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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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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碧水龍吟】 東萊太史慈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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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6 19:21: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卷第十一章帝崩         

  太史慈邊往裡走,邊哭笑不得地想起了何皇後對他“推銷”這位所謂的“內外俱美”的侄女時信誓旦旦地樣子。

  什麼嘛!這何家不如不用去殺豬,不如去賣瓜,太能自誇了。

  才到門口,就聽見一個甜美但決不讓人覺得是女孩子的聲調撒野道:“我不管,太史慈今天不出來見本姑娘,本姑娘就不會走!”

  劉璇帶著不悅的聲音傳了出來:“何大小姐,我都已經說過幾次,我家夫君被皇後召入宮內,到現在還未回來,如何可能出來見何大小姐?”

  太史慈心中叫糟,因為劉璇的聲音中分明帶著不滿,不過劉璇還是很有分寸的,心知眼前這位蠻不講理的主兒身後的勢力背景,即便是劉寵也惹不起。

  要不是顧忌何進的身份地位,只怕這位性格外向的劉家大小姐早就趕何進那刁蠻女兒出府了。不過眼下聽來,似乎已經到了劉璇忍耐的極限。

  太史慈連忙進去。

  屋子裡只有劉璇和那位何家大小姐,連劉璇的貼身丫鬟也躲了出去,顯然是怕殃及池魚。

  劉璇見太史慈走進屋來,先是歡喜的“啊”了一聲,站起身來,旋即想起眼前的人的“可惡”處,又坐了下來,別過俏臉不去看太史慈。

  太史慈放下心來,知道只不過是小別扭,正要走上前去哄劉璇,沒想到鼻子前香風襲來,一個倩影來至太史慈的面前。

  問也不用問,當然是我們的何大小姐了。

  此刻這小丫頭正背著手,瞇著雙眼看向太史慈。

  盡管太史慈對這女孩兒全無好感,但刻下一見,還是不由得暗贊一聲,自來這時代,太史慈還從未見過如眼前的女孩子般這麼甜蜜可愛而又自負的女子。

  這何家的大小姐肌膚白皙,神采飛揚,體態風流,最令人難忘的就是那一雙此刻正瞇起來的一雙明亮的杏圓形的眼睛,還有那小貓咪似的優美纖小的身段以及眼前這種象小貓咪似的悄沒聲兒的神態,確實令人難忘。

  尤其是眼前的這種不避男女嫌疑的動作使得這美女的嬌好身段盡露無遺。

  太史慈有點明白何皇後的說法了,的確,這女孩子確實是有吸引人的地方。

  在太史慈打量這何家大小姐的同時,人家也在打量太史慈,不置可否道:“哼!長得是人模狗樣的,難怪爹爹看得上眼。”

  太史慈在這時代還從未見過出言如此“粗魯”的貴家女子,簡直與後世的野蠻女友不相上下。此刻聽這等鄙俗不通的語言從這美女的嘴中說出來覺得大感有趣。當然臉上卻不露半點表情,不帶半點感情地直視著眼前的美女,淡淡道:“璇兒,這位是你的朋友嗎?怎麼為夫從未聽你說起過?”

  何家的大小姐聞言愕然,沒有想到盯著自己的太史慈居然並非是跟自己說話。

  可惡,這太史慈在進屋前一定聽見了自己和那個劉璇的談話,居然還這麼說,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

  劉璇在旁邊聽太史慈如此說,心中暗喜,表面上卻諷刺道:“奴家哪有這樣的福氣,可以認識大將軍的千金小姐。人家可是來找夫君的!”

  太史慈心中暗贊劉璇的靈巧,要知道結婚前的劉璇也是在家裡讓人頭疼的主兒,此刻和自己配合起來還真是相得益彰。

  太史慈故作恍然道:“原來是何大千金。只是不知道大小姐找我這人模狗樣的小人物有何貴干呢?”

  何大小姐被心有靈犀的太史慈和劉璇一唱一和弄得說不出話來,這在她的生命歷程中還是破題兒頭一遭,以前任何人見了她巴結討好還來不及,哪會想到竟然會有今天的尷尬局面?不由得呆了起來。

  太史慈這麼做自是有其道理,一般來說,太史慈絕對不會沒有原因不給人留情面,對於女子那是更不會了,眼前這樣針對何進的女兒,就是希望其走這個心高氣傲的何家大小姐,免得令洛陽的形勢更復雜。

  太史慈在肚中打的如意算盤哪裡是何家大小姐所知道的?這天之驕女此刻只是感到非常不忿,因為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以她那愛報復人的個性豈會善罷甘休?

  回過身來,發現劉璇的臉色比剛才好多了,心中更是憤恨。

  太史慈氣定神閑地看著被自己氣得要發瘋了的何家大小姐,心中洋洋得意。

  不過太史慈還是小看了對面這美麗動人的對手,只見這精靈古怪的小妮子眼珠一轉,美目中閃過得意的神色。顯然是想到了反擊的方法。

  她的一切表情都逃不過太史慈的法眼,太史慈心叫不妙,偏又無法阻擋。只見這個外表天使內心魔鬼的何家小姐在太史慈的心驚肉跳中蹦蹦跳跳地來到劉璇身邊,雙手拉起後者的胳膊使勁地搖晃,噘起有性格的小嘴、用她那甜美的聲音,撒嬌地對劉璇哼哼道:“姐姐,他好壞,人家還沒有過門呢,就欺負人家!”

  太史慈聽得目瞪口呆,如此無賴的人物到三國後太史慈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想要發怒卻發不起來,因為一見對方那可愛的樣子,太史慈的氣就全消了。

  劉璇的反應可就沒有這麼溫和了,一聽見這何家大小姐這麼說,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可是一見太史慈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心頭無名火起,狠狠的瞪了太史慈一眼。

  太史慈瞪大了雙眼看了何家大小姐,是滿腹的冤屈說不出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自己連對方的芳名還未請教呢,怎麼就被人家說的好似海誓山盟緣定三生非君莫嫁的似的呢?

  何家大小姐倒是頗懂見好就收的道理,眼見自己占了上風,心中大樂,連忙放開劉璇的胳膊,還未等太史慈想好反擊的詞匯便說道:“不行,我定要回去跟爹爹說,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在太史慈的目瞪口呆和劉璇的沖天怒氣中這位何家大小姐出了廳門跑路了。

  聽著耳邊還在想起的屋外的那個小魔女銀鈴般的笑聲,太史慈哭笑不得,誰能想得到,這麼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竟然說話行事宛如街上的潑皮無賴,偏偏又清純可愛的讓人生不起氣來。

  太史慈嘆了口氣,耳邊卻傳來的了劉璇的嬌哼聲。

  完了,太史慈心中哀嘆,看向劉璇時,這美女已經起身走出了屋子,往兩人的起居室走去。

  太史慈當然是追了出去。

  你若問我結果,我怎麼知道?反正不到半晌,男主人公的屋子裡就傳出了誘人的男女交合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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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軍校尉鮑鴻不出所有人意料,在下獄的當天晚上就“畏罪自殺”了。

  事情雖然過去了,但余波卻未平息,先是劉備的師父盧植氣得病倒,然後就是一大批官員紛紛稱病,連劉寵也不例外,顯然是跟漢靈帝甚至是跟何進在賭氣,如此一來,皇帝生病,大臣也生病,弄得朝中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不過這些大臣的行為在這個月的月末終於變得毫無意義,因為漢靈帝這個在他們心目中一向絲毫不具備帝王資格的人走到了他生命旅程的盡頭,連日來漢靈帝一直臥床不起,根本不能上朝,太醫們各個皺著眉頭,連安慰的謊話都說不出來,看樣子漢靈帝的駕崩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洛陽城內一片沉寂,不過在人們愁雲慘淡的面孔的底下到底有多少多少真情實感在,那就兩說了。

  也許只有年幼的劉協才捨不得漢靈帝這時日無多、但在他心目中的永遠慈祥的父親吧?

  每個人都在考慮著新皇登極後自己的利益分割,不過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登上皇位的一定是漢靈帝的大兒子劉辯,所以何進府宅本來就熱鬧非凡的大門更加車水馬龍起來。顯然是是在巴結何進這未來權傾朝野的外戚。

  這下倒好,身為大將軍的何進總沒有辦法在這時候對劉寵施壓了吧?

  問題是那個令人頭疼的何家大小姐幾乎是天天往劉府跑,擺明了一幅死纏爛打的局面。自從上一次斗嘴後,太史慈就發現自己絕對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一見這女魔頭來,嚇得太史慈立刻躲出府去。

  畢竟,能夠把無賴耍的如此可愛、讓人生不起氣來的人,大概這位何大小姐是天下獨一份吧?

  最令人詫異處是這位何家大小姐莫名其妙的和劉璇交上了朋友,前些天還勢成水火,轉眼便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從劉璇的嘴裡,太史次知道了這位讓人頭疼的何家大小姐名字叫何琳。不過眼見得自己的嬌妻都投了降,太史慈只能選擇逃跑。每天一大清早,便美其名曰去拜訪朋友,然後蹤影全無,令何琳無可奈何。

  不過太史慈這“和尚”跑了,劉府這一向莊嚴的“大廟”可就倒了霉,自從有了劉璇的支持,這個何琳越發的沒了“王法”,只要一見太史慈不在府內,便把劉府弄得雞飛狗走,人人倒霉。

  幾天下來,劉繇服了、劉岱跑了、管寧聞之關門、郭嘉見之閉戶、就連劉寵也將裝病的壯舉進行到底。

  只有那個不知所以然的許褚還大大咧咧地在何琳面前招搖過市,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子運氣極好,居然總是安然無恙,令人大叫天何不公。

  最後眾人集體把逃到外面去在曹操的府中“避難”的太史慈押了回來,才算了事,用太史慈一個人的痛苦還所有人的耳根清靜。

  不過不得不承認,就在這種交往中,太史慈和何琳的關系持續升溫,盡管仍然是每天針鋒相對。

  太史慈不知道何琳怎麼想,自己卻覺得對何琳有一種象自己家的妹妹的親切感覺。至於男女之情就有點談不上了,這個何琳實在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但在其他的局外人看來,何琳是真心地喜歡上了太史慈,因為以劉繇這等非常熟悉何琳的人從未看見過這小魔頭對誰這麼依戀過。對太史慈說活更是有著一種隱隱約約地溫柔。

  劉寵對這件事情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顯然是對太史慈與何進聯姻的事情頗為心動,只不過因為前一段與何進鬧得是不亦樂乎,劉寵豈會先低下自己的頭,向何進示好?

  不過這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現在人人均知何進的千金看上了太史慈,兩家聯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太史慈聞聽後苦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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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兩日,何琳在劉府吃過了午飯,神思倦怠,劉寵便命人准備馬車送何琳回何府,小丫頭捉弄人的勁兒又上來了,叫嚷著非要太史慈送她。

  太史慈還能說不行嗎?苦笑著與何琳在洛陽的大街上騎馬並肩而行。

  這時候已經春暖花開,雖只是一個多月,冰雪早已經消融,被溫柔的春風一送,空氣中便彌漫著各種花的香,此時洛陽的街上車馬眾多,人車爭路。

  看看身邊這位嘴中正輕哼著不知名的小曲、額前的留海兒被風吹得輕柔飄動小魔女,太史慈臉上泛起微笑,想起了自己小時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

  何琳突然對太史慈說道:“太史哥哥,你何時向我父親提親?”

  太史慈正在回憶著自己的童年,此刻聞言,差一點從馬上掉下去,他若是正在和別人喝酒,這口酒一定會立刻嗆進他的喉嚨裡。

  現在太史慈雖然並沒有喝酒,也沒有調到馬下面去,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好象已跌了七八十個筋斗,喉嚨裡還嗆進了七八十斤酒。

  這個何琳也太能挑戰自己的心理接受能力了吧?怎麼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自己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

  何琳一見太史慈此刻的精彩表情,心中高興,但又有些失望,情緒復雜下,小嘴中“哼了一聲。”然後開始了聲討太史慈的家常便飯。

  太史慈造就適應了何琳的這一點,只是微笑不語,弄得何琳氣上加氣,加倍的數落起太史慈來。

  就在這時,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狂湧至太史慈心頭。這是太史慈身為軍人面對不知名危險的一種近乎於本能的反應,心中駭然,往四周望去,一切人事全無異樣。

  何琳的嬌憨聲音這時猶在她耳邊,但他已無暇理會,又往前行了幾步,那種感覺更清晰強烈了。

  何琳終於發現了太史慈的不妥當處,不過在她的心目中還以為太史慈對她說的話心不在焉,心中更見惱怒,美目一轉,趁著太史慈不注意,雙手伸了過來,去蒙太史慈的右目。

  聚精會神地太史慈被她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向笑吟吟地盯著他的何琳時,異變突起!

  在道路的兩旁,驀地沖出了二十多個百姓打扮的人,手持各種武器,悶不吭聲的太史慈和何琳殺來。

  何琳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太史慈一把拉過馬來,抱在懷中。

  太史慈心中懍然,在今時今日的洛陽,到底是誰到殺自己這個沒有得罪任何人的小小的青州別駕,又有誰敢動何琳這位大將軍的千金小姐?

  不過此時已經不容太史慈考慮。

  在眼前刀光劍影中,太史慈左臂摟住何琳,右手詭異的一抖。

  斬馬刀在手!

  沒有長槍的太史慈,沒有長劍的太史慈,左手摟著何琳的太史慈,開始了這場莫名其妙戰爭。
在太史慈銳目的審視下,迅速地判斷出了眼前的形勢。

  眼前最值得太史慈慶幸的事情是來人手中無一人持弩,大概是因為洛陽界面上行人眾多,騎馬的也不在少數,強弩在這種情況下作用實則不大。

  此時長街上一片混亂,行人爭相走避,驚叫連連,不少乘馬的人胯下的馬匹亦因為受驚而奔跑起來。

  場面一亂,那些刺客的行動就變得不協調起來。

  太史慈見狀,放下心來,要知眼前的情況對自己十分的不利,四面的敵人已經成合圍之勢,可是自己的長槍並不在手,無法發揮馬戰的本領,斬馬刀倒是不錯的馬戰武器,但是要憑借相當的沖擊力才可達到理想的效果,更何況自己手中還抱著劉璇,可謂是危機重重。

  不過現在街道上這麼亂,對太史慈可就有利得多了。至少對方在短時間內無法形成有效的合擊,甚至由此可以判斷出來,眼前的刺殺實則是出於倉促,根本就沒有一個周密的准備。

  此時,離太史慈最進的一人左手盾牌右手短鐵戟向太史慈沖了過來。

  太史慈雙腿一夾馬,胯下馬心有靈犀的向前一縱,躲過了那刺客的短鐵戟,白馬的雙蹄向前一踏,立時把從前面包抄而上另一名刺客踢翻在地,骨頭碎裂聲起,敵人慘叫哀嚎,殘死當場。

  太史慈左手一輪,在太史慈懷中瑟瑟發抖的何琳立時天旋地轉起來,眼前所有的景物三百六十度倒轉,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就已經被太史慈按在了馬背上,等她清醒過來時,太史慈早已經借著按她在馬背上的巧力翻身下馬,右腳後揚起來的腳跟還匪夷所思的踢中另外一名偷襲者的下巴。

  這倒霉的敵人向前沖的勢子過猛,立時被太史慈一腳踢飛,下巴被踢了個粉碎,後仰的身子撞得自己身後的同伴登時變成了倒地葫蘆。

  太史慈反手一拍馬臀,自己的戰馬長嘶狂奔,向前跑去。

  太史慈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因為他已經看出敵人倉促准備下必定不會在前方設置第二道埋伏。

  刀光一閃,在另一面想要追白馬的三個敵人身上濺血,踉蹌後退。各個胸前的衣襟被迅速擴大的血漬所沾染,顯然是凶多吉少。

  敵人一陣大亂,沒有想到太史慈手中的斬馬刀如此的鋒利竟然削斷了己方同伴手中的長矛和長劍,而且還破入最後一人的盾牌。最可怕處是竟然完全看不出太史慈的出手。怎不令他們心驚膽戰?

  白馬遠去,太史慈手提斬馬刀,悠然自得地看著對面亂成一團的敵人,心中感到啼笑皆非,這算是哪門子的刺殺?

  對面的敵人一見太史慈從戰馬上下來便大展雄風,何琳又伏在馬背上漸漸遠去,竟然出乎太史慈的意料,一聲呼喊,四散逃走,拐向各個小胡同,更可笑處是紛紛丟棄手中的兵器,連地面上同伴的死屍都沒有帶走,轉眼間便沒了蹤影。

  這些人與百姓衣著無異,又扔下了兵器,此刻蓄意逃走,當真是不好分辨。更何況眼前就有屍體,以何進大將軍的能力,要查出這些人的身份見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自己還是去追白馬吧。

  太史慈走的時候,洛陽城的守衛才匆匆趕到,一如後世香港電影裡的警察般總是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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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太史慈把面無人色的何琳送回大將軍府時,早已經聞訊出府的何進親自把自己的女兒抱下馬來,何琳放聲大哭,淚雨滂沱得象行雲布雨的龍王。

  何進自然是大為感激,連忙拉著太史慈的手進府。

  此時何進的大廳中坐滿了人。大部分太史慈已經非常的熟悉,客套得和眾人見禮,曹操見太史慈進來,親熱地上前搭話,還想太史慈擠擠眼睛,眼神裡充滿了笑意。

  太史慈當然知道曹操的意思,不過他也懶得解釋。自己只要拖過這一段時間,他和何琳便是你還你,我還我,毫不相干。不過有一點倒是和以前頗不一樣,就是不過怎麼說自己和何琳也算是頗有交情了,自己不希望這像個孩子的大小姐受到什麼傷害。

  眾人坐下,袁紹出身高貴,在何進面前地位自是不同,所以何進開口詢問的第一人就是袁紹:“本初,你看這事情會是誰做的?”

  袁紹肅容道:“這事情淳於瓊將軍正在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現在看來,蹇碩的嫌疑最大。”

  何進哼了一聲,狠狠道:“老夫猜也是他。”

  太史慈默不作聲,心中也在盤算這事情,要知在洛陽城還敢對何進的千金下手的只有十常侍了,問題是十常侍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十常侍現在明顯分為兩大陣營,蹇碩和張讓因為何家的關系可以說是勢成水火。

  與張讓等人不同,蹇碩這人至少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完全的忠於漢靈帝,不像張讓等人是見風使舵之輩,如果說張讓還可憑借何皇後有回環的余地的話,那麼蹇碩與何進之間只劉協一件事情就絕對無法調和,所以蹇碩對付何進是完全有理由的,今天行刺的事情也以蹇碩的可能性最大。

  不過問題是這樣做細細想來對蹇碩實則是全無半點好處,與其行刺何琳還不如直接行刺何進更好些。至少不被像現在一樣弄得打草驚蛇,讓何進提防。

  最關鍵處是自天被刺殺的人中還有自己,這與蹇碩的立場不符,要知道漢靈帝對自己另眼相看,絕對不會允許蹇碩這麼做。

  如果不是蹇碩,那麼對自己動手的只可能是張讓等人了,這種可能性也是極大,畢竟自己與何進的聯姻對他們的威脅顯而易見。但是同樣存在著上面打草驚蛇的問題,要知道歷史上張讓等人就是直接殺掉了何進。

  這事情無論上面兩者誰干的,都有夠愚蠢。

  這也是最令太史慈想不明白的事情,先不管這麼做會給十常侍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既然做了,為何不經過一個周密的計劃後再行動呢?現在洛陽城裡對自己與何琳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已經和傳得沸沸揚揚,對自己的行蹤實在是太好把握了。為何非要今天倉促動手?

  那背後一定有其原因。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發表意見時,司馬潘隱匆匆地從廳門之外走了進來。

  眾人起身相迎,何進還未說話,潘隱便叫道:“大將軍不好了!皇上駕崩了!”

  “什麼!”這消息好似晴天霹靂,震得眾人叫出聲來,何進上前一把抓住了潘隱的胳膊,緊張道:“你慢慢說,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潘隱急道:“這事情待會再說,現在的關鍵是那個閹人蹇碩瞞著皇上駕崩的事情,密不發喪,顯然是要對大將軍不利!要不是宮中有我的親信,我也不知道此事!”

  正說話間,就見淳於瓊大踏步地走了進來,來至何進的近前一抱拳道:“大將軍,那四名刺客都是閹人,乃是那蹇碩的手下。”

  太史慈此刻的心中疑問更重,既然蹇碩已經祕不發喪,准備對付何進,那麼今天的刺殺行動起非是多此一舉?

  袁紹站起身來,一擊拳道:“果不出我所料,今天刺殺這事情就是蹇碩的所為。皇上駕崩,這閹賊想要顛覆將要繼承大統的皇子辯殿下,才出此毒計。”

  何進點頭道:“還是本初見識了得。”

  曹操在旁輕輕搖頭,大不以為然,顯然是和太史慈一樣看出了其中有許多蹊蹺之處。

  眾人正在議論中,卻聽見何進的守門護衛進屋來報,說是宮中的一位小黃門帶著旨意上門而來。

  眾人面面相覷,孔融站起身來,對那門衛道:“你先請他進來。”

  不半響,一個小黃門進得屋來,口中稱旨,要眾人跪下。

  袁朮排眾而出,冷笑道:“你宣的誰人的旨意?”

  那小黃門一項是飛揚跋扈慣了,哪裡受得了這般氣,勃然色變,正要喝罵,在旁的淳於瓊掣出佩劍,放在了那個小黃門的脖項上,喝道:“問你的話你聽不見嗎?”

  那小黃門登時被嚇得屁滾尿流,癱軟在地,口中連連討饒,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眾人。

  原來漢靈帝是今天一早駕崩的,漢靈帝的的靈柩此刻就停放在殿中,而這個小黃門來的目的就是奉了蹇碩的旨意來叫何進進宮,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他這個小黃門知道的了。

  曹操在旁道:“這是顯而易見,定是那蹇碩在宮中設下了伏兵,只等待我等進去,便可把我等異議擒殺,不費吹灰之力。”

  眾人聞言點頭,袁紹不想讓曹操搶了自己的風頭,急忙說道:“大將軍應該速作決斷,斬殺蹇碩這閹人。哼,蹇碩算什麼東西,西園八校尉有其六在此,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袁朮在旁也來湊熱鬧,開口道:“我袁朮身為虎賁中郎將,自是義不容辭。”

  曹操眼中閃過失望之色,太史慈也在心中暗嘆:這袁氏兄弟還真不是一般的蠢,現在漢靈帝駕崩的消息根本就沒有幾人知道,你們帶著一大幫人去漢靈帝的宮殿喊打喊殺,事情過後,被有心人一傳,誰能說得清楚?到底那漢靈帝是自然死亡還是死在你們的手裡?

  不過袁家的明白人還是有的,一直不說話的袁隗此時開言道:“本初、公路不得胡言,聖上駕崩,我等做臣子的豈可去打擾?”

  輕輕一句話,這兩人便反應過來了。

  太史慈看看那個以膽小著稱的袁隗,有點吃驚:還有點本事。

  曹操站起身來道:“為今之計,最好是大將軍帶著文武百官馬上進宮拜見何皇後,向何皇後陳述利害,立刻擁立辯殿下身登大寶為好。”

  眾人一愕,旋即紛紛叫妙,孔融在旁道:“孟德這主意好,一旦新皇登基,我們便可給蹇碩那閹賊下旨,要他立刻帶出先皇的遺體,拜見新皇,如果他不奉旨,那就昭告天下,稱他為反叛,還劫掠先皇遺體,罪加一等。若是蹇碩肯出來,那便可把他一舉擒獲。”

  曹操在旁補充道:“最關鍵處是不能叫他負隅頑抗,新皇登極的旨意尤其要讓蹇碩手底下的人知道,務令其軍心渙散,不戰自潰!”

  太史慈再一次領略到了曹操的手腕,顯然是超出眼前的眾人許多。當然這個曹操眼下明顯是在落井下石,要致蹇碩這個大對頭於死地。明明眼下疑點還頗多,可是曹操卻不點破,其心昭然若揭。

  潘隱聞言點了點頭道:“這主意絕對可行,不過我們應該馬上進宮,否則要是那蹇碩先一步騙得何皇後到他那裡去變成了他的人質,這事情就麻煩了。”

  何進這種少謀缺略的人此刻只有點頭的份,連連贊道:“諸公都是朝廷的棟梁之材,日後皆當重用。”

  袁紹見眾人打定了主意,便掣出寶劍,一劍砍下了那小黃門的項上人頭,鮮血像噴泉般湧了出來。

  袁紹慨然道:“天生異象、陰陽顛倒、哀我先皇、少壯病老、當誅蹇碩,當塗肝腦、扶我新皇、當登大寶!”當真是慷慨激昂之至,難怪歷史上會有那麼多人投靠他。

  眾人轟然應諾。

  太史慈知道:蹇碩大勢已去。即便是他手中有漢靈帝誅何進、立劉協的遺命也毫無意義了,皇帝的命令又怎樣?把權的是世家大族啊!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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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第十二章鬼胎         
  
太史慈跟著慷慨激昂的眾人才出何進的府門,就看見管寧、郭嘉和許褚正騎馬而來。
  太史慈迎上前去。三人慌忙下馬,管寧面色凝重,扯著太史慈來至街上的一個無人的角落,對太史慈道:“主上一定知道皇上駕崩了?”

