法塔。並且了解了大門上的魔法陣的秘密。然後,他引誘或者脅迫了那兩個人類傭兵,讓他們發布遺跡的消息。

  正是這樣,數百名帝國南方最精銳的傭兵。才在深淵關閉之前,湧入了深淵。而隨著深淵關閉,陰雲風暴的出現,大家就如同被驅趕的迷路羊群一般,只能向著眼前這座如同海上燈塔一般的白色山峰前進。

  而這些惡魔。早就利用死亡花園,布下了陷阱。當人類傭兵被魔法塔的魔紋法陣捕捉的時候,一場殘酷的獵殺也就隨即展開。

  而更可怕的是,紅色惡魔顯然已經達成了它的目的。血祭通道已經開啟了。無數惡魔正如同潮水一般湧進光門。它們會在下一秒出現在地面上!

  羅伊不知道如今的地面上是怎樣的情形。但他知道,無論有沒有防範,對於盧利安乃至整個聖索蘭帝國來說,這都是一場災難!

  「小子,這是一個大麻煩,」盾靈說道,「我們必須盡快阻止他們。至少要先把這些人給救出來。不然的話。一旦這些惡魔獲得更多的鮮血,它們就能夠通過血祭,讓血祭通道進化為地獄之門!」

  「地獄之門?」這個詞讓羅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預感。

  「是的。」盾靈道,「目前,血祭通道的入口只有一個。目前看來,只侷限在這個花園裡。可一旦血祭通道進化成地獄之門,就會產生更多的入口!六百多個傭兵的血,足夠它們開啟四個入口了。」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你可以想像到那時候會是什麼結果。」

  羅伊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如果通道入口出現在深淵別的地方,那就意味著更多的惡魔大軍。也意味著可能有更強大惡魔的加入。

  要知道,惡魔的等級越高,智慧就越高。深淵四層以下的世界,組織甚至比人類世界還要嚴密。

  而惡魔的征戰。也和人類的征戰一樣。

  當某位領主發動戰爭的時候,其他人一開始或許只會作壁上觀。可是,一旦這位領主獲得了勝利,站穩了腳跟,展現出了一幅誘人的未來畫卷時,立刻就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場饕餮盛宴中。

  羅伊不知道這隻十二級的紅色惡魔是誰。但他知道。深淵之中,還有很多遠比它更強大的存在。一旦讓這些傢伙也加入其中……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羅伊心急如焚的控制著魔紋,飛快地查看花園裡的形勢。

  很快,羅伊就找到了朗德羅。

  當看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時,羅伊不禁大大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些並肩作戰的同伴,還沒有成為祭壇血池裡的一部分。目前,他們正依托一座相對完整的高塔抵抗著惡魔的進攻,處境看起來竟然還算不錯。

  他們以騎士在塔下入口建立了一條堅固的防線。而受到保護的魔法師們,則可以在後方肆無忌憚的釋放魔法。

  這是一個天然的磨盤!

  人類在深淵開荒所形成的這一套戰術,被這些資深傭兵們嫻熟地運用在了這裡。至少在羅伊觀察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已經擊殺了上百隻六級惡魔和數十隻七級以上的惡魔,己方只有一人受傷。

  如果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戰鬥強度,他們還能堅持很長時間。

  不過很快,羅伊的心就又提了起來。

  隨著畫面的切換,他首先看見,距離數百米之外,以摩頓為首的雷暴傭兵正向這邊而來。

  因為要應付著不斷出現的惡魔,因此他們的行進速度並不快。但羅伊知道,他們的目標就是那座高塔,並且遲早會抵達那裡。

  而一旦被摩頓控制高塔,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羅伊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摩頓可不是什麼可以同舟共濟的善人。

  其次,羅伊看見,其他區域人類傭兵的處境普遍都很糟糕。

  六百多名傭兵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到五百人了。而且,大部分人都被切割成很小的部分。個個傷痕累累,疲憊不堪。局面已經到了臨界線。大規模的崩潰和傷亡所差的,可能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誰也不知道這根稻草會在什麼時候出現。但無論怎麼看,他們也堅持不了太久了。

  怎麼辦?

  羅伊扭頭看了看第八層樓梯入口。

  幾位器靈互視一眼。神情複雜。如果說幾個禱時之前,當羅伊在走進這座魔法塔的時候大家還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的話,那麼隨著這一路闖過來,就算白癡都知道這是諾伊奧坦斯留下來的一個天大的機遇。

  尤其是從第二層開始,每一層的魔法陣都讓羅伊的魔法水平飛速提升。而那種金色源力的出現。更讓他擁有了一個與強者一搏的殺手鐧!

  而且,從之前的經驗來看,越往上,羅伊花費的時間就越少。第七層只用了十九分鐘。那麼第八層,第九層,說不定加在一起也也不了半個禱時呢!

  如果換做別的人,恐怕現在想都不想,立刻就會選擇繼續往上走。

  可是,幾位器靈都知道,羅伊和其他人不一樣。

  表面看。這是一個並不怎麼守規矩的小子,衝動,暴躁,從不循規蹈矩,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闖禍。無論走到哪裡,不把天捅個窟窿就不自在。

  當初在波拉貝爾,這個小雜役就惹上了龐然大物般的蘭里斯家族。後來進了第一訓練營,他又惹上了副院長迪亞拉和斯嘉麗等貴族子弟,更在阿道夫舞會上痛揍斯嘉麗,以女奴賭約羞辱了整個蘭里斯家族。

  再後來。他率領匪軍劫掠第五軍團;他在峽灣大營複製聚魔星魔紋,觸碰禁忌引發天怒;他在慕尼城的那個雨夜,橫衝直撞。殺小巴諾,殺弗瑞德。俘虜三大頂級家族重要成員,敲詐巨額贖金……

  難怪一開始,卡梅尼大教導這樣正直傳統的騎士會對他看不順眼。這樣一個性子飛揚跳脫,睚眥必報而又狡猾的小子,實在和一個傳統騎士的要求差距太遠了。

  可是,只有熟悉羅伊的器靈們才知道這個在殘酷的魔獸世界長大的野小子。對這個世界抱著多麼大的善意。也只有他們才知道,在他的骨子裡,銘刻的更多的是責任,是正義,是一份看起來有些迂腐的俠義!

  他從沒忘記過初心。

  所有的這一切,在他和湯姆並肩坐在波拉貝爾城堡騎士訓練場前的柵欄上,閃動著天真而單純的目光,發誓要成為一個行俠仗義的聖騎士時,就已經種下了。

  而如今,這顆種子,已經成長為了一棵參天大樹!

  因此,器靈們都知道羅伊接下來的選擇,不是去第八層,而是進入死亡花園。

  雖然闖到第九層,可能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可是羅伊不能冒險。

  他並不確定第八層和第九層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如果只是憑藉之前闖關的經驗去推測接下來的挑戰,那是一種愚蠢的行為。一旦在挑戰中失敗,或者花掉更多的時間,那麼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數百名傭兵被惡魔殺死。

  果然,很快羅伊就把目光從樓梯口移了回來,再沒有往那邊看上一眼。

  救人!

  羅伊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血祭通道進化成地獄之門,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變成祭壇血池中翻滾的一灘膿血。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自己也必須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自己不是救世主,但既然命運把自己擺在了這個位置,那麼,有些事情就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必須去面對的。

  無論勝負,也無論生死。

  可是,要怎麼才能挽救這一切呢?

  羅伊飛快的分析著。

  花園裡的惡魔數量,至少有十萬以上。若是放在艾瓦隆大陸,這樣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初斐烈帝國入侵盧利安的兵力。

  要知道,當時的索斐戰爭中,因為種種原因,交戰雙方都把戰爭侷限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帝國的強者們只是保持著一種戰略上的威脅,並沒有真正參戰。

  而如今,這群惡魔中卻有八個十一級惡魔,上百個十級惡魔以及不計其數的九級惡魔、八級惡魔。就算是等級最低數量最龐大的六級惡魔,每一個的戰鬥力,都相當於一個公正四星或五星騎士。

  最可怕的是那隻十二級惡魔。

  它的存在,對於深淵中的這些傭兵來說就是一道翻不過去的坎。可以說,六百多個傭兵加起來都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羅伊焦急地來回踱步,試圖在絕境中尋找到一條生路。

  器靈們的目光,隨著羅伊而來回移動。

  忽然,羅伊停下了腳步,眼睛盯著手臂上的小惡魔紋身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之後,他快步回到了控制法陣前。

  「小子,有辦法了?」斧靈問道。

  「正面交鋒的話,我不認為我會是它的對手。不過,」羅伊一邊在法陣上飛快地轉換著視角,一邊說道,「它不知道我的存在,更不知道我控制著這個法陣。這也就意味著,我可以選擇我需要的時間和地點,用我的方式戰鬥。」

  這時候,法陣光幕停在了一片連綿的建築上。

  羅伊眼睛一亮,就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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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捲 第七章 玩物
   
  宮殿裡,靜悄悄的。

  三隻骨龍看著七層大廳法陣前忙忙碌碌的羅伊,都有些急躁。

  原本事情一直向著它們所期盼的方向走。可是,它們做夢也沒想到,在第七層發現死亡花園的控制法陣之後,那小子居然就停了下來!

