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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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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碧水龍吟】 東萊太史慈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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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9 23:44:2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卷第三章決勝(下)
         
  轉眼間,並州鐵騎怒嘶揚蹄踏過了同盟軍手持盾牌的士兵的身體。

  慘叫聲起,無數的同盟軍士兵仰面跌倒在馬蹄之下,丟棄了賴以生存的武器,雙手徒勞無功的向上無力揮舞,不切實際的希望可以阻擋住正在踐踏自己身體的粗壯馬蹄。

  片刻後,折斷的手臂和腿骨,開膛破肚後四散蔓延的熱氣騰騰的五臟六腑遍布了戰場的各個角落。

  一名幸免於難的同盟軍戰士有如狼嗥地把自己被戰馬踏斷的右小腿抱在自己的懷裡瘋狂地哭泣,口水、眼淚、鮮血、一起從宛如魔鬼般猙獰的面孔的七竅中汩汩流出。

  也許對他而言,活著更痛苦。

  大概老天爺此刻也不忍心看他受苦,在下一刻,這名不知道是倒霉還是幸運的同盟軍士兵的身體便被一把長矛貫穿,連同懷裡的那條斷腿一起被釘在了地面上。

  殺死他的那名並州騎兵為了迅速地拔出自己的長矛,策馬踐踏在了這死屍的胸膛和頭顱上。

  爆脆骨裂聲起,被踩成兩瓣的胸骨宛如魚刺鑲入了屍體的胸腔,頭顱卻像被大錘重擊下的西瓜般碎裂得沒有一塊完整部分的粉末。

  長矛拔出,木無表情的並州騎兵再一次尾隨著自己的同伴發動沖擊。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們,因為一切的障礙都已經被他們心中的戰神呂布所掃平。同盟軍根本就組織不起一次像樣的抵抗。那些在馬上的將領沒有一個人可以擋住呂布的輕輕一招。

  天生神力的呂布加上速度奇快的赤兔馬配之以無堅不摧的方天畫戟已經根本不是一般武將能夠所能對抗的了。

  就連因為呂布的關系而全無阻擋、在呂布身後毫不費力肆意砍殺敵人的並州騎兵也在速度上忙塵莫及。

  太快了!

  每一次並州騎兵抬頭看向那令自己敬畏如神明的主將時,那前方永遠滿天血雨。

  火紅的呂布所到之處便是無邊的阿鼻地獄。

  雄健的赤兔,詭異的方天畫戟,燒灼著同盟軍無數的無辜生靈。在那把宛如死神鐮刀的方天畫戟的揮舞中,有人橫飛,有人斷首,有人腰斬有人高跌,也有人直接化成了連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認不出的血肉碎末。

  這是一個噩夢,而且似乎會永無停止地演繹下去。這個噩夢的源頭就是眼前這個英俊到不似人間所有的呂布。

  沒有人願意接近這個噩夢,因為他會令人長“睡”不醒。

  同盟軍大亂。

  袁紹看著在萬馬軍中左沖右突殺將如雞,如入無人之境的呂布,面色陰沉難看,嚇人到極點。

  “若是顏良、文丑在此,豈會令匹夫呂布如此的猖狂!”

  最擅長於揣摩別人心思的郭圖看著袁紹小心翼翼地說,雖然這很有可能正是袁紹心中所想,但決定不把顏良文丑帶在身邊畢竟是袁紹的主意,因為兩人現在正在袁紹的大兒子袁譚的手下辦事,畢竟對於袁紹來說,自己的戰場並非僅僅在洛陽前線。自己這是這麼說也許會觸袁紹霉頭也說不准,不過這種可能性極小,更何況還可以打擊在一旁不識抬舉的田豐,何樂而不為?

  果然,袁紹聞言緩緩點頭,那邊的田豐卻皺眉道:“主上,呂布勇冠三軍,可會十八路諸侯,顏良文丑雖然勇悍無雙,但恐怕仍非呂布……”

  袁紹聞言暴怒,豎起眉毛道:“閉嘴!大敵當前,何故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

  田豐呆了半晌,心中一嘆,不再說話,知道自己今日被敵人的詭計算計已經令袁紹對自己的信任低落到了極點,自己實在不宜再開口發表任何意見,唯有作悶聲葫蘆狀一語不發地坐在馬上。

  不過他並非是推卸責任的人,當然知道今日之事實在是自己棋差一著,思慮欠妥,那是怨不得別人的。

  郭圖和許攸的眼中同時閃過幸災樂禍的神情,但兩人的目光一碰下馬上別開,畢竟兩人並非同一陣營,有些話心照不宣便算完了。

  許攸天性膽小,一見眼前的情景,知道同盟軍事不可為,便急急對袁紹說道:“主上,眼下呂布勇猛不可當,並州兵如狼似虎殺機正濃,實在不宜正面觸其鋒芒。”

  袁紹驀地轉過頭來,雙目凌厲如刀地瞪了許攸一眼,寒聲道:“想我袁本初四世三公,乃天下人望之首,要麼不進軍,要麼便血戰到底,便是當日在洛陽直面董卓奸賊,我也是獨自一人提劍出京,當日我不把這匹夫呂布放在眼裡,今日我等手握雄兵之時,怎麼反而變得畏首畏尾了呢?一旦傳出去,你我便是天下人的笑柄!你等要記住這一點,只有戰死的袁紹,沒有望風而逃的袁紹!”

  身邊的文武一干人等原本士氣低落,卻被袁紹的一番話激起了豪情。

  韓馥還未說話,在他身邊的那員今天一早便要出戰呂布的白甲小將便一挑眉毛,身上的氣勢開始驚人的膨脹起來,胯下馬感受到主人的殺氣便開始焦躁不安地來會踏蹄,在滿是血腥氣息的晚風中,這小將卻如浮雕般在千軍萬馬中凸現出來,且漸高漸遠。

  “盟主慷慨,世所罕見,我河間張合願死斗呂布匹夫!”

  袁紹馬上被眼前的小將的過人風采所打動,雖然比之呂布、太史慈、關羽、張飛等人的無懈可擊的氣度稍有不及,但決不會比自己手下的顏良文丑遜色。

  還未來得及答話,年輕氣盛的張合便已經策馬飛奔而去。

  “好膽識!”袁紹喝道。

  田豐好直言的脾氣又忍不住發作了,沉聲道:“主上最好再派一隊騎兵支援這位張……,對了,張合將軍……”

  一語未畢,袁紹醒悟過來,連忙轉過頭來對韓馥下達命令,不過語氣已經很不客氣,竟是公然把韓馥當成了自己的手下。

  韓馥眼中閃過不悅,但袁紹的積威之下已令他不敢沖撞袁紹,唯有自己騙自己說這是袁紹事急從權,萬不得已的做法。怏怏不快地按照袁紹的命令吩咐屬下。

  不過這種做法立刻引起了韓馥手下的不屑,許多人眼中輕視的態度一閃而過,唯有從事耿武、關純態度迥異,前者眼中露出殺機,後者則是深深的擔憂。

  田豐的好友沮授原本對袁紹呵斥田豐的態度十分不滿,但經過剛才袁紹的一番慷慨陳詞。立刻令沮授對其刮目相看,馬上對其粗暴的脾氣視而不見了。暗暗下定決心要追隨袁紹。

  張合的出擊馬上鼓舞了同盟軍的士氣。

  張合並非是粗人,他豈會蠢到和呂布去單打獨斗?別說自己輸多勝少,就是真的能贏,那不過是自己個人的光榮,可是一場戰爭的勝利要遠遠高於個人的榮譽。

  所以張合初一上陣就帶領著那隊騎兵開始向呂布軍的右翼沖擊,這樣不僅可以避其鋒芒,而且可以繞過那些在河邊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傷亡。

  最妙處是張合蓄意躲開呂布,並不與之纏斗,只是一味的猛烈沖擊斬殺猝不及防的並州騎兵。

  如此一來,在正面因為呂布的蓋世沖擊而苦不堪言的同盟軍的壓力得到了大大的緩解,不再一味地浴血奮戰後便只知道節節後退了。

  張郃的到來給整個戰局帶來了一絲變化。並州騎兵的攻擊開始有所減緩,袁紹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的寬慰。

  這種變化當然也瞞不過站在對面密林中悠然自得的賈詡。

  李肅卻在一旁急得眼珠直轉,一直蓄勢待發的張遼看著對面鎮定自若的袁紹,口氣中流露出一絲敬佩道:“袁本初果然英雄了得,原來還以為他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沒想到他還有此豪情!”

  賈詡掃了張遼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道:“文遠你錯了,袁紹此等行為不是英雄行徑,只不過是好面子而已,袁紹號稱眾望所歸,豈能不戰而退?這種人剛愎自用,眼高手低,好謀無斷,便是給他沃野千裡、雄兵百萬、金山銀海,他都難以成其大事。”

  張遼張了張嘴,又忍住不說,雖然他與賈詡的意見不同,但他卻已經對料事如神的賈詡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肅終於忍不住道:“賈詡先生,眼下同盟軍已經開始漸漸站穩腳跟,若是如此下去,我軍即便勝利也是慘勝。不若……”

  賈詡瞥了他一眼道:“李大人不要著急,這種情況很正常,同盟軍中豈會無一二能征慣戰之人?眼前的僵局早在賈某的意料之中,其實要呂布將軍一舉擊殺那白甲小將實在是容易的很,我軍發動總攻擊也未嘗不可,不過這麼做卻達不到我想要的理想效果。”

  李肅大惑不解,賈詡耐心的解釋道:“袁紹的意圖是偷襲我軍,所以先頭部隊的人數並不會太多,而且以騎兵居多,至於步兵在如此短的距離內急行軍也可以跟上騎兵的速度,袁紹一定以為這樣的急行軍方式才不會引起在他頭腦中本應毫無防備的我們的警覺,故眾諸侯的軍隊一定分成幾段進行進軍,如此源源不斷地趕到現場不停地給我軍施加壓力,我就是算准了他這一點才不給他先頭部隊喘息的機會,但我更希望在其他諸侯的部隊趕到這裡而太史慈卻未到時,再發動總攻擊……”

  張遼一下子就明白了,恍然道:“原來如此,賈詡先生的意思是要讓同盟軍的敗軍沖散陸陸續續後到戰場、尚未站穩腳跟的諸侯們的軍隊,以此使諸侯的軍隊全面潰逃。因為現在其他諸侯的軍隊相對於眼前與我們交戰的同盟軍相去甚遠,現在擊潰眼前的敵人對後到的諸侯影響不大。甚至人家還可以在半路上穩住陣腳,抵擋我軍的沖擊。”

  賈詡眼中帶了幾分驚異看向張遼,顯然發現後者並非只是一介武夫。

  李肅雖然只是一般的謀士,但也有幾分頭腦,當然也明白了賈詡的意圖,不再言語。

  賈詡沉聲道:“當然,我不想沖擊的原因還包括對太史慈的忌憚,這人絕對有在瞬間改變戰局的本領,有此人為同盟軍斷後實在是一個難以預料的變數,我倒更願意在戰場上看見他的出現,然後與之大干一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不到他的人影,連他的意圖都無從揣測,令人好生氣悶,不過若是起他的諸侯軍隊紛紛到場,而只有他一個姍姍來遲的話,那就有把握多了。至少那時的他對於諸侯軍的頹勢無可挽回了。”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眼前的勢均力敵應該是掌握在我們的手中,而非是受制於人。那白甲小將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轉頭看向張遼,仿佛像可看透張遼內心般溫聲道:“文遠,你這便上場阻止那小子的個人表演,唔,你要小心,這小子手底下大概有些絕活還未露出來,看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是想要吸引呂布將軍過去,然後再突施殺手,若是你見他逃跑千萬不要在後面追擊,要與之面對面的對戰,明白嗎?終日打雁,千萬別被大雁啄瞎了眼!”

  張遼聽得渾身一震,剛才他就一直在想自己若是下場如何可一舉擊殺那武功和自己相當白甲小將,雖然比較可惜,但他還是選擇了偷襲這種方法,但沒有想道竟然會被賈詡看穿了自己的內心,而且還指出這可能使對方的陷阱。

  這個賈詡也太可怕了吧?

  心中想著,張遼點頭轟然應是,飛身上馬,提起手中長槍便向張郃掠去。

  賈詡眼中閃過贊許:這個張遼相當不錯,假以時日,是個難得的人才。隨即轉過頭來,對自己身後的幾員彪形大漢道:“成廉將軍、侯成將軍、曹性將軍,你等即刻回歸各自的位置,聽我軍鼓,等待適時機出擊。”

  眾人此刻對賈詡敬畏如神明,紛紛應是而去。

  賈詡看看天色,冷漠的對李肅微笑道:“可惜此時此地不是下棋的好地方,否則你我二人手談一局,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後者卻被他笑的不自覺打了個冷戰,不由自主地點頭應是。

  河水對岸,孫堅軍的主營內。

  相貌英俊,充滿男子漢氣息的孫堅正在焦躁不安地在營中踱來踱去,坐臥不安。

  孫堅的幾個手下面面相覷、莫名其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唯有頗富智謀的黃蓋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公在想些什麼,開口緩緩道:“主上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按兵不動,看誰人能奈我何?”

  身材高出常人不少的韓當忍不住道:“主上,管他那麼多,河對岸已經打得熱火朝天,聽喊殺聲都不知道能打到幾時。不過我們過河增援吧?那個小白臉太史慈都可在幾天前取得勝利,我們有何不可?”

  老成持重的程普沒好氣地瞪了韓當一眼,暗罵對方沒頭腦,開口道:“你說的倒是簡單,焉知對岸的喊打喊殺不是敵人的詭計?”

  韓當搔了搔自己的大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不過他不會把程普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

  江東猛虎孫堅聞言停下腳步,無奈地嘆了口氣,顯然是被黃蓋和程普說到了心裡去。

  孫堅的弟弟孫郎看了看自己煩躁不安的哥哥,眼中滿是不忍,可是在他身邊的從事朱治卻偏偏會火上澆油,開言道:“不過就算是與敵人堅持也不會太久了,這天底下沒有哪一支軍隊可以不吃飯打勝仗的,我們的口糧只夠維持三天,還需盡早可想辦法。”

  眼如銅鈴、性格暴躁的祖茂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那天殺的袁朮簡直就是狗屁不通,竟然還不給我等送糧來,莫非他以為這些人鐵人嗎?”

  孫堅一聽此話更是滿腦門子的官司,越發地眉頭深鎖。

  就在這時,門外士兵進帳來報:“袁朮將軍的使者到。”

  孫堅正為這事情發愁呢,沒想到想什麼來什麼,看來終於可以知道自己沒有軍糧的來龍去脈了,連忙命來人進來。

  不一會兒,只見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昂然而入,不客氣地站在了大帳中,上下打量孫堅,後者連忙命人為其搬墩子,不料那年輕人一口回絕。

  孫堅心中有氣,同時又感到愕然,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對面那衣著華麗的年輕人直視自己道:“本人是袁氏宗族的人,袁胤便是。”

  眾人霍然動容,眼前這個神情囂張的年輕人竟然是袁朮最喜歡的侄子,難怪這麼大的氣派。孫堅忍下怒火,勉強微笑道:“原來竟是袁胤公子,有失遠迎,實在是失敬失敬。只是不知先生此來有何見教?”

  袁胤冷哼了一聲道:“我叔叔就是想要我親口問問,孫堅將軍有沒有答應董卓奸賊提出的婚事,若是將軍還記得在酸棗的歃血為盟,則一切都好說。”

  大帳中的人聞言一楞,沒有想到袁朮竟然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孫堅心中委屈,冷笑道:“袁將軍這是哪裡話來?我孫堅今次出兵,上報國家,下報將軍,於國,是為天下除害,於己,則是為將軍報殺叔之仇,酸棗血誓猶歷歷在目,孫某豈會與國賊同流合污?”

  袁胤聞言點頭,道:“如此最好,希望孫將軍永遠記得今天說的話。”

  在一旁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弄得孫堅肝火大動的朱治忍不住道:“不知道袁將軍為我軍運送的糧食何時可以送到。”

  袁胤面上帶著冷笑,才要說話,又見剛才那名進營帳通報的親兵顛顛地跑了進來稟報道:“青州刺史的使者前來求見,自稱姓郭名嘉。”

  眾人再一次愕然,面面相覷:今天到底怎麼了?

  還真是貴客不斷呢!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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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第四章角逐(上)   
      
  孫堅壓下心中的怪異感覺,連忙令人請郭嘉進來。
  在一旁的袁胤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片刻後,鳳目修眉、白皙俊美得有如女子的郭嘉便施施然走進了孫堅的中軍大帳。客氣而又不卑不亢對孫堅微笑道:“在下郭嘉郭奉孝,乃是青州刺史太史慈將軍派來的使者,見過孫將軍。”

  孫堅等人自郭嘉一進營帳,便被其過人的風姿氣度所打動,聽了郭嘉的問候語,孫堅有點兒目瞪口呆地道:“郭先生客氣了,不知遠道而來有何貴干。”

  郭嘉莫測高深的一笑,不去回答孫堅的提問,而是回過頭來看向此刻坐在一旁的袁胤,淡淡道:“這位是……”

  孫堅已經被郭嘉恬淡自若、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所懾服,所以此刻絲毫沒有因為郭嘉的答非所問而心生不快,痛快道:“這位是袁胤先生,乃是袁公路將軍派來的使者。”

  郭嘉眼中殺機一閃即逝,呵呵笑道:“原來竟是袁公路將軍的專使,幸會幸會,我看袁先生年紀不大就能得到如此重任,日後前途無量,你我還要多加親近才是。”

  郭嘉的獨特氣質明顯也震撼住了袁胤,後者聞言竟不由自主地點頭稱是。

  此時郭嘉已經坐了下來,不理孫堅傳遞而來的詢問的目光,好像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袁胤的身上,微笑道:“袁先生,袁將軍負責糧草的運輸多有辛苦,不過我同盟軍人多勢眾,每日的糧草消耗實在是不在少數,尤其是我青州軍隊,消耗更甚,若是袁先生能夠在袁將軍面前美言幾句,加快加大糧草的運送,那我郭嘉代替我家將軍多謝先生了。”

  這時袁胤才從郭嘉給與自己的震撼中驚醒過來,勉強微笑道:“郭先生說的哪裡話來?畢竟都是為天下人請命,何分彼此,更何況三日前一戰,青州軍以兩萬人馬便擊潰並州軍八萬之眾,居功至偉啊!糧草這事情好說。唔……我會和袁將軍說的,以後糧草的供應先滿足青州軍如何?”

