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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慕容湮兒]【倾世皇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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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00:18:24
第十五章:箴悟

    深夜,我被外面吵雜的聲音驚醒,直覺告訴我發生了很大的事。由床上彈坐而起,披起一件單薄的衣衫便拉開宮門,望四處的奴才冒著大雪匆匆在黑夜中來回奔跑,每個人那焦急的表情在燈籠的照耀下顯得異常清晰。

    我隨便拉了一位宮女問,“發生何事如此慌張?”

    宮女微微順了口氣,“太后病逝。”

    太后病逝?怔了怔,艮九才回神,這麼快就病逝了嗎,此刻的連曦一定很開心吧眼波一轉,忽見大雪中堆了三個雪人,我隨手攏了攏衣襟便走入漫漫風雪中​​,冰寒的雪花呼嘯拍打在我身上,並不覺寒冷。夜色漆暗,只能藉著奴才們手中那淡淡的燭光勉強看清著三個雪人,忽明忽暗。

    蹲下身子,指尖撫過冰涼的雪人,臉上浮出笑容,也只有初雪這丫頭會堆這三個雪人吧。我想,這最小的一定就是初雪了。身後這兩個是她想像中的父親與母親嗎,雖然堆的不大像蘭嬪與連城“太后好好的怎麼會就這樣病逝了呢……”

    “聽太醫說,太后這是突發疾病,誰都沒想到……”

    “不過今夜確實有些奇怪,太后殿的奴才都不見了”

    “噓,這話莫亂說,太醫說是病死的就是病死的……”

    我被這幾句話吸引了目光,側首凝望在我身後來幾步而行,喃喃低語討論著的幾名宮女。她們這話倒讓我疑心漸起,難道太后之死屬他人​​所為?難道是連曦不對啊,如果他要對付太后,為何三年前不對付,偏偏等到今日“參見皇上!”幾個竊竊私語的奴才一聲驚叫,立刻跪倒在冰涼的雪地中,戰戰兢兢的垂首,生怕剛才說的話已經被皇上聽見。

    我聞聲而望,風將連曦的衣角吹起,翩翩而揚無限飄選。髮絲被雪白的冬雪覆蓋,猶如染上一層霜。

    他怎麼又來了,我還記得晌午之時才讓他別來……我真不想在亓國被指責紅顏禍水,到昱國依然被指為禍水。而他,是個皇帝,始終是不能被天下人所恥笑雖然我與連曦之間根本不像他們口中那般不恥。

    連曦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退下,頂著片片大雪一臉陰鬱的與我並肩蹲下,雙手挑起雪白的積雪於掌心,呆呆凝望艮九。

    見他不言語,我便問,“太后駕崩,你怎麼還來此處?”

    “太后是我派人殺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如此平常,彷彿口中所言根本不是一條人命,“你看這三個雪人像不像一家人?”

    正當我處在他承認殺太后之事的震驚下九九不能言語時,他卻這樣突然轉移了話題,讓我的腦海中一時反映不過來,只得點著頭道,“像。”

    連曦的身子似乎僵住了,側首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盯著我九九都不說話。

    被他的眸子盯的怪不自在,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突然回神,意識到了什麼,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只可惜,水遠不能在一起。

    他的眉頭緊蹙著,手中那雪固已經緊緊被捏在手心,冰雪融化的水滴由他指尖一滴一滴的劃落。我被此刻怪異的氣氨弄的脊背發涼,便移開視線望梅蕊新妝,萬籟寂靜,幾瓣粉嫩的梅瓣隨風而來,劃落我的手心。

    “你知道嗎,我不開心……我以為她死了我便會開心,但是沒有,只覺得心中空空的。”他的手一鬆,被捏的緊緊的雪球滾落在地。

    “恨了這麼多年,大仇終於得報,到今日我卻發現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開心,競還發現連自己恨的是什麼都忘記了!你說可笑嗎?”連​​曦的情緒有些波動,呼吸中帶著急促,眼眶中還有那明顯的血絲,突然他笑了起來,很是狂放,“記得你曾經說過嗎?如果我也能兼濟天下,你絕對不會再為納蘭祈佑說話,是嗎”

    “是。”今天的連曦與往常真的很不一樣,幾乎接近癲狂,更失去了往常的沉穩與冷靜,真的是因為太后的關係嗎他點點頭,又道,“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昱國若統一天下,你便與昱國同生。昱國若被亓國毀滅,你便與昱國同葬。”

    “記得。”

    “好,既然你全都記得,我現在就命人寫戰帖,我要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贏納蘭祈佑一場,不論成敗!”

    “什麼?”我不敢相信我所聽見的話,但是看他眼底的認真之態,我清楚的發覺他對此話的信誓旦旦與嚴肅。

    連曦驀然回首,凝望那幾個雪人,喃喃道,“一家人……真好聽。”

    被他此刻忽冷忽熱的神情弄的摸不著頭腦,“連曦,你到底……”

    “現在,你就修書一封,告訴納蘭祈佑,一個月後我要與他在戰場上一較高下。我還要看見連思,必須保證她毫髮無傷。其他內容你斟酌著寫吧,寫完送到御書房來我蓋璽印。”他緩緩起身,俯視著我,眼光由最初的陰鷙漸漸轉為沈鬱,最後變清澄透明。

    頭一回見連曦的目光如此乾淨,他是真的能放下私怨,真正的來一場君子之戰了吧。毋庸置疑,連曦真的看透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看透呢?太后的死“初雪需要一個娘親,請你給她加倍的關心。我與你之間的恩怨,待此次大戰之後做個了斷。”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額頭,就像哄一隻小狗般。

    當蘭蘭掌著燈籠將怔愣的我喚醒時,連曦早已經沒了踪跡,而雪花早已經壓了我滿滿一身。

    “娘娘,風雪這麼大,您穿的如此單薄還出來堆雪人,會凍壞了身子的。”

    她的手中撐著一把傘為我將頭頂的風雪擋了去,側首望著我身邊的雪人,她掌燈照著看了看,抿唇笑道,“都是娘娘堆的嗎,很像呢,尤其是這個,真像您。”

    “我?”被她的話一驚,藉著燭火朝雪人望了去,這才清楚的看見那三個雪人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僵硬著身子站在原地使使的凝望艮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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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00:19:20
第十七章:滄桑

    亓國在亓國那冰冷的天牢中,一個女子的頭髮凌亂如枯草,微微有些發黃,口中一直喃喃憊叨著一句話:我一直在你身邊,為什麼你的眼中只有她細細觀望,才發覺那是當年不可一世的韓太后,她的臉上沾染了許久塵土,眼神空洞呆滯,手中緊緊的扯著那一簇稻草。此刻她的容顏已經蒼老,再無曾經的風華絕代,牢中之人都說她得了失心瘋。

    與她關在一起的連思則是呆呆的靠在冰冷刺骨的牆角,目光始終盯著牢門,臉色微微連著蒼白,粉唇乾澀。時常望著牢門會止不住的哭出聲,腦海中閃現的皆是當年的一幕幕甜蜜,到如令她還是沒有死心,她依舊不能接受祈佑至始至終都在利用她的事實。她不敢相信,祈佑真的對她如此無情突然,厚重的牢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開鎖聲,驚了牢中的兩個人,她們的目光剎那問便清明。一身便衣金色錦袍的祈佑稍微躬下身子才進入了天牢,連思看清此人立刻由牆角爬起身,滿目的淚水立刻湧出。

    祈佑淡漠滄桑的瞳光掃向兩個狼狽不堪的女子,最後將視線停留在連思身上,現在的她異常狼狽,當初那份美貌皆因多年關在著不見天日的地方而褪去,現在剩下的只有兜駁的痕跡。

    連思一步一步的朝祈佑移了去,內心克制不住的湧動著,酸澀哽哂在喉嚨上,連聲音都不能發出。終於是克制不住的放聲哭了出來,“祈佑,你還是……還是來見我了,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我,對不對?”

    望著她如此激動,祈佑不禁上前一步,“連思……”話未落音,連思便撲向祈佑,緊緊接著他的腰際,淚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我就知道,你還是戒不掉這個習慣,是嗎。”

    原本想推開連思的他緩緩垂下了手,任她緊緊靠在自己胸膛前。於連思,他是心存愧疚的,即使他再無情,畢竟連思陪在他身邊整整三年,即使她是昱國的奸細,可是她卻從未對自己做出有危害的事。更是為了他丟棄了與連曦的親情,光這一點他便有愧。

    “昱國來了書信。”祈佑沒有答她,只是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已經激動的泣不成聲的她一怔,呆呆的望著祈佑艮九,只聽他繼續道,“連曦要與我正面來一場交戰,他要在戰場上見到你安然無恙。”

    連思立刻由他懷裡脫出,用力搖頭道,“不,不要送我回去,我想在你身邊,只想在你身邊……”

    “你必須回去,亓國沒有你的幸福。”

    連思的手微微顫抖著,“有,你就是我的幸福。”

    祈佑淡淡的笑了笑,“連思,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對你的習慣,早已戒掉。

    你現在存在的目的是為了這一場戰爭,依連曦的行事作風來看,馥雅必定會成為他強有力的}q用工具。而你,卻會是我牽制連曦的工具。 ”

    聽著祈佑口中那無情的話語,她腦海一陣暈眩,重心個不穩,最後掉在地上。也許,夢早該醒了,納蘭祈佑的眼中水遠只有馥雅一個人,只有她一個。

    韓太后望著連思,眼睛睜的大大的,最後'哈哈'大笑出聲,“活該,都活該。”

    沒有留戀的揮了揮衣袍,邁著穩重的步伐離開這陰冷的大牢,他的目光已經沒有當初屬於帝王的那份陰鷙凌厲,取而代之的只是多年磨礪出來的冷靜與滄桑他早就已經累了,多年來沉浸在這權利的爭奪中,利用了無數的人,手中染了太多太多的鮮血,他真的很累了。其實早在馥雅被蘇景宏逼去昱國後他就知道,在這場戰爭中註定要輸。他們只想到讓馥雅去求連曦,卻沒想到連曦會反過來利用馥雅威脅亓國嗎果然,半個月前收到馥雅的書信,她說,連曦已經同意與自己來一場帝王之間的戰爭。先是欣喜於她到如今還活的好好的,隨後便想到馥雅的危險,連曦是何等人,他會放棄利用馥雅這個大好機會嗎他相信,在這場戰爭之上,定然能見到馥雅的身影。到那時,連曦可會用馥雅與連思交換昱國連曦一人獨自站在書房內,昏暗的書房內只燃了一支燭火,明晃晃的耀著他的雙眼,單手緊握成拳,一口怒氣憤然衝上心頭,將桌案上的書籍全數掃至地面初雪在蘇嬤嬤的陪伴下才進入書房便見此情景,嚇壞了她,“二叔……”

    連曦轉身,望了眼初雪,最後將凌厲的目光直射向蘇嬤嬤,她被這眼神嚇的心裡'咯噔'一跳。

    “說吧。”

    蘇嬤嬤望著此刻極為危險的皇上,用力平復幾乎要跳出口的心,“奴才不知道說什麼。”

    連曦的嘴角邊流露出一抹嗜血的弧度,“初雪,你說,今日到底怎麼回事。

    你怎麼會突然去了皇后那兒。 ”

    初雪頭一回見這樣冷酷的二叔,不禁有些後怕,輕輕挪動了步伐,“皇后娘娘硬拉著我去她那兒,初雪本不想去,後來蘇嬤嬤一個勁的讓我去……初雪在皇后那兒吃了一堤很香很舔的芙蓉糕,後來就睡下了”

    連曦的拳,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案,在此刻異常冷寂的御書房格外陰森,艮九他才吐出一句,“初雪,你先出去,二叔有話與蘇嬤嬤說。”

    她的眼珠在蘇嬤嬤與二叔的身上轉了一圈,才離去。

    初雪才離去,蘇嬤嬤雙腿一軟便跪下了,“皇上饒命,一切,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讓奴才這麼做的。皇后對奴才說,只有這樣做,昱國才會有完全勝利的把握,否則亓國與昱國這場戰爭將會非常惡劣。”

    連曦背對著蘇嬤嬤不言不語,依舊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案,冷漠僵硬的背影猶如一座冰雕,紋絲不動。這樣的皇上著實讓蘇嬤嬤的渾身打顫,冷汗已經由額頭上劃落,但聞皇上冷道,“繼續說。”

    戰戰兢兢的伏在地上,蘇嬤嬤開始老實交待著,“娘娘知道皇上您最近故意讓御書房的守衛表面看上去異常鬆懈,其實暗地裡埋伏了許多隱秘的禁衛。她知道是您在故意試探辰妃娘娘的心是向著亓國還是昱國,她就順水推舟演出了這樣一幕.”