  他要去死亡花園!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三隻骨龍都炸了。

  「他瘋了嗎?」龍八來回轉著圈,鼻子裡噴著火,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如同刺蝟一般立了起來,大聲嚷嚷道,「他難道不知道,他距離得到所有的一切,就只有最後的兩層了嗎?可是,這個笨蛋,他居然……」

  龍八停下腳步,眼眶中的幽火都快跳出來了:「……他居然去挑戰一個十二級惡魔!他簡直就是個白癡!」

  「是啊!」龍七同樣焦躁,「他這樣做,根本就是送死!」

  骨龍們覺得這樣的決定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難道,這小子冒著生命危險闖過那一個個恐怖的魔法陣,就僅僅是為了救人?

  骨龍們又急又氣。

  這小子是六千多年來第一個開啟救贖之路的人,也是第一個闖到第七層的人。它們甚至一度認為,當初陛下留下的救贖之路就是為他而設。每當他闖過一關,它們的心跳就加速幾分。它們無比期盼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可現在……它們都知道,一旦這小子進入了死亡花園,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尤其是當眼睜睜看著期盼了數千年的一切,在眼看就要實現的時候化作泡影,這樣的打擊讓骨龍們難以接受。

  只可惜,它們如今只能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

  畫面中,羅伊已經開啟了通往死亡花園的通道。

  那是一扇單向的光門。只要他一步跨過去,除非他能幹掉所有的惡魔,毀掉祭壇,否則。他將再也無法回到這裡。

  「不要啊!」龍八雙爪交握,祈求道,「別進去,別……」

  話音未落。那道單薄的身影一閃,已經消失在光門中。

  「該死的混蛋,爬蟲,骯髒的猴子,蠢貨。白癡……」龍八徹底崩潰了。

  它暴怒的破口大罵。巨大的身體猛的衝向魔法陣中央的光幕,拳打腳踢。整個高臺,都在它的瘋狂攻擊下顫抖起來。那一口口噴射的幽綠冥焰,燃燒著,讓魔法陣看起來宛若地獄。

  「六千多年!」它在火焰中瘋狂的叫著,「六千多年啊!為什麼,為什麼?!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該答應留下來。」

  沒有人能夠想像一隻骨龍的力量有多麼強大,破壞力有多麼恐怖。哪怕那條銀色的鎖鏈已經禁錮了龍八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它的攻擊。也足以摧毀一座堅固的城堡。

  可是,直到龍八精疲力竭,高臺依然是那座高臺,上面的魔法陣,依然是那個魔法陣。沒有絲毫的變化。

  「算了,認命吧。」龍七走到龍八身邊,拍了拍它的背,情緒低落的勸解道。

  不過,就在這時候,忽然。懸浮在魔法陣上方的那個雕滿魔紋的正方形金屬體亮了起來。先是箱體上出現了一個個五彩斑斕的圓形光點。然後,下方的魔法陣,釋放出一道道魔法光芒,就如同觸手一般纏繞在立方體身上。

  無數的圓形光點。隨著這些魔法觸手而暈染開來。它們沿著立方體的魔紋飛一般地流動,轉眼之間,就已經從四面八方匯集在一起。

  「啪噠!」

  一聲輕響,金屬立方體的表面,裂開一條十字形的裂縫。刺目的光芒,從裂縫中投了出來。

  「這是……」

  三隻骨龍已經傻了。它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立方體。絕望的眼睛中,漸漸綻放出無比震驚而又狂喜的光芒。

  …………

  斯嘉麗走在隊伍中。

  這是一支很小的隊伍,總共只有六個人。除了斯嘉麗自己和一個護衛騎士之外,另外四個人都是路上碰見的傭兵。

  斯嘉麗不知道這樣的逃亡,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她只知道,這一路行來,自己依然沒能找到拉爾夫。而身邊的同伴已經換了幾撥了。

  每一次遭遇惡魔都會有人死去。有些人死於惡魔之手,還有些人,是在受傷失去戰鬥力之後絕望自殺的。死神,無時無刻不在身邊徘徊。沒有人知道它的鐮刀會在什麼時候落下,也沒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下一場戰鬥。

  斯嘉麗看著自己的腳下。

  純白色的法師冒險小牛皮靴已經有些破損了。上面由一位七級魔紋大師完成的「輕靈」魔紋,也因為魔核的魔力耗盡而變成了裝飾擺設。可這條路,依然沒有盡頭。

  斯嘉麗第一次發現,原來行走也可以是這麼殘酷的體驗。

  到這個時候,她甚至覺得死亡都不可怕了。和這種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折磨比起來,或許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翻過一個小山坡的時候,護衛騎士忽然指著遠處,對斯嘉麗道:「郡主,快看!」

  斯嘉麗順著護衛騎士的手指方向看過去,只見灰暗的天空下,一大片建築的輪廓延綿起伏。寂靜而宏偉。

  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一路走來,大家都知道,這個神秘花園的建築都堅固無比。依托這些建築抵抗惡魔遠比在空地或密林中遭遇它們要輕鬆得多。

  而且,在上一次遭遇惡魔的時候小隊又失去了三個同伴。現在的六個人已經不足以應付下一次的惡魔攻擊了。而只要抵達前方的建築群,說不定就能遇見其他人。如果運氣好的話,那片區域聚集數十個人也有可能。

  人多力量就大。說到底,己方之所以處於劣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家太分散了。如果一開始六百多個榮耀級以上的傭兵就聚集在一起,若是再依托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勢,對抗一兩萬的惡魔也並非不可能。

  「走!」眾人都加快了腳步,向建築群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過,或許是不久之前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的疲憊,或許是因為發現新地方的興奮,因此。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在經過的樹林中,五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他們。

  「六個人!五個騎士,實力最強的一個傢伙是榮耀五星。另外還有一個法師。嘖。居然是個女人。」

  黑暗中,一個渾身都是紋身的矮個子光頭,一邊玩著手中的匕首,一邊舔著嘴唇,看向身旁一個枯瘦如骷髏一般的法師。

  這五個人。正是黑暗行刑者。

  他們的身上同樣傷痕累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滿是疲憊。不過和外面那支小隊不一樣的是,他們的氣息中更多了一種狠厲和血腥。看向斯嘉麗等人的目光,就如同一群饑腸轆轆的惡狼看見了獵物。

  而且,在那領頭的亡靈法師索爾特斯身後,還站著四個雙目無神宛若木偶一般的傭兵。他們皮膚蒼白,泛著一絲詭異的死青色。赫然是以亡靈法師群體中都明令禁止的邪惡法術「控魂術」所控制的屍兵。

  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六個傭兵,索爾特斯的臉上,露出一絲貪婪和冷酷。

  自從被捕捉到這個該死的花園之後。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遭遇了惡魔的襲擊。一路掙扎逃亡到現在,九個人只剩下了五個人。

  當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一個致命的陰謀中的時候,這些冷酷而殘忍的殺手們的心理徹底扭曲了。

  要知道,一切的起因,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接下了一個簡單的任務而已。可如今目標人物沒殺死,自己反倒身處險境。不但九個人的小隊只剩下了一半,而且直到現在,他們也看不到生路在哪裡。

  而更讓他們難堪的是,因為黑暗行刑者的名聲實在太臭,因此一路上遇見他們的傭兵要麼遠遠避開。要麼就明確拒絕他們的加入。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和他們攪和在一起,不但不能同舟共濟,反倒要時時提防。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索蘭帝國最臭名昭著的殺手組織成員。很快就做出了他們的選擇——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哪管其他人去死!