  郭嘉微笑點頭。

  袁胤的這番話馬上引起了祖茂這粗漢的不滿:這袁公路憑什麼厚此薄彼?一個小小的青州戰神算什麼?我家主公征戰江南時,你太史慈正在青州逍遙快活,不過就是打了個小小的勝仗罷了,竟然在我家主公面前如此眼高過頂,太目中無人了!那個袁胤更令人討厭,為什麼我家將軍討要糧食就這麼費事,到了太史慈手底下的一個小小的使者那裡就變得輕而易舉?

  越想越氣,不由得火往上撞,便要發作,沒想到自己的手腕被被坐在自己上座的黃蓋牢牢鉗住,祖茂憤憤然看向後者時,卻見後者對其微微搖頭,眼中懷著別有深意的目光。

  祖茂愕然,但知道自己的這位大哥思維嚴密,此刻有這樣的動作肯定是有其原因,所以馬上停止下來自己的行動,靜觀其變。

  在一旁的孫堅看到這一幕,心中暗贊黃蓋的聰明,顯然這江東猛虎也看出來郭嘉現在這種不搭理自己、揪住袁胤不放的奇怪舉動實則大有深意。

  被人看得莫測高深的郭嘉絲毫不在乎別人的感受,還是微笑地對袁胤道:“如此我就先謝過袁先生了,其實郭嘉此時和袁先生說這番話還真是失禮呢!看樣子袁先生和在下一樣是連夜趕來的,先生一定很累了,在下還要擾亂先生的心神,真是不該,不過在這種鬼天氣裡還要過河、騎馬,真是不如平日裡坐轎子舒服呢!”

  袁胤深有感觸道:“可不是嗎?這天氣裡若是能坐上你青州出產的馬車,還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郭嘉眼中笑意更濃,掃了一眼大帳中沉默不語、眼中精光連閃的眾人,呵呵笑道:“袁先生若是喜歡,待這次同盟軍討伐完董丞相後送給先生一輛又何妨?”

  袁胤聞言大喜,連聲說好。

  郭嘉點了點頭,喝了口茶後,又笑道:“只是若是讓你家呂布將軍知道你這位所謂的袁胤先生有了一輛豪華的青州馬車,不知道作何感想?”

  此語一出,這個自稱“袁胤”的人大驚失色,霍然站起身了。

  黃蓋等人馬上起身抽劍,就要捉拿這個假冒的袁胤。

  那“袁胤”還想掩飾,色厲內荏道:“郭嘉你是什麼意思?竟敢懷疑我袁胤!別說是你,就是你家主公太史慈也要看我家袁將軍的臉色做人,哼,我回去後定要和袁將軍說明白這裡發生的一切,斷了你青州軍的糧草。”

  郭嘉還未說話,孫堅緩緩的站起身來,冷冷道:“這話說得好笑,若你是袁胤,就應當知道青州軍的軍糧向來是青州自己提供,並不用袁公路將軍運送。”

  “袁胤”聞言一呆,這才知道自己在軍糧這件事情上露了馬腳,不過他卻不想放棄離開這裡的希望,畢竟沒有人會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郭嘉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緩緩道:“你一定想說各家諸侯需要多少軍糧的事情你沒有印象。不過沒關系,我只問你,我最後把董卓那老賊叫做董丞相的時候你怎麼沒有任何反應?”

  “袁胤”語塞,說不上話來。

  郭嘉站起身來,優哉游哉道:“且不說這些,袁公路將軍遠在後方,他怎可能知道前線作戰的具體情況?我青州軍以兩萬人馬擊潰八萬並州軍隊不假,可是就連袁本初盟主都一直以為當時我們青州軍是三萬人馬悉數上陣,可你竟然能夠說出我們投入戰斗的兵力只有兩萬,真是奇哉怪也!袁公路將軍得到的情報怎可能比盟主的消息都准確?”

  郭嘉的這番話不僅令這個冒牌“袁胤”徹底地閉上了嘴巴,而且令孫堅等人驚駭莫名,郭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要征服別人不一定非要用拳頭,今天自己的這番話對孫堅絕對期到了一個警告的作用:千萬不要去惹青州軍!

  郭嘉非常享受這種為自己而存在的安靜,向那“袁胤”笑道:“我說你過河騎馬很辛苦,您竟然點頭同意,更是可笑,從袁公路將軍那裡出發到孫堅將軍這裡根本不用過河,還有身為袁氏家族的成員,你怎可能會沒有青州的馬車?最讓我感到好笑的事情是,你居然叫袁公路將軍為袁將軍,真是最大的漏洞。”

  祖茂聞言莫名其妙,忍不住道:“郭嘉先生,這也不對嗎?”此語一出,祖茂的同僚們立刻生出有多遠躲多遠、向天下人宣布“我不認識這笨蛋”的逃跑心理。

  郭嘉饒有興趣地看著祖茂,發現這個黑大個很有點意思,搞笑的程度不遜於杜遠和徐盛那兩個家伙。

  韓當和祖茂最好,也最為祖茂感到尷尬,連忙盯著此刻正在用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同僚的祖茂道:“袁胤是袁公路將軍的侄子,所以袁胤對外應該尊稱袁公路將軍一聲族叔,而非是什麼袁將軍。”

  祖茂恍然。

  那“袁胤”此時徹底的絕望了,這才知道,郭嘉從一開始就在懷疑自己,可笑自己還以為對方是在巴結自己這個假冒的袁胤呢!不過卻不甘心道:“好,我承認我是假冒的‘袁胤’,我不是你郭嘉的對手,不過你可否告訴我為什麼你剛一進營帳就對我產生了懷疑?”

  郭嘉淡淡道:“你當然不可能知道原因了,哼,我郭嘉自幼在潁川書院讀書,袁胤就是我學習時的同窗好友,我怎會不認識他?而你居然裝作與我初次見面的樣子,連聽到我的名字都沒有一絲反應,豈不荒謬?”

  轉過頭來,看了看又有問題要問祖茂,忍不住笑道:“我之所以才進營帳中不揭破你,就是因為當時我也沒有辦法証明自己就真的是青州刺史的使者。所以才和你費了這麼多的唇舌。”

  孫堅等人又一次默然:這個郭嘉太厲害了!居然連祖茂在想什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簡直不是人。

  那假冒的袁胤點頭嘆道:“我服了!沒想到這人世間除了我軍的賈詡先生外,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言罷,驀地拔出腰間寶劍橫劍自刎。

  孫堅等人救之不及,無不哀聲連連,他們雖然不在乎這個假冒者的死活,但假如這人活著,無疑可從他的嘴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要知道這冒牌貨來到這裡肯定是另有詭計,要騙己方上當,要不是這個郭嘉,只怕己方已經上當了,畢竟此人的演技太過高超。

  郭嘉對這結果卻毫不意外,這種間諜不過是“間”中的“死間”而已,只看這人見事情敗露還可侃侃而談,就知道這人的心志無比的堅強,即便是被眾人救下,也不會給眾人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雖然自己或可有辦法令他開口,但郭嘉絕對不會這麼做,因為那等於給了孫堅軍一個揀便宜的機會。郭嘉知道,雖然太史慈不希望孫堅軍又何意外,那位那將會導致同盟軍的重大挫折,但也絕不會給未來的敵人、孫堅軍一個發展壯大的機會。

  驀地,帳外慘叫聲連起,眾人一愕。郭嘉卻知道怎麼回事,開口道:“定是這假冒貨帶來的隨從自殺了。”

  眾人一愣,不自覺的點頭,果然,這時在外面的親兵走進帳來,說“袁胤”帶來的侍從已經自殺了。

  至此,孫堅等人對郭嘉佩服的五體投地。還向郭嘉請教此時應該怎麼辦。

  郭嘉對這種贊譽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建議孫堅軍按兵不動,便算完事,不過在想起那假冒的袁胤臨死前的那句話時,眼中閃過驚心動魄的神采,心中默默念道:賈詡?好厲害!竟然能令手下如此拼死效命。

  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張郃現在已經步履維艱,因為自己已經被對面的漢子死死的纏住。

  他叫什麼?張遼?

  沒聽說過,不過槍法卻出奇的利害!

  初一交手,張郃立刻就對這個張遼起了輕視之心,要知張郃自幼受槍法名家指點,槍法精奇嚴謹,氣勢恢宏有如名山大川,豈是張遼這種野路子的兩手三腳貓槍法所能比擬的?

  三招!只需要三招,自己就可以把他擊倒!

  可是現在已經是三十招了,自己居然對對方無可奈何,不由得令張郃好生氣苦。

  張郃卻不知道,張遼的槍法乃是從無數次血戰中千錘百煉出來的,既不華麗,也不詭異,只是一個字:快!

  宛如他帶兵的風格:兵貴神速。

  也許張遼的速度在太史慈和呂布面前不算什麼,也不能和關羽那種一擊不中遠揚千裡的風格相媲美,但此刻對上張郃,其武功的特點馬上凸現出來。

  張郃心中暗暗叫苦,現在的戰局很明顯不正常起來,血戰到這個時候,同盟軍的後援部隊已經源源不斷的開赴到戰場,投入的兵力越來越多,可是占據並不見到扭轉。

  並州騎兵的腳步雖然已經停了下來,但敵人同時也投入了步兵部隊,使得己方全無優勢可言。

  最該死的就是那個匹夫呂布,竟然對自己視而不見,眼前的這個張遼的出現更完全令自己算計呂布的企圖失效。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這一招用在張遼的身上。

  張郃眼中精光一閃,長江大河般刺出一槍,張遼悶哼一聲,策馬相讓。

  張郃掉轉馬頭,向本陣逃去,不過馬的速度卻並不快。原本就細心的張遼馬上就發現了張郃這逃跑的不對勁的地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出戰前賈詡的一番話。

  張遼可說是此刻對賈詡佩服地五體投地。

  想要讓我張遼上當嗎?你還太早!

  張遼並不追趕,立馬彎弓,在張郃的身後,對著張郃就是一箭!

  張遼當然不會蠢到用箭直接去射張郃,別說張郃此刻全神戒備自己的身後的任何風吹草動,就是張郃真的逃跑,以張郃的本領要擋開背後射來的冷箭還是輕而易舉的。

  所以張遼這一箭直接就射中戰馬的後大腿。

  張郃還為明白怎麼回事,那戰馬就已經哀鳴聲起,轟然倒地。

  完了!自己居然被人家算計了!

  張郃被摔得七葷八素,在下一刻,就見張遼旋風般沖了過來,手中長槍向自己的面門襲來。

  張郃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自己輸得莫名其妙,看來唯有下輩子再和這個叫做張遼的人決一生死了。

  不過,張郃命不該絕。

  一匹快馬阻攔住了張郃。

  白馬長槍!

  恍惚間,張遼還以為自己遇上了曾經抓過自己的太史慈。

  不過在下一刻,張遼就知道自己認錯人了。

  眼前的這人給人的感覺絕對不是太史慈那種鋒芒畢露的刺痛感,這人的眼神深得像大海,望進去無比的幽深。

  同時,一把柔和好聽但卻蘊含了無數力量的聲音傳來:“本人常山趙雲趙子龍。向這位兄台請教高明了!”

  原來他叫趙雲!

  張遼還未來得及答話,趙雲的銀槍已經標向張遼的面門。

  只一招,張遼便有一種難過的要吐血的感覺。

  趙雲的槍招看似無比的緩慢,每一個變化都清晰無疑的落入到了張遼的眼中,可是張遼卻產生了一種根本就躲不開的錯覺。

  好像趙雲很慢,但自己似乎變得更慢。

  除了主公和太史慈外,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麼恐怖的人?張遼只感覺到自己的斗志被眼前這趙雲弄得一點點消失殆盡。

  自與太史慈一戰後,趙雲的武功更上層樓,趙雲知道武功到了自己這種境界,如果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那絕非是用一般的招數可以取勝的。

  那種精神氣質上的修為更為重要。

  趙雲現在就已經到達了這種境界,每一個面對趙雲的人無一例外不有一種無法說得清道的明的精神壓力。

  那仿佛像一望無際的大地般沉甸甸的壓在敵人的心頭,而且在其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變化萬千的感覺。

  可如平原般坦蕩如砥、可如丘陵般連綿不斷、可如高山般奇絕詭異,那槍招中從一種變化到下一種變化流轉無方,包羅萬象。

  若是太史慈此刻見到趙雲此時的成就,定然歡喜無限。今日的趙雲的成就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同樣是深得槍法奧妙的張郃此刻早已經忘記了從地面上爬起,目瞪口呆的看著趙雲的槍招,仿佛自己在目睹著一個神話的發生。

  張遼連連變招,企圖挽回自己自己已經無法逆轉的頹勢。可是他槍尖上的光芒已經完完全全被趙雲的銀槍所掩蓋,張遼的心中無比的沮喪,他只感覺到自己是泰山腳底下的一塊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根本不能和趙雲這座巍峨的高山相提並論。

  周圍的並州鐵騎看到自己的主將陷入到趙雲槍法的重重包圍中,拼命地沖殺過來。

  可是沒有任何的用處。

  無論多少人加入到戰陣中,都會被趙雲的槍法所束縛,每一個身在戰陣中的人都有一種孤軍奮戰的狼狽感。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在一片荒漠中孤獨前行,卻永遠也走不到頭一樣。

  血光不斷地閃現。

  每一個注意到趙雲的人都被其深深地撼服。

  終於,一個冷傲無比的聲音傳來:“哼!讓我呂布來會會你!”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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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第五章角逐(中)         

  聲到、人到、馬到!

  流光溢彩的方天畫戟輕巧無比地閃動在趙雲的面前。仿佛呂布的赤兔馬只走了一步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趙雲的眼中閃過熾熱。手中銀槍輕輕一擺,原本與之交戰的眾人只感到自己的身邊一輕,那種沛然無可抵御的壓力完全消失。

  趙雲卻已經停了下來,連人帶馬全身上下的所有動作都在這一剎那間驟然停頓,所有的精力體力都決不再消耗半分,巋然不動如無邊的大地。手中的銀槍強橫無比的斜挑在自己面前燃起漫天大火的方天畫戟,角度力道無一不達到趙雲槍法中的巔峰。

  就在這時,眼前的方天畫戟消失了。自己的面前居然空無一人!

  原來竟然僅僅是呂布在趙雲的面前揮出的殘影而已。趙雲的眼中閃過駭然:竟然可以騙過自己!

  好一個呂布!

  趙雲的殺氣開始無可遏制的彌漫,隨之而來的還有無限提升的各種感官觸覺,尤其是直覺。

  面對呂布,單單靠眼睛是不夠的。

  而在一旁已經撤出戰圈之外、自己感覺是死裡逃生的張遼大口地喘著氣,剛才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張遼就覺得自己的體力被大量消耗著,自己簡直就是無力再戰。其實他知道這僅僅是一種錯覺,自己的這種消耗其實是一種精神上的倦怠。

  張遼知道。也許兩者在招數上的差距並不大,但是自己也許終生都無法達到對手的境界。

  那是一種對人世間萬事萬物的超然理解,絕非是什麼勤能補拙所能彌補的,努力,只能使人成為人才,但要成為天才還需要天賦。

  沮喪的並不僅僅是張遼,還有此時已經跨上了另外一匹戰馬、向袁紹方向跑去的張郃。

  眼前的這個只比自己大幾歲的年輕人太強了!

  不過趙雲無暇顧及他們,呂布那詭異的速度在白天的一戰中已經在趙雲的心中非常深刻的印象,

  赤兔馬詭異地出現在了趙雲身體的左側。

  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燥熱起來,方天畫戟燒灼的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變形。來不及撤出戰圈的並州鐵騎無一例外的感覺到自己的皮膚開始灼痛起來。

  剛才與趙雲交鋒時的疲憊感在此時成倍的強烈增長起來。

  那仿佛就是一壺沸騰的水在洪爐上遭受著永無休止的煎熬,每一個靠近呂布的戰士都湧起了心力交瘁、滿腔的熱血被抽干的死亡感覺。

  這就是他們心中的戰神了。

  趙雲的感覺尤其強烈,就連自己平靜如水的心靈都不由得為之蕩漾起來。

  心有所感下,手中銀槍如孔雀開屏般繪出,仿佛在趙雲手中的已經不再是銀槍,而是一把瀉地水銀飄飛而成的大扇子,

  呂布的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手中的方天畫戟流幻不定的敲擊在了趙雲的銀槍之上。

  銀槍向左,方天畫戟向右。火紅與銀白水乳交融卻又涇渭分明地交織在一起。

  有若美妙無倫的音樂般的兵器撞擊聲頓時響起雨打荷葉般細密而起。

  兩馬電光火石般擦身而過。

  呂布和趙雲的眼睛交換了一個奇怪的眼神。有太多的困惑和不解。

  只交手一個回合,趙雲的心中升起了無比奇異的感覺。

  一直到現在,自己手中的銀槍還在因為方天畫戟的撞擊而輕微的顫抖,可是這種顫抖給趙雲帶來的卻絕對不是傷害,那其中竟然有一種難以明言的快感。

  這種情緒也在呂布的心中蕩漾蔓延: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的招數和這趙雲的銀槍有著某種奇妙的感應?