    “是嗎?她明知道朕在暗地裡埋伏了禁衛,她還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導演這樣一出可笑的戲?”他一陣嗤鼻之笑。

    “娘娘說,皇上會理解她的用心艮苦的。”蘇嬤嬤將皇后當初交待給自己的原話一五一十的交待著,安排這場陷害的戲碼之時,皇后就有說過,若皇上問起便老實交待,定然能逃過一劫。

    連曦的雙拳緊緊握著,青筋暴起,臉色冷的嚇人。強忍著怒火,平靜的道。

    “你可以出去了。”

    “謝皇上開恩。”得到皇上他的應允,她彷彿大難逃生,連忙叩首謝恩便匆匆離去。皇后娘娘果然說中了,皇上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怪罪,看來皇后還是挺了解皇上的。她就是不明白了,為何皇后能料定皇上不會怪罪?這奴才陷害主子可是死罪啊,是什麼原因讓皇上竟然能包客?更何況……皇上明知道辰妃是冤枉的,為何還要將錯就錯,將辰妃打入天牢御書房內的連曦彎下身子,拾起地上那一卷行軍作戰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辰妃,原諒我的自私,我的妹妹還在納蘭祈佑手中,只有你,才能保住連思。”

    雖然這個妹妹因為愛情背叛了他,但是,親兄妹畢竟是親兄妹,血濃於水。

    他也不能再失去親人了,這個世上除了初雪,便只剩下連思。他已經孤單了二十多年,雖然已經習慣了孤獨,但是,也怕了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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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權愛

    幽草被關在隔壁一問牢房內,自我被禁衛遞進來那一刻她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她一直在笑,但是眸中且有著悲涼與滄桑。我沒有看她,只是抱著腿,我倚靠在陰濕的天牢牆角,仰頭望著氣窗口那一輪明月如霜傾灑在我的臉上,照亮了陰暗的天牢。

    艮九,冷寂的大牢中傳來她的聲音,“你真是個可憐之人,不論走到哪橢人要陷害你。”語氣中頗有看好戲的意味,隨之也淡淡的笑了出聲。

    “你怎知我是被陷害進來的?”收回目光,終於將視線投放在她身上。原本清麗的臉蛋上有幾道傷痕,似乎經過拷打,難道她在牢中受了刑幽草臉色一變,憤怒的瞪著我,“收起你那憐憫的目光,我最恨的就是你那份善艮,我最恨了”她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從見你開始,你就一直是這樣,遇到任何事你都在包容,用你的善艮去包容,就算你恨一個人也僅是那瞬間。公主就是公主,水遠不知道愁為何物,恨為何物。你說,像你這樣一個女子能進這樣骯髒的天牢,除了被人陷害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我黯然一笑,“你真了解我。”

    她的情緒漸漸平復,奎身癱軟的靠在冰涼的鐵欄之上,目光深深而又長遠,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事。須兜,她似乎想透了什麼,虛弱蒼白的露出一笑,“當初我選擇忠於你,又何嘗不是因你的善艮呢。當年的靈皇后命我在你的膳食中下毒,穆太后命我挑撥你與皇上的關係,蘭嬪命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她們都允諾我,只要幫了她們便讓皇上納了我,可是我拒絕了。現在想想當時我怎會如此使,明明那樣深愛著皇上,明明如此想成為他的女人,卻放棄了這大好機會。”

    靜靜的聽著她的一字一語緩緩飄進耳中,再聽起這些我已經很平靜了,往事皆空,物擬人非,計較那些又能如何。

    她的淚水溢滿眼眶,蒙上一層水汽,最終滴落在臉頰,“曾經的我在你身上找到了一個可貴的氣質,那便是與世無爭的善艮,尤其是皇上密謀篡位,你在聽雨閣那兩年。你陪皇上對弈,品天下,聊兵法,那時候我便知道,你與皇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皇上看你的眼神也由最初的迷戀轉化為愛。後來我才懂得,原來愛情也是可以默默付出的……我真正斷了對皇上的憊想。馥雅公主更是我最敬佩的一個女子,她聰慧,她善艮,她脫俗。可是,你害死了皇上!你害死了皇上”她喃喃著憊叨著,拳頭不斷的敲打著鐵欄,她的手已經被鮮血染盡。

    恍惚問我瘋狂地笑了起來,帶著淚水一同傾灑,“幽草你錯了,我從來不曾善艮。這幾年我身處亓國,你知道我的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嗎?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都忘記了”

    “因為他們都該死,所以你的手上才染了血。”幽草一針見血的回答,讓我的笑聲啞然而止,怔怔的望著她我沉默了許久許久,直到一聲,“皇上駕到”我才回神。

    望著連曦那陰鬱的目光與冷寂的臉色,我提起衣袖將臉上的淚痕抹了去,看他一步一步的進入牢房中,我的心情出奇的平靜,“皇上大駕這樣骯髒的天牢,不怕先了身份。”

    他站在高出俯視著我,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瞳,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我在方才冷靜數個時辰後已經慢慢理清,現在大概猜到了幾分。御書房何等地方,竟會讓我那麼容易進入,肯定暗中埋伏了許多人。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在連曦的控制下,包括蘇嬤嬤的嫁禍。連曦是與蘇嬤嬤同謀演出這樣一場戲的吧,不然他明知道我被陷害,為何還要送我進天牢連曦終於開口了,“你沒話對我說?”

    我嗤鼻一笑,“瞧皇上說的,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他蹙眉,長長一聲嘆息,蹲下身子與我平視,“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7”我故作不解,疑惑的問他。

    “我並不知情。”

    看他誠懇的目光,我只覺得好笑,為何世人總喜歡為自己曾經做錯過的事找藉口呢,為何不能敢作敢當“可能你真的不知情,但是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裝使,因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既能有把握打贏這場仗,亦能栽入史冊成為一位明君。連曦就是連曦,我從沒小瞧過你。 ”

    聽罷,他也笑了,笑的淒楚,“你少說了一點,還能換回連思。”

    “對,我漏了這一點。如果打這場仗,祈佑的手中有你的妹妹,你定然會顧​​慮再三而下不了決心。現在好了,你名正言順的找到了一個祈佑的弱點,但是這個弱點是展妃啊,你大哥的妃子,若你就這樣將我帶去戰場做人質,天下人將如何看你啊。所以,這次蘇嬤嬤真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助你找到一個非常好的藉口他彷彿沒有聽到我的話,揚起修長的指,勾起我頸邊散落的一縷青絲,凝望許久。

    見他不語,便繼續道,“連曦,納蘭祈佑既然能送我到昱國,就不會受你威脅的。”

    “這場戰爭很心平,他的手中有連思,我的手中有你。或許……這次我會帶你去戰場,讓你看看,鎪雅心主在納蘭祈佑的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分量。江山重要,還是你重要。”他的指尖撫摸著我的發,聲音異常平靜。

    “我可以替他回答,是江^。”

    “不,你代替不了他。”手指一鬆,一縷青絲重回我的胸前,他含著笑起身,“馥雅,這場戰鬥不止是考驗納蘭祈佑,也在考驗我。結果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誰也不知道。”

    他笑著轉身,離開了天牢,留給我的是一個蒼涼的背影。

    幽草輕笑一聲,緩緩吐出一句,“原來,冷酷無情的他,也會被情左右。”

    不解的看著她,“情?”

    “你看不出來嗎,他也在權利與愛情的邊緣徘徊著。”幽草剮有深意的笑了那笑,讓我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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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00:21:18
第十九章:旦夕

    半個月後,我被關押在四車裡隨著昱國大軍聲勢浩蕩,車馬長行肅然有序的前行。天空中飄著小雪,冷更揚揚灑灑的將其捲起拍打在眾人身上。我蜷縮在四車內,那漫天的雪花與北風讓我的身子已漸入麻木,雙手抱膝,望著紛鋪在地的飛霜傲雪被無數的馬蹄印踏過,車輪碾過。

    這場仗終於開始了,過不了多久將會是一個結束。

    連曦騎坐在矯健的棕紅千里馬上,整個身影被白白的霧色籠罩著,這場仗他有多大的把握呢,祈佑是否能運籌帷幄,睿智的拿下這場仗。肅然回想起臨行前,連曦在天閥門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他告慰三軍,洪亮的噪音如長刃破雪使三軍肅然振奮,口中直呼不拿亓國勢不歸師。

    那是千萬名戰士的心聲,也是天下百姓的心聲,如今他們只求一仗定勝負,不論是拋頭顱灑熱血也要換的天下的安定。

    祈佑那邊的情觀我不知道,但是昱國勢在必行,不拿下亓國決不罷休。

    亓國強盛的縣力是天下盛名的,但是縣再多,始終要糧草,如今他們的糧草是否準備充足,是否足夠打完這場仗呢經過幾日的路途,三軍駐紮邊防,與祈殞的駐紮在邊防的軍隊會和。邊防荒原漫漫無際,連續數日不停的大雪終於停滯,層層白雲直破雲霄,四處的荒涼因大軍的到來得到了些許生機。

    一名侍衛打開了四車,將雙手雙腳已被鐵鍊拷住的我請下了車,一步步的踩著雪花,走上了邊防的城牆之上,皚皚白雪將其籠罩的猶如一座冰城。在踏上城樓頂端的那一刻,我看見祈殞正對一個身材嬌小面目清秀的小縣怒目而視,一聲聲凌厲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來,卻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頭一回見到祈殞如此生氣,不禁有些奇怪,溫雅如他,何人競如此厲害能引得他發怒。

    隨著那名侍衛越走越近,聽到的聲音也愈發的清晰。

    “和你說過多少遍,少與那群蠻子廝混在一起,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那群都是大五三粗之人”祈殞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喋喋不休的朝他吼著,而他的頭也愈垂愈低,顯得可憐兮兮。

    祈殞見他不說話,緊蹙著眉頭繼續朝他吼道,“你聽清楚我說的話沒!”

    “我與他們廝混你會在乎嗎?”聲音很低脆,帶著絲絲哽哂。見祈殞沉默很久都不說話,競哭了出聲,這一哭不僅讓我奇怪更讓祈殞那怒氣騰騰的臉色軟化而下,輕聲慰道,“剮哭了。”

    不想,他卻哭的更厲害了。

    祈殞手無足措的望著他,又朝他吼了一句,“別哭了,我叫你別哭了。”

    音方罷,正哭的傷心的他立刻止住了哭聲,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祈殞,而祈殞在此時發現了我。目光突然有些凌亂尷尬,恢復了以往的儒雅,“辰妃我淡淡句起一笑,目光徘徊在他們身上,最後深鎖在那個淚眼朦肫的孩子身上,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了然一笑,“她還小,別太兇。 ”

    正當祈殞失神之時,我已經隨著侍衛越過了他們,那個孩子分明就是個小姑娘,怕是祈殞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吧。看的出來,祈殞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否則也不會如此在意她是否與其他將士廝混在一起了,但是他自己好像還未發現那份情愫正悄悄的蔓延著。

    有時候我真是羨幕他們,可以沒有負擔的相互喜歡,將那份感情悄悄蔓延下去。可是我不同,我的愛情早已經埋葬,隨著祈佑一同埋葬。記得在天牢中幽草曾問過我,若是連曦肯為我放棄這大好江山,與我遠居他方,隨我過一直所追求的日子,我可會願意與他攜手共同隱居他方呢我並不否認,那一刻是我此生最嚮往的日子,能有人伴我如此終老我於願足矣。但是,連曦不可能放棄大好江山不說,我還是他的嫂子,我還是祈佑的妃子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早已埋葬在最深處,再也無力去接受任何人了。

    邁進城牆上被鐵鎚鑿出的黃土砌成的……勉強稱的上的個屋子吧,案前的燈火搖曳生光。看連曦低頭凝望著手中的布縣圖,側臉被赤光照射的忽明忽暗,我的心沒來由的猛跳一下,有些心緒不寧​​。

    那名侍衛找來一把殘破的椅子讓我坐下,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眼依舊低著頭沒有看我一眼。見他當我不存在,便坐下了。拷著雙手雙腳的我坐在離他不遠之處,他就當我是一個透明人,直到幾位將領身披戰甲進來後連曦才抬頭,面無表情的說道,“亓軍那方的戰觀如何?”

    幾位將領正欲開口,卻略帶戒備的望著我,神色中還有鄙夷。而連曦依舊當作我不存在,目光凌厲的盯著他們,“都啞巴了?亓軍現觀如何?”