  太史慈一愣,心道這消息怎得傳得這麼快?疑惑問道:“幼安聽誰說的?”

  管寧看太史慈鄭重其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所言非虛,點頭嘆道:“奉孝果然有鬼神莫測之機,竟然被他一語中的!”

  太史慈看向身邊此刻臉上仍然是恬淡自如的郭嘉,這鬼才臉上毫無得色,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連忙把在何進家剛剛收到的消息以及事態的最新發展告訴兩人,同時看向郭嘉,心中暗道這鬼才是如何判斷出漢靈帝已經撒手人寰的?

  看著太史慈詢問的目光,郭嘉淡淡道:“這事情很容易就可猜出,洛陽城現在各種勢力處於微妙的平衡中,誰都想要保持下去,可是今天突然發生了刺殺這種事情,想也不用想,那是因為這種勢力平衡無法再保持先去了。只要是明眼人就可看出,若非是皇上駕崩,打破了這種勢力平衡,豈會有人這麼急於動手?”

  太史慈心中暗贊,這一番分析非常精妙,非有大局觀者不能洞悉。開口問道:“據淳於瓊的調查說,那些刺客的身份是蹇碩手下的人。奉孝以為如何?”

  郭嘉斷然道:“此事絕非蹇碩所為,若換成我是蹇碩,應該直接對付大將軍才對。”

  太史慈笑道:“奉孝與我所見略同,不過我沒有奉孝這麼肯定。奉孝說說自己的想法!”

  郭嘉思索道:“奉孝以為,這事情很有可能是張讓的所為。”

  管寧一楞,太史慈卻明白過來,恍然道:“奉孝的意思是張讓嫁禍給蹇碩?”

  郭嘉緩緩道:“皇上駕崩,十常侍辛苦建立起來的勢力轟然倒塌,現在的他們正如新生嬰兒般脆弱,要取他們的性命易如反掌,若我是張讓,一定會找一個替死鬼,正像壁虎為了逃跑寧願捨棄尾巴一樣。那麼一直與自己水火不相容的蹇碩實在是最好不過的選擇。因此才有了今天的刺殺。”

  太史慈點了點頭道:“以奉孝的意思看,那些刺客是張讓收買的蹇碩手底下的人,假意行刺,以做出打草驚蛇的局面。”

  郭嘉笑道:“正是如此,不過卻非假意行刺,如果可以趁機除掉主上或者是何大小姐,那就非常的理想了。在那種情況下,若是張讓可以獻上蹇碩這替死鬼的人頭,大將軍感激還來不及呢!”

  太史慈聞言凜然。

  郭嘉又道:“所以奉孝敢打包票,張讓等人此刻一定在宮中圍守在何皇後的身邊,等待大將軍的大駕,邀功獻寵以保性命,同時還可借行刺的事情轉移大將軍消滅異己勢力時的注意力,哼!蹇碩必將喪命於十常侍中其他的小人之手。”

  管寧接言道:“奉孝所言極是,以眼下的情況來看,蹇碩的耳目一定遍布皇宮,這時候張讓若是直接派人通知大將軍蹇碩的圖謀一定會走漏消息,讓蹇碩有所察覺,那就不妙了;而且也達不到轉移大將軍注意力的理想效果,可是行刺就不一樣了,避免了因為派出自己的人手而令蹇碩懷疑的弊端,更可加重大將軍對蹇碩的仇恨,一舉多得啊!”

  太史慈完全同意郭嘉的分析,道:“張讓自然知道大將軍手下有謀略之士,必可從此刻發生的行刺之事中分析出皇上駕崩的事實。雖然實際上是司徒潘隱來通風報信,但效果卻毫無區別。即便沒有潘隱,還有孟德兄在那裡。”

  管寧接口道:“可是我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張讓會選擇大將軍而不與蹇碩聯手呢?”

  太史慈笑道:“幼安有未想過,若是大將軍一旦身死,這些朝中重臣會有什麼反應?”

  管寧看著此刻在何進府宅門口正紛紛上馬的袁紹等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一旦大將軍身死,皇上又已經駕崩,洛陽的局面馬上就會不受可控制起來。張讓等人還是免不了一死!”

  郭嘉在旁贊道:“還是主上想的全面,奉孝甘拜下風。”

  太史慈心叫慚愧,他的這番分析只不過是照本宣科,因為歷史上張讓等人在求生不成的情況下破釜沉舟萬不得已殺死何進後,洛陽的局面馬上亂成一團,張讓等人無不死於兵荒馬亂中。

  管寧亦是才智過人之輩,點頭道:“確實如此,眼下張讓等人的最好選擇就是犧牲蹇碩,穩住大將軍,待新皇登基後再慢慢地恢復自己的勢力。”

  事情的確如此,張讓等人不比蹇碩,何進也不比袁紹等人,蹇碩這忠於漢靈帝的人因為劉協的事情與何進全無和解的可能,兩人一定是你死我活的結局,但何進或許可以包容十常侍中的其他人,畢竟有其共同的利益。

  可是袁紹等人卻絕對做不到這一點。對於十常侍來講,這個何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不錯的護身符。

  太史慈面含微笑,心中卻又再一次地想起了《沙家浜》裡的唱詞:這草包,倒是一堵擋風的牆。

  太史慈所謂的草包當然不是胡傳魁,而是大將軍何進。

  可笑何進,到此刻還以為要殺他寶貝女兒的是蹇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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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何進等人仗劍昂然進宮時,面無人色的何皇後早已經在自己的寢宮中坐立不安。她的身邊果然如太史慈等人料定的是張讓等人,只是不見郭勝那個識女專家,太史慈心知那個郭勝此時一定在宮中的某個地方躲著,給蹇碩最後的致命一擊。

  在何皇後座位的邊上還有一個年輕人靠在何皇後的腿上瑟瑟發抖,看打扮應當就是漢靈帝那個無能的大兒子——劉辯。

  何皇後一見乃兄進得宮來,驚喜交加下站起身來,埋怨道:“大將軍為何姍姍來遲?你若再不來,皇上又駕崩歸天,和人可為哀家作主?”

  此時的何進還以為自己的妹妹不知道漢靈帝駕崩的事情,聞言不由一愕,開口道:“皇後既知此事,為何不早早地派人通知臣下。”

  何皇後感激地看了在一旁躬身而立,反常得沒有一點平常那種飛揚跋扈的神態的張讓,開口道:“這事情還要感激張常侍,若非是他及時通信,告訴了本宮蹇碩那賊子的一切圖謀,本宮現在只怕還被蒙在鼓裡呢!”

  眾人愕然,齊齊看向張讓。太史慈趁機觀察,只有曹操等少數幾人眼中閃過深思的神色。

  張讓用少有的謙恭地語氣解釋道:“皇上今早龍馭歸天,蹇碩那賊子居心叵測,想要騙大將軍進宮,想要對大將軍不利,本常侍一得到消息便馬上向皇後稟告,不敢有半點隱瞞。”

  袁紹對張讓是極端的討厭,此刻冷冷道:“即是如此,張常侍為何不早早地通知大將軍?”

  曹操在旁暗罵袁紹愚蠢,還未來得及幫袁紹打圓場,在何皇後另一邊的趙忠肅容道:“袁將軍此言差矣,要知蹇碩掌管上軍校尉,控制中宮,若是我等貿然通知大將軍,一旦事情洩露,蹇碩來個魚死網破,到此劫掠皇後和辯殿下,誰人可負得起責任?”

  袁紹語塞。

  何進瞪了袁紹一眼,回過頭來還未說話,張讓又道:“為了穩住蹇碩,我等委曲求全,假意與之合作,這才保得此間太平。幸好大將軍得到了消息,進宮來救駕,皇後也可安心。”

  這一番話聽得何皇後極為舒服,不禁連連點頭,對乃兄說道:“大將軍須得記著,張常侍和趙常侍是忠臣。”

  何進連連點頭,張讓和趙忠臉上喜色一閃而過。顯然是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何皇後雖然有些才智,但都是女子吵架斗嘴的眼前功夫,碰到這等大事,早已經六神無主,此刻見了何進,就是見了救星,開口詢問道:“大將軍,為今之計,哀家當如何。”

  何進慨然道:“眼下,皇上的遺體在蹇碩那賊子的手中,我們不可去強來,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速速立辯殿下為新皇,然後名正言順地召蹇碩那賊子入宮。無論蹇碩聽不聽旨,他都難逃一死!”

  何皇後念念不忘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可以早登大寶,此刻聽何進的一番話大喜道:“大將軍此計絕妙,果是智計超凡,算無遺策,真不知大將軍是怎麼想出來的。”

  何進聽此贊譽臉上一付飄飄然的表情:“這只是小事一樁罷了!”

  仿佛這計策真的是他想出來似的,似乎和曹操沒有半點關系,臉皮厚到把別人的成果據為己有,全無半點愧色。

  太史慈心中暗嘆,這個何進也太貪圖眼前的這點東西了,這種人如何可成大事?轉頭看看曹操,這三國第一梟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仿佛早就知道是這種結果似的,心中暗贊。

  旁邊的郭嘉湊過來,悄聲道:“這曹孟德非比尋常,奉孝非常的欣賞。”

  太史慈點頭贊同。

  這是何進等人已經開始為劉辯的登基忙碌起來,至於新皇起草的諸多詔書自是難不倒眾人,孔融、陳琳、王粲、徐干、邊讓等人文筆極佳,各種各樣的詔書流水般傾瀉而出。

  不半響,那陳琳就把討伐蹇碩的檄文寫了出來,遞給了何進。

  何進是個大老粗,哪裡知道好壞?連忙把這檄文遞給了袁紹,後者有些才學,一看陳琳這篇文章,眼中掠過驚異之色,顯然是被陳琳的文章震撼住了,不由地高聲地朗讀出來。

  太史慈雖然鄙薄陳琳的見解和為人,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位建安七子之一的卑鄙文人自有其過人之處,一篇文章作的是花團錦簇,慷慨激昂,聽得眾人毛發須張,有沖冠之意。

  檄文即成,何進便開始調兵遣將。令淳於瓊等人把守宮中的各個要道,然後令袁紹領五千御林軍,帶著一干人等直奔漢靈帝亡故的宮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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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頭一陣火熱,蹇碩悶哼一聲,手中長矛悍猛擊出,偷襲者慘叫一聲,被掃到了半空中。

  身邊沒有一個自己人。

  那又怎樣?蹇碩狠狠的想道。

  自己本就是個一無所有的小黃門,赤條條來去,有何牽掛?什麼仁義道德,對我蹇碩來講都是狗屁,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這就是我蹇碩的生存之道!所以我蹇碩這輩子最信賴的就是皇上,管他是不是昏君色鬼,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現在皇上死了,自己活著生無可戀。只可惜卻無法完成皇上交給自己的遺命,看來自己是不可能扶持劉協殿下登上皇位了——也許,皇上那句“立協兒為帝”不過是駕崩前神志模糊下的內心話,並非是真正的遺命,但自己卻不能不照辦。

  皇上就是皇上,何時都是金口玉言!

  又是一矛,刺穿了對面敵人的肚子,蹇碩木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人大小便失禁,好似眼前生命的逝去與自己全無半點關系似的。

  哼,早就知道他自己免不了一死,畢竟何進那匹夫的勢力太大,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小的上軍校尉所能抵御的,但蹇碩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敗得這麼快,當站在那宮門外的袁紹聲色俱厲地讀起新皇登基的詔書和討伐自己的檄文時,自己的手下不戰自潰,紛紛投降,甚至自動打開了宮門,引袁紹等人入內。

  要不是自己尚有百十個忠心的手下護著自己,只怕自己早已死在亂刃之下了。蹇碩邊想著邊看著周圍,發現掩護自己的手下無一例外被剁成了肉泥,心中一陣悲憤。

  蹇碩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他的嘴裡、鼻腔裡和眼角都是自己被敵人兵器震出來的鮮血。

  無端的,蹇碩開始微笑,還是那麼的陰陽怪氣。

  劉協殿下此刻已經安全,自己雖不喜歡王越,但卻知道王越是信人,劉協殿下此刻只怕已經被王越送到董太後那裡去了吧?有驃騎將軍董重在,何進在短時間內也不敢動劉協殿下分毫!

  就在這時,蹇碩遠遠地看見了太史慈。

  雖然隔著老遠,兩人的眼睛還是對視上了,蹇碩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裡實則不值分文,不過他卻不希望太史慈不守答應過漢靈帝的話。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太史慈,手中的長矛也倒戳在地上。

  太史慈心知他的意思,雖然對他全無好感,但也不想讓他在受折磨,沖著蹇碩微一點頭。

  蹇碩大喜,正要自殺,卻感到胸前一痛,低頭看時,一截雪白的劍尖兒帶著血絲從後背貫穿過胸前,同時耳邊響起了郭勝那陰的發冷、甜得發膩的聲音:“蹇碩大人慢走,小郭不送了。”

  蹇碩嘴巴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麼,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便摔倒在地。

  他的性命就仿佛是他跌倒的瞬間激起的塵土,沒有半點根蒂。

漢靈帝的葬禮十分的隆重。

  古人重禮,皇帝駕崩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殮、殯、葬”這葬禮的三個步驟下來就耗費了一個多月。

  人世間的人與事就是這樣,忙的忙死,閑的閑死。這兩句話放在此刻的何進和太史慈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

  殮的時候,招魂、沐浴、小殮、大殮、含玉、下棺;殯葬時的五服、殉葬的准備等等,凡此種種,無不瑣碎的令人頭疼,對何進這種心焦氣躁的人來說更是一種折磨。

  無奈何進這大將軍是在其位當然就要謀其政。

  太史慈就清閑的多了,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何進此刻無暇提及親事,何琳大概是從未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情,現在一天到晚躲在家裡不肯出來。如此更好,太史慈落得耳根清靜,倒是心地善良的劉璇去過何府兩次去看望何琳。

  這期間,於禁的大軍終於祕密的開到了洛陽的城郊,按照太史慈的意見把這只奇兵隱藏起來,只留下了張戈當聯絡員,當然留下的還有一大堆的探子。

  亂世降至,雖然太史慈沒有能力控制洛陽,但這支軍隊卻可使太史慈隨心所欲的達到很多的目的。

  就在這匆忙而又清閑的時間裡,漢靈帝的葬禮終於迎來了最後的一刻——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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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好似壓地銀山般鋪滿了洛陽的城裡城外。

  洛陽的達官貴人傾巢出動,太史慈亦不能免俗地坐在馬上,跟隨著劉府的眾人混在這送葬的行進隊伍中。

  看著眼前眾人一臉哀思的樣子,再想一想這些人給漢靈帝起的廟號,太史慈就覺得諷刺。哼!“亂而不損”謂之“靈”,好色的漢靈帝駕崩時年僅三十四歲,這還不夠“亂而損”嗎?

  不過這場合也有好處,因為可以見到一些平常根本就見不到的人,這對太史慈來說實則是一個徹底了解洛陽勢力分布的好機會。

  比如太史慈第一次看到了洛陽城中除了十常侍與何進以外的第三方勢力——驃騎將軍董重。

  此君五短身材,相貌丑陋,但並非是面目可憎,語言無味之人,滿臉的堅毅果敢令人望之肅然。

  可以看出,這董重與何進亦是水火不相容,在這送葬隊伍中獨樹一幟,不與何進勢力方面的人半點好臉色。弄得許多人望向董重時充滿了敵意。

  不過任何人都對他無可奈何,畢竟董太後在朝中也有非比尋常的影響力。

  太史慈面對此君頗不友善的目光當然可一笑了之,不過並非所有的人都是心胸開闊之人,比如說何進的那個一臉酒色過度模樣的弟弟——車騎將軍何苗,看到董重時就是滿臉的怨毒之色,顯然是恨之極深。

  漢靈帝一死,何太後和董太後的沖突馬上尖銳起來,原因當然是劉協。

  太史慈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局面,在旁邊的郭嘉悄聲道:“主上也注意到何苗了嗎?這小子頗不妥當,張戈派出的探子說這小子與十常侍走得非常近。”

  太史慈點頭,這事情他早就知道,歷史上的何苗就因為這一點,被何進部將吳匡等人亂刃分屍,不過太史慈感興趣的卻是這個何苗為什麼會和十常侍聯手謀害自己的哥哥。

  那顯然不是因為兄弟兩人不和,實際上何進與何苗的關系非常融洽,這是有目共睹的,更何況何苗是那種毫無作為的人,何苗的膽小怕事在洛陽是出了名的。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太史慈實在看不出來何苗對於十常侍來說有什麼價值,值得他們大肆籠絡,難道就是想要在何進的身邊留下一個能為自己說話的人?有何太後在不是足夠了嗎?

  這些事情背後的原因當然要靠張戈的情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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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葬禮結束,眾人回府後,張戈早已經在太史慈的屋中等待半天了。太史慈眼見這小子一臉的興奮樣子,知道定是有好消息,大喜下詢問。結果被張戈嚇了一跳,原來這小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戒備森嚴皇宮,今天又安然無恙的跑了出來,活蹦亂跳地向太史慈匯報情況,讓人聽了匪夷所思。

  郭嘉好奇得要命: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張戈笑道:“今次可以得到重要的情報還得歸功於咱們青州生產的馬車呢!要不是主上設計的車廂底部設有只有我們才可打開的暗格,手下的兄弟哪有那麼容易潛入宮中?”

  太史慈這才明白過來,連忙向郭嘉解釋,原來自臨淄一戰後,太史慈越發的重視情報,所以在所有新生產的馬車的底部均加有暗格,在這暗格中可以輕易的隱藏一個人,而且還安有可以擴音的裝置,使得車廂內的聲音可清晰地傳到暗格中。當然為了防止別人誤打誤撞,這暗格上設置了暗鎖,只有用特殊的手法才可推開暗格的格門。

  如此一來,太史慈派出的間諜就可輕易得此談到各種情報了。向張戈今次潛入宮中就是利用了這在上流社會極為流行青州馬車。

  郭嘉恍然大悟,眼中智慧的光芒閃動,顯然是在想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這新發明馬車。

  張戈繼續說道:“原來一直與何苗聯系的是十常侍中的段珪和郭勝。我就是看見了那輛可疑的馬車進了何苗府,才悄悄地潛入何苗府,潛伏在車底,結果就在這馬車回程的時候,聽見了這兩人的交談。嘿!剛一知道是這兩人,還被嚇了一跳呢!”

  太史慈眼前閃過郭勝那張偽善的臉,心中一陣不舒服,至於那個段珪,太史慈就不熟悉了。只是想不到這兩人會祕密出宮,親自去何苗那裡。如此一來,張戈得到的情報就十分有價值了。

  張戈又道:“聽郭勝的意思說,那個何苗早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說這好色之徒,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兒,自去年起,何苗就在宮中借助郭勝的權力玩弄了不少宮中寂寞的絕色佳麗,現在已經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皇上一死,郭勝更給他送了兩個未經人道的神女過府,弄得這小子早忘了自己的老爹姓。”

  太史慈點點頭,這事情沒什麼奇怪的,要想控制住何苗還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這小子好色成性,全無智謀,若是沒有落到十常侍的羅網中那才是奇怪。

  豈料張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還有那段珪竟是何太後的面首!”

  “什麼!”太史慈和郭嘉以及管寧聞言愕然,叫出聲來,尤其是太史慈,這事情在史書上毫無記載,更何況段珪是宦官,怎可能會是何太後的面首?

  管寧沉聲道:“張戈,此事事關重大,你說清楚。”

  張戈搔了搔頭道:“這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郭勝拍段珪的馬屁,說他可在床第之上滿足何太後那虎狼之軀。嘿!我就不懂,段珪不是宦官嗎?怎可能馳騁床第?”

  管寧看了一眼太史慈道:“此事沒什麼奇怪的,要知宮中的藥物及多,段珪即便是宦官,只要他想,也會有特殊的方法可令女人滿足。”

  太史慈知道管寧看自己一眼的意思,那五石散不就是自己送進宮中的嗎?再想一想郭勝那死人妖看女人的樣子,太史慈就越發的相信了張戈的話,宦官雖非男人,但正因為其心理變態才會越發地喜歡折磨淫虐女子,自然會有千般的手段。

  難怪那天自己進宮時發現何太後滿臉的春意,毫無久曠之軀閨中怨婦的模樣,可笑自己當時還以為對方看上了自己,哪裡知道會有如此的內幕?

  若是如此,就可解釋為何在歷史上何太後如此維護十常侍了。

  管寧和郭嘉哪裡知道太史慈心中想什麼,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憂慮之色。

  他們身在局中,當然不知道歷史發展的走向,只是覺得這事情對太史慈非常不利,按照他們的想法,當然希望通過太史慈與何進的聯姻進一步擴大太史慈在朝廷上的影響力。

  正想太史慈所想到的那樣,一旦聯姻成功,何進就可轉過頭來徹底消滅掉十常侍。尤其是何琳差點出事被太史慈救了後,何進幾乎已經把太史慈看成了是准女婿,那麼消滅掉十常侍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是眼下不僅何進因為蹇碩的事情對張讓等人感激非常,就連何苗也被徹底收買,尤為可慮者是何太後根本就是站在十常侍一方,那麼這樣的聯姻還有何意義?

  在郭嘉和管寧看來,何進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消滅十常侍了。在這種情況下與之聯姻,絕對的有害無利。

  管寧轉過頭來,斷然道:“主上,洛陽乃是非之地,不如盡早返回青州為妙!”

  太史慈當然知道管寧心中的想法,從眼前的形勢看,管寧的提議絕對正確。事到如今,自己的心中也生出了退意,雖然城外有於禁大軍,但那不過是為了從洛陽全身而退用的,畢竟自己來洛陽之前並不知道要在洛陽耽擱多久,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郭嘉顯然也同意管寧的意見,不過這鬼才想得更遠,皺眉開口道:“幼安兄說得沒錯,不過這事情怎麼和劉寵大人說呢?要知道劉寵大人非常渴望這門親事的成功。”

  太史慈呆了一呆,這才想起還有劉寵那老狐狸。管寧聞言也皺起了眉頭道:“幼安孟浪了,張戈今天的消息雖然有價值,可是這話卻不能和劉寵大人說。否則必會掀起一場風浪,誰會知道劉寵大人會采取什麼行動?要知道劉寵大人與十常侍可是勢不兩立。”

  太史慈嘆了口氣,郭嘉考慮的並非沒有道理,清流與何進雖然處於合作的關系,但始終都非一條心,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想到這裡,唯有放下離開洛陽的誘人想法,太史慈道:“這事情先放一放,至少我們還有於禁的部隊在左近,無人可真正威脅到我們。”

  張戈初來洛陽,對各種事情並不了解,此刻見三人面色凝重,顯然是遇到了自己不清楚的難題,唯有保持沉默。

  太史慈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奇怪道:“還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嗎?”

  張戈點了點頭,開口道:“是有一件事情,不過這事情現在說不說似乎意義不大。”

  頓了一頓,張戈道:“其實十常侍始終都與張舉有聯系,聽郭勝的意思,當年在臨淄的時候,張舉之所以可以把劫持名士的時間拿捏得那麼准就是和十常侍早有預謀設定了那些名士離開臨淄的時間,再派小黃門到臨淄以皇上的名義宣布官員的調動,如此才抽空了臨淄的部防。”

  太史慈和管寧面面相覷,想不到十常侍竟然在幾年前就拜了自己一道,當然那並非是針對自己。不過幸好當時自己猜中了張舉所有的圖謀,否則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郭嘉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開口向張戈詢問道:“張戈你可否說清楚一點,兩人為何會無緣無故的說起張舉?”

  張戈顯然沒有考慮那麼多,被郭嘉問得一愣,撓撓頭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因為在說到張舉時,兩人便下車了,後面的話就沒有聽清楚,不過聽兩人的意思,仿佛是在說張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值得扶持。”

  太史慈看著郭嘉的樣子奇怪道:“奉孝,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郭嘉面色凝重道:“我始終在懷疑,十常侍權傾朝野多年,豈會甘心屈從於大將軍,任其宰割?現在的十常侍太安靜了。可是十常侍和張舉勾結的事情卻給了郭嘉一個啟示。”

  頓了一頓道:“主上應該知道十常侍的地方上的權力有多大吧?”

  太史慈當然知道,在後世的史書上清楚地寫著關於十常侍的家族在各個地方橫行肆虐的場景。比如“黨錮之亂”時,天下凡是被十常侍定為清流的人沒有一個可以逃出十常侍的手心,比如孔融小的時候就因為幫助自己的哥哥的朋友逃走差一點丟掉了性命。

  郭嘉見太史慈示意他說下去,便侃侃而談道:“今天聽了張戈的一番話,我就在想十常侍或許在洛陽勢單力薄,可是在地方上就沒有其培養或者是合作的勢力嗎?現在洛陽的形勢對十常侍非常的不利,在洛陽勢單力孤的十常侍豈會不動用地方上的勢力?”

