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超級武器 9赤焰部隊的野心
柴堆燃燒了近一個小時,兩具屍體己經燃盡成灰。
張百森放下手臂,從左右褲袋裡各取出一隻黑色的玉瓶,只有兩寸高,直徑比大拇指略粗。
蕭可冷納悶地低語:「這是什麼?根本不是骨灰罈子啊?難道要用這兩隻瓶子來裝骨灰?」
木柴不再發出噼啪聲,寒風捲起柴灰,打著旋滿院亂飛。
空氣中充滿了極盡神秘曖昧的暖意,據說經過焚化之後,死者的最後一點靈氣會隨著柴堆的餘燼在空中飛舞,尋找可能附著的肉體。某些思想防衛力量弱的人,隨時都有被亡魂附體侵入的危險,成為「借屍還魂」的犧牲品。
我把蕭可冷擋在身後,簡短地解釋:「那是「隱宗」的「銷魂瓶」,只要是教派裡的虔誠弟子,死後靈魂繫掛著雪山聖殿,就能被銷魂瓶帶回阿布熱宮去,借雪蓮的力量重新被化*形,轉世重生。」
此時,我才能恍然明白,當初張百森為什麼會抱著閒雲大師到楓割寺來了——他是「隱宗」門下,閒雲大師是某位活佛「轉世重生」,而西藏密宗與尼泊爾「隱宗」之間更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他與閒雲大師根本就是一家人。
張百森拔掉了玉瓶上的黑色塞子,雙臂一振,兩隻玉瓶同時飛了出去,急速穿過余煙裊裊的柴堆,半空迴旋,又落在他手心裡。玉瓶是透明的,我跟蕭可冷都能看見它們穿過火堆時,己經裝了滿滿的死者骨灰回來,在瓶子裡發出微弱的火光。
「大道不死,白雪為尊;精誠所至,蓮花復生;千峰之巔,唯高唯極;焚我俗念,重化為人。」張百森低聲禱告著,後面跟著一連串的尼泊爾語經文,音節急促,根本來不及細辯。
等他蓋好了玉瓶上的塞子,像僧等人才回過神來,拍打著肩膀上的柴灰圍過來。他們剩餘的工作,就是最後清掃現場,讓輪迴院等待下一個壽終正寢的死者。
籐迦的焚化工作肯定不會在這裡進行,日本有屬於皇室專用的殮葬機構,禮儀極其複雜繁瑣,幾乎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我明白,張百森的北海道之行到此就要結束了,受了這麼大的挫折,葬送了邵家兄弟之後,他應該明白,單人匹馬挑戰「天忍聯盟」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象僧最先靠近火堆,手裡提著一張巨大的鐵掀,要將柴灰與骨灰一起鏟到旁邊的鐵盒子裡。按常理來看,這種工作似乎不該他來做,而屬於那群專管誦經煉化工作的僧人們。他的疑點越來越多,簡直到了破綻百出的地步。
張百森陡然大吼一聲,雙掌一圈一捺,平地捲起一陣怒嘯的狂風。
我站立的位置與他至少相距二十五步,但狂風一起,鼓動了火焰的餘溫,直接撲到我的臉上,頓時覺得眉目一燙,忍不住向後仰頭躲避,砰的一聲撞在蕭可冷的額頭上。如果不是正在分心思考「隱宗」與西藏密宗的關聯,這種猝不及防的變化,肯定能輕鬆應對,但現在蕭可冷「呀」的一聲低叫,雙手摀住頭頂,咬著牙絲絲吸氣。