  這四個屍兵,就是這種變態心理下的產物。

  身為隊伍中實力最強的人,索爾特斯的亡靈魔法是這支隊伍能夠支撐到現在的最大依仗。可是,儘管他釋放的骷髏可以監視很大的範圍,儘管在戰鬥中。他一次次利用亡靈召喚生物斷後換來生機,但他的魔力畢竟是有限的。

  在經過了接連幾次的搏殺之後,索爾特斯發現,自己能夠恢復魔力的冥想時間越來越少,而無窮無盡的惡魔,又使得自己補充魔力的丹藥快速消耗。一旦消耗殆盡,或許就是自己的死期來臨。

  於是,索爾特斯毫不猶豫地把目光對準了其他傭兵。

  他們襲擊了兩支傭兵小隊,然後用控魂術,得到了八個屍兵。

  控魂術,是一種極其陰毒的亡靈魔法。這種魔法是在人瀕死的一刻,將其魂魄拘禁起來,同時利用秘術激發其肉體潛能。一個屍兵,能夠在一星期內保持百分之八十的戰鬥力,而且完全聽從控制者的指揮。

  他們沒有痛覺,沒有恐懼。戰鬥力遠遠超出了同等魔力召喚的亡靈生物。正是憑藉屍兵,他們才能支撐到現在。

  不過,八個屍兵,現在只剩下了四個。想要應付下一場戰鬥,索爾特斯亟待補充屍兵的數量。

  而眼前這支小隊,就是最好的獵物。

  他們並不在乎什麼同類不同類,對他們來說,只要自己能增加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只要自己能夠哪怕比其他人多活一秒,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而唯一的問題是……

  「那不是斯嘉麗郡主嗎?」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當看清女法師模樣後,身材魁梧皮膚蒼白的刀疤愕然問道,「我們要向她下手?」

  幾人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一絲猶豫。要知道,斯嘉麗背後站的可是蘭里斯家族。一旦事後被這個龐然大物知道了,別說在場這五個人沒有一個人能有好下場,恐怕就連整個黑暗行刑者組織都會被連根拔除!

  「斯嘉麗又怎麼樣?」毒蜥蜴一咬牙,神色猙獰地道,「幹掉他們,我們就能有十個屍兵。而且,索爾特斯大人正缺一個法系屍兵。況且話說回來,咱們現在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知道。在讓她活命和自己活命之間,你們怎麼選?」

  「當然選自己活!」一臉陰柔的妖蝶修理著自己的指甲,妖異的目光跳躍著,看向其他人,「不知道你們怎麼想,反正我覺得,能讓這位高貴的郡主變成我們的玩物,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或許是被玩物這兩個字觸動,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淫邪。

  毒蜥蜴舔了舔嘴唇,長長的鮮紅舌頭和滿臉的紋身,讓他看起來真的就像一隻有毒的蜥蜴。

  他轉頭看著索爾特斯道:「大人,要不我們把她留到最後。反正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給大家玩玩再說,不然可真浪費了。」

  「是啊,」刀疤道,「我還沒嘗過郡主的滋味呢。」

  索爾特斯半瞇著眼睛,良久,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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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7 21:42: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捲 第八章 死亡面前
   
  眼前一黑之後,羅伊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片小樹林裡。

  身邊是一棵棵上百米高的參天大樹。樹木焦黑,光禿禿的看不見一片葉子。站在林中往上看,就如同置身於一群高大的妖魔鬼怪之中。而腳下則是腐爛的葉子,倒臥的樹幹和泥濘的土地。

  四周都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轉過頭,一道光門正緩緩縮小。當它最終收縮成一個光點消失的時候,羅伊察覺,自己和控制法陣的聯繫,已經中斷了。

  羅伊毫不遲疑,飛快的向著樹林外的一片黑壓壓的建築群跑去。

  這片建築群很大。大大小小的亭臺,塔樓,平房,小樓和宮殿連綿數百米。即便已經是一片殘垣斷壁的破敗景象,但依然能夠憑藉其宏偉輪廓,想像出當年的景象。

  穿過一塊空地,羅伊飛快的上了高高的臺階,在殘垣斷壁中東繞西轉,不多久,就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建築前。

  這個圓形建築,位於這片建築群的中央。直徑超過五百米,高達百米。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鬥獸場。只不過,曾經宏偉的建築如今已經倒塌了一半。滿地的石塊和雕塑半掩在雜草枯樹中,顯得異常淒涼。

  進入鬥獸場,羅伊辨明方向,很快就找到了鬥獸場的鬥獸通道。順著通道往下,一個巨大的地牢出現在他的眼前。

  地牢中央是一條筆直的走廊。

  走廊兩側整齊地排列著一個個關押猛獸的囚室。整個地牢從裡到外,長達三百五十米。每隔七十米,就設置了一道用於防止猛獸暴動脫獄的閘門。七道閘門由外到內,一道比一道堅固。

  尤其是靠近地牢走廊盡頭的區域,是用於關押最兇猛魔獸的地方。這裡的閘門,整體由絞合秘銀,魔金和寒鐵的金屬打造,厚度足足有三米,簡直堅不可摧。

  「就是這裡!」

  羅伊看了看手臂上的小惡魔紋身,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他不知道自己的辦法能不能奏效。畢竟,自己面對的對手實在太可怕了。可是,局勢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自己思考一個更好的方案了。

  這是自己如今唯一的選擇。

  拼了!

  十幾分鐘之後。羅伊離開了地牢。而他手臂上的小惡魔紋身,也已經消失了。

  站在鬥獸場的一道斷牆邊,羅伊展開了一張手繪圖。這張圖,是他根據控制法陣光幕繪製的地形圖和人類傭兵分布位置示意圖。

  目光落在距離最近的一個點上,羅伊辨明方向。正要離開,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羅伊身形一閃,幾個縱躍,就已經順著層疊的亂石到了廢墟高處。

  他隱身於斷裂的樓梯邊。探頭向下看去。同時,隨著領域的開啟,小白化作一團霧氣,無聲無息的向著腳步聲的方向飄了過去。

  ………………

  腳步聲越來越響,片刻之後,一個窈窕的身影飛快地出現在了羅伊的視野中。

  「斯嘉麗?!」羅伊眼睛一瞇。

  他沒想到。在這裡遇見這個女人。看情形,她似乎在被什麼東西追擊著。

  就在這時候,斯嘉麗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儘管她飛快的站了起來,但是,卻已經跑不動了。

  五個黑衣人從後方追了上來,將她團團包圍。

  「是他們?」羅伊的眉頭不禁一皺。

  他發現,追擊斯嘉麗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遺跡石橋前把矛頭對準自己,讓自己感受到一種很深的隱藏敵意的黑暗行刑者。

  「郡主。怎麼不逃了?」毒蜥蜴一邊玩著手裡的匕首,一邊冷笑著。舔著嘴唇的舌頭,看起來有一種近乎歇斯底里的變態快意。

  「你們想幹什麼?」斯嘉麗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以往的鎮定和高傲。

  她的法師袍已經隨著戰鬥和逃亡。被撕開大大小小的破洞,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她的長髮有些凌亂,手臂和腳上都流著血。看起來,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脆弱無助中,又給人一種想要肆虐的誘惑。

  「這時候可比平時漂亮多了。」羅伊半瞇著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若是別的人,他現在可能會出手相助。可對於斯嘉麗,他可實在沒有什麼好感。雙方狗咬狗一嘴毛,自己不過是看戲而已。

  「想幹什麼?」黑暗行刑者們都笑了起來,刀疤道,「郡主殿下,這可不是您這樣的聰明人會問的問題。」

  斯嘉麗咬著牙。

  剛才的話,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出來的。可是,語氣中的祈求和軟弱,讓她感到一種深深的羞辱——這些人在路邊發動襲擊,俘虜五個同伴,然後一直追擊自己到這裡,他們的意圖難道還不明顯嗎?

  再加上索爾特斯身邊那幾個屍兵,斯嘉麗完全能夠想像不久之後自己的下場。

  「你們想對我用控魂術?」斯嘉麗道,「你們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後果?」黑暗行刑者的目光在斯嘉麗身上搜尋著。羅伊看見,尤以那矮個子光頭和一個陰柔男子的目光最為陰邪。

  「難道,郡主您覺得,咱們這些人還指望能逃出去嗎?」索爾特斯淡淡地道,「我們需要懼怕誰呢?您父親,您母親,或者是您那位漂亮的表哥?」

  說著,手持魔杖的他上前兩步,臉色猙獰:「說起來,我們落到這個地步,還得感謝郡主您呢。如果不是你的愚蠢害死了小巴諾。沃茨侯爵和老巴諾侯爵又怎麼可能找上我們黑暗行刑者,出巨額賞金要那小子的命?」

  側耳靜聽的羅伊一驚。他沒想到黑暗行刑者來這裡的原因竟然是這個。而索爾特斯口中的「那小子」,不用說,就是自己了。

  沃茨,老巴諾……羅伊砸吧砸吧嘴。

  一看他的模樣,幾位器靈都知道,這兩個名字已經上了羅伊的報復名單。這個在殘酷的魔獸叢林裡長大的腹黑小子,不會放過任何一條躲在暗中盯著自己咽喉的毒蛇。他會先把它們抓出來,拔掉它們的毒牙,把它們撕成碎片。

  「小巴諾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斯嘉麗道。「當初是他要向矮人運輸隊下手。若非如此,又怎麼會節外生枝,招惹上那個傢伙。」

  她說著,放緩了語氣道:「至於你們如今的遭遇更和我無關了。很顯然。這是深淵惡魔的一個圈套。我們都是它們的獵物。你們是,我也是。既然如此,我們人類何必自相殘殺。

  如果你們放過我,我保證,出去之後你們會得到遠遠超過你們想像的回報。而如果你們對我施展控魂術。除了多一個只有區區龍月魔導士實力的法師傀儡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況且,難道你們就不想一下,萬一遇見拉爾夫……」