  管寧聞言點頭道:“奉孝此言有理,莫忘記即便是大將軍何進都是十常侍扶植上起來的。若是說十常侍的勢力僅僅限於洛陽,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郭嘉接口道:“若我是十常侍,在現在這種局面下,若是想要再一次把持朝政,最好的選擇就是除掉大將軍,調動自己在地方上的死黨來至洛陽,一旦打破了在洛陽何進的絕對勢力,那麼十常侍就有可呼風喚雨了,所以對於十常侍來說,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管寧皺眉道:“可是這事情對於十常侍來講過於難了,沒有皇帝的命令誰敢明目張膽地把自己軍隊開到洛陽,公然與大將軍對抗?”

  郭嘉聞言也皺眉沉吟不語。

  太史慈卻一震道:“我知道了,若是由大將軍自己招諸侯進京呢?”

  管寧和郭嘉聞言一怔,同時想起了太史慈初來洛陽時,在宴會上袁紹的那個愚蠢的提議。

  郭嘉眼中閃過欽佩的神色,開口贊道:“還是主上思路開闊,看來十常侍一定會作出某種形勢,令大將軍召諸侯入京。而那入京的人中一定會有十常侍暗中扶持的勢力又或者盟友。”

  管寧仍然皺眉道:“問題是十常侍要做出什麼形勢可迫使大將軍召諸侯入京,要知道袁紹的提議只是順嘴一說而已。”

  太史慈笑道:“這事情就容易了,大將軍現在的首要敵人就是董太後和董重,而非是十常侍,所以十常侍一定會挑動兩者的的爭斗。借大將軍之手除掉董太後。然後把這事情宣告於天下,陷何進以不義。”

  郭嘉點頭道:“到那時,十常侍一定會說大將軍權傾朝野,敗壞朝政,飛揚跋扈,大失天下民心。若是那時,大失人望的大將軍要除掉十常侍的話就必須有大義在手,再加上何太後對十常侍愛護有加,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召諸侯進京了,以顯示自己除掉十常侍是天下人的眾望所歸,十常侍是人人得而誅之,更可增加自己的威望。所以我唯一擔心的倒是十常侍的盟友會是誰?”

  太史慈卻早已胸有成竹,若是自己看了歷史書,還猜不出那人是誰的話,那豈非跟袁紹一樣的愚蠢?

  只是想不到,原來歷史上這個由袁紹提出的、蠢的不能再蠢的召諸侯進京的主意竟然會是十常侍為了重掌朝政的一個陰謀。

  好毒辣的十常侍!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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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6 19:45:4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卷第一章朝爭     
   
  十常侍好圖謀!先是借何進之手除掉蹇碩,示弱於何進,然後把何進的注意力完全的轉移到一心一意想要保住劉協的董太後的身上,挑動兩者的爭斗,再散播謠言,借此弄得何進大失人望,進而誘使何進召諸侯進京,伺機以自己再暗地中扶植多年的強勁的地方勢力除掉何進,重新控制洛陽,端的是周密無比。

  甚至想得更遠些,即便在何進與董太後的爭斗中,何進被董太後消滅掉,最重得意的還是十常侍,因為現在十常侍用在何進身上的招數同樣也適合於對付董太後。

  要知道何進與何太後,董重與董太後,這兩對勢力的構成何其的相像!

  同樣是宮中的正統,同樣在京城手握兵權,同樣得到洛陽世家大族的支持,最為重要的是兩者手中都有一個皇子,的確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董太後既然當年能夠扶持起漢靈帝,現在也一樣有能力廢掉何氏一支,把劉協扶上帝位。

  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場權力的爭奪戰罷了。

  不過這場斗爭無論誰輸誰贏,十常侍都會趁機重新掌握東漢的朝政。

  太史慈把自己整個的分析告訴管寧等三人,待三人想明白了一切,均呼出了一口冷氣。實在想不到漢靈帝一死,洛陽竟然會亂成這般模樣!

  雖然以眼前兩者的實力來看誰勝誰負很難說清楚,但太史慈卻知道在歷史上最後贏的人是何進。而那被召入京城的最大得益者就是董卓!

  太史慈正要說出自己的猜想,卻聽郭嘉斷然道:“在這種情況下,主上就更不能離開洛陽了,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洛陽現在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主上深明五德終始的變化,何不趁此機會振臂一呼,以振朝綱?這才不負主上青州別駕的身份!”

  管寧道:“奉孝言之有理!”

  太史慈聞言一愕,這才想起眼前的兩人與自己不同的地方來,盡管他們對朝廷、對皇帝、對世家大族有諸多的不滿,但是他們終究是漢臣,大漢對他們來講是唯一的正統,他們希望自己自己輔佐的主公出人頭地,但在現階段而言,絕非是改朝換代。這就好像歷史上曹操要稱魏王時,荀彧極力反對一樣。

  身邊每個人都有血有肉,使太史慈很容易就忘記了自己身份的特殊性,把別人當成是與自己一樣熟知歷史的人。現在聽兩人這麼一說,才想起來這兩人根本不像自己一樣知道東漢的滅亡是不可挽回的,在他們的心中東漢還有可為。

  暗中嘆了口氣,太史慈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不過越是這樣,太史慈就越發地渴望亂世的到來,不如此根本就不可能斷絕人們對腐朽東漢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太史慈唯有把自己的猜想深深地埋在心底。

  自己的確不能走,否則必會令管寧等人失望。

  不過太史慈並不打算象郭嘉和管寧一樣插手這場斗爭,畢竟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自己能勸阻何太後與董太後的斗爭嗎?如果可以阻擋的話,歷史上的曹操早就阻止了,哪還輪得到自己?

  沒有一個人可甘心放棄自己的權力的,正是何進等人這些上位者對政治無止境的貪婪導致了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的產生。

  洛陽這座偉大的古城終難逃過這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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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太史慈料想般,洛陽的硝煙味道越來越重,人們的視線全都被集中到了何太後與董太後的斗爭上,十常侍似乎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整個洛陽的各個世家大族被分成兩大陣營,各自有各自的立場。

  到了此時,太史慈才知道自己當真是井底之蛙,在洛陽反對何進的人並不在少數,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很多人更願意選擇同樣手握兵權的董重,畢竟何進只不過是個出身低下的屠戶商人,才德威望並不足以真正服眾,尤其是何進對十常侍的曖昧態度令許多人所不齒。若非他有除掉蹇碩的功勞,並且他的妹妹何太後生的劉辯是漢靈帝的大兒子,只怕何進還真非董重的對手呢。

  當然董太後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漢靈帝賣官的荒唐政策就是這位董太後的主意。要知這位董太後的吝嗇和貪財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

  所以到了現在,雙方竟然是勢均力敵的局面,更有不少人因為這斗爭鬧得不亦樂乎,蔡邕和自己的老朋友王允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蔡邕顯然偏向與自己有師生之誼的劉協,王允就不同了,這人堅持劉辯皇長子的身份,兩人大吵了一場,誰都勸不住,多年的好友就此絕交。

  在朝會上,何進和董重更是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誰也奈何不了誰。

  當然更多人都處於觀望中,這其中就包括劉寵,此老繼續裝病,對朝中的大小事情一概不問,更是對何進之前提出的與太史慈聯姻的事情的態度曖昧難明,顯然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與何進走得過近。

  但這種平衡隨著一次朝會被打破了。

  青州刺史孔義病重不治,終於撒手人寰。青州無主,但任何人都知道青州刺史幾乎已經是太史慈的囊中之物。

  在這種情況下,太史慈終於有機會參加了大漢朝的朝會。當然是有關青州刺史的任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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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慈站在朝堂上神情頗不自然,畢竟是第一次參加朝會,當然會有一些緊張,自己的官職最小,區區一個青州別駕,理所當然地站到眾人之後。曹操與袁紹的位置就比較靠前了,劉繇和劉岱身為議郎,那就更不用說了。

  唯一比較意外的是那個公孫瓚居然站在自己的身邊,看來他也要接受朝廷的任命,兩人見面相互打了聲招呼,太史慈倒是很熱情,公孫瓚就很勉強了。顯然是一個不大善於交際的人,神情頗似武安國那粗漢。

  朝堂之上此刻盡是嗡嗡嚶嚶之聲,顯然是大臣們在談笑議論,場面出奇的輕松,不過太史慈卻知道,在這談笑風生的下面當真的殺機四伏。

  一聲鐘響,眾人肅穆收聲。太史慈心知劉辯那傀儡皇帝到了。

  在小黃門不陰不陽的聲音中,眾人跪倒,口中山呼“萬歲”。

  不過令眾人詫異的事情是,在劉辯剛剛到自己的皇位前坐下不久,一個不速之客在十常侍張讓的攙扶下駕到了——董太後。

  太後臨朝!

  眾人心中一凜,知道今天的朝會定然是風起雲湧的局面。

  太史慈看見一臉謙恭神色的張讓站在了董太後的身後,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遠非眼前看到的這麼簡單。

  何進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要多麼難看有多麼難看。但此時已經無可奈何,就算是有心通知自己的妹妹何太後也沒有機會了,唯有帶領眾人在此跪倒口稱“千歲”。

  劉辯畏懼的看著董太後,身子不自然的在龍椅上扭了幾扭。

  何進眼中閃過怒火,但亦塗莫奈何。

  太史慈知道,太後臨朝乃是漢家舊例,究其原因那是因為東漢中後期皇帝登基時的年歲過小所致,這也是東漢外戚專權的根本原因。

  不過這並非說太後臨朝就會亂政,比如說東漢傑出的女政治家鄧太後,就是一個例外,在鄧太後掌權的二十多年內,東漢國事蒸蒸日上,在鄧太後去世後,當時的平望侯劉毅上書給安帝說:“太後奉行節約,杜絕奢侈,立陛下為天下之主,安定漢室。在國庫空虛情況下,又遭水旱災害。然而太後政治清明,執法寬大,使華夏再次興旺,四夷重又內屬。縱觀歷史,象這樣在內遭家難、外遭天災的情況下振興國家,功德巍巍的太後還未見過。希望把太後的功德下來。”

  因此,對於女後臨朝,東漢的世家大族們倒也是寬容得很。

  不過眼前董太後臨朝就頗有點不倫不類了,劉辯並非是她的兒子,只不過是他的孫子,如若臨朝也應當是何太後臨朝。

  當然何太後聲望資歷均不足以服眾,與董太後比那就相去甚遠了。而且向董太後這種隔著輩份臨朝的情況也並非沒有,鄧太後就屬於此類。

  今天的局面就頗值得人玩味,這分明是董太後先發制人之舉,在如此的局面下,何太後還會臨朝嗎?這分明就是沒有把何進、何太後以及劉辯放在眼裡。

  所以,若說董太後沒有廢掉劉辯、另立劉協的意思,那就是掩耳盜鈴了,打死這些王公大臣們都不信。

  也許,今天的朝會就是開始。

  難過何進的臉色會變得那麼安看了。

  果然,董重一黨的人開始紛紛出班口中稱頌董太後的臨朝是上應天命,下順民意,更把她與鄧太後比肩。

  何進一黨的人臉色越來越難看,要知局勢如此進行下去,董太後的臨朝就會成為定勢,何進等人以後休想有半天好日子過。最可怕的就是若是讓董太後廢掉了劉辯,那就完事皆休了。

  偏偏又無法阻擋,畢竟董太後位高,若是當堂沖撞定然沒有好果子吃,還會授人以柄。

  當然並非說只有何進一黨的人對董太後臨朝不滿,在朝中的清流一向處於不偏不倚的位置,他們就對不允許廢長立幼的發生。

  正當朝堂之上一片歌功頌德聲時,太尉馬日磾出班沉聲道:“臣以為,太後臨朝雖是我大漢舊制,但一來皇上已經年滿十七,理當親政,以鄧太後的賢明也是在先帝安帝十四歲時還政,在者即便是太後臨朝,也應是……”

  這位老人家還未說完,董重便已經勃然色變,出班道:“太後明鑑,太尉馬日磾此語實屬大不敬,今太後臨朝乃是眾望所歸,眾大臣無不上心服,馬日磾竟然尚感妄議是非。其罪當誅!”

  馬日磾聞言色變,冷哼一聲,正要反駁,董太後卻緩緩開口道:“董卿家言之有理,哀家念在馬日磾是兩朝元老的份上不與計較,不過當免去其太尉一職。”說到這裡,便全無笑意地看向了劉辯,森森道:“皇上以為如何?”

  劉辯看著自己祖母的可怕表情,嚇得都快哭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何進在底下向他連連打眼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祖母……不是,太後言之有理……”

  劉辯還未說完,董重就在底下喚人上來,把口中冤枉聲連連的馬日磾拖了下去。一時間,朝會之上靜到了極點。

  半響過後,董太後用其特有的沙啞的聲音讓眾人們回過神來道:“既然馬日磾已經不在太尉一職,不知朝中有何人選可堪重任?”

  何進等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蔡邕出班道:“幽州刺史劉虞德高望重,才干非凡,又是皇家宗親,可堪大任!”

  董太後點頭稱善,劉虞政績卓著,又有滅掉張舉的功勞在先,當然無人持有異議。

  太史慈聞聽蔡邕此言,一眼便看穿了董太後的企圖,暗呼厲害,原來今天董太後的意圖就是為了確立聲望,為日後的把持朝政作鋪墊,先免除了馬日磾的官職,再任命劉虞這皇親,根本就是恩威並施。

  在這招上,董太後的手腕卻是比何進要高很多。

  驀地耳邊傳來了一聲冷哼,太史慈愕然轉頭,卻見公孫瓚面色陰沉,顯然是對著提議頗為不滿,太史慈心知歷史上公孫瓚與劉虞頗有仇怨,劉虞便是死在了公孫瓚的手上。

  不過這事情是否會真的發生現在就不好說了,畢竟不懂軍事的劉虞的手下多了劉關張,尤其是劉備在兩方面的交情都不錯,這仗能否打起來還在兩說。

  太史慈在那裡思索,前面的何進聽到蔡邕此提議後就是一愣,顯然是未反應過來,不過底下的曹操心智最快,連忙出班道:“青州刺史孔義大人病重不治,已撒手人寰,青州別駕太史慈素孚眾望,青州官吏紛紛上書推薦太史慈為新任青州刺史,望陛下裁決。”

  太史慈聞言心中佩服。曹操此舉明顯是要打破董太後拉攏皇族,樹立威望的企圖。要知道太史慈身份特殊,不但是青州的事權掌握者,更是劉氏宗族與孫氏宗族支持的對象,曹操的提議實際上是在代表何進拉攏太史慈和態度曖昧的劉氏宗族。

  何進一黨聞言後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出言稱是。

  何進聞言,臉上稍微好看了一點。得意洋洋看向董重,豈料後者一臉的平靜,待何進一黨紛紛表示完意見後,再次出班,朗聲道:“典軍校尉曹操所言甚是,以太史慈的功勞,確可當得此任,不過臣以為此議好則好矣,卻未盡善盡美。”

  眾人包括太史慈聽得出乎意料,原以為董重是要出言反對,豈料竟然是贊同,大為錯愕,只有曹操無意中掃了一眼同樣驚愕的劉繇和劉岱,馬上臉色一變,顯然是明白了董重的意圖。

  果然,董重開口道:“太史將軍原是議郎劉繇一手提拔起來的,劉繇素有識人之才,臣以為太史將軍既然已經出任青州刺史,那麼劉繇大人亦應該出任現有空缺的揚州刺史,劉岱大人則可出任兗州刺史。”

  此語一出,傻子都明白董重的意圖了,原本是何進在拉攏劉寵一族,可是現在卻變成了董重拉攏了劉寵。曹操辛辛苦苦地一番提議竟然變成了為他人作嫁衣裳。

  問題是這事情誰也反駁不了,若是何進等人出言反對,那麼就徹底的得罪了劉寵。唯有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何進找不到發洩的對象,回頭狠狠的瞪了曹操一眼。

  太史慈心中暗嘆何進短視,這事情即便曹操不提出,你以為人家董重就不說了嗎?今天這事情分明就是人家早已經布好的局,與曹操何干?

  不過太史慈終於知道何進為何不喜歡曹操了,因為以何進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出來曹操的才華。

  董重絲毫不給何進喘息的機會,又奏道:“另外,荊州刺史丁原在位多年,卻治理無方,至令荊州此等歌舞升平之地連年戰亂,盜賊蜂起,是在是有負聖上囑托,朝廷眾望!臣以為,八俊之一的劉表文武全才,可堪此任。故奏請罷免丁原,啟用劉表。”

  此語一出,眾皆嘩然。

  何進的臉都氣的扭曲變形了,董重的這個建議分明就是要削何進的軍權,因為誰都知道丁原乃是何進一手提拔起來的死黨。董重此舉明明就是在老虎嘴裡拔牙。

  可是何進現在卻偏偏無法反駁,畢竟今日的朝會上董太後給何進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正當何進一黨無計可施時,卻聽得朝廷上鐘聲一響,另一位不速之客也到了。

  眾人抬頭看時,來者竟然是何進的妹妹何太後!

  董重與董太後的臉色馬上變得不自然起來,何進等人卻大喜,太史慈心道:服了,若是換了別人,只怕知道了人家先自己一步臨朝,自己怎麼也不好意思步其後塵,但是這位何太後的出身決定了她的對於蠅頭小利斤斤計較的潑辣性格,有一點像後世為了在兩棵大樹間搶奪拉線兒晾衣服權力的二大媽,那是撒潑的性格。

  何太後當然不能真的破口大罵,只是走上前來先向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婆婆行過禮後,便看也不看董太後對董重說道:“哀家聞聽董愛卿要罷黜荊州刺史丁原,說丁原在任多年辦事不力,此語真真好笑,誰不知我大漢地方州牧與郡縣並立?江夏等地盜賊蜂起自是應該降罪於各個郡縣的太守,與丁原這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人何干?”

  董重語塞。

  何進等人暗暗稱快。

  何太後一來,登時整個的形勢就都變了。

  太史慈再一次對何太後刮目相待,沒想到這個毒後還有這般見識,旋即又看到站在何太後身後的段珪等人,臉上喜色一閃即逝。

  太史慈馬上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十常侍設的局。

  哼!扶董太後來的是張讓,扶何太後來的是段珪,這分明就是十常侍在兩邊挑撥,難怪今天兩宮太後的口才如此的鋒利,有老謀深算的十常侍在兩邊“出謀劃策”,那就變得半點都不稀奇了。

  董太後顯然沒有想到何太後會出現在朝會上,正在發愣,卻見何太後轉過身來,對何太後道:“我等皆婦人也,參預朝政,非其所宜。昔呂後因握重權,宗族千口皆被戮。今我等宜深居九重;朝廷大事,任大臣元老自行商議,此國家之幸也。願垂聽焉。”

  太史慈聞言一楞,這詞兒怎麼這麼熟?好像的確是何太後對董太後說的,不過那應該發生在後花園的一次酒會上的事情啊,怎麼現在就發生了?看了歷史還是有了一些變化。

  正在思索間,卻見董太後滿面怒色,喘息聲也重了起來。顯然是被何太後的一番話所刺激,要知何太後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其中卻在暗暗諷刺他女後干政。

  要知何太後干政的野心比他董太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是眼下的局面董太後是有苦說不出,畢竟是自己臨朝在先。不由得心中暗恨,自己今天此舉機密之極,這何太後到底是如何得知?壞了自己的大事。

  董太後早被何太後氣得昏了頭,根本就無暇計較這事情的蹊蹺處,更沒有懷疑到十常侍的身上。

  越想越氣,董太後大怒曰:“你還好意思在本宮面前談論朝中大事,你鴆死王美人,設心嫉妒。今倚仗你兒子為君,與你那個買豬肉哥哥何進互為犄角之勢,輒敢亂言!哀家現在就可令驃騎將軍董重誅殺你兄,哼!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此語一出,朝會上的大臣面面相覷,這哪裡還是朝會,簡直就是潑婦罵街。

  何太後被罵的愣了一下,旋即大怒道:“哀家今天以好言相勸,何反怒耶?難道只有董重手中有刀,欺我兄劍不利乎?”

  董太後冷冷一笑道:“你哥哥是個殺豬賣肉的小輩,有何見識!你問他敢嗎?”

  這兩宮太後在上面撒潑,何進和董重的臉上皆不好看,知道今天的臉丟大了。無奈自己偏偏不能阻擋,否則便是向對方示弱。更無法想兩位皇太後所說的那樣,在朝堂上拔劍相向吧?

  太史慈啼笑皆非的看著眼前的局面,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也叫做朝會?簡直就是菜市場。

  同時心中對十常侍的毒辣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人的名樹的影,眼前這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嫁禍之計,十常侍用得真是出神入化,同時心中暗幸,自己沒有被真正的攪入到洛陽城的這場亂局中,否則可能被十常侍暗算了都不知道呢。

  董太後與和太後的爭吵有越演越烈之勢,董太後更是激動得站了起來,可是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十常侍更是出奇得澀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太史慈心中奇怪,因為在歷史上,兩宮皇太後吵到這個局面的時候,就應該是十常侍勸架的時候了,怎麼到現在還不出聲?

  董太後畢竟年老,口角上站不得上風,被何太後氣得身子搖搖欲墜起來,身後的張讓連忙出來攙扶。

  董太後看了一眼張讓,好像想起來了什麼,馬上開口道:“哼!哀家今日就要立協兒為王,你待怎地?”

  此語一出,朝會上的眾人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尤其是何進與何太後,兩人的眼中怒色與懼色同時閃現。

  太史慈心中一震,這才明白,原來十常侍不上前阻攔,等的就是這番話!

  誘使董太後提出立劉協為王,迫使何進與何太後對董太後與董重下手。

  十常侍的圖謀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步驟。只要何進一除掉董太後與董重,便會完全的掉十常侍的算計中,正如自己與郭嘉和管寧等人分析的那樣。

  到此刻,自己對這局面沒有一點的影響力了。

  唯有心中暗嘆:諸侯進京,不可避免。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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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7 23:17 編輯

正文 第五卷第二章戰亂(上)   
     
  
待太史慈把朝會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管寧和郭嘉兩人後。兩人沉默不語,眼中盡是悲哀的神色。

  驀地,管寧仰天長嘆,出門而去。郭嘉緩緩地坐了下來,閉上了雙目。

  太史慈想了想,也推門而出。

  還能說什麼?人生最悲哀處不過是四個字:無可奈何。

  紛飛了多少熱淚,躊躇了多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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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六月、流火、主殺戮。

  董太後被毒殺的流言還未消散,董重用來自刎的寶劍上的鮮血還未干涸。何進的頭顱就已被張讓拋出了宮牆。

  “殺!”袁紹的牙縫中迸出了這個決定十常侍命運的字。眼中卻湧出了狂喜,何進這屠夫居然死了!只要再殺死十常侍,我袁氏一族馬上就站在了大漢權力的巔峰上。

  哼!誰敢不看我的臉色做人!

  只是袁紹根本不知道事情遠非自己想象的這般簡單。

  在一旁的曹操的眼中閃過沉重的嘆息:大將軍一死,進京的諸侯誰來控制?

  難道天不佑我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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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外,太史慈端坐在馬上,筆直地望著前方。

  若是袁紹等人見太史慈在此,一定會駭得嚇出聲來:太史慈這新任的青州刺史不是在昨天就已經返回青州了嗎?

  太史慈只為了一個誓言,一個對漢靈帝發過的誓言。

  保全劉協!

  何進活著要殺劉協,何進死了,袁紹等人會趁機殺掉劉協,還有現在自己要放逐的這個人,也要殺掉劉協——何進的心腹,丁原。

  何進死了,誰都想要把權力抓到手裡,只不過是眾人為自己選擇的傀儡不一樣罷了。

  比如此刻的袁紹。

  洛陽的城裡城外已經殺紅了眼睛,與十常侍有關的人,殺;與董重有關的人,殺;一直態度曖昧的清流,殺。

  許褚此刻正在蔡邕的府中,保護著自己心中那驚才絕艷的人兒。

  於禁想必也已經守好了劉府,令劉璇在戰火紛飛中還可動人的微笑吧?

  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那就讓自己和戰神呂布痛快的打一場吧!

  荊州刺史丁原,你何時到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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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一切計劃早已成竹在胸。情報流水一樣報將進來。

  大將軍已經死了,但事情遠遠沒有完。

  十常侍暗中扶植的董卓,何進的心腹死黨丁原,紛紛正在向洛陽趕來。

  前者要殺掉的目標是劉辯,後者要殺掉的目標是劉協。

  只是他們誰也不知道,今日的洛陽已經不再是何進又或者十常侍呼風喚雨的地方。洛陽的世家大族正在趁機重新掌握對朝廷的控制權。以袁紹為首!

  丁原、董卓、袁紹,誰才是贏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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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太後茫然地走著,看著自己身邊曾經無限滿足過自己的的“男人”。就是他,就在剛才,如魔鬼般微笑著砍下了自己親生哥哥的頭顱,在鮮血的飛濺中瘋狂得意地抓住何進的頭顱來回地甩著。

  何太後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仿佛眼前只是一場惡夢。

  喊殺聲不斷地響起,看看自己的另一個哥哥何苗跟著張讓抱頭鼠竄,何太後的心更加地飄忽起來,這個現在被嚇得臉色發青的男人還是自己的哥哥嗎?

  自己還剩下什麼?

  對了,辯兒!我的辯兒在哪裡?

