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飛天]盜墓之王[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51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3:54:13
第二部 地底驚魂  22古怪對局

    我知道,按照隧道盡頭五位專家的工作習慣,至少也要在石壁上嘗試三次才會罷手,所以這段時間,我可以先去找蘇倫談談。

    她此刻就在薩罕長老的帳篷門口,站在那塊繡花地毯的旁邊,位置是在薩罕長老的側前方。薩罕與幽蓮的動作保持不變,仍舊是一個盤坐向西,一個垂頭捧著陶碗。

    「那樣的儀式,怎麼會引起蘇倫如此大的興趣?」我一邊向前走,一邊無意識地掃了唐心的帳篷一眼。那邊的門簾低垂著,毫無聲息。這三個人倒是樂得清靜,一直躲在帳篷裡,對外面的大事小事一概不聞不問。

    想像著老虎與宋九下棋的專注模樣,只怕那盤棋落子速度慢過烏龜爬行,一盤棋就得下個三天五天的。

    圍棋一道,博大精深,在亞洲的第二圍棋之國日本,以前的本因坊大賽,經常有一局棋下十日、百日的情況。

    記憶裡,古人早就說過:業精於勤而荒於嬉。

    我一直認為若是把大好的生命浪費在日復一日的下棋這種「遊戲」中,簡直是對人類生存的無形謀殺。或許中國古人就是因為整日無所事事才發明了圍棋這種東西,於是變得更加無所事事,才被歐美列強的堅船利炮……

    算了,那些黑暗的歷史不想再提,這一次,我一定要給中國人爭光,為自己正名。

    走到距離蘇倫還有十步開外時,她垂在背後的手掌突然擺了擺,示意我不要靠近。

    我愣了一下,不知她的用意,但仍舊順從地假作打了個哈欠,悄悄改變前進的方向,轉向唐心的帳篷那邊走去。

    「如果薩罕長老的儀式不允許外人參觀的話,那麼為什麼蘇倫又可以站在地毯旁邊而沒有遭到驅逐?」我略有些不安地彈了彈指甲,眉頭不知不覺便皺了起來。

    我並不想進唐心的帳篷去見這三個人,金字塔還沒打開,找不到「千年屍蟲」,大家根本沒有可以討論的共同話題。

    「風先生,請留步。」唐心的聲音竟然是從帳篷後面傳出來的,隨即,她已經輕盈地出現,雙手攏在狐裘的袖子裡,瑟縮著肩膀。

    沙漠上的朔風雖然寒冷,但這個季節,卻不至於冷到如此地步啊?

    迎著我懷疑的目光,唐心有些羞澀地笑著:「不好意思,風先生,近幾年來,我一直在修煉『百死神功』,所以身體的抵抗力已經下降到極點,才會變得這樣畏寒。」

    我苦笑著狠狠抓了抓後腦勺,簡直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什麼?你練『百死神功』?你這麼小的年紀,已經有資格練那種功夫,你們蜀中唐門……不是一直傳說只有輩分最高、天分最高的弟子才能……才能……」

    進入二十世紀的槍械單兵時代後,中國歷史上流傳下來的種種武術、巫術、秘術、技擊並沒有一夜之間消失,而是轉入更隱秘、更詭譎的地下。

    在一顆子彈能頂過武林人士三十年功夫的顛覆年代裡,剩餘的那些仍舊刻苦練功的高手們,往往會變得要麼默默無聞、要麼一鳴驚人——能夠做到一鳴驚人的高手們,早就超越了「拔槍對決、單挑殺人」的範疇。他們要刺殺的目標往往還沒看到殺手的影子,便已經失去了自由呼吸的能力。

    在這裡,我只能大概說說對蜀中唐門「百死神功」的粗淺認識。

    所謂「百死」,完全可以從字面上理解,要想練成這種武功,每一個練功者要經過一百道接近死亡的修煉程序。據我所知,這「一百種程序」裡,入門的三種便是「刀砍、槍刺、服毒」。

    身受幾十種刀傷,遍體筋絡寸斷,然後棄置野外,全憑個人的求生能力得以生還。

    身受長槍五十餘次的穿透,不許服用任何藥物,全靠自身的生理機能調和達到痊癒。

    喝下七種劇毒藥物調配的毒酒,在三日三夜內用內功與毒酒對抗,直到最後把毒素壓制在胃臟裡,全部嘔吐出來……

    我不是唐門中人,只能根據江湖上捕風捉影的傳聞來進行描述,由此更能看出這種功夫的極端機密性。

    說到輩分和天分,我並不以為唐心能夠達到這兩個條件。

    換句話說,江湖門派裡的最高明武功,只有掌門人或者預定的准掌門人才可以修煉,難道唐心會是未來唐門的新一代掌門人?

    她只說了幾句話,我卻退了兩大步,還在腦子裡至少思索了幾十圈,在氣勢上明顯落在下風。

    唐心一笑,冷漠中突然綻放出一絲兒美麗女孩子的無瑕魅力。

    「啪——」帳篷裡陡然傳來棋子拍落在棋盤上的巨大動靜,隨之老虎發出一聲尖銳的吼叫:「宋九,你好——」

    這個動靜又把我嚇了一跳,不過是普通的圍棋切磋,老虎何必如此大呼小叫,這根本不符合他從前堅韌頑強、沉穩機智的性格。「唉,難道真的是……真的是『帝王蠱』的力量?」面對漂亮得如明月白璧一樣的唐心,我真的不願意承認這個既成的「事實」。

    「風先生,要不要進賬去談談?」她抖落出雙手,在嘴邊呵了兩口氣。

    我有些頹喪地看著她閃閃放光的十根指甲,那些,根根可都是殺人的利器啊——

    「請吧風先生,我們蜀中唐門雖然惡名昭彰,卻絕非敵友不分的江湖匪類。最起碼,對風先生本人,我絕無惡意。」唐心伸手挑起了門簾,有點「請君入甕」的架勢。

    走進帳篷,發現下棋的兩個人已經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宋九的軟劍圓滑地纏在老虎脖子上,而老虎的右拳卻還差兩寸沒擊在宋九喉結上。

    我知道,老虎的中指上戴著的那枚青色指環,其實是一件殺人利器。一旦與敵人身體接觸,指環裡就會彈出一枚三分之一寸長的尖刺。這不是普通的繡花針一樣的東西,而是能夠自動尋隙進入敵人血管、隨血脈上行流動到身體的心臟部位的致命武器。

    世界上任何動物的心臟,若是插進這樣一枚尖刺的話,肯定活不過二十四小時。

    像老虎這樣的江湖遊俠,根本不屑於使用槍械。對那些大眾化的常規武器,他們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上好的紫檀木棋盤,已經被老虎下的最後一個棋子整個敲碎,變成四分五裂的十幾片。不過,仍能看得出落子的位置是在「天元」側面的線路上。看這情形,應該是宋九的棋藝略高,逼得老虎落子自救,然後要出拳動粗。

    為下棋動手的棋迷成千上萬,但兩個既是棋迷又是江湖高手的對局者,一旦動手,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看來唐心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清了清嗓子輕聲笑著:「老虎,你又輸了棋耍賴是不是?我早說過,你的暴烈性格根本不適合下棋。否則的話,只要你做棋手,今天的亞洲圍棋界,哪裡有聶馬、曹李甚至日本十九棋王的活路?」

    宋九轉了轉死氣沉沉的眼珠,竟然對此深表同意:「不錯,前五十步,我根本沒有反擊之力。你的棋藝之高,有目共睹,別說是聶馬、曹李,就算是日本圍棋鼎盛時期的十大高手也不一定能勝你。」

    他的劍倏地一抖,已經回到腰帶裡。

    對於這三個人之間的奇怪關係,我已經猜測了不下三十幾種結果:宋九是保鏢,唐心是主人,老虎是仰慕追隨者,並且被下了唐門『帝王蠱』。

    不過我覺得,越是從表面上看來順理成章的結果,便越是有其荒謬偏誤之處。

    試想一下,唐心對老虎下蠱有什麼用?用他做保鏢?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蜀中唐門高手如雲,多一個老虎這樣的江湖遊俠,雖然不能說是累贅,卻也差不多了。

    老虎也收回了拳頭,把散落的棋子拾起來,放進旁邊的黑白兩色棋盒裡。

    我像個買票看戲的傻傻的觀眾,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幕。當老虎拾起嵌在「天元」位置上的第一枚黑子時,我發現那個交叉點上,已經被棋子印上了一個半厘米深的凹洞。

    棋盤、天元、縱橫十九道的棋盤、土裂汗金字塔結構……眾多名詞和紛紜意境交錯重疊著鋪滿了我的腦子。

    忽然聽到宋九又喃喃地說:「老虎,你又不是從海外歸來爭奪天下的虯髯客,何必每次下棋的第一招都下在『天元』?如果沒有這一手莫名其妙的廢棋,我哪會是你的對手?」

    我心裡又是一動,宋九說的「虯髯客」的典故,出自唐朝傳奇「風塵三俠」的故事。

    江湖豪俠虯髯客在海外創建了龐大勢力之後,準備一舉襲取中原,爭奪唐朝天下。結果,在他孤身一人入長安打探消息的時候,遇到當時被封為『秦王』的李世民。兩個人對局十次,李世民每局的第一個子都下在「天元」,每局都是「一子定中原」,氣勢恢弘磅礡,無與倫比,終於從心理上擊敗了妄圖中原逐鹿的虯髯客。

    「老虎的奇怪對局說明了什麼?他不會是要效仿虯髯客或者李世民,要爭奪某個國家權力吧?」

    這裡是埃及,要想奪取埃及總統的控制權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隸屬於埃及沙漠軍團的特種部隊「彩虹勇士」,其戰鬥力在全球特警排名中,絕對名列前十。

    如果老虎要帶著自己的江湖勢力跟彩虹勇士對抗,無疑是自尋死路。
匿名
狀態︰ 離線
52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3:54:48
第三部 詭譎煉獄 1獻祭經文

    「風先生,發掘計劃是不是受到了阻擋?如果需要我的幫助,請……儘管說好了……」唐心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越是如此,我就越發覺得在她平靜如水的表情後面,必定藏著某種複雜的秘密。

    「唐小姐,難道你就這麼肯定土裂汗金字塔裡必定藏著『千年屍蟲』?萬一沒有,豈不白跑一趟?」

    一邊對她察言觀色,我的耳朵裡一邊聆聽著蘇倫那邊、井架那邊的動靜。

    「我說有,就一定會有,風先生對這個消息有懷疑的話,其實查閱一部分古代典籍就能夠瞭解到。風先生是來自意大利的名牌大學優等生,肯定博覽群書,不會連中國的古籍都數典忘宗了吧?」她使了個圓滑的「太極推手」,把我的問題搪了回來。

    我的確讀過不少古籍,但中國歷史上遺留下來的稀奇古怪的典籍那麼多,單單是一部《山海經》、一部《搜神記》就夠人研究十年八年的了。急切之間,我想不起哪本書裡有關於金字塔的描述文字,但又不能厚著臉皮向對方請教。

    「風先生,不怕明說直言,我們唐門要的東西,一定會拿到手,不管手術刀先生夠不夠大方。」她的聲音雖然平靜,但這句話裡每一個字都透著明顯之極的威脅。

    我仰面「哈哈」兩聲大笑,急速接了上去:「拿到?能拿到嗎?最起碼,據我所知,幾百年來,你們一直想做一統江湖的最大幫派,就根本沒拿到。而且,每一次出動都會損兵折將、高手死亡殆盡,然後需要至少三十年才能恢復元氣,對不對?」

    這是事實,並且是蜀中唐門在江湖使最被人詬病的「死穴」之一。

    唐心臉色一寒,彷彿打了個深深的寒顫,手更深地攏進袖子裡,抿著唇,倨傲無比地冷笑著:「那是過去,只要地球不滅亡,江湖便永遠存在。只要江湖存在,你敢說我們永遠拿不到想要的東西?」

    我也一怔,被激怒的唐心似乎已經失言——我判斷這次「千年屍蟲」只是一個很小的引子,唐門真正的目的,應該仍舊是延續他們幾百年來「統一江湖」的夢想。

    這一點非常可笑,誰都直到,現在整個中國大陸國泰民安,政局穩定,而且在聯合國組織裡的影響力、控制力逐年上升。

    蜀中唐門要在這樣的政治環境裡搞什麼非法活動,簡直是拿雞蛋碰石頭,愚蠢之極,就像老虎企圖在埃及沙漠裡搞什麼事情一樣。

    「哈哈,風先生,你想歪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

    隨著唐心故作輕鬆、欲蓋彌彰的解釋,宋九陡然抬頭,殺氣騰騰地向我望著。很奇怪,每次我跟他目光交錯,都會覺察到他心裡澎湃的殺機,每次他的手指總是搭在劍柄上。

    我可沒心情跟這個冷血的黑衣怪人交手,禮貌地向唐心彎了彎腰:「唐小姐真會開玩笑,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開口。」