  外人是絕對不會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的。

  呂布手中那把可以傷害一切的方天畫戟居然在趙雲的銀槍上找到了一種回應,有如風行水上般毫無阻礙地掠過趙雲密不透風的銀槍。

  那感覺就像是星火燎原。

  呂布的方天畫戟是烈火,趙雲的銀槍卻是平原。

  奇異的氣氛在兩個人心中引起了共鳴。

  周圍的厮殺已經與兩人全無關系,兩人面對面呆立了半晌,回味著那奇妙的感覺。

  驀地,兩人開始變換調整自己戰馬的馬頭,緊緊盯著對方不斷變換的位置,開始尋找對方有可能出現的一絲一毫的疏忽。手中的武器也在不斷地變換著角度。同樣是那種令人窒息的、異常的緩慢。

  那種時空的倒錯感令每一個觀者為之眩暈。更令人想要永遠沉浸在這種氣悶中永遠不要醒來,就仿佛這種緩慢已經成為了一種不變的永恆。

  不知何時,這種沉悶已經被打破,呂布和趙雲的身影再一次交織在一起。

  火紅與銀白流光溢彩地游走於戰場中。

  漸漸地,趙雲的銀白消失在呂布的火紅中,不過呂布卻絕不會誤以為自己就要取得勝利。因為呂布知道,自己的方天畫戟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辦法真正的攻入到趙雲的槍影之中。

  就好像熊熊的烈火只能燒焦大地表面的一切,卻無法焚毀大地一般。

  在呂布的攻擊下,趙雲的銀槍完全地失去了動人心魄的神采,但當一切的浮化消散後,趙雲銀槍的真正威力才完全的地顯現出來。

  無論方天畫戟怎樣的旋轉、飛揚、跳躍、沖奔、劈砍、滑落都沒有辦法滲透趙雲的銀槍中去。

  這是一個可媲美於太史慈、風格卻又完全不同的對手!

  呂布此時此刻渾然忘記了身邊的千軍萬馬,眼中只有一個趙雲,因為對方給自己的震撼太多了!只記得不停地揮舞著方天畫戟,那方天畫戟上的火焰越燒越烈,變幻無方。

  呂布感到自己已經變成了自己胯下的赤兔馬,正在全無掛礙地奔馳於廣袤無垠的大地上,那種快樂就像春風可以吹到的地方,永無止境!

  招數再變,呂布的方天畫戟好似從天而降般開始借助赤兔馬的高度向趙雲的銀槍狠狠的砸過去。

  趙雲此刻卻在暗暗的叫苦,自己其實現在正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在剛開始的時候,趙雲就已經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武功竟然會和呂布的武功相輔相成,與之交手沒有了劍拔弩張的味道,反倒是多了如飲絕世佳釀的暢快淋漓感,這種滋味就連當初與太史慈交手的時候都沒有過。

  可是現在卻不同了,呂布的方天畫戟完全的凌駕到了自己的銀槍之上,呂布的精神倍漲,有越來越可怕的趨勢。

  呂布這把火在自己有如大地的銀槍上終於找到了徹底燃燒的依托,開始越燒越旺起來,趙雲凜然知道:呂布再一次來到了武功突破的邊緣。

  該死,現在的自己和太史慈明明已經追趕到了呂布的身後,可是現在趙雲卻有一種呂布漸行漸遠的錯覺。

  方天畫戟的戟尖、戟桿、月牙無微不至地擊打在趙雲的銀槍上。

  此時的星星之火已經變成了天外的火雨流星,重重地撞擊在這塊兒不堪重負的大地上,早晚會變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高大的赤兔馬擁有著無可比擬的速度,那種高度和力量對趙雲的威脅是任何未與呂布交手的人都不會真正體會到的。

  在這一刻,趙運才深刻的明白白天時關羽和張飛與之對陣的無奈。

  只是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堅持多長的時間。

  眼前的這一切令敵我雙方無不目瞪口呆,令人如墜冰窖中,嘴唇打著哆嗦,不知道說什麼好。

  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黑衣如夜的賈詡。

  眼前的一切令賈詡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李肅見他的臉色不好看,小心翼翼地問道:“賈先生,有什麼不對嗎?”

  賈詡皺著眉頭道:“的確有問題,你看見與溫侯交戰的人了嗎?”

  李肅點頭,開口道:“這小子我認識,今天白天溫侯在後面追擊公孫贊的時候,就是這小子從中作梗,施放冷箭令公孫瓚逃過一劫的。嘿!真想不到這小子的馬上功夫這麼好,竟然可和溫侯交手這麼長的時間而不倒。”

  賈詡冷冷道:“問題就在這裡,按照今天白天的情形,這小子應該是公孫瓚那蠢蛋的手下,可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李肅被問得一愣,這有什麼奇怪的?兩軍交戰,對方派出自己的手下出戰,有何不可?這個賈詡也太多疑了吧?

  賈詡就知道李肅不會明白,獨自一人冷冷道:“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從白天的事情上看,這個人在公孫瓚的手底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騎兵隊長,可是現在呢?分明就是獨自行動,又或者說這個人已經不再受公孫瓚的控制,你可否知道這個人現在出現意味著什麼?”

  李肅被賈詡弄糊塗了,苦笑道:“賈先生請直說,我現在腦筋不大靈光。”

  賈詡冷哼道:“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事情,但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個人現在一定是太史慈的手下!”

  李肅張了張嘴,很想問“你怎麼知道”,不過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若是想要告訴你的話,他就一定會說,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使。

  賈詡迅速地看向戰場,冷靜地分析道:“這個白袍小將武功卓絕,但在公孫瓚的手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騎兵隊長,由此可見此人必是出身寒門,而且郁郁不得志,公孫瓚對其肯定是非常的不公平,更不會任由他獨自行動,要知道公孫瓚現在有傷在身不宜動手,所以這白袍小將單槍匹馬出現在這裡實在是沒有道理。”

  頓了一頓道:“再想一想同盟軍中不問人才出處,只看重才能的諸侯,我想只有太史慈和曹操吧?不過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若我是這白袍小將也不會去找現在實力大大降低的曹操,太史慈才是第一選擇。”

  李肅恍然道:“原來如此,看來這白袍小將一定是太史慈從公孫瓚處新收來的手下了。”

  賈詡點頭道:“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小子無法忍受公孫瓚對他的輕視,憤然出走,在這裡單槍匹馬地獨斗溫侯。若是這樣反倒好了,可是他若真是太史慈的手下,現在這種情況可就太怪異了。”

  李肅大感錯愕,看向身邊這莫測高深的人。

  賈詡的眼中閃過智慧的光芒,油然道:“看旗幟,劉備、太史慈、曹操、鮑信、公孫瓚這五個人都沒有到,不過受傷的公孫瓚可以拋出在外,劉備向來獨來獨往,也不用管,說不准馬上就到,不過太史慈和曹操在一起可就令人擔心了,這個太史慈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他的軍隊到底在哪?”

  李肅哪能答他,唯有保持沉默。

  驀地,賈詡露出冷笑道:“原來如此!好個太史慈,竟然可看穿我賈詡的全盤計劃,我若是不配合一下怎能對得起你的這番良苦用心?”

  李肅聽得一愣一愣的,這話說的情意真摯,好像賈詡對太史慈有著無限的感激似的。看看賈詡的面部表情還真的不像做戲,完全是一番肺腑之言。

  不理李肅錯愕的表情,賈詡馬上下令道:“全軍開始沖擊,馬上擊潰同盟軍,在河邊密林埋伏的軍隊也馬上投入戰斗,不必再顧忌和等待河南岸的孫堅軍,孫堅軍不會過來了!”

  眾手下轟然應命,紛紛上馬,整頓士卒,殺向同盟軍。

  李肅皺著眉頭道:“賈先生不是說要在等一等嗎?怎麼現在就開始沖擊?”

  賈詡冷笑道:“好個太史慈,當真是精於算計!哼!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打一開始這個太史慈就沒有准備和我軍交戰。”

  李肅愕然,無言以對。

  賈詡目光閃動,聲音漸漸飄渺起來道:“我早就說過,這個太史慈的大局觀世上罕有人比,這人追求的並非是一場兩場在戰場上的勝利,對於太史慈而言,我們和袁紹都不是他的同盟,太史慈豈會置身在這樣一場是非中?他巴不得我們都生斗死呢!看來太史慈已經看穿了這場戰爭的局面就是不勝不敗,所以早已經把眼光放在了未來在中原和北方各州郡的控制權上,對於他來講,我們現在能消耗袁紹多少就消耗袁紹多少。總之對他太史慈有利。”

  李肅此刻徹底明白了賈詡的意思,原來太史慈大的是坐山觀虎斗的主意。

  賈詡的神情松弛下來,微笑道:“如此一來,我反倒不擔心了。看來太史慈的青州軍頂多在後面做做樣子,並不會真正的趕到戰場。至於眼前這個白袍小將的作用不過是為了纏住溫侯,令溫侯不能發揮出帶領並州騎兵沖擊的威力,這樣一來,兩軍的交戰就會真的就會變成一種膠著狀態,雙方的死傷也就越大。我豈會令太史慈如此的稱心如意?哼!我現在就發動沖擊,擊垮袁紹,看太史慈的如意算盤怎麼打得響?!”

  頓了一頓道:“既然太史慈已經料到了我的計策,我看派到孫堅那裡的細作也是凶多吉少,太史慈肯定會派人從中破壞的,畢竟冒充袁胤有利亦有弊,雖然容易令孫堅這與袁氏家族接觸不多的南方士族上當,但在同盟軍中見過袁胤的人大有人在。太史慈既然已經猜透了我的意圖,又不想讓袁紹取得勝利,那麼在揭破我的計謀後攛掇孫堅按兵不動就是太史慈最好的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哪裡還用防備孫堅?倒不如趁現在調動所有的兵力擊潰袁紹,見好就收為妙。”

  繼而微笑道:“既然太史慈已經為我們作出了如此清晰的暗示,若我們還不知好歹和進退,非要弄得魚死網破,豈非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好心?我現在只希望溫侯可以迅速的脫身出來,完成對同盟軍的沖擊,然後馬上撤退,有多遠走多遠,最怕弄出幾個像眼前這白袍小將級別的武將來,一旦他們纏住溫侯,我們就損失就重了,若是這樣,只會令太史慈更高興。”

  李肅心悅誠服地點頭。

  驀地,正在看向前方的賈詡臉色一變道:“果然如此!”

  李肅愕然,轉頭看時,不由得大驚失色,因為在呂布的邊上赫然出現了兩位不速之客——關羽、張飛!

  天哪!李肅不由得呻吟起來。

  張合垂頭喪氣的回到袁紹身邊時,袁紹的心情已經大為好轉。雖然眼下大出風頭的是白袍小將並非是自己的手下,但畢竟是纏住了呂布,遏制住了並州軍的進攻勢頭。

  看著無精打采的張合,袁紹溫聲道:“張將軍不必把勝敗放在心上,那敵將不過是暗箭傷人,算不得好漢。”

  田豐聞言暗暗搖頭,戰場上的情形瞬息萬變,各種突發情況都應該計算在內,如果失敗,那就要吸取教訓而不是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又或者是推托責任,他當然可以看出袁紹對這張合的喜愛,但對人才的培養絕對不應該是這種偏袒的方式,愛則欲之長生,恨則願其立死,這其實英雄所為?簡直與長於深宮的婦人全無差別。

  不過田豐發現經袁紹這麼一說,那個張合眼中竟然露出感激的意味,也就把自己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經過幾次事件,田豐知道自己的這位主公是個愛面子勝過一切的人,有許多的話不能說得太直。

  搖了搖頭,不去想他,不過田豐現在卻在擔心另外的一件事情,因為眼前的戰局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控制范圍,對面的並州騎兵每一步的行動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可以想見,在這可怕的並州軍隊的後面有一位更為可怕的軍師在出謀劃策。

  “未算勝,先算敗”乃是兵法中的金科玉律,田豐也一直認為自己做得很好,但當自己自以為得計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意料之中時,那種挫敗感簡直令田豐難過得要死!

  更令田豐郁悶的事情是那個令他生出無限戒心青州刺史太史慈,表面上看,這個年輕人特別的幸運,就比如這場失敗的偷襲戰,太史慈的實力到現在還沒有受到一點的損害,若是他在最後到場,憑著青州兵的精銳,說不著可以一舉擊垮並州軍。

  田豐想到這裡,轉過頭來看了看郭圖和許攸,眼中閃過不屑,他才不會像這兩個人那樣大拍馬屁,對袁紹隱藏實情,自己早就對袁紹說過,青州軍與徐榮的一場戰爭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失,青州軍的勇武令田豐驚駭莫名。

  尤其是田豐在暗地裡觀察了青州兵之後,這種感覺猶為的強烈。

  田豐實在難以想象人時間會有如此好戰的軍隊,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死亡為何物,那些士兵的眼中時時散發出對戰爭的狂熱。

  再比如說,青州軍居然不要袁朮的糧草供應,而是自備口糧,而且一日三餐,這在其他的軍隊中簡直就是不可想象。

  太史慈青州軍中透著無限的神祕。可就是這只神祕的軍隊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在戰場上。實在是不符合青州軍的作風。

  這個太史慈到底要干什麼?

  就在這時,劉備的軍隊趕到,關羽張飛手持兵器直接殺向了呂布,顯然這兩位猛男也知道若可擊殺呂布就是最大的勝利。

  袁紹見劉備趕到,心中稍安,笑道:“玄德來得正好,沒想到這個公孫瓚手底下的一個小小的士卒竟然有如此的本事。”

  劉備的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應聲道:“這白袍小將名叫趙雲,乃是常山人士,不過現在已經是青州刺史太史將軍的手下了。”

  此語一出,袁紹等人倒是沒有反應。不過幾個出色的謀士相續變色。

  田豐看向就在韓馥邊上的沮授,後者神色鄭重地向田豐微一點頭,顯然是兩個人想到同一個地方去了。

  許攸也是極富才智之輩,馬上對袁紹道:“主上,我軍必須立刻發動沖鋒,否則並州軍沒,馬上就要反撲了!”

  顯然這膽小的智者也看穿了整個戰場的局面。

  袁紹莫名其妙,疑問道:“我軍現在還未到全,為何不多等一會?把握豈非更大?”

  許攸急道:“主上,只怕還不及了!”

  正說話間,對面的並州軍開始凶猛起來,在河邊的密林中又沖出了無數並州士兵。

  並州軍的沖擊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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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第六章角逐(下)
         
  並州軍的突然變化令袁紹猝不及防,不由得疑惑地看向許攸,露出詢問的目光。
  許攸哪裡有時間詳細地說明“太史慈怎樣,並州軍怎樣”,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全身而退,眼前的這場仗,自己這一方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對方每一步算計都可謂妙到毫巔。

  無論是太史慈方面,還是為並州軍出謀劃策的神祕人物,對戰場的把握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圍。

  許攸不得不承認,當他們還在斤斤計較一場戰斗的得失的時候,對手已經把目光放在了未來的角逐上。

  最令許攸沮喪的事情是,自己對手的計策完全建立在對己方心理的了解上,袁紹的諸般心思無一例外都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中,在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這陰謀在發生前有任何的不對頭。

  得利的漁翁誰不想當?可是最怕漏洞變成陷阱。

  許攸現在就有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知己不知彼正是本方最大的失策。今日一戰,己方只怕要元氣大傷,甚至會失去角逐天下的資本。

  不過並州軍方面也好不到哪裡去,但關鍵是並州軍可以從容退回長安,有了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可是在龍爭虎斗的中原,留給自己的機會委實不多了。

  如此看來:這場戰爭的最大勝利者竟然是太史慈!

  無力回天。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次袁紹帶來的軍隊並不多,主要的部隊還在渤海郡。

  想到這裡,許攸的眼中閃過寒光:哼!太史慈,你在算計我家主公,我們也在算計你!不過這就要看袁譚大公子的本領了。

  只要擾亂青州,己方就有了喘息之機。

  太史慈,竟敢小瞧我等,我定不會讓你好過!

  關羽和張飛現在非常的郁悶,他們實在想不到,眼前的呂布竟然比白天一戰時還要難以應付得多。

  此時的方天畫戟已經奇幻流變到羚羊掛角的境界,關羽和張飛絲毫不能把握住呂布攻擊的下一招。

  那把詭異妖艷的方天畫戟總是神出鬼沒的落在趙雲的銀槍上,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量彈起,再以奇異的弧線攻向關羽和張飛兩人。

  仿佛呂布的方天畫戟在趙雲的銀槍上可以得到莫名其妙的力量,那情景就好像一顆火紅的流星擊穿了大地,而大地的巖漿卻就此爆發,給那顆隕落的流星以無限新生的力量,再一次騰空而起,更大范圍的燃燒了廣闊無邊的空間,如此一來,方天畫戟根本就是沛然莫可抵抗。

  趙雲等三人當然早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三名絕世虎將連連變招,想要打破呂布的進攻方式和順序,但這無疑是癡人說夢。

  呂布的方天畫戟此刻已經不再是三人能夠揣測得了的了,呂布每一次總是可以先攻向趙雲,再借勢攻向關羽和張飛兩人。速度、氣勢、力量都已經達到了最高點。

  如此一來,趙雲的韌性、張飛的霸道、關羽的絕殺完全被掩蓋住。

  看看現在因為自己兄弟兩人的到來而變得輕松了不少的趙雲,兩人就更加郁悶,眼前的趙雲的武功和兩人相比可以說是只高不低,但現在怎麼樣呢?三個人還是對呂布無可奈何。

  那匹該死的赤兔馬實在是太快了,總是匪夷所思地幫助呂布躲過趙雲三人的攻擊,往往令三人的進攻無功而返。

  唯一令兩人舒服一些的事情是,這個趙雲的防守功力實在是出色,把呂布的許多殺招承受了過去,不會像白天那樣被呂布進攻的險象環生,更不會令呂布輕易地控制住場上的局面,像白天一般弄得他兄弟二人縛手縛腳,無法配合。

  但趙雲的銀槍的威力已經大不如前,在方天畫戟的攻擊下變得暗淡下來,仿佛是在熊熊大火下有氣無力的銀白色灰燼。

  呂布的心中卻在大叫痛快。

  對手難得!

  現在的呂布早已經殺熱了身子,雖然他不可能真正戰勝三人,甚至可以說如果剛開始三人就一起聯手攻向自己,那麼他必敗無疑,畢竟趙雲的槍法與眾不同但眼下卻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趙雲的槍法已經令呂布發現了借力打力的訣竅,自己這裡方天畫戟翻飛如電,但實則用到的力量並不大,這種發現令呂布精神百倍,心頭福至心靈般湧來無數的奇思妙想的進攻方式,令趙雲應接不暇。

  至於關羽張飛則是十分的本領只使出了七分,白天的一戰令兩人的殺氣和精神大為減弱,也許假以時日令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與自己旗鼓相當,但今天他們是不行了,他們的信心早已經被動搖,如此一來,出招就會猶豫,而高手過招本來就是失之毫厘謬以千裡。試問在這種情況下怎可能令兩人爭勝?