與張百森近在咫尺的象僧被狂風直拋起來,向西面跌出去,噗遁一聲落在西屋頂上,稀里嘩啦地踩碎了十幾塊青瓦,隨即翻滾著落地。其餘僧人還沒來得及靠近火堆,便無法自控地後退跌倒,嘴裡「哎呀哎呀」地亂叫著。
滿地帶著火炭的灰燼猛然間飛上半空,在張百森雙臂急速揮動之下,拉伸成一條來勢洶洶的怒龍,足有七米多長,以昏暗迷濛的夜色為背景,景象蔚為壯觀。
「去——吧……」張百森扭腰旋身,騰身而起,雙臂向北推送,這怒龍也隨即高飛,越過北屋頂上,遠遠地衝向茫茫夜空,一直逆風飛出三十幾米,才嘩的散開,紛紛揚揚落下懸崖。
象僧小聲呻吟著,他這種偽裝出來的疲態,只會更明白地告訴我,他是「假的」象僧。很明顯,他在半空下墜的過程中,使用了很絕妙的「凌空千斤墜」的滑步動作,卸去了張百森的掌力,才輕飄飄落在屋頂。踩碎屋瓦的動作,更是他故意做出來掩人耳目的。
蕭可冷放開雙手,也意識到了象僧的怪異,低聲問:「風先生,你在懷疑他是誰?」
「一個輕功非常高明的人,在你之上。如果不動用槍械,只怕留不住他。」我回答的同時,蕭可冷己經預先挑開了手槍的保險桂,發出「卡嗒、卡嗒」的兩聲輕響。
楓割寺房舍連綿,黑暗的角落極多,只要對方存心逃跑,幾秒鐘內便能消失在茫茫黑夜裡。蕭可冷從我背後閃出來,裝作滿臉驚駭的樣子,悄悄向西移動位置,從另一個角度,對像僧形成合圍之勢。
青磚地上一千二淨,張百森的劈空掌功夫十分高明,即使在受傷之餘,掌力還是雄渾之極。
他整了整衣服,向著骨灰消失的方向合掌深深一拜,然後大步向我走過來。
「風,邵家兄弟一走,我也該離開這裡了。」他的國字臉上滿是滄桑,再也沒有了剛到楓割寺時的意氣風發。當時力敵神壁大師和龍、象、獅、虎五大高手的時候,應該沒想到會是今天這種頹唐結局吧?
「回尼泊爾去?」我試探著問。
「對,閒雲大師告訴我,人世如棋,劫盡棋亡。這盤棋,我己經徹底認輸,連可供打劫的劫材都沒有,再留下去,就永遠是江湖的笑柄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北屋屋頂上望著,連連苦笑,眉心深深地皺起來,紋路深陷,像是高懸著的十幾把緬刀。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能戰勝楓割寺的高手,卻找不出暗殺邵白的兇手,甚至一點線索都沒有。
「代我向巴奈杜大師問好,幾年前路過尼泊爾時,曾在萬人從中,聽他宣講雪域奧義,受益非淺。希望下砍有機會再到阿布熱宮拜訪他——」我向張百森伸出手,對這個結局也感到無可奈何。
張百森沒跟我握手,而是雙掌豎在胸前,屈起食指、中指,拇指、無名指、小指彎曲向上,合成一朵盛開的雪蓮的樣子,向我彎腰鞠躬。這種禮節,是「隱宗」中弟子離開師尊時的告別大禮,尼泊爾語中稱為「安苦傑西刻苦」,譯成漢語叫做「蓮拜」。
我大吃一驚,側身閃開,急忙彎腰鞠躬還禮。不管怎麼說,我的年齡跟輩分,都不足於承受任何人的「蓮拜」,更何況是號稱「大陸第一特異功能大師」的張百森?