  說著,她瞟了一眼黑暗行刑者,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臉色,目光中閃過一絲絕望。

  不過轉眼間,她就隱藏了情緒,伸手將垂落的長髮捋到耳後,露出一絲嫵媚的笑容:「如果你們信不過我的話。可以把我當成俘虜。畢竟,一旦你們對我施展控魂術就再也回不了頭了。萬一你們能出去,不說別人,就你們五個自己之間,難道就能保證每一個人都保守秘密嗎?」

  黑暗行刑者們的臉色都是一變,而羅伊則暗自意外。

  一直以來,他對斯嘉麗的觀感都是一個驕傲自負到有些白癡的女人。她的身份地位,成長經歷,使得她在那些真正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老狐貍面前,不過是一隻涉世未深而又自作聰明的小白兔而已。

  不過。如今的斯嘉麗,卻顛覆了羅伊的看法。

  她的這番話,連拉帶打,威逼利誘。既提出了讓對方心動的方案,又在對方的心裡扎下了一根刺。如果換成其他人的話,恐怕真的就成功了。

  而這,還並不是讓羅伊對她刮目相看的地方。最讓他意外的是,在說這番話的同時,誰也沒注意到。這女人竟然趁著捋頭髮的動作,將耳垂上的一只耳環給摘了下來,藏在手心。

  顯然,她很清楚自己這番話不會起太大的作用,她想做的,只不過是……

  同歸於盡!

  感受著斯嘉麗耳環上隱約的魔力波動,羅伊暗暗心驚。

  他可以確信,只要有人敢靠近她,這只耳環所爆發出來的力量,足以對其造成重創。毫無疑問,這是斯嘉麗最後的手段。

  神色變化之後,幾個黑暗行刑者互視一眼,點了點頭。一副有些動心的模樣。

  「郡主,」索爾特斯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心的?」

  「當然,」斯嘉麗眼睛一亮,點點頭,臉上又浮現出她那慣常的驕傲,「我斯嘉麗的承諾從來沒有食言過。況且,我知道什麼叫現實。我一個人,不可能是你們的對手。相較於死,我更願意活著。」

  當看見斯嘉麗半轉身,把雙手背在身後擺出任人捆綁的姿勢,不經意顯露挺起的酥胸和破爛魔法袍下露出的雪白大腿,再看見黑暗行刑者們交換的戲謔眼神時,羅伊知道,這幾個傢伙已經上當了。

  果然,那毒蜥蜴最先按捺不住,他笑瞇瞇地向斯嘉麗走去:「既然郡主都這麼說了,那咱們也就先小人後君子了……」

  說話間,他已經抓住了斯嘉麗的手。

  身為盜賊,他動作極快,幾乎是轉眼間,一條繩索就將斯嘉麗的手腕纏了個結實。一見如此,幾個黑暗行刑者轟的一聲都笑了起來。

  「知道什麼叫先小人嗎?」毒蜥蜴踮起腳,一臉獰笑的伸出舌頭,向斯嘉麗的耳朵舔去,「那就是說,我會先把你幹……」

  毒蜥蜴話音未落,忽然,索爾特斯臉色大變,叫道:「快退開!」

  可惜,他提醒得太遲了。

  一股強烈的魔法波動伴隨著一道火紅的光芒,自斯嘉麗的手中爆發。一只焱鳥穿過毒蜥蜴的胸膛,直沒入遠處的樹林。而這個時候,才響起轟的一聲巨響,毒蜥蜴的身體也才倒飛出去。

  砰!當毒蜥蜴砸落在刀疤眼前的時候,眾人只見他的胸口,洞開一個巨大的窟窿。他雙目圓睜,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臭婊子!」黑暗行刑者們驚怒欲狂。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當自己以為把斯嘉麗玩弄於股掌之上時,卻反倒被這女人給狠狠擺了一道!索爾特斯一揮手,四個屍兵圍了上去。而刀疤更是幾步上前,手中一把大刀,猛然砍向斯嘉麗的脖子。

  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猙獰的面孔,斯嘉麗閉上了眼睛。一切都結束了。她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然後,她哭出聲來。

  渾身顫抖,梨花帶雨。

  在死亡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沒有財富的差距,沒有尊卑貴賤。站在這裡的一位郡主,和一個被套進絞索的賤民,一個被砍頭的死囚,乃至一隻被捅穿心臟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的豬也沒有任何區別。

  在死亡帶來的巨大恐懼下,斯嘉麗自出生到現在十幾年所建立的一切觀念,一切認知都徹底崩塌。財富,尊崇,驕傲,美麗……所有一切煙消雲散。所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郡主,也不過是一條刀下亡魂而已!

  大刀破空而來的尖嘯聲,越來越近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忽然,只聽噹的一聲金鐵交鳴。斯嘉麗發現,預計中的刀鋒非但沒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反倒那些黑暗行刑者們,爆發出一陣又驚又怒的大喊。

  「是那小子!」

  「是他!」

  斯嘉麗猛地睜開眼睛,發現一個單薄的身影,正擋在自己的身前。他手持一把黑色盾牌,擋開了刀疤勢大力沉的一刀。

  「是你!」斯嘉麗難以置信,她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人救了自己。心情激蕩之下,情不自禁的叫道,「里奧……」

  羅伊一楞,回頭瞟了斯嘉麗一眼。

  出手救下斯嘉麗,實在是因為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愚蠢的正義心作祟。斯嘉麗死裡逃生驚喜交集可以理解。可問題是,她叫自己化名時,這又甜又糯跟見了姦夫一樣的語氣是怎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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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捲 第九章 連殺兩人
   
  不過,這時候羅伊可沒工夫顧及這些,在他身前的,是臭名昭著的黑暗行刑者。這些以殺人為職業的傢伙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一直聽說黑暗行刑者都是一群人渣,」羅伊看著索爾特斯等人,眼睛掃過四個屍兵,然後危險地瞇了起來,「沒想到,今天親眼見識了……聽說你們在找我?」

  一聽這話,黑暗行刑者們就知道,這小子聽到了自己和斯嘉麗的談話。

  「嘿嘿,看來你明白了。」刀疤臉上浮現一絲獰笑,說道,「沒錯,我們是來找你的。而你呢,也讓我們好找啊。從慕尼城到這裡,我們追了一路,沒想到你現在居然自己跳出來了。」

  他說話的時候,其他幾個黑暗行刑者的目光都在四處搜尋。

  他們並不知道羅伊的經歷,因此,當看見這小子出現的時候,他們本能的以為會有朗德羅等人的存在。

  「不用找了,」羅伊淡淡的道,「就我一個人。」

  身後的斯嘉麗心頭一陣焦急。這傢伙,怎麼這麼直率。就算只有一個人,也不能明著說出來啊。

  難道他是騙他們的。

  扭頭找了一圈,終於,斯嘉麗和黑暗行刑者們都確定,這小子沒有說謊。在這個坍塌了一半的鬥獸場外,真的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心頭一鬆,索爾特斯等人臉上的笑容就愈發猙獰。

  對他們來說,這小子不僅僅是要殺死的目標,而且還是害得他們落到如今田地的罪魁禍首。他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如同殺雞一般用刀割斷他的脖子,讓他躺在自己的鮮血裡抽搐著,等待死亡的降臨。

  「上!」索爾特斯也不多話,一聲令下,「殺了他!」

  刀疤,妖蝶和另外一個名叫黑熊的黑暗行刑者,同時向羅伊撲了過去。與此同時。索爾特斯飛快地向後退去,手中魔杖一揚,釋放出一個遲緩術。一個黑色的光圈照著羅伊當頭就罩了下去。

  這是這支黑暗行刑者小隊圍殺目標的慣用套路。

  遲緩術是亡靈魔法中較為常用的削弱類魔法,在戰爭中的作用很大。尤其是對付沒有神術師保護的軍隊。一個大規模的遲緩術下去,少則數十人,多則數百人,動作都會比平常慢上兩三倍。

  如果是落在正在高速衝鋒的騎士群中,立刻就會引發大面積的混亂。前後相撞人仰馬翻的情況下。幾乎等於把脖子送到對手的屠刀下。因此,許多騎士都對這個魔法非常的厭惡和忌憚。

  不過,群體遲緩術作用雖然大,卻是十級魔法,若非必要,沒有亡靈法師願意這樣無節制的消耗自己的魔力。

  因此,索爾特斯對羅伊用的只是一個五級的單體遲緩術。相較於十級的群體遲緩術,這個魔法的遲緩作用要小一些,而且魔法的光圈只有直徑兩米左右,在對手閃避的情況下。很容易丟空。