    “回皇上,此次亓國的皇帝御駕親征,陪伴其左右的有蘇景宏,展幕天兩位大將,他們兩人的關係似乎並不如傳言那般,勢如水火,反倒……”一位將軍見皇上的詢問,立刻答道。

    “朕派你們安插人在他們身邊就是為了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竟然並肩與納蘭祈佑作戰!你們競連這點事也辦不好,如何統帥大軍為朕出征?”連曦聲音突然一聲起伏,帶著隱隱的怒氣。

    在場的幾位將士一顫,“皇上恕罪,原本是挑撥成功了,可是,可是,後來不知怎的,他們竟然擯去前嫌……”

    “夠了,朕不想再討論這些。如今,我們必須摸透他們的縣力,糧草,具體位置,想辦法攻克他們。”連曦揮了揮手,眾將士皆國上前一同現望那張牛皮紙地形圖,你一言他一語的暢談著如何進攻防守,頭頭是道。

    連曦,他根本不怕我聽到他們商議的軍情,如今的我已是階下四,就算得知了秘密軍情那又能如何呢我如隱形人一般呆呆的坐在椅上,對於屋內的吵雜之聲置若罔聞,目光深深的瞥著外邊的白雪之景。那片片荒原雪如此淨白透明,此刻的祈佑離我有三里三十里?三百里?即使再近也是咫尺天涯,兩兩相望而已罷。

    連曦要帶我來看看,祈佑的心是在乎江山多一些還是在乎我多一些,或許我的心中也有個期待,想知道自己在祈佑心中到底是個什麼位置。卻又害怕去面對,若是我重要,那我便成了亡亓的罪魁禍首,若是江^重要,我的心是否會疼呢冬日很快便進入夜幕之時,幾名侍衛捧著碳火盆進來,冰冷的屋子內稍微有了些溫度,而我的身子早已被冬日之寒凍的渾身僵硬。那絲絲的溫度並沒有緩和我全身的冰涼,幾度我快堅特不下而昏昏欲睡,是眾將士那粗礦的聲音讓我的意識稍稍有些恢復。

    身體上的寒冷與麻木再也支撐不住,我的眼皮開始沉沉的合上,恍惚問有一絲溫暖傳遍了我的身子,就像夏日里得到一碗涼水,冬日里得到一根火柴。用盡全力撐開眼皮,一張冰冷的臉放大在我面前,而我整個人被一床被褥緊緊包裹著想開口說話,無奈,發不出任何聲音。

    連曦將我打橫抱起,朝屋內唯一的一張床上走去,最後將我放好。看他的目光似優似急,似喜似悲,我不解的看著他如此表情,他怎麼了,為何對我流露出如此憐憫之情“馥雅……”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喊著我的名字,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問看見連曦胸前的盔甲上沾染了不少鮮紅的血跡,舔了舔唇,想出聲提醒他,卻感覺口中一片血腥味。

    我才恍然回神,原來是我自己的血呵。

    “我這是要死了嗎?”我氣若游絲的發出低低的聲音,又是一股腥味湧出喉嚨,冰涼的液體隨著我的嘴角緩緩蔓延而下。

    “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昱國在一日,你便會與昱國同生!”這話說的堅定,那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但見他唇角鋒抿,眼中有著怒色。我虛弱的笑了笑,“誰也抵不過天,閻王要將我的命奪了去,誰能阻止的了呢?”

    “若閻王敢要你,那我必然去閻王殿將你搶回來。”他倏然起身,又拿起一條被褥將我牢牢的包裹起來,生怕我愛不了凍寒。

    有時候我覺得連曦做事真的好矛盾,既然不願我死,為何一路上卻要將我關在四車裡頂著漫天的風雪來到邊防,從來不給我加一件襖子。更是將狼狽的我丟在屋中,讓眾將士用部夷的目光去注視我,他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折磨我嗎。現在他如願了,或許下一刻我就會死在他面前,可是他又不讓我死是想留下我繼續折磨嗎?如果是這樣,我何須強忍著自己最後一口氣與意憊想要活下來,是為了依日孤獨的初雪還是為了再見祈佑一面,又或者是為了親眼看看,在祈佑心中,我是否能抵過江山“馥雅,你別睡!”連曦一聲恕吼將我連漸虛弱的思緒拉回,他的雙臂一緊,將我緊緊環在堅實的臂彎中,“來人,打一桶熱水進來,快點!”他的聲音如狂獅般恕吼,守在外的士兵立刻道,“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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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00: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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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十年

    士兵急匆匆的將幾大桶熱水倒進浴桶之後,輕煙瀰漫籠罩整座,連曦還吩咐侍衛們去取來兒昧藥,由於深處水天雪地,藥材資塬並不多,使R說了兒味能在四處找尋到的草藥,最後將那些草藥混合在—起丟入浴桶,是藥浴.他坐在床的邊緣,雙手置放在我的頸邊.當我意識到他是要褪我衣裳之時用盡仝身氣力揪緊衣襟,“你幹什麼……”

    “你認為現在的你還有力氣動嗎,”連曦很輕易的使將我的手由衣襟上扯下,不顧我的反時使開始為我解開鈕扣.沒有再掙扎,我別過頭闔上眼睛不去看他,任他的動作將我的衣衫慢慢解開,的聲音瀰漫在四周,怪異的氣氛使我無法喘息.我知道,要活命使一定要褪去衣衫浸泡嗎個藥浴,軍中無女於也唯有他幫我褪衫了.腦海中突然閃現出被祈塤罵的可憐兮兮的孩於,她不正是女扮男裝的女於嗎'可是我不如時連曦說,這套害了祈塤,害了她的.當我的衣衫被連曦褪的R剩—件裹衣與裹褲之時,整個人一陣懸空被抱起,最後沉入那滾燙的浴桶中.藥草昧瀰漫在我周圍,刺激了我混沌的思緒,僵硬的身於也因那滾燙的藥浴漸漸得到舒緩.不知是不是藥的作用,很快,一陣熱氣由腳心往頭頂上躥,丹田小腹中熱氣瀰漫不絕. “做什麼,你還會害羞,”片刻後的安靜,連曦一聲輕笑由耳邊劃過,始終緊閒雙眼的我這才緩緩睜開眼簾.望著他戲謔的表情中還帶有絲絲的欣慰,“試試自己的雙手是舌能動,自己把剩餘的衣衫褪了吧,泡藥浴,身上不能留任何衣物.”

    不知是藥浴的原因還是我在他面前害羞了,臉上火辣辣燒紅一片,將身於再沉入水中兒分,才將剩餘的裹衣裹褲褪了下來.他就這樣直句句的盯著我,也不說話.這樣尷尬的氣氛讓我無所適從,開口找著話題打破此時的詭異之氣,“這次你為何要救我,這麼多天來,你不就是想要折磨我嗎,”

    連曦一笑,帶著湛湛的目光望著我,須臾才吐出沉沉的話語,“我以為看到你受苦我會很開心.”

    在水中,我動了動雙手,潺潺水聲異常清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暗想著他此話之意,沒待我開口他使肅然收起淡淡的笑容,臉上一片冷峻,“待你身於好些,我使攜你去會舍納蘭祈佑.”

    “會他?”我的聲音漸漸起伏,莫不是又想如數年前連雲址那般來一次暗殺在連雲坡,犧牲了連城,而這一次,衛將犧牲誰?若連曦衛朝祈佑暗中放冷箭,我是舌毅然如當年那般願意為其檔箭.似乎看出了我的憂慮,他眉頭深蹙,桌案上那盞燈忽明忽暗的搖曳,那沉滯的影於深深蔓延著,“當年大哥去會納蘭祈佑,有我在其後射出冷箭三支.而今連曦去會納蘭祈佑,已經無人再為我射出三支冷箭了.”他頓聲良久,彷彿在喃喃自語般衛吐出幾個字,“就算有人射冷箭,你依舊會為他檔下吧,但是卻沒有人再會為你檔箭了……”

    “是的,這個世上只有連城這個傻瓜肯為我檔箭.”無聲的笑了笑,卻是笑的聲音哽咽,眼旺泛澀,“連曦,是你讓我知道,原來生在皇族家的兄弟也會有真情.兜兜轉轉數十年,我看了太多的手足相殘,唯有你與連城,雖同父異母,卻是兄弟情深.若足祈佑的兄弟有你們一半好,帕是弒父奪位的一幕便不會發生.”而我,早在十年前使死於二皇叔的劊於手下了. “十年……”他重複著這兩個漫長深遠的詞. “迴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踪跡十年心.“你倒是頗有感慨. ”他聽完我低低吟誦的詩大笑一聲,如此徵放,隨即臉色—沉,變幻的如此之快讓我措手不及,“記得我說過嗎,你的不孕之症我能為你冶好,你身上所有的病痛更是我的舉手之勞. ”

    “當然,這種病痛在青出於藍的連曦連曦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你的條件呢?”

    “還是你了解我.”他上前一步,雙手撐在浴桶兩側,俯身靠近我,“永遠照顧初雪,做她的娘親.”

    聽他這樣的條件我倒是頗為驚詫,“只是這么簡單嗎?初雪,我早就當她是自己的孩子了,月要我有有命在​​一日,使會特我全部的愛給地.”

    “不,這一點也不簡單.”連曦猛然掐住我的下顎,抬起我的頭,對上他那邪魅的目光,“如若此次我輸了,唯有你能保住初雪.”

    “記得曾經你時我說過,若昱國亡,我使與之同葬.”

    “不,我改變主意了.若有朝一日我滄為階下囚,初雪的命運可想而之唯有你活著,初雪才能好好活著.”頹然,手一鬆,帶著異常悲涼的眸光轉過身背對著我.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顯露出他的懦弱,還有對這場戰爭所做的最壞的打算.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連曦似乎已經參透了一些作為帝王的道理,戰爭並不是為了玉石俱焚,而是為了天下安定.統一天下成為萬萬人之上的帝王,曼應該有著包容之心去寬恕.現在的連曦似乎已經在寬恕我時連城的傷害,那么總有一日,他也會淡化對祈佑的仇恨.畢競連城之死,連曦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若沒有他背後的冷箭,他們又怎會走到誇天這個地步呢?只可惜連曦身在局中使看不清罷了.帶著苦澀的笑客我微微啟口道,“能不能生育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不論你救不救我,我都會好好保護初雪的,這個世上不僅你疼她,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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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2 00:27:19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1-12 00:29 編輯

第二十一章:憾血

    大雪飛揚在北疆寥廓的大地上,讓人數四處雖冰天雪地被白雪籠罩著,但是仍掩不住臥沙場埋骨他鄉的悲涼。我的雙手依舊被緊緊拷鎖著,只是將腳上的拷鏈了去。比起最初的狼狽,今日連曦為我添了貂毛襖子,怕我再凍出個萬一來我與他同乘一匹馬,他那堅實的手臂牢牢將我箍在那懷抱中,他的黑袍隨風舞動,撲撲作響。感覺到他的氣息冷冷淡淡,渾身的殺氣致極。

    我側耳傾聽著除了跟隨在身後那一小股兵的腳步聲還有沒有其他的聲音,我很怕連雲坡的一幕再次發生在我的眼前。幸好我一絲聲音也沒有聽到,唯獨剩下北風狂哺。

    險路崎嶇,冰雪蔽日。

    勁風如刀,狠狠刮在臉頰上硬硬生疼,吹得髮絲散亂飛舞。

    荒原之上,我終於見到了那個男子,金盔白羽,身控蠟龍戰袍。坐在白馬之上傲然挺拔睥睨著我們。一位目光空洞無神的女子亦然與他同乘一馬,寒氣瀰漫著他們兩人,髮絲被風捲起糾纏在一起。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的對上我,兩年了,他還是沒變,王者的霸氣凌然讓人畏懼,只不過歲月的兜駁,使他顯得有些滄桑。他已快年近三十了吧,我們都老了,十年如白駒過隙,恍然回首才發現我與他之間走過的一切競只是寥寥可數的幾年而已。我與他之間的愛情一直都在徒生變故,一直都在權利的漩渦中盤旋。

    連曦的手突然環上了我的腰,讓我緊緊貼在他身上,下顎輕貼著我的額頭,暖暖的呼吸拂面,酥酥癢癢的。我欲掙脫,他卻摟的更緊。

    看著祈佑那寒冷如冰的目光,我知道連曦做這個動作的目的,只是為了激怒祈佑.對他這樣的舉動,我感到無奈,低聲道,“連曦,這樣的你很像個小孩子。”話才落音,腰際上的力道突然收緊,呼吸頓時有些困難。

    “勿用話激我,今日我讓你看看自己在納蘭祈佑的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他在我耳邊輕道一聲,後仰頭望祈佑,“納蘭祈佑,想要你的女人嗎?若想要,就單槍匹馬帶著連思過來交換。”

    我一驚,單槍匹馬過來不是送死嗎,連曦這是在說什麼鬼話!我氣憤的回頭道,“你要做什麼1”

    眸子微低,‘心疼了?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聲音極具有危險性。

    “我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我的聲音方落,一把堅韌的醫首已經抵住了我的咽喉,“納蘭祈佑,說話啊,敢不敢過來。”

    蘇景宏的臉色一變,立刻揮著手中的大刀指向連曦,怒斥,“你為何不單槍口馬帶著雅夫人過來贖你的妹妹!”

    連曦狂傲一筻,“任何一個籌碼都有他本身的價值,連思是一個背叛我的妹妹,而馥雅,則是為了救亓國自我犧牲的女子,誰的價值更高,你們應該很清楚蘇景宏聽罷也笑了起來,單手按著韁繩,“既然我們肯將雅夫人送出去,就已經做好了她回不來的打算,你拿這樣一個沒用的人來和皇上談條件,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

    “是不是天大的笑話,得納蘭祈佑說了才算。”連曦的臉色一冷,寒光直射祈佑,“你什麼決定,回個話吧。”

    祈佑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投放在我的身上,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現察他人的所為,我更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到連曦對他所說的話。

    突然,祈佑鬆開了鞍繩,由馬上跳了下來,順勢也帶下了木然的連思,“好,我過去。”

    “皇上!”