    在女孩子面前,我一直都告誡自己保持謙謙君子的良好形象,無論她來自何處、背景如何。

    唐心又在審視自己的指甲,展顏一笑,像一朵蒼白但冷艷的花:「風先生,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想請你遵守對老虎的承諾,發現『千年屍蟲』後不要藏私,好不好?」

    我默默地點頭,瞄了一眼老虎寬厚的背影,向後退了出來。

    唐心在帳篷裡追加了一句:「風先生——我們要的是『千年屍蟲』,可不是那種普通的聖甲蟲……」

    我下意識地向西、再向北看了看兩座體積差異極大的金字塔,不停地搖頭輕歎。

    聖甲蟲是金字塔的壁畫裡常見的昆蟲之一,形狀像縮小了數倍的金龜子,並且在胡夫金字塔裡,生物學家也發現了仍舊可以存活的聖甲蟲的卵。埃及神話裡,把聖甲蟲當作法老王豢養的寵物,就像現代社會裡,人們飼養烏龜、小狗、小貓一樣。

    我當然不會把那些黑色的小東西當成「千年屍蟲」,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關於「千年屍蟲」的傳說,存在於埃及人關於金字塔的神話故事裡,流傳甚廣,而且傳得神乎其神。

    相傳,屍蟲是隱藏在法老王的骨骼中的,從他第一天戴上法老王冠開始,屍蟲便突然出現。它的長度,是從法老王的右腳拇指尖一直上升到頭頂天靈蓋,貫穿於法老王身體內部最長的一根曲線之上。

    每個法老王體內只有一條屍蟲,按照古埃及歷史的更新換代看,有幾個王朝,就有幾條屍蟲,數量不會多更不會少。屍蟲的神奇作用,是用來承載法老王的思想的,也就是說,有了屍蟲的存在,法老王的思想才會跟上天直接連接,秉承上天的神旨,統御萬民,統治沙漠。

    這種迷信說法,早已經被生物學家們聯手推翻,並且說那種「屍蟲」其實就是尼羅河水域裡常見的「巨型血絲蟲」。尼羅河源遠流長,水中的致命細菌和劇毒蟲類不計其數,沿岸居民患「血絲蟲」病的,成千上萬,那麼,法老王也很可能從飲水這個環節患病。

    出於對這個理論的支持,生物學家在某個完整出土的法老王木乃伊裡,找到了類似於血絲蟲原體的纖維組織。雖然與常見的血絲蟲不同,但可以解釋為後代的血絲蟲是在漫漫歷史長河裡得到了改良變異的品種,就像現代人的智慧、體魄完全強於古代人一樣。

    「風哥哥,怎麼了?」蘇倫走近我,無聲無息,像一隻乖覺的貓。但她此刻的表情沉重嚴肅,就算像是貓,也是一隻心事重重的貓。

    她的身後,薩罕長老的法事已經結束,帶著幽蓮返回帳篷裡。

    蘇倫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剛才,我做手勢阻止你過去,其實是不想引起薩罕長老的疑心。」

    我大度地一笑,轉身向井架那邊望著。井架旁邊的圍觀者跟放著監視器的帳篷都靜悄悄的,顯然隧道下面的鑽探工作並沒有任何進展。

    沙漠裡慣常的夜間寒氣已經悄然卷地而來,我有個預感,今天的挖掘工作,肯定會無功而返。

    「風哥哥,我得到一些薩罕長老做法事的錄音資料,需要傳回別墅,讓哥哥鑒定一下。」看上去,蘇倫的心情很不平靜。

    「怎麼?那些祈禱文有問題?」我也警覺起來。

    同時來營地的人當中,唐心一夥毫不緊張、盧迦燦沒事人一樣袖手旁觀、薩罕長老也一直躲在帳篷裡隱忍不動。其實,按照正常反應,他們都會對墓穴的發掘工作萬分關心才對。漠不關心,便是他們三支人馬最不正常的地方。

    我跟蘇倫並肩向我們的帳篷走過去,她迅速撥通了手術刀的電話,當然,那是另外一部秘密電話。手術刀與所有的人聯繫號碼都不相同,我以前就知道,他的別墅裡有一間特別的通訊室,層層擺放著超過一百部單線電話。

    「哥哥,有一段經文,很重要,我至少聽到了十次以上『獻祭、祭品、神獸、嚙噬』之類的古埃及詞彙。這些經文是在薩罕長老的神秘法事裡出現的,請叫人翻譯一下,看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取出一個火機大小的精密錄音機,湊近話筒開始播放。

    手術刀那邊的所有電話機都接駁著同步錄音系統,輕而易舉地便能把這些聲音記錄下來。走到帳篷門口時,蘇倫的傳送工作已經完成,有些焦慮地回頭望著我:「風哥哥,要你來猜測,薩罕長老做的是種什麼法事?」

    我脫口而出:「獻祭經文罷了。」

    古埃及的祭祀工作非常頻繁,每月都會有日、月星辰的隆重大祭,會有活人、活馬、活牛做為祭品。某些季節,這樣的大祭甚至會每個月召開五次以上。除此之外,各種各樣小的祭祀活動,每天都會在各個村落中此起彼伏地舉行,由此衍生出的大小祭祀、長短祭文、各種各樣的祭祀法器、禮節程序,形成了古埃及文化不可或缺的一種特色。

    蘇倫咬了咬嘴唇,鬆了口氣:「我想也是,咱們的想法完全相同。」

    「有什麼不對勁嗎?」我暫時還沒領會到蘇倫的真實想法。祭祀、祭文在埃及是最尋常不過的東西,古代壁畫裡,隨處可見成千上萬人跪拜祭祀的盛大場景。就算在二十一世界的埃及各大城市,任何大街小巷裡,都可以發現光頭灰袍的祭司的身影。

    蘇倫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只是猜測而已,等哥哥那邊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我向井架旁指著:「要不要再過去看看,今晚的發掘工作,只怕會一無所獲。」

    那面石壁的整個立面厚度肯定完全相同,不會厚此薄彼,所以就算湯博士的神秘機器能在石壁上鑽出一百個洞,深度也只能到達雞肋一樣的五米進程,對打開墓穴毫無幫助。

    之所以沒有採取定向爆破,原因非常簡單,其實我已經在前面的記錄裡講過好幾次。盲目的爆破行為,只會把隧道變成專家們的活葬墓穴,形成難以遏制的坍塌事件。

    這樣的挫折,對興沖沖而來的湯,肯定是個致命打擊。那麼,是否會在手術刀的預料之中呢?

    手術刀的辦事效率已經達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只有四分鐘,他已經回了電話:「蘇倫,那個錄音的確可以證明薩罕長老在進行祭祀活動,請你跟風都聽好,他的祭祀對象就是土裂汗大神。」

    我的兩個手心裡同時冒出了冷汗,靜心聆聽下去。

    「祭祀,而且是活祭,祭文的結尾翻譯過來,可以如此解釋——『向無所不能的土裂汗大神,獻上膽敢冒犯天威的外邦罪人。就讓萬蛇之窟的懲戒之神,細緻地遴選他們,嚙噬掉罪人的內臟,還他們以乾淨的靈魂』。大致意思就是這樣,我想說的只有一點,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千萬不能第一批進入金字塔裡,聽懂了嗎?」

    電話掛掉之後,蘇倫放下手機,我這才發現,她的髮梢已經被冷汗濕透,不停地向下滴落著豆粒大的汗珠。
匿名
狀態︰ 離線
53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3:55:23
第三部 詭譎煉獄  2首度失敗

    薩罕長老在這個關鍵時候的祭祀儀式,毫無疑問地是把進入隧道的人當作了獻給土裂汗大神的活生生祭品。

    一陣毛骨悚然之後,我忍不住倏地轉身,面對他帳篷前低垂的門簾。

    蘇倫抹掉了下巴上淌下來的冷汗:「風哥哥,我親耳聽到薩罕禱告時的語調和表情,充滿了對土裂汗大神的虔誠,夾雜著對盜墓者的仇視。如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明裡幫助咱們進墓,暗地裡卻是站在土裂汗大神的那一邊。」

    幫「神」來對抗同類,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但看看薩罕長老的身份,一個一輩子當自己是天神奴僕的人,俱備這種想法,就變得無比正常了。

    「幸好、幸好……墓穴還沒被打開……」我喃喃自語,原先為打不通那道石壁而焦躁,現在卻是覺得這是天大的「因禍得福」。

    那麼,在薩罕心目中,土裂汗大神是真實存在的嗎?他對手術刀、對我們每個人說的話,是不是都摻雜了邪惡的謊言在裡面?

    剎那間,在我心裡,薩罕和幽蓮簡直成了猙獰兇惡的敵人。

    「哥哥說,如果發掘工作受阻,大家千萬不要盲目著急,他已經找了更得力的軍方高手來幫忙。」

    我知道,營地裡緊鑼密鼓地準備發掘工作之時別墅裡的手術刀肯定不會太清閒。

    「軍方高手?是——彩虹勇士嗎?」那是埃及軍隊裡精英中的精英,最關鍵的時候,彩虹勇士才會出現。以手術刀與埃及政府的特殊關係,調用這支力量,也是意料中的早早晚晚的事。

    「對,就是彩虹勇士,兩個分隊共四十五人,四十八小時內能夠進駐營地,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我對此倒不是太感興趣,保障安全倒是不必了,就怕軍方覬覦金字塔裡的財寶,到時候別血洗營地,殃及無辜才好。

    在非洲的諸多小國,軍方的某些秘密行動絕對不可能以「人道、法規」辦事,一切全是槍口和子彈說了算,很多令人髮指的血案、慘案往往在一夜之間成為怵目驚心的現實。法律,很多時候連建立法律的人都保護不了,更何況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了。

    我拉著蘇倫的手,幾乎是強制性地把她拖到了井架旁的帳篷裡。我不想兩人分開後,會遭遇到某種看不見的危險。任何時候,我需要把她留在身邊,好好保護她。

    耶蘭正在認真地工作,監視器上,湯正在指揮助手打第三個洞口。不必解釋,也知道他的第二次鑽探同樣失敗了。

    石壁上,已經多了兩個黑洞,看上去古怪詭譎。

    耶蘭滿頭滿臉都是汗,面前的桌子上已經丟著十幾支折斷的鉛筆,記錄紙也東一張西一頁地滿地都是。

    「又不通!第二個洞口又不通,我現在真的要懷疑射線探測結果了!風先生,你來得正好,看看那壁畫現在的樣子像什麼?」耶蘭用力拍著桌子,不斷地發出「咚咚咚咚」的巨響。

    兩個黑洞,距離半米,第二個動口位置是在第一個的左下方四十五度角的方位。

    「你看,是不是像一個三眼怪獸?如果第三個洞口成型,肯定是這樣的,一個長著三隻大眼的怪獸?」

    耶蘭的情緒有些失控,端起面前的巨大搪瓷杯,大口大口地喝著巴西黑咖啡。

    世界上是不存在怪獸的,除非像弱智的日本漫畫家一樣,喝著咖啡吃著魚生硬造出一群複雜的怪獸來。

    「耶蘭,你最好去休息一下。」我向他建議。

    隧道盡頭,已經堆積了很大的一堆灰色粉末,旁邊的一個敞著口的白色尼龍袋子裡,已經滿滿地裝滿了這種粉末,是要帶回來做成分分析的。

    這次,湯博士親自操作著那台鑽機,半小時後,頹然地停手,雙手捂著臉,身子搖搖晃晃,疲憊不堪。

    結果跟前兩次一樣,已經達到了鑽頭的最長運動極限,但石壁依舊沒有鑽通。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熱情,只有谷野,握著一支強力電筒,在三個洞口裡輪番探視著。洞只是洞,再怎麼看也不可能令視線越過殘存的石壁,直射進古墓裡去。