  索爾特斯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幾乎是在遲緩術出手的一瞬間,他就已經開始準備第二個遲緩術了。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面對當頭罩下來的黑色光圈,羅伊絲毫也沒有躲避的意思。他只是反手抓住斯嘉麗,猛地將她遠遠拋了出去。

  斯嘉麗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如果不將他送走的話,那麼一旦戰鬥爆發,她就可能成為自己的拖累。尤其是黑暗行刑者這樣陰險兇殘毫無底線的對手,不拿斯嘉麗做文章才怪了。

  因此。羅伊必須先把她給送走。可是這一送,實在送得有些狠。他那巨龍般的力量,直接將斯嘉麗變成了一發出膛的炮彈。

  啊……尖叫聲由近而遠,一閃而過。就像鳥兒一般投進了茂密陰暗的樹林。

  斯嘉麗只覺得眼前一暗,然後就發現一棵大樹黝黑的陰影,向著自己迎面而來。如果真的撞上的話,別說一個嬌弱的女法師,就算是一個筋骨強健的騎士,只怕也要撞成肉餅。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從旁邊躥了出來,凌空一把將斯嘉麗給抱住,穩穩的接了下來。

  斯嘉麗驚魂未定地低頭看去,發現接住自己的竟然是一個黑頭髮的大腦袋男孩。

  看清之後,她臉上就驟然一紅。

  自己的法師袍,原本就已經破爛不堪。被里奧這一拋,更是春光外泄。而好死不死,這大腦袋男孩凌空一抱,竟然是自背後抱住了自己的上身。一雙小手在自己露出大半的白皙酥胸上抓了個結結實實。

  這有生以來從未被人觸碰的禁地,就這麼滿滿地落入別人掌心,哪怕只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小男孩,也讓斯嘉麗渾身發軟,羞憤欲狂。

  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小男孩就已經身形一閃,從眼前消失了。

  這些,黑暗行刑者們自然是看不到的。

  他們只是看見,在斯嘉麗被拋進後方樹林後,這黑髮小子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像是意外,像是忸怩,又像是回味無窮的享受。而伴隨這表情的,卻是他快如閃電的速度。

  幾乎是在他們逼近的一瞬間,他身形一閃,就從他們之間消失了。

  黑暗行刑者們只覺得渾身寒毛根根倒立。

  他們明明看見這小子被索爾特斯的遲緩光環給罩住,可為什麼他的速度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還有,他臉上的那種詭異表情是怎麼回事?

  身為殺手,長期的殺戮讓刀疤等人或多或少的養成了某種扭曲的性格或嗜好。例如毒蜥蜴就喜歡虐殺目標。例如妖蝶,就不男不女且男女通吃。最喜歡在歡娛的時候割斷對方的脖子。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比普通人見過的變態更多,更清楚那些人是不能招惹的——例如一個相貌清秀,看起來有些老實淳樸的大男孩,實際上可能就是一個神經兮兮,最喜歡把殺戮當成享受的傢伙。

  這種人平常沒什麼,一旦他開始殺人,就完全變了。他會為即將到來的殺戮而興奮,會抑制不住的顫慄。而當人體變成肉泥,當鮮血潑滿牆壁的時候。他臉上出現的就會是這種忸怩而享受的表情。

  對於這種人來說,殺戮就是最美的音樂,就是快樂,就是使命。

  「難道這小子……」

  黑暗行刑者們並不知道這只是一個誤會。他們都被腦子裡同時冒出的這個念頭給嚇到了。也因此。他們的動作幾乎同時慢了半拍。

  羅伊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絲猶疑。這讓他有些驚訝。

  他實在想不明白,就在自己從和小白的靈魂鏈接中感受到那種讓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小處男都會獸血沸騰的柔軟觸感時,這些傢伙怎麼也同時變得這麼古怪……難道他們摸到了什麼更大的?

  羅伊疾撲而上,化盾為劍,身形在三個黑暗行刑者之間連續閃動了七八次。已經快如閃電的向他們各自攻出了三招。

  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麼,但從小在魔獸森林中養成的機會主義性格,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只聽乒乒乓乓一連串刀劍碰撞聲,空中火星四濺,刀疤,妖蝶和黑熊幾乎同時向後退了四五步。

  直到羅伊出手,他們才知道這小子的速度有多快。這一刻,他就如同鬼魅一般。而那黑色的長劍角度詭異防不勝防,似乎自己應對只要稍有疏忽,長劍就會突破自己的防禦。刺入身體。

  三人一時手忙腳亂。

  而飛速向後退去的索爾特斯,更是看得眼球都快凸出來了。

  「這小子怎麼這麼強?!」

  自從接下任務之後,他就無數次想像過和里奧交手的情形。只可惜,因為種種原因,這場交鋒一直拖到了現在。

  索爾特斯覺得,這一路追過來,自己對目標的警惕性已經提升得很高了。可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個榮耀一星騎士,居然一人一劍就逼得大家手忙腳亂,踉蹌後退。

  他的實力。根本就不能用他的鬥氣等級來衡量。

  這個念頭只來得及在索爾斯特腦海中一閃,視野中,羅伊的第二輪攻擊就已經發動了。

  兩輪攻擊間隔時間極短,幾乎是接踵而至。

  而這一次。刀疤,妖蝶和黑熊三人發現,因為剛才的後退,三個人彼此之間的距離,似乎拉開得太遠了。

  尤其是妖蝶,比其他兩人更多退了一步。

  若在平常。多退一步自然沒什麼關係。可此刻,當羅伊第二輪攻擊發動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三個就像是被獅子驅散的羚牛群,而妖蝶的這一步,讓他進入了對手發動致命一擊的距離。

  「小心……」反應最快的刀疤剛剛喊出一聲,就被羅伊疾風驟雨一般的進攻給憋了回去。

  一連串的兵器碰撞聲響起。

  當刀疤和黑熊拼命舞動兵器封堵羅伊那詭異的長劍時,羅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展開輕風步,身形宛若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閃到了妖蝶的身後,手中長劍直刺向妖蝶的背心。

  帥級擊殺騎士技,白駒過隙。

  「躲開!」

  索爾特斯目眥欲裂,大聲叫道。

  似乎是感受到死神的逼近,妖蝶陰柔的面孔徹底扭曲。他瘋狂的扭轉身體,兩把短劍使出一招將級格擋騎士技【密不透風】,舞出一團雪白的盾形劍影,將背心護住,試圖格擋住羅伊這一招。

  可是,他快,羅伊更快。

  羅伊人隨劍走,始終保持著盯住妖蝶背心的位置。這一招白駒過隙,就像一道柔和而又快得無形的陽光一般——只聽噗的一聲劍尖刺入肉體時的悶響之後,妖蝶的短劍才格擋在劍刃上,發出噹的一聲。

  長劍透背而入,自妖蝶胸口刺了出來。

  妖蝶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隨著羅伊手中長劍猛地一抽,叫聲戛然而止。羅伊飛起一腳踹在妖蝶的背上,將他的屍體蹬得直飛出去,撞向撲來的刀疤。

  「殺了他!」

  眼見妖蝶喪命,索爾特斯徹底瘋了。他一邊飛快地構建元素陣,準備魔法,一邊高聲怒吼。他甚至在還沒有退出安全範圍之前,就已經放棄了四個屍兵的保護,將其投入對羅伊的圍殺中。

  可是,就在刀疤飛快的躲開妖蝶的屍身,身形因為變向而緩了一緩的同時,羅伊已經如同一頭魔狼般長身暴起,當先迎上了另一個黑暗行刑者黑熊。

  黑熊身高兩米,壯碩無匹。粗壯的雙臂肌肉虯結,胳膊至少有羅伊的腰那麼粗。雖然他只有榮耀五星實力,可他的肉體力量還遠遠超過了刀疤。是小隊團戰中最主要的攻堅手。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恐怖的力量和那把巨斧之下。

  似乎是知道自己在速度方面無法和對手抗衡,因此,面對羅伊的進攻,黑熊沒有退後,而是咆哮著使出了一招橫掃騎士技【半圓斬】。

  一時間,只見沉重而鋒利的斧頭,在黑熊身前掃出了一道半圓形的斧芒,呼嘯聲如同吹響了尖利的哨子。

  這一招群攻騎士技,殺傷範圍極大。半圓形的斧芒遠比妖蝶的格擋更難以突破,徹底封死了羅伊靠近他的所有線路,如果羅伊還執意靠近的話,被這一斧掃中,就算是鋼筋鐵骨也要粉碎。

  黑熊將自己的鬥氣和肉體力量,發揮到了十足。他不求傷敵。只要這小子被自己逼退,那麼下一秒,刀疤就能趕到,配合自己夾擊他。而索爾特斯的魔法,應該也已經準備出手了。

  石火電光間,羅伊已經疾撲到了黑熊的面前。

  「小心!」

  剛剛走到樹林邊的斯嘉麗看見,羅伊的身體幾乎就要衝進入對方半圓斧芒的範圍內了,情不自禁的叫道。

  可是,話音未落,羅伊已經狠狠踏出了最後一步。然後,他手中的長劍,就變成了一把巨大的戰斧,兇猛地迎上了黑熊的斧頭!