  所以一對三竟然是平手的局面。

  “溫候!”

  身後,張遼的聲音傳來。

  呂布一揮方天畫戟,爆出無數的流光溢彩,弄得趙雲三人駭然,不敢隨意進攻,不過也可借此休息一下,雖然體力上全無問題,但心理的負擔實在是令三人無比的疲勞。

  呂布回頭看時,卻見在密林中沖出了無數的並州士兵,自己的得力手下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正如六顆狼牙撕咬著同盟軍的士兵。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名事情,但呂布卻知道,這是賈詡設計的總沖擊時的陣容,包括張遼的這七個人一起出現就意味著這場戰爭的最後階段的到來。

  “殺!”

  呂布暴喝一聲,那金屬般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的戰場,即便是千軍萬馬也掩蓋不了這時勢若驚雷的聲音。

  瞬間內,並州軍就爆發出了可怕的戰斗力,呂布那種令高順都驚駭莫名的統率能力在這時完全的體現出來。每一個並州士兵的雙眼都進入到了一種充血狀態,那種忘我的沙伐氣息令每一個同盟軍的士兵都為之心驚膽顫。

  每一個並州士兵都不再是人間的戰士,反倒像是從幽深的地獄中受到召喚而漂浮在人間幽靈惡鬼,毫無知覺和畏懼的想著同盟軍進攻。

  趙雲和關羽張飛三人還未明白怎麼回事,自己的身前身後就已經完全是處於癲狂狀態的並州士兵的包圍中了。那種窒息的感覺仿佛就像是面對萬丈狂瀾撲面而來。

  三人馬上應接不暇,根本就談不上再一次與呂布交手了。眼睜睜地看著呂布再一次如神龍入海般橫行於戰場上。

  趙雲等三人之所以可以在千軍萬馬中橫行馳騁就是因為他們在戰場上懂得如何先聲奪人,在短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最初的幾個最難纏的敵人,如此一來,其余的敵人的心志全奪,根本就不敢與之交手,三人當然可橫行無忌了。

  但現在不同了,呂布的命令使這些本來就殺氣滔天的並州士兵完全忘記了生死,當一個人不計生死成敗時,那麼這個人的生命潛能將會被完完全全的被激發出來,變得非常的可怕。

  關羽、張飛、趙雲現在面對的士兵就是這樣一群野獸。

  無數的刀槍從各個方向攻向三人。

  他們的兵器、身體、馬匹都無一例外地成了並州士兵攻擊的對象。

  最叫苦不迭的就是關羽,這位奔跑突襲起來就勢不可擋的絕世猛將現在是有力使不出,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不借助馬匹的奔跑揮舞起來就徹底失去了那種驚心動魄地慘烈絕殺。

  一旦攻擊不利,關羽自身的防守都成了問題,幸好有守絕天下的趙雲在一旁照拂,否則關羽現在已經落入到重重包圍中。

  三人中趙雲反是最安全的,他的防守令所有的敵人都無可奈何,每一個碰上他手中銀槍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雙手拋開武器的沖動。那種如同大地般厚重堅實的感覺令即便是陷入到瘋狂境地的並州士兵都無可奈何。

  拿著破銅爛鐵去攻擊堅實無比的大地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殺的最過癮的當然是張飛,這有如霸王重生的絕世悍將天生嗜血成性,而且越是遇到果敢堅強的敵人越會爆發出來驚人的實力,剛才和呂布的交手令他受到那種有力無處使的全面的打壓,心中非常的不爽,此刻一有宣洩的機會哪還能控制得住?

  一時間,戰場上傳來了張飛陣陣怒喝聲。

  不過三人所組成的堡壘不過是在並州軍這陣怒海狂濤中勉力不動的細小礁巖,根本無力挽回什麼。

  並州軍瘋了!

  張遼帶領著並州騎兵形成一把大錘,狠狠地向同盟軍的軍隊撞擊而去,呂布則是這把大錘上四處迸濺的火花,不斷地燃熾毀滅著在這把大錘邊緣妄圖阻擋並州騎兵沖擊的同盟軍的頑固力量。

  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六人分為兩翼各三隊,帶領著不同的兵種守護著張遼大軍的兩側。仿佛給這把大錘鑲上了六把凌厲無比尖刀。

  同盟軍的士兵還沒有做好准備,就已經被並州軍沖散。

  並州騎兵前挺的長矛好似無數漆黑的出洞毒蛇撕咬著同盟軍士兵的靈魂和肉體。一把把凌厲的長矛借助戰馬的沖力毫不費力刺穿了同盟軍士兵的身體,長矛上飛濺著一串串的血珠,正像守望遠方、企盼良人歸來的倚門怨婦紛飛的眼淚般無奈。

  戰場上的同盟軍開始出現潰逃的景象。

  不過沒有人敢對袁紹說出“退”字來,畢竟袁紹有言在先,要血戰到底。

  唯有死戰!

  袁紹的心意不言自明的感染到了身邊的每一個人,幾路諸侯各催戰馬,奮力向前。袁紹一馬當先,血紅著眼睛道:“大丈夫死則死耳,豈可與國賊並立於人世間,苟活無益!諸君與我戮力同心,滅此國賊!”

  “戮力同心,滅此國賊!”

  “戮力同心,滅此國賊!”

  轉瞬間,這口號傳遍了同盟軍的口中,領軍作戰經驗豐富的同盟軍將領馬上有意識地向後稍撤,在前方士兵奮起還擊時,引領後繼而來的士兵迅速地集結,再一次形成堅強有力的陣形,准備抵御並州軍的沖擊。

  袁紹的親自沖鋒對同盟軍的鼓舞作用可說是非常的巨大。

  畢竟袁紹是天下人望之首,又是同盟軍的主帥,現在袁紹在如此險峻的情況下親自上陣立時令同盟軍斗志滔天起來。

  同盟軍的凶猛反撲令並州軍無堅不摧的進攻窒了一窒。

  “狹路相逢勇者勝”。

  到了此時此刻,雙方已經練出了所有的制勝砝碼,那就再也不用在實力上有所隱藏。

  不過同盟軍的各自為戰注定了同盟軍的失敗。

  在並州軍沖擊的洪流中,遍布在戰場的各個角落的大大小小的同盟軍的戰陣像是春風中的雪塊一點一點地融化、變小。

  “站得近些、把兵器向外挺。”幾乎每一個同盟軍的將領都在不斷地喊著,努力的保持著隊形的完整。

  強者如張合等人也早已經是渾身的血污,面目猙獰。

  每一個同盟軍的士兵都在咬著牙勉力地抵擋著並州軍的沖擊,他們的雙臂已經完全酸麻,虎口上鮮血長流,不少人腳上的鞋子已經完全的破碎,精赤的腳板牢牢地佇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只覺得麻木的腳底下一片粘濕,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雙足磨破的結果,還是正在踐踏著自己剛剛倒下的同伴的鮮血。

  不斷有猩紅的頭顱被激越的鮮血揚上了半空,一個個士兵悶哼慘叫著跌撲在地,身體作著無意義的抽搐,尤其是呂布所經之處,更是如此,無論多麼堅固的陣形,一旦被呂布沖殺進入,轉瞬間馬上就會被滾滾的並州鐵騎所吞噬。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

  趙雲此時已經和關羽、張飛突圍殺到劉備所率領的幽州軍隊的旁邊。

  三人雖然仍然精神奕奕,但大戰後的體力消耗仍然令三人產生了馬上倒地休息的沖動。

  劉備看見趙雲,心中忍不住泛起喜愛之情,所以在千軍萬馬的沖殺中仍然忍不住微笑道:“趙將軍,今日一戰,你的大名必將傳遍我大漢的每一個角落。”

  趙雲微笑遜謝。

  劉備見趙雲在劇斗呂布,深深震撼了在場的敵我雙方後,此刻仍然不見絲毫的驕傲之色,心中更是喜愛,生出了要招攬對方到自己麾下的沖動,因此表面上故作漫不經心道:“只是不知此刻太史將軍身在何處?讓你一個人在此厮殺,太史將軍還真是慧眼獨具呢!”

  這話看似在關心趙雲,誇獎太史慈,其實背後的目的卻是挑動趙雲對太史慈的不滿,畢竟換了任何人在與呂布單打獨斗後都會有後怕的感覺。太史慈本身武功極高,手下又有精兵無數,此刻讓趙雲獨自一人在外厮殺到如此凶險的地步,卻連半個援兵也沒有,肯定會令趙雲不滿。

  別說趙雲是否會最終接受他的招攬,只要趙雲現在在表面上露出半點對太史慈不滿的神色,劉備就會加以利用,在太史慈軍中肆意散播對趙雲不利的謠言。弄的趙雲在太史慈的軍中呆不下去,到那時劉備就可出面做好人了。

  趙雲聞言,心中冷笑:果然不出主上所料,這個劉備果然對自己進行了招攬。不過看來劉備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眼前青州軍遲遲不到的局面是青州軍的謀略。

  哼!主上不僅已經知道了你這幽州別駕的企圖,而且早已經交給了我相應的對策,我定要叫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想到這裡,趙雲抬頭看看天色,心中暗道:差不多了吧?

  轉過頭來看向劉備微笑道:“劉別駕有所不知,我家主公對於眼前的局勢洞若觀火,早有全盤的計劃在心中。”

  在劉備的愕然中,趙雲高聲道:“幽州兒郎們不要著急,我青州大軍馬上就會到此,到那時就是我等為國殺賊之時!”

  趙雲的聲音好像長了翅膀開始傳遍了戰場。

  原本在苦苦掙扎的同盟軍士兵好像沙漠迷途者痛飲綠洲甘泉般精神為之一振。

  青州軍!太史慈!

  每一個同盟軍的戰士心中都冒出了這幾個字。

  那支以三萬人就可擊退並州八萬精銳士兵青州雄師!

  要堅持啊!堅持到青州軍到達戰場!

  劉備看著自己旁邊原本已經有些堅持不下去幽州士兵的面孔上再一次出現了堅毅果敢的表情時更加得目瞪口呆。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招攬趙雲的一番話竟然會引出趙運的這一番話語。

  不僅僅是自己的幽州軍,其他同盟軍士兵的臉上也出現了這種表情,直到此刻,劉備才凜然知道,原來太史慈的大名已經開始深入人心了。

  也正因為如此,劉備才開始驚覺太史慈的青州軍姍姍來遲背後的真正目的。

  好一招坐山觀虎斗!

  趙雲要的就是這種結果,要知太史慈帶領的青州軍若是不投入戰斗肯定是說不過去的,現在看並州軍的架勢分明是已經識破了太史慈不想與之交手的意圖。

  所以這場戰爭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青州軍剛一到戰場,並州軍隊馬上撤退。不過若是在青州軍到來之前同盟軍就被沖垮,那麼即便是青州軍趕到戰場也無力回天,甚至會因為同盟軍的潰敗而導致傷亡慘重。

  太史慈最想要的就是僵持。

  達到這個目的有三個有力的因素。

  其一,諸侯軍源源不斷地加入戰斗,其二,袁紹好名導致了同盟軍不可不戰自退,其三,就是自己剛才的那一聲喊,將會極大的提高諸侯軍的士氣,在短時間內可以抵御住並州軍的總攻擊。

  如此的算無遺策,當然是出自郭嘉的腦袋。

  這才是太史慈想要的角逐!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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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9 23:47:0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卷第七章綢繆(上)      
   
  趙雲的話引起了躲在同盟軍身後的田豐等人的深深地不安。
  田豐轉頭看向沮授,後者亦是滿臉的無奈,搖了搖頭,唯有頹然一嘆。

  滿肚子壞水的郭圖眼睛滴溜溜亂轉,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膽小的許攸卻早已經被眼前的戰局嚇得面白唇青,兩股戰戰,體如篩糠,反倒是因為聽見了趙雲的話而變得鎮定了一些。

  趙雲的話同樣傳到了對面密林中賈詡的耳中。

  這三國少有的謀士此刻眼中正露出贊嘆的神色。

  李肅這次也看出了趙雲的意圖,出聲道:“看來這個太史慈還真是不簡單呢,竟然僅僅憑借這白袍小將的一番話就可挽狂瀾於既倒,令同盟軍再一次站穩腳跟,令溫侯都莫奈其何,如此一來,青州軍到場後即可收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輝煌戰果。”

  賈詡輕輕點頭,轉身向密林深處走去。

  李肅和未參加最後攻擊的徐榮為之愕然,轉頭看向賈詡時,後者冷然的聲音傳來:“此間的戰斗已經沒有什麼可看的了,還不如早一點上馬趕路,早日與丞相會合才是要緊,本人要先走了。”

  在兩人的愕然中,賈詡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對徐榮道:“對了,徐將軍,你在此守候,若是見到青州軍殺到,馬上鳴金收兵,不要有片刻猶豫,不管溫侯有多麼的心不甘情不願都不行。”

  李肅和徐榮聞言一楞,馬上明白了賈詡的意思,要知賈詡這番話當真是了解呂布非常。

  今天的這場大戰可說是令呂布過足了癮,趙雲、關羽、張飛輪番上陣,三戰呂布,後面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青州戰勝太史慈,若是說殺熱了身子的呂布見到太史慈會不動心,只怕說出去後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這並非說呂布是有勇無謀之輩,而是說呂布嗜武成癡,頭腦一熱就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當然若是能趁機格殺掉太史慈自是理想非常,但問題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先不說趙雲等人是否會袖手旁觀,也不說此刻龍精虎猛的太史慈與酣斗半天的呂布相比占了多少便宜,更不用說兩人武功相差不多,單就是太史慈會否與之一戰都成問題。

  此刻在賈詡等三人的眼中,太史慈已經變成了一個心機深沉可怕的人物。他們絲毫不知道這計劃大部分出自郭嘉這鬼才的手筆。在他們的心目中這樣的太史慈豈會和呂布在如此優勢下交手?

  所以還不如省省力氣,把呂布叫回來快馬西行來得實在。

  賈詡轉過頭來微笑道:“當然,我不會令太史慈這麼舒服的當他的漁翁,徐將軍,待會撤軍時,你令手下士兵高聲齊喊:‘謝太史將軍送行。’”

  隨即轉過頭來繼續前行,口中森然道:“哼!竟然想擺我賈詡一道,你還未夠斤兩!”

  語音中帶著無比冷酷,聽得身後兩人不寒而栗,同時心中也明白過來賈詡的意圖,這句話說的似是而非,實在令人生出無限遐想。

  這話在太史慈聽來固然可理解為賈詡已經識破了你的計策,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但同樣的一句話到了別人的耳裡,諸如袁紹等輩,實在是可挑起同盟軍內部的內耗,就算太史慈可解釋清楚,但諸侯之間的信任已經降到最低點,這諸侯同盟實在是沒有可能被維持下去了。

  最關鍵處是可令中原的諸侯們對太史慈生出警惕之心,這樣太史慈和青州在日後可就休想有半日安寧了。

  兩人正在思索間,賈詡已經消失在了密林的深處。那如霧般慢慢消失不見的漆黑身影令兩人無比的冰冷。

  場面有點冷。

  好半晌,密林外那金戈鐵馬、殘烈的厮殺聲令兩人驚醒過來,徐榮嘆了口氣,想起賈詡剛才那在面無表情下陰森,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才要說話,卻聽一直焦急地關注著戰局的李肅失聲道:“青州軍到了!”

  徐榮心中凜然,轉頭看去,青州軍靜靜殺到!

  對面,青州軍。

  太史慈默然地看著眼前的局面,雖然他知道戰爭難免會有死傷,而且眼前的計策大多是出自郭嘉的手筆,不過畢竟這種袖手旁觀式的坐山觀虎斗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傷亡,好歹令太史慈舒服了許多。

  呂布正殺得過癮,手中的方天畫戟剛剛攪碎了面前七名同盟軍戰士的大好頭顱,弄得身邊敵我雙方士兵的身上到處都是血漿,那種濃重的味道可令從未經歷過戰爭洗禮的人嘔吐不止。

  就在這時,呂布看見了青州軍,看見了白馬銀槍的太史慈!

  全副武裝的青州軍就站在對面。

  前方是摘下盾牌的重步兵整齊地半跪在地,形成了一道堡壘,盾牌的上面理所當然的是一把把令徐榮聞風喪膽的狙殺弩。

  不過這次的盾牌堡壘並非是幾天前與徐榮交戰時密不透風的架式,盾牌與盾牌間三支為一組,每組中間留著不大不小,可令兩匹戰馬從容通過的空隙。

  而恐怖的青州騎兵此時卻不聲不響,安靜地站在那裡。

  沒有戰馬的蹄踏聲和嘶鳴聲,也沒有兵器與鎧甲的碰撞聲,一切都詭異的安靜,仿佛眼前的血戰厮殺完全與他們沒有關系一樣。

  若不是青州軍的突然出現,仿佛他們就是泥塑木雕一樣毫無生機,一動不動。

  但越是這樣,反而越令人望之生畏。

  呂布對這支軍隊當然贊嘆不已,但他更感興趣的卻是這只軍隊的主人。他是多麼的渴望與太史慈一戰啊!

  老天仿佛很順他的意,令呂布馬上就看見了白馬銀槍的太史慈。這三國戰神的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閃過無比渴望的懾人光芒。

  太史慈也看見了呂布,他心中的烈火與呂布比不差分毫,可是心中的遺憾卻更加的強烈,畢竟按照郭嘉的計策,自己的出現一定會令並州軍撤退的,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呂布強行出手實在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又豈是智者所為?

  更何況賈詡智比天高,當然有辦法阻止呂布。

  最令人郁悶的事情是自己身為青州軍的主帥必須從全局出發,不可意氣用事,這種無奈之感尚是太史慈自來三國後破題而頭一遭生出,那種有火無處發洩的感覺還真是令人難受。

  看著呂布在對面耀武揚威,自己卻不能和他交手,太史慈的心中居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句後是電影的對白:天底下最遠的距離不是老死不能見面,而是明明在眼前卻得不到。

  在這一刻,太史慈反倒無比的羨慕趙雲,畢竟今天趙雲得償所願。

  呂布哪裡知道太史慈現在復雜的內心活動,只覺得自己熱血上湧,恨不得馬上就沖到太史慈的面前與之交手。

  就在此時,後面居然響起了鳴金收兵的軍中信號。

  呂布為之一愕,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眼前又閃過賈詡那陰冷的模樣,知道今天和太史慈是交不上手了。

  只是今日一別卻天各一方,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見,怎不令人黯然神傷?