  何太後突然清醒過來,向四下裡張望。

  此刻的劉辯正在曹節的手裡,侯覽卻用劍逼著劉協。

  劉辯顫抖,劉協反抗。

  侯覽覺得自己很累,這個劉協的力量大得出奇。

  “小崽子,要不是你還有些許用處,早就殺了你了,你給我老實點!”侯覽滿頭大汗地叫道。

  何太後卻叫道:“不要傷害我的孩子!要我怎麼樣都行!” 段珪一巴掌扇過來,打得何太後嘴角流血,也打得她心中流血。怔怔地看向這個與自己無比親密的宦官。

  段珪獰笑道:“騷貨,你想死還不容易?本常侍現在要出宮,若是沒有你和你那白癡兒子作擋箭牌,我們哪還有命在?”

  何太後顫抖著嘴唇說道:“段珪,你騙我!你說過要遵從哀家一輩子的!”

  張讓陰冷地笑道:“賤人,你有何資格說著話?哼!女人宮中多的是,哪個不是任我們玩樂?待我們出的宮去,與自己人會合,你的白癡兒子就回去見他老子。”

  何太後不能相信的看著眼前這些往日對自己無比恭敬的宦官,突然發瘋道:“你們可以殺了劉協這個孽種,哀家會給你們榮華富貴的。”

  段珪又是一巴掌,冷冷道:“你哥哥已經被我們殺死了,你憑什麼給我們榮華富貴,劉協這小崽子日後當上皇帝至少可以任我們隨意擺布。你和你兒子行嗎?”

  一直不說話的曹節開口道:“太後,你就認命吧!我們計劃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把敵人都消滅掉,怎會留你在人世間!”

  何苗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畏畏縮縮道:“各位可否看在我何苗的份上饒……”

  “閉嘴!”張讓暴喝道:“你還有臉說這話?要不是你無意中透露了來京的諸侯中有人是我們的人的消息,何進何以會提前動手?我們若非萬不得已,豈會在此時殺掉你那個奇蠢無比的哥哥!殺人有什麼用?你以為我們就非要殺掉何進不可嗎?我們要的是權力!只要我們的人一旦進京,洛陽馬上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可是現在呢?這大事全壞在你的手中!現在這種局面你要負全責!”

  何苗被罵得噤若寒蟬,一聲不吱。

  何太後明白了一切,原來自己自始自終都是人家的一粒棋子。可笑自己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驀地,前面一聲大喝傳來:“閹賊,老夫等候多時了!”

  張讓等人抬頭看時,竟然是棄官未去的盧植!

  眾人頭皮一陣發麻:竟然是這個煞星!

  那個用三萬人就可以圍困中黃巾軍幾十萬人的盧植!

  金甲長戈,眼神如電,盧植瀟灑地用手一振,長戈前挺,淡淡道:“來吧,哪一個先去向先皇謝罪。”

  張讓等人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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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宮,翠花樓前,血戰。

  郭勝長劍連閃,瘋狂地向外突圍,趙忠、程曠、夏惲三人也不例外。

  可惜他們不知道,在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刻,望穿秋水、苦苦等待他們的是曹操。

  蒼老的趙忠勉強地揮動著手中的長矛,早已無當年身為車騎將軍的風采。

  “當——!”

  趙忠長矛脫手,虎口震裂,口中鼻中全是鮮血。

  程曠與夏惲扶住了這位前輩。

  曹操橫槊,傲然而立。

  此刻萬紫千紅的花園中到處都是斷手斷腳的宦官的屍體。醉人的不再是夏風,而是令人凶殘的血腥。

  曹操看向趙忠,眼中閃過憐憫,道:“趙忠大人,先祖曹騰公曾有言曰:‘忠雖刑余之人,然勇烈為國,不失為棟梁。’孟德深以為然,實不忍大人死於孟德這種小子手中,不若趙忠大人自行了斷……”

  趙忠吃力地搖頭,眼中閃過感激,口中卻道:“奈何不兩立。”

  曹操知他心意,不再多言,長槊閃處,趙忠渙散了眼中的神采,花白的頭顱向後無力的仰起,好似在審視大漢的天空。

  程曠、夏惲恐懼地看向曹操,不知所措。

  冷笑,在曹操的臉上綻放。

  頭顱,在翠花樓上空飛舞。

  曹操還未出手,郭勝便已經割下了兩人的頭顱,諂媚地笑道:“曹操大人,我已經誅殺了程曠、夏惲兩賊,還曾經幫助過大人除掉蹇碩……”

  曹操不等他說完,淡淡道:“郭勝你不覺得無聊嗎?受死是你唯一的選擇。”身後湧出了無數的弓箭手,嫻熟的以箭搭弓,仿佛如郭勝檢查入宮女人是否完璧般輕車熟路。

  郭勝的臉上終於露出瘋狂與絕望的神色,大吼著沖了上來。

  曹操看都不看他,便轉身而去。

  弓弩聲起,郭勝被射成了刺猬。

  ===============================分隔線================================

  何苗身陷重圍中,心中卻有無比的悔恨。

  僅僅因為幾個女人,便害死了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妹妹現在還落在張讓等人的手中,這是何苦來由?

  對面的盧植冷冷地瞪著何苗,眼中充滿了不屑,仿佛眼前的人根本就不配自己動手一樣。

  可是何苗卻動都不敢動,在盧植那驚人的氣息的鎖定下,自己如若向後逃去,必定是被追殺到至死方休的局面。

  他關心的只是此刻已經被張讓等人劫持上樓的兩位皇子。

  袁紹的心腹吳匡此刻沖進園來,眼見何苗提劍站在那裡,心中暗喜,想起了袁紹對自己的吩咐:何氏已滅,留之無用,斬盡殺絕!

  正要行動,卻見盧植站在那裡,頗為躊躇。正好袁紹等人也湧入園,故高喝道:“何苗同謀害兄,當共殺之!”

  袁紹聞言大喜,暗贊吳匡知情識趣,向身後眾人打了個眼色,眾人會意,高聲喝道:“願斬謀兄之賊!”

  潮水般圍上,盧植正要說話,眾人已經動手,長劍閃爍處,何苗渾身那為女人騷動了一輩子的鮮血,終於找到了若干發洩的出口,飛濺而出。何苗覺得,直到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刻,耳邊的聲音全是誘人的喘息,眼前的血色卻好是那榻上翻滾的紅被。

  好暖……

  遠去……

  站在樓上的何太後眼見自己的哥哥被眾人剁成了肉醬,一日來的巨變終於令這心堅如鐵石的毒後發起狂來,拼命地掙開了段珪的魔爪,在劉辯的哭號聲中跳下樓去。

  張讓等人連聲怒罵,帶著兩位皇子向北宮的祕道逃去。

  只要到了北邙山,見了那自己暗中支持多年的董卓,便大功告成了。

  何太後在空中飛舞,身體輕得好似自己與這塵世再無半點的關系,靈帝、段珪、

  袁紹在底下看得分明,心中狂喜。他身後的人心知這位新主子的意圖,當然各個袖手旁觀。

  此時,曹操提槊才踏入花園,正要驚叫,卻見一道人影竄出,奔向了何太後墜落的方向。

  骨頭碎裂聲響起,盧植頹然地坐在地上。懷中抱著狀若瘋癲、嚎啕大哭的何太後,盧植這對大漢忠心耿耿的老臣盡了自己最後的一點綿薄之力。用自己曾經叱詫風雲的雙臂小小地阻擋了一下袁紹的陰謀。

  袁紹眼中怒色閃過,卻見曹操已經跑到了盧植的面前,接過了何太後。

  身後腳步聲起,回頭看時,原來是大臣王允、鄭泰等人帶著自己的家兵蜂擁而至。

  袁紹身後的眾人知道,此刻已經失去了殺死何太後,嫁禍十常侍的機會。

  有些事情只差那麼一步!

  ===============================分隔線================================

  張讓、段珪、曹節、侯覽,這四只漏網之魚從北宮的祕道中出來時,正是二更時分,天上月明星稀,仿佛根本就不屑於觀賞這人世間的屠殺般寂靜。

  劉辯已經被完全地嚇傻了,劉協此刻已經昏厥,被侯覽扛在背上。

  幾人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張常侍別來無恙?王越恭候多時了!”

  王越這大漢第一劍師的慵懶舒狂的聲音淡淡的傳了過來。

  張讓等人聞言駭然,絕望地看向說話的方向。

  正前方,不知何時,白衣如雪的王越仗劍而立,好似千百年就在那裡一樣。

  張讓的眼中湧出絕望,沙啞著嗓子道:“原來如此,我說王越怎可能使貪生怕死之徒?董太後身死之日你便不過一切的逃跑,原來竟然是為了今日。”

  王越看著張讓,好似在看著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平靜如水道:“王越哪有這般算計?原本王越以為董太後一死,協殿下便會不幸遇難,王某早就求仁得仁,要戰死宮中,以身殉主,以報先皇的知遇之恩,幸好太史將軍要我活下來,說協殿下決不會死,還要王某等在這裡。你說我怎可讓太史將軍失望?”

  張讓慘哼一聲道:“太史慈?”

  王越眼中湧起佩服,口中卻聲音轉冷道:“爾等的鬼蜮伎倆哪能逃得過太史將軍的法眼?可恨何進與董重貪戀權勢,心甘情願的中爾等的奸計,才有今日之事,哼,還想要去見那個居心叵測的董卓嗎?沒有小半夜,只怕你是見不到了!還是讓王某人送你們上路吧。”

  侯覽心膽皆寒,趁著王越與張讓對話之時,扔下劉協這未來的漢獻帝。奪命而逃。

  驀地眼前銀光一片,侯覽便聽見了一陣輕柔的風聲,簌簌的響起,無比的動聽。然後身體失去了最後的力氣,眼中帶著疑問:怎麼會起風?

  倒地身亡。

  在侯覽的屍體前,出現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用諷刺的語調回答著侯覽沒有問出的問題:“你沒有聽說過一個人的劍如果夠快,割破人的喉嚨、鮮血噴出的聲音,就像是美麗的春風嗎?”

  曹節的牙齒“得得”的聲音傳來。眼中仿佛是活見了鬼。

  王越不悅道:“史阿,你哪來的那麼多的廢話?救兩位殿下要緊!”

  正在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劉協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

  絕望的曹節眼中露出瘋狂的懼色,揮舞著長劍砍向劉協。王越眼中顯出震怒,大喝一聲,手中長劍如銀龍般穿梭於整個的空間。

  曹節馬上就要砍斷劉協的脖項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嗓子眼發苦,接著發鹹,全身的力量一起失去,轟然倒地。

  王越把長劍從曹節的口中拔出,再也不看這具大小便連同鼻涕眼淚一起失禁的屍體,轉向張讓。

  張讓絕望了,盡管還有劉辯在手,但是張讓知道,王越只在乎劉協。

  死期已到。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一支雕翎箭無聲無息地向劉協襲來。快到連王越橫劍格擋的時間都沒有。

  王越眼中精光一閃,左手鬼魅地一推,劉協還未明白怎麼回事,便被王越推得飛了起來,一直撲向張讓的懷中。

  張讓下意識地把劉協接住。而後愕然看向王越。

  王越悶哼一聲,左臂上被那只雕翎箭貫穿。

  手中劍電閃而過,雕翎箭的箭尾被斬斷,後半截被劈得斜著橫飛出去。

  王越不去管手臂上的傷,看向遠方。

  一股渾宏無比的男聲深具魅力地傳了過來,帶有種金屬的質感:“閣下好身手,若你今晚讓開,以後本將軍便給你一個公平決斗的機會如何?”

  王越聞聲駭然,因為他從中聽到了一種對生命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這心志無比堅強的人不由得生出懼意。

  從來未有過!太史慈都未給過自己這種感覺!

  未見其人,先懼其聲

  若是在平時,有如此對手,王越歡喜還來不及,可是眼前的情況是來人分明是要劉協的性命,自己豈會同意!

  唯有死戰!

  對面湧出無數的黑影,為首的人明顯騎在馬上,手中倒提一把長武器,武器的影子便無比的詭異!

  王越深吸了一口氣,對身後的張讓道:“王某今日放你們一馬,你們快走,眼前人由我來對付!”

  張讓哪裡想到會有如此的轉機,不過他也知道對方這不明身份的人是敵非友,而且武功驚世駭俗,自己不跑,一樣沒命。

  召喚著早已經傻了的段珪,帶著兩位皇子,落荒而逃。

  王越低聲對說史阿:“若為師戰死,你一定要帶著為師的屍體去見太史慈,讓他知道,天地間還有如此讓我王越歡喜到顫抖的對手!”

  史阿一愕,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向把天地萬物放在心中的師父會說出這種話來,還未答言。只聽王越高聲道:“閣下何人?王越劍下不斬無名之輩!”

  “原來竟是我大漢第一劍師!小將幸何如之!本人呂布呂奉先!向王先生請教了!”

  竟是呂布!

  太史慈竟然算計錯了丁原軍的行軍路線!

  太史慈碰見的又會是誰呢?

  不過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因為王越對上了呂布!

  第一劍師與三國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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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7 23:17:5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卷第三章戰亂(下)         

  勁風襲體,百草盡折!
  長發飄飛的王越瞳孔立時收縮:從未見過這麼快的招式。

  好妖異的方天畫戟!

  如果說太史慈的武功是變化萬千的水,那麼這個呂布的方天畫戟就是詭異莫測的火。

  那方天畫戟好刺眼!仿佛漫天大火不可逼視!更燃熾了整個清涼如水的夜空。

  可是在王越的眼中,那卻是一種神乎其技的美麗。

  兩邊的“月牙”和中間的戟尖當真宛如“火”字,在呂布詭異的手法下有如幻象般跳躍著,仿佛是穿越了時空、把中國千百年來所有書法大家的巔峰之作集於一身。

  短短的一瞬間,或天成如“篆”、或古樸如“隸”、或典雅如“楷”、或簡約如“行”、或癲狂如“草”……

  只此一招,便占盡了人世間所有的風華!

  毫無破綻。

  王越被眼前的此招激發的豪情萬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舒展了許多,大到飄然欲去,仿佛完全融入了天地之中。

  毫無破綻,變化無方又如何?

  試問天地間有哪一把火是燒不滅的?

  越旺,越短暫。

  王越臉上恢復了平淡,腳下旋轉錯落,手中長劍豎起,斜斜推擋,妙到毫巔地磕在了方天畫戟的右月牙上。

  只一招,呂布那方天畫戟的幻象便大了一倍。

  這情景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用樹枝在燒得正旺的火堆上輕輕一挑,那跳躍的紅色精靈便渙散飛揚的神采,變成柔弱的蒼白。

  兩人擦身而過。

  呂布愕然,旋即仰天長笑道:“不愧是我大漢第一劍師!竟然可以只用一柄長劍便破了我的全力一擊!痛快!”

  王越心中無限喜悅,終生渴求而不可得的突破極限竟然在剛才的一剎那間達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境地。那滋味就仿佛一眼覽盡了天下的美景般暢快淋漓。

  若是能平安渡過今晚,把今天的經驗吸收的話,王越將會達到武學上的一個遙不可及的巔峰。

  可惜,自己今晚與眼前的呂布是至死方休的局面,怕是在無此機會了。

  太史慈,也許這個夙願要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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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太史慈正在郁悶中,心不在焉地橫隔豎擋敵將的長槍。誰會想得到,自己遇上的竟然是張遼張文遠。

  如果拋開歷史不說,想一想自己在《三國演義》中和這個張遼也算是冤家對頭了。

  是不是老天在耍我啊?那個呂布呢?

  太史慈准備速戰速決,畢竟那個呂布才是最危險的,也最令其心動。

  時至今日,太史慈已經不敢把歷史當成是可供自己利用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天曉得劉協會否如歷史記載般安全?

  眼前張遼帶來的敵兵已經被自己的軍隊砍得七七八八了。

  太史慈銀槍一抖,“游龍遍地”迤邐而出,霎那間便如同千百條雪白的絲帶般裹住了張遼的身體,仿佛剪不斷理還亂的萬般柔情。

  原本早已經因為自己徒勞無功的進攻而驚訝不已的張遼,此刻更是驚駭之極:眼前這與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眼前那無孔不入向自己襲來的銀槍好似雨後春筍破土而出般防不勝防!

  霎時間,張遼就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五次。

  那鎧甲上被對方的細小氣旋破開的五個小洞就是最好的証明。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快的槍!自己絕非敵手。

  為什麼不殺自己?難道是在賣弄嗎?

  張遼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生性輕浮之人,尤其是對戰場上的對手不尊敬的人。無意中,太史慈給張遼的印象已經非常的惡劣。

  是比我張遼利害,不過,張遼冷笑:如果眼前的敵人只有這幾招,那他絕不是自己的上司的對手。那個如鬼神般不可匹敵的呂布!

  即便自己不幸戰死,此人也會因碰上呂布而步自己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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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阿不知何時奪過了一把長矛和一匹戰馬,瘋狂的殺戮著呂布帶來的士卒,仿佛一架永不知疲倦的機器,自制、精准、持久。

  不過這一切與呂布和王越這兩位站在武學巔峰上的王者毫無關系。

  呂布看向王越,無比高傲的臉上露出幾絲佩服,在他那英俊地近乎妖異的臉上顯得分外的難得。

  這王越還是第一個可在自己全力一擊下全身而退、並可反擊的人,這讓常勝無敵而寂寞的呂布無比的欣慰——盡管此時天下知道這三國戰神的人並不多。

  無以為報,只好獻上自己武學中最美麗的精華!

  方天畫戟,再次閃動。

  那瑰麗不可方物的“火焰”瞬間便再一次飛舞到王越的眼前。

  王越大感錯愕,沒有想到呂布此招與上一招完全不同。

  上一招不過是地火燎原,這一招卻是飛火流星。

  若說王越剛才還可以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現在卻想在方天畫戟上找借力的點都找不到分毫!

  不過此時的王越已經非昔日的王越。

  方天畫戟已經襲至王越的胸膛,就像闊別已久要投懷送抱的親人般勢不可擋。

  到此時,王越才動,敏捷如豹地向後掠去。

  長劍閃動,那光華失去了往日流光溢彩,反倒變得像情人的秋波般流轉飄柔,隱約地在王越的懷裡跳動。

  方天畫戟在此刻撞入了王越的懷中,居然沒有半點金屬的碰撞聲。

  呂布眼中精芒一閃,心中大訝,只感覺到自己的方天畫戟碰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阻力,根本就不可逃避。

  呂布力盡,戰馬踟躕。

  王越停身,長劍沉凝。

  方天畫戟的戟尖此刻正點在王越長劍的劍身之上,靜止不動。

  以戟尖之銳竟然不能斷長劍之薄!

  王越長劍上的柔韌一精至此。

  王越那好似萬載冰山般不動聲色的臉上綻放出一絲微笑,口中一聲低嘯,用左手一彈劍身,龍吟聲起,力量沉雄處,竟把方天畫戟震得彈跳起來。

  呂布心中升起生平中第一次驚駭,如臂使指的方天畫戟竟然在一剎那間不受自己的控制,莫名其妙地顫抖起來!

  王越的身體鬼魅般閃動,竟好似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迫進了呂布的三尺之內,長劍已經標向了呂布的左肋。

  這對於所有長兵器的使用者來說一個公認的死角,在這個距離內,長兵器將無法發揮出其應有的攻堅優勢。

  只可惜,王越的對面是呂布。

  哼!你以為我呂布是何許人也?

  借助著王越施加給方天畫戟的莫名力量,呂布的右手匪夷所思地扭動起來。那手中的方天畫戟竟然旋轉如陀螺,強勁的離心力攪動得呂布方圓三尺內熱浪滾滾。

  在王越的長劍還未到呂布的身前時,那方天畫戟粗如鵝蛋的戟桿便橫擋在長劍的劍鋒處。

  那螺旋的力量把王越的長劍推得拋飛了出去。

  王越閃電般後退。

  呂布的方天畫戟也借此勢燃燒至全盛的無上境界。

  王越知道,自己與呂布間的決戰終於到了分出生死的時刻。

  那是一種彼此間沒有半點畏懼的坦誠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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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著雪白纖足的何琳發瘋地在洛陽的街道上披頭散發地狂奔著,那不是因為身後那些禽獸不如的官兵,只是因為自己此刻已經如殘春日暮中的無根落紅般身無歸處。

  身後的那些禽獸說:父親死了,叔叔死了,姑姑瘋了。

  就在剛才,自己的祖母也死在亂刃之下,沒有人記得她被朝廷封為舞陽君。

  他們說自己的叔叔何苗是亂黨,勾結十常侍殺害了自己的父親,所以要盡誅叔叔何苗的家人,可是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男人,殺!女人更慘。

  那個與自己情同姐妹的父親的小妾的身體承受了四五個男人。

  曼妙的身體在抽搐,高貴的面孔在扭曲,動聽的嗓音在悲嘆。

  一天之間,這個世界全變了。

  自己居然殺人了!殺了那個把臭烘烘的嘴湊向自己的副將。

  在那個人的眼裡,自己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何家大小姐,而是這個副將獨享的美食。

  所幸如此,自己才得以脫身。

  可是那又如何?自己到底歸向何方?

  何琳漸漸放慢了腳步,像初春的雪人般融化在地上,聽天由命了。

  身後的官兵獰笑著圍了上來。

  何琳茫然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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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畫戟在呂布的手中美妙地彎曲起來,好似飛揚的流蘇,割向了王越的腰間。

  果然如此!

  王越深深地知道,眼前這把妖異的武器招式可以變化萬千!

  剛才僅僅是如長槍一樣前刺,現在卻已經像長刀般劈砍。

  只是那火般的湧動沒有分毫的變化。

  在下一刻,王越的長劍神乎其技地劈中了方天畫戟的右月牙和戟尖之間的縫隙,而後劍身傾斜,要推開了方天畫戟。

  呂布早就料到王越此招,在王越的手腕還未動時,方天畫戟再一次旋轉起來。若是王越不放手,長劍馬上就會被攪斷。

  放手?哼!堂堂大漢第一劍師會放手嗎?

  那是一個劍手寧死也不會丟失的尊嚴!呂布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勝利。

  豈料王越偏偏放手,長劍在方天畫戟的高速轉動中被甩向了另一邊。

  難道王越棄劍認輸了?

  異變突起,王越身子一矮,左手竟然去抓正在高速旋轉的方天畫戟的戟身,宛如靈猴般身子一兜,在方天畫戟的下面由右至左,右手不差分毫的抓住了正要被甩飛的長劍的劍柄。

  呂布心中佩服,實在想不到王越竟能在敗中求全!

  不過王越亦不好受,方天畫戟傳來的力量如火般燒灼了王越的全身,說不出的難受。左手手心的白嫩肌膚更是被完全磨掉,鮮血淋漓。

  還未回過勁來。

  方天畫戟又至,同時傳來了呂布無比冰冷的聲音:“若你能躲過此招,我呂布便終身不在用戟!”

  ===============================分隔線================================

  何琳被推倒在地,胸前的衣服被一把扯破,那如抹布般破爛的絲綢在天空中舒展。

  一只大手已經伸向了何琳吹彈即破的如玉胸膛。

  何琳抬頭仰望天空,眼中只有那一片絲綢。

  冰冷的大手已經落上。

  耳邊卻想起了慘叫聲。

  何琳緩緩看時,卻見一只斷手落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同時一個聲音懶懶地傳來:“你們還真差勁,就會這老一套。算了,就讓在下叫你們做人吧——做死人!”

  那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竟可令何琳的心從混沌中安穩下來。

  昏倒,最後映入何琳眼簾中的是一個英俊的青年。

  那青年見何琳昏倒,微一錯愕,便看向周圍的士兵。

  官兵們此時已經殺紅了眼睛,被激起了無限的凶殘,並沒有因為眼前這青年人不錯的武功而退卻,反而蜂擁而上。

  一時間青年人的身前身後盡是刀光劍影。

  青年人瞳孔收縮,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但路見不平卻視而不見,其實大丈夫所為?

  算了,反正也是爛命一條,大不了讓同鄉人給自己收屍。

  只是家鄉的母親卻要靠年幼多病的弟弟來照顧了!

  手中長劍被磕飛。

  哎,只怪自己學藝不精,本來到洛陽來是要拜本朝第一劍師王越為師,卻不知這老頭跑到了哪裡。

  下輩子再說吧?

  看著已經架到脖子上的長刀,青年閉上眼睛認命了。只是臉上的微笑還是那麼浪蕩不羈。

  驀地,破風聲至,慘叫聲起。

  青年奇怪的睜開雙眼時,卻見一個身高過人的年輕漢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身後都是雙膝跪地,沒有頭顱,從脖項處噴出鮮血的官兵屍體。

  還有在半空中漂浮的十來個腦袋。

  其他人早已經嚇得跑了。

  “你這人真有趣!武功不濟,還敢救人,你這個朋友我許褚交定了!”

  青年一把抱起了昏倒在地的何琳,眼中閃過憐惜,看向許褚微笑道:“好哇,我徐庶認下你這個朋友了!”

  竟是徐庶!

  ===============================分隔線================================

  方天畫戟流火般砍向了王越的脖項!