    “皇上!”

    蘇景宏和展幕天齊聲喚了一句,馬蹄嘶嘶之聲響遍荒原。

    我不可置信的盯著祈佑拽著連思一步步朝我走來,沒有欣喜,只有心驚,“祈佑,不要過來。他不會殺我的!”

    “閉嘴!”連曦一把掐住我的下顆,不讓我繼續說話。我奮力掙扎著,連曦手上的刀劃破了我的頸項,他一驚,連忙將匕首穢開半寸,死死固定著我的身子,不讓我繼續掙紮下去。

    祈佑的腳步沒有停,一直朝前走著。蘇景宏翻身躍下馬,橫手擋住祈佑的去路,激動的沖他喊道,“皇上,你要為亓國的將士,百姓著想。您肩自的是一個國家,不可為一個女人丟棄你的國家啊!”

    風氅翻飛,踏雪無痕,他佇立在雪地問,深深的看著我,“或許曾經的我認為一個女人是絕對抵不過一個江山,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一個女人與一個江並沒有多大區剮。只是每個人所看重的不一樣罷了。”似在對自己說,似在對蘇景宏說,也似在對我說,“連曦是昱國的皇帝,我相信他不會再做暗訐傷人之事,畢竟,決戰是你提議的。”

    一個女人與一個江山並沒有多大區別,只是每個人所看重的不一樣罷了。

    不再掙扎,唯獨淚水漸漸湧出,只能無言相對。

    同樣的,連思的眼眶中也溢出了淚水,木然死寂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笑的異常諷刺。

    蘇景宏霍然揚起大刀,鋒利的刀鋒抵上自己的脖子,雙膝一彎,跪倒在地,“皇上,您若過去,老臣就死在您面前。”

    語聲波定,蓄滿堅定之意“朕意已決!”

    沒有受他的威脅,祈佑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蘇景宏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越過了自己,手微微的顫抖著,大刀終於還是無法握住,轟然掉落在地,“天要亡我亓國。”整個身子一軟,匍匐在冰雪之中,痛苦出聲。

    展幕天並沒有阻止祈佑,只是下馬朝蘇景宏走去,口中說,“蘇將軍,皇上也是凡人,他也有自己拼了命想要保護的東西。皇上對雅夫人不僅僅是那刻骨銘心的愛,更有對她十年的虧欠!”

    看著祈佑朝我緩緩走來,而連曦緊緊掐住我的手也緩緩松著力氣,他低聲在我耳邊輕語著,“沒有想到,祈佑也是如此性情中人你看到答案了嗎?你在祈佑的心中已經大過了江^,大過了他的命。也許你自己都無法料到會是這個結局吧,現在只要我一聲誇下,納蘭祈佑就會是我的俘虜,我只用一個女人就得到了這個天下統一。這樣的統一天下,不費一縣一卒,更不用流血”

    下顎得到絲絲的舒緩,我立刻掙扎著懇求道,“求你……放過他,求你連曦不再說話,只是笑著望祈佑一步步的朝我們走近。突然,連曦已將我鬆開,帶著我翻身下了馬,對著近在咫尺的祈佑笑道,“曾經一直很奇怪,這個女人為何總是傻使的痴痴的為你付出那麼多,換來的卻是你的利用,你有什麼吸引她的?算你還是個男人!若你今日不是選擇​​馥雅,而是江^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出這片荒原。 ”頓了頓,他苦澀一笑,“既然下了戰書,我便會與你對決戰場,一決高下。馥雅現在還給你,過不了多久,我會由你手中重新奪回她的。 ”

    祈佑停在我們面前,終於將視線投放在連曦身上了,眸子裡含有欽佩與讚賞,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對手流露出此般眼神,就連我都不敢相信,連曦競如此大度的放我們就此離開。看來,連曦真的已經在慢慢看淡仇恨,越來越有屬於王者的風範了。

    “我很期待與你的較量。”祈佑的唇邊勾出若有若無的微笑,“你的妹妹,我毫髮無傷的還給你。”

    一直被祈佑挾制住的連思突然回首,與他相對而望,我看不清楚連思的表情,只聽得她一聲質問,“你對不起馥雅,那你就對的起我嗎!”

    祈佑沒有說話,臉色有些精苦,我深覺不對勁,輕易的擺脫了連曦的控制衝上前,那觸目驚心的場面讓我徹底呆住了。

    連思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柄醫首,刀鋒已經完全刺入祈佑的小腹,血一滴一滴的灑落在雪白的地面。連思的目光中帶有悲憤,也有不甘的淚水,“納蘭祈佑,為了你我背叛了哥哥,你卻從來不覺得自己虧欠了我嗎?你的眼中只有這個女人,你對的起我麼1”

    祈佑再也支撐不住了,無力的後退幾步,雙腿一軟便要倒下。驚呆了的我立刻衝上去扶住他,“祈佑,祈佑”

    亓國的侍衛一見祈佑出事了,立刻飛奔過來,口中喃喃著,“快救皇上,快”七手八腳的將他扛起,目光戒備的盯著連曦與連思。尤其是蘇景宏,若不是此刻祈佑情勢危急,他鐵定會與連曦拼命的。

    連曦上前扯住冷靜的讓人覺得可怕的連思,“你做什麼1”

    “我恨他,我恨他!”連思突然激動了起來,瞪著連曦,“還有你,為什麼要將我送去亓國,還要害死我的孩子!你沒有人性,連自己親妹妹的孩子都要殺“你瘋夠了吧。 ”連曦一把扯過她,將其丟上馬,側首凝望了我片刻,“記住我們之間的承諾!”

    深深的凝望連曦,吐出“謝謝。”一詞,驀地轉身,追上了亓軍的步伐,祈佑的傷勢已經讓我亂了方寸,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絕對不能出事,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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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雪峰

    站在軍帳外,望進進出出的侍衛在我面前晃過,我很想拉住一人詢問祈佑此刻的狀觀,可是無人理會我。想進去悄悄祈佑,更是被蘇景宏的縣攔在了帳外。

    我的雙手緊緊糾結鹱繞,在帳外徘徊不定,手上的拷鏈依舊掛著,隨著我來回的步伐發出鏗鏘之聲。

    時不時見侍衛端著滿滿一盆猩紅血水而出,我的便猛的一顫,偶爾聽見有侍衛的低語。

    “那女人下手可珍重,匕首幾乎全部埋進了皇上的小腹”

    “看軍醫的神情,皇上的情觀似乎不大樂觀啊……”

    “若是皇上也個萬一,咱們是不是不用打這場仗了”

    “瞎說,皇上是天子,有天神庇佑。這場仗打了近三年,若在此刻不戰而敗,我是決不甘心的”

    聽他們的話語,我的臉色愈發的凝重,望著被簾幕緊掩著的軍帳,我幾乎望眼欲穿。

    深冬寒濃,浮雲盡散,夜幕漸晚。

    當一臉疲憊的軍醫與蘇景宏,展幕天出來那一刻,我立刻提步衝上前敏問祈佑的安危。還沒邁出兩步,一直守候在外的士兵皆圍湧了上去,你一言他一句的問著。我被薪在最邊緣,一句話也插不上。

    “靜一靜,皇上已安然無恙。”軍醫的聲音在喧嘩的詢問聲中異常低弱,這一聲並沒有引來多大的反映,將士們皆喊著要見見皇上,蘇景宏勃然大恕,“都給本將軍住嘴!”

    這一聲讓眾將士立刻噤聲,原本吵雜一片立刻鴉雀無聲,睜著一雙雙期盼的眼神看著他。他清了清喉嚨,肅穆著一張臉道,“如今皇上的傷勢已被軍醫止住,皇上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的休息。眾將士可以放心回去堅守自己的崗位,昱軍隨時可能來襲,咱們要嚴陣以待,不得露出弱點讓他們乘虛而入。”

    展幕天也站了出來,用堅定有力的語氣道,“相信皇上,他一定能挺過這一關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皇上休養的數日,為他守住這個江山!”

    “是。”眾人半信半疑的應了聲,最後四散而去,唯留下軍醫,蘇景宏,展幕天三人,臉色異常凝重。

    我凝望著他們的表情,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上升,難道祈佑的傷勢很重軍醫這樣說只是為了穩定軍心?我箭步衝了上去,“祈佑到底怎麼了,有沒有事我要去看看他。”

    “不行。”蘇景宏一把擋住我,厲色而斥,“若沒有你,皇上怎會受如此之傷!”

    滿肚子的焦慮與擔憂因他這句話轉變為憤怒,我一聲冷笑,“蘇將軍,若沒有你求我來昱國,今日你們能這樣堂堂正正與連曦正面交鋒?若沒有你,今日我會反被連曦}q用來交換連思?她本是一個很好的利用工具,到最終卻將她用在交換我之上,你很失望吧。這就是一個道理,你要得到一樣東西,注定要捨棄一樣東西,這便​​是天理循環。”

    “本將軍做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批駁,你沒有資格。”蘇景宏氣的滿面通紅。

    “好了,你們剮吵了。”展幕天終是克制不住的恕吼出聲,“皇上現在命懸一刻,你們還有心情再此爭吵。”

    “命懸一刻?”我壓低了聲音重複著這死個至關重要的詞,立刻用質問的目光看著軍醫,“你不是說他已無大礙嗎?”

    “那是為了穩定軍心。連思那一刀是下了八分之力,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完全是衝著皇上的命來的,現在我已為皇上止血,稍微控制了一下傷勢。北方荒原之地,藥材稀少,要找藥更是難上加難呀。若派人不眠不休馬不停蹄的回亓國去取,往返的時日最少也要十日,皇上的病情怕是拖不了那麼長的時日了。”軍醫也壓低了聲音,生怕皇上的病情會洩露到將士的耳中,那將又是一場大亂了。

    我緊蹙眉頭問道,“沒有其他的法子嗎?”

    軍醫望望我,再望望蘇景宏與展幕天,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快說,婆婆媽媽的。”展幕天的情緒有些波動,很不耐煩的沖他吼了一聲。

    軍醫抬起食指,指向右側一端。我們皆順著他的手勢望去,他所指之地不偏不倚,正是幾里外那凝結了百丈冰雪的雪^,“破曉臘雪之露,雪蓮。露水要在巔峰取最純澈乾淨的露,若我沒猜錯,如此惡劣四季如冬的地方,定然會生長雪蓮。只要在那找到這兩味藥,雪露為引,雪蓮為藥,將其磨成粉末混合在一起,一半內服,一半外敷,定能緩和傷勢堅特到十日後名貴的藥材送到。”

    “好,我這就去。展相,你文采好嘴巴利,留下穩定軍心。蘇某一舟武夫,甘願為皇上上雪山找尋兩,若是找不到,定然不歸。”蘇景宏絲毫沒有猶豫,提刀正欲離去,我立刻擋在他面前,“我也要去。”

    “你去只會給我添麻煩。”蘇景宏眼中滿是鄙夷之色。

    “皇上傷勢未定這事斷然不能洩露,現在只有我能幫你的忙,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上雪山我不怕,嚴寒我也不怕,在你面前我絕對不會喊上一聲苦。若我喊了一句,你便可以丟下我獨自離去,我只想與你一同上雪山,真的想為他做些什麼,僅此而已。”我的語氣近乎懇求,如今的祈佑已經危在旦夕,我只想為他做些什麼,而不是一味的等待。

    蘇景宏那圓圓的眼睛上下打量我許久,終於是輕哼了一聲,“你愛跟著去便去,你若跟不上,蘇某定然不會等你片刻。”

    得到蘇景宏的應允後,我並沒有立刻與他啟程,而是帶了些許乾糧與火匣子。看著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沒有照明之火如何上那陡峭的雪^。要取巔峰之晨露,想必是要在山上過夜的,沒有乾糧哪來的力氣繼續尋找。

    準備好了一切,我便背著一小包袱的東西與他上了雪山,臨走時幕天讓我萬事小心,緊跟蘇景宏的步伐,千萬不要走丟。他是了解蘇景宏的,若我跟不上,他鐵定會丟下我不管的,哪會管我是不是雅夫人。

    祈佑能有這樣一個臣子真是他今生修來的福氣,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祈佑不惜甘冒欺君之罪也要將我送出去。只要祈佑有絲毫的不對,他必定堅持自己的原則與祈佑對著幹,現在朝廷上能有這樣的官員已經不多了。只是蘇景宏的思想過於迂腐古板,遏事不懂變通,一味的往前衝,這樣便會引起許多人的不滿。這也是他為何在朝廷中獨來獨往,沒人願意與他打交道的關係吧。