  呂布在那裡是滿腹心事,但冷靜多智的張遼卻已經開始指揮並州軍開始撤離戰場。

  並州軍的沖擊洪流馬上就停止了,仿佛像因為冰雪覆蓋而頓失滔滔的長江大河般停頓下來,又好似退潮般緩緩而去。表現出了驚人的團結協作能力。

  就連那如同野獸的呼喊聲也仿佛像被銳利的刀鋒割斷了風箏的繩索般戛然而止離人遠去。

  不過並州軍那連人帶馬沉重有力的呼吸聲悠長的留在了每一個同盟軍戰士的心頭,就像永無停歇地前浪後浪不斷地翻滾的同盟軍戰士的腦海中。

  沒有人會興起追擊的念頭。即便是如張郃這樣的強者,此刻也是心中萌生退意,不想再戰。

  就是這些人,剛才差一點就吞噬了自己的生命啊!

  這句話在每一個同盟軍戰士的心頭蕩漾。所以當看見並州軍從容撤退時,每個人的心中都暗叫僥幸。

  鳴金收兵的聲音再次響起。

  呂布無奈地兜轉馬頭,用地獄冥火一樣地冰冷眼神深深地望進了太史慈的眼中。傳達出了連他自己說不清地復雜意味。

  袁紹和王匡等人大喜過望,沒有想到在如此的劣勢下並州軍竟然會馬上撤軍,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至於田豐等人的憂慮是這時候的袁紹體會不出來的。

  唯一皺起眉頭的就是劉備。他此刻已經有點明白太史慈的意圖了。心中更泛起了陣陣的寒意,雖然這件事情還有許多使自己看不透的地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太史慈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料到了現在的局面,而且再加以利用。

  此刻在太史慈身邊的曹操比劉備還要驚疑不定,這三國第一梟雄眼中目光閃動,正在盯著太史慈的後背看。

  這個太史慈到底要干什麼?

  曹操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這個自己一直引為知己的年輕人。並州軍的主動撤退令曹操對太史慈更是疑竇叢生。懷疑起太史慈的真實用心。以前太史慈那種種怪異常人的地方甚至令曹操有點懷疑太史慈是否和眼前的並州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

  這個念頭令曹操驚出了一身冷汗,不住的責罵自己怎可對自己的朋友有懷疑的念頭?實在是不應該。

  可是這個想法一旦產生,就在曹操的心中不可遏止的泛濫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在無形中,這更堅定曹操決心要遠離太史慈的念頭。

  曹操不知道,他的猜想已經與郭嘉的圖謀所差無幾了。只不過那背後的原因並非像曹操想得那麼可怕。

  郭嘉要的是長安與臨淄,一西一東暫時相安無事,待太史慈平定中原後再去收拾董卓,完成大業。

  而且這還要通過日後遠在長安的徐庶來完成。不過這任務現在變得很艱難,因為徐庶的敵人中多了個算無遺策、一步百計的賈詡。

  轉眼間,並州軍隊已經整齊有序地退出了戰場。

  同盟軍的士兵這才松了口氣,聽著自己的將軍命令軍隊整隊的口令,待要行動時,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已經酸痛到完全不能動彈的程度。

  隸屬於韓馥手底下的一名士兵“哎呀”一聲,雙手丟掉自己的武器,癱軟在地,翻著眼睛再也不願意起來。

  這行為馬上像瘟疫一樣感染了每一個疲倦欲死的同盟軍戰士的心靈,紛紛倒在地上不肯起來。任憑各個將領如何打罵督促,都收效甚微。

  弄得將領們大為惱火,一個個吹胡子瞪眼要抽出刀來看人,這才好了點,士兵們勉力站起,一個個叫苦不迭,好像是後世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缺鈣患者。

  看著漸漸有樣子的軍隊,田豐松了口氣,幸好並州軍已經退卻,若是殺個回馬槍,現在這種場面可有的瞧了。

  舉目四望,眾人無不心中慘然。

  廣袤的戰場上經過一晚上的血戰已經完全被屍體所覆蓋了。

  戰旗、刀槍橫七豎八地斜插在地上了敵我雙方的馬匹和實體上,在充滿血腥的空氣中混雜著因為火把掉地而燒焦了屍體的惡臭味道。

  蒼狼在淒厲地嚎叫哀鳴著,烏鴉南飛,不再眷戀可以給她取暖休息的樹枝,地上的鮮血已經成為了可以蕩漾木盾的小溪,橫七豎八千頭萬緒地向地勢較低的河岸流去,緩緩地把那低聲嗚咽的河水染的一片淒慘扭曲的深紅。

  在數不勝數的屍體中,還有許多未死的傷者呻吟其中。這其中大部分人將會因為得不到良好的治療而自生自滅,實際上,處理重傷者的最好方式就是一刀了結了他們,令其不必日夜哀號輾轉反側而死,這實在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太史慈身為軍人當然早已經看淡了生生死死,但卻始終對傷者不能得到治療只能無助的走向死亡這一點耿耿於懷。雖然在青州有所謂的“醫院”,但以這時代的醫療水平,若是面對這樣的場面,也實在是力有不及。

  眾諸侯慢慢聚攏,大家都在向袁紹這盟主靠攏。

  太史慈卻一動未動,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就未注意到別人的行為。

  不過這種行為落在別人的眼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至少袁紹現在就認為太史慈是在借此顯示這場戰爭的主導者是他太史慈而非袁本初。

  難道要我袁本初放下自己的身份到太史慈那裡會合?

  袁紹遲疑著,也沉吟不語。

  此時的袁紹與太史慈兩人就好像是隔河相望的牛郎織女般兩不相干,氣氛詭異到了極點。至少弄得在太史慈身邊的曹操不知道如何是好。

  趙雲此時已經策馬來到太師慈的身邊,見太史慈在那裡呆立不動,不由得暗暗扯了太史慈的轡頭一下,太史慈這才驚覺過來,看看這種怪異的場面,才知道自己疏忽了。

  正要主動靠向袁紹時,卻突然聽見在對面的密林方向傳來了並州軍的震天吼聲:“謝太史將軍送行!謝太史將軍送行!”

  並州軍的聲音好像皮鞭一樣抽打在還未聽明白這話語意圖的同盟軍士兵的身上,所有人全都神速的站了起來,慌張的拿起了刀槍,准備新的戰斗。

  然後才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才又松懈下來。

  趙雲聞言為之一愕,但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不由得叫糟。

  太史慈當然也是暗暗叫苦,心知這是對方挑逗眾諸侯自己不滿的詭計,可是自己卻偏偏無法辯解,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對袁紹等人“居心叵測”,偏偏這個漏洞被對方的軍師敏銳的把握到並且加以利用。

  太史慈越發的肯定這場戰爭背後的操控者是賈詡,只有賈詡才會令自己即便是贏也贏得如鯁在喉,很不舒服。

  這個賈詡,臨走了還要算計我一下。還真是難對付。

  太史慈心中苦笑,不過卻再一次更為遠在長安的徐庶擔心起來。不知道這個賈詡是不是他所能應付得來的。

  這個賈詡絕對的不可信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個賈詡就是文官中呂布,根本就是不忠於任何人,他只有自己的利益中心,若是徐庶想要從賈詡身上得到什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甚至會反被其算計。

  至於袁紹怎麼想,太史慈倒還真未放在心上,反正早晚要翻臉,不在早這一時。

  曹操的眉頭卻皺得更深,雖然經過並州軍剛才那一聲喊叫令曹操幾可肯定太史慈絕對與並州軍沒有牽連,因為剛才並州軍的行為對太史慈實在是有害無利,但曹操也因此察覺到了太史慈保存實力、為日後爭霸作准備的意圖。

  這個念頭令曹操更加的不舒服起來,要不是曹操想起了自己和太史慈當年在臨淄城外的一番誠懇交談,曹操幾乎就要把太史慈當成是自己的敵人了。

  但就是這樣,曹操也覺得自己和太史慈的關系被拉遠了。

  只是曹操卻不知道,兩個人命中注定的奇妙關系就在這時進入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境地。

  袁紹的臉已經被氣得沒有半分人色。

  一場大戰下來,不僅自己沒有得到半分的好處,而且實力和威望都大大受到損害,現在一聽並州軍的呼喊更是把怨恨全部轉向了太史慈。

  只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太史慈的居心,若是他日後聽了田豐和許攸等人的分析只怕會立時氣個倒仰,然後拿起兵器喊打喊殺要找太史慈拼命也說不定。

  並州軍的聲音漸遠,顯然是已經遠離了戰場。

  太史慈若無其事地縱馬來到袁紹的面前,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袁紹那可以殺死他千萬次的寒冷目光。

  王匡在一旁見氣氛不對,生怕袁紹沖動做出什麼事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眼前的青州軍太過可怕,而且有太史慈這樣的人在場,實在是得不到半點好處。

  連忙臉上僵笑道:“本初公,今日一戰,我軍大獲全勝,盟主居功至偉啊!”

  眾人勉強的紛紛稱是。

  袁紹就是再好虛名,也知道今天並州軍的撤退完全是因為太史慈的原因,故冷冷道:“你們應該感謝太史將軍才對!”

  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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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第八章綢繆(中)   
      
  太史慈雖然不把袁紹放在眼裡但也不願意此時和袁紹翻臉,他倒不認為袁紹能把自己怎麼樣,畢竟現在眾諸侯已經離心離德,一旦有此事來,真正站在袁紹一方的人少之又少。
  他所顧忌的不過是賈詡,誰知道這滿腹鬼主意的三國智者會不會真的去而復返,殺個回馬槍。

  要收拾袁紹這等草包日後有的是機會,何必急於一時。

  哼!你不是想要謀奪冀州嗎?我偏要令你願望落空!

  想到這裡,太史慈壓下對袁紹的輕視,表面肅容道:“盟主此言差矣。我太史慈哪有這麼大的本領?依現在的局面看還是我同盟軍的將士奮勇殺敵,已經給並州軍以重創,所以對方見我青州軍這生力軍到來心知再往下打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須知對方的目的並非是與我軍爭勝,而是為董賊斷後,這才撤退的,不知各位以為然否?”

  此語一出,眾人紛紛點頭,就連袁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田豐心中冷笑,表面上不留半點客氣和余地對太史慈道:“太史大人說得有理,只不過在下實在有一事不明白,還想請問:為何青州軍出現的如此恰到好處,偏偏是到此等緊要關頭才趕到現場,還真是湊巧呢!”

  袁紹就算是再傻,也明白自己這忠心耿耿、說話辦事只重實際的頂級謀士的意思了,馬上更加怨恨地看向太史慈,心知自己為他人作嫁衣裳,落入了太史慈的圈套,讓太史慈揀了個大便宜。

  太史慈看著田豐,心中湧起了憐憫和喜愛之情,但嘴上卻不留半點情面,勃然變色道:“你是何人?竟敢和我太史慈這麼說話!我和你家主公在此談論軍國大事,用得著你這腐儒插嘴嗎?我大漢朝政就是壞在你等這種狂妄犯上的無知之徒的手中!”

  此語一出,眾人神態各異,不一而足。

  不了解太史慈的人當然認為太史慈這種態度是理所當然,畢竟這時代是極其注重出身門第的,田豐現在和太史慈這樣說話無疑非常不合規矩。

  不過太史慈這話絕對有指桑罵槐的意味,明著是說田豐目中無人,實則是在諷刺袁紹沽名釣譽,妄托忠義之名,卻行坐觀漢室傾頹之事。不過太史慈句句在理上,弄得袁紹等人無法反駁。

  最主要的是,太史慈想要利用擁有這種心態最濃烈的袁紹來封住田豐的嘴,田豐的這番話原本就是為袁紹著想,但經過太史慈這麼一說,仿佛變成了袁紹飛揚跋扈,縱容屬下頂撞其他諸侯的意味。

  雖然對田豐有些不公平,但太史慈實在不想令田豐這智者弄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情來,要知田豐雖然比不上郭嘉和賈詡兩人,但相差並不多,太史慈雖然對自己的才智有些信心,不過絕對不會自大到自認可以穩勝田豐的程度。

  所以還是讓田豐閉上嘴的好,如此一來,好面子的袁紹肯定是阻止田豐說下去,那自己就少了很多的麻煩。

  曹操城府極深,此時更深知太史慈的意圖,所以只是冷冷地看著太史慈表演,一言不發。

  趙雲先是一愕,旋即明白了太史慈的意思,不過趙雲轉過頭看時,卻發現青州軍中的各位將領臉色均不好看,顯然是對太史慈剛才的說法頗有意見。

  要知青州軍中的大部分將領的出身十分低下,即便有像徐盛這樣的人,也是出身寒門,他們之所以對太史慈心悅誠服的地方就在於太史慈求賢若渴,並不計較一個人的出身,這才會令在這時代原本沒有機會發揮自己本領青州軍將領對他死心塌地、誓死效命。可是太史慈剛才那番話實在是令他身後的眾人接受不了。

  趙雲雖然加入太史慈的軍隊時間不到一天,但卻深知太史慈的為人,否則自己現在就絕不會站在青州軍的陣營中。心思靈巧的趙雲一見青州軍眾人臉色不對,馬上就知道眾人誤會了太史慈的意思。

  不過他卻無法為太史慈辯解,畢竟自己才加入太史慈陣營的時間不長,有許多的事情他沒有發言權,就比如現在,他如果開口只怕事情會弄得更槽。所以唯有在那裡干著急。

  在青州軍中能讀懂太史慈心意的人並非只有趙雲,冷靜多智的高順也是其中之一,看看趙雲焦急的面孔,高順臉上露出罕見的笑容,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年輕人,當真是智勇雙全之輩,隨即就低聲向自己身邊的人解釋起太史慈的意圖來。

  眾人馬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杜遠的臉上更是羞愧難當,狠狠的給了自己幾個耳光。那清脆響亮的聲音弄得其他人紛紛循聲望了過來,弄得杜遠這粗漢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連連說道:“有蚊子、有蚊子。”

  那憨厚的傻相看得廖化牙根癢癢,心說這不爭氣的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師妹的青睞,不過同時卻覺得杜遠的行為代表了自己的心情,不由得暗暗的贊賞地看了看杜遠。

  趙雲滿懷贊嘆地看著高順,覺得眼前這個偉岸如山的大漢的身上實在有許多可知的自己學習的地方,不說他帶兵打仗的能力,就是這一份對軍隊超強的統帥力就值得自己學習。

  雖然趙雲也被呂布的統帥能力所懾服,但無異呂布的統帥方式在其巨大優點背後還有更大的隱患存在,那就是並州軍隊的戰斗力一直取決於呂布的個人表現,呂布不可戰勝的形象已經深深地植入了每一個並州士兵的內心,呂布就是神。

  但如果有一天這個無所不能的神敗了呢?

  那時候只怕後果不堪想象,那將是對並州軍隊在士氣上毀滅性的打擊,進而導致無法阻擋的潰敗。

  可是眼前的這只聽說由高順一手訓練的青州軍隊明顯不同,那種軍中的凝聚力並非是靠某個人的帶領而形成的,他們有一種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血戰到底的精神。

  只此一點,趙雲就決定要虛心向高順請教。

  其實趙雲不知道,青州軍的這種特有的彪悍與其特殊的軍中制度有關,而高順只不過是起到了一個最大發揮青州軍戰斗力的指揮者的作用。

  不提趙雲這日後名動天下的少年英雄在那裡滿腹心事,單說袁紹,他當然知道田豐問的問題無比尖銳,而且這也是他心中的疑問,但問題是太史慈的話語令他大失面子,使他失去了繼續盤問太史慈的興趣,故連忙道:“田豐退下,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田豐自太史慈此話出口後便一直面帶冷笑地看著太史慈,若是太史慈這點路人皆知的陽謀他還看不出來那可真是白活了,不過太史慈的這一點反擊還真是恰恰擊中了袁紹的要害,令足智多謀如田豐者也無可奈何,此刻聞言唯有心有不甘的退向後面,不再言語。

  太史慈生怕袁紹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連忙轉變話題道:“本初公,經此一戰,呂布的並州軍已經不可能在洛陽立足。我同盟軍實際上已經是大獲全勝,只是不知道本初公下一步如何打算,我等定當追隨。”

  說完後,太史慈自己都覺得心中好笑,袁紹現在元氣大傷,而且心中只怕已經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口自己帶著鮮血的皮肉來,哪還有心思去追擊強大的並州軍?所以這一問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最重要的就是堵住袁紹的嘴巴。

  果然,袁紹被太史慈問得一愣,轉過頭來看向自己身後的三個謀士,田豐、郭圖、許攸這回倒是沒有分歧,意見出奇的統一,齊齊搖頭。顯然不贊成袁紹去做追擊並州軍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開什麼玩笑?這太史慈其奸似鬼,別因為追擊呂布這個難以對付的敵人在半路上再被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太史慈算計了,那才真是冤哉枉也呢!

  袁紹當然也在怕這件事情,畢竟這個太史慈現在的實力比其他諸侯都要強大得多,沒有必要硬碰硬。他之所以習慣性的轉過頭去看這三人的原因很簡單,僅僅是因為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壓下對太史慈深刻的仇恨,緩緩道:“諸兵疲困,進恐無益。”

  太史慈要的就是這句話,點頭道:“盟主所言甚是,如此也好,那我青州軍就返回營地休息一晚,明日便啟程回青州,畢竟地方事務繁多,如今又盜匪猖獗,不可不防。”

  轉過頭來看向陶謙那老狐狸,微笑道:“陶大人什麼時候回徐州呢?我們同來同返也算是人生快事。”

  陶謙呵呵笑道:“子義這話說的有理,不過我徐州軍不比你強悍的青州軍,此次傷亡甚多,還要在此休整一段時間。子義的好意老夫心領了。”

  至於是真的損失慘重,還是不願得罪袁紹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看樣子第二種可能性極大。

  太史慈當然不會勉強他,點了點頭轉向曹操,還未說話,曹操已經搶先道:“子義不必管我。如今我要先到陳留那裡停留一些時日,若是有緣,日後即當相見。”

  太史慈心知無可挽回,未免有些傷感,但他也是生性豁達之人,點頭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孟德兄莫愁前途無知己,小弟在青州隨時恭候孟德兄的大駕光臨,到時我以當利美酒為孟德兄接風洗塵。”

  曹操聽得眼前一亮,放下對太史慈的諸多不滿和猜疑,豪氣干雲道:“如此甚好,明天子義回青州,我曹操去陳留,一起上路吧!”