  王越雙手抱劍,格擋在了方天畫戟上。

  可惜不是月牙和戟尖之間的縫隙,在久戰之下,王越左臂上的傷影響了王越長劍的精准度,這一劍擋在了右月牙上。

  方天畫戟詭異的顫動,那團燃燒的火焰驀地擴大了一倍。

  只有王越心裡清楚,方天畫戟沿著自己的長劍的劍身高速地翻轉了一百八十度,左月牙已經割向了自己的脖子。

  王越閃電般後退。

  呂布立馬橫戟,看向這值得尊敬的對手。

  王越眼中湧現出滿足,就在此時,脖項處出現一道細不可見的紅線。

  鮮血噴出。

  “師父!”一直在留意王越、陷入苦戰的史阿見到自己的師父如此情景,狀若瘋虎般掃開身邊的敵人,策馬向王越奔來。

  王越頭都未回,淡淡道:“史阿,你說得很對,這風聲很好聽!莫忘記師父囑咐你的事情!”

  言罷倒地,一代劍聖,得償所願,戰死沙場!

  史阿頭腦發脹,早忘記王越對自己的囑咐,向呂布沖來。

  呂布冷笑,一揮方天畫戟,罩住了史阿,轉眼間便會取了史阿的性命。

  就在這時,八支雕翎箭破風而至!

  呂布動容!

  格擋雕翎箭時,一把男聲傳來:“讓我太史慈會會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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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7 23:18:3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卷第四章權柄(上)      
  
  呂布還未來得及答話,眼前便是一陣燦爛。

  太史慈閃電般襲來,先發制人。

  雖然從未與呂布交過手,但太史慈早已經對這三國戰神深具戒心。自從和王越以及趙雲交過手後,太史慈就明白自己在武學上要走的路還很長。

  一個人的進步要像大自然中萬物一樣,只有競爭才會進步,沒有過血與火的錘煉,這世間不會有一把鋒利的神器。

  可是太史慈卻知道自己這兩年過的是一種花園中的花草的生活,雖然總是在努力地精心成長,實則進步不大。更有被漸漸磨平了鋒芒的感覺。

  王越的劍、趙雲的槍、蔡邕的琴都讓他受益良多,見識到了前所未有的天地。

  武功到了太史慈這等層次,真正的提高其實是一種見解的豐富。

  所以太史慈最近常常捫心自問,到底對自己手中這把槍了解多少?

  太史慈給不出答案,但今晚絕對是一個天賜良機。

  哼!自己突然襲擊又怎樣?若是呂布連這都無法化解,算哪門子三國戰神?

  心有所感下,手中的銀槍卷起的槍風越發的強勁,達到了“雨橫風狂”這招所能企及的全盛境界。

  來吧,呂布!

  呂布看著滿天的槍雨,臉上露出輕蔑,“哼!米粒之光也敢於皓月爭輝?”雙手一揮,方天畫戟仿佛像是體會到了主人的心意,輕靈飄逸的彈了起來,仿佛他根本就不是金屬制成般。

  太史慈大感錯愕,不過此時已經無暇體會其中的奧妙,因為方天畫戟無比自然地破入了自己的槍影。

  火紅的方天畫戟鑲嵌在了太史慈幻化出的點點銀芒中。那仿佛百花園中萬綠叢中一點紅般無比的醒目。

  “鏗鏘”聲起。槍影散去,就好像武功高強者運功掙斷的繩索般,說不出的凌亂無章。

  太史慈在一剎那間說不出的難受,雙手更是如火般燒灼。

  呂布方天畫戟撞上自己銀槍時恰好是自己蓄滿氣勢的前一刻,全身的力氣象聲勢巨大的波濤撞上了堅不可摧的巖石,被拍擊而散。

  太史慈的銀槍有史以來第一次被人完全的封擋開,就是趙雲也只能借力打力而已。

  難道這就是呂布的攻擊嗎?

  呂布也沒有想到對手的力量這麼大,本來想要乘勝追擊,卻心有余而力不足。

  戰馬嘶鳴,倒退幾步,顯然經不起兩人的力量。

  地面上方圓五丈之內的花草以兩人武器的碰撞點為圓心,向四面八方彎曲。好像被北風吹過一樣,伏下了自己的身軀。

  “雨橫風狂”完全失敗!

  只此一招,太史慈便發現了呂布的武功於自己完全相同的地方:那便是無堅不摧的攻擊。

  兩個人的戰爭根本就是以攻對攻。

  可是呂布的武功根本就是化繁為簡,那把方天畫戟就像是這黑夜中的火把,忽近忽遠、隱隱約約,在呂布的操縱之下,這把方天畫戟頃刻之間就會由燎原的星火變為燒天的火龍。

  在未動前的冰冷和動之後的嗜血之間根本不給人以反應的時間,早已經忽視了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時間的存在。

  自己無懈可擊的華麗在這種強悍的面前,反而變成了一種可笑的漏洞。

  不過正因為這樣,太史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興奮地顫抖起來,一種在自己心中因為爾虞我詐的政治斗爭而漸漸冰冷下去的戰士的好勝的決心不可遏止的蓬勃復蘇了。

  羈絆不得、閉塞不得、掩蓋不得,眼中的瞳仁看時閃射出狂熱的光芒。

  也許,今晚將是自己永生難忘的夜晚!

  呂布哪裡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招竟然激發起了對方滔天的斗志,只是斜著眼睛看向太史慈,冷哼一聲:“不及王越多矣,力量還不錯!不過你射箭比你的槍法高明多了。”

  太史慈眼中閃過怒色,不過知道自己此時多說無益,自己蓄勢待發的一招被人家輕而易舉地破去,這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如此,“游龍遍地”又如何?

  心到手來,轉瞬間挺拔如山的呂布的身前身後好似擎天玉柱般被太史慈白雲一樣變化莫測的銀槍所繚繞。。

  太史慈的高超的控馬技朮在此刻盡露無遺,那四條馬腿仿佛是直接長到了太史慈的身上,配合著太史慈的槍法錯落有致地邁著優雅的步伐。

  此招一出,呂布的臉色鄭重起來,低喝道:“有點意思!”

  方天畫戟再一次爆出了連王越都心醉不已的流幻火焰。

  就在此刻,以太史慈的銳目,竟然也產生了幻覺,那條名震天下的方天畫戟仿佛變成了兩條,在呂布身體的左右兩側同時出現。

  若是從上空鳥瞰,你會發現方天畫戟那巨大的戟頭變成了太極中畫龍點睛的兩點,太史慈銀槍擊出的無限光華根本就擠壓不進呂布的身前。

  武器收回,在滿是武器光亮的殘像中,兩人擦身而過。

  再次對視,太史慈心中滿是興奮!全身的熱血沸騰起來,好暢快淋漓的感覺!

  呂布的臉上卻平淡得很,只是開始正視太史慈,淡淡道:“你便是青州戰神太史慈?有點意思,不過若你只有這幾分本領肯定不會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此時,兩軍亂斗開始,在數量和戰力上完全占優勢的太史軍迅速的擊垮了呂布軍隊的抵抗,要不是呂布治軍甚嚴,只怕已經是逃潰的局面。

  饒是如此,也被太史慈的軍隊殺得叫苦連天。

  太史慈轉頭看向此刻正伏在地上抱著王越的屍體痛哭的史阿,眼中閃過一絲悲痛,顯然是為王越這交淺言深的好友的離去悲痛不已。更為自己在丁原軍的行軍路線上的失誤而懊喪不已,若非如此,王越豈會不顧一切地與呂布拼死纏斗?

  以一柄長劍對呂布的方天畫戟!天下只怕不再作第二人想。

  王越雖敗猶榮,他還是當之無愧的大漢第一劍師。

  只是太史慈不知道,若是王越沒有因為救劉協而受那一支雕翎箭,即便不是呂布的對手,也不會慘死當場。

  心生感觸下,太史慈沉聲道:“生生死死又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你呂奉先也並非是掌管生死的主宰,何必婆媽?”

  一番話說得呂布眼前一亮。

  槍出,“火舞流風”!連趙雲都只能用本能去反映阻擋的“火舞流風”。

  太史慈此刻已經知道呂布的厲害,索性連“飛花輕夢”都雪藏起來。

  剎那間,整個的時空都夢幻得不真實起來。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無比的緩慢,空氣中帶著一種海嘯的狂怒聲,整個沉靜的夜都不安分起來,旋轉的氣流令人感到身心都為之扭曲,仿佛哪裡都是暴風眼。

  呂布終於動容,那方天畫戟在呂布雙手高速的晃動中再一次變成了火把,整個燃燒起來,奇快無比的劈在了太史慈銀槍的槍頭上。

  再下一刻,太史慈重重的銀白槍影中都帶著一種詭異的紅色,就好像一層鋪在水面上的油被點燃了一樣。

  太史慈心中大駭,才發現自己的銀槍完全不受控制,自己貫注在銀槍上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四散飄飛,完全沒有著力點,仿佛掉進了一個黑洞,這種情況和趙雲對陣時的感覺頗為相像,只是那強勁的吸力數以百計的增強,無論你投入了多少天地間少有的能量,都完全填充不滿。

  可是太史慈卻無法後退,否則便是呂布的反擊之時,自己最後的結果就是步王越的後塵,惟有不斷地增加自己的力量,絲毫不留余地。

  同時心中懍然,呂布韌性的堅強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太史慈更由現在呂布展現出來的實力判斷出來,這個呂布實際上是攻守全能!

  有不弱於自己的攻,更有不弱於趙雲的守。

  全無破綻!

  問題是現在的呂布表現出來的實力還不足以作為參考,要知道現在的呂布可是在與王越戰斗過後。

  若是一上場便與自己交手呢?

  對面的呂布表面不露聲色,但心中也暗暗叫苦,自己實在是沒有想到對面的年輕人竟然有如此強悍的實力,自己的方天畫戟如影隨形地纏繞在太史慈的銀槍旁邊,借助月牙與銀槍的摩擦把太史慈銀槍上的螺旋氣勁盡數卸掉,豈料對方的力量好似長江大河,仿佛永無衰竭。

  在這一刻,呂布知道,眼前的這個太史慈是和王越旗鼓相當的人物。

  那並非是說自己可以殺掉他,要知道王越與自己的戰斗無比的凶險,長劍對方天畫戟本就不公平,若是換成了呂布和王越異地處之,那呂布多半是要棄劍認輸,打都不打了。而且王越還負傷在先,若是公平決斗,王越豈會敗得那麼早?

  可是這個使銀槍的太史慈就不存在這問題。兩人之間完全是硬碰硬的攻堅戰,沒有那麼多的技巧。

  更何況自己與王越酣斗多時,要是說自己不累,那就是騙人了,沒有與王越對戰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這大漢第一劍師的可怕之處,那種完全不符合常規的進攻方式,令你絕對想不到王越下一刻要出的招式。

  可以說,呂布現在銳氣已過。與太史慈的戰斗進行到這裡時完完全全就是在僵持。

  只是自己也已經欲罷不能,無法脫身。

  驀地,戰局突變。

  兩個人的戰馬終於經受不起兩個人的超強力量,齊齊嘶鳴,呂布的戰馬四蹄骨軟,跪倒在地,太史慈也好不了多少,戰馬向後倒退十幾步,頹然倒地。

  正在交戰的兩軍嘩然,紛紛向自己的主將方面撤退,兩軍都是訓練有素,隨意絲毫不見拖泥帶水般的余斗,各個進退有據。

  太史慈一翻身,以銀槍拄地,站起身來。

  呂布那面也正要起身,卻突然感到耳旁勁風襲來。原來竟是史阿不顧一切的撿起王越的那把寶劍,向呂布刺來。

  呂布來不及掉轉方天畫戟,左手一探,自己的鐵弓在手,硬生生地擋了史阿一劍。

  “刺嘎—”聲起,史阿竟然被天生神力的呂布推了出去,“噔噔噔”倒退了七八步,還是收勢不住,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臉色蒼白,“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還未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時,呂布那特有的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虧你還是王越先生的徒弟,真是給你師父丟臉。”

  史阿聞言一呆,這才想起自己的師父對自己的臨終遺言,臉上露出愧色,突地站起身來高聲道:“呂布,殺師之仇史阿一定會報!”

  此時呂布已經接過自己的手下遞給自己的馬缰,翻身上馬,看了看對面也已經翻身上馬的太史慈,對史阿道:“好!我呂布便給你一個機會,五年之內,你若是可達到你師王越先生的境界,我便給你公平一戰的機會!”

  史阿昂然道:“一言為定!”

  太史慈眼力高明,知道史阿天資聰慧,是王越的得意門生,更是歷史上傳授曹丕劍朮的人,據說“盡得王越精妙之朮”,假以時日,這個史阿成為第二個王越也未可知。

  呂布此舉無疑是在為自己樹立一個強敵,但卻毫不在乎,由此可見在武學的追求上,呂布的心胸無比開闊。

  正思索間,呂布的聲音傳來:“太史將軍,本將承認你是可與我呂布一戰的對手,不過此時此地都不合適宜,改日再戰如何?”

  太史慈毫不退讓地看向呂布道:“閣下武學精妙,今日能夠戰平,不過是因為本人占了個小小的便宜。不過今日一戰,我太史慈受益良多,若是有緣,你我在決一勝負如何?”

  呂布聞言點頭,要知今日這場戰斗再打下去已經全無意義,一個因為與王越酣斗過而不在巔峰的呂布和一個正在突飛猛進中太史慈實在是沒有必要纏斗下去。

  哼,要想打,還怕沒有機會?

  太史慈正要說話時,卻聽見一個溫和至極點的聲音傳來:“奉先你真糊塗,怎可和青州刺史太史慈大人刀兵相見?太史慈大人,還請萬勿見怪,老朽丁原有禮了。”

  正主終於上場了。

  =============================================================

  張讓高一腳低一腳地向前狂奔。

  該死,董卓怎麼這麼慢?為何還不來迎接我?

  驀地喊殺聲起,張讓大喜,心道這董卓還算有點良心,往前看時,卻大吃了一驚,哪裡是自己的心腹董卓,原來竟是河南中部掾吏閔貢。

  閔貢眼尖。一見張讓哪還不明白?大叫“逆賊休走!”

  張讓眼見此景,心知自己一敗塗地,眼中露出猙獰,要掐死劉協。不過卻慢慢放開了雙手,低聲喃喃道:“嘿嘿,我為何要掐死這小崽子?大漢不是要亡我張讓嗎?我便死給你們看,有董卓那小子扶植劉協,有丁原那小子扶植劉辯,還有袁紹那蠢蛋,你們就去斗吧!最好是各個拼個你死我活。哈哈哈……”

  張讓瘋狂地笑著,放下了劉協,轉身跳入河中,不見了蹤跡。

  段珪一見張讓投河,哪還顧得許多?松開了劉辯,轉身便逃。

  劉辯渾渾噩噩了一天,此刻忽得自由,心中興奮,又早聽見閔貢的聲音,激動異常,便要大喊。

  劉協卻跑了過來,使勁地一推自己這個傻哥哥,自己也就地一滾,兩人便伏於河邊亂草之內。

  劉辯還未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劉協的小手便捂住了劉辯的嘴巴,迅速而又低聲道:“皇帝哥哥,現在這些人一個個居心不明,我們兩個不能輕易地出現。”

  劉辯再傻,也聽了半日眾人的對話,知道自己的弟弟所言非虛,當然是老老實實地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哎,也不知道誰是弟弟誰是哥哥,誰是皇帝誰是王侯。

  =====================================================================

  太史慈循聲望去,看見一支人馬緩緩到來,看上去,少說也有三萬人。引路而來地正是被自己當成雞肋趕跑、渾身是血的張遼。

  張遼的旁邊當然是丁原了。

  一股儒雅的風范撲面過來,面色紅潤的丁原呵呵笑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我這義子與將軍起了沖突?想必是場誤會。”

  太史慈心中大罵老狐狸,自己辦過什麼事情還不知道嗎?還未答話,丁原便自顧自地向呂布板著臉說道:“奉先輕浮了,老夫要你去尋找聖上,你卻在這裡和我大漢忠心耿耿的太史慈將軍糾纏,對得起皇上嗎?”

  高傲的呂布聞言也不言語,只是回頭掛好自己的鐵弓,只是誰也沒有看見呂布的眼中閃過怒色。

  太史慈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虛偽的人,明明是蓄謀不軌,居然可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表面上是在說呂布,實際上 卻是在針對自己。

  一方面總是強調自己這個還未到任的青州刺史的身份,暗示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一方面又在強調他丁原才是來救駕的人。

  史阿此刻已經抱起了王越的屍體,來到太史慈的身邊,聞聽丁原這番話,臉上怒容浮現,忍不住要張口說話,太史慈向他一打眼色,示意他不要做這種無用功。

  政治不是比武,誰手裡有刀,誰就可以大聲的說話,你史阿就算把真相說出來又怎樣?丁原完全可以推說是王越意圖不軌,要對劉辯那小皇帝下手,理由就是王越乃是劉協的人。

  這謊話再往下編,就變成了王越和史阿在這裡等候多時,想要殺死劉辯,令劉協變成唯一的皇儲繼承人,至於被王越殺死的十常侍如侯覽等人,就變成了王越要殺人滅口。

  而呂布則變成了及時趕到、救了兩位皇子的英雄,甚至可以說,若不是王越和史阿的阻攔,呂布早已經救下了兩位皇子。

  別說丁原不清楚自己和王越的關系,就是清楚又如何?今晚的實力對抗自己實在是不占優勢。畢竟來日方長,留得有用之身,還怕沒有說出真相的一天?

  太史慈不想讓已經死去的王越蒙受不白之冤。如此一來,大家裝聾作啞才是最好的結局。

  微微一笑,太史慈對丁原道:“丁大人,這事情可不能怪呂布將軍,這黑燈瞎火的,難免發生誤會,當然會傷到一些不該傷的人。您說是嗎?”

  丁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人說起話來竟然如此的老辣,嘴角不由的抽動了一下,打了個哈哈道:“太史大人說得有理,如此,老夫就不打擾太史大人趕路了……”

  太史慈微笑道:“丁大人客氣了,不過在下實在是分不清路途,正在發愁,否則豈會和呂布將軍大打一場?不如這樣吧,我看丁大人似乎對洛陽的大小道路都熟悉的很,那就讓在下和丁大人渡過這漫漫的長夜,待天明後上路也不遲。”

  在丁原旁邊的張遼眼中露出訝色,顯然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太史慈有如此的急智,不由的對太史慈的印象稍有改觀。

  丁原臉色一變,顯是沒有想到太史慈竟然這般的難纏,如此一來自己還如何向劉協動手啊?想要翻臉,看看太史慈身後的軍隊,丁原馬上就打消了主意。

  自己的精兵還在因為剛才的劇斗而如牛般喘息,可是太史慈身後的軍隊卻靜默如森林,不見半點聲響。這種素質的軍隊丁原從未見過,雖然自己的人數占優,可一旦打起來,那就不好說了,自己的目的可不是兩敗俱傷。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老狐狸眼珠一轉,呵呵笑道:“既然太史將軍這麼看得起老夫,老夫自當幫忙。”

  太史慈心中冷笑:只要拖到天亮,劉協就可以逃過一劫,自己便馬上返回青州,開創自己真正的功業。

  想想先自己一步趕回青州、准備全面傳播新五德終始說的管寧,太史慈更是歸心似箭。

  再看看那英俊的世間少有的呂布,太史慈默默道:呂布,下一次見面也許就是虎牢關前,到時讓我會會你這騎著赤兔馬的三國戰神。天下何其之大,並非只有劉關張!

  至於眼前的這個笑面虎丁原,哼,算人者人亦算之。

  你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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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7 23:24:5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卷第五章權柄(下)        

  蔡文姬回到客廳時,見到自己的父親正在客廳中中悶悶不樂地坐著。心中輕嘆,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在為國事擔憂,一連數日,洛陽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董太後身死,何進大肆捕殺董太後一黨,要不是父親在洛陽城此時身份特殊,恐怕也難以幸免,不過這官卻是當不了了。

  現在倒好,連何進本人都死了,洛陽徹底的失控了。

  不過蔡文姬感興趣的卻是許褚這粗漢的出現,好像派出許褚的那個新任青州刺史太史慈早已經料到了今天要發生的一切。

  自己的父親和自己對這個太史慈倒是談論過很多次,說實話,自己對太史慈的印象也不錯,尤其是那個五德終始說,令她耳目一新。不過也僅僅是淡淡的欣賞而已。

  今天的事情倒是令蔡文姬對太史慈這個人大感興趣,那天的宴會上,這人明明對自己沒有露出特殊的神情,今天卻偏偏派自己的大將來保護自己,仿佛怕自己出事似的。

  雖然許褚那個大個子說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父親,但說這話的時候閃爍其詞,顯然是另有內幕。

  蔡文姬在沉思,卻未注意到才一進客廳,自己便吸引住了正在喝酒的徐庶的目光,後者毫無顧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酒杯也舉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弄得知道自己主子心事的許褚對著自己才交的這個朋友橫眉立目,連使眼色。

  蔡文姬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父親,還未說話,蔡邕便開口道:“琰兒,何小姐沒事情了吧?”

  蔡文姬點了點頭,蹙眉道:“人倒是沒事了,只是一直發呆。”

  蔡邕出了口氣道:“這樣就好。”轉過頭來看向正在許褚道:“仲康,你們將軍什麼時候回來?”

  許褚說道:“刺史大人說只要洛陽形勢穩定下來他就會走,不過不會再進洛陽城了。畢竟太史將軍已經是要赴任的青州刺史,沒有理由再進洛陽城。”

  蔡邕皺眉道:“仲康能否找到子義,帶走何小姐?現在洛陽城太亂了,何小姐實在是不安全。”

  許褚搖頭道:“這事情請恕仲康做不到,太史將軍要我這三年內寸步不離蔡大人和蔡小姐。仲康不能違抗軍令,今天偷偷跑出去救何小姐已經是犯了錯,此刻豈能錯上加錯?”

  蔡邕的鼻子差點氣歪了,蔡文姬若有所思,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為何是三年?眼下十常侍大概已經被剿滅,洛陽城已經漸漸太平下來,何用三年這麼久?許將軍,太史大人這麼做一定有其理由,能否見告?”

  許褚最怕見到蔡文姬這種氣質高雅的美女,聞言馬上手足無措道:“這個,這個,這個……”

  看著許褚為難的的樣子,蔡文姬嫣然一笑,說不出的動人,道:“既然不方便,許將軍就不必說了。安心地住下來,就當是作客了。”轉過頭來對徐庶說道:“徐先生最好也在蔡府暫避一時,不知意下如何?”

  徐庶瀟灑的一起身道:“蔡大家有命,小可豈敢不從?久聞蔡大家琴藝當世無雙,不知徐庶有沒有這個耳福?”

  許褚瞪大了眼睛看向徐庶,不明白這小子為何見到這等美女都可瀟灑自如,才一見人家的面,就要別人為他彈琴,真是不知所謂。不過這話從徐庶的嘴裡說出來偏偏有一種說不出的理所當然的氣勢。

  蔡文姬淡淡一笑道:“以琴會友本是人生一大快事。到時還請徐先生多指教。不過那要等洛陽風平浪靜的時候了。”

  她卻不知道,從今夜起,洛陽便再難以安寧,更不知道,身邊的兩位男子將會給她坎坷的命運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明,馬背上。

  劉協和劉辯終於安定下來,暫時長出了一口氣,躲避了半夜,總算是保住了性命,還幸運的逃到了前司徒崔烈的弟弟弟崔毅的莊園,這個人還是可以信賴的,

  後來閔貢帶著段珪的人頭,來見這對難兄難弟,看樣子閔貢是崔毅的老朋友,劉協這才放下心來,准備回洛陽,半道上又碰見了司徒王允,太尉楊彪、左軍校尉淳於瓊、右軍校尉趙萌、後軍校尉鮑信、中軍校尉袁紹,一行人眾,數百人馬,接著車駕,君臣失聲痛哭,不過有多少人是真心那就不好說了。

  回京的車駕還沒有走多遠,遠處忽見旌旗蔽日,塵土遮天,一枝人馬到來。來的會是什麼人?眾人面面相覷。此時眾人已經是驚弓之鳥,而大部分的軍隊此刻都被袁紹留在了洛陽“恢復治安”。實在是沒有能力應付突發事件。

  袁紹終究是個人物,策馬而出,高聲道:“對面來的是何人?”

  馬蹄聲起,一個滿臉橫絲肉的大胖子瞇著眼睛趾高氣昂地策馬而出,理都未理袁紹,傲慢道:“天子何在?”來人當然是董卓。

  劉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看得眾人心中暗嘆,覺得這皇帝過於懦弱。劉協何等聰明?一下子便看穿了眾大臣對劉辯的輕視,心中有氣,勒馬向前,不悅叱曰:“對面的人聽不見有人帶天子問話嗎?”人雖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董卓吃了一驚,不自覺答道:“下官是西涼刺史董卓。”

  劉協冷冷道:“原來是你啊?你到這來干什麼?是來救駕,還是來劫駕?”