    在他的指揮下,隸屬於湯領導的工作人員中,走出三個人,各自握著強力電筒,同時向黑洞裡爬進去。

    這樣的情形,不能不讓我聯想到薩罕長老的恐怖祭文。把三個活生生的祭品直接塞入怪獸的嘴裡,然後任由這些無辜又無知的人喪失生命。恍惚中,我覺得石壁後面甚至石壁本身就是一頭蹲伏的巨大怪獸。

    「天哪!這次的發掘行動還有必要進行下去嗎?」我痛苦地抵住自己的太陽穴,因為它們正在隱隱作痛,並且越來越強烈。

    「別擔心,不會有事發生的。」蘇倫為我端來了咖啡。此刻,我覺得我們之間會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對不起,或許是我太疲倦了——」接過咖啡的時候,蘇倫的手覆蓋在我的手掌上,柔聲安慰:「不必緊張,很有可能所謂的怪獸、祭文都是癡人說夢一樣的天方夜譚神話。金字塔不過是古埃及人用來炫耀財力、武力、人力的紀念碑,跟怪獸無關的。」

    我低聲苦笑,安慰別人的話,總是同出一轍,向最好的方向去揣測。

    果然,三個進洞的人很快便一無所獲地爬了出來。

    對講機裡傳來谷野的聲音:「風,三次鑽探沒有結果,我們決定暫時退出隧道,請做好接應準備。」這些話,無疑已經承認了第一次鑽探工作的失敗。

    不知不覺,四個小時過去了,當我們在谷野的大帳篷裡開完討論會,時間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

    四位專家的頹喪只維持了一小會兒,很快便愁雲散盡。

    湯博士在短暫的失敗後,已經打電話去了洛克西勒馬丁公司,迅速訂購了一支長度達到十二米的超級鑽頭。馬丁公司是世界第一的武器生產大廠,任何形狀、任何尺寸的工具都可以訂購。

    「七十二小時內,各位,我們就會拿到最新的加長尺寸鑽頭,到那時候,相信一定能打開通向天國的大門。」湯信心百倍,揮動著毛茸茸的手臂,順便色迷迷地向蘇倫這邊瞟著。美國男人就是這樣,無論在多糟糕的生存環境裡,總不忘了時時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

    我為他說的「天國」這個稱呼感到心裡一陣沉重的壓抑——「天國、天堂?只有死了的人才會被送往這個地方,那是牧師們在葬禮上常用的詞彙。」

    發掘工作只能暫停,離開帳篷時,湯興致勃勃地靠近蘇倫:「蘇倫小姐,我那裡有關於金字塔考古的最新鮮咨詢,而且有正宗的蘇格蘭百年威士忌,要不要做徹夜長談?」

    看來,湯對中國人的「人生苦短,何不秉燭夜遊」這句話有非常深刻的認識。

    蘇倫禮貌地拒絕了他不懷好意的邀請,挽著我的手臂出了帳篷。

    寒氣四起的沙漠之夜陷在無邊的靜默廣袤之中,以至於當我們回到自己的帳篷時,手腳都有幾乎凍僵了的感覺。

    「好冷——」蘇倫搓著手,搶先鑽進睡袋。

    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畢竟中國人的傳統規矩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一件名不正言不順的事。

    曠野裡,陡然傳來一聲尖銳幽長的狼嗥,淒厲無比。

    蘇倫警覺地在睡袋裡拉動槍栓,因為那聲狼嗥響起的地方,似乎就在營地正西,土裂汗的方向。

    我隨手關了燈,在黑暗裡摒住呼吸靜靜諦聽。埃及沙漠裡本來就極少有狼群出現,因為根本就沒有它們生存所需的食物,何況那聲嗥叫代表了出現的是只孤狼。

    等了十分鐘,並沒聽到第二次狼嗥。

    蘇倫鬆了口氣,疲倦地說:「風哥哥,早些睡吧,明天可能會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呢……」

    孤狼並不可怕,外面營地裡的警戒崗哨,輕易可以幹掉幾十頭野獸。一想到彩虹勇士的特遣隊很快能入駐營地,便更加放心,最起碼不必為莫名其妙出現野狼嗥叫而擔心。再有一點,先前我對谷野未打招呼就帶這隊特種兵進入營地,一直耿耿於懷。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中國古訓,人人都該牢記。

    「明天?明天會發生什麼新情況呢?」監視器屏幕上那些畫面片斷跟薩罕長老的祭祀,交替在我腦海裡顯現著,思想活動頻繁之後,剛才湧上來的睡意已經被全部趕走。

    蘇倫已經睡著,似乎她今天明顯比平日疲倦得多,也睡得沉。

    在睡袋裡翻了個身之後,腦子裡變得更加清醒,正想仔細將這次的發掘工作做一個詳細的梳理,驀的聽到一陣夜行人從空中掠過的衣袍風聲。

    我猛然坐起來,手腕一翻,從枕下取出手槍。子彈早就上膛,當我無聲地扳開保險時,那陣風聲一直向西去了。

    「蘇倫、蘇倫……」我低聲叫,但回應我的只有蘇倫均勻的呼吸聲。

    我下了地,先將門簾開了一條細縫,探出臉向西張望。半空中,似乎飄浮著一隻巨大的灰色蝙蝠,雙翼展開,呼扇著向西飛翔。其實,那是一個人,就是薩罕的弟子,那個神秘的女孩子幽蓮。

    我退回帳內,輕輕推著蘇倫的肩膀:「蘇倫,醒醒,有情況!」

    蘇倫只是沉睡,仰面向上,根本不理睬我。

    我發誓,此時自己的神志是完全清醒的,因為從蘇倫睡著到發現幽蓮飛在半空前後只是二十分鐘時間。我從沒有過在二十分鐘內便讓自己進入深度睡眠的經歷,在長期的內功修煉生涯裡,我已經可以做到,即便是熟睡中也能永遠保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半清醒狀態。
匿名
狀態︰ 離線
54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3:55:56
第三部 詭譎煉獄  3神秘失憶

    蘇倫一直都沒醒,非常奇怪。

    我只做了半分鐘的耽擱,馬上穿好鞋子、外套,順手從桌上拿了蘇倫的望遠鏡,急速出門。依照幽蓮的飛行速度,我要趕上她絕對不可能,這才是我拿望遠鏡的原因。

    營地裡非常寒冷,我看到四名特種兵正縮著脖子在井架邊巡邏,四個人的臉都面向東方,當然發現不了這邊的情況。

    我急速跑出營地,舉著望遠鏡向西看,根本不假思索地把鏡頭瞄向了土裂汗金字塔的頂端,因為我有預感,幽蓮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那裡。

    果然,她落地的位置,就在我曾經攀登過的塔頂。

    望遠鏡裡清晰看到她的身體,輕飄飄落下來,抖抖身上的灰袍,單膝跪地。我調整了望遠鏡的放大倍數,將她的動作拉近到極限。

    鏡頭中,她的手腕一翻,亮出彎刀,如果隔得近,應該能聽到刀刃彈出的「嚓」的聲音。

    「她要做什麼呢?難道是要撬某種東西?或者是在塔上寫字……」我感到無比困惑。

    不知為什麼,此時營地裡一片死氣沉沉,就連那四名崗哨也木然站在那裡,沒有動作也不發出任何交談聲。我甚至沒聽到發電機組的噪聲,夜這麼靜,那些聲音應該聽得比較清楚才對。

    「是不是什麼地方出了狀況呢?」

    一陣心神恍惚,我的記憶中斷在這裡。

    我醒了,帳篷外陽光燦爛,晃得眼睛隱隱作痛。

    我坐起來,殘存的記憶支使我第一個動作便是去找自己的手槍。它還在枕頭下,子彈上膛,保險打開,處於隨時都會發射的狀態。

    「怎麼回事?記得我正在望遠鏡裡監視幽蓮,怎麼?那是夢?一場噩夢?」扭過頭,我看見蘇倫的望遠鏡平放在一疊圖紙上。

    想起自己昨夜起床時,褲袋裡裝著手槍,手裡握著望遠鏡;想起詭異如蝙蝠的幽蓮停在金字塔頂……

    「蘇倫、蘇倫、蘇倫——」一陣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擊中了我,我拚命地大叫,跳下床,緊緊地握著槍。薩罕師徒,一個邪惡祭祀,一個半夜上塔,他們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得先把這個事實告訴蘇倫,營地裡的安全最重要,必要時候,首先得把這兩個神秘人物驅逐出去。

    蘇倫應聲而入,順手將帳篷的簾子挑高,讓陽光放肆地照進來。

    「風哥哥,你醒了,可急死我了!」一晚上時間,她的臉都瘦了一圈,並且眼睛裡滿是血絲。

    「什麼意思?我醒——我醒了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隱約感到不妙。

    「風,你已經昏睡了超過四十個小時,如果沒有薩罕長老的招魂術,只怕還得昏迷下去,呵呵,大家都很擔心你……」谷野皮笑肉不笑地出現在門口,接著薩罕、幽蓮、老虎、盧迦燦魚貫而入。

    我驚駭地幾乎跳起來:「四十小時?」

    蘇倫伸手取過我手裡的槍,滿臉欣慰:「那沒什麼,一切都過去了!」

    我看到幽蓮依舊垂著頭站在薩罕身後,感覺心裡有一團烈火「轟」的一聲燃燒起來。我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如果我真的曾經昏迷,肯定與她有關係。

    幽蓮的灰袍長長地拖曳在地,臉和頭髮依舊髒得不成樣子,垂著頭,面孔向下,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腰間。

    我知道,她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她的背後必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我在這種場合,只會三緘其口,就算有什麼要說的,也只告訴蘇倫一個人。因為現在,唯一值得我信任的只有她。

    「敬禮!」外面似乎有立正、揮袖的動靜,應該屬於軍人的標準姿勢。

    一個身材嬌小的埃及女軍官走進來,肩章、帽徽閃閃發光,而她眼睛中射出的光芒,更是咄咄逼人。

    「風,這是鐵娜隊長,彩虹勇士特遣隊的負責人。」谷野搶著介紹。

    「我是鐵娜,從今天起,負責整個營地的警戒工作,希望能跟大家精誠合作,把金字塔發掘工作順利進行下去。」鐵娜的話,幹練簡潔,帶著斬釘截鐵般的命令意味。

    我的目光只是空洞地向前,注視著幽蓮站立的方位,因為我經過苦苦思索之後,根本記不起昏迷前發生的情況。我能記起自己在望遠鏡裡觀察到她亮出了手腕上的尖刀,然後便什麼都沒有了,記憶到此中止。

    唰的一聲,一陣勁風從我鼻尖上掠過,我回過神來,盧迦燦已經開始用力鼓掌。

    「風先生,希望你記住,在我講話時,眼睛一定好看著我,OK?」鐵娜的腿仍然以「朝天一柱香」的姿勢抬在半空,然後緩緩下落。所有的人,目光驚駭,特別是蘇倫,剎那間變得目瞪口呆。

    我不明所以,伸手向臉上一抹,落下一隻沙漠毒蚊的屍體。

    「這種蚊子,毒性巨大,吸血的同時,會把一種來自尼羅河灘塗中的致命菌注射進人體,潛伏期長達兩年以上。風先生,請注意個人安全。」

    她伸手在戰靴的鞋尖上輕輕撣了撣,鋼盔下,一副不屑一顧的高傲神情。

    特種部隊裡極少有女兵,用女軍官來帶隊,更是史無前例。鐵娜的身材很好,即便是在包裹嚴謹的軍服下,仍舊風情曲線畢露,與她臉上的冷漠不成正比。

    鐵娜走出帳篷時,所有的人都眾星捧月一樣跟了出去,只有蘇倫依舊留在我身邊。

    「風哥哥,這個女孩子……好厲害的腿上功夫,一抬腿就踢死了你臉前的毒蚊……」她取了一張紙巾遞給我。

    我的腦子仍舊昏昏沉沉,因為從醒過來開始,突然對時間的概念上,發生了巨大的迷惑。

    蘇倫望著鐵娜一行人向井架走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鐵娜,西點軍校的高材生,曾受過美軍『海豹突擊隊』創始之父邦塞迪的親自表彰嘉獎,而且是埃及新一批特種部隊的最高教官……」

    這很多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定語,無疑給鐵娜的身份蒙上了數道絢麗的光環,其中最亮麗的一道——「她是埃及總統休安頓最寵愛的女兒,而且是唯一的孩子。外界傳聞,她將很有希望參加二零一零年的總統大選。」