    月照雪成霜,寒氣侵狐裘,冰雪浸雪靴。

    我緊隨在蘇景宏的身後一同攀岩雪峰,雖說雪峰之路並不陡峭,但是夜黑風高,大雪蔽路,唯有手上的那一盞燈勉強可以照明前方的路途,確實難以行走。

    約摸攀爬了兩個時辰我們才上了半山腰。

    那路途很難行走,我們的腳踩在冰涼的雪花之中發出'孜孜'之聲,我的體力也漸漸不支,喘的很厲害。蘇景宏至始至終都沒有理會我,一個勁的往上走,我很疲憊,但是不能喊累,因為上山之前我承諾過的。

    眼看著蘇景宏離我越來越遠,我很想追趕上去,但是雙腿已經軟了,再也走不動了。一個踉蹌,掉在冰涼的雪地中。我想,我要完了,蘇景宏肯定會將我丟在這個冰天雪地中不予理會,我不怕死但是至少要讓我見到祈佑沒事,這樣我才能走的安心啊。

    臉頰整個貼在冰寒的雪面,冰寒刺骨的冷讓我的全身麻木,直到一雙手將我由雪地裡扯了起來,“不能爬山路,何必自討苦吃。”

    癱坐在地,藉由蘇景宏的手臂才勉強支撐住自己幾乎殆盡的身子,“你不是說,不會管我嗎。”

    蘇景宏一聲輊哼,“你以為老夫願意折回來?若不是乾糧與火匣子全在你身上,你死活才不關老夫的事。”

    我輕咳幾聲,露出慘淡的笑容,“那還是乾糧與火匣子救了我一命。”

    “好了,你省點氣力吧,休息半個時辰繼續趕路。我們必須在破曉之前到達頂,取得最乾淨的臘雪之露,這樣,皇上才有救。”

    我深深吐納著呼吸,平緩自己的體力,蘇景宏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用手臂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子。其實蘇景宏也並不是如此蠻不講理的粗人,否則他大可丟下我自己出去尋找甘露雪蓮,糧食或許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吧。

    半個時辰後,我的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服了一些糧食補充體力,立刻與他一同繼續朝雪峰攀爬。快要到達巔峰之時,愈發的陡峭,我的體力依舊不支,險些由雪峰掉了下去,幸得蘇景宏緊緊拉住了我,才免遭一難。

    他溫實帶繭子的手突然讓我想到了父皇,父皇的手也是這樣的,年少時他多次領縣出征,無數次奮戰沙場才穩定了夏國,他手的繭子一點兒也不亞於當年父皇,一股酸澀之感湧上心頭。

    萬里荒原茫茫白雪,風勢猛烈,衣角飛揚。

    破曉那一刻,我匍旬著身子用手中雪白的羽毛輕輕將雪面上那層露水掃進瓶子中,片刻就裝了滿滿一大瓶,隨後小心的收八懷中。

    “四處找找看有沒有雪蓮,聽軍醫說它一般生長在雪峰的山峭邊緣。”蘇景宏見我已經收好瓶子,便在漫漫雪峰之巔四處找尋著。

    我小心翼翼的踩在邊緣,探出腦袋朝下望去,這雪峰還真不是一般的高,若是人掉下去鐵定粉身碎骨吧。

    “雅夫人,小心點。”蘇景宏突然回首,僵硬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擔憂。

    “會的。”我沖他一笑,真沒想到,一向對我有偏見的蘇景宏竟會關心我。

    他不是巴不得我死嗎,這樣祈佑就可以安心當他的皇帝了。

    突然,我在雪峰的山峭邊看見一朵絢爛的白,在風雪中傲然生長,色澤嬌豔。那不是雪蓮又能是什麼掩不住的興奮,我立刻蹲下身子,伸手想去夠那朵雪蓮,“蘇將軍,我找到雪蓮了!”一邊回首衝蘇景宏喊,一邊用力去夠下邊的雪蓮,可是離的實在太遠,我要夠上還差好大一節。

    蘇景宏也*奮的奔了過了,站在我身側探腦而望,整個眉頭深鎖,“離的實在太遠了,雅夫人你讓讓,我用刀鞘做幾個能夠踩踏的雪坑。”

    待我讓開,他便動手在陡峭險峻的峭壁之上鑿下一個個雪坑,看他如此用力,我擔心他腳底打滑,立刻托住他的胳膊,以免他不小心掉下去。蘇景宏的身子被我觸碰之後僵硬片刻,隨後立即恢復,繼續鑿著。

    片刻,終於鑿出一個個可以抵達下方的雪梯,“好了。”說罷,蘇景宏便將手中的大刀插八冰雪之中。

    “我去。”一把攔住放下去的蘇景宏,堅定不容拒絕的聲音由我口中吐出,側首凝望著有些訝異的蘇景宏,我冷著一張臉道,“你是亓國的大將軍,要號令萬千將士與昱國一搏,不能出事。我馥雅是紅顏禍水,遺留在世只會禍害皇朝,若我出事,這世上便也少了一個禍害。”頓了頓,我笑道,“觀且了這個地方如此之滑,萬一您一個不小心以我的力量是絕對拉不住您的,若我滑了,以您的力量或許還能拉扯住我呢。”

    “好。”他沒有拖拖拉拉,直接應下。他很聰明,知道考慮事情的嚴重性,不愧是久戰沙場的大將軍。

    在下去之前,我看見蘇景宏的眼中出現了一抹亮光,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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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惜愛

    當我與蘇景宏帶著好不容易摘採到的雪蓮下山之時,又下了漫天的大雪,紛紛擾擾,蕭瀟襲襟。蘇景宏默然將雪蓮與雪露遞給軍醫讓其磨成藥粉培祈佑服下,我與蘇景宏皆在帳外等待著,大雪落了我們滿身塵霜。

    展幕天聽聞我們回來了,立刻由軍隊脫身而來,站在我身邊低低的問,“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含著淡笑而搖頭,“沒有。”

    “看見姐姐安全回來,我就放心了。”他鬆了口氣,細心的為我拂去髮絲上片片雪花。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始終凝視面前那緊掩著的軍帳,腦海中浮現的是在雪峰之上的情形。當我摘採到那株雪蓮之時,我清楚的看見了蘇景宏目光那抹殺意。

    其實早在上山之前我便已經知道,蘇景宏定然會對我下手,但是我沒有遺憾了不是嗎?雖然明白,但是我還是含著笑容將手中的雪蓮遞給了他,“一定要救活祈佑.”

    蘇景宏的雙手有些顫抖的接過雪蓮,緊握著我的手有些生疼,突然問感覺到我的手一鬆,在我以為要掉下去之時,手再次被收緊。

    他競將我帶上了雪地,沒有再看我一眼,便孤身離去。

    看著他矛盾的身影,我怔住了,他竟然將我救了上來。他方才那明顯的殺意,根本就是想將我置之死地,他鬆手了,卻再次握緊了。

    無數的雪花片片打在我的臉頰之上使我回神,側首望著站身側的蘇景宏,那剛毅的臉以及滿面的胡腮,炯炯淡漠的目光直勾勾的望著軍帳。我動了動口,卻沒有說出話語。

    此後成了我們三人之間的沉默,天地問唯剩下風聲呼嘯,雪聲簌簌。

    直到軍醫出來,我們的眼睛一亮,不約而同的衝了上去,可是我衝到一半之時卻停住了步伐,呆呆在立在原地,望著展幕天與蘇景宏焦急的詢問著祈佑的傷勢。

    軍醫終於是鬆了了口氣,笑道,“皇上已然沒大礙,現在已經轉醒……”

    話未落音,二人已衝進簾帳,我的心也漸漸放下。

    “雅夫人,您不進去麼7”軍醫奇怪的看著我。

    “不了……他沒事,我便放心了。”苦澀一笑,挪動著步伐緩緩後退。

    展幕天和蘇景宏卻突然揭帳出來,“姐姐,皇上要見你。”

    “見我?”瞬間,我亂了方寸,也不知該用何表情面對祈佑,又該與他說些什麼呢。我想退卻,但是心中卻是如此渴望著想要見到他,見到他沒事。

    當我揭簾而進之時,眼眶猛的連酸,望著虛弱著躺在床榻之上的祈佑,上身沒有穿衣裳,唯有雪白的紗布將他的腰際纏繞了一圈又一圈。臉色異常蒼白,但是目光卻深炯的凝視著我。

    雖然帳內很暖,生起了四個暖盆,熱烘烘的感覺油然而生,我還是擔心他會冷,蹲下身子加了幾塊碳。

    “馥雅”他暗啞的聲音喚了一聲,氣若游絲,幾乎用盡了全力。悶哼一聲,似乎扯動了傷口。我立刻跑到榻邊擔憂的望著他,“怎麼了,傷口疼了?”

    他不說話,清寂的眼中略帶著深軟幽亮,巍巍的握住了我的雙手,拉著我坐在床的邊緣。

    見他想起身,我立刻按住他,“別動,你有傷,萬一扯動了傷口怎麼辦。”

    他乖乖的不再動了,唇邊劃出淡淡的笑容,“方才蘇景宏進來,只對我說……雅夫人是個好女人”他揚起手,輕拂過我的臉頰,將散落在耳邊零落的髮絲句至耳邊,“頭一回,他在朕面前誇一個女人,一個他討厭了大半輩子的女人。

    先是被蘇景宏突然對祈佑說的話給怔愕住,隨後又被他那句'討厭了大半輩子的女人'之語逗笑,“大半輩子?那時的我還未出生呢,如何被他討厭大半輩子。”

    他無奈笑多過完溺,輕輕句起了我的髮絲,凝望了許久,“以後……不要再落髮了,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再也不會。”

    原本帶著笑意的我被他一句話弄的眼眶酸酸的,看他對我那淺淺情深的目光,我彷佛回到了從前。終於忍不住,我俯身靠在他的懷中,淚水一滴滴打落在他的赤裸胸膛,“你真是傻,為何要親自帶著連思過去,你真的不要你的江山了麼?你捨得放棄嗎?”

    “我捨不得。”很堅定的吐出幾個字,隨後又道,“但是看見連曦那把刀抵在你的脖子上,我很想賭,但是不敢賭因為賭注是你的命,我輸不起。”

    感覺到他的手一直輕撫著我的脊背,那言淺意深的話語,前所未有的安心讓我黯然一笑。

    他將我埋在他懷裡的頭勾起,輕柔的抹去我的淚珠,看他剛毅的輪廓因唇角淺淺的笑意而柔軟,我不禁有些呆愣,好久沒有見到如此沐人的微笑,只屬於他在我怔忪之時,他微白乾涉的唇已經覆了上來,冰涼的舌尖觸碰讓我有些適應不過,向後退了分毫。他勾著我的頸項,不讓我躲閃,唇齒問的碡戲糾纏使我無法抗拒,就如一杯相溢四射酒,愈飲愈醉。

    他厚實的手繞過我的腰問,隔著厚實的衣衫撫弄著我的酥胸,我立刻伸手製止他繼續下去,“祈佑……你……你有傷!”在空隙之間,我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

    “真的很想你。”他避過我制止他的手,唇慢慢劃落至頸邊,唇時而輕柔若水的拂過,時而激狂若驟雨,迫出我緊閉唇問的呻吟聲選出。氣息交織,於靜默里帶有曖昧的氣息問,只聽得被此漸漸凌亂的心跳。

    他漸漸火熱的身軀灼了我抵在他胸前的手,怯躡著想要收回,但是進亂的理智卻讓我攀上了他的頸項。他一個翻身,與我調換了個位置,將我壓在身下。

    見他此番舉動,我立刻清醒了神智,驚叫,“祈佑,你不要命了!你的傷才剛好……”我輕輕推拒著他,生怕一個不小心使他的傷口裂開,“別再動了,好好躺著。”

    此時的他就像個孩子,伸手攬了我腰肢,緊緊箍在懷中,任性著不肯鬆開。

    我不得不將臉色沉下,“祈佑,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我輕輕將壓在身上的他由身上翻過,讓他重新平躺在床上,看著他的小腹上滲出了絲絲血跡,火氣頓時湧上心頭,“又流血了!”忙想下榻喚軍醫來為他重新包紮。

    祈佑卻緊緊拽住了我的手腕,“馥雅,別走。”他的眼中黑的清透,“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抱抱你,不要讓人來打攪我們。”

    “可是你的傷……”我仍是不放心的盯著雪白的紗布上已經染了絲絲的血紅“一點輕傷而已,我還承受的住。”他將我攬入懷中,疲乏地伏在我胸前閉目休憩,平穩的呼吸讓我感覺他是否睡著了。

    我的下身盡量不去貼靠在他的身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將他的傷口扯裂。指尖輕輕的劃過他的臉頰,深深的凝視著他的容,就怕他會從我面前消失一般。

    對於我的觸碰,他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隨即鬆弛而下,放在我腰肢的手又緊了幾分。深深吸了幾口氣,臉上掛著乾淨的笑意,“馥雅我愛你。”

    一怔,我懷疑剛才聽到的是幻覺,又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他依日是閉著眼睛,含著笑意重複了一遍。