  董卓此時已經猜出對面的小孩就是劉協,口中應付道:“特來保駕。”

  劉協聲音更冷道:“既來保駕,天子在此,何不下馬?”言罷,便把劉辯讓了出來,董卓被劉協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便下馬迎接劉辯,這時候的劉辯早已經說不出話了,劉協當仁不讓地代替劉辯安慰董卓。

  當董卓聽說何進與十常侍都已經死於非命時,眼中露出了喜色,一閃即逝。

  一直站在董卓身後陰沉著臉不說話的一個文士卻看向劉協和劉辯身後的眾人,見到袁紹皺著眉頭的樣子,眼中殺機一閃,旋即低下頭去,生怕碰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劉協雖然沒有看見那文士的表情,不過董卓的喜色卻讓劉協心中一凜,他雖是孩子,但畢竟長於深宮之中,最善察言觀色,更何況早已經聽到了張讓臨死時的一番話,哪還不明白董卓的心意,轉過頭來看看劉辯,下定決心要保住自己的這個膽小哥哥的性命,故作漫不經心道:“董卿家忠君愛國,實在是我大漢的棟梁,更是滿朝文武的表率,對了,還有丁原卿家,此刻也應該到了吧?”

  劉協這番話半真半假,他哪裡知道丁原何時會到?不過這話在董卓聽來就變成了丁原已經知道了這伙君臣的位置,正在向這方向趕來。

  丁原和董卓都不是好人,前者要殺自己脅迫劉辯,後者正好反過來。任何人單獨出現時都過於危險,同時出現彼此牽制反倒最好。

  董卓聞言一楞,分不清楚這話是真還是假,正要說話時,卻見遠處一陣煙塵揚起,高高地打著一面大旗,上面寫著斗大的“丁”字。

  劉協長長出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兄弟兩人的性命保住了。

  丁原陰沉著臉,不知道心裡在轉什麼主意,更失去了與身邊的太史慈表面敷衍的興趣,向著劉辯等人的方向趕去。

  太史慈端坐在馬上,心中卻在想著丁原的表情,暗自好笑,沖淡了些許王越的悲壯獻身帶來的哀傷。

  看看前方的旗幟,上面有一個大大的“董”字,知道那是董卓,心道總算是沒有辜負漢靈帝對自己的囑托。

  兩股人馬如潮水般會合。

  丁原看向董卓,面上帶笑道:“原來是西涼刺史董大人,幸會幸會。”

  董卓卻不會對方那種笑臉含春威不露的功夫,冷哼一聲道:“丁大人好快的馬力,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皇上。”

  丁原打了個哈哈道:“彼此彼此,朝廷有難,我等大臣都是責無旁貸,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擋不住老夫的馬蹄啊!”

  董卓有心發難,卻見丁原的軍隊人數多過自己,尤其是看到太史慈的強悍軍隊,誤以為太史慈也是丁原一黨的,更何況還有袁紹等一干大臣在旁看著,只得忍了下來。

  袁紹等人雖然與丁原此時已經並非一股勢力,但相對於董卓而言,還是和丁原較為親近,此刻見丁原到來,紛紛上前套近乎。最關鍵處是丁原和袁紹這兩股勢力都要控制懦弱的劉辯,在表面上說他們還要打著已經死了的何進的旗號。

  看得董卓眼中凶光閃閃。

  王允等人卻在一旁冷眼旁觀,對於這些清流來講,眼前的人都是不可信任的。眾人中唯有鮑信數次欲要出言,最後終於忍住。

  袁紹看見太史慈在丁原的身邊,不知道兩人的關系,不明所以問道:“子義不是會青州了嗎?怎會在此處?”

  太史慈淡淡笑道:“有勞本初公掛念,小弟迷路了。”

  眾人聞言愕然,不過沒有人會去捅破這層窗戶紙,現在洛陽已經沒有主持大局的人了,一切撲朔迷離,人人自危,誰都不會為自己樹立敵人,那就任由著太史慈胡說了。

  丁原此刻絲毫沒有把董卓放在心上,畢竟自己現在占有優勢。反而有一點介意太史慈,便對太史慈道:“太史將軍,此刻天已大亮,不若早些上路吧?”

  太史慈望向了滿臉渴望得看向自己的劉協,心中經過了激烈的斗爭,終於放棄了想要帶走劉協的企圖,因為自己沒有能力達到這目的。

  太史慈點了點頭,便向眾人告別。

  眾人紛紛上來與太史慈搭訕。

  董卓這才知道太史慈並非是丁原的同黨,就在這時,那面貌陰險的文士湊了上來,低聲道:“岳父大人,你可定要忍耐,此時不宜輕舉妄動。”

  這人當然是滿肚子壞水兒的李儒。

  董卓怒道:“忍什麼忍?要不是你在西涼時說要靜觀天下的局勢,我哪裡會出兵如此之晚?誤了我和十常侍圖謀的事情?”

  李儒被罵得狗血碰頭,不過仍然勸道:“此刻我們的兵力不占優勢,李將軍和郭將軍的大軍還要些時日才可到達洛陽。岳父的心愛上將華雄也為在您的身邊,眼前只可力取。哼,丁原算什麼東西,仗著點小聰明就想要控制洛陽,我教他死無葬身之地!”

  董卓大喜道:“計將安出?”

  李儒陰冷的一笑道:“岳父忘了嗎?洛陽城的那座城門不是有我們的人口控制嗎?岳父可把大軍分成兩股,其中一股隨岳父進入洛陽城,另一股藏於城外,今後每一天都早晨派兵騷擾洛陽的公卿大臣和百姓,然後調城外的那股軍隊明目張膽地進城,假意與城內的大軍會合。然後在夜晚悄悄地把那股軍隊調出城外,第二天再一次調其進城,如此反復數日,那麼這些蠢蛋一定會認為岳父的軍隊源源不斷的開往洛陽,一定會疑神疑鬼起來,待到我大軍真正開到之時,看誰還敢不看岳父的臉色做人?”

  董卓聽得兩眼放光,連聲說妙計。

  李儒如狼似虎地掃了眾人一眼,聲音更加沉了下去道:“十常侍與何進一死,反倒省了我們不少的麻煩,哼!十常侍那幾個蠢蛋當真以為可以指使岳父呢!要控制洛陽,第一要的就是人望,不殺十常侍哪來的人望?”

  董卓皺眉道:“可是眼前的這些雜碎各個親近丁原,要有人望談何容易?”

  李儒詭笑道:“岳父難道忘了蔡邕那老兒?他可和眼前的眾人是兩股勁兒,若是岳父可以掌控洛陽,第一個要抬舉的人就是蔡邕。以這人在我大漢學朮界的聲望來抬高岳父的身價,那可真是事半功倍!”

  董卓聽到了蔡邕的名字,立時眼中放光,口角流涎道:“早就聞得那個蔡邕生了個傾國傾城的女兒,現在正守寡在家,不若這樣,我把他的女兒娶過門來,當我的正妻如何?還可令蔡邕為我忠心辦事!”

  李儒瞅了董卓一眼,心道:你想把人家女兒抓過來玩玩倒是真的,自己的這位岳父在西涼哪一晚不是連御數女才能入睡?如今倒打上了人家蔡邕女兒的主意,那不是為自己找了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岳母嗎?不過若是自己可以一親那絕世美女的芳澤,倒也不錯!

  斷然道:“岳父,此事萬萬不可,蔡邕是個極為重禮法的人,雖然為人直爽,但在男女之事上十分的看不開,尤其反對女子再嫁,岳父若是有這念頭,還是最好打消,否則只怕蔡邕會立時翻臉。”

  董卓當然聽出了李儒的弦外之音,但亦不能不承認自己的女婿說得有理,唯有尷尬道:“我只是隨口一說,還是大事要緊,嘿!若是那蔡邕不同意與我們合作,再把他那女兒娶過來也不遲。”

  李儒知道這位好色的岳父賊心不死,故作大喜道:“岳父這主意好,若是蔡邕不同意,咱們就拿他女兒威脅他,迫其就范如何?”

  董卓聞言,愕了一愕,心知自己的女婿不同意自己這麼做,頹然道:“就照你說的去做吧!”又看了看此時坐在馬上沉穩自若的劉協,恨聲道:“那個劉協人小鬼大,頗不好對付,我在考慮是否應該扶持他。劉辯那蠢蛋就好得多了。”

  李儒搖頭道:“岳父大人請三思,如今丁原和袁紹均想要控制劉辯,如果我們也導向那一方,是自取滅亡之道,劉協就不同了,他根本就是無人支持,一個小鬼聰明又怎樣?”

  頓了一頓道:“董太後一支雖然被廢,但還有許多支持董太後的地方勢力存在,我們可以盡數的拉攏過來,比如那個幽州刺史劉虞,在朝廷中聲望更大。”

  董卓皺眉道:“可是這個劉虞相當的頑固,只怕他不會接受。”

  李儒道:“岳父多慮了,這個劉虞向來以忠於王室自居,只要岳父控制了洛陽,把劉協扶上了帝位,用皇帝的名義命令他,還怕他不服從嗎?”

  董卓連連點頭,瞇起眼睛,顯然是憧憬起了自己手握大權的一天。

  可惜這場陰謀無人注意到,在這陰謀中的最大受害者丁原此刻正在高興呢,終於趕走了太史慈。

  太史慈道過珍重,便帶著自己的軍隊浩浩蕩蕩直奔青州而去。

  就在前方,於禁和郭嘉正等著自己。

  至於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的蔡文姬,就交給許褚和張戈了。但願這奇女子能夠逃過一劫。

  此時的太史慈卻不知道,命運的齒輪終於在即將到來、無比殘酷的亂世,為自己與蔡文姬撥動了一下完美的轉動。令兩人的人生更富有了傳奇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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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7 23:26 編輯

正文 第五卷第六章蓄勢

  
臨淄城外]歡聲雷動。

  太史慈微笑著向出城迎接他的人群招手致意。身後同樣受到禮遇的大軍臉上都掛著榮幸的笑容。外表只有中人之姿的於禁則保持著一貫的謹慎,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

  太史慈身邊的郭嘉出奇地沉默,顯然在觀察這一切新鮮的人和事。

  待到城門口時,管寧、伊籍、王豹、高順等人各個翹首以盼,顯然是苦候多時。

  太史慈跳下馬來,向眾人走去。

  王豹與太史慈感情極深,大踏步地迎上前去,翻身便拜,激動道:“主公……”

  太史慈一把拉起他來,仔細看著這墨門的傑出人物,見其日漸沉穩,心中大慰,雖然自己遠在洛陽,但強大的情報系統令太史慈對青州了如指掌,更知道文武全才的王豹操勞甚多,此刻心生感慨,對王豹點頭道:“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

  王豹大感尷尬道:“屬下何德何能敢配此贊譽,要不是有主公的威德,青州豈會如此的安寧?”

  太史慈莫測高深地一笑,不再言語,管寧知道太史慈的心意,走上前來,先與太史慈見過禮後,意味深長地對王豹說道:“主公說得有理,王豹將軍的學校辦得不錯,頗合主公五德終始說新解的精益,這事情你我二人容後再說。唔……我看這臨淄也要重修稷下學宮,分立五院,就叫做五德院。”

  王豹也是饒有才智的人物,一聽管寧這話,立刻雙眼放光,心下計較其中的深意。

  太史慈拍了拍王豹的肩膀,向高順等人走去,親密地打著招呼,隨即注意到臧霸和他身邊的一個魁梧的大漢。微笑道:“宣高兄,辛苦你了。”

  臧霸與太史慈早就是無話不談的關系,更是在臨淄與太史慈生死與共的戰友,心中湧起深摯的感情,才要說話,突的想起了一事,連忙拉過身邊的大漢對太史慈道:“主公,這就是我那至交好友管亥。”

  太史慈早已經料到這大漢是黃巾猛將管亥,不過聽臧霸一說,還是大喜過望,因為那標志著管亥的黃巾軍已經盡數加入太史慈的陣營,自己實力大增,連忙攔住了正要向自己行禮的管亥,好言問候,弄得這大老粗受寵若驚。

  隨後伊籍等一甘文官紛紛上前道賀,太史慈一一應付,不過太史慈卻發現這些人的眼中分明多了一種敬畏的神色,這是以前所不曾有的,太史慈轉過頭來看向管寧,見後者微笑不語,恍然大悟,知道這舉世公認的大儒肯定是在青州把那個新五德終始說在世家大族和清流中廣泛的宣傳。憑借其聲望在青州這自古以來便學朮味道甚濃的沃土上為太史慈在學說上立住了腳。

  由學閥而軍閥,太史慈在青州邁出了第一步,至少令世家大族們第一次開始真正的審視本族與太史慈的關系,到底是相互利用還是全力支持才是真正的出路,一種臣服於太史慈的感覺隱隱約約地顯露出來。

  要知道太史慈雖為青州刺史,戰功卓著,但在青州世家大族的眼裡始終只是一個保護人形象,若不是太史慈可以保住青州的平安,以太史慈的出身哪會有人理會?如今世家大族的代表這種不同以往的神態,明顯預示著世家大族開始真正的依附於太史慈——雖然這只是個開始。

  由此可知,管寧已經在青州的世家大族的心中悄然掀起了一場風暴,令他們發覺,“道德”、“禮教”已經不在他們的手中,他們已經不能為自己肆無忌憚的行為做無所顧忌地辯白,因為說話的權力已經逐漸到了太史慈的手中。

  再想一想管寧剛才對王豹說的那番話,太史慈更加佩服起管寧來。

  這大儒絕對是搞政治的好手。

  先借著五德終始說的新解對世家大族的震撼,迅速地把五德終始說逐漸地付諸實踐。

  這第一步就是要培養一批可為太史慈傳播學說的人。

  聽管寧的意思,就是新成立的稷下學宮要以“君子配五德”為宗旨。如此,可令那些被世家大族所鄙視的“賤業”堂而皇之地成為一種“學問”。

  “軍事”、“農業”、“手工業”、“商業”和“學問”一樣都在五德之內,所以不可不學。

  也許,無法消除讀書人對這些行業的鄙視,但須知讀書人最好面子,誰肯承認自己不是君子?一句“君子配五德”就會徹底的封上他們的嘴。

  要知道“君子配五德”的理論可是被管寧、孔融、蔡邕、楊奉等當世經學家承認的學說,早已經由那次小小的宴會從洛陽傳遍大漢的學界。人人標榜尚且來不及,哪會有人反對?

  從某種意義上說,太史慈已經開始可以控制自己的聲望以及民心了,因為太史慈更像是“應運而生”的人。

  當然此事不可操之過急,稷下學宮的建立和“君子配五德”的宣傳在現階段看來,實則已經到達了世家大族的心理承受底線,不可再刺激他們,否則就是兩敗俱傷了。

  要打破世家大族的寡頭政治、寡頭經濟以及寡頭學朮要一步步來。

  管寧也許不知道,他的舉動恰恰為太史慈在世家大族的寡頭學朮上找到了突破口。

  太史慈知道,隨著亂世的到來,借由戰爭和建設,以“君子配五德”為理論,自己就可逐漸的打擊世家大族,扶植新興階層,比如庶族地主。

  轉過頭去看看身旁的高順,心中暗道:轉眼就到討伐董卓的戰爭,就是一個絕妙的機會。

  中國歷史上自東漢到南北朝幾百年亂世的必然命運似乎在此時出現了一絲轉機,或者可以在太史慈的雙手中直接達到大唐那樣的盛世也說不定。

  路漫漫其修遠兮!

  不過太史慈卻第一次對自己的道路充滿了信心,至此心懷大放,與眾人言笑晏晏地進了臨淄城。

  夜晚,宴會後,紅燭下,美人如玉,嬌喘細細。

  太史慈仿佛來到了桃源勝境,忘情於孔悅那峰巒起伏之中。孔悅心醉神迷下,死命地摟著太史慈。

  驀地,太史慈寂然不動,伏在了孔悅的嬌軀之上,孔悅更被這渴望已久的高潮刺激得渾身泛起了驚心動魄玫瑰色,全身處於抽搐中,那動人的鼻音盡是經久不息地滿足的呢喃聲,令人聞之神消骨散。

  春宵一刻值千金。

  太史慈並未馬上翻身睡去,身為後世人的他,當然知道激情後的安慰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緊摟著孔悅有些消瘦的身軀,心知孔義的去世對這外表淡雅內心豐富的美女打擊極大,偏偏自己又不在身邊,無人可安慰她,心中憐惜。

  同時也對劉璇的懂事感到欣慰,今晚讓自己來安慰孔悅。

  “夫君……”太史慈耳邊傳來了孔悅那因滿足後而發出的慵懶的聲音。

  太史慈輕吻了孔悅的額頭一下,憐惜道:“悅兒不累嗎?讓為夫哄你入睡。”

  孔悅搖了搖頭,甜甜一笑道:“見了夫君有滿肚子話要說,哪裡睡得著?”

  太史慈雖然困意上湧,但還是提起精神與孔悅說起了體己話。

  很自然的說到了小貂蟬,這小妮子真的長大了,太史慈今日進府見自己的母親時,就看見出落得更加美艷動人的小貂蟬。

  安定的生活令貂蟬的氣質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竟然隱隱有可與太史慈心中一直記掛的蔡文姬有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之勢。

  只是見到自己不那麼親熱了,但是那雙似可滴出汁液的美目中充盈的驚心動魄的神采差點令太史慈被熔化掉。

  孔悅當然知道太史慈與貂蟬的微妙關系,心中也喜歡貂蟬這個千靈百巧人人見之憐愛的小妹妹。便委婉地向太史慈提出了令貂蟬嫁過門來的要求。

  太史慈當然沒有意見,不過他與貂蟬的關系頗為奇妙,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和貂蟬說這件事情更好。

  生性喜歡彈琴的孔悅自然又問起了從劉璇那裡聽來的太史慈見蔡文姬的事情,聽了太史慈的敘述,不禁對蔡文姬的琴藝大生向往之感,弄得太史慈精神倒好了起來。

  漸漸地,孔悅又說起了別的事情,太史慈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意識飄忽,看著眼前的孔悅,竟然想起了遠在洛陽的蔡文姬。

  不半響,進入了甜美的夢鄉,鼾聲輕起。

  孔悅聞聲一愕,看著在睡夢中宛如嬰兒一樣可愛太史慈,眼中湧出了愛意,為兩人掖了掖被,毫無保留地睡在了太史慈的懷中。

  只是遠在洛陽的蔡文姬,卻不知道青州這裡有個人在夢中也思念著她……

  九月,洛陽,蔡邕府,大廳中。

  白衣如雪的蔡文姬和徐庶正在下棋,此刻正是到了棋局關鍵的地方。不過這一切與許褚無關,這家伙早就看得不耐煩,竟然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三個月來,蔡文姬早已經習慣了許褚的存在,這個家伙還真是忠心貫徹太史慈的命令,固執得可愛。

  瀟灑的徐庶此刻卻舉棋不定,猶豫再三,絲毫不見第一流謀士那種鎮定自若的神采。

  驀地一聲長嘆,徐庶推枰認輸,甘拜下風,自愧不如道:“小姐棋力高深,布局淡遠,令人備受啟發。”

  蔡文姬還是一付淡然自若的樣子,不置可否道:“下棋是小道,不過怡情之用,徐先生才高明呢,幾月來,舉凡大小事情,要麼不說,要麼無有不中。”

  這是,許褚被驚醒了,聞聽到蔡文姬此言,連忙一擦口水,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蔡大家這話說得對,這小子鬼得簡直不是人,每次和他打賭從來沒贏過,簡直和郭嘉那小子差不多!”

  徐庶聞聽郭嘉的名字,眼中生出向往的神色,卻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蔡邕愁眉苦臉地走了進來,也不打招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臉上不見一點的笑容。

  三人也不奇怪,因為自董卓和丁原進入洛陽後,蔡邕就一直是這個表情。兩個月前,丁原死了,蔡邕還是這副表情。

  朝廷動蕩,國事艱難。廳中的三人看著蔡邕,等著他又來公布什麼壞消息。

  良久,蔡邕才開口道:“董卓今天在越發得過分,居然提劍上殿,到底廢了皇上,另立陳留王為帝。”

  廳中的三人雖然對這事情早有准備,但還是被這消息嚇了一跳。其實兩個月前,丁原身死,袁紹出走,就是董卓要廢立皇帝的結果。只不過董卓到了今日才動手。

  蔡邕苦笑著把朝會上董卓令李儒年的那篇廢帝詔文遞給了三人。

  徐庶高聲讀了出來:“孝靈皇帝,早棄臣民;皇帝承嗣,海內側望。而帝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後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後暴崩,眾論惑焉。三綱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協,聖德偉懋,規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後還政,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

  徐庶嘿嘿笑道:“‘皇太後還政’?時至今日,皇太後對朝政還有什麼影響力?”

  蔡邕對徐庶道:“看來還是你這小子說得對,董卓的大軍根本就是一直未到,始終是虛張聲勢,觀今日之事,董卓顯然是等到了自己的西涼大軍,開是肆無忌憚了。可恨我當時沒有信你小子的話,否則若是告訴袁紹等人也不會出現今日的局面。”

  徐庶搖頭道:“只怕大人當時說了也是今天這種結果,丁原和袁紹哪個會信大人的話?”

  蔡邕聞言一愣,知道徐庶說的是事實。

  徐庶笑道:“現在再想這些事情已經沒有用處了。大人還是說說董卓到底怎麼拉攏您的吧?”

  蔡邕聞言一愕,苦笑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徐庶對蔡邕的誇獎毫不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這事情並不難猜,董卓現在在洛陽少的就是人望,沒理由不把大人抬出來壯門面的。”

  頓了一頓,看了一眼蔡文姬道:“董卓是不是還拿蔡大家威脅大人?”

  蔡邕頹然地點了點頭,道:“董卓說若是我不當朝中的侍郎,便要娶琰兒為妻,這事情我怎可能答應?只要聽了他的話。”

  面上露出難色道:“不過我看那董卓對琰兒賊心不死,真令人頭疼。”

  徐庶笑道:“這有何難?我有一計,可保蔡大家周全。”

  三人聞言無不瞪大了眼睛看向徐庶。

  徐庶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就是把蔡大家嫁給青州刺史太史慈。”

  什麼?三人聞言,愕然當場。

蔡文姬聞聽此言,玉面通紅,待要發怒,可是見徐庶一臉的正經,不似開玩笑的樣子,又知道眼前這年輕人雖然生性瀟灑,但絕不是輕浮之人,邊蹙起蛾眉看著說出這石破天驚之語的徐庶。

  許褚卻興奮地一拍徐庶的肩膀道:“好小子,認識你這麼長時間,從未見過你出個什麼好主意,今天終於說人話了。”

  徐庶被許褚的大巴掌拍得呲牙咧嘴,心中想道:待會定要想辦法讓許褚吃個大虧才行。

  蔡邕是個思維簡單之人,聞聽此言,把脖子一梗道:“不行!老夫不同意此事!”

  許褚一聽這話,有點急了,要不是這老頭是蔡文姬的老爹,不可得罪,他可真會上去去拔蔡邕的胡子,現在卻唯有在那裡急得雙手直搓。

  徐庶瞪了一眼許褚,心說有你那麼急得嗎?這事情得慢慢來。然後對蔡邕道:“蔡大人別急,我說的又不是真的婚配。我們需要的不過是這個名義而已。”

  蔡邕一愣,喃喃道:“婚配還有真的假的之說?”

  徐庶點頭道:“事急從權,此時若是對外宣稱蔡大家已經與青州刺史太史慈聯姻,那可是好處多多。青州的強大有目共睹,就是董卓也不可能對其等閑視之,現在董卓為了增加自己的人望一定會不斷地對大人恩威並施,若是董卓知道了太史將軍乃是大人的女婿,試問他還敢肆無忌憚地脅迫大人嗎?”

  蔡邕聞聽,不自覺的點頭。

  徐庶見蔡邕的意思有些松動,眼中湧現出笑意,又說道:“其二,這也是為大人的未來尋找退路,眼下看來,董卓的行為已經激起天下所有人的不滿……”

  蔡邕接口道:“這倒是,這個董卓太不像活,放縱士兵,燒殺搶掠百姓,弄得洛陽烏煙瘴氣,民怨載道。”

  徐庶笑道:“這還是次要的,百姓手無縛雞之力,對董卓威脅不大,倒是那些王公大臣、世家大族絕對不會對董卓容忍太久,用不了多久,只怕就是一場大戰。”

  蔡邕被嚇了一跳,忘記了前面的話題,急切道:“還要打?”

  徐庶肅容道:“蔡大人你好好想一想,現在袁紹、袁朮、鮑信、劉岱等人各個擁兵一方,尤其是袁氏兩兄弟,袁門四世三公,門多故吏,根本不會容忍董卓權傾朝野,此時憑借其聲望登高一呼,天下豪強必然無不響應。”

  蔡邕道:“可是董卓才封了袁紹做渤海太守,袁紹怎麼會出兵伐董呢?”

  徐庶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這個一點政治細胞都沒有的學界泰斗,耐心地解釋道:“一個區區渤海太守和整個洛陽比起來,哪個更重?董卓的小恩小惠豈會打動袁紹?”

  蔡邕恍然,這才明白過來。

  徐庶又道:“所以說戰爭一旦打響,雙方就是勢不兩立的局面,大人現在無法不接受董卓的拉攏,若是日後董卓兵敗身死,大人如何自處?只怕會有殺身之禍!若是令天下人知道太史將軍是您的女婿,那就不一樣了。一旦討董戰爭打響,身為青州刺史的太史將軍一定會參與,如此則無人敢動大人分毫。”

  許褚早就忍不住了,在旁邊道:“就是就是,蔡大人還是答應了吧!”