  太史慈點頭。

  這時候老好人張邈發出聲音道:“明日我與孟德一起回陳留,畢竟是陳留我的管轄范圍。”

  太史慈見張邈說這話時連袁紹的眼睛都不敢看,就知道張邈仍然在為今天白天的事情擔心,生怕袁紹對其打擊報復,所以才提出了與曹操一同回陳留的要求。

  曹操也擔心張邈被心胸狹窄的袁紹算計,連忙點頭應是。

  袁紹此時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日後對太史慈如何報復上,哪有精力和閑心注意到張邈這在他眼中可有可無的人物?

  一直盯著太史慈看得劉備這時也緩緩開口道:“既然各位心意已決,我幽州軍也明天回程。”

  事已至此,一直就有名無實的同盟軍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散的地步,其他人還有什麼好說?唯有紛紛點頭。

  於是各懷鬼胎的關東諸侯們各領兵馬,向駐軍之地緩緩走去。

  只剩下一地的死屍。

  待太史慈回到自己的營帳中時,天已經大亮。

  不過眾人的精神去很好,畢竟此戰的既定目的已經達到,而且馬上就要回到青州,試問世界上還有哪裡比自己的家園更溫暖和舒心?

  太史慈與趙雲等人說說笑笑進帳時,就見面目蒼白俊美的郭嘉已經從孫堅處回來了。

  太史慈大喜過望,連忙快步上前,一把扶起正要施禮的郭嘉,笑道:“奉孝辛苦了。”

  郭嘉笑著和眾人寒暄幾句,待坐下後,對太史慈道:“事情解決得出人意料的簡單,我到孫堅軍中時,那個並州軍派出的奸細正好也才到孫堅軍中,說來好笑,這奸細竟然裝扮成我幼時的同窗好友袁胤,結果一下子就被屬下揭穿了。”

  太史慈笑道:“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又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過要不是奉孝親自去孫堅軍中,只怕事情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郭嘉的眼睛亮了起來,對太史慈的兩句盜版自他人的名句贊嘆了幾句後,笑道:“看主上的樣子,這邊的事情也是十分的順利。”

  高順在旁邊贊嘆道:“郭嘉先生料事如神,我等十分佩服。”

  郭嘉笑了一笑,又對太史慈道:“既然如此,為將來計,那主上就應該盡早派人到西京長安去與徐庶聯系。”

  太史慈點頭道:“我也是這意思,只是不知道派誰去比較好。”

  郭嘉默然,說實話,現在兵荒馬亂,尤其是去長安的路途上到處是燒殺劫掠,一個不好就會丟掉性命,眼前的眾人倒是不怕死,問題是現在太史慈手底下根本就沒有閑人,真不知道派誰去好。

  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就連像杜遠這等說話辦事不經過大腦思考的莽漢都保持沉默。

  就在這時,帳外一人昂然而入,氣定神閑道:“不若派我去吧!”

  太史慈抬頭看時,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自洛陽一別就消失不見的帝師王越最器重的徒弟,歷史上曹丕的師父——史阿!

  不過眼前的史阿已經大異從前,嘴角那絲常帶的嘲諷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類似於乃師王越的“天然之感”,雖然與王越比還差上不少,但已經隱隱有一代宗師的風采,只怕日後的成就會在王越之上。

  只此一樣,太史慈便知道史阿經過不長時間的精修已經武功大進。正是因為這樣,太史慈反而不想讓史阿前去長安,畢竟史阿與呂布有不共戴天的殺師之仇,無論從整個經營長安的全局角度考慮,還是從為了保護王越這個傳人考慮,太史慈都覺得不應該排史阿去。

  太史慈剛要說話,史阿仿佛明白太史慈的心意似的截斷道:“太史將軍請放心,當日我雖恨不得把呂布碎屍萬段,但經過這許多日在墓前回鄉師傅對我的教導,我知道師父的死是求仁得仁,我史阿乃大好男兒,豈會學匹夫之怒?即便要與呂布交手也會光明正大的去,更不會現在就去,若是那樣只能叫做愚蠢而非是勇敢,豈非辜負了師傅對我的一片教誨?”

  太史慈聞言一愕,沒有想到史阿這年輕氣盛的人兒竟然可以說得出這麼看透成敗的話語來,不由得用爍爍的目光再次打量起史阿,後者眼中一片安寧,淡然如雪,仿佛千年不動。

  太史慈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既然你堅持,那我就派你去長安。你先待在營中,待我寫好書信你就可以前去。”

  也不見史阿臉上有什麼喜色,只是微一點頭,便坐在了一旁。

  郭嘉見史阿去長安,暗暗點頭,能夠被王越看重的人一定是天賦極佳的人,這個史阿武功之高那是不用說了,雖然還不能和王越相提並論,但只要不遇上呂布、太史慈這樣的對手只怕無人可以擋住他,而且見他的精神氣度就可知道這人智慧也是極高,否則就不會在短時間內化悲痛為力量,迅速地從恩師的慘死中恢復過來,並且在武學上更進一步了。

  這種人還真是絕佳的人選呢!

  不由得心中大定,對史阿微笑道:“史先生此去沿途要多加小心,畢竟這場戰爭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郭嘉的這番話令眾人露出了注意的神色,不明白郭嘉話中的意思,要知道現在同盟軍已經解散,並州軍也已經撤退,那裡還有什麼戰斗?

  太史慈笑道:“奉孝說得有理,史阿你還是小心一些為好。”轉過頭來向眾人解釋道:“這事情很簡單,關鍵處就在袁朮那裡。”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怎麼還和袁朮有關?

  郭嘉聞言笑道:“還是主上高明,事情確實如此,袁朮和袁紹始終在為袁氏家族的家主之位而爭斗,袁朮時時想要向世人証明他袁朮比袁紹更加勝任家主一職。所以袁紹這便宣布退兵,袁朮那裡一定會接著堅持進軍。”

  眾人不由自主地點頭。

  徐盛頗有頭腦,皺眉道:“問題是袁朮有何能力在後追擊並州軍?”

  高順看了徐盛一眼,開口道:“文響忘記孫堅了嗎?”

  此語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要知孫堅現在實際上還屬於袁朮一方的人,雖然因為糧草的事情與袁朮鬧得不亦樂乎,但袁朮對孫堅的控制力還是很強的。

  太史慈笑道:“不過人家並州軍又不是傻子,哪裡會猜不到這種情況?只怕在呂布撤退後,洛陽南面還有大軍在抵擋孫堅呢!”

  這也是有史可考,孫堅斬殺華雄其實就是在戰局僵持到第二年的事情,負責攔截孫堅的是大督護胡軫,雙方互有勝負。

  孫家和袁朮的關系復雜,也並非像《三國演義》那樣寫得非常簡單,只看孫堅死後,孫策投靠袁朮就可說明很多問題。

  所以郭嘉對史阿的勸告還是非常有見地的。

  不過正因為郭嘉的這番話,太史慈這才想起了一個讓自己一直忽略的問題:荊州控制權的歸屬。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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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9 23:50:2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卷第九章綢繆(下)   
      
  此時的荊州並非像《三國演義》中那樣太平無事,那裡的勢力錯綜復雜,除掉土生土長的豪強地主,諸如蒯氏家族等,孫堅、袁朮都對其虎視眈眈。

  經過東漢末年的黃巾之亂,此時的荊州亂成一團,真正結束荊州之亂的人其實是劉表。這個人在歷史上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州牧之才,單槍匹馬就平定了荊州,強如孫堅都死在了他的手裡,孫策與孫權也一直對其無可奈何。

  不過這時候的孫堅和袁朮還不知道劉表有多難纏。

  所以說,在太史慈看來,袁朮現在不回軍並不僅僅是為了表明自己與袁紹不同那麼簡單,只怕荊州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這時郭嘉在一旁道:“當然,袁朮這麼做並非為了標榜自己才是為國為民之人那麼簡單,荊州沃野萬裡,其地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更有長江天險,既是養兵之地,又是用武之國。”

  恐怕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太史慈心中暗贊:不愧是郭嘉,只一眼便已經看穿了袁朮的心思,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敵人。

  郭嘉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道:“不過這事情袁朮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孫堅人稱江東猛虎,所謂猛虎就是說獨占性非常的強,袁朮自以為可以通過控制孫堅來得到荊州無疑是癡人說夢,完全不切實際。”

  頓了一頓道:“且不說我們不知根底的才剛剛上任荊州刺史劉表有何種作為和行動,即便是孫堅控制了荊州,袁朮和孫堅之間也是一場大戰,我們瞧熱鬧好了。”

  太史慈當然是完全的贊同郭嘉的分析,雖然郭嘉並不知道孫堅日後死於劉表之手,但郭嘉的分析很有可能變成現實。

  畢竟歷史已經改變了。

  只要自己願意,只需要對孫堅作出提醒,那麼孫堅的死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不過太史慈卻不打算這樣做,他可不願意無故為自己樹立一個強敵,雖然劉表也不好對付,但總比孫堅強吧?

  不過若是能讓蠢蛋袁朮得到荊州那就是最理想了,這家伙很好收拾,而且屬於在自己的地盤都會橫征暴斂到弄得雞飛狗跳的程度的政治白癡。

  想到這裡,太史慈不禁腦中轉得飛快,想要找到一個辦法實現自己的意圖,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畢竟自己的戰線現在拉得太長了,徐庶在長安,郭嘉還要到冀州去,而青州現在正處於各方面改革的邊緣,自己還要應付或明或暗的青州有這各種企圖的居心叵測者,而且還要向周圍的州郡滲透自己的勢力,壯大自己的力量,實在是沒有力量再去控制荊州的發展。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因為有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就會總有種種無可奈何。

  正在想著滿腹的心事,就聽見郭嘉道:“其實依我看來,不要說袁朮,就是袁紹,他也不會馬上撤兵,畢竟袁紹的目標是謀奪冀州。”

  眾人紛紛點頭。

  太史慈笑道:“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情,有奉孝在,袁紹休想得逞。”

  郭嘉搖頭道:“主上莫要捧我,若是袁紹,我還不放在眼裡,問題的關鍵是經過這次諸侯會盟後,冀州的一干文武官員無不對袁紹生出了歸屬之心,尤其是加上田豐等人暗中活動,袁紹得到冀州的可能性真是非常的大,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有把握讓袁紹不得安生。”

  言罷,眼中智謀的光輝頻頻閃動,一付智珠在握的成竹模樣。

  太史慈當然是對這鬼才信心十足,又轉過頭來看向眾人,露出詢問的目光,見眾人均無異議便道:“既然如此,那我等立刻行動,畢竟這些事情宜早不宜遲。”

  郭嘉點頭道:“我也需修書一封,連同主上的書信一同帶給徐庶。”

  太史慈心道如此最好。

  伸了一個懶腰道:“不過也不急於一時,不懂得休息的人就不懂得工作,一張一弛才是有度和有意義的人生,已經打了一晚上的仗,不好好睡他娘的上一覺,哪裡有力量對付那些人與事。不若都散了,回營大夢周公算了。”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太史慈懶洋洋地站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徑自去了。

  突然間,眾人才覺得一直穿在身上渾若無物的鎧甲是那麼的沉重。

  哎,何時才可永遠得不穿這沾滿了血腥的冰冷鐵制品啊?

  不過袁紹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

  “砰!”袁紹一掌拍在堅實的紅木幾上。

  此時的袁紹正在營帳中引經據典地破口大罵,嚇得營帳外的士兵根本就不敢進帳來。袁紹那陰冷的目光不時地掃過眾手下,一付疾言厲色的模樣。

  田豐等人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無人敢在盛怒的袁紹前做聲。眾人都知今日之戰,太史慈占盡了便宜,也出盡了風頭,對袁紹的打擊實在非常嚴重,尤其在這等為日後開創大業而打基礎的關鍵時刻。

  可以說袁紹的這腔怒火完全是因為太史慈而來,可是總不能把太史慈叫來指著鼻子訓斥吧?

  最後唯有頹然一嘆,氣呼呼坐了下來。

  郭圖見袁紹的邪火發洩完畢,這才小心翼翼道:“主上,為今之計我們還是去的冀州才是要緊,沒有必要在現在與太史慈這奸險小人計較,日後有的是工夫收拾他。”

  田豐一向是就事論事,對於其他人正確的意見,不管這人是否與自己有仇,田豐都會贊同,此刻聞聽郭圖的意見,開口道:“公則所言甚是。今次是我們棋差太史慈一著,現在與之計較無疑是魚死網破的局面,兩敗俱傷豈是主公所希望見到的局面?倒是這冀州之事號要從長計議。”

  袁紹被兩人說的冷靜下來,一拍額頭,失聲笑道:“若不是你二人這番言語,我幾乎忘了還有如此大事要辦,哼!也好,就讓太史慈那小人再多活一段時日。”

  在一旁的偏將趙浮卻忍不住疑惑道:“冀州的事情幾位先生不是早有定計嗎?難道有什麼不妥?”

  許攸輕蔑地看了趙浮一眼,心說匹夫就是匹夫連點腦筋都不動,開口道:“這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現在看看這個太史慈出奇地利害,難道他會對我們的圖謀全無察覺嗎?今天的事情擺明就是太史慈在針對主上,趙將軍仔細想一想,只怕我們這些天的行動已經瞞不過太史慈那厮。”

  眾人恍然。

  田豐接道:“這話大有道理,既然太史慈這麼有意地針對我軍,那我們謀奪冀州的事情他要是不想盡辦法竭力破壞那就奇怪了。”

  趙浮的老搭檔陳渙皺眉道:“難道太史慈還敢動粗不成?”

  經過今天的一戰,青州軍雖然沒有出手,但那種威猛無敵的形象已經深深鐫刻在了陳渙的腦海中,令其膽寒。

  打得己方束手無策的並州軍曾經被青州軍輕而易舉地打敗過,而且是三萬人擊潰八萬人的以少勝多的戰役,如今一想到這只可怕的軍隊的主人太史慈要蓄意的針對袁紹,不由的令其坐立不安。

  袁紹不耐煩地看著陳渙,暗罵其愚蠢。

  郭圖呵呵笑道:“陳渙將軍未免有點杞人憂天了,就是在借給太史慈一個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把主上怎麼樣的。莫忘記主上現在的身份,若是太史慈現在來攻擊主上,馬上就會成為天下的公敵,到那時就會有無窮的麻煩,太史慈豈會想不到這一點?”

  許攸點頭道:“而且太史慈若是這麼做也討不過好去,哼!主上此次西來另有大軍在後,隨時准備接應,以實現主公在冀州的攻略。”

  眾人想起此事,不由得心情放松,營帳中的氣氛舒緩下來。

  田豐向面色好看起來的袁紹道:“太史慈今次表面大獲全勝,卻不知道回到青州後還有無窮的煩惱等著他。單就是劉岱的事情就夠他喝上一壺。”

  袁紹想起此事,看向國土呵呵笑道:“這事情還要歸功於公則,畢竟已經成功的挑動了劉岱和喬瑁之間的矛盾,這場好戲有的看了。”

  許攸冷笑道:“太史慈現在一定很得意,甚至會認為可以破壞掉我軍在冀州的計劃,哼,我等只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打死我都不相信太史慈對兗州沒有野心,擾亂了兗州,到時候看太史慈還有什麼心情和能力破壞我們的大事。”

  田豐點頭道:“此為其一,對付太史慈我們要三管齊下,務要令其焦頭爛額,自顧不暇方可。聽聞青州現在政治局面並不安穩,太史慈在青州弄得那個新五德終始說令許多世家大族不滿,若我們不加以利用豈非可惜?袁譚公子現在就陳兵渤海,主公手下大將顏良文丑俱在麾下,若是時機恰當,弄得青州分裂也有可能。此其二也。”

  雖然郭圖和許攸對田豐十分的嫉妒,但此時不得不承認田豐說得很有道理,唯有保持沉默。

  袁紹聽得興奮,連連點頭,邊搓手便急切道:“那其三呢?”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田豐連忙道:“其三就是連結徐州刺史陶謙,陶謙人老心不老,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太史慈的青州日益強大若是說陶謙不擔心那就是睜眼說瞎話。主公不如派人到陶謙那裡陳述利害,以陶謙的頭腦一定會答應,如此,太史慈就會形成腹背受敵的局面。”

  袁紹皺眉道:“這主意好是好,但問題是如何說動陶謙,畢竟陶謙和太史慈是多年的盟友,在生意上多有來往,只怕不是三言兩語所能打動的。”

  郭圖生怕自己的光輝被田豐和許攸搶了,此刻聞言連忙道:“這事情容易,只要對陶謙陳述利害,說太史慈和新任揚州刺史劉繇關系密切,徐州早晚是這兩個人的囊中之物,必要時,弄一點偽造出來的証據也不錯。”

  田豐點頭道:“公則這主意不錯,我看到時還可挑動徐州世家大族對青州的仇視,諸如陳登等人——畢竟在徐州和太史慈關系良好的並不多,和太史慈走的較近的只不過一個糜竺而已,不足為慮。”

  袁紹聽完眾人的分析後仰天長笑。因為在太史慈面前輸了一陣而產生的郁悶心情一掃而光。

  田豐看了郭圖一眼,誠懇道:“主上,我希望和公則一起到冀州走一趟。”

  郭圖聞言變色,冷哼了一聲。

  田豐當然知道郭圖的意思,不過他卻懶得解釋,因為他實在是太了解郭圖的為人了,自己這建議完全是出於全局的考慮,太史慈在今天報現出來的謀略太嚇人了,種種計策的制定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若是讓郭圖單槍匹馬前往冀州,田豐實在看不出己方有多大的勝算。

  所以才出此主意。

  果然這個郭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誤以為自己要和他搶功,因此才會有此表情。田豐當然不把郭圖放在心上,他只是關心袁紹大業的成敗而已。

  袁紹聞言大喜,點頭道:“如此甚好!”