    好久,都沒有聽他再說過'我愛你'三個字,好像唯獨在與他大婚那夜,他對我說過笑意漸濃,很認真的又問了一次,“你說什麼7我沒聽清楚。”

    “納蘭祈佑說,很愛你。一輩子都不願再與你分開!”他很有耐心的又回了一句,頭深深的埋在我的胸前,真的……很像個孩子。

    我喜歡這樣的他,因為此時才是最真實的他,真正的他待我驚醒,床側卻空空無一人,我的心涼到腳底板,祈佑呢?祈佑呢迷惘在帳中搜尋著,卻見展幕天攙扶著祈佑揭帳而八,我一驚,立刻赤腳翻身跳下床,攙扶著他另一隻手,衝著展幕天道,“皇上傷勢未好,怎麼能隨便出去走動,你看,傷口又流血了。”

    “臣也勸皇上勿出去,但是皇上堅特,臣拗不過他。”

    祈佑淡淡的笑了笑,“朕的傷勢怕是軍中將士最為擔心的一點,若朕不出去絝他們一個安心,這場仗我軍便已輸了一半。”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你的傷口才剛穩定下來,藥材還有好些日子才到。你要再出個萬一,我豈不是又要上雪峰採一次雪蓮!”口氣突然閃現異常的激動,但是攙扶他的力氣依然是小心翼翼的。

    與展幕天舍力將他扶坐在一張鋪赦了雪狼皮的一張椅子上,他軟軟的倚靠其上,帶著笑意睇著我,“朕沒事的。”

    無奈的嘆息一聲,忽望四個暖盆中的火沒有初時之旺,便信步蹲在火盆邊往裡面加碳。

    帳中的氣氨頓時安靜了下來,展幕天似乎察覺到什麼,躬身一拜,“臣先行告退。”

    只聽得帳幕被揭開又被放下的聲,火炭'噼劈啪啪'的在盆中燃燒著。

    我起身走至他身邊,頗為憂慮的問,“祈佑,這場仗有把握打贏嗎?”

    “沒有。”他回答的很輕鬆,但是這兩個字卻是如此凝重。

    “這麼沒有信心嗎?咱們的吳力比連曦的縣力要盛許多。”聽他這樣說我很訝異,從來沒有想過不可一世的他會說出這樣沒有信心的話來。

    祈佑拉過我垂放在側的左手,“是我累了。”

    累!與祈佑相識十年,從來沒有聽他說過累這個字,我也沒有想過,他竟會說累。

    他修長的指尖摩擦過我每一根手指,那麼輕柔。薄銳的嘴角一如往常那般凌起,然而那其中卻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與期許,“馥雅,我們也自私一次好嗎。

    丟下這五十萬大軍,我們遠走他方,去過平靜的生活,沒有戰爭,沒有血腥,沒有利用”

    我再一次因他的話驚呆,只能使使的望著他艮九艮九。祈佑真的變了,他真的已經厭倦了這宮廷的鬥爭與身為皇帝的無奈,再也沒有那份強勢與不近人情。

    他今天說的兩個詞,累,遠走在我面前的還是那個為了爭奪皇位連父親都能殺的祈佑嗎“馥雅,回答我。”祈佑握著我的手用了幾分力氣,這才使我回過神,眼光凌亂的在四處徘徊不敢正視於他,“祈佑,你別與我開玩笑了。”

    音未消散,他便立即接道,“我很認真。”

    我慘淡一笑,此刻多麼希望自己真的能如他說的那般,自私一次。但是我不能,祈佑也不能,“你若真的想要捨棄亓國的百姓,我可以陪你自私一次,但是,我們離開之後呢?對,平凡的日子很快樂,但是你真的會開心嗎?你的肩上水遠背自著亓國千萬百姓的責任,統一天下是你畢生的夙願,這樣不戰而敗,臨陣退縮,將江山拱手讓人,你真的會甘心嗎?或許你現在會覺得值得,但十年後,二十年後你還會如現在這般不悔嗎?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卻丟棄了一生的夙願,這輩子你都將有遺憾。即使我們過著平凡的日子,但是卻不會開心。”

    恍惚問,我看見祈佑眸中那抹痛苦,掙扎,矛盾。我心中也在疼痛,澹澹說,“不論這場仗是贏是輸,我將會水遠與你並肩站在一起。”

    “馥雅”他動容的喚了一聲,將我緊緊摟在懷中,卻再也說不出話。

    “戰爭的成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曾為自己的夙願所努力過,堅特過,付出過。這樣,即使戰死沙場,也是重於泰山。祈佑,你不屬於平凡,高高在上,睥睨天下才是你最終的位置。”

    “那你怎麼辦,你的夙願呢?”

    “數日前,我的夙願是趨於平靜。而今日,我的夙願卻是生,亦同生,死,亦同死。”

    既然祈佑能為我捨棄江山,那馥雅又為何不能為他捨棄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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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龍戰

    這十日來蘇景宏已派探子秘密前往昱國十里外的邊防,將其四面駐軍情觀摸得一清二楚,四面環雪以及可隱藏軍隊地形也盡在掌握,纖毫不遺。每夜蘇景宏都會與展幕天來到軍帳內與祈佑商議軍政,更想方設法用最短的時間攻克邊防,可見他們仍在糧草之上頗有困境。

    他們議戰之時我本想避開,畢竟這軍事機密不容得我去窺聽,而祈佑卻不准我出去,說外頭冷,留在裡邊沒事。蘇景宏與展幕天都沒有反對,當著我的面也侃侃而談,夜夜都商議至天明方罷休,真的很擔心祈佑的身子能否支撐的住。

    如果我是連曦,定然會乘祈佑受傷這幾日與之交鋒,這樣勝利的把握必然更勝一籌,但是連曦沒有。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懂連曦,時而為選目的不擇手段,時而又保持著作為一個帝王的身份不去乘人之危。

    我抱著雙膝坐在火盆旁,時不時朝里面加碳保持著帳內的溫暖,今日從亓國來的藥材已經抵達,軍醫為其熬好送至軍帳,但是祈佑卻擱在桌案一旁動也沒動,專心的與兩位將士商議如何才能攻克邊防那座如鐵般的城牆。我知道他的壓力很大,畢竟亓軍比不了昱軍,我們的糧草根本支撐不了。

    亓國贏,昱國贏,在我心中已經不再重要。不論誰做了皇帝,都會為蒼生造福的。曾經一度認為連曦沒有資格統一三國,因為他心中的恨來的兇猛,而今他的心際已經足夠做一個統一天下的帝王。

    而今兩國的交戰最重要的只是個過程而已,成敗都已不重要。

    有時候我會想,兩位都是曠世之主,若能不戰而統一那這個天下將沒有血腥。可是每每話到嘴巴我卻哂了回去,君主只能有一個,連曦絕對不會臣服於祈佑,連城的那比債依舊在祈佑手中。而如此驕傲不可一世的祈佑,更不可能向連曦低頭。

    兩人都是如此高傲,誰都不可能低頭,即使輸,也要輸在戰場之上。

    一陣冰涼劃過我的臉頰,倏然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深邃如鷹的眸子。我揉了揉自己閉目沉思的眼,收回迷濛的意識,用暖暖的雙手摀上他冰涼的大掌,“都走了嗎?”

    唇角微微一句,回握著為其取暖的手,“與你說過多少回了,我與他們二人商議軍情會很久,你偏不早些去休息,總是要等我。”

    “我不等你,誰能讓火盆的碳一直燃燒呢?我不等你,誰能為你寬衣扶你上榻休息呢?我不等你,誰能盯著你將那碗早已涼透的藥喝下去呢?”我振振有辭一連反問三個問題,他瞬間有些錯愕的凝著我,一時間不知該回些什麼。

    抽出一隻手將他鬢角殘落下的髮絲拂過,“我去將藥熱一道”

    “夜深了,不要去了。”

    “早已涼透了。”

    “端過來吧。”

    看他霸道堅定的語氣,我也拗不過他,起身跑到桌案端起冰涼的藥碗遞給他。他不接,只是挑眉問,“難道你不餵我?”

    被他的表情逗笑,聿起勺舀起一勺黑汁遞至他嘴邊,“真像個孩子。”

    他不與我辯,只是一口飲盡,卻苦澀皺了皺眉,“真苦。”

    我啐道,“難不成你真要學小孩兒加糖?”說罷,又淒過一勺至他嘴邊。

    他不說話,再次飲盡。在他灼熱的目光之下,冰涼的藥汁已見底,我的雙頰早已飛紅。也不看他,帶著小鹿亂撞的心跑去按上放置好碗,才回首便撞入一個結實的懷抱。衣衫悉那熟悉的淡香若有若無,“祈佑,早些去休息吧。”眷戀的靠在他的懷抱中,我低低的提醒著他,看他眸中隱有血絲,怕他身子支撐不住“得妻若能如此,夫復何求。”低沉暗啞的噪音劃過我的耳邊,“過些日子就該與昱軍正式交戰了,怕以後都不能再這樣抱著你。生亦同生,死亦同死。你可知這句話赦在我心上多麼沉重。”

    “無須沉重,你只需知道,馥雅一直在這等著你歸來。”淺淺一笑,倚在他的胸膛前細細吐出淡而堅定的話語。

    他緩緩鬆開我,牽起我的手揭簾而出,帶著我投身在漫漫飛雪之中。

    皎潔明月映白霜,勁風吹逝紅塵歌,簌簌雪聲落無痕。

    葉年了,你我之間已不比年幼,都漸八中年,心緒也沉穩許多。 ”他始終緊緊握著我的手,對著頭頂懸於蒼穹的明月微微而道,我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便靜靜的與他並肩而立,任雪花飄零於身。

    聽得他繼續啟口道,“再也給不了你任何承諾,因為承諾這東西我再也給不了,也不敢給。我只能對你承諾一句,納蘭祈佑,定不再負你。”

    輕輕吐出一口氣,與他同望皎潔的明月,“我亦不再需要承諾,承諾這東西都是方笈棄的姑娘們想要的。我只要你好好的,這便是你給我最大的承諾。”

    他突然笑了出聲,嘹亮高亢之聲響遍寂靜的雪夜,“馥雅,祈佑慶幸今生能遇見你,即便是戰死沙場,死亦無博。”

    一月,戰鼓喧囂,號角飛揚在北疆遼闊的荒原之上,朔風冬雪彈指千關。亓宣帝帶傷上陣,揮師二十萬痛兵架雲梯攻城牆,餘十萬左右夾擊對其十面埋伏,餘二十萬駐守后防接應.戰馬飄零,聲勢如虹,亓宣帝僅支撐一個時辰,傷勢加重,小腹血流不止。在眾將擁簇下退回軍帳,亓國士氣瞬間低落。

    三月,昱軍死守城牆,久攻不克,火光爍爍,長箭如雨。亓國攻城者死傷慘重,日連旗影血刃孤城,滿目瘡痍硝煙滾滾。

    四月,城牆自開,昱國大將車如風領十五萬萬大軍與之正面對壘,烈馬如風,聲勢浩蕩。雪山動搖,大雪蔽路,雙方死傷慘重。亓軍蘇景宏大將軍手持大刀上陣殺敵,血濺銀盔,力斬千人首級,後親取昱軍車如風首級,昱軍見之喪膽,退回城內。

    七月,紫霓萬丈幹青霄,殺氣肅穆地瀰漫在荒原,亓宣帝傷愈,重披盔甲,手持長槍,坐鎮揮軍直逼昱軍。勢如破竹,銳不可當。

    十月,戰事連綿,亓軍三次於國八百里加急調動糧草,百姓已是飢寒交迫,再無糧食可徵。亓軍剩餘四十萬大軍陷八窘迫,渴飲雪,餓食樹皮。終引起內亂,亓軍戰士瘋狂的相互廝殺,飲血食內。

    十一月,亓國被迫無奈,派展相前往昱軍與之談判,成王敗寇一決沙場。昱國允,兩方全軍出動,決戰荒原。金戈鐵馬,山河搏動,血濺電雪屍遍野。

    十二月,亓國敗。

    此延續近四年的亓昱之爭,終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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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大結局

    一年,我陪祈佑在邊關呆了整整一年,我目睹了戰爭的殘酷,目睹了血腥的殺戮,目睹了滿目的瘡痰。最誇我觸目驚心的便是軍中內變,因為沒有糧食,受不了飢寒,原本並肩作戰的戰士們相互廝殺。弱的則會被丟八滾燙的水中煮熟了,十幾個戰士國成一圈吃的津津有味。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知道最難過的便是祈佑,他卻將我護在壞中,不許我看那滅絕人性的場面。感覺到他厚實冰冷的手輕撫著我的脊背,很想在他懷中大哭一場,但是我不能哭。因為祈佑的心比我更痛,那皆是他的子民。

    在走投無路的情觀下,祈佑派幕天與連曦談判,要求速戰速決。連曦考慮了片刻,便接受速戰速決這個提議,他也不願再拖下去了,我知道,昱國的錢糧也將空虛。在那場戰爭中,亓國敗了,我早就預料到了。