  這幅畫面是如此的詭異。一時讓眾人都為之側目。

  跟壯碩的黑熊比起來,里奧的身體單薄得就像一個稻草人。可是,他手中驟然變出的戰斧卻比黑熊的戰斧更大。如果說黑熊的戰斧斧面是一張茶几的話,那他的戰斧簡直是一扇門板!

  「噹!」震耳欲聾的碰撞聲響起,猛烈的氣勁呈一道圓環裹著塵土向四面八方擴散。

  經過奧斯汀的打熬之後,羅伊如今的肉體力量何其可怕。戰團中央,黑熊只覺得一股巨力襲來,手中的戰斧就像是小孩手裡一根被大人一巴掌拍飛的棒棒糖,轉著圈飛了出去。

  鮮血濺開,在灰暗的世界形成了一朵殘酷的花。

  黑熊的虎口瞬間迸裂。雙臂如同被鐵錘砸爛的甘蔗一般,爆裂折斷,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形狀。而下一秒,羅伊已經順勢轉身,掄圓了斧頭一記橫斬。

  斧聲呼嘯!

  噗!黑熊痛楚的慘叫聲才剛剛出口,長滿鬍鬚的頭顱就已經沖天而起!

  「黑熊!」索爾特斯和刀疤大聲狂叫,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

  斬殺黑熊之後,羅伊一個折射步,身形在空中折出一個銳角,手中戰斧再度化作長劍,直刺刀疤的面門。

  刀疤腳下一停,身形暴退。

  沒有人能夠用語言來形容刀疤此刻心頭的震盪。

  他無數次看見黑熊以他的力量和巨斧征服對手,無數次見過他用最剛猛的方式製造的殘酷畫面。可是今天,在這種最直接最兇狠最血性最毫無花哨的碰撞中,他卻成了失敗者。

  這名叫里奧的小子,以黑熊最擅長的方式殺了他!

  這一斧,完全是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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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7 21:45: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捲 第十章 星爆
   
  刀疤很清楚,黑熊死了,意味著自己這個時候再撲上去,將由原本的兩人夾擊,變成獨自對陣里奧的搏殺。

  身為殺手,刀疤能夠活到今天,不是因為實力有多麼強大。

  他最大的優勢,是豐富的殺人技巧和經驗。是讓人防不勝防的手段。

  如果九個黑暗行刑者全在的話,就算對手是一位聖域強者,刀疤也不會有絲毫的畏懼。可當妖蝶和黑熊接連被殺,己方只剩下自己和索爾特斯兩人的時候,他渾身汗毛都已經在危險的侵襲下立了起來。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退。

  他知道這一次是踢上鐵板了。這個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少年稚氣的黑髮小子,不但有著同樣豐富的殺人經驗和技巧,而且心狠手辣,兇殘如狼。他真正的戰鬥力,足以媲美高階大光明騎士!

  這就是為什麼弗瑞德,格納這樣的強者,都死在這小子手裡的原因。

  如果誰還以為那些人的死,是因為這小子在其他人的協助下撿了一個便宜的話,那麼,他就該去死了。

  刀疤不想死!

  他身上的十六個戰環,在這一刻全都集中在了雙腿之上,猛然轟向地面。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他後退的速度,甚至還遠遠超過了他前進的速度。

  不過,刀疤畢竟不是靠速度吃飯的騎士,他再快,又怎麼快得過能夠在裁決世界中跟上弓靈步法的羅伊呢?

  斬殺黑熊之後,羅伊右腳一點,身形已經在滿是亂石的大地上劃出一道折線,向刀疤追擊而去。

  兩人一退一追,瞬間就掠出了上百米。

  而就在這百米之內,羅伊就已經把和刀疤的距離縮短到了不足十米。刀疤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把直指自己眉心的黑色長劍散發的寒氣。

  就在羅伊眼看就要追上刀疤的時候,索爾特斯的四個屍兵終於趕到了。他們橫著衝過來,將羅伊攔截住。而於此同時,索爾特斯的魔法也已經完成了。

  這一次,索爾特斯選擇的是十級亡靈魔法【惡鬼的襲擊】。

  作為蒼穹二星賢者。索爾特斯的主戰魔法本來是九級魔法。不過,在看到妖蝶和黑牛轉瞬之間就被對手斬殺之後,他知道,如果不能一擊致命。拖下去死的很可能是自己和刀疤。

  因此,他冒險選擇了這個消耗了他一半魔力,同時需要二十秒靜滯施法時間的十級魔法,試圖一舉擊殺對手。

  一時間,只見一股股黑氣正自索爾特斯身旁的虛空中不斷出現。

  這些黑氣就像幽靈一般。圍繞他旋轉著,數量越來越多。而它們那尖細的尾巴,就如同在看不見的虛空中拉著什麼東西。一種劇烈的死亡氣息正隨著波動越來越劇烈的空間往外冒。

  而下一秒,九隻渾身漆黑背生雙翼,下肢如同燃燒的熔岩蛇尾一般的惡鬼,就紛紛撕開虛空衝了出來,徑直向羅伊撲去。

  看到這一幕,斯嘉麗死死捂住了嘴,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惡鬼的襲擊】,是亡靈魔法中非常著名的一個攻擊類魔法。其威力甚至還高於攻擊力最強的火系魔法師的十級魔法【狂龍之怒】。如果是斯嘉麗這種等級的龍月魔導士。一百個也擋不住。

  她根本無法想像,里奧能怎麼應對這樣的危機。

  刀疤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眼見羅伊被四個屍兵圍住,而索爾特斯的魔法又已經完全釋放,他一個轉身,腳下連續幾個錯步,已經繞到了羅伊的背後。手中大刀猛的揚了起來,十六個戰環被他盡數融於其中。

  「帥級擊殺騎士技,天地斬!」

  長長的刀芒,宛若一道劃破天地的匹練,向著羅伊直斬而下!

  這一刻狂風大作。

  一邊。撲擊的惡鬼在大地上拉出了一條條深深的壕溝。紅色的熔岩順著壕溝向羅伊所在的方向延伸。惡鬼所過之處,空中黑氣湧動,地面碎石泥土沖天而起,宛若海嘯一般。威勢驚人。

  另一邊,刀疤傾盡全力的一刀又快又狠。

  這是刀疤壓箱底的絕學。每一個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使出這一招,通常都是拼命了。

  而在惡鬼和長刀所向的中心,四個屍兵正全力圍攻羅伊。

  這四個傭兵人雖然已經死了,但靈魂還被禁錮在身體中。這也就使得他們保持著生前的所有戰鬥本能和百分之八十的戰鬥力。

  最可怕的是,他們沒有痛覺,也沒有恐懼。

  在索爾特斯的指令下,他們對羅伊的攻擊根本就不閃不避,只是一味瘋狂砍殺,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戰鬥方式。

  一時間,戰團中央只見人影閃動,塵土飛揚。羅伊在四個屍兵的聯手進攻下節節後退,險象環生。

  可就在這種內憂外患四面夾擊的情況下,斯嘉麗卻發現,他的嘴角赫然勾起了一絲笑容。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羅伊擁有一雙能看清元素世界的眼睛。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給了他超凡的魔法天賦的同時,也讓他成為了一個可怕的魔法終結者。

  斯嘉麗就曾經是這雙眼睛的受害者之一。

  當初在阿道夫大公府的舞會上,她所釋放的魔法剛一出現就被羅伊破解了——那清楚明白地擺在羅伊眼前的元素陣,就像是一個撩起了裙擺的姑娘,嬌笑著讓你猜她內褲的顏色。

  這特麼不是明擺著的嗎?

  因此,羅伊一直覺得和同等級的魔法師一對一較量實在有些欺負人。自己知道對方準備施展的魔法種類,知道他的元素陣位置和完成時間,若是這樣還贏不了,自己就該自己抹了脖子了。

  對他來說,只有那些被強大的騎士嚴密保護,或者實力遠遠超過自己的魔法師,才能夠對自己造成威脅。

  而很顯然,索爾特斯並不是其中的一個。

  早在索爾特斯開始構建這個魔法元素陣的時候,羅伊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幹掉黑熊之後,羅伊也一度想讓這個異想天開的傢伙停下來。他的箭術。會讓索爾特斯明白,在距離自己不到百米的地方花二十秒的靜滯時間來完成一個魔法是多麼不現實的白日夢。

  自己或許無法將其射殺,但中斷他的吟唱並不是什麼難題。

  不過,一轉念之後。羅伊就做出了相反的決定——諾伊奧坦斯魔法塔中的磨礪,讓他學習到了另外一種應對方式。

  於是,羅伊選擇了追擊刀疤,等待索爾特斯的魔法出手。

  而現在,這一刻終於到了。

  砰!羅伊飛起一腳。踢在一個屍兵的身上,身體借力倒飛而出,轉眼間,就已經向右閃出了二十米!如果說在此之前,索爾特斯,羅伊和刀疤之間是一條直線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就成了三角站位。

  當然,這並沒有影響到索爾特斯和刀疤的攻擊。四個屍兵,也緊跟著撲了上去。

  而就在這時候。羅伊陡然將長劍變成盾牌,護住身前,同時右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圓圈,猛然向下一揮!