    我回到床邊,用力抱著頭,覺得太陽穴深處像有兩把高速工作的鑽頭,在不停地侵襲著我的腦部神經。

    「蘇倫,幫幫我,我覺得自己好像又跟上次在金字塔頂上的情形接近了……」四十小時的昏迷,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嚴重的意外,而且我敢肯定,有某種神秘的外力讓我第二次陷入了「部分失憶」的狀態。

    蘇倫走近我,右手放在我的後頸,按在頸椎與顱骨連接處,緩緩摁壓著。

    「蘇倫,告訴我這四十小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倫長歎一聲:「風哥哥,你先不要多問,我希望能讓你快速真正清醒……」

    我還沒反應過來,猛然覺得自己「大錐穴」上受了重重一擊,眼前一黑,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做為連接頭與身體的脈絡橋樑,大錐穴的血脈流暢與否,很大程度上對人腦的清醒程度造成極大的影響。

    我醒了,而且是無比清爽地醒了過來,這都要感謝蘇倫的那次重重的點擊。現在,我是躺在床上的,蘇倫就坐在床邊椅子上,凝神看著我。

    「謝謝你。」我坐起來,神清氣爽,失憶後遺症全部消失了。

    「風哥哥,關於你的失憶片斷,我有辦法可以回放出來,因為我在你身上放置了微型攝像系統,請……不要怪我好不好?」

    蘇倫的臉紅了,因為在某個人身上放置竊聽或者偷拍系統,都極大程度地危害了對方的人身權利。

    我拍拍後腦勺:「我早該想到的,你可以在谷野身上安放竊聽器,對其他人怎麼可能放過?算了,快放給我看,我想知道幽蓮在那塔頂上到底做了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土裂汗金字塔的頂上必定埋藏著某個大秘密。

    蘇倫迅速把一個四分之一火柴盒大小的灰色方塊,與她的筆記本電腦聯結起來。馬上,屏幕上出現了昏暗的帳篷裡的情景。攝像機是安在我身上的,一切當然也是以我的視點為主。我的動作極快,出門查看、返身拿槍和望遠鏡,然後再次出門向西……

    以拍攝角度來看,攝像機應該是放置在我的胸口位置,但我竟然絲毫沒有發覺。

    播放到幽蓮降落在金字塔頂那一幕時,也就是我記憶的終點位置,畫面突然沒有了,只剩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蘇倫一愣:「嗯?怎麼了?」她在那個灰色方塊上擺弄了幾下,但屏幕雪花依舊,根本沒有任何圖像。所有的細節部分,只能顯示到與我的記憶被掐斷的同一個時段。

    蘇倫雙手摁在桌子上,陡然陷入了絕望的沉默。

    我明白,那播放器一定是出了問題,並且在給我觀看之前,蘇倫一定已經瀏覽了裡面所有的內容。

    「風哥哥——」蘇倫的嗓音頓時變得嘶啞乾澀。我的突然失憶已經夠詭譎的了,那些攝制資料莫名其妙地丟失,更是讓她始料不及。

    「沒關係,其實我們早該料到有一股神秘的不可知的力量籠罩在營地裡,從我聽到那神秘的鼓聲時就開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55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3:56:28
第三部 詭譎煉獄  4軍事接管

    以下是蘇倫的敘述——

    「你急速地向金字塔方向奔跑,塔頂出現了一道沖天而起的白光,光線之強,像是漆黑的夜裡電焊槍爆發出來的火花。白光直衝上天,然後塔頂的人就不見了,不知道是被白光屏蔽住了還是進入了金字塔——」

    我苦笑著:「有可能是進了金字塔,上次我就對你說過,感覺到用力跺腳就可能落進塔裡的。其實昨天我已經有了最新的創意性想法,或許可以改變鑽探方式,直接由塔頂開始掘進。」

    這個想法非常古怪,因為蘇倫的臉色正在急驟變化,直到最後突然伸出大拇指:「風哥哥,你的想法真是絕妙!太絕妙了!」

    這條路線可以做最大程度的改進——從塔頂進行小規模的局部爆破,層層下降,通過毀滅性的挖掘方式,把金字塔下面的秘密發掘出來。

    歷史上似乎還沒有人如此做過,畢竟是在「毀滅」金字塔。

    對於其它可以遵循正途進入的金字塔,沒必要走這麼極端的路子,這個想法,只針對土裂汗金字塔。

    「你到了塔下,想不到你的輕功那麼高明,根本不必用什麼繩索之類的幫助,已經飛上了塔頂。我想那大概是類似於『燕子三抄水』之類的輕功吧?什麼時候也可以教給我……」

    敘述到了這裡便停了,我聽得出蘇倫是在顧左右而言其他。

    「然後呢?」我希望聽到後面關於白光、關於幽蓮的下落。

    「後面沒有了。」

    我一愣,但知道蘇倫還有話說,便耐心地等下去。

    蘇倫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十幾步,指著我身下的床苦笑:「其實,一切都是攝像系統拍下來的,我開始介入時,時間是早上七點,你已經躺在這裡。如果沒有攝像機的幫助,我只知道你睡了整晚,早晨陷入了昏睡狀態,其它的,一概不知。」

    我「啊」了一聲,張口結舌。

    蘇倫的話,無疑是說,當我躍上塔頂時,攝像機的拍攝工作也被中止了。

    我的第一反應與蘇倫不謀而合:「問題出在那道強光上,它破壞了攝像機鏡頭讀入工作!」

    蘇倫仰面長歎:「還好,你能平安回來,至少證明對方沒有惡意,比起籐迦小姐和龍,甚至班察與枯蝶大師,你的際遇是最好的了。」

    越來越多的怪事,給予我跟蘇倫的並不是懼怕恐慌,而是越來越高昂的鬥志。盜墓者的天性,讓我們根本不去考慮繼續追索下去可能遭遇的滅頂之災,而是更加全神貫注地調動腦細胞,企圖從這些混亂的片斷裡,找出可以直達核心的光明之路。

    毫無疑問,發掘工作會持續不斷地進行下去,無論是採用什麼樣的鑽探機械,總要到最後見個分曉。

    現在我擔心的是金字塔內部匿藏著某種深不可測的力量,會對進入塔裡的人造成難以估量的傷害。

    與蘇倫一道走出帳篷時,又近黃昏。

    我驚奇地發現,鐵娜帶領的彩虹勇士並非是四十四名,而是至少有三百名以上。他們已經在營地周圍搭起了連綿不絕的帳篷,像一道屏障,牢牢地把營地包圍在中央。營地裡的瞭望梯已經被撤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度為二十米的專業級別的軍事瞭望塔,並且設置了簡易電梯。

    「天!這是幹什麼?軍事演習嗎?」我驚駭的不是手術刀的調動能力,而是覺得埃及軍方已經大大方方地接管了營地,甚至包括所有的發掘工程。

    在埃及的國家立法裡,曾經有這麼一條:如果發掘到的金字塔是完全封閉、未經盜墓的,其內部的所有財產、文物、包括沙子土壤乃至由此帶來的新聞收益,都屬於埃及政府。如果墓穴已經被盜,則發掘者可以與埃及政府平分收益。

    按照這條法律,如果打開土裂汗金字塔後,發現它是完好無損的,一切所得,將全部歸屬埃及政府所有,谷野等人會一無所獲。這大概也是埃及軍方不遺餘力地參與進來的主要原因吧?

    瞭望塔上架設的應該是兩台高倍率、高精度、自動攝像的軍事專用望遠鏡,鐵娜的設想不錯,站在瞭望塔上,已經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到土裂汗塔頂。

    帳篷圈以外,停著至少二十輛軍需貨櫃車,全部噴著埃及軍方的巨大標誌。

    「不是演習,而是切切實實的軍管。「蘇倫更是無奈,早知如此,她就會阻止手術刀邀請軍方介入的貿然舉動。

    馬丁公司的效率非常高,晚餐還沒結束,湯已經接到傳真,鑽頭兩小時後將到達營地。

    這個消息無疑是最鼓舞人心的,連冷漠的鐵娜也露出了難得的微笑,捧著倒滿了葡萄酒的水晶杯站起來向所有的人敬酒:「為了我們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發掘工作,乾杯!」

    她站立的姿勢略顯得怪異,有點像自由搏擊裡的起手動作,一隻腳穩定支撐,另一隻腳只有腳尖著地。就連她的兩隻胳膊肘,也是一高一低,彷彿隨時都要發動進攻抑或是揮臂格擋一樣。

    「風哥哥,她的功夫,好像是來自截拳道的『閃電腳』。」蘇倫在我身邊,藉著喝酒的動作,扭頭向我低語。

    的確,鐵娜的站立姿勢根本就是來自曾經在美國最風行的截拳道自由技擊術,所以看起來才會既怪異又眼熟。

    「風先生,同為四大文明古國的後裔,我們來共同乾了這杯?」鐵娜已經走到我的桌前,手裡端著一杯血紅色的葡萄酒,帶著蔑視的眼神。

    我只好站起來,舉起杯子,忽然向前一個踉蹌,杯子脫手向鐵娜身上飛過去。

    這一次,我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的出腿。果然,她的左腿像毫無預兆的閃電,唰的踢上來,在平常人四分之一的眨眼時間裡,啪的一聲將那杯子踢得粉碎。

    杯子裡的酒灑了滿桌,卻沒一滴濺在她身上。

    其實,要想把杯子踢飛,我也能做到,包括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恰當的腿法踢出。但是,我的武功,無法凌空踢碎杯子。要想踢碎它而不是「踢飛」它,不但要求腳尖上的力量,更要求腳尖上的速度。

    我開始鼓掌,甘拜下風地鼓掌,因為她在腿腳上的功夫,似乎已經超越了創立截拳道的美籍華人李小龍。

    「從今天起,營地裡所有人員的武器將統一上交,由軍方代為保管。而我們,埃及軍隊裡最出類拔萃的彩虹勇士,將會全力以赴、百分之二百地保證大家的生命安全。」說完,她又轉身盯著我,冷酷無比地低聲告誡:「我看過你的檔案,不過在這裡,別耍小聰明!你學過的那些東方武術,根本擋不了我一腿。」

    我聳聳肩膀,攤開雙手,無奈地搖搖頭。

    不知道鐵娜小姐為何要單獨針對我——「沒有理由啊?大家初次見面,況且沒有任何利益衝突。」

    我承認,她的那一腿,我無法破解也無法抵擋,並且我能想到「閃電腿」進攻的最厲害之處是雙腿連環飛踢,力道和頻率同樣驚人。看看從前李小龍的搏擊檔案資料就知道了,那種依靠「電擊」的手段訓練出來的武功,根本已經超出了人類身體鍛煉的最高境界。

    李小龍出道時,以一招「飛腳踢碎空中木板」的功夫震驚了美國武術界,而剛才鐵娜的「飛腳踢碎酒杯」更是驚世駭俗。

    蘇倫的情緒有些低落,跟手術刀簡短地通過電話後,便鑽進了睡袋。

    明天一早,五點鐘,也就是朝陽剛剛升起時,鑽探工作便會二次開始。

    「風哥哥,我想……鐵娜對你的反應有些不太正常,如果不怕冒昧的話,我想說,她對你……對你有某種好感……」蘇倫在睡袋裡探出頭來,聲音裡帶著微微的酸意。

    我對著一卷圖紙,頭也不抬地反問:「好感?什麼好感?」

    蘇倫長歎一聲,把下巴縮進睡袋裡。

    我對她的話心不在焉,因為我有個比較大膽的想法:「蘇倫,我想明天一起進隧道去,跟隨鑽井,做一次實地考察。單單從監視器上觀察隧道情況,只怕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蘇倫吃驚不小,手術刀再三告誡過,要我們倆離井口遠一些,免得身受荼毒。

    我走到蘇倫床邊,凝視著她的長髮:「我經歷過兩次奇怪的失憶,足以證明那種神秘的力量除了能令我『失憶』之外,無法造成更大的傷害。這也許是我跟其他人差異最大的地方,所以我才會做這個決定。」

    她的身子在睡袋裡顯得纖細柔弱,完全沒有了白天的彪悍幹練。

    我沒來由地歎了口氣,走向帳外。從蘇倫剛才的「微酸」裡,我能察覺到某些奇怪的情緒已經在我們之間瀰漫著。

    被軍事接管的營地,氣氛已經變得十分緊張。瞭望塔上居然裝了四隻功率強勁的探照燈,雪白的光柱緩緩地從每一頂帳篷上掃過去。這裡不像是考古發掘的營地,倒像是被武裝到了牙齒的軍事集中營。