    因為亓國將士已經不再上下一心,他們求的只是溫飽,鬥志早已被那飢寒交迫的日子培磨光。這場戰爭我們等於不戰而敗,連曦的三十萬大軍輕而易舉的戰勝了祈佑四十萬大軍。

    最後,我們被俘虜了,我,祈佑,幕天,蘇景宏四人被嚴密押送至昱國,亓國的軍隊則逃的逃,散的散,投降的投降,戰死的戰死我們四人被關押在昱國同一問天牢中,這已是我第二次踏八這陰冷的天牢。

    不同的是,我身邊有祈佑,他至始至終都握著我的手,始終沒有鬆開過。

    與他坐在在冰涼的角落中,祈佑出奇的平靜,一路上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我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中,我也沒有說話。而幕天與蘇景宏則靠坐在牢中另一端的牆角邊,髮絲凌亂,胡腮遍布。唯有滄桑狼狽能形容我們此刻,我們被關進來兩日,相互之間都沒有任何言語,如今我們已是階下四,說再說的話語也是枉然,我們能做的只是面對,面對死亡的來臨。

    這場戰爭輸了,驕傲如祈佑,他能接受嗎我知道,他接受不了,他如此高傲,如此強大,這一生中不論是戰爭與宮廷鬥爭他從來沒有輸過。唯獨這一次,不僅輸了,而且輸的如此狼狽。

    緊緊環著他的腰,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中,他的身軀很是冰涼,我想為他暖暖身子,但似乎怎麼都暖不熱啊。

    忽然之間蘇景宏大笑出聲,笑的如此狂放真實,我怔了怔,目光授射在仰天大笑他身上。

    “展相,你我相鬥朝廷也有近四年之久了吧,今日競一同淪為階下四。想當初老夫的女兒蘇月因為你而與我斷絕了父親關係,直到我的孫女出生現在都兩歲了吧,我還沒有見過一面呢。”蘇景宏豪放粗礦的聲音朝展幕天逼了去。

    展幕天也一笑,俊選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卻打趣道,“蘇老頭,你不會是怕死了吧.”

    “老夫在沙場上征戰近二十年,哪次不是提著腦袋浴血奮戰?只是沒見到孫女有些遺憾罷了……老夫這一生從來沒有遺憾的事,唯獨這一件。”他的眼神閃現出縷縷悲哀,這是我唯一一次在狂妄自自的蘇將軍臉上見到的悲哀。

    展幕天笑了笑,“若月兒聽到此番話定然會非常開心的,你可知月兒一直在咱們之間為難著,其實你這個父親在她心中一直是個最好的父親,只不過她為了孩子所以選擇了與你分開。多少次看著月兒因你偷偷垂淚,我的心也很難受“罷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怪就怪咱們曾經太不懂得珍惜啦。 ”

    他拍了拍幕天的肩膀,露出遺憾的一笑。

    “吵什麼吵,吃飯了。”牢頭用鐵鞭敲了敲牢門,恕喝一聲,然後將四人份的飯菜放在牢外,便離去。

    蘇景宏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將飯菜旁那一壺酒取了進來,“好小子,這牢頭這饕競給咱們送了酒。”才仰頭要喝,幕天使丟出冷冷一句,“你就不怕裡面有毒。”

    他'哈哈'一聲大笑,“老夫都淪落至還怕裡面有毒嗎?就算死也做個飽鬼吧!”頭一仰,壺一低,酒灑八口中。

    “蘇老頭,別一人把酒喝光了。”他一把上前奪下手中的壺,有些酒灑在枯黃的稻草之上。

    祈佑依日僵硬的靠在冰涼的牆壁之上,一動不動,對他們之間置若罔聞。我害怕這樣的他,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祈佑,你要不要吃點東西?連日來你滴水未沾,這樣下去你會出事的。”

    他日光呆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腦海裡再無其他人的存在。看他這個樣子,我的胸口一陣陣撕心的疼,祈佑,如今頹敗的你定然接受不了這樣的失敗吧。不是因為你沒有帝王之才,而是騎在你沒有糧。

    直到祈佑的手撫過我的臉頰,為我抹去淚水,我才發現自己落淚了。

    “別哭,我吃。”他的聲音沙啞,目光終於有神,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我笑了,跑至牢門將一碗飯端了進來,一口一口的餵給他吃。看他勉強將飯菜哂下的樣子,我的淚水更洶湧的劃落,如今的他該花多大的力氣去哂下這口飯呢。

    蘇景宏和展幕天之間的談笑突然斂了去,怔怔的凝望著我們兩,目光低垂感傷。

    當滿滿一碗飯見底之後,展幕天捧著酒壺到祈佑面前,“皇上,您要不要喝點。”

    祈佑一把接過,仰頭便猛灌,看那酒滴滴由嘴角劃落,沿著頸項流八衣襟之內,我搶奪而下,澹澹說了兩個字,“夠了。”

    他自嘲的笑了,目光掃過我與幕天,“你們說,我這個皇帝是不是很失敗帶兵打仗,競淪落到士兵相互殘殺食人內的地步?”

    展幕天雙膝一跪,急忙說道,“不是的,在幕天心中,您是最好的皇帝。您統一天下不是為了一己私慾,而是為了讓百姓擺脫戰亂受的苦​​,之所以沒有成功,只因錢財外漏,給了昱國這樣一個機會”

    “我輸了,你對我很失望,對嗎。”祈佑淒慘一笑,側首凝望著我。

    “不是因為你強大,所以我才愛你。愛你,無關身份,只因你是納蘭祈佑,馥雅的丈夫。”我答完後,祈佑正欲再說些什麼,我含著笑容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洗盡鉛華,白髮紅顏。”

    祈佑也笑了,溫實的指尖撫上了我的臉頰,動情的喚道,“馥雅……”

    “母妃。”卻聞一聲清脆動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繼續說下去的話。

    我們齊日而望,站在牢門外的是一聲白衣勝雪的初雪,還有她身旁立著的祈殞。祈佑皺著眉頭,盯著我片刻,突然先笑,“什麼時候你競有這麼大的女兒了“不是……”我忙著解釋,但是被他眼底淡淡的笑容給遏制住,現在他竟然還有心情與我開玩笑。

    初雪一雙美目在我們之間流轉著,倒是祈殞先開口道,“辰妃,皇上要見您帶著笑,我一口回絕,“不,我要陪在祈佑身邊。 ”

    “母妃,您就去見見二叔吧,母妃……”初雪雙手扶上牢門,可憐兮兮的望著我,眼中含著淚珠,不停的喚著母妃。

    我的心頭一軟,不得不佩服連曦,競將初雪搬到牢中請我出去,為的是什麼呢“祈佑我”為難的望了眼祈佑,他黯然一笑,“去吧。”

    我伏下身子,深深擁抱著祈佑,“你等我回來。”直到離開,身上的溫度漸漸消失,失落感漸升。我不願去,但是我知道,去不去不能由我。

    麼風闕殿飛簷捲翹,金黃的琉璃瓦被陰沉沉的天色籠罩著,金波頓逝。我被領進了風閹殿的偏堂,一把覆蓋著鵝軟毛的椅子被兩位奴才扛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擺放在我面前,“辰妃請坐。”

    我安然坐下,靜靜的等待著連曦的到來,心中也暗生疑惑,連曦要見我為何要在風闕殿直到連曦在眾位奴才擁簇之下進入風闕殿之後,我立刻想起身,但是我看見他的身後還跟隨了許多官員,我又安靜的坐了回去。在偏殿,我能一覽連曦臉上的表情,也能聽到那批官員的說話聲,只可惜,我在偏殿,那批官員根本看不見我。

    “皇上,您快下令將亓國一干餘孽皆斬首示眾吧。”

    “對啊,皇上,您還在猶豫什麼呢?”

    “難道皇上您想要縱虎歸山,皇上可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為保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基業,定然要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悉數斬殺。”

    聽著他們皆一致請求連曦將祈佑等人斬殺,我在心中暗暗一笑,難道連曦要我來只是為了聽這樣一番話嗎?他認為我會怕死嗎,與祈佑死在一起我此生無博“夠了,你們給朕滾出去。”連曦憤然一聲恕吼響徹整個大殿,眾官員的跪了滿滿一地, “皇上息怒!”

    連曦緩緩吐出一口涼氣,用力平復著心中的怒火,“你們上的折子,朕會斟酌著考慮,都出去吧。”

    “是。”

    只聞腳步聲漸遠,連曦已朝我走來,眸子含著久戰未褪去的滄桑痕跡。我立即起身向他跪行了一個禮,“參見皇上!”如今我已是階下囚,連曦卻已是一統天下的帝王,我該對他行拜禮的。

    連曦站在我跟前,也沒有讓我起身,只是問,“你看見那些奏摺了嗎?”順著他手指向的地方我望了去,在赤金的龍案之上擺放著堆積如山的奏摺,只聞他繼續道,“全是要求朕將亓國餘孽斬殺的奏摺,你說我該如何?”

    “皇上是天子,您有自己的想法與主張。”對於他這樣的問題我只是進而不答。

    “為何不求我放了你們?或許我會考慮……”沒待他說完,我便一聲打斷,“皇上,您作出任何決斷,馥雅決不會有任何怨言。”

    “我以為你會求我的。”他負手而俯視著我,眸子中閃現出讓人異常有壓力的亮光。

    我句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毫不避諱的迎視著他。 “納蘭祈佑決不會卑微的乞求敵人放他一條生路,他的女人更不會。”

    連曦先是一怔,後是大笑,笑的瘋狂,“好一個納蘭祈佑的女人!在我將你送還培納蘭祈佑之時便說過,我會將你重新奪回來的。還有我們之間的承諾,你忘記了嗎?如今昱國生,你必須與昱國同生。”最後一句話說的堅定不容質疑,我的心卻漏跳了一拍,“不,我若要死,你絕對無法阻止。”

    “又是為了你的納蘭祈佑嗎?多年前為了權利險些要了你的命,而今你卻還要陪他一同死,我真不敢相信世上怎會有你這樣好的女人!”

    我聽到他原本那個'使'字想出口,卻改成了'好'字,我笑了出聲,其實我本來就是個使女人,“在這場仗之前,我就對他承諾過,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祈佑這輩子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再棄他而去。”

    他凌光一閃,嘴巴句勒出嗜血的弧度,“你相信嗎,我會讓你來求我。”

    “連曦,何苦呢?戰敗之後我與祈佑雖然沒有說過同死之語,但是我相信,在心中我們早已經作出了決定。既然不能陪他一同俯瞰江山,那便一同共赴皇權“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三天之後你沒有求我,那我便成全你與祈佑共死。 ”

    看他說的如此有把握,我的心'咯噔'一跳,他又想要做什麼……不,現在連曦不論再做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踩著沉重的步伐與忐忑的心緒重新回到了天牢,還記得離開風闕殿的時候初雪撲了上來,緊緊接著我的腿哭了起來,“母妃,不要走,初雪不要母妃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不要走好嗎,和初雪和二叔在一起好嗎……”

    看她痛苦的樣子,我於心不忍,卻還是推開了初雪,“對不起,初雪,母妃愛的男人還在等我回去。”沒有絲毫的猶豫,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初雪肝肺寸斷的聲音。我強忍著沒有回頭,自己卻落淚了。

    連城,對不起,於你的愧疚,來生再報。

    恍惚問,我再天牢中競也聽到了女孩的哭聲,初雪?不會的,這並不是初雪的哭聲。帶著疑惑,我被遞進了牢中,眼前的一幕卻讓我愣住。原本周遭幾問空空的天牢內競多出了許多人,被擠得滿滿的。

    而女孩的哭聲出自於蘇月懷中的孩子,淚水蔓延了滿面,噪音也微微的嘶啞著,我一怔,這難道就是幕天的女兒,蘇景宏的孫女目光一掃,其中還有祈皓,蘇姚,與他們的兒子納蘭亦凡。還有眾多官員的謇眷,年幼的孩子,年邁的父母,樣子狼狽,好不淒慘。

    呵,我怎麼沒有想過,亓國戰敗,滿朝官員皆是昱國的俘虜,這麼多人即將面對的將是死亡。只是沒有想過,連曦竟然連孩子與老者都不放過嗎。我終於明白,為何連曦那麼肯定我會求他……但是,馥雅不願再心軟,想自私一次。

    我重新坐回祈佑身邊,他伸出結實的手臂將我攬八懷,彷彿怕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一般。我以為他會問連曦找我做什麼,但是他沒有問,只是緊緊擁著我。

    “怎麼不問我和連曦說什麼了?”我微微仰頭望他,額頭抵上了他的下顆,鬍渣刺的有微微的疼痛與酥癢。

    “重要的是你回來了,其它的都不再重要。”現在的他的情緒比起初進天牢的時候好了許多,笑容也漸漸有了,只是眼底的落寞卻掩蓋不住。

    收回視線,我倚靠在他肩寓上,驀然緊閉雙日,耳邊傳來的卻是蘇景宏苦澀的笑聲,“她的名字叫展語夕嗎,多好聽的名字?倒是外公連累了你們呀,要陪著爹一同赴死。”

    “父親,不要這樣說。作為蘇家的後人,我們感到非常光榮。咱們是將門子弟,決不會在死亡面前流露出一絲絲的恐懼。”此話是蘇姚所說,聲音鏗鏘有力,其言語問的氣勢堪比男兒。

    “可是我們不想死啊!”突然一個聲音闖進了來,整個天牢中一片沸騰,嗚咽之聲源源不絕的傳來。

    “我父親母親都年邁了,他們沒有罪啊,為何要他們陪著我死”

    “我的孩子才四歲,他什麼都不懂,真不的想連累他”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我又將頭朝祈佑肩窩埋深了幾分,不敢睜開眼睛望此刻淒涼的景象,手不自覺的緊撰著祈佑胸前的衣襟,競想起了杜牧那首《題烏江亭》 ,禁不住脫口喃喃道,“勝敗縣謇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

    “馥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祈佑驀然一怔,音量提高了許多,但是在天牢那嗚咽吵雜之聲中顯得異常低微。

    我不答,低聲笑問,“如果,你能逃過此劫,會捲土重來嗎?”