  砰砰砰砰砰砰砰!

  隨著一股猛烈的魔力波動,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自羅伊身前地面響起。這一刻,他身前身後無數魔法光團驟然閃亮,錯落如星,此起彼伏。

  「七級混合魔法,星爆!」

  一旁的斯嘉麗目瞪口呆。

  星爆的標準魔力值需求為五千法碼魔力,是七級魔法中最頂尖的群體攻擊類魔法之一。

  不過。這個魔法對元素陣構建的要求非常高,除了需要水火兩系元素親和之外,更需要至少十秒左右的靜滯時間。一旦稍有疏忽,彼此相剋的水火元素。就會產生崩塌,進而導致魔力反噬。

  而在此之前,斯嘉麗完全沒有察覺戰鬥中的里奧有任何構建元素陣的跡象。似乎他就是這麼一揮手,就將這個自己受元素親和力限制而永遠無法掌握的魔法輕描淡寫的釋放了出來。

  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面對對手的攻擊,此刻釋放這樣一個群攻魔法究竟能起到什麼作用?這種感覺。就像是對手已經將軍了,而棋手依然選擇應對以一招閑棋般無法理喻。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就完全顛覆了斯嘉麗對魔法的認知。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四個屍兵,九隻惡鬼和刀疤兇猛的刀芒,幾乎同時撞上了那片爆裂的星網。

  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以排山倒海之勢平推過來的九隻惡鬼,在闖進星網範圍的一刻忽然就變得搖擺不定。雖然它們的氣勢依然兇猛,但前進的軌跡卻隨著此起彼伏的爆炸一點點的改變著,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惡鬼的襲擊】不是亡靈法師最主流的召喚魔法,而是一次性的攻擊魔法。

  九隻惡鬼會按照施法者的意願攻擊目標。在一定的範圍內,無論目標如何躲閃它們都會緊追不捨。而一旦追上目標,它們就會在發動攻擊的同時自爆,釋放出可怕的力量,讓一切都粉身碎骨。

  正因為這個魔法的特性,因此惡鬼在發動衝擊的時候彼此之間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哪怕惡鬼隨目標而轉變方向,甚至彼此穿插交錯,它們散發的魔力波動也如同一個無形的力場,讓彼此分開。

  可如今,這一切都被此起彼伏的星爆改變了。隨著爆炸的衝擊,九隻惡鬼就像衝進了一條條終點匯聚在一個地方的狹窄通道,身不由己的越靠越近。而在它們匯集中心正是四個屍兵和迎面而來的刀芒。

  「怎麼會這樣?」意識到不對的索爾特斯和刀疤臉色大變。

  可是,這時候再做什麼都已經晚了。電光石火間,刀疤只來得及抽身往後一退,羅伊已然完成了最後的收網!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九隻快如閃電的惡鬼猛地撞在了一起,一道巨大的黑色魔氣騰空而起,劇烈的爆炸橫掃四方。

  四個位於戰團中心的屍兵當先被炸得粉身碎骨,殘肢斷臂和皮甲武器的碎片四散紛飛。而相對靠外圍的羅伊和刀疤,則化作兩發出膛的炮彈,在猛烈的爆炸中猛的飛了出去。

  只不過,羅伊早有心理準備,在爆炸之前就以裁決之盾護住身體,因此只是狠狠被拋出去摔在地上,跌了個頭暈眼花而已。

  而刀疤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發動攻擊的姿勢使得他距離中心更近,更猝不及防。哪怕他已經提前後退,劇烈的爆炸依然使他的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肋骨斷裂,人在空中,就噴出一口鮮血。

  更重要的是,一旁的斯嘉麗發現,就在刀疤倒射而出,眼看就要墜落地面的時候,忽然,那個救了自己的黑髮小男孩,已經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落點位置,手中的長劍直指他的後背。

  這一刻,看著那小男孩詭異的笑臉,斯嘉麗只覺得毛骨悚然。

  她一直想不明白,在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一個小男孩的存在。更想不明白,這個小男孩怎麼會如此可怕。

  轟的一聲巨響,刀疤狠狠的撞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手中的長劍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從心口透了出來。而小男孩自己,則砰的一聲如同塵煙般消散了。刀疤的身體穿過瀰漫的塵煙,狠狠砸在地上的時候,只抽搐了兩下就沒了聲息。

  「咳咳!」羅伊揉著胸口,從地上站了起來。

  斯嘉麗遠遠地注視著他。

  眼前的一切,讓她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一般。她張口結舌的站在原地,然後猛的跳了起來,飛快的向刀疤屍體所在的方向跑去。

  她要去找那個小男孩!

  羅伊瞟了斯嘉麗一眼,旋即就不再關心。他轉頭看向索爾特斯,手上一抖,裁決之盾已經化為了裁決之弓。

  「不可能!」

  遠處,索爾特斯已經徹底崩潰了。他一步步的後退著,目光呆滯的搖著頭,口中反覆道,「這不可能!」

  說著,他看向羅伊的眼神如同看見了一個魔鬼一般,猛的跳了起來,飛快的向遠處逃去。

  羅伊抬起了手中的長弓。

  就在他瞄準索爾特斯後背的時候,忽然,一道巨大而雪亮的刀光自索爾特斯的身前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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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7 21:46: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捲 第十一章 營救
   
  飛奔中的索爾特斯被這一刀攔腰斬成了兩端。慣性讓他上身直接飛了出去,而下半身則衝出兩步摔倒在地。鮮血臟器灑了一地。看起來場面異常血腥。

  而那巨大的刀光一斬之後,旋即消失。從旁邊的樹林裡,走出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羅伊手中的長弓定住了。

  他瞇著眼,盯著這個向自己走來的女人,直到她的面孔中黑暗中顯現出來,才驚訝地道:「是你?」

  「是我。」桑德拉微微一笑,風情萬種。

  不過,羅伊卻將注意力集中在她後背的那個巨大刀柄以及陸續走過來的四個騎士的身上。

  「你殺了他?」羅伊放下弓,卻無聲無息的把一個吊墜握在了手中。

  這是從繳獲的斯嘉麗的空間戒指裡得到的,可以釋放一隻地行龍形態的魔紋戰偶。不知道為什麼,從這個之前曾經在破解魔法牆的時候,跟自己說過話的女人身上,他感受到了同樣的危險。

  這種危險,遠遠超過了黑暗行刑者。

  「他?」桑德拉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羅伊的掌心,微微一笑道,「黑暗行刑者的索爾特斯,一個我很討厭的人。同行是冤家嘛。既然他注定要死,那我就順便幫你送他上路了。」

  說著,她伸出手來:「我是血魔之手的桑德拉。很高興見到你,我尋覓已久的目標,里奧先生。」

  羅伊眨巴眨巴眼,一臉錯楞,「你也是來殺我的?」

  「這個問題,顯然在你問出口之前,就已經知道答案了,」桑德拉淡淡的一笑,「還是不要這麼虛偽了吧?」

  「呵呵,」羅伊一臉憨厚的伸手跟她握了握,「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看你給不給我機會了,」桑德拉轉頭看了看四周。笑道,「我可不想落得跟他們一樣的下場。現在,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先合作的好。這些惡魔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無論想做什麼,至少得先活著出去。不是麼?」

  「我沒意見。」羅伊道。

  兩人相視一笑。

  羅伊和黑暗行刑者的戰鬥,桑德拉是躲在暗處看得清清楚楚的。從內心來說,她的震動不比任何一個人小。也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的目標究竟是一個怎樣妖孽的存在。

  無論心機。手段還是戰鬥力,這個黑髮青年,都遠遠超過了她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年輕人。她對他的評價,已經提升到了與自己平等,甚至還要高的程度。

  正因為如此,她才走了出來。

  桑德拉是一個聰明人。她知道自己現在向里奧動手的話,最好的結果可能就是兩敗俱傷。同時,她也知道里奧是一個聰明人。

  和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擺在臺面上。

  羅伊看懂了她的那一刀。

  那是表明她的實力。同時也表明她的立場的一刀。而一刀之後的開誠布公,則確定了兩人的合作基礎。或許雙方依然會互相提防。但大家都是聰明人,因此反倒不會草率的冒險。

  說話間,斯嘉麗已經走了回來。她沒能找到那個小男孩。

  而一出了樹林,斯嘉麗就看見里奧和桑德拉站在一起,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緊張。

  「你怎麼會在這裡?」斯嘉麗盯著桑德拉。

  「巧遇!」桑德拉意味深長地看著斯嘉麗眼神中露出的一絲警惕,臉上露出一絲揶揄的笑容,轉頭對羅伊道,「那麼,里奧先生。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里奧……」斯嘉麗並沒有聽到羅伊和桑德拉的對話,一見桑德拉似乎要跟著羅伊,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還是緊張地道。「她是……」