「風,閒雲大師到北海道來,除了尋找龜鑒川大師一起回雪域去參悟上天降下的聖諭,另一方面,他告訴我,與佛有緣的人就在楓割寺裡——就是你。他在七世輪迴裡等待重新投胎時,便己經感知到了你的存在,從降生到能坐、能言、能走之後,始終用?潛聽*?探測你的下落,最後終於在這裡相遇了。」
張百森的臉上顯出前所未有的虔誠,蕭可冷在側面己經聽得愣怔住了,一會兒看著我的臉,一會兒目光又落在張百森身上。
「我「隱宗」門下,所有的弟子以悟性分等緩,而不像凡塵俗世裡那些按出生年齡、入門先後論資排輩的門派。閒雲大師曾說,從天山以北到雪山之南,說到悟性、靈氣,可能再也不會有人超過你,所以,要我以後有機會一定請你去阿布熱宮的「鏡台」參悟,極有可能對「隱宗」日後的成長壯大,有無法估價的好處。在此,我代表巴奈杜大師向你——我們最尊貴的客人發出邀請,完成了北海道的事之後,千萬請來赴約,那是我們「隱宗」的榮幸。」
張百森又深深鞠躬,我急忙雙手托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大禮。
閒雲大師來得快,去得也快,我連請教的機會都沒有,倍感遺憾,以後真的有機會再去西藏雪山之南,一定要想辦法拜訪的。
我很想對他說些安慰的話,可惜邵家兄弟的死,無論多漂亮的場面話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張大師,你是異能界的高手,必定也看破了生死,所以,還是把邵家兄弟的結局,當作上天安排的宿命好了,一路保重。」
直到告別離開,張百森再沒握過我的手,臉上也不再有笑容。
蕭可冷楞楞地看著他出了輪迴院,驀的驚歎:「風先生,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我問的是「標準意義上的地球人?」
我是什麼人,自己清清楚楚,別人怎麼說都只是虛幻的理論定義,不能改變事情的本質。
象僧爬起來,雙手用力捂著頭頂,愁眉苦臉、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
我微笑著望著他:「像大師,這次邵家兄弟煉化的事,你太費心了。我會簽張支票給你,在場的幾位大師,見者有份,絕不食言。當然,這是我們的私人酬謝,今晚的事,最好不必讓其他人知道,怎麼樣?」
有錢拿,僧人們當然高興,畢竟就算出家入寺,也得處處花錢,有人大把撒錢,他們當然求之不得,個個面帶喜色,連連點頭。
我帶蕭可冷出了輪迴院,只走了一百多步,在一個閣樓的陰影裡停下了腳步。
蕭可冷看了看腕表,若有所思:「就快到十一點了,風先生,要不要去監視象僧的舉動?他露出的破綻極多,被別人假冒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遠遠的,我聽到輪迴院的門被「咣當」關閉的聲音,僧人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向右側的幾個院子裡走。像僧住的地方,是在洗髓堂北面,從我們站的位置出發,還要向東、向南四排房子。
我冷靜地笑了笑:「不急,至少一個小時後,夜深人靜,他才會有什麼詭秘活動。這段時間,我們不如討論一下風林火山的事。」以谷野的功力,還能被風林火山控制住,可見後者似乎才是我們最危險的威脅。
蕭可冷向後縮了縮,緊貼石牆,將自己完全隱藏在暗影裡。她看起來心事重重,不停地抬手撫摸著自己的短髮,一陣一陣發愣。
「不知道關寶鈴睡了沒有?」無意中向南遠眺的時候,我心裡掠過這樣的念頭。楓割寺似乎是個不祥之地,風波不斷,接連有人被殺,而且谷野與風林火山的忍者內部之爭頻發,如果關寶鈴渴望的「上天神諭」再不出現,我們真的有必要先退回尋福園才對。
「風先生,我想請教一下,關於「大殺器」和赤焰部隊的事,您怎麼看?」蕭可冷突然開口,並沒有理會我剛剛提到的話題。
這個問題,敏感地跟她的朝鮮人身世緊密相關,我以前就想過,卻不好亂加猜測。
蕭可冷反手從口袋裡取出一件東西,捏在指尖上:「風先生,請看——」