    “有戰疲勞壯士哀,中原一敗勢難回。江東子弟今雖在,肯為君王捲土來”他只用了王安石的《烏江亭》來回答我的一問,“馥雅,我若為項羽,定然也是選擇在烏江自劃,決不過江。”

    終於,我睜開了雙日,含著絲絲淚水凝望著他,“那我可會是你的虞姬呢祈佑深深的與我對望,片刻問的無言,突然他搖頭道, “不,你若能保全性命,不要陪我離開。我沒有資格拉著你與我陪葬,這輩子我欠你太多了,不想到最後仍日要欠你。 ”

    黯然垂首,握住他冰涼的手,只是笑,卻不說話。心中是i味參雜,祈佑忘記了當初我說過'生亦同生,死亦同死'嗎?他若走了,我哪能獨活在世上。

    “哭什麼哭!”蘇景宏憤然恕吼,帶著血絲的目光掃過周遭哭泣的男女老少,“都是一群懦夫,哪配當我亓國的子民。”

    “父親,算了,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展幕天的一句'父親'讓蘇景宏臉色徒然軟化而下,目光閃著淚水,“你你叫我父親?”

    “這句父親我已經欠著許久了,如今都到此地步了,再不還上,怕是要終身遺憾。”展幕天隔著天牢的問的縫隙,握住蘇月的手,含情脈脈的溫柔藏著無限情意。

    原本淚流滿面的蘇月破涕為笑,單手回握著幕天的手,另一手緊緊擁抱著懷中的孩子,“父親,月兒早就對您說過了,幕天不是你所想像中的獨攬大權,敏禍害朝廷。想您可信了吧”

    “使了頭,爹早就知道了。只是拉不下老臉去與他和好”蘇景宏嘆息著,終於對展幕天也是放寬了心際,蘇謇人突然笑了出聲,其樂融融,在天牢中競也能看到這樣的景象。蘇景宏好福氣,兩個女兒與女婿,還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在死之前竟然能得到這份安慰,真的死而無憾了。

    一想至此,我的淚水悄然劃落,眼前這樣的景象讓我羨幕,不,說妒忌似乎更為恰當。祈佑似乎看出了我為何而哭,撫過我的髮絲,輕柔道,“別哭,你還有我。”

    強忍多日的心痛與淚水瞬間湧出,我撲向他的懷抱,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哭聲與眾多嗚咽之聲夾雜在一起顯得很渺小,我便可以不用理會他人的目光,放聲大哭,“為何人總是在即將失去之時才懂得珍惜”

    這是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此後我一直呆呆的靠坐在冰涼的牆角邊,嘴角時不是句起一抹令人無法察覺的嘲諷之笑,與祈佑一同沉默,一同望牢中那淒慘的景象。

    三日後,我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祈佑,馥雅的心水遠只屬於你一個人。”祈佑似乎意識到什麼,迷離的目光恢復了往日的犀利,凝著我的眸彷彿能將一切看透。我堅定的回視著他那幽若寒潭,深冷難測的目光,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短暫的安靜迎來的一聲聲催心的步伐,空氣中凝結令人屏息卻緊張的氣氨,“展妃,皇上讓臣來接你。”

    牢中之人皆側目望著祈殞,包括祈佑。

    看著祈殞那語氣,連曦讓他來接我聽這語氣似乎肯定了我會去求他一般,但是不得不說,連曦真的很了解我。

    我當著眾人的面起身,看見了蘇景宏的疑惑,展幕天的驚愕,蘇姚的奇怪,祈皓的不解,蘇月的迷惘唯獨祈佑的臉上如寒冰,目光毫無溫度。

    他那份冷漠刺痛了我的心,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背棄了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的誓言。但是,馥雅只能做到這些,因為馥雅不配擁有幸福,因為馥雅天生就是一個為他人做嫁衣的女子。

    “你是一個女人,承受過亡國,復國,救國,你還想要承受什麼?”在我一腳還未邁出牢門之時,祈佑低沉的聲音傳來,聲音飄忽虛幻,讓我整個身子都僵在那裡,扶著牢門鐵桿的左手多用了好幾分力氣。

    “馥雅命該如此,怪不得他人。”

    “若你只是為了救牢中所有人而離去,我勸你最好不要,沒有人會感激你。”

    牢中之人彷彿意識到我為何要離去,跪著匍匐在鐵欄,用那一雙雙期待的目光盯著我大喊,“夫人,我們會感激您的,只要您救我一家七口出去……”

    那一句句乞求的聲音響徹整個天牢,震耳教聾。我緩緩回首,望著一臉陰沉的祈佑笑道,“你瞧,很多人在感漱著我呢。”

    “雅夫人,你救這群齎生怕死之徒有何好處?”蘇景宏臉色一變,猛然朝我吼道,他的聲音蓋過了眾人乞求的聲音,“都給老子閉嘴,閉嘴! ”他衝那群乞求我的人恕道,近乎於瘋狂。

    “蘇將軍,我救他們的好處就是能夠保自己的命,我也不想死。”這話說的堅定,對上蘇景宏與展幕天不可置信的目光,我巧然一笑。轉眸望著祈佑清冷的目光,“馥雅做不了虞姬,沒有勇氣在項羽其面前揮劍自劃。所以,祈佑你也不要自比項羽,輸了並不代袁你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枉然,像個平凡人一樣去過自己的日子吧。”

    緩緩後退幾步終於離開了天牢,而祈佑始終坐在牆角,一動不動的凝望著我離去,眼底帶過清矍的痕跡,面容上的線條更添肅峻。眸子異常清冷……我的離去似乎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但是我看見了他撰緊的拳頭,以及那由眼角緩緩劃落的淚,晶瑩別透。

    我眼底的他漸漸模糊,離我也越來越遠,那份模糊卻清晰至極,深深的刺痛不經意地襲八心問。

    如果後來我知道,那會是此生最後一次見他,我定然會將他看個清清楚楚,銘刻在心,水不忘卻。

    我被領到了昭陽宮,一切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景色,我卻被琉璃瓦上粼粼耀目的金波刺的睜不開眼,置身在朱壁宮牆之中,我頓時沒了方向,只能使使的站在原地四處望著,像是在尋找什麼,卻又不知道我要尋找什麼。

    恍惚的走進那片梅林,梅蕊初開,簇簇緋紅綴於葉問,馥郁芬芳。卻感覺四周一片天旋地轉,綠的,粉的,赤的,金的,無數的湛然之光射進眼底,幾欲昏厥。

    “我知道你一定會求我的。”寂然之時,一語八耳。

    看著他,一股酸楚揉過過,碎成了苦澀扼在胸問。沒有選擇,雙膝一彎便跪在梅林問那塵土石子之上,“若我求你,你真的會放過牢中的人嗎。”天下剛定,最重要的便是穩定朝綱,亓國的餘孽若是不殺,某一日他們若揭竿而起,對朝廷來說會是一個棘手的麻煩。

    “我會。”

    “憑什麼信你?”

    “你只能選擇相信。”

    短短一言讓我再也無法吐出一個字,如今是我求他,就算他反悔我又能怎麼樣呢他蹲下身子,目光在我臉上流連片刻,眼底冷銳隱去,慢慢連起柔和,葉歲以下的孩子,六十歲以上的老人我皆會放他們走。納蘭祈佑,納蘭祈皓,蘇景宏,展幕天,我也會放過。其餘人一律斬首示眾。 ”

    心底緩緩鬆了口氣,他若真能做到如此地步,也不枉我來求他了。牢中的老弱婦孺確實可憐,但是那群平日來享受盡了榮華富貴到此刻卻齎生怕死的官員確實可恨。之所以會來求連曦也僅是為了那些老弱婦孺而已,他們不該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那你要我做什麼。”

    “做初雪的娘親,連曦的辰妃。”

    腦袋似乎被大錘狠狠敲打了一下,嗡嗡直叫。他在說什麼,連曦的辰妃?驀地一激動,倏然起身,欲離去。

    看著我欲離開的身影他沒有阻止,只是拂了拂龍袍,起身淡淡的沖我說,“怎麼,不想救那群孩子與老人了?我印像中的馥雅可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帶著清冷的目光直射於他,聲音隱寒,“連曦,你非要如此逼我嗎?”

    “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你自己去選擇,我從來沒有逼過你。”晴空般的眼眸淨是一片祥和,未因我的情緒受左,靜靜的立在梅林問與我相望, “要知道,我還可以放祈佑一條生路,你不是為了他可以犧牲一切嗎?”

    放祈佑?連曦真的認為祈佑會接受這樣的'好意'嗎或許他不了解祈佑,但是我知道,如今的祈佑早已做好了死的的準備,所以我才一句話不說的呆在祈佑身邊,我早已經做好了與之同死的打算。

    可是連曦為何又要逼我,用那一條條無辜人的性命逼我。

    突然問,我筻了,“連曦,你這樣做又何苦?”

    “我答應過大哥,定要照顧你。”見他緩步朝我而來,目光深沉讓人難以琢磨,嘴角卻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淡笑。

    “好一個冠晃堂皇的理由,代連城照顧我?”使然起身,諷刺的笑著,“口口聲聲說是為你連城,若此刻的連城站在我面前,他定然會赦我與祈佑同生同死,決不會像你這樣逼我。”

    他上前一步,猛然撰緊我的雙肩,抵在梅樹之上,唇據狠地向我壓下來。梅樹上的葉片片飄落傾打在我們之間。

    我用力推拒掙扎著,他卻箍的的更緊,炙熱的唇割傷了唇,重重的喘息彷若癲狂。

    絕望的閉上眼簾,涔涔淚水,無聲無息落下,濕了他的唇。

    如果馥雅命該如此,那便認命,犧牲我一人換那麼多條命,很值得不是嗎艮九,他才平復了他莫名的瘋狂,扯我入懷,“是藉口也好,私慾也罷。這若是罪孽,我要你與我一同承受!”暗啞的聲音輕輕飄進耳中,“既得不到你的心,那便將你四禁在昭陽宮,永不放手。”

    木然盯著身側的梅蕊,含著淚而輕笑。

    罪孽,你然這罪孽要我承受,那我便受。

    祈佑,你恨生在帝王之謇嗎,我也想要平凡的日子吧!將來,你會趨於平凡,你會娶妻生子。而馥雅,將終身站在昭陽宮,與你同生。

    今日是大婚之日,我冊封展妃之時,外頭似乎下雪了,我卻不如以往的興奮,甚至連窗都沒有推開。

    近日來昭陽宮的侍衛增加了許多,奴才也添了十來個,喜餅,喜燭,喜帳,喜帕,滿目的血紅,讓我心驚。

    桌上擺放的皆是璀璨奪目的金銀首飾,金荷螃蟹簪,金蓮花盆景簪,雙正珠墜,盤鳳,朝珠,銀粉妝盆……滿目琳瑯異常刺眼。

    連曦說過,我冊封當天他便會放人,祈佑,祈皓,幕天,蘇景宏則會被接近一處府邸,讓他們九居與此。想必連曦已經放人了吧,他是天下的王,他不可以說話不算話。

    連曦確實考慮的很周到啊,老弱婦孺不可能揭竿而起,領頭人物則被囚禁在府邸更不可能危害到朝廷,其餘有能力的官員皆被斬首,這樣一來,連曦就沒有絲毫顧慮了。

    在蘭蘭與眾位奴才們的伺候下,我木然的披上了風綃嫁衣,站在妝台之前任她們對我上下其手的整裝描眉抹脂。鏡中卻是一片空白,連我自己的容都不復見,我努力想要搜尋些什麼,卻早境中見到了與祈佑大婚那日,整個昭風宮也是如此,紅帳漫天。他冊封我為蒂皇妃,也像連曦一般賞賜了很多東西,看的我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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