    據蘇倫告訴我的消息,那些軍車裝載著目前埃及軍方最先進的地對空、地對地導彈,並且士兵中有完整的爆破小組、雷達小組、生化小組……。
匿名
狀態︰ 離線
56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3:57:11
第三部 詭譎煉獄  5鑿壁偷光

    我用力展了展雙臂,今晚不會有奇怪的事發生了吧?鐵娜對我有沒有好感,根本就不重要,像她那種標準的埃及血統的女孩子,我根本一點都不感興趣。

    蘇倫呢?她的「微酸」代表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在營地裡極度緊張的氣氛重壓之下,倒是真的可以放鬆心情,在大漠、黃沙、傲岸的金字塔這麼一個強烈的異域風光環境下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呢……

    黎明如約而至,井架邊傳來鐵器碰撞聲時,我倏的醒了過來。沒有夢,腦子異常清醒,渾身都充滿了精神抖擻的戰鬥力。

    我跟蘇倫趕到井架旁邊,鐵娜正在指揮著士兵給即將下井的專家們分發高壓縮氧氣瓶。當然,此舉遭到了伯倫朗的強烈抗議。因為這種行為是對他的最新空氣隔離層成果的極大藐視。

    「我的隔離層項目,已經申報了國際生物學聯合會,即將被評定為二零零六年度最偉大的發明,鐵娜小姐,除非你槍斃我,否則、否則我絕不會佩戴這個笨重的大鐵罐——」

    抗爭的結果,在進入豎井的十六個人裡面,只有他簡裝隨行,其餘十五人包括我在內,全部佩戴了整套的氧氣瓶、生化面罩和全套的高強度抗菌服。

    電梯在緩緩下降,我把自己的心情調整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心如止水的狀態。我的衣領、胸口、大腿、臀部四個位置,都安裝了蘇倫的隱形攝像機。她會在帳篷裡,秘密接收攝像機傳回的信號。

    我們已經把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做了最詳細的計算估計——

    我盯著仍舊氣哼哼的伯倫朗,笑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因為封閉的金字塔空氣中蘊藏的極度危險的氣體或者超微細菌,其危害程度並不是人類現有的知識結構所能預知的。他那麼相信自己製造的「隔離罩理論」,真的有點故步自封的愚蠢。

    谷野忽然輕輕咳嗽了一聲,指著那個被均勻分成三段的新鑽頭:「湯博士,按照射線探測結果,那道石壁厚度應該在……」

    湯博士慍怒地揮手:「谷野先生,不要再提你那個愚蠢的射線探測!」一張口,他的話裡就充滿了暴烈的火藥味。

    谷野訕訕地笑了笑,馬上閉嘴。這五個人是每一個行業裡無與倫比的精英分子,如果全部運用自己的專業知識辯論起來,三天三夜也難分高下。首先閉嘴的人,應該是最明智的。

    我向上仰望,頭頂已經被那個隔離罩重新封閉,但呼吸依舊順暢。所有下井的人並沒有帶什麼武器,這一點是鐵娜特別安排的,因為她擔心金字塔內的射線或者細菌,會有令人莫名其妙發狂的作用。有武器在手,只怕會誤射誤傷。

    電梯到達井底,所有的人開始搬運鑽機進入隧道。

    我仍舊落在隊伍的最後,因為我希望自己能把從井底到隧道盡頭這一段,仔仔細細地觀察一遍,期待能發現隧道頂壁上再次出現那種神奇的壁畫。不銹鋼護筒上乾乾淨淨的,並沒有通常可見的水汽凝結現象,這應該歸功於良好的通風換氣設備。

    湯博士站在鑽機上帶頭向前,像是迫不急待要投入戰鬥的勇士,把牽引機構的動力提升到最高。

    隧道裡很平靜,沒有壁畫,更沒有上次看到的奇怪的光柱通道,當然也沒有怪獸、長舌和石碑。什麼都沒有,這似乎只是一次最尋常不過的地下鑽探。

    我的脖子都仰得發酸了,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隧道盡頭,湯博士已經指揮著助手們把加長鑽頭接駁完畢,伸入石壁上第一個鑽出的黑洞裡。按照此刻儀表上顯示的數據,第一個洞的深度恰好是五米。湯博士又在大聲嚷著:「去***射線透視吧,讓我來告訴大家,這石壁的厚度到底是多少——」

    我笑了,權威被懷疑時,總會忍不住暴跳如雷,不管是在哪一行哪一業。

    湯博士已經開動了鑽機,噪音並不太大。先前從鑽機銘牌上可以看出,它同樣是出產於馬丁公司。以製造重武器、大炮、導彈為主業的超級公司,做這麼台小小的鑽機,真的是大材小用。所以,鑽機和鑽頭的質量無須懷疑。

    那些粉末,只是普通的被鑽頭打碎的石灰岩,毫無異樣。

    我站在鑽機後面,遠遠地看著另外兩個黑洞,正在考慮要不要爬進洞口去探測一下,突然之間,鑽機猛然一震,伴隨著湯博士的一聲怪叫:「啊——」

    接著,鑽機便停止了工作,湯博士楞楞地站在鑽機的操作台旁邊,靜默了有半分鐘,猛地高舉雙臂,興奮地大叫著:「打通了打通了……」

    的確不假,鑽機只工作了兩分鐘,便已經打開了第一個洞,厚度顯示為六米。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戴上防毒面具,把氧氣瓶的開關打開,只有伯倫朗滿臉不屑地抱著胳膊站在那裡,帶著不可一世的睥睨神情。

    鑽頭抽回來,偉大的時刻終於到來了,相信地面監測室裡的人員會跟我們一樣,心情異樣興奮。

    每個人都在後退,離開那洞口大概有二十米。

    隧道裡此時處於絕對的寂靜狀態,所有人都盡量摒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彷彿洞口的另一邊藏著史前最兇猛的異獸,隨時都可能從那洞口裡伸出攫人巨爪來。難以令人相信的是,隨著鑽頭抽回,洞口裡慢慢射出一道溫暖的光,開始是淡黃色,接著轉變成金黃色,把隧道兩邊十米之內渲染成一片耀目的金黃色。

    「上帝啊,光……竟然有光……」切尼就在我身邊,用一種夢幻般的囈語低聲叫著。

    金字塔處於完全的封閉狀態,既不可能接收來自太陽的光芒,又不會自動發光——怎麼可能有光?

    長達半小時的望遠鏡觀測後,對講機裡傳來鐵娜壓抑不住的慍怒:「谷野先生,如果沒有什麼異樣,我希望你盡快把發掘工作進行下去。大家是來探墓,絕不是來觀光的——」

    做為一名鐵血軍人,她的常識完全局限在「拼盡全力完成任務」的框架內,才不管石壁後面有什麼。

    谷野不理睬鐵娜的話,忽然向我乾笑著:「風先生……記得你們中國古代有一個讀書人,為了在晚上看書,把鄰居的牆壁鑿了個洞,讓光洩露出來。我們……我們現在就好像那個讀書人一樣……」

    他的喉頭哽咽著,發出咕嚕咕嚕嚥唾沫的聲音,好像緊張到了極點。

    他說的,是古代「鑿壁偷光」的故事。

    切尼一邊繼續用望遠鏡向洞口裡觀望,一邊提高了聲音:「我倒是寧願相信石壁後面堆滿了夜明珠。」

    湯博士放肆地大笑:「豈止是夜明珠?應該是成堆的黃金和夜明珠,否則何以能發出黃金一樣的光芒?」

    印第安納瓊斯的探寶盜墓故事在全球都有極大的蠱惑力,所以,現場每個人都同意湯博士的猜想。

    我在望遠鏡裡看到的只是金黃色的光,這種光似乎充滿了不透明的像霧一般的介質,跟此前我所見的光並不完全相同。光把洞口全部遮掩住了,視線根本無法穿透進去。

    對黃金的狂熱渴望鼓舞了工作人員的士氣,很快便重新打通了剩餘的兩個黑洞,接著用鑽頭反覆貫穿,將石壁上開鑿出一米寬、一米半高的門口。

    金黃色的光始終恆定地向外散發著,直到我們穿過門口,站在一間至少有十米見方的巨大墓室裡。墓室裡佈滿了金黃色的光,這光是從正前方的另外一個門口裡宣洩出來的,那個門口非常寬大,粗略估算是在三米寬、五米高。

    當然,具有這麼大的門口的話,墓室的高度可想而知,應該也在十米左右。

    那樣巨大的門口層層疊疊一直向前遠遠地延伸出去,不知道有多遠,不知道有多少門口,總之,我們已經到達了一個到處充滿了金黃色光線的巨大建築物裡。

    伯倫朗滿不在乎地大口呼吸著,並且發出譏諷的嘲笑:「天哪!你們戴著這種醜陋古怪的面具,會把金字塔裡的木乃伊跟外星人嚇跑的……」

    我費力地抬起已經發酸發脹的脖子,仰面看墓室平頂上繪著的那些金碧輝煌的象形文字。在這種時候,我已經把幻像魔、神秘召喚之類的怪事忘掉了,整個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好奇之中。平頂上,至少出現了幾十個那種非牛非馬的奇怪圖形,混雜在數以千計的象形文字裡,體積要比旁邊的字大出五倍有餘。

    除了伯倫朗之外,每個人都在忙著四處觀望,根本沒心思開口講話。

    「谷野先生,我命令你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向前……」

    鐵娜的話顯得與這種靜謐的環境格格不入,谷野不耐煩地伸手關掉了對講機。象形

    整體來看,這是一間四壁、室頂上都充滿了金黃色的象形文字的完整墓室,除了被我們暴力破壞掉的那一部分牆壁之外,所有視線所及之處,空曠乾淨,連石縫、牆縫都看不到。

    切尼若有所思地自語著:「咦?這裡的建築方式,肯定跟胡夫金字塔不同……至少可以肯定比其它金字塔的建築水平要高太多,上帝啊!難道此前我們對埃及人建築水平的估計是完全錯誤的?」

    典籍顯示,埃及人的建築水平、數學水平、水利建設水平都已經發展到了非常高的層次,甚至有資料表明,他們能夠輕鬆地使用「混凝土澆鑄」技術。現在這間墓室裡沒發現有石縫存在,除了「澆鑄」技術,其它方式,根本無法完成一百個平方的室頂工程。象形

    地面是可以供我們仔細研究的,因為與四壁、室頂一樣,地面上同樣刻滿了象形文字。

    我突然有種預感,此刻我們好像是處於一隻仔細修飾過的巨大箱櫃裡面,並且是巨人的箱櫃。
匿名
狀態︰ 離線
57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0:17:07
第三部 詭譎煉獄 6縱橫十九墓室的焦點

    雖然湯博士已經對射線探測的結果表示了極大的不信任,而且石壁的厚度也明白無誤地指出了探測結果的偏差,但我還是相信射線試驗的數據。至於為什麼石壁的厚度會出現那麼大偏差,只有老天知道。

    我凝視著前面重重疊疊的門戶和那種無所不在的金黃色的光,試著舉步向前,穿過墓室,走到那道大得驚人的門邊。

    「風先生,停一下!停一下!」谷野氣急敗壞地大叫著,跑過來,揪住我的胳膊。

    「我只是想隨便看看——」我以為他是在擔心我的安全,沒想到他臉上的肌肉極度扭曲著,瘋狂地咆哮起來:「不行、不行!整個墓室的財寶,都是屬於我跟埃及政府共有!一絲一毫都不屬於你,識相的最好別亂闖亂動,否則我將剝奪你進入墓室的權利!」

    他的樣子,像頭護食的惡狗,呲牙咧嘴,令我望而生厭。

    我甩開了他的手,強壓火氣:「好,我明白。」

    大和民族的貪婪自私、詭詐多變的原始個性,又一次在谷野身上表露無遺。我退回到墓室的中心,反正我到這裡來,沒什麼大的貪心,只不過是為了手術刀的一次托付。既然墓穴打開,我的任務似乎已經完成了一大半。

    切尼手裡握著放大鏡,趴在地上仔細搜索著,一邊嘴裡絮絮叨叨地咕噥個不停。

    詹姆斯則是手握一隻短柄的尖嘴小錘,不停地在被破壞的那面牆壁邊四處敲打,發出「叮叮叮」的輕響。

    我不得不欽佩伯倫朗的勇氣,在這個不知幾千年歷史的古墓裡,他自由呼吸著,用二十一世紀的肺不停地接收來自幾千年前的空氣。看來,他對自己的「隔離層」理論非常有信心。

    谷野獨自一個人,站在那個門口的正中間。在巨大的空間對比下,他像個孤零零的高樓大廈腳底下的釘子頭一樣可笑。

    「我聽到了召喚聲,各位——我聽到了召喚聲!裝滿財寶的箱子、成千上萬的箱子,就在前面,就在縱橫十九座墓室的交匯點上,就在那裡,就在前面……」他用力向前指著,另一隻手攏在耳朵上,做成努力諦聽的樣子。

    所有的人,放下手裡的工作,齊刷刷地向他望著。

    到這時候,從最初闖入墓室的狂熱裡,大家開始冷靜下來,都不明白這光的來源之處。當他們用心思考這個問題時,不約而同地相信了湯博士的理論——「黃金與夜明珠交相輝映產生了光」。再加上谷野極度蠱惑人心的話,更是讓普通人心癢難耐。

    「聽,財寶在召喚!它們在召喚……」谷野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充滿了整個空洞的墓室。

    陡然間,湯博士的助手們吶喊一聲,向前狂奔而去。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跑出去的六個人已經繞過谷野,從大門裡衝了出去。

    「停下、停——」湯博士只叫出一聲,前面的人已經恐怖地大叫起來,隨即叫聲餘音裊裊,似乎正在向深淵裡墜落。

    我渾身的血液急驟地向頭頂湧上來,滿腦子都是「怪獸、外星人」之類的恐怖意象。大門之外,究竟匿藏著什麼樣的神秘怪獸,可以在瞬間將這六個人吞噬掉?