  蔡邕聞言,沉思片刻,皺眉道:“可是若是我與太史慈聯姻的話,戰爭一旦爆發,董卓豈會放過我?”

  徐庶道:“這倒不會,大人是董卓一手扶植起來的,又是董卓人望的象征,豈會針對大人?相反那個袁紹的叔叔袁隗就要倒霉了,這人一向對董卓沒有好感,又是原來何進一黨的人,只怕袁紹那邊一起兵,袁隗就會丟掉性命了。”

  蔡文姬此刻卻站了起來道:“爹爹不必想了,這事情琰兒不同意,徐庶先生的主意固然好,可是這樣做實則大違父親平日裡的主張,若是董卓真的對女兒有什麼非分之想,而且采取行動的話,那女兒唯死而已。”

  蔡邕大急,知道自己的女兒說得到做得到,雖然蔡邕這人無比注重禮教,但父女之間的天性令他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就要出聲勸說蔡文姬。

  徐庶見此情景,眼珠一轉,開口道:“蔡大家不要急,這事情我還沒有說完,本來就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保住蔡大人和蔡大家的平安,而且也可保全蔡大人重禮教的名聲。”

  蔡邕聞言,興奮道:“計將安出?”

  徐庶看了一眼逐漸落入到自己“圈套”中的蔡邕道:“我們可以偽造一封太史將軍的求婚書信,然後令人偷偷出城,明早假扮成從青州來的奏曹,大搖大擺地到蔡府來,遞上書信,在弄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而大人則裝出態度曖昧的樣子,既不同意,也不拒絕。這不就行了?”

  屋中三人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跟上了徐庶的思路,不過這個折衷的主意倒是可以令蔡氏父女接受,就是蔡文姬也說不出什麼來。

  許褚心裡都樂開了花,恨不得把徐庶扔上天去慶祝一下,更是希望馬上辦這件事情,對徐庶說道:“好我這就派人去!”

  徐庶一把拉住起身要走的許褚,沒好氣道:“你急什麼?信還沒有寫好呢,這事情怎麼辦?”

  許褚尷尬地搔了搔頭,不說話了。

  蔡邕皺眉道:“可是誰人可以偽造書信?太史將軍的筆跡是什麼樣子我們都不知道,可是人家宮中卻有太史將軍送來的公文為記。這如何可以偽造?”

  徐庶笑道:“這事情難不倒我。”轉過頭來對許褚說:“你手上可有太史將軍留給你的書信?”

  許褚點頭,徐庶道:“這就好辦了。”轉過頭來,看向蔡邕道:“小子早年曾經結交過一位叫程昱的朋友,這人最擅長模仿別人的筆跡,我和他學過兩手兒,想要騙過別人還是很容易的。”

  蔡邕大喜道:“如此最好!”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道:“琰兒怎麼說?”

  蔡文姬輕點玉首,突地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竟湧起害羞之意,玉面微紅。那動人的姿態看得三人一呆。站起身來,嬌嗔地白了三人一眼,轉身走了。

  許褚的定力還不錯,最先反應過來道:“等你偽造好了書信,我便叫張戈偽裝出城。”

  徐庶點頭道:“張戈那小子是個人才,交給他去做這件事情,一定萬無一失。不過最好再派一人趕往青州,向太史將軍說明此事,免得節外生枝。”

  正說話間,剛剛被談論到的張戈卻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徐庶看著他的樣子,苦笑著對許褚說道:“仲康,看來今天你還要勉為其難,到大門口去應付一下。”

  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許褚此時一張臉都變綠了,求饒似的說道:“老天爺,放過我吧!這三個月來,每天早晨都來騷擾一番,還要我來打發,而且只能瞪眼,不能動手,太折磨人了。”

  徐庶心中好笑:你也有怕的一天嗎?哼!本來還想幫幫你,可是你拍我的那一巴掌那麼狠,有仇不報非君子啊!口上卻說道:“這事情你要埋怨就去找那個李儒,要不是他的鬼主意,每一天哪裡會有這麼多登門向蔡大家求婚的人?”

  蔡邕聞言一愕道:“你怎麼知道這是李儒的主意?”

  徐庶笑道:“這件事情是明擺著的嘛!董卓貪戀蔡大家的美色,可是自己卻得不到,在這種情況下,他豈會令別人得逞?可眼下每一天都有董卓軍中的將領前來求婚,分明是受了別人的指使,目的又是為了脅迫蔡大人,這主意怕只有李儒才想得出來吧?”

  蔡邕不自覺的點頭,旋即反應過來,瞪眼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為何不早說?”

  徐庶苦笑道:“這事情早說晚說不都一樣,只要今天我們的計策一旦成功,還有誰會好意思再上門來騷擾?”

  許褚呆坐半響,突地站了起來,渾身殺氣地看向徐庶,狠狠道:“你小子現在馬上給我寫信去!”

  蔡邕和徐書本來對許褚的反應有些不明所以,此刻聞言,相顧失笑。

  張戈這時才插上了嘴道:“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通知各位大人,今早在朝會上出言頂撞董卓的尚書丁管就在剛才已經被斬首。”

  一時間,大廳靜至極點。

  青州,臨淄,議事廳中。

  眾人正在聽取管寧向太史慈匯報三個月來的各項工作。

  其中最令眾人關心的就是稷下學宮的重建,以及稷下學宮的辦學宗旨,“君子配五德”這句話當然無人反對,不過眾人議論的中心卻轉移到了傳授知識的人的身上。

  要知道,手工業和農業以及商業有其內在的一套規律,這不比文人坐在屋子裡清談,那需要實踐後總結出的理論來支持,可是這恰恰是這恰恰世家大族的文人們所不會的。所以這三門課程設立後,由誰來傳授知識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要那些心高氣傲的世家大族的子弟去聽老農和手工業者去講課,肯定是行不通了,就為這事情,眾人經過了激烈的討論,最後才形成了統一的意見,由於注重實踐、多才多藝的墨家子弟在太史慈軍中影響力極大,而且在青州也屬於上流階層,所以一致同意稷下學宮“農桑”、“百工”、“商賈”三科的傳授由墨門子弟中口才極好的人來擔任,至於稷下學宮的負責人出人意料地落在了大發明家馬鈞的頭上。

  理由是只有這人即是儒家子弟,又精通各行各業的專業知識。馬鈞就這樣鬼使神差成了世家大族與新興階層微妙的平衡點。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太史慈當然更滿意,消滅世家大族不一定要排斥他們,最好的辦法還是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最好可令世家大族漸變成後世的那種新興地主,那就是最理想的結果了。

  不過太史慈卻在躊躇,是否現在就提出科舉制度,理由當然是檢驗那些學生學習這些“賤民”的“賤業”是否合格了。

  正在考慮時,卻聽有人來報:徐州刺史陶謙的從事、大商人糜竺到了。

  太史慈大喜,連忙命人請進來。

  不半響,糜竺神采飛揚的走了進來,先向太史慈行禮,落座後看向太史慈,呵呵笑道:“太史將軍現在是我大漢學朮界的泰山北斗,莫要忘了我這老朋友啊!”

  太史慈知他開玩笑,微笑道:“糜先生說的哪裡話來?我青州與先生間還有許多的生意可做,豈會忘了糜先生呢?”

  糜竺原本擔心太史慈現在地位今非昔比,會變得趾高氣昂,現在一見放下心來,呵呵笑道:“太史將軍快人快語,糜竺最欣賞的就是將軍這一點。”

  一頓道:“所以糜竺也實話實說,糜竺此來實際上是有求於將軍。若是將軍可答應此事,今年的千匹戰馬,糜竺願意雙手奉上,不取分毫。”

  太史慈看了一眼在一旁正襟危坐的臧霸,心知肚明糜竺求的是什麼事情,口上卻道:“糜竺先生不妨說來聽聽?”

  糜竺點頭道:“我徐州北部最近十分地不安穩,臨淄一戰的漏網之魚昌稀糾集了泰山賊寇勞丙和叔孫無忌的余黨,肆虐我徐州北面,陶謙大人已經想盡了辦法,還是不能遏止昌稀,所以我代表陶謙大人想請太史將軍出兵幫忙,不知意下如何。”

  太史慈心叫果然!看看此刻聞言滿臉渴望想要報仇的臧霸、孫觀等人,點頭應允。

  糜竺大喜,與太史慈擊掌為誓。

  嗯,臧霸兄弟、孫觀兄弟、吳敦、尹禮再加上管亥,帶著剛剛改編完畢的黃巾軍以及百戰余生的孫觀軍的舊部,要收拾昌稀應該沒問題吧?

  不過怎麼說,在不久的將來諸侯會盟還會有一場大戰,自己帶著正規軍去好了。

  至於徐州……早晚會是自己的吧?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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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7 23:35:2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卷第七章諸侯

  十二月熊熔熄煻,輕輎輓輍大雪紛飛。

  三個月來,安寧的青州不斷地傳來動蕩的洛陽城的消息:

  袁紹出走,屯兵渤海;劉辯被廢,丁管身死;越騎校尉伍孚行刺董卓不成,被亂刃分屍;接著,太史慈最關心的老朋友曹操也從京城中逃了出來。

  最後,孔融也從洛陽跑了出來,當然是得罪了董卓,被貶到北海當太守來了。太史慈當然不會讓孔融去干這活,事實証明,孔融做做學問、辦辦學校還行,要是讓他當什麼太守,肯定是一團糟。

  正好,讓孔融去稷下學宮當治經博士講學去了。也算是人盡其才吧!當然,孔融的到來無疑增加了稷下學宮的知名度,再加上管寧、太史慈等人的大名令天下學子開始紛紛向青州湧來,漸漸地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輿論力量,在太史慈日後的征戰中默默的改變著天下的走向。這是後話,自不用提。

  不過令太史慈驚喜的卻是從洛陽來的關於蔡邕府中的消息。

  直到這時,太史慈才知道許褚居然誤打誤著,撞上了要殺人的徐庶。若是徐庶加入自己的陣營,太史慈手頭謀士短缺的問題就得到了緩解。不過這封信既然出自徐庶的手筆,想必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更令自己吃驚的是,這個徐庶居然想出了那麼個妙想天開的主意,令蔡邕這老頑固都屈服了,更大大的拉近了自己與蔡文姬的關系,在二十一世紀時,太史慈就從自己的朋友那裡說過,想要追求女孩子,第一步就是先要讓自己的名字和那女孩的名字時常出現在一起。這是與女孩子搭訕的一種方法。

  雖然徐庶的計策中是令蔡邕態度曖昧,不過蔡邕既然能夠同意,那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自我感覺良好,反正從徐庶這未謀面的屬下的字裡行間似乎透露出一種鼓勵。

  太史慈抬起頭來看看此刻正好奇的看著自己的郭嘉,便把這封信遞給了後者。

  郭嘉一愕,沒有想到太史慈會把信封上標有絕密標記的信給自己看,心中泛起知遇之感,連忙接了過來,展信而觀。越看臉上驚異之色越濃重,顯然是被這位沒有見過面的新同僚的謀略所吸引。

  太史慈饒有興趣地看著郭嘉,不知道這鬼才對徐庶作何評價。

  良久,郭嘉長出了一口氣,悠然道:“恨不能與此人交游。”顯然對徐庶非常的肯定。郭嘉看向太史慈道:“不過我卻更加佩服主上你。”

  太史慈聽得莫名其妙,郭嘉仿佛想要看破太史慈的腦袋似的,佩服道:“郭嘉原本對主上在洛陽的許多行為都不了解,豈知今日一觀,才知道主上原來早就已經料到了洛陽的局面,知道在那裡留之無益,再早早地趕回青州,做好應變的准備。”

  太史慈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其實只是按照自己的記憶來布置,根本就談不上什麼謀略,不過是知道事態的大體發展罷了。但在郭嘉看來,這就是驚世駭俗了。此時被郭嘉一說,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

  幸好郭嘉並沒有要追問的意思,只是拿著徐庶的信玩味道:“這個徐庶也不錯,看看他為蔡邕大人處的這個主意表面上看,當真是說不出的荒誕,實際上卻是看出了戰亂在即,所以為蔡邕尋找退路罷了。”

  太史慈也看出了這層含義,笑道:“看來這個徐庶也是個人才呢!”

  郭嘉沉思道:“尤其是他建議要我們與幽州刺史劉虞結盟這件事情,令郭嘉非常的佩服。”

  太史慈一時想不到徐庶這個建議到底有什麼作用,唯有用詢問的眼光看向郭嘉。

  郭嘉解釋道:“眼下只要是明眼人就可看出一場大戰不可避免,不過戰爭一旦爆發,主上以為勝負會如何呢?”

  太史慈當然知道這場戰爭的最後結果是董卓被趕出洛陽。不過這其中發生的巧合因素太多,所以就選是現在他可以肯定的說出結果也沒有用,被人詢問起原因更糟糕,所以搖頭道:“戰場上千變萬化,勝敗乃兵家常事,哪裡能夠說得准?董卓占據地利,討伐董卓的人占據人望,可是人望並不等於人和。就比如說春秋戰國時,六國合縱仍然讓秦國得了天下,究其原因就是六國各有其各自的利益,根本就不能真正的團結合作。恐怕這問題也會出現在日後討伐董卓的人的身上吧?”

  郭嘉被太史慈說得一愣,繼而贊嘆道:“主上言之有理,若是只有一方豪強來討伐董卓,那會因為力量懸殊而直接失敗,若是組成討伐董卓的聯盟只怕大家會面和心不和,這勝負還真是難以預料呢!”

  太史慈惟恐郭嘉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下去,那樣自己只能是說多錯多,所以連忙把話題扯了回來道:“這與徐庶建議我們與劉虞結盟有什麼關系?”

  郭嘉笑道:“主上遇事算無遺策,今天怎麼在這件小事上疑惑了?現在皇上被廢,陳留王被董卓立為皇帝,若我是董卓,一旦聽說地方豪強起兵討伐他,他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找借口殺掉被廢的辯殿下,也就是現在的弘農王。”

  太史慈被郭嘉一點馬上明白過來道:“原來如此!若是成立討伐董卓的聯盟,現在有能力成為盟主的就只有袁紹,而袁紹打的旗號肯定是董卓廢帝這件事情,所以董卓索性把弘農王殺掉,這樣對袁紹實則是一種變相的打擊,要知道袁紹在洛陽到現在一直擁護的就是就是弘農王辯殿下,一旦弘農王身死,就會令袁紹進退失據,更是對討董聯盟的一種動搖。”

  郭嘉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若我是袁紹,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把對自己大有好處、可以增加自己聲望的討董聯盟維持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擁立一個新皇帝,並且在威望上要遠遠地高於董卓擁立的協殿下,最好的人選當然是幽州刺史劉虞了。”

  太史慈聞聽此言,簡直對郭嘉和徐庶佩服的五體投地。要知道在歷史上,事態就是這麼發展的,曹操傳詔,袁紹起兵,討伐董卓的同盟剛一成立,劉辯就被董卓殺死,緊接著袁紹就如郭嘉所料一樣馬上派人給劉虞送信,要擁立劉虞做大漢的皇帝。

  不過袁紹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劉虞根本就沒有同意這件事情。

  經過郭嘉這麼一分析,太史慈發現了一些以往自己從沒有注意到的事情,比如為何袁紹的討董聯盟最後會解散,看來其中劉虞的態度就是一個很大的原因。

  從袁紹的角度去看,劉虞不想當皇帝,那麼即便是剿滅了董卓又怎樣?難道要袁紹去扶植劉協?那豈非是出爾反爾?前腳還說要支持劉虞,現在看人家劉虞不答應,再轉過頭來支持劉協?何況他袁紹當初反對董卓廢立皇帝,提劍出洛陽的時候可是打著支持劉辯的口號,現在你讓他怎麼回頭再去支持劉協?

  想得更遠一點,歷史上的袁紹為何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恐怕不是他愚蠢,而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至於在後來與曹操交戰的時候說自己奉了衣帶詔,那就是給自己弄了一塊遮羞布罷了。衣帶詔和他袁本初有何關系?漢獻帝寫血書時,袁紹又在哪裡呆著呢?若是漢獻帝在他的手裡,只怕會比在曹操手底下更慘。

  不過這些對太史慈來講都不重要,問題的關鍵是徐庶建議自己與劉虞結盟這個主意到底有沒有必要,甚至要考慮到利害關系。

  要知此時的劉虞已經並非是歷史上的劉虞,因為這個不懂軍事的政治天才手下有了劉關張。這讓太史慈完全判斷不出歷史的走向。

  中國的北方已經不再向歷史一樣,是曹操、袁紹、公孫瓚、呂布、乃至陶謙爭雄的地方了。至少多了他太史慈和劉虞。若是有人說劉虞在手下還有劉關張的情況下,還會被公孫瓚輕易滅掉,打死太史慈都不相信。

  甚至太史慈都在擔心,最後的結果會否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並非是曹操,而是這個劉虞。他可是皇室宗親啊!

  要他去投向劉虞,那麼青州剛剛起步的改革怎麼辦?難道就此作廢?劉虞做皇帝或許會不錯,但他無力改變世家大族把持政治的現狀,充其量就是第二個光武帝。

  未來將會怎樣呢?

  要是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讓太史慈當平原縣令,自己找個機會收拾掉他的了。

  不過令劉備這樣的死法,太史慈又實在有點接受不了。

  正在矛盾中,管寧匆匆而入,劈頭蓋臉道:“主上,曹孟德發出討伐董卓的檄文了!”

  太史慈和郭嘉對望一眼,知道該來的終於會來。

  公元一百九十年一月,諸侯會盟。

  與徐州刺史陶謙聯袂而來的太史慈帶領大軍到時,已有許多人到此。

  太史慈此次西來,以郭嘉為軍師,領軍中祭酒之職。

  至於將領,只帶了高順、徐盛、廖化、杜遠、武安國幾人,兵力也不過五萬。但只要想一想這三萬人均是出自高順幾年來訓練的手筆,就可知道軍隊的可怕處——這是一只三萬人的陷陣營。

  本來太史慈不想讓武安國來,生怕這位猛將見到呂布時弄得缺胳膊少腿的,那就得不償失了,誰知道那個多事的孔融偏偏讓武安國隨太史慈出征,理由是他不能去討伐董卓,要讓被他一手提拔的武安國代表他去。

  這個武安國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當然慨然應諾,大軍出征前,孔融還特意送武安國到城外,弄得武安國眼眶濕潤,指天立誓要奮勇爭先,為國殺敵。

  聽得當時太史慈就心中哀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他的那一只手,別搞不好連小命都丟了。

  自從在洛陽與呂布一戰後,太史慈的武功終於迎來了突破,一直到現在仍然在精修漸進中,不過自己現在是否是呂布的對手則要打過才知道。要知道那時的呂布可是在於王越酣戰之後,殺氣和意志都有所下降的時候,雖然事後也曾查看過王越的屍體和傷口,也可以估計出個大概,但終有偏差。

  轉過頭去看看陶謙這老狐狸,這次出征也沒有帶多少人,只比太史慈多一點點,並且才一見面就像太史慈大吐苦水,說昌稀難以對付,戰局不利,所幸有太史慈派出的臧霸大軍幫忙,否則不堪設想。所以將領就帶了一個曹豹,一個糜芳。而且士兵大部分都是步兵,並沒有名震天下的丹陽鐵騎。

  太史慈好笑的看著陶謙,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陶謙嘮嗑,在無聊的行軍途中倒也是一件快事。

  陶謙與太史慈到諸侯會合處時,眾諸侯已安營下寨,綿延將近有二百余裡。

  聞聽太史慈到來,曹操等人出中軍帳相迎。其中有許多老朋友:曹操、袁朮、劉岱、鮑信、公孫瓚都是老熟人了,見面自然是十分的親熱。

  曹操的好朋友陳留太守張邈,見到太史慈也還算親熱。看看正在微笑的曹操,再看看其貌不揚的張邈,太史慈心生感觸,只怕兩人此時還不知道日後的翻臉吧!又想要問問那個典韋是不是還在張邈的帳下用命,最後還是忍下了。

  還有一個人對太史慈十分的熱情,當然是東郡太守喬瑁了,大概是因為自己那些年對他兒子的照顧吧?

  氣派大得嚇人的當然是冀州刺史韓馥和山陽太守袁遺了。

  其他如豫州刺史孔伷、河內郡太守王匡、廣陵太守張超、上黨太守張楊則是第一次見面,打過招呼便算完。

  太史慈看看場面,發現正主袁紹還沒有來,那個烏程侯長沙太守孫堅也沒有來。至於劉備嘛,則太史慈也無法判斷到底會不會來,畢竟在劉虞的手下辦事,而劉虞一直態度曖昧。

  就在眾人客套時,又有一支人馬到來。

  曹操連忙可派人去打探,結果竟然是太史慈剛剛掛念到的劉備!

  太史慈聞言心中說不出的激動。

  曹操聞言大喜道:“原來是破黃巾的劉玄德!眾位隨我去相迎。”

  眾人的態度各異,曹操的好朋友鮑信當然沒話說,不過像袁朮等人就態度一般了,太史慈看看眾人的反應,心知他們看不起毫無聲望的劉備,心中冷笑:在歷史上,你們這些人煙消雲散的時候,就是這位你們看不起的劉玄德,卻創立了蜀國。哼!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隨著曹操的腳步,太史慈手心微微冒汗。

  劉關張,你們總算來了!
蒼茫的冬日下,大旗迎風飄揚。上面是一個大大的“關”字。

  看樣子來的是劉備軍的先頭部隊。

  太史慈舉目望去,幾可肯定,他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名動三國的武聖關羽。

  獵獵寒風中,駿馬、綠袍、紅臉、倒提青龍偃月刀。

  只是那還不足以形容眼前的關羽。

  如果要太史慈打一個比方去描繪關羽的話,那麼眼前的關羽就像一只無比巨大的螳螂!

  那一身翠綠戰袍的下面覆蓋的是一具充滿了無窮爆發力的軀體。太史慈目瞪口呆的看著關羽那完美至極點的猿背蜂腰,心中想著在關羽揮舞青龍偃月刀時是多麼的銳不可當。

  看看那把青龍偃月刀,正像是螳螂的刀臂,此刻被關羽以奇特的姿勢倒提在手中,完全的蓄勢待發。

  而那張紅臉則把關羽的嗜血殺氣完全提升至最高點,可偏偏總是瞇起眼睛,令人在注意到他後,又會不由自主地忽視他,對他提不起半點的防備之心,仿佛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天地之中,可以想見這關羽睜開眼睛看人時將會是多麼的驚心動魄,被他眼睛看去的敵人只怕還未與之交手,便已經被心志全奪,無法與之交手了。

  再想一想關羽殺人的特點,太史慈越發覺得關羽像一只嗜血螳螂。

  力大,刀沉,不動則以,一動奇快,而且不論敵人武功的高低,出手便全力以赴,往往在十招之內解決對手,更喜歡偷襲。這一切的一切與螳螂何其的相似?

  只此一眼,太史慈便知道關羽是氣勢、力量、速度都達到巔峰的絕世強者,也許唯一的弱點就是持久力了。

  太史慈甚至在想,如果關羽騎上奇快無比的赤兔馬的話,到底是怎樣的風姿?不禁悠然神往。

  注意到關羽的不僅僅是太史慈,曹操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在關羽還未下馬時,便早已快步上前,為關羽拉住了缰繩,抬頭笑道:“關將軍多日不見,風采依然,我心甚慰。”

  關羽看了一眼曹操,翻身下馬,淡淡道:“原來是曹操大人,我兄長馬上就到,害眾位多等一會了。”

  曹操聞言一愕,知道眼前這心高氣傲的關羽根本未把自己放在心上,不過聽他處處以兄長為先,心中不怒反喜,呵呵笑道:“也好,曹某也多時未見玄德在馬背上的風姿了。”

  關羽聽曹操說起劉備,臉上的冰冷似乎才融化了一些。至於曹操身後的那些豪強,關羽則一個也沒有放在眼裡,對著曹操的殷勤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這對關羽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太史慈早就知道關羽的脾氣,也不在意。不過其他人可就不這麼想了。

  要知關羽剛才與曹操的交談中絲毫沒有把眾人放在心上,口氣中更透露出這些人站在寒冷的冰天雪地中等待他的上司兼大哥劉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袁朮最重的就是門第,要他出來相迎沒有聲望的劉備已經是十分的勉強了,畢竟要給曹操個面子,眼前這個出身一般的關羽的態度分外令袁朮受不了。此刻便別過頭去,鼻子裡發出冷冷地一哼。

  別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局面尷尬起來。

  就在這時,劉備和張飛姍姍來遲。

  借由這件事情,交際能力驚人的曹操活躍起了現場的氣氛。

  眾人紛紛向前,和劉備打著招呼。

  太史慈知道這些人尊敬的並非是眼前的劉備,而是劉備代表的劉虞。當然與劉備最親熱的還是公孫瓚。

  說實話,遠遠看去,單看外表,以這時代的審美標准來說,劉備真的不太好看,眼前的眾人一個個都留著這時代是美男子標志的胡須,可是劉備嘴巴底下的胡子就像是後世初入社會的打工仔的收入,根本就是寥寥無幾嘛!