那是一枚閃閃發光的純銅子彈,外殼上好像刻著什麼圖案。我不必接過來,就能想像出上面刻的應該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並且下面刻著一顆裹在圓圈中的五角星。
「我知道,這是赤焰部隊的聯絡徽章,他們找過你?」我的腦子裡迅速勾勒出了蕭可冷的心事——赤焰部隊為了在北海道順利展開行動,以身在平壤的金純熙要挾蕭可冷,讓她乖乖地為朝鮮人服務。
「對。」蕭可冷仰天長歎。
「他們要什麼?」對於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我應該能找到答案,但仍想得到最後的確認。
「大殺器,伊拉克來的絕世寶物。」這是預想中的答案,但我並不看好朝鮮人能在這場掠奪大殺器的戰鬥中取勝。他們插手太晚了,畢竟這是日本人的地盤,只要大人物一聲令下,封鎖整個北海道海岸線,任何人只怕都插翅難飛。
「唉,我以為輾轉幾個國家,隱姓埋名,遠在他鄉,肯定己經沒人留意到我的存在了。到頭來,仍然難逃赤焰部隊的搜羅。這個地球實在是太小了,每個人的背景幾乎是透明存在的,而間諜機關的觸手卻是無處不在,從一片殘破的指甲就能邏輯推理,然後做最縝密的邏輯推理,最終查找出猛犸像這樣的龐然大物來。我每次看到這枚子彈,都會覺得自己永遠無處藏身——」
她凝視著這枚不到一寸長的子彈,眼神漸漸絕望。
這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代表著朝鮮人的國家權力和國家利益,永遠都會是蕭可冷的噩夢。
此時,我們可以把自己蕺在黑暗中,暫時取得心靈上的片刻寧靜,但黎明到來的時候,無數看不見的觸手隨時都能伸到她的身邊來,攫走她擁有的一切,殺死她或者把她變成第二個「金純熙」。
「來的人由誰帶隊?是不是代號「特洛伊」的樸星舟?」我曾經查看過赤焰部隊的高手檔案,樸星舟有一個外號,叫做「百變王」,最精通易容術,能無限制地改變自己的外貌、體型和聲音,
「對。」蕭可冷正在漸漸消沉下去,稍停,又補充了一句:「共一百人,除了特洛伊,還有曾在前蘇聯製造過無數起恐怖活動的「紅色鈾」崔鏡太,他曾是主席御封的超級軍火專家,對全球任何一個國家出產的軍事產品無所不通——」
我笑著打斷她:「我知道,那個經常自吹自擂說「一個人就能發動一場恐怖戰爭」的犯罪狂,被前蘇聯總統七次頒下紅色絕殺令的怪人。」
崔鏡太的存在,曾令前蘇聯的克格勃們傷透了腦筋,動用了一切監聽手段,十幾次狙殺了他的行動助手,但卻沒能阻止一九九五年冬天的兩個月內,他在前蘇聯的六個中心城市裡,連環製造了十一起汽車炸彈爆炸案,並且成功地殺傷了俄羅斯的兩大軍火販子,不花一分錢就拿到了朝鮮急需的核試驗動力燃料。
沒想到朝鮮人竟然偷偷摸摸地全力以赴而來,似乎對大殺器志在必得。
蕭可冷的短髮和雙眼,同時在黑暗裡閃閃發光,越發像一隻隨時待命出擊的獵豹。
「他們要你做什麼?」我凝視她的雙眼,三十秒內,審時度勢,勾勒著特洛伊的奪寶計劃。
「恰恰相反,他們對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什麼都不要做,至少——什麼都不要幫您做!」獵豹的眼睛開始充滿危險的野性,我知道,做為金純熙的妹妹,她的血液裡,肯定不會缺少鋌而走險或者「一怒沖天」的彪悍氣息。
「還有呢?」我伸手在石牆上摸了一把,冰冷潮濕,己經開始結霜,馬上補充著:「別靠在牆上,霜沉露重,小心著涼。」
「還有就是……最好能殺了您。」蕭可冷說出了心底的秘密。
「殺了我?他們把我當成最主要的敵人了?可惜,大殺器是美國人和多國部隊要的東西,我還沒興趣跟他們爭。其實你可以告訴特洛伊,有本事,就從日本人手裡搶「大殺器」過來。在東亞這塊地盤上,等他們戰勝了日本人,再奢談武力擴張或者爭霸世界不遲。」
被赤焰部隊列為頭號敵人,我感到有些無辜。像他們這樣的彈丸小國,地球上數不勝數,不知是由於自卑還是過度的自尊,越是小國家越夢想一朝稱霸。二戰時期的三大軸心國莫不如此,過了六十年,風水輪流轉,似乎又該其它小國動這種老虎啃天的變態主意了。