    谷野面向虛無縹緲的門外空間,愣了只有一秒鐘,嗖的一聲,向後跳了一大步,接著轉身便逃,一直跑回到我們中間,已經變得面如土色。

    「我的確聽到了召喚聲……召喚聲……」谷野語無倫次。

    再大膽的人,此刻恐怕也不敢衝出那道門去了,包括躊躇滿志的伯倫朗,並且我相信大家心裡都已經開始打退堂鼓。面對如此巨大空曠的墓室,我們幾個人的力量渺小得不成比例。

    就在此時,身後的隧道裡響起整齊的跑步聲,鐵娜不滿的吼叫聲已經傳出來:「各位專家聽著,我以埃及總統的名義,宣佈整個發掘現場實行軍管。所有發掘步驟都要在我的主持下有秩序地進行……」

    谷野猛地鬆了口氣,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有這群彩虹勇士墊背,膽子總能大些了。

    伯倫朗跳起來,不滿地大聲抗議:「鐵娜將軍,你破壞了隔離罩,將會讓墓穴裡的細菌生物自由傳播到沙漠裡去,造成的後果……」

    鐵娜從那鑿開的門口躍進來,手裡平端著烏沉沉的衝鋒鎗,槍口對準伯倫朗,冷酷無情地大喝一聲:「閉嘴!伯倫朗博士,如果你不想把自己扔在沙漠裡變乾屍,儘管再開口吼叫看看!」

    槍彈無情,即便是身份尊崇之極的人,也擋不住一梭子子彈的殺傷力。再說,這是在非洲的蠻荒之地,開槍殺人後,隨隨便便捏造一條「妨礙埃及國家安全」的罪名,死了肯定白死。

    伯倫朗是個聰明人,臉色半青不白地閉上嘴。

    墓穴裡的空氣並沒有想像中污濁骯髒,再加上耶蘭帶領工人們迅速將通風換氣設備延伸進來。短時間內,墓穴似乎已經成了鐵娜的臨時地下指揮所。至少有十支突擊步槍、二十支衝鋒鎗對準了那道神秘的大門。

    可惜,那道性質古怪的光,依舊無處不在,並且毫不客氣遮掩了人們的視線。

    「至少,我們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鐵娜的目光在我臉上瞟過。

    接下來,耶蘭指揮工人將鑿開的門擴充為三米見方的洞口,與隧道完全溝通,並且調集了高速鼓風機,準備進入大門,驅散這種應該被叫做「半煙霧性質」的光。

    我突然很想聽聽蘇倫的意見,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在隧道外面的人,更能看清此刻大家的處境。

    我走回隧道,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這個頻段,是我跟蘇倫早就調整好的,跟谷野等人的頻率完全錯開。

    「風哥哥,我想,事情的關鍵點會在十九間墓室的交叉點上,也就是向前走,再穿過八間墓室之後看到的那間。別問我為什麼,只是我的第六感。建造金字塔的設計者,絕對不會主次不分地在同一平面上造這麼多同樣的東西。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平面結構的中心點必定會極不平常。」

    蘇倫的話聽起來並不肯定,這種古怪建築,就算世界上最高明的建築師到了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摸到頭緒。更何況,論到古埃及建築考證專家的話,切尼就是最現成的一位大師級人物。

    「風哥哥,你想沒想到南美洲最著名的『外星人蜂巢建築』?如果土裂汗金字塔的奇特建築結構,是跟著名的『蜂巢』意義相同的話,那它也肯定是外星人建造出來的東西。目前,還看不出什麼,不過你自己多保重。像哥哥說的那樣,任何時候,要以保證自身安全為頭等大事……」她的話,充滿了情真意切的關心,一聽便知道語出摯誠。

    再次回到墓室,鼓風機已經開始工作,四個工人手持風筒緩慢地向前移動,通過那道厚度同樣是六米的大門。

    強風吹散了黃光,向前的地面上赫然橫著一條寬度為一米的裂縫,筆直垂落下去。裂縫裡同樣被黃光充滿,並且向兩邊延伸出去。剛才那六個人,應該是跌落在裂縫裡。

    湯博士試著呼叫他們的名字,根本得不到回聲。

    切尼在這道裂縫旁邊觀察了,忽然摸著下巴上的短鬚笑起來,滿臉陰霾一掃而空:「那只是建築學上最常見的一種防護措施——伸縮縫結構。不過是建造墓室的人,為了防止沙漠晝夜溫差極大而造成的牆體頻繁的熱脹冷縮危害。目前看寬度為一米,或許到了夏天正午或者是冬天的半夜,它會自由地在一米二到八十厘米之間變化。唔,這更證明了建造墓室的手段,採用的是最先進的『混合澆鑄』工藝。唉,我們此前對於古埃及建築的考證,只怕存在更多的謬誤臆想,需要從頭推翻的地方太多了……」

    眾所周知,伸縮縫結構,在水泥混凝土施工中最常見的防護措施。混凝土結構的建築物受熱脹冷縮物理現象的損失極大,如果不預留伸縮縫做處理的話,建築物牆體很可能會在漲縮過程中遭到毀滅性破壞。

    切尼的解釋不無道理,總之,那幾個貪財的傢伙不過是受了覬覦之心的小小懲戒。

    看似神秘的現象,經過切尼「科學」的解釋後,大家馬上變得如釋重負。

    大隊人馬跨過裂縫,進入的是一間同樣長十米、高十米、寬十米的墓室,同樣金碧輝煌,四壁刻滿了象形文字。唯一不同的是,這墓室裡向前、向左、向右各有一個門口。

    谷野在跟耶蘭低聲交談,並且耶蘭取出了一個記錄本,用鉛筆在上面迅速勾勒著某種草圖。

    我可以猜得到,他們是在商量向哪一個門前進。其實,這是最簡單的選擇題——如果能確定此刻我們是在土裂汗金字塔的正東軸線方向,大可以不理會三個門口的迷宮結構,一直向前好了,直到東西、南北軸心的交匯之地,也就是縱橫十九座墓室的中心點。

    鐵娜悄悄走近我,用平和的商量口吻說:「風先生,我們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士兵參與到發掘工作中來?」

    她的雙槍插在腰帶裡,衝鋒鎗也交給了其他士兵。面對如此宏大的地下宮殿,就算有什麼怪物突然跳出來,她的兩柄速射手槍,似乎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的行事作風,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既然她肯謙虛地求教,我自然而然地轉變了敵對態度:「不必,看情況再定好了。」

    我是不想由於軍方的重武器蠻幹,把整個墓室全部毀滅掉。

    當然,我此前也想過採取「層層爆破」的方式,從塔頂進入,但那是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採取的「非常對策」,現在當然可以不再去想它。
匿名
狀態︰ 離線
58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0:17:55
第三部 詭譎煉獄  7黃金台

    近距離看著鐵娜的臉,發現她皮膚黛黑的臉上,竟生著極為細緻的五官。這種面貌特徵根本不是標準的非洲人形象,特別是她的眼眶微微凹陷,眉骨向前高聳,再加上挺直秀氣的鼻樑,完全是一副非洲、歐洲混血後裔的樣子。

    她不安地搓著手,環顧著三道詭異古怪的大門。其實算上我們進入的這道,整個墓室裡,四面牆壁上總共有四道門才對。

    「風先生,埃及人的古籍傳說中,一直都把這座金字塔單獨標示為『鱷魚大神』的安居之所。幾乎所有的祭司都傳達過天神的旨意,不要碰觸金字塔下的『水晶之棺』,否則將會帶來……」

    所有傳說中的詛咒總是同出一轍,每個咒語的最後都要加上「難以預計的災禍、難以想像的災禍」這句話。

    我更感興趣的是「鱷魚大神」和「水晶之棺」兩件事,眼睛驀的一亮。依照鐵娜的特殊身份看,她能接觸到的資料,絕對是整個埃及乃至整個非洲的絕密文件。

    「鐵娜、鐵娜將軍,我需要知道你說的『鱷魚大神』和『水晶之棺』——你能提供進一步的詳細資料嗎?」不知不覺中,我向她靠近了一步,鼻翼裡聞到的是一種甜甜的歐洲香水的味道。可以想像,她雖然生在非洲的蠻荒大漠裡,接受的學業教育肯定是在歐美的某座頂級大學完成的,所以已經完全有別於傳統意義上的埃及女孩子,身上有這種高級香水味也就不足為奇了。

    耳中,恍惚聽到蘇倫的一聲酸溜溜的輕歎。攝像機的鏡頭,肯定把我剛才靠近鐵娜的動作表露無遺,引起了她的某種情緒變化。

    鐵娜從軍服口袋裡取出一隻索尼標牌的電子記事本,隨手按了幾個鍵,彩色屏幕上顯示出一副黑白掃瞄圖像。

    確切說,那是一幅鱷魚與人的組合體。在一個高大的人的身體上,生長著一隻鱷魚頭顱,背景則是遠處大漠裡高高低低的金字塔建築。

    我不禁啞然失笑,古埃及人留下的壁畫和象形字裡,夾雜著很多動物與人的組合體,一般的考古學家只把它們當成古代人的圖騰謨拜而已。

    「這就是鱷魚大神?」我在那幅圖像上輕輕指點著,看著那怪物渾身披滿了鱷魚的鱗片,只差一條醜陋的巨大尾巴了。

    「對,這幅圖畫來自於最古老的典籍資料。」鐵娜並不在意我的譏諷態度。

    「那麼,水晶之棺呢?又在哪裡?」

    顯示屏上出現了下一張圖片,一根細長的接近透明的方柱橫亙於地,背景仍然是沙漠和金字塔。

    我對鐵娜的資料大失所望,因為這些黑白圖片並不能代表什麼。特別是那根半透明方柱,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東西,或許是冰稜(假如古代大漠上也有冰塊的話),或許是某種樹脂滴落形成的琥珀體,總之,跟「水晶之棺」這樣神秘的詞彙構成不了任何必然關係。

    「風先生,你可以仔細看透明方柱內,其實裡面藏著一個人,一個奇怪的人。」鐵娜提醒我,將那圖像迅速放大。果然,在琥珀體內有個人直挺挺地站著,這也就更加深了我腦子裡把它當作「琥珀」的觀點。

    琥珀的形成過程,簡單說,就是松脂之類的粘稠液體滴落,將各種各樣的小昆蟲封閉於內形成的透明體。將這個觀點無限擴大化,如果一滴巨大無比的松脂落下來時,有個人正好站在樹下,於是便像昆蟲一樣,被封閉其中,成為我們平日所見的琥珀,只不過體積增加了幾千倍而已。

    古籍記載,古代的原始樹木高度可以達到幾百丈,幾乎能夠直刺雲霄。那麼,如此巨大的樹木分泌出幾立方米大的松脂,不是不可能的事。

    鐵娜苦笑:「風先生,不要跟其他老學究一樣固執,看那人的手臂——」

    那個人竟然——竟然生長著六條手臂?