  不過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那可就是帥哥一個了,在這時代當然只能吸取點教訓,今後努力多長點胡子了。現在在一群大胡子中間,還真有點別扭。

  當然太史慈自己就是個例外了,畢竟年紀擺在那裡,也就是才生出點短碴,離歷史上那種長須飄飄的形象還遠得很。

  只是太史慈實在是不願意留胡子,看看關羽那放到女人頭上都可以辮條麻花辮子的胡須,太史慈就弄不明白這位武聖人每一天早上怎麼洗臉?而且還容易生寄生蟲。

  還有,在打仗的時候不礙事嗎?搖搖頭不去想他,否則實在影響關羽在自己心中剛剛樹立起來的形象。

  不過劉備的長相還是讓太史慈長出了口氣:幸好長得和羅貫中寫的不一樣,說實話,以前看《三國演義》每次讀到劉備的時候,自己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西游記》中的孫悟空和豬八戒,“雙耳垂肩”、“雙手過膝”?這整個就是一孫悟空和豬八戒的結合體,而且還是最難看的兩個部分。不知道吳承恩再寫《西游記》時會不會想到這麼多。

  真正的劉備當然不可能是這樣子,否則還不成了怪物?

  此時,劉備已經走到近前。

  真正吸引住太史慈視線的是劉備的一雙眼睛。

  從沒有見過這樣一雙眼睛。

  那裡面浩浩湯湯,仿佛一片汪洋。太史慈在其中分明看到了一種仁慈與無情的復雜結合,那仿佛是一種天地初開時的混沌,他讓太史慈想起了生我養我同時也殺我滅我的承載萬物的無邊大地。

  也許在劉備的心中早已經不在乎一時、一人、一物的得與失。

  是仁德?是虛偽?是剛強?是彷徨?那一切都不是太史慈可以看得透的。不過那種滄桑絕對不是可以偽裝得出來的,生命的經歷給予劉備的東西太多了。

  要說劉備給人的感覺大概只能說是“道是無情卻有情”了,對一切人,對一切事。

  直到這時,太史慈才突然覺得關羽跟隨劉備那是一件多麼自然的事情。只有這樣的劉備才可擁有這樣的關羽,關羽的鋒利根本只有劉備才可真正的把握。若是說天地間還有一個真正了解關羽的人的話,那麼一定是劉備。那是一種性格上的吸引,牢不可破。

  也許此刻站在劉備身後的張飛也是一樣吧?

  太史慈看著虎背熊腰的張飛,心中忍不住地想起了此刻正在洛陽許褚。這兩人從氣質上來講驚人地相似,只是張飛的眼睛中多了許褚所沒有的一種隱隱約約的靈動,看上去仿佛是世間少有的黑珍珠,那淡淡的幽深的色澤散發著驚人的價值,配之以剽悍的身形,一種傲視天下的無敵感覺不可阻擋的向四處彌漫。

  太史慈看看張飛的那雙手,竟然和自己的手一樣,白皙、修長、有力、靈巧、手掌寬而薄。

  不過太史慈自問沒有張飛那麼多才多藝。

  可以悍勇絕倫的殺敵,可以出神入化的繪畫,可以走筆游龍書寫,也可以游刃有余的宰豬。

  當這三個人站一起時,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也許那就是同吃同住的結果。關羽和張飛更是完全的被包容在劉備的氣質之中了。

  可以想象,這三個人到哪裡都不會隱藏住他們的光芒,哪怕是最落魄的時候。太史慈開始忍不住幻想三英戰呂布的盛況了。

  這就是自己日後的大敵了!

  看看曹操與劉備談笑風生時候表現出來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度,太史慈竟然真的有點分不出誰勝誰負,難分伯仲!

  “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古人誠不欺我也!

  正在感慨間,卻見劉備把手伸向了自己,太史慈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連忙上前和劉備打招呼。

  劉備呵呵一笑,卻消弭不掉神情中的滄桑,道:“太史大人,備久仰大名,恨無緣相見,今日邂逅,可足慰平生。”

  太史慈想起歷史上自己與這梟雄的見面還是劉備當平原太守時的事情,現在這梟雄卻因為自己的原因跑到了劉虞那裡,心中充滿了奇異的味道,微笑著向劉備點頭致意。

  眾人說話間,袁紹與孫堅也先後來到。

  前者還是老樣子,只是更加趾高氣昂了,後者則是一方豪雄的典型形象,在威武中混合著一種不可小覷的智能。

  想起自己在歷史上還是孫堅兒子孫策的部下,太史慈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種難名的親切感,看看孫堅身後幾個身材形態各異的大漢,想必就是自己在歷史上的同僚了吧?

  不過礙於身份,太史慈現在可是沒有辦法的詢問眾人的姓名。

  袁紹身份尊貴,圍在他身邊的人也最多,反倒把孫堅從袁紹的身邊給擠了出來,就剩下太史慈和他交談。受了冷落的孫堅的臉上這才出現了一絲不大自然的笑容。

  這時曹操笑道:“各位,天寒地凍,這種天氣中還有什麼比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切煮酒談心更開心的事情?”

  眾人被曹操的一番話激起豪情,紛紛大笑,隨著曹操紛紛向帳中走去。

  待眾人進入大帳後,還有一幫文士和武將,當然是各路諸侯的文臣武將。大部分太史慈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當然也有幾個老熟人,比如說劉岱手底下那個白癡——王肱。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個王肱看見太史慈居然翻了個白眼。弄得太史慈身邊的廖化肝火上升,看得出要不是這裡人多,非讓王肱飽以老拳不可。

  太史慈懶得理他,只是看著大帳中那些文物將官,有幾個還真是一看便知是歷史上的名人,不過令太史慈詫異的事情是公孫瓚居然沒有把趙雲帶來。令太史慈郁悶。真想看看趙雲和呂布交手是什麼模樣。

  雖然有資格進入大帳的人並不多,但場面也有點亂哄哄。吵得太史慈頭疼。

  這時候,太史慈看見袁紹向長著一張刀條臉的王匡打了個眼色,後者會過意來,連忙拍手,待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眾人紛紛看向他時,這王匡才用尖聲細氣的聲調道:“今天到場的眾位都是忠君愛國之人,本為一心,不過沒有主事之人,我們難成大事,不知眾位以為然否?”

  眾人紛紛點頭。太史慈好笑的看著王匡在那裡表演,誰不知你是袁紹的好朋友?這意圖也太明顯了吧?

  王匡意氣風發道:“今奉大義,必立盟主;眾聽約束,然後進兵。”

  曹操當然對王匡的意思心知肚明,不過亦不得不承認,袁紹的確是在場中最有資格當盟主的人,在場的諸侯哪一個都是名動一方名士?要是說學閥,人人都是學閥,就連那個劉備和公孫瓚也是盧植的門生,誰也不服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袁紹就不同了,既然這事情無法阻止還不如做了順水人情,呵呵笑道:“依我看也不必選了,袁本初四世三公,門多故吏,又是漢朝名相之裔,他要是不做盟主誰做盟主?”

  其他人當然也知道王匡的意思,不過沒有曹操反應快,當然是連馬屁也沒有派上,只好紛紛稱是,其中以歷史上被袁紹給騙了的韓馥尤甚。

  哎,給人家拍馬屁有什麼用?亂世還是實力最重要,看看人家劉備,一旦依附了劉虞,馬上身價倍增,可以和這些人平起平坐了。

  太史慈同情地看著韓馥。

  曹操說完後只是笑,劉備面無表情,在那裡淡淡的喝酒,關羽直接就把眼睛閉上了,張飛有些急,看向自己那不動聲色的大哥,顯然在這張屠夫的眼裡,只有他心愛的大哥才有這等資格。

  袁朮則是滿臉的嫉妒,不過心知自己爭不過袁紹,只能坐在那裡生悶氣。另一個袁氏家族的人、袁紹的哥哥袁遺倒是無所謂,一看就是沒有野心的人,見到自己同族的弟弟當上盟主當然叫得歡了。

  袁紹心中大喜,不過表面上還是要謙虛一二的,呵呵笑道:“紹何德何能,豈可屍位素餐?”轉頭看向曹操道:“曹孟德為此次傳詔之人,深明大義,可為盟主。”

  曹操連連搖頭道:“本初,你饒了我吧,我這人出出主意還可以,盟主我當不了。”

  袁紹又去向韓馥謙虛,後者自稱老朽,推辭出去,袁紹最後竟然看向了正在看熱鬧的太史慈,微笑道:“太史子義,治經極深,‘君子配五德’之說,眾所信服,可為盟主。”言罷,神情中竟然露出微微的緊張,顯然是怕太史慈答應。

  站在太史慈身後的郭嘉眼中充滿了笑意,展開扇子擋在了自己的嘴邊,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古怪的表情。

  看著袁紹,太史慈心中湧起惡作劇的沖動,真的很想看看如果一旦自己答應當盟主,這個外寬內窄的袁紹會是什麼表情。不過他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要爭霸天下,不用爭一時之長短。

  好不容易才壓下沖動道:“本初公何出此言?本初公才是真正的‘君子’。”

  一句話就令袁紹放松了下來。

  在眾人的“共同擁戴”下,袁紹昂然登上了盟主的寶座。

  其後便是諸侯出帳,歃血為盟。

  “漢室不幸,皇綱失統……”

  袁紹才念了兩句,跪在地下的太史慈就在心中暗嘆:果然和郭嘉與徐庶料想的一樣,這個袁紹還真是拿被廢的劉辯說事兒,聽聽那句“皇綱失統”。看來這個袁紹還真是想恢復容易控制的劉辯的帝位。

  哎,也不知道劉辯死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這個袁本初怎麼想。

  不過看看眾人慷慨激昂的反應,就可知道袁紹這篇文章寫的不錯。

  太史慈正在想著,卻見一名斥候模樣的士兵慌慌張張跑到眾人面前,嘴唇哆嗦道:“稟告諸位大人,弘農王被殺了!”

  什麼!眾人愕然。

  一時靜到極點。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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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7 23:47:0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卷第八章奇才
  
二月洛陽大火。

  這是令天下所有儒生痛哭流涕地日子。

  太史慈獨自徜徉在月夜中,抬頭看看洛陽方向,知道這把大火已經燒了三天了。

  太史慈心情沉重,想起那城中無辜的百姓、那無數珍貴的典籍、那宏大悠久的建築,不由得發出長長的嘆息,仿佛要在一口氣中傾吐出這幾天的所有郁悶。

  幾家歡喜幾家愁,並不是所有人都長著心肝,在袁紹等人的臉上是看不見悲傷的。甚至當袁紹的叔叔袁隗被董卓斬殺掉的消息也沒有令袁紹被真正觸動。也許這位本初公反而在心中暗暗的高興吧?

  袁氏家族的大權終於落到了袁紹的手中。所以,在盟軍重兵把守的酸棗,諸侯們一片歌舞升平。

  宴會,不斷的宴會。

  自從聽說了弘農王劉辯死亡的消息,盟軍就開始按兵不動。

  袁紹唯一的行動就是不出太史慈意料的以諸侯的名義向劉虞寄去了一封要立其為帝的書信。還自以為妙絕,其實不過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看樣子,劉虞的答復將會直接決定袁紹的行動。

  不過官樣文章還是要做的,若是一味地停在這裡豈非成了天下的笑柄和儒生詬病的口實?所以袁紹還是作出了“大規模”的軍事調動。

  袁紹看不起的江東猛虎孫堅早就被調到了洛陽的南線魯陽作戰,美其名曰:“文台勇烈,可為先鋒。”

  太史慈心中冷笑,古往今來的官僚還真是一模一樣:任務,是交給你了,有困難自己解決,完成了,那是他領導有方,完不成,那就是你有負他的厚望。

  只是孫堅此去結果會如何呢?

  那肯定不會出現什麼“孫堅大敗,關雲長溫酒斬華雄”的演義情節。要斬華雄,孫堅自己就解決了,而且那應該是明年的事情。

  說話直接不留情面的鮑信顯然也得罪了袁紹,被袁紹命令帶兵駐扎在河內郡,孤軍深入。這鮑信也不恥與袁紹為伍,帶著自己的人馬揚長而去,屯兵河內。獨自面對時刻有可能到來的董卓大軍。

  現在太史慈還記得曹操擔心自己這位老朋友安危的眼神。可惜曹操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五千人的曹操實在是幫不上鮑信什麼忙。曹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這幾天還在費盡心神的勸袁紹進軍。

  可是這可能嗎?太史慈苦笑。孟德兄,你還不知道吧?這位袁本初想要做空手套白狼的無本生意,你看看他除了帶幾個謀士之外,自己才帶了多少人?顏良文丑都沒有來。

  看看這些人,現在有能力單獨出兵的倒是不少,比如自己和劉備。

  還有那個老糊塗韓馥和應聲蟲王匡。剩下個張邈是個老好人,兩邊不得罪。這些人都是袁紹的勢力。

  一想到劉備,太史慈就很期望三英戰呂布的發生,但現實不是《三國演義》,不過太史慈依然期望這件事情的發生,因為今日的劉備已經不再是歷史上的劉備。

  看看劉虞交給劉備指揮的多達五萬人的精銳軍隊就可說明劉虞對這位同姓晚輩的看中,再加上劉備幽州別駕身份的,這使得劉備在實力和聲望上都決不遜於其他的諸侯。

  既然擁有這種實力,劉備的行動就不可以按照歷史去判斷了,急需要擴大聲望的劉備當然渴望一戰,而現在呂布正在洛陽放火,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所以太史慈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劉備此刻是外松內緊,時刻准備進兵。也許劉備等待的就是劉虞怎麼去答復袁紹了。

  自己也一樣,太史慈才不想管袁紹的什麼號令,進一步自己的聲望才是最重要的,時至今日,以太史慈的力量還真的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一群居心叵測的膽小鬼,又能拿我如何?

  與劉備不同。現在自己等的就是情報了。

  又轉過頭去看了看青州的方向,惦記著正在處於實踐階段的稷下學宮、五德院的教學,祈禱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旋即啞然失笑,有管寧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至於在徐州圍剿昌稀的臧霸大軍,太史慈是一點都不擔心,十個昌稀也打不過一個臧霸。太史慈只是關心,在徐州自己能夠得到點什麼。

  就在這時,高順來到太史慈的身邊,沉聲道:“主上,前線的消息到了。”

  太史慈轉過身來,看著高順道:“高兄,看來你我舒活筋骨的時候到了。”

  高順早就知道太史慈的心意,點頭道:“還是主上知我。”

  太史慈笑道:“那我們就為董卓獻上一份大禮!”

  兩人相視大笑,充滿了知己相得的味道。

  太史慈擔心青州的事情不是沒有道理。就在今天下午,在臨淄的五德院中爆發了一場辯論。

  辯論的雙方當然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和出身寒門的讀書人。

  當時馬鈞正在為一個兩個學生辦理入學事宜,卻見一名瘦弱的學生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道:“院長,不好了,孫芳和王基吵起來了。”

  馬鈞聞言面色一沉,也顧不得和眼前那個中年人說話,便站起身來,匆匆向學堂走去。

  這已經是第幾回了?馬鈞記不清了。馬鈞只知道孫芳是高密孫氏這一代中的傑出子弟,天資聰慧,不過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了世家子弟看人的那套方法,對五德院中的寒門子弟根本就是不假顏色,而且一有機會就會出言諷刺那些寒門子弟。

  不過馬鈞卻對他無可奈何,不說高密孫氏在青州的影響力,就是現在那個名為自己的助手,實際上就是個太上皇的孔融也對孫方維護的很,他認為這個孫芳與自己小的時候很像,是個可堪造就的大才,那種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因之孫芳更是有恃無恐,畢竟可令當代大儒孔融看重的人並不多。

  那個王基是王豹的兒子,深得乃父風姿,生性沉穩,不作虛言,好行動,但每言必中,條理清晰。更從來不因為自己父親在青州的崇高地位而恃寵生嬌,書院中傳授知識的墨門子弟無不喜愛這個小大人。

  這兩個人性格與出身乃至小的時候受到的家庭教育都是截然不同,更是五德院中世家子弟和寒門子弟的代表,所以兩種不同的思維碰撞便集中的體現在兩個人身上。

  自兩人入學來,相互辯論過幾次,互有勝負,誰也奈何不了誰。

  哎,也不知道今天又在爭論什麼。

  馬鈞前腳走,那辦理入學的中年人帶來的兩個孩子中,那個長得相貌清奇的小孩眼珠一轉,便吵著要如廁,拉著自己的哥哥跑了,那中年人也不在意,出了門便不近不遠的跟著。

  待馬鈞來到教室的門口時,就見走廊中擠得水洩不通,顯然是別的班級的學生也問訊而來。

  馬鈞才分開眾人,就聽見孫芳侃侃而談道:“刺史大人有言‘君子配五德’當然對,不過問題是誰才是君子!不是君子的人有何資格配五德?何為君子?君子應運而生,那是上天注定的,子曰:‘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早就告訴我們各人有各人的位置,上天生你為庶人,難道還想要成為君子嗎?現在我臨淄稷下學宮乃應運而生,是為天下有德君子而設立的,至於招收寒門子弟,則可以休矣。”

  另一把清脆但不失沉穩的童聲傳了出來:“蘭若兄此言差矣,孔老夫子還說過:‘有教無類’,更何況我大漢立朝之初,每多屠狗英雄之輩,我高祖劉邦亦起於微末,蕭何、張良、韓信、曹參,哪一個是大夫?這人世間沒有哪一個人是生而知之,是不是君子那需要後天的學習才能知道。”

  馬鈞一愣,這聲音當然是王基發出的,這番理論雖然並不新穎,但能夠從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孩子的嘴了說出來,那就不錯了,這個王基總是給自己驚喜,嗯,那個孫芳也不錯。

  孫芳顯然在這問題上考慮過很久,早就料到王基會有此說,馬上接過話頭諷刺道:“所以才會有王莽這等亂臣賊子的出現。”說罷,不再去看王基,對著所有的人朗聲道:“王莽亂政,天下人公憤,可是到頭來又是誰挽狂瀾於可即倒?當然是我光武皇帝應運而生,看看我朝開國功臣又有哪一個是庶人?”

  “現在刺史大人出兵在外,與袁車騎會盟,討伐董卓,這與當初剿滅王莽何等的相似?舉目看看各路諸侯,又有哪一個是庶人?”

  一席話說的周圍人暗暗點頭,均覺得孫芳的一番話大有道理。

  馬鈞皺了皺眉,他的身份和旁人不同,當然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內幕,而且由於性格的關系,馬鈞這人比較務實,雖然是儒家子弟,但反而和王豹等人的脾氣更加投緣。

  戰爭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像孫芳這樣的誇誇其談根本就是紙上談兵,太史慈和管寧以及郭嘉對各路諸侯的評價他都知道一些。說實話,他反而更加贊同王基的觀點,什麼樣的人才配稱得上是君子並非是吹捧出來的,那要經過証明才知道。

  至少從目前看來、從酸棗送來的戰報看來,這個袁紹算不上君子,就這種人也能配五德?哼,給自己的主公提鞋都不配。

  可惜人們慣於熱血沸騰的表態,卻疏於不怕麻煩的行動,聽主公說這叫好大喜功。

  這話是什麼時候說的?對了!那是前年在軍中舉辦蹴鞠比賽的時候主公對王豹將軍說的一番話。主公說最怕蹴鞠比賽創辦時一個口號接一個口號,剛開始的時候是豪言壯語,過後就冷冷清清無人過問,任其自生自滅。

  可惜馬鈞不知道,太史慈當時是有感而發,覺得這古代足球別弄得像後世的中超聯賽似的,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口號喊了一大堆,結果沒有一項政策可以真正的落實。

  (哎,其實我們中國人是有這個毛病,干什麼事情喜歡大幫轟,開一個頭後,就沒有人管了。

  別說足球,看看那些倒閉的企業,再看看我們的教育,無不有這樣的通病。就拿語文來說,年年換教材,一年一個新精神,可是卻沒有一個教育專家站出來鮮明的告訴我們教育要符合孩子的心理。

  明明初中生對故事最感興趣,偏偏要學什麼議論文和說明文,難道不知道學生一旦上了高中自然而然就對議論文感興趣了嗎?那些編書的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把所有的文體都在初中講一遍,是想要顯示自己多有才華和水平嗎?仿佛這已經是最高等的學府了,要是學生不在初中接觸議論文和說明文的話,這一輩子就學不到了似的。

  小弟有感而發,勿怪,其實這種弊病多了,可惜這些東西教育專家是看不見的,人家是喊完一個口號就去喝茶了,誰會真心的關心那些為了分數苦苦掙扎的孩子?耽誤大家看書了。)

  正當馬鈞對孫芳不切實際的空談不屑一顧時,卻聽見耳邊換來了哈哈大笑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憋不住的輕視,顯然是在針對孫芳當時的言論而發的。

  眾人愕然,齊齊四下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孫芳更是惱羞成怒,喝道:“何人發笑,若有話說,便請出來,我稷下學宮恢復古制,可放言治學,若是只限於戲謔,那便是失於輕浮,更沒有資格去談論這‘君子配五德’了。”

  這話說的很有分量,令剛才那笑者無法遁形,可見孫芳就是想要令其現身,他當然對自己的口才極有信心。

  “君好大言,大而無當,只好用笑聲給你填充了。”一把更為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齊齊一愣,循聲望去,卻見一個小孩兒施施然走進了辯論的課堂。

  原來是那個中年人帶來的孩子中年紀小的一個。

  孫芳仔細看了看對方,根本不認識,出聲道:“你是何人?”

  那小孩悠然道:“天地逆旅,來去匆匆,可唯有天地間的正道不朽,蘭若兄以為然否?”

  竟然對孫芳的問話理都不理,便輕輕帶過。

  孫芳當然說不出反駁的話,那小孩瞇著眼睛款款道:“君子配五德,何為君子可不是蘭若兄一個人說了算的,五德終始,生生不息,那是需要天人感應才能把握到的,既然天生五德,那麼人必分五種,哪一種都應在五德之內,比如你蘭若兄現在講起經文來肯定是要比耕地的老農強,可是若是說到種地,蘭若兄那可就瞠乎其後了。否則你還到這五德院裡來學習干什麼?”

  看著孫芳張口欲辯,那小孩兒阻止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的身份當然是比老農高很多,可是身份高就是君子嗎?你不懂農桑就是配不齊五德,配不齊五德怎會是君子?”

  孫芳被問的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那小孩兒看著孫芳道:“君子配五德那是說君子在五德之外,蘭若兄現在尚在五德之內,不過得一火德,何來君子之說?所以說,一個人是不是君子,和其出身無關,只不過我們這些讀書人有了一個來到臨淄的五德院學習的機會,一個通過學習有可能變為君子的機會罷了。依我看,蘭若兄現在說誰是君子為時尚早,等哪一天蘭若兄學會了五德院中所有的課程再說自己是君子也不遲吧?至於會盟的諸侯,似乎除了刺史大人外,沒有機會接受我等這樣的教育吧?至於是不是君子,則非我所知了。”

  言外之意,竟然連此刻正在會盟的諸侯都不放在眼裡,不過卻言之成理,這一番話順著管寧的君子配五德論而發,當然是牢靠的很。

  一席話說的眾人齊齊一怔,想不到這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小孩竟然有如此的見解。

  掌聲響起,眾人回頭時,只見管寧和孔融聯袂而來,顯然是聽見了這孩子的話,忍不住喝采起來。

  管寧來至那孩子的身邊,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見眾人均向管寧恭稱管先生,知道來人就是管寧,連忙肅容道:“小子徐州琅琊人士,姓諸葛,名亮.”

  原來竟是少年“臥龍”!


管寧聞言微微吃驚,開口道:“徐州琅琊人諸葛氏?原來是我朝司隸校尉諸葛豐將軍的後人,難怪家學淵深!”
  孔融此時也來到諸葛亮的旁邊,大感興趣道:“你是誰的孩子?諸葛硅還是諸葛玄?”

  那少年諸葛亮眨了眨眼睛,正要說話,卻見自己的哥哥慌裡慌張的帶著那中年人走了進來。這中年人一進屋子便向管寧等人賠罪道:“在下諸葛硅,乃是新任的泰山郡丞,我這孩子……”

  還未說完話,孔融便笑道:“無妨,這孩子很不錯,可堪造就。”轉過頭來看向管寧道:“幼安,你怎麼說?”

  管寧站起身來對諸葛硅笑道:“諸葛先生不必客氣,令弟諸葛玄與我是游學時的好友。”轉過頭來對馬鈞說道:“德衡,你把這兩個孩子就編入到這個班級裡。”

  那大一點的孩子當然就是諸葛瑾了。

  馬鈞點頭稱是。

  孔融轉過頭來看著此時議論紛紛的學生們,笑罵道:“好了,看看成了什麼樣子,還不快上課?”

  管寧顯然是對諸葛亮喜愛非常,竟牽著諸葛亮的手跟著馬鈞去辦理相關的手續。這一無意地舉動深深地震撼了在場所有的人。

  這個小孩兒到底是何許人也?

  在一路上,管寧和諸葛亮作著愉快地交談。

  管寧微笑著對諸葛亮道:“看樣子你對‘五德終始說’非常感興趣,剛才那番話你說得非常有意思,是你叔叔講給你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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