  轉過頭來,袁紹看向許攸笑道:“至於顯思那裡,還是許攸你跑一趟吧。”

  又看向許攸身邊一個黑衣文士道:“逢紀,徐州方面就由你來負責,等到陶謙啟程之時,就是你動身之日。”

  眾人轟然應諾。

  第二天,轅門外。

  太史慈與眾人話別,少了那種依依不捨,卻盡是談笑風生。

  既然大家口不對心,那麼嘻笑怒罵真誠一些豈非更好?自己的離開本就可令許多人在暗地裡松一口氣,自己又何必假惺惺地做依依不捨狀呢?

  與自己同時離開的還有劉備、公孫瓚這對師兄弟。不過因為三人要去的方向不大相同,所以也就談不上結伴而行。

  劉備此時發揮出了他驚人的交際才能,那一套離別的話語說的感人肺腑催人淚下,弄得太史慈都有點要感動了。太史慈開始有點明白為何在歷史上會有那麼多人會被劉備所收復了。

  就比如劉備現在眼中含淚的樣子,並非向後人想象的那樣一付娘娘腔,而是語音嗚咽,感人至深,令人覺得劉備所愁所憂所愛所恨無一不是為了天下與百姓著想,真的很能打動別人。

  公孫瓚就簡潔明快得多了,告了一聲別,又向太史慈打了個眼色,顯然是在暗示太史慈不要忘記兩人之間的買賣,便翻身上馬便揚長而去,不再回頭看眾人一眼,倒也瀟灑。

  不過這局面有點令太史慈覺得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太史慈覺得公孫瓚和劉備的關系似乎並不像以前那般融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劉虞的關系。畢竟公孫瓚這人睚眦必報,心腸決絕,對於劉虞的不滿已經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解決的了。

  那日自己到公孫瓚處討要趙雲時,劉備不久正要拜訪公孫瓚嗎?也許就是那時起的沖突。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像歷史上那樣,公孫瓚一有起事來,劉備就會到場攪局,既然看樣子劉備已經在劉虞處站穩了腳跟,那太史慈就絕不希望劉備和公孫瓚聯起手來,還是內斗的好。

  曹操沒有離開,看樣子還要在這裡休整一天,劉岱原本應該離開,過大概因為與太史慈本就不大和睦,當然不會與太史慈同行。

  袁紹畢竟好名,雖然心中恨極了太史慈,但要他不出來做作一番,哪還真不符合他的為人,面對著袁紹那虛偽的笑容,太史慈也懶得與他生氣。

  在此之前,趙雲和郭嘉已經先一步上路,早早的進入冀州,開始在袁紹之前實施謀奪冀州的計劃。

  史阿也已經懷揣著太史慈和郭嘉的書信飄然而去。

  雖然離自己夢想的實現還有很長的一段道路要走,因為亂世才剛剛開始,但是太史慈卻看到了一絲曙光。

  道了一聲別,太史慈便上路了。

  不半晌,眾諸侯散去,只有曹操和自己的一眾手下站在晨風中遠望著太史慈的背影。

  曹操望著太史慈的背影,眼中神色復雜,曹仁在一旁問道:“孟德,你真的決定了不去投奔太史慈?難的人家一番盛情”

  曹操心中苦笑:自己現在連太史慈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還談什麼盛不盛情?這事情以後再說吧。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所以面對曹仁的提問,曹操只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轉向眾人開口道:“我們先去陳留,然後再去徐州。”

  徐州?曹操要去的地方竟然會是徐州!

  世事之奇,莫過於此。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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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卷第十章錯招         
  曹操的話令面目英俊的曹仁皺眉不已。

  曹操看了他一眼心知自己這擅長帶兵足智多謀的弟弟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想明白。

  曹洪年輕氣盛,解決問題時帶著這個年紀年輕人的通病,那就是喜歡用拳頭超過喜歡用腦子。此刻一聽曹操的言語,忍不住道:“可是大哥不是說要先到陳留去嗎?難道要先去徐州?”

  曹操憐惜地看著自己這少不更事的弟弟,又看了看其他同樣大惑不解手下,解釋道:“經過昨天的血戰大家應該發現了,我們要想成其大事,有兩樣東西必不可少而又偏偏是我們所缺乏的。”

  曹仁馬上答道:“出謀劃策的智謀之士和訓練武器的精銳士兵。”

  曹操贊許的點了點頭,看著其他人似懂非懂的樣子,曹操耐心解釋道:“昨天的一場大戰,無疑袁紹、呂布和太史慈的手下都有無比出色的謀士為他們出謀劃策,這場戰斗首先無疑是一場智謀的爭斗,結果太史慈方面技高一籌,呂布方面那個神祕的人物也不遑多讓,即便是棋差一著的袁紹手下的謀士也有其過人之處。”

  曹仁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想起一事道:“孟德又是怎麼肯定太史慈背後有一個為其出謀劃策的人物的?孟德不是說太史慈智記過人嗎?”

  曹操搖頭道;“這事情很簡單,太史子義的才智主要在大局觀上,出謀劃策當然不弱,但當太史慈面對並州軍隊那句‘謝太史將軍送行’時可以說是吃了一驚,甚至當時沒有想到怎麼對答,這難道不奇怪嗎?”

  眾人聽得心中一震,開始仔細地回想起太史慈昨日的行為,也開始奇怪起來。

  曹操笑道:“所以說青州軍的種種舉動分明是另有智謀之士指點,而且這人當時並不在身邊,否則豈會不出言提點?”

  眾人恍然大悟似地發出了贊嘆聲。

  曹操看向遠方,緩緩道:“當日唯一沒有在太史慈身邊的人就是那個我在洛陽第一次見面便十分留意的人物郭嘉,我早就看出他的與眾不同之處,只是沒有想到這個郭嘉會厲害到這種程度。竟可把敵我雙方的主將和謀士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且不動聲色,實在有鬼神莫測之能。最難得的道是他那顆淡泊名利的寧靜心……”

  曹仁在旁完全贊同道:“善戰者無赫赫之名,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曹操點頭道:“所以我就在想,昨天那麼重要的時刻,這個郭嘉就沒有再太史慈的身邊,那麼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我們無法得知。”

  曹操的手下除掉曹仁外,最聰明的人就是夏侯淵了,此時接口道:“還有剛才,我看了半天,發現那個郭嘉和趙雲雙雙不見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曹操苦笑道:“這就是我說的智謀之士,我之所以要到陳留去,就是因為同盟軍的緣故,肯定會有許多賢能之士聚在也算是前方,但也無比安全的陳留,我們可以在那裡得到我們想要的人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嗎!”

  曹仁接口道:“不過我始終擔心太史慈聽說我們落腳徐州後的反應……”

  曹操笑道:“這一點大家不用擔心,徐州現在正處於交戰中,北面的城陽郡和東莞都是青州軍的攻擊范圍。我們若是去徐州,怎可能到北面去?既不安全,又會令太史子義生出不必要的想法來。”

  頓了一頓道:“我的目標是廣陵。更何況我的父親曹嵩現在還在琅琊郡,我到徐州去本就無可厚非。”

  曹仁贊賞道:“孟德好眼光,廣陵果然是修養生息之地,而且那裡也有許多的人才,陶謙畢竟年老,有許多人現在正在持觀望態度,若是孟德去了肯定會打出一片天地。”

  樂進搔了搔頭道:“問題是陶謙和太史慈的關系始終不錯,這老狐狸會讓我們在徐州立足嗎?”

  曹操呵呵笑道:“這正是這件事情的關鍵,陶謙眼看著太史慈日益強大豈會不擔心?陶謙自己就有兩個兒子,雖然不知道才能怎麼樣,但豈會不為自己的孩子留退路?我們的到來在陶謙看來其實是多了一個潛在的幫手,他又豈會不同意?”

  曹操看了看面前聽得有點目瞪口呆的手下,失笑道:“先不管這麼多,我們到徐州後一定要到丹陽去訓練自己軍隊。徐州的丹陽鐵騎可並不弱於青州和並州的騎兵。”

  看著徐州的方向,曹操的眼中充滿了光彩懾人的憧憬,笑道:“更何況還有揚州,劉繇這小子不會裝作不認識我吧?”

  徐州,臧霸的營帳中。

  臧霸冷然坐在了桌幾之後,冰冷的目光仿佛如千年積雪般凝結在對面蓬頭垢面、滿臉血污、嘴角抽搐得不似人形的昌稀的身上。

  與身後的幾個掙扎著試圖令身上的繩索松一些的手下不同,昌稀這奸殺婦女和飽食人肉無數的魔頭神情萎靡困頓,狼狽不堪,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行為。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願做徒勞的事情。

  這次臧霸勝利得輕而易舉,就好像是昌稀拱手把勝利送到了臧霸的桌幾之上似的,不過臧霸絕對不會去感謝昌稀,相反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想想也是,昌稀這個反骨的二五仔絲毫不念臧霸對他的救命之恩,反而與臧霸的仇人張舉、張純狼狽為奸,怎不令臧霸對其恨之入骨?

  如今張舉、張純已經變成了遺臭萬年的歷史塵埃,而臧霸的那一腔仇恨根本無處發洩,所以此時臧霸自然而然的把滿腔的仇恨都放在了昌稀的身上。

  臧霸要感謝的是自己一班好兄弟。

  管亥果然是少有的沖鋒陷陣的人才,一個沖擊下來,昌稀的部隊就陷入到了混亂中。

  不過最想要得到昌稀人頭的卻是孫觀,兩個人實在有解不開的深仇。

  要不是太史慈,當日在臨淄時,孫觀的親弟弟孫康就差一點死在這個昌稀的手中,孫觀為人十分講義氣,對自己的兄弟向來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來,故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昌稀這等忘恩負義的狼心狗肺之徒。所以孫觀一見到昌稀在賊寇的面前騎馬而立時,就馬上捨命狂攻。

  昌稀在帶軍作戰方面實在是無半點天賦,整個就是一莽夫,雖然叔孫無忌和勞丙兩人的殘余士兵現在已經完全歸昌稀所有,而且皆是百戰余生的亡命匪徒,但此時早已經淪落成了打家劫捨的下九流的腳色,再無復張舉那時對其支援資助時的鼎盛風貌。

  否則也不會敗得這麼快。

  這時的大帳中充滿了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味道,除了管亥和這事情沒有多大的聯系外,其他人都血紅著眼睛看向昌稀。顯然是無不對其恨之入骨。

  臧霸咬著牙對昌稀道:“昌稀,你當日出賣我泰山眾兄弟前是否也想到有今天?可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昌稀心知今日必死,只不過是哪種死法的問題,知道自己多說無益,索性閉上眼睛,不去回答臧霸的問題。

  這凶人倒也了解臧霸和孫觀的脾氣,知道兩人最重的就是不怕死的英雄豪傑,所以做出這般模樣,只求速死。

  果然,孫觀臉上微微動容,顯然是被這大仇人的表面模樣所打動,盡管心中仍然恨得他要死。

  臧霸心中冷笑,諷刺道:“昌稀,我知道你心中想什麼,哼!你這賊子貪生怕死,而且貪慕榮華富貴,若非如此,你當日就不可能賣友求榮。今日充什麼英雄好漢?你無非就是想要死得舒服一些,我偏要讓你生不如死!”

  昌稀臉色大變,猛地睜開眼睛不能相信地看向臧霸,這才想起自己對面這個無比熟悉的敵人原本就是智計過人,自己哪一回的心思也無法逃過臧霸的眼睛。

  想到這裡,索性把心一橫,開始在大帳中破口大罵,那內容簡直令人無法入耳。

  孫觀氣得臉色發白,沒想到這個貌似魯莽的昌稀居然在臨死時還對他玩這種鬼心眼,不由得火往上撞,上前一步,把昌稀踹倒在地,對其大加踐踏。

  昌稀正張著大嘴惡毒的罵著,卻覺得背後傳來一股大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撲,來了個狗啃屎,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是躺在地上如死狗般哼哼。

  眾人手忙腳亂的把孫觀拉開,後者被扯開時還不解恨地對躺在地上昌稀踩上了兩腳。

  好一會兒,昌稀才在地面上緩過勁來,顯然是被孫觀打掉了身上的最後一絲勇氣,再一次想起臧霸剛才的話,心中湧起不可遏制的恐懼,一時間屎尿交流,弄的營帳中一片臊臭,令人掩鼻。臉上更是眼淚與鼻涕還有口水抹了滿滿一片,那從嘴裡發出的聲音更是鬼哭狼嚎到了極點。

  可惜這些無法打動營帳中這些因為仇恨而變得鐵石心腸的人。

  管亥眼中閃過不忍,轉身一撩帳簾出去了。

  他對昌稀倒是毫不憐憫,對此等人世間的敗類他也是深惡痛絕,但關鍵是現在的昌稀已經沒有半點人的樣子,他完全被已知的死亡給嚇傻了。做人做到這種份上實在是沒有半點尊嚴。

  不半晌,昌稀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身體也不再動彈。

  待臧霸召喚進營帳中的親兵皺眉掩鼻地伸手摸了摸昌稀的鼻息後,才對臧霸稟告道:“將軍,這人已經死了。”

  言罷逃命也似地跑到帳外取吐了。

  臧霸咬牙道:“便宜了這賊子!”

  眾人深有所感地點了點頭。

  昌稀一死,身後的一干手下馬上跪倒在地,口稱饒命。其中一個肥頭大耳胖子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甜,一個勁地恭維大帳中的眾人,這小子大概是怕死到了極點。滿臉的細毛汗,在寒冷的冬天頭頂上冒著熱氣騰騰的蒸汽,遠遠看去整個就是一個發面饅頭。

  眾人雖然鄙視他的為人,但不可否認這家伙的馬屁還是拍得眾人頗為舒服,可見喜歡贊美實在是人的天性。

  不過臧霸卻不吃這一套,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太多了。

  臧霸不耐煩地一擺手,皺眉道:“你這胖子叫什麼名字?”

  那胖子一見臧霸的表情,知道事情有些轉機,連忙一疊聲道:“小人張闿……”

  這句話才出口,臧霸原本不大注意的面容馬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打斷道:“你說你叫張闿是嗎?”那表情嚴肅得嚇人,仿佛在營帳裡的人都欠他幾百貫錢似的。

  張闿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話哪裡有問題,難道自己的名字還有錯誤嗎?仔細想想,自己似乎和這個臧霸沒有什麼仇怨啊?

  心裡想著,人便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那個肥頭。

  臧霸再一次召喚進了親兵,對張闿淡淡道:“既然如此,本人馬上送你上路,要怨就怨你叫了張闿這個名字,你莫要問因為什麼,這是我家太史將軍在臨出發前親自囑托我的,見張闿,必殺!”

  張闿還未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便已經被親兵拖了下去,不般向便傳來了殺豬也似地嚎叫。

  孫觀看向臧霸,後者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太史慈當日交給自己這任務時的打算,更加奇怪於這個張闿看樣子明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頭目,又沒有什麼三頭六臂的本領,用得著太史慈這麼緊張嗎?

  其實這個張闿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在歷史上只不過因為見財起意,殺了曹操的父親曹嵩,而曹操因此興兵征討陶謙而已。

  太史慈之所以命令臧霸誅殺張闿只不過是不想給曹操一個壯大實力的機會,畢竟曹操在亂世越打越強,而且更令太史慈擔憂的事情是,歷史已經變化,誰知道這時候的曹操要是討伐徐州會有什麼結果?

  青州徐州本就是鄰居,若是徐州出事,太史慈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可是太史慈卻總是在刻意地回避與曹操之間的爭斗。

  盡管太史慈早已經適應了政治斗爭的殘酷,但對於自己在後世的崇拜對象還是有真情實感在。

  所以太史慈這麼做實則是在消除自己與曹操對陣的機會。可謂用心良苦。

  不過若是太史慈現在知道曹操的立足之地是徐州的話會作何感想。

  沒有了張闿殺害曹嵩,曹操和陶謙之間的關系怎麼說都應該是很親密的了吧?

  這件事情的發生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臧霸當然更不可能想這麼多,現在他正在執行太史慈交給他的第二個任務,他微笑著看向其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如墜冰窖的昌稀的手下道:“你們是想活還是想死?”

  這些人原本自以為必死,沒有想到事情還有如此轉機,不由得紛紛露出了不能置信的表情,疑惑地看向臧霸。

  臧霸掃了一眼眼前的眾人道:“你們若是想活命,我現在就可放了你們。”

  眾人大喜過望,營帳中又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嚶嚶嗡嗡好不惱人。

  臧霸和孫觀等人被他們吵的腦袋都大了。孫觀暴喝一聲道:“再多嘴就全都拉出去剁了你們的狗頭!***!”

  這些貪生怕死之輩馬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那樣子就是聽話的乖乖寶,配合著他們滿身的血腥和塵土,還有那一把把的大胡子,簡直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變白癡了一樣。

  臧霸搖了搖頭,若是按照他的脾氣,這些人各個該死,一個都不要留,可是太史慈卻在徐州另有計劃,所以這些人還需要活一段時間,還真是令人郁悶。

  臧霸勉強提起精神,在心中又想了一遍太史次的計劃,對眾俘虜道:“放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

  話還未說完,就有一個匪徒自作聰明地叫道:“將軍放心,我等一定會去做安分守己的良民,不在一打家劫捨為生。”

  臧霸沒好氣的看了這人一眼,心說讓你們這些人不打家劫捨比讓妓女從良棄娼還難,開口道:“若有誰再多嘴,我便把他拖出去為野老鼠!”

  那個人馬上脖子一縮,不敢再出聲。

  臧霸沉吟了一下道:“你們這一段時間一直在城陽郡和東莞郡活動,我放了你們後還會給你們充足的糧食和武器,你們給我到琅琊郡去。唔,陽都城就是你們的安身立命之地,你們可以作出要攻打開陽,挺進蒼山、直逼東海的架勢,明白嗎?”

  這套計劃出自郭嘉的手筆,臧霸當然可以看出郭嘉的意圖來,這招數和自己的大仇人張舉在泰山郡壯大自己力量時的所作所為如出一轍,縱匪南竄,霍亂徐州,現在徐州刺史陶謙領兵在外,徐州基本上沒有可以領頭的人,若是自己在這時間段內不做出點成績來,還真是辜負了太史慈對自己的一片盛情呢!