    我情不自禁地一把奪過了鐵娜手裡的記事簿,仔細觀察。沒錯,除了正常人的左右兩臂之外,那人的前胸、後背還各自生長著兩支手,類似於中國神話傳說中哪吒三太子的「三頭六臂」。不過還好,這個人並沒有生長著三個頭,只是多了四隻胳膊而已。

    「現在,請說說你的感受吧風先生?」

    我無言以答,再仔細觀察下去,這個人的面部特徵跟非洲人並不相同,嘴巴突兀地佔據了臉部的主要位置,將眼睛、鼻子擠到額頭下很窄的一個位置。並且嘴是用力張開的,似乎正在大口地吐氣。

    他的上身袒露著,下身圍著一張獸皮,雙腳錯開,形成一副大步向前的姿勢。

    我跟鐵娜低語時,耶蘭已經指揮工人架設了一條非常先進的換氣系統,將墓穴裡的空氣通過管道抽向地面,而後再把沙漠裡的新鮮空氣注入進來。

    隧道長度加上豎井的高度,延展距離已經拉得很長,但在工人們高效運作下,這條系統很快完成。

    所有的人集中在第二間墓室裡,圍成一團,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此刻,所有的人似乎都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請薩罕長老下來。在神秘莫測的墓穴裡,只有見聞廣博的薩罕長老,才能給大家更多的關於神秘空間的啟迪。

    我合上了電子記事簿的蓋子,把它還給鐵娜。在這種詭譎的環境下,還是少想多看為妙,任何恐怖的想像都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疑神疑鬼。

    「我想,傳說中的鱷魚大神就在這裡,而且只有大神的力量,才能造就如此宏偉巨大的建築。風先生,別離開我,我……我會保護你!」鐵娜的話明顯底氣不足,但她要強地把「請我保護」說成「保護我」,真的讓我有點好笑。

    女孩子的天性,讓她們無論外表多強勁彪悍,內心裡仍舊是膽小怯弱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是所有女孩子不可避免的弱點。

    耶蘭的工作效率極高,不到半小時,墓穴裡四處瀰漫的金黃色霧氣便被抽掉了一大部分。向前面的門口望去,金黃色的光直射出來,晃得人有些發暈。

    谷野舉著望遠鏡,第一個大叫起來:「黃金!我看見了黃金……」

    其他人的反應並不慢,興高采烈地齊聲大叫:「金棺,那是法老王的金棺,快快,我們過去……」

    依據從前的金字塔發掘記錄來看,法老王的木乃伊會被放在巨大的金棺裡,並且覆蓋以純金戰袍、純金面具。所以,在發掘土裂汗金字塔之前,已經有「發現金棺」的預想。

    我並沒像谷野一樣狂熱,因為在對於金錢、財富的追求上,我沒有過多的焦渴。

    五個專家帶頭越過了一道道寬度一米的伸縮縫,一直奔向射出金光的地方。

    我有個奇怪的感覺:「按照谷野過去的輝煌戰績,他的表現不應該如此膚淺、衝動。難道是土裂汗金字塔裡的神秘力量,把他整個都改變了?」

    我向對講機裡呼叫蘇倫:「仔細查一下谷野的歷史資料,不要有一絲一毫的遺漏,我覺得他有些異樣。」

    谷野既然能在國際考古學、盜墓行業裡享有盛名,應該能隨時保持冷靜鎮定才對。即使不能像手術刀那樣任何時候都「穩坐釣魚台」,也至少要表現出大家風範才對。

    鐵娜揮手,讓士兵跟隨五位專家向墓穴縱深跟進,她自己卻原地不動,始終跟我站在一起。

    黃霧散去,側面左右兩個門口裡光線黯淡,顯露出一種死氣沉沉的詭異氣氛來。

    假如把墓穴真的當成一個圍棋的棋盤,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天元」的東西軸線上,左右各有九間墓室。那麼,上下位置呢?我們頭頂會有多少層墓室直通塔頂,腳下又埋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這樣內部空曠的建築物,不像標準意義上的金字塔,倒像是現代化的尖角形高樓大廈。再加上電梯、走廊、窗戶的話,完全可以稱之為埋藏在地下的超級寫字樓。

    鐵娜說得沒錯,我們的確需要十倍以上的特種部隊參與行動,最好把每一個空曠的墓室都佔滿,讓所謂的牛、馬、鱷魚大神們無所遁形。

    墓穴深處,突然間變得人聲鼎沸,狂笑聲、吵嚷聲、敲打聲匯成一種奇怪的大合唱,把那些正在忙著架設線路的工人們也嚇得抬頭張望。

    眾多聲音裡,我又聽到了熟悉的谷野的「櫻花之歌」,只有在極度興奮時,他才會得意忘形地唱起日本人的國歌。

    鐵娜厭惡地皺著眉:「怎麼了?他們都瘋了?」

    我們同時舉起望遠鏡向那邊張望,視線裡陡然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金黃色平台。不,那應該是一整塊巨大的黃金,所有的人正圍著它盡情地跳躍吼叫著,幾近瘋狂。

    「上帝啊,上帝啊……」鐵娜在胸口用力劃著十字,看來她非但接受了歐美的文化教育,連他們的宗教信仰也全盤接納過來了。

    我們快步向前,因為在極度的狂熱下,非常容易導致「集體狂躁症」的發生,並且釀成暴動和騷亂。

    果然,我們剛剛到達第五座墓室,前方已經響起了衝鋒鎗「噠噠噠噠」的吼叫聲。鐵娜迅速拔出雙槍,飛奔向前,邊跑邊大聲喝叫著:「所有士兵聽令,放下武器,列隊站好!列隊占好——」

    她奔跑時的樣子,像一隻敏捷的羚羊,瞬間把我甩在後面。
匿名
狀態︰ 離線
59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0:18:44
第三部 詭譎煉獄  8神秘死亡

    那間墓室裡已經亂成一片,五位專家全部站在那座黃金平台上,其餘的荷槍實彈的士兵們正在拚命跺著腳打著拍子,嘴裡大聲地唱著一首古老的埃及民歌。

    我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叫做「金駱駝之歌」,歌詞大意是說,某個埃及商人丟失了自己的駱駝,然後從大漠之神那裡,得到了十頭一模一樣的金駱駝。

    每個人都如癡如醉,吃了搖頭丸一樣瘋狂地搖頭晃腦,不時有人抬起槍口射向室頂,彈殼落地的叮噹聲不絕於耳。

    鐵娜飛身躍上平台,反手開槍,當當兩聲,已經將距離平台最近的兩個士兵擊斃。那兩個士兵剛剛把衝鋒鎗向天高舉,眉心上就被子彈射出了一個拇指粗的血洞,仰面栽倒。

    槍聲和死人並沒有壓制住現場的狂躁氣氛,有幾個士兵衝動之下,竟然開始調轉槍口對準平台上的鐵娜,眼看一場血案就要發生。我不敢再袖手旁觀,一把抓過旁邊一名士兵胸口的衝鋒鎗,幾乎來不及瞄準,已經向最先舉槍的叛軍做了一個點射。

    三發子彈毫不留情地射進了那人的後心,立刻血花飛濺。

    借這個機會,鐵娜凌空一躍,腳尖在其中一個叛軍肩頭一點,雙槍連發,準確無誤地連續射殺了四個高舉衝鋒鎗的叛軍。隨即雙腳夾住腳下那士兵的脖頸,半空旋身,喀嚓一聲,絞碎了對方的頸椎。

    墓室裡靜了下來,只聽見叛軍身上的傷口在汩汩冒血的動靜。

    「誰敢陰謀騷亂,格殺勿論,全家滅門!大家放下槍,列隊站好!」

    想不到「全家滅門、株連九族」這樣的詞彙,在埃及人的字典裡同樣適用。我這時已經能理解下井之前,鐵娜解除了所有特種兵的武裝的必要性。古墓和財寶,隨時都能令人發狂,武器集中管理是最正確的一步。

    士兵們被鐵娜威懾住,將手裡的衝鋒鎗順序放在空地上,然後乖乖後退,離開平台五步之外。

    地上,只留下八具蜷伏的叛軍屍體,血腥味漸漸瀰散。

    那座黃金平台四米見方,高度約一米五,光芒四射,誘人無比。

    五位專家已經跳下地,嘖嘖連聲地在平台上摸來摸去。

    詹姆斯又拿出了他的小錘,沿著平台的底邊仔細敲打了一圈後,斷然下了結論:「各位,我很榮幸地宣佈,這是一座純金的實心金錠——」

    簡直難以置信,土裂汗金字塔的中心竟然藏著這麼大的一塊金磚。如果按照體積乘以密度計算,它的重量將是一個讓人無法不瘋狂的巨大數字。

    鐵娜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因為引用埃及法律,這塊巨大的金子是屬於國家的。

    金錠上刻滿了繚繞的花枝形狀的紋路,這種圖案要表達的意義,好像是一棵枝葉茂盛的籐蔓植物,正用自己的須莖牢牢地把金錠抱在懷中。

    這間墓室跟其它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就連四壁和頂上的象形文字也是一模一樣。於是不免讓人產生疑問,如果每間墓室的壁刻都相同,是否當時建造時,動用了什麼高精度的測量工具呢?否則何以能夠刻畫得如此精確?

    無論怎麼說,發現了大金子,已經不虛此行。

    蘇倫在對講機裡猶疑不定地告訴我:「風哥哥,為什麼不嘗試一下把那塊金子挪開呢?再有,你四處查看一下,金子怎麼會自動發光?我覺得肯定另有光源存在——」

    她說的沒錯,金子不是夜明珠,本身並沒有發光的功能。現場實實在在的情況就是,那座平台一直都在閃光,像一隻巨大的方形燈泡,光芒慷慨地向西壁上的大門裡傾瀉出去。

    如果有另外光源的話,秘密一定在檯子下面。不過,要移動如此巨大的金錠,恐怕得動用推土機的力量。

    鐵娜將士兵們分為三隊,向墓室其它三個方向搜索進去,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門扉、樓梯之類的。谷野則在吩咐耶蘭和工人們盡可能多的接入電源,照亮每一間墓室。

    我到此時才發現,盧迦燦並沒有跟隨鐵娜下來,想必是在營地裡主持大局。我對鐵娜的指揮能力越來越佩服了,即便是在大驚大喜的情緒極度起伏之下,她仍然能主次分明,不失方寸,不愧是女中豪傑。

    搜查的結果,果然存在三百六十一間墓室,除了放置金錠的這一間,其餘的都是空的,毫一無所獲。

    接下來的工作,便是將金錠運出地面。這可是個難題,因為它的體積已經超過了隧道的尺寸,根本拖不出去,只能就地肢解掉,然後一小塊一小塊地搬運出去。

    鐵娜聯絡到開羅那邊的彩虹勇士大本營,安排好一小時後馬上派一個戰術工兵小組過來,並且攜帶著最先進的熔煉工具。

    做完了這一切,她毫無倦怠地回到了我身邊。

    「謝謝風先生,剛才的形勢的確危險,幸好有你幫我。」她向我笑著,不再冷若冰霜。

    在非洲國家的俚語裡有「伴君如伴虎,帶兵如驅狼」的說法,軍士嘩變,首當其衝要受害的就是帶隊的軍官。方纔的局面,如果不是我及時出手,滅了叛軍的銳氣,很可能會演變成一場雙方互射的血戰。

    我笑著搖搖頭:「不必。」

    經歷過聯手禦敵的人,總有「同生共死」的患難之感,兩人間的關係無形中深了一層。

    「說吧,想要什麼獎勵?」她拔出手槍,檢查著彈倉裡的情況。

    我不屑於她的傲氣,再次搖頭:「君子何必言利?我幫你,是想讓發掘工作順利進行下去,本來就不圖你什麼。」

    鐵娜在右手那柄槍的槍口上輕輕吹了口氣,把它遞向我:「風先生,這兩把槍是父親親自向美國軍火商訂購給我的生日禮物,整個埃及舉國上下,見了槍,便如見了我本人一樣。送給你,或許……或許能幫你些什麼。」

    我冷笑了一聲,準備拒絕,不過蘇倫在耳機裡迅速提醒我:「風哥哥,接過來,對咱們的未來事業肯定有幫助。」

    我順從地接過槍,象牙鑲嵌的槍柄上刻著一個大寫的英文「t」。當然,槍柄上還帶著鐵娜手掌上的餘溫。鐵娜眼睛一亮,細長的眉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兒,順便解下腰間的生牛皮槍套給我。