東南方向的一座院子突然亮起了燈,雪白的燈光照射在院外的一棵枯乾老樹上,在茫茫夜色裡顯得格外驚人。
「走吧,那是象僧住的地方,咱們可以開始了。」我轉身向南,但就在這一瞬間,蕭可冷驟然雙手齊出,掌心一翻,兩隻黑洞洞的槍口己經指向我的右邊太陽穴。保險桂是早就打開的,她的兩手食指都扣在扳機上,只要不到一厘米的扳機自由行程,就能把兩顆子彈送入我的腦袋裡。
「你的動作又加快了,應該不超過零點零五秒,加上扣動扳機、子彈出膛的間隔,己經超出了赤焰部隊的手槍速射標準。小蕭,原來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有所保留?」槍口冰冷,殺氣騰騰,而且我感覺到茫茫夜色裡,殺機無處不在。
蕭可冷長出了一口氣,慢慢收回雙槍:「我只想試一下,您會不會給我開槍的機會。」
我無聲地笑了:「你拔槍射擊的動作毫無破綻,但你距離我太近了,給了我瞬間展開反擊的機會。半米距離內,真正的高手發出殺招的速度,不會比子彈慢太多。所以,以後真的想殺我的話,請在十米距離內開槍,或者直接從我背後開槍,那樣得手的機率會大一些。」
即使像她那樣完美的射擊動作,在我眼裡,仍舊露出了至少五個以上的破綻。我不相信她會扣動扳機,才沒有立即反擊。
「風先生,您那麼相信我?」蕭可冷收起槍,苦笑著補充:「其實彈匣裡根本沒有子彈。」
我認真地望著她的臉:「蘇倫的朋友,至少不會是出賣自己人的叛徒。其實,你也可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真正的朋友,永遠都會把自己的後背放心地交給對方,記住我的話。」
這句話,更適合於十年前甚至更早時間的江湖,而不是現在,但我知道,以蘇倫的聰慧睿智,交朋友的眼力絕對百分之百的正確。蕭可冷向身後的輪迴院方向看了看,取出彈夾,啪啪兩聲,裝入槍柄,隨即手指一勾扳機,嚓的一聲,子彈上膛。
「風先生,我有個奇觀的預感,像僧就是鼠疫,從他行走時的身法和狡黠多變的眼神,基本能看到從前的黑夜天使幫?神偷?鼠疫的七八分影子,您說呢?」
她跟在我後面,盡量貼著牆壁的陰影向前走。
我比她更確信這一點,不是「七八分」,而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肯定,像僧就是鼠疫假扮而成,輕功、體味、眼神、說話方式,都說明了這一點。最重要的,他的衣袖幾次被風掀動時、包括跌在屋頂上又滾落地下時,他第一個想到要保護的就是自己的衣袖。
「我也這麼想,但他既然能用最高明的易容術將自己變成象僧,又為什麼不能消除手腕上的紋身,何必非得用拉扯衣袖的笨辦法來遮掩?」這一點,讓我的判斷打了百分之五的折扣,否則的話,我會百分之百指明他就是鼠疫。
十五分鐘後,我們靠近了那座小院。院子裡沒人,剛剛雪亮的燈光己經熄了,屋裡只亮著一盞幽暗的床頭燈。屋門緊閉,靜悄悄的沒有多餘動靜。
鼠疫手裡曾擁有過「煉獄之書」,一本記載著「海底神墓」入口密碼的古書,並因此被「黑夜天使」以叛幫罪擊殺。他能活過來,本身就證明對於幫眾們的追殺早有系統的應對方法,才會騙過了所有人。
我在蕭可冷耳邊低聲說:「你在牆外古樹上監視,我靠近門口聽聽。如果有人從屋子裡跳出來,你儘管向第一個人開槍,絕不會是我。」
那棵古櫻花樹距離屋門口大約十五米左右,稍稍超過了手槍的最佳射擊間距,如果有一柄突擊步槍就完美了,三十米內獵物絕對無法藏身。蕭可冷答應一聲,迅速登上古樹,貼在樹幹的陰暗面,向我做了個「完畢」的手勢。
楓割寺少了守夜巡邏的僧人,的確也給我和蕭可冷的夜探帶來了方便。四周極其靜謐,似乎所有的僧人都睡熟了,連夢囈都一聲也聽不見。
我翻過院牆,輕飄飄地落在窗前,摒住呼吸,再將耳朵貼在窗戶邊。屋裡沒有多餘的任何動靜,甚至聽不到睡夢中的人打鼾或者呼吸的聲音,這明顯不符合邏輯,因為象僧此刻就在屋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