  「血魔之手的桑德拉小姐,」羅伊打斷了斯嘉麗的話,淡淡道,「我已經認識了。」

  「不是,」斯嘉麗有些焦急,「我是說她……」

  「好了。」羅伊對斯嘉麗對自己的態度越發感到奇怪了。這女人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嗎?怎麼現在……

  不管因為什麼,羅伊也不準備跟她有過多的糾纏。他打斷她的話,問道,「你要跟我們一路嗎?」

  看著里奧的眼睛,斯嘉麗一陣失神,然後漸漸清醒過來。

  很少有人能理解斯嘉麗為什麼來到深淵。

  所有看見她出現在這裡的傭兵,目光中都滿是好奇。要知道,這可是一位自幼錦衣玉食,從生下來就擁有常人幾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財富的郡主啊。以她的身份,要什麼得不到?

  就算這個遺跡裡的寶藏再珍貴,她也盡可以派遣家族騎士參與探索,根本用不著親自來冒險。

  只有斯嘉麗自己才知道,她來這裡的目的根本和遺跡無關。她要找的,就是眼前這個人!是這個人,導致了她的計劃的失敗,是這個人殺了小巴諾,更是這個人殺了弗瑞德!

  在那個混亂的雨夜中,所有發生的一切,最終都變成這個人兇狠霸道的身影,刻在了她的腦海深處,怎麼也忘不掉。

  他在巴諾家族騎士隊伍中遊走獵殺的冷酷;他在弗瑞德的逼迫下離開,反身卻連根拔掉巴諾家族基地的狠辣;還有他對已經心生退意的弗瑞德說出那句「讓你走了麼?」的桀驁。

  這一幕幕,都反覆在斯嘉麗腦海中回放。

  再加上他展現出的可怕天賦和那兩個甘願為他戰鬥的異族聖域,都像一團神秘的火焰,吸引著斯嘉麗這隻飛蛾。

  斯嘉麗不甘心就這麼以失敗者的形象回到帝都。

  既然一切都歸結於這個人的出現,那麼離開之前,她必須做一件事——要麼征服這個人,要麼就親手毀了他。她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未來有一天,這樣一個對手再度站在自己的對面。

  因此,當得知黑暗行刑者和血魔之手都來到了盧利安之後,斯嘉麗決定了這次深淵之行。她的想法並不複雜。在她看來,兩大頂尖殺手組織同時出手,已經足以把他置於死地了。

  而自己的存在,就是唯一的變數。

  關鍵時刻。自己的身份,自己身邊的拉爾夫和家族騎士們,就是決定他生死的力量。如果他願意臣服,自己會給他一個機會。順便掌握他身邊的精靈和矮人。而如果他不願意,那麼,自己將親眼看著他死去。

  內心來說,斯嘉麗的征服慾望更加強烈一些。

  從小生活在帝都貴族子弟當中的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一個充滿野性充滿攻擊性的同齡男子。這讓她有一種將鎖鏈拴上他的脖子的強烈慾望。強烈到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決定的危險。

  而一切。都在進入深淵之後出現了變化。

  從經歷陰雲的襲擊僥倖逃生,到進入遺跡之後一路跌跌撞撞歷經磨難。尤其是在被黑暗行刑者逼到絕路的時候,斯嘉麗心裡的最後一個堡壘也崩塌了。

  而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次最徹底的崩塌後,羅伊卻忽然出現,從刀疤的刀鋒下救了她。

  他怎麼在這裡?

  他怎麼會救自己?要知道,他和自己可是敵人啊。

  當看見這個擋在自己身前的單薄身影時,斯嘉麗的心再度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和震盪。

  她不覺得這是巧合。她幾乎立刻就認定了,這是命運!

  而這個毫無理智莫名其妙卻也永遠也無法磨滅的念頭,讓她的心理產生了一種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可怕變化。

  依賴!

  這也正是當她看見桑德拉之後。本能的表現出敵意的原因。

  而此刻被打斷話,看著里奧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漠的臉,若是往常,若是換一個人,斯嘉麗驕傲的個性絕不允許自己還站在這裡。可如今,她只是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跟著你們。」

  「那走吧。」羅伊扭頭辨別了方向,當先領頭前行。

  「你不許動他!」羅伊一走,斯嘉麗就低聲對桑德拉道。一對出挑的鳳眼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兇狠。

  「哦?」桑德拉嬌笑一聲,伸手摸了摸斯嘉麗的臉蛋。「為什麼?挺漂亮的小夥子,我可忍不住。」

  「你!」斯嘉麗猛的扭開來臉。

  「保護郡主。」桑德拉對手下的幾名騎士下令,然後衝斯嘉麗笑了一笑,快步跟上了羅伊。

  順著鬥獸場邊緣跑了兩百多米。羅伊領著眾人從兩個小突破之間的一條小路穿了過去,在經過一座橫跨池塘中央的小橋並穿過一條幽暗的走廊之後,羅伊在一棟小樓的拐角處停了下來。

  「噓!」羅伊豎著食指在嘴邊示意,然後小心的探出了頭去。

  小樓前的院落裡,八個傭兵正背靠著背,以一個風車防禦陣抵擋著數以百計的惡魔的進攻。

  「是亞爾維斯!還有桑切斯!」看到這些傭兵。羅伊迅速認出了其中的兩個熟悉的身影。

  從場面來看,他們在這一波惡魔的攻擊下已經堅持了很長時間了。可是,隨著惡魔群中大量的八級惡魔,四隻九級惡魔和一隻十級惡魔陸續投入進攻,他們已經有三人失去了戰鬥力,形勢岌岌可危。

  羅伊給桑德拉做了個手勢,桑德拉會意的點點頭,反手摘下了後背上的刀柄。隨著鬥氣的湧入,只見這把刀柄上的魔紋藍光流動,護手冒出一絲絲糾纏的光絲,向前飛速延伸。

  很快,這些光絲就形成了完整的刀背,刀面,刀刃和刀尖。當所有光絲完全融合在一起,赫然是一把巨大的由光芒形成的斬龍刀。而且,那光芒刀身明明薄如蟬翼,卻給人一種無比沉重的感覺。

  這就是桑德拉的武器了。羅伊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絲。以他的估計,這把刀的重量至少在五千公斤以上。可身材窈窕,風姿綽約的桑德拉提起來,卻是一副輕若無物的樣子。

  「他媽的,誰請這女人來殺我的。我要弄死他!」羅伊在心裡很認真的盤算著。

  似乎是看到了羅伊的忌憚,桑德拉衝羅伊無聲的嬌笑,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繞向了小樓的另一側。

  幾秒鐘之後,一陣急促的惡魔怒吼聲,就從小樓另一側響了起來。

  桑德拉動手了。

  這一動手,羅伊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被稱為風暴女王。她的戰鬥風格,真的就是一場風暴。

  因為探路的需要,同時也為了提防桑德拉,因此羅伊一直沒有收回小白。而是將它以霧氣的狀態隱藏在一邊。而此刻透過小白,他看見桑德拉一走到小樓另一側,就直接揮刀衝進了惡魔群中。

  巨大的光刀在她的揮舞下,兇猛無匹銳不可當。只見一團雪亮的刀光隨著她苗條的身影飛速向前,所過之處,但凡接觸到刀光,哪怕只觸及刀芒邊緣的惡魔,都是非死即傷。

  一時間,就只見隨著桑德拉的推進,無數惡魔化作碎裂的黑泥和燃燒的熔岩。雪白的刀光旋轉,黑灰爆散,殘肢斷臂和一個個身影騰空而起,慘叫聲此起彼伏,正是一片風暴席捲的慘烈景象。

  而隨著桑德拉的出手,惡魔群一片混亂。正在進攻亞爾維斯等人的惡魔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邊。

  當看見那隻十級惡魔的注意力,也轉移到桑德拉身上時,羅伊一聲低喝:「就是現在,上!」

  下一秒,羅伊已經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手握戰斧,殺進了惡魔群中。四名騎士,護衛著斯嘉麗,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和他一同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突擊陣型,轉眼間就已經鑿穿了惡魔的包圍圈。

  「是里奧!」當看見羅伊的時候,被困的傭兵們都驚喜若狂,尤其是亞爾維斯和桑切斯,更是高呼大喊,分外振奮。原本已經精疲力竭的身體裡,似乎又湧現了無窮的力量,率先向惡魔發動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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