    我並沒把這個贈槍的動作當成「交換信物」之類的曖昧舉動,別人怎麼想我才不理會。

    谷野一直都在繞著金錠轉圈,好幾次竟然趴在地上,用一柄小刀子去撥動金錠與地面相交處的縫隙。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如此專注,我走過去,抱著胳膊站在他身後。

    我已經對他的身份發生了懷疑,因為他與我想像中盜墓界高手有很大的差距。

    「谷野先生,發現了什麼?」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工作。正是由於他的帶頭鼓動,才險些釀成剛才的血案。所以,橫死當地的八個人,有一半死因要算在他頭上。

    「當然有,不過、不過要把金錠移開才知道——」

    突然間,伯倫朗大叫起來:「啊……救救我……救救我……」他的雙手用力搭在喉嚨上,嘴張得極大,雙眼極度驚恐地瞪得滾圓。從我的角度向他看,感覺他應該是想逃離面前的牆壁,腳在向我們這邊邁步,但身子卻牢牢地停在石壁前,彷彿有個人從他背後伸手攫住了他的喉嚨一樣。

    他的背後,只是一幅刻滿了象形文字的石壁,毫無異樣。

    谷野跳起來,張大了嘴,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救救我……救命……」伯倫朗的舌頭吐了出來,再也無法發出聲音,但是雙手在喉結上用力抓撓著,拚命跺腳。

    幾個士兵跑了過去,分別拉住了他的手和腳,其中一個甚至跑到了他背後。他們的用意是要將他推離那面牆壁,而事實上他們也做到了,順利地把伯倫朗抬到了金錠旁邊,平放在地面上。

    我打開氧氣瓶,把吸嘴靠近他的嘴唇,不過他已經沒救了,嘴角泛著白沫,眼睛正在慢慢翻白。

    只有十秒鐘的時間,伯倫朗便嚥了氣。

    我把他的手拉開,平放在身體兩側,發現他的喉結正中有一個紫色的小點,彷彿給最細的針頭刺過一樣。

    谷野在我身後大口地喘息著,彷彿陷入了驚恐萬狀之中。

    湯、詹姆斯、切尼圍了過來,臉色還算平靜。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見證過無數次死亡了。死因雖然不同,但死者的結局都是絕對相同的——停止呼吸,靈魂升入天堂。

    如果有足夠條件的解剖室,我希望知道伯倫朗的死因,我甚至能夠肯定他的死,是太迷信自己的「隔離罩理論」,肺部吸入了墓穴裡的含菌空氣所致。

    谷野第二次抓起防毒面具扣在臉上,並且迅速含住了氧氣吸嘴。這一連串的動作緊張得不成樣子,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牙齒在咯咯打顫。

    鐵娜伸手搭在巴比倫的頸下,最終確定他已經死了,才揮手令兩名士兵抬起他,先送上地面去。

    「或許是被什麼昆蟲叮了一下,或許只是個意外!」切尼簡短地下了結論。這樣的先例,在發掘金字塔的過程中被無數次重複過,我們都是相信科學的高科技人才,還不至於把死因簡單地歸結為「法老王的詛咒」。
匿名
狀態︰ 離線
60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7 20:19:29
第三部 詭譎煉獄  9千花之鳥

    在等待工兵到達的這段時間裡,我一直縮在牆角,遙望著那塊巨大的金錠。其實,我覺得更需要積極探索的應該是向上、向下的通道才對。

    當所有的煙霧被抽盡,墓室裡只剩下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子的光芒。我曾經用望遠鏡向那些所謂的「伸縮縫」裡觀察過,極深,連高強電筒的光芒似乎也被吞噬掉了。

    最忙碌的只有耶蘭,他正指揮著工人們將照明設施通向每一間墓室。如此龐大的器材需求,絕非一朝一夕能準備完成的,可見在谷野接管營地之前,手術刀已經做了無數細緻入微的準備工作。

    「風哥哥,你會不會覺得事情有些奇怪?至少應該有一道通向塔頂的門或者洞口?所有層與層之間的墓室不可能是封閉的,因為那樣的建造方式根本毫無意義——」

    我突然打斷蘇倫在對講機裡的話:「那麼你說,古埃及人的建築方式,遵循什麼樣的原則才是有意義的?」

    由金字塔的巍然矗立可以明顯看出,古埃及人的思維方式根本有別於現代人。因為那麼笨重的建築在現代建築師眼裡可笑之極,猶如花費了幾十萬的人力打完地基,卻在堅實無比的基礎上只壘了一座雞窩。

    那麼,按照如此「愚笨」的建築理念,他們建造出無數層層獨立封閉的墓室,又有什麼好奇怪的?猶如壁畫裡所顯示的,他們會把鱷魚頭、牛頭、馬頭、狗頭安在人的身體上一樣,有什麼意義?

    蘇倫愣了愣,低聲笑起來。

    我接著歎息:「蘇倫,只有你親自面對這塊龐大之極的金錠,才會體會到什麼才叫做『詭異絕倫』四個字。」

    蘇倫無言,就像谷野他們第一次進隧道鑽探時那樣,地面上旁觀與地面下實地工作的人,感受截然不同。

    谷野仍舊在圍著金錠打轉,似乎並不關心金錠的本身價值,倒是對金錠下覆蓋著的秘密更感興趣。

    「哥哥會來營地,他已經重新集結了人馬做為後援。而且……而且你知道嗎?從三小時前,埃及軍方已經將土裂汗金字塔四週一百公里內的區域裡化為軍事禁區,並且,軍方會實行無線電干擾、通訊衛星掃瞄干擾……」

    我「哈哈哈」地乾笑了三聲,不出我所料,一次普通的盜墓行動,最後發展成了軍方的聯合軍事行動。施放衛星掃瞄干擾之後,太空軌道上,任何一顆衛星只怕都會對這個方圓百公里的「盲區」束手無策。

    那麼,我們所有的人只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所有的發掘成果,將成為軍方絲毫不必付出就唾手可得的戰利品。

    「只有……靜觀其變了,哥哥說,可以代表埃及總統施行權力的大祭司馬上過來。整個發掘行動,將由哥哥、大祭司共同主持。」

    手術刀終於出動了——大人物往往都在馬前小卒們精疲力竭之時出來打掃戰場。

    看著那八具無辜的死屍,我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

    蹲在這間金碧輝煌的墓室裡,感覺總是怪怪的,因為它完全不同於其它金字塔的內部結構,包括……包括氣味。我的鼻子向來都是很靈敏的,氣味稍微重一些都會令我趕到窒息,這也就是第一次見到籐迦小姐時,被她身上的「千花之鳥」香氣薰得頭昏腦脹的原因。

    現在,當我的鼻子距離地面只有五十厘米距離,莫名其妙地又聞到了那種香氣。

    「蘇倫,我發現了……我發現了一件事——」我的神經驀的高度緊張,因為按照我們此前的推測,籐迦小姐是通過某種神秘的力量進入了金字塔內部。按照龍說過的鏈子逝去的位置,應該是在隧道平面以下的某條縫隙裡。

    我迅速趴在地上,像條盡職盡責的獵犬一樣,用力吸著鼻子,希望能將模糊的香味連綴起來,找到它的出處。

    蘇倫連聲問:「什麼什麼?你發現了什麼?」

    我本來以為香氣是從那些深不見底的「伸縮縫」裡傳來的,因為腦子裡一直有「下面、向下」的概念,但是當我把住縫隙的邊緣,盡量地把頭向下面伸出去時,卻聞不到那香味了。

    「蘇倫,我聞到了……好像聞到了籐迦小姐身上的香味。」

    蘇倫一聲長歎,酸意畢現。

    谷野聽到我的話,呼的跳起來:「什麼?什麼籐迦小姐?風,你在說什麼?」

    我慢慢起身,控制著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盡量保持鎮靜。籐迦小姐是在墓穴被打通之前失蹤的,她身上的香味不會無緣無故在這裡出現。除非……除非——

    我向前跨了一大步,抓住谷野的衣領,迅速從他的頭頂、肩膀一直聞到腳下。

    眾人啼笑皆非,鐵娜臉上更是露出既詫異又關切的表情。

    谷野身上,什麼味道都沒有——這是一個疑點,因為我無數次看到谷野手裡挾著香煙、嘴裡叼著香煙,並且做為一個癮君子,他身上至少應該有海洛因的獨特香氣。結果,他像一個剛剛清洗過的瓷器,沒有絲毫味道。

    我瞪著他的臉,足足有一分鐘,才故作幽默地聳著肩膀:「別擔心,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大家太緊張了,請放鬆,盡量放鬆……」

    鐵娜搖頭歎息:「風先生,你的幽默並不好笑!」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低聲問:「谷野先生,你的隨身行李中有沒有攜帶著本土香料?前天,蘇倫小姐托我向您要一些『千花之鳥』,不知道能不能給我一個向美女獻慇勤的機會?」

    我拍拍手上的塵土,其實並沒有什麼塵土,金字塔內部乾淨無比,像剛剛被效能最高的吸塵器清理過。

    谷野詫異地搖頭:「抱歉,我並沒有那種東西。千花之鳥,屬於皇室專用,產量少之又少,在黑市上的價格幾乎十倍於法國的香奈兒產品——而且,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帶到非洲來,那畢竟是女孩子的專用品。」

    我退後兩步,做了個無比遺憾的表情。

    谷野繼續回身去繼續他手邊的工作,連剛才問的問題也不理會了,肯定是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我退後了一間墓室,避開眾人,急促地呼叫蘇倫:「蘇倫,我想退回到隧道裡,重新進入墓室。我發現了籐迦身上的香味,我會從入口一直聞過來,看那香味到底出自何處?」

    我大步穿過了這些巨大的門口,向隧道方向前進。金光從我背後射過來,像是某些電影裡的超級電腦光影特技。

    蘇倫低歎:「風哥哥,你要『聞香識女人』嗎?」

    稍停,她重新換了公事公辦的口氣,有條不紊地提示著:「墓室個數太多,如果你真的希望憑借那種香味發現什麼的話,最需要的是一條上等的軍方跟蹤犬。」

    的確,如果有一頭跟蹤犬的話,工作會比較容易些,但是在耶蘭的高效工作下,隨著抽風機的強勁工作,香味隨時都會徹底湮滅。為保險起見,我還是抓緊時間採用人工方式來完成這項工作。

    等我重新進入隧道時,迎面已經飛奔過來一隊身著黑色工作服、頭戴電焊工人專用頭盔的士兵。他們對我視而不見,飛快地直接奔向墓穴中心,總共有十二人。他們手裡,提著各種電焊和切割工具,看來是專為肢解那大金錠而來。

    我靜下心來,做了十幾次深呼吸,然後開始慢慢嗅探。

    越過隧道與墓穴的接口位置時,並沒有任何發現。氧氣罩之類的笨重工具早就丟掉,為了工作方便,我早把伯倫朗的神秘死因拋在腦後了。

    進入第一間墓室後,我盡可能地伏低身子,但是仍然毫無發現。貼近地面之後,我在大片大片的象形文字裡,發現了幾個比較有意思的符號。

    那些符號全部是長方形的,所佔的面積大小,正好跟一個標準尺寸的電腦鍵盤那麼大,大概是四十厘米長、二十厘米寬。文字形狀像一隻獨木舟,其中一頭滑稽地高高撬起來,像是小丑的靴尖。

    舟上站著一個線條簡單的人的形象,拤著腰筆直站著,高昂著頭。

    我呼叫蘇倫:「看看這個字,代表的是什麼?」

    蘇倫不假思索地回應著:「風哥哥,你的腦子在想什麼呢?它不就是埃及文字裡最簡單的『太陽之舟』的代稱?」

    我的臉騰的紅了,因為我為自己的荒唐愚蠢而感到自責。在過度的絞盡腦汁思索狀態下,我竟然連最基本的埃及常識都想不起來,真是不可原諒。

    「抱歉,我的腦子似乎……」我自嘲地在頭上重重拍了一掌。古人的「大智若愚」可能就是我目前的狀態吧?不過,「愚」肯定是「愚」了,「大智」倒是未必。

    「風哥哥,問題的焦點,一定在金錠下面,還是別做無用功了。而且咱們的猜測並不一定正確,你能想像得出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如何瞬間通過一百多米的泥沙——」她停了下來,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是通過了那些泥沙,金字塔的外壁呢?又怎麼可能說想過就過。

    世界上存在很多地球物理學所不能夠解釋的問題,發現那條鏈子後,我最初的反應是:「蟲洞」。

    「籐迦進入了突然出現並張開的「蟲洞」,突破時空,進入了金字塔。」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11:0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