  這些膽小怕死的匪徒面面相覷,以他們的智商當然想不到這麼多,不過既然已經得到了一個活命的機會,那麼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哪管其中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

  眾人彼此之間看看,紛紛點頭。

  臧霸當然不可能毫無理由讓他們這麼做,否則這事情的意圖太容易被人發現了,所以故意裝出了一副嚇人的面孔,臉上帶著壞到非常的笑臉道:“莫要以為我想要放過你們,我只不過想要玩個游戲,若你們能夠在徐州熬過明年夏天,我便放過你們,如何?”

  這些人看著臧霸森寒無比的笑容無不打著冷顫,連連點頭,但始終有一種被凶殘的野貓盯著的老鼠的感覺。

  臧霸轉過頭來對孫觀道:“孫觀大哥,這事情你去安排一下,一定要滿足他們不過分的要求,定要讓他們數個心服口服。”說罷連眨眼睛。

  後者會意,應聲後領著這些被人利用卻茫不可知的愚蠢匪徒去了。

  臧霸長嘆了口氣:這趟出兵,既報了自己的大仇,又殺了張闿,更完成了太史慈交給自己圖謀徐州的任務,怎得也可全身而回青州了吧?

  只是徐州日後的風起雲湧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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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9 23:54:5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9 23:55 編輯

正文 第六卷第十一章暗流     
   
  現在正眉頭深鎖的陶謙還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徐州居然會有這麼多人惦記著,否則可夠他“受寵若驚”的了。
  陶謙現在擔心的只有太史慈一人而已。

  這個鄰居太強大的了。

  一直以來,陶謙都未把青州和太史慈真正的放在眼裡,可是經過此次諸侯會盟後,陶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對太史慈的放縱危害有多大。不說別的,自己一向引以為自豪丹陽鐵騎與青州騎兵相比並不占優勢,至少陶謙就絕無把握以三萬騎兵擊潰並州軍的八萬之眾,雖然這裡面有指揮的問題。而且並州軍的強大是有目共睹的,昨天的一戰打得陶謙寒了膽。

  他現在開始擔心太史慈派入到徐州北面的軍隊對徐州有多大的影響。更加懷疑起太史慈的居心來。

  陶謙第一次發現利用別人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像太史慈這等聰明絕頂的人物。沒有一個人會傻到心甘情願地為一個非親非故的人盡心竭力的地步,每個人都是有欲望的。

  這一點,在政壇上縱橫多年屹立不倒的陶謙比誰都清楚。

  可惜現在已經晚了。

  不過,陶謙亦是老辣成精之輩,面對潛在的威脅馬上就可拋開自己與太史慈那點若有若無的交情。迅速地計較其各種方法。

  就在這時,營帳外親兵近來稟告,說袁紹的從事田豐來訪。

  陶謙微微一愣,馬上明白這個田豐的到來肯定與太史慈這個共同的敵人有關。連忙有情。

  不半晌,田豐昂然而入。

  陶謙這人眼光毒辣,看人一向很准,所以他決不會因為田豐的瘦小枯干而有半點的輕視,反而被田豐的沉凝氣度所吸引。

  陶謙的這種看人的方式在三國時代其實很難得,因為這時代人分外喜歡“以貌取人”,否則“鳳雛”龐統就不會四處碰壁無人重用了。

  分賓主落座後,陶謙也不客氣,直接切入到正題道:“先生此來莫非是為青州刺史太史子義?”

  田豐微微一愣,旋即贊嘆起陶謙的膽識和心思。

  要知道現在與太史慈勢成水火的人袁紹而非陶謙,而明眼人一眼也可看出陶謙對太史慈頗為忌憚,否則也不會選擇不與太史慈同行而要在這裡多耽擱幾日。但畢竟陶謙在現在為止和太史慈仍然是合作的關系,陶謙心中到底要如何對付太史慈別人並不了解。

  在如此的情況下,袁紹和陶謙的合作就多了許多的障礙,對付太史慈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可是陶謙剛才的一番話卻徹底的打消了田豐的顧慮,只此一句話,田豐就知道陶謙已經視太史慈為眼中釘肉中刺了。這樣一來,雙方談起“買賣”來就可無所顧忌。

  不過田豐還是留了個心眼,不願意完全相信陶謙,誰知道這是不是太史慈和陶謙之間聯合起來玩的反間計?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畢竟陶謙不可能拿自己的地盤開玩笑,但還是小心為妙。

  田豐此時對太史慈已經忌憚非常,對於一切與太史慈有關的事情他都會考慮再三,否則必將是錯恨難返的局面。

  回想昨天的一戰,這個太史慈每一步都深藏不露,一旦發現他的意圖的時候就已經無力回天了。

  所以田豐小心翼翼道:“陶大人快言快語,田某佩服,只是田豐不敢在背後說長道短、議論別人的是非,早就聞聽陶謙大人和太史將軍關系融洽呢!”

  陶謙一愣,不明白對方為何把球又踢回到自己的這一面,但馬上想起了自己和太史慈那種在表面上非常和睦的關系,連忙道:“我和青州刺史太史子義只不過是一點生意上的來往,如此而已,田先生有話不妨請直說。”

  田豐暗罵一聲老狐狸,因為陶謙的這番話等若又把問題塞了回來,但不過已可肯定,雙方現在在太史慈的態度上可謂是不謀而合。

  想到這裡,田豐呵呵笑道:“陶謙大人在明知故問了,不若這樣,我們還是談談徐州現在城陽郡和東莞郡的剿匪問題如何?”

  陶謙聞言大訝,不由得仔細盯著田豐看了兩眼,越發的不敢小看對面的這個其貌不揚的文士,因為田豐的這番話在表面聽來好像對陶謙關懷備至,生怕他徐州境內不太平似的的,但實則等若在說陶謙其實非常忌憚太史慈,即便是太史慈對袁紹不滿而且別具野心,但畢竟要有個先來後到,太史慈絕不會放在陶謙不收拾先去對付袁紹的。

  這田豐實際上就是擺出了一副不怕你不合作的樣子。

  陶謙想到這裡,肅容道:“有勞先生掛懷了,徐州背面的泰山流寇實在是令人頭疼,我看太史子義也未必能一戰成功,不若這樣,若是本初公可以施以援手,老朽感激非常!”

  這番話說得實在是冠冕堂皇,不知道的還以為雙方多麼的憂國憂民呢。現在兩人的話語實際上是各打算盤,這時代的人做什麼事情分外愛找義正嚴辭的借口,現在兩人心知肚明雙方要聯合起來對付太史慈,不過誰也不願意在話語中露出來,以免日後授人口實。

  誰知道在對付完太史慈後,雙方的關系是何走向?

  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所在現在不妨把黑暗的事情做得光明一些,在後人看來,也是一件美事。

  正因為如此,田豐才絲毫不會怪罪陶謙說話的拐彎抹角,反而大喜笑道:“若如此,我看不如令我家大公子袁譚出兵渤海,繞道徐州如何?”

  陶謙眨著狡猾的眼睛拈須笑道:“何必繞道?徐州戰亂,天下為之不寧,若是本初公可解此浩劫實在是徐州百姓之幸事,太史子義又非是不近情理之人,應當理解徐州百姓望本初公如嬰兒之盼父母的心情,定會大開青州之門,令袁譚公子從渤海經樂陵而穿樂安再到徐州的。不知田先生以為然否?”

  這番話說到田豐的心中去了,因為這絕對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樂安原本就離臨淄不遠,若是袁譚可長驅直入,那麼對臨淄的威脅可謂非常的巨大。

  田豐並不指望青州真的能把州門開放,因為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愚蠢到看不出這其中的企圖,田豐只是需要一個借口打擊太史慈的聲望,令天下人對太史慈產生不屑一顧的感覺。

  因為若是青州軍不允許袁譚的軍隊通過就等若不支持袁譚軍幫助陶謙剿滅徐州匪徒,進而就可散布謠言,指責太史慈派出大軍圍剿匪徒多日未竟全功,定是對徐州居心叵測。

  這種道義上的損失在三國這注重道德的時代比之吃了任何敗仗都要慘痛。

  田豐並不准備去攻打青州,因為短時間內袁紹還不具備多線作戰的能力,不過袁譚的軍隊在青州的邊界集結可令太史慈生出警惕之心,因而不敢輕舉妄動。如此一來,袁紹軍在冀州的活動就會輕松得多。

  想到這裡,田豐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對陶謙道:“如此最好,不過還請陶謙大人修書一封,邀請我家大公子出兵救援,最好是言明要路經青州……”

  陶謙痛快地答應了。馬上伏在案上開始寫起了書信。

  田豐瞇著眼睛看著陶謙,心中卻想著郭圖那面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雖然田豐不喜歡郭圖的為人,但對其辦事能力還是很欣賞的,更何況郭圖要對付的人本來就並非自謀之輩,劉岱還是很好挑撥的。

  而且對待劉岱根本就談不上合作,只不過是一種利用而已。

  最好因為劉岱的事情而挑起劉氏宗族與太史慈之間的矛盾那就最理想了。若是郭圖那裡夠成功的話,田豐還有第二套對付太史慈的方案。

  田豐想到這裡,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劉岱營帳中。

  郭圖現在的確很輕松,其實要挑動劉岱的怒火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他這次來其實是打著安慰劉岱的名義來的,還帶來了不少的糧草,美其名曰是袁紹絕對不能看著劉岱這為國為民的諸侯餓著肚子。

  如此一來,劉岱對袁紹當然是感激涕零,卻絲毫不知道這些糧草其實就是袁朮運來分給他、卻又被袁紹以喬瑁的名義扣押的那部分。

  不過在這樣的氣氛下,郭圖說的某些話就很輕易地打動了劉岱。

  順著糧草的話題,郭圖當然開始安慰劉岱,也自然就“無意”中提到了喬瑁。這種行為無疑是火上澆油,再在郭圖明裡是勸告、暗裡是挑撥的“勸慰”下,劉岱對喬瑁的怨恨達到了最頂點。變成了一個隨時都可以點著的火藥桶。

  郭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只要劉岱在沖動下做出什麼事情來,那麼他就絕對有把握挑起劉岱和太史慈之間的矛盾,雖然知道太史慈上當的機會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劉岱這蠢人上當就足夠了,早晚會把太史慈拖下水去。

  要知道兗州一亂,對太史慈的青州影響極大,太史慈要向外擴張勢力,兗州本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兗州一亂,夠太史慈喝上一壺的了。

  至於說直接挑動劉岱和太史慈的爭斗無疑是不現實,就算劉岱再傻也可以看出袁紹准備利用兩人之間的矛盾打擊太史慈了吧?

  雖然太史慈和劉岱頗為不和,但不要忘記劉氏宗族和太史慈之間有著很大的共同利益。

  尤其是太史慈和劉氏宗族的婚姻關系更是把兩者牢牢地綁縛在了一起。郭圖豈會去觸這個霉頭?

  劉岱哪裡知道郭圖的圖謀,只是一個勁兒地在那裡氣得要死。

  劉岱的那個狂妄到極點、也愚蠢到極點的手下王肱卻沉不住氣了,當年他在黃縣被太史慈等人起了個倒仰,心胸狹窄的他當日就發下毒誓,日後若有機會令那幾人落在自己的手中,定要百般羞辱,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實喬瑁的兒子喬肅當時其實並未對這位王肱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只不過不滿王肱的行為、有幾句言語上的沖突而已,不過這也令王肱無比的憤恨。

  不過事情的發展令王肱對這件事情漸漸絕望了,不說別的,單就是這個當日渾身寒酸的太史慈現在已經是手握重兵割據一方的封疆大吏,其實他這個從事所能對抗的?

  說實話,太史慈不把他抓來下酒就算是萬幸了。

  而此刻有一個報復喬肅的機會,王肱豈能不興奮?雖然這僅僅是喬瑁而已,但只要一想到喬肅日後那喪父之痛的面孔,王肱覺得什麼都值了。

  故此非常心急道:“主上,這事情郭圖先生說得對,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個喬瑁簡直就是把我們當成不出氣兒的死人。定不可放過他!”

  劉岱其實對此建議頗為心動,不過他也非蠢人,現在國難當頭,若是他先挑起了諸侯內訌,實在是會遭到天下人的唾罵,這一點他不能不考慮。

  郭圖仿佛看穿了劉岱的內心,又加了一把火道:“刺史大人,你也不必上火,其實我家主公現在為你送來糧草就是擺明了態度,您盡管可以放手施為,不必顧忌那麼多。”

  這一番充滿了暗示性的鼓勵的話語立刻令劉岱有種吃了定心丸的感覺,熱血立時上湧。卻沒有仔細想想郭圖這番話中帶著模稜兩可的意思,劉岱還以為袁紹會始終站在自己的一邊,卻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人家的一顆棋子罷了,可以想見,一旦劉岱出手對付了喬瑁,袁紹馬上就會要多遠躲多遠。

  “我家主公現在為你送來糧草就是擺明了態度”。哼,到底擺明了什麼態度,那可就是解釋權歸袁紹又或者郭圖所有了。

  郭圖還嫌不夠,故作恍然狀道:“小人先前胡言亂語了,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刺史大人大人有大量,即便不看別的,就看看喬瑁的兒子與大人的妹夫、青州刺史的關系,大人對喬瑁大人的任性胡為也應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太史慈名字的出現徹底令劉岱失去了控制,一雙細眼血紅起來,長久以來對太史慈的種種不滿在這一刻被徹底的郭圖勾了出來,尤其是和喬瑁連在一起,就更令劉岱惱火。

  郭圖心中暗喜。

  劉岱抬起頭來,對郭圖道:“郭先生不必再勸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請回去告訴本初公,我對盟主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請先生回去轉達我劉岱的這番話。”

  郭圖當然早就料到是這種結果,只不過沒有想到自己的目的會達到的那麼容易。既然已經無話可說,郭圖就起身告辭。

  當袁紹聽完了田豐和郭圖詳細的匯報後,不禁仰天長笑,狀極快慰。

  在營帳眾人無不賠笑。

  許攸眼中閃過嫉妒之色,不過這事情和他毫無關系,所以有話也無處說。

  田豐趁著袁紹高興,便把自己對付太史慈的另外一個主意拿了出來,對袁紹笑道:“主公,我還有一計可令太史慈更加顧此失彼。”

  袁紹此時心情大好,笑道:“計將安出?”

  田豐笑道:“現在冀州境內盜匪四起,黃巾軍的余部黑山賊於毒、白繞、眭固等人橫行不可當。不過始終缺少安身立命之地,若是現在他們知道了東郡太守喬瑁被殺死的消息後……”

  這話一說出來,就連郭圖都忍不住叫妙道:“這計策當真可行!”

  許攸也滿是酸味兒道:“若是東郡太守喬瑁被殺,黑山軍一定會趁勢占領東郡,那時候這場熱鬧可有的看了。”

  一直不願意動腦筋的淳於瓊皺眉道:“這與太史慈有什麼關系?”

  郭圖暗罵了一聲愚蠢,表面上笑道:“淳於將軍問得好,這正是這計策的關鍵,以劉岱的性格在殺死了喬瑁後一定會自己任命一個東郡太守,不過他身為兗州刺史,這點名義上權力還是有的,自行任免官職倒也還說得過去,不過他派出的這個人很有可能被早到一步的黑山賊殺掉。”

  田豐接口道:“那麼這種情況一出現,劉岱必然不能忍受,一定會與黑山軍大干一場的,而輕敵冒進是劉岱的最大軍事缺陷,一個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在這種情況下,太史慈怎會置之不理呢?”

  說到這裡,眾人全都明白了田豐的意思,紛紛叫妙。

  因為這等若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就把太史慈拖入到兗州的戰爭泥潭當中,而且劉岱又與太史慈不合,所以到時肯定令太史慈頗為難受。至少劉岱就絕不會領太史慈的情。更何況還有袁紹手下的一干人等對其進行挑撥,若是太史慈和劉岱還可維系下去親戚的關系,那才是奇跡。

  一方面要保住兗州進而控制兗州,一方面還要協調好與劉岱之間的關系,無論哪一點想想就令人頭疼。

  同時渤海的袁譚和徐州的陶謙配合行動,要拖垮太史慈並非是難事。

  田豐最後補充道:“最好在太史慈回到青州前實現這個主意,這樣一來,太史慈連青州都沒有回去機會,那麼袁譚公子在青州的活動就更加有把握了。

  袁紹聞言,連連點頭,看樣子是完全地興奮起來,起身道:“兗州、徐州、渤海三面一齊行動,哼,我就不相信太史慈可都應付得來。”

  眾人巴結地笑了起來。開始忍不住算計著未來的輝煌戰果。

  而此時,在返回青州途中的太史慈絕沒有想到日後竟會有如此多的麻煩在等著他。

  山雨欲來風滿樓!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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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9 23:55:4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卷第十二章對策         
  三日後,返回青州的途中。
  中原的天氣一天比一天暖,燕子呢喃,小雨傾斜。

  不過太史慈的心情卻像天空中壓得很低的雲層一樣高不起來。就在剛才,從還未散去同盟軍那裡傳來了消息:劉岱殺死了喬瑁。

  太史慈難過的不是喬瑁的死,而是自己的疏忽。

  一直以來,太史慈始終把劉岱殺死喬瑁當成了必然發生的事情,而且一直抱著看客旁觀的心理不去理會這件事情。但現在事情發生了,太史慈才驚覺原來自己也會被卷入其中。

  據太史慈所知,現在東郡太守橋瑁一死,東郡馬上就會被一直縱橫不倒的黑山軍所攻擊,兗州馬上變得不安穩起來,這對太史慈絕對不利。

  所以太史慈現在十分的猶豫,到底要不要現在掉轉行軍方向直奔東郡而去,若是從穩定青州的目的來說,這是絕對必要的;但太史慈卻覺得這也是間接地幫了劉岱一個大忙,為他掃平兗州的異己勢力。

  若是別人,自己大可以厚著臉皮在占領東郡後賴著不走,但劉岱不同,這老小子是自己的大舅哥,做什麼在大面上都得過得去才行,最關鍵的是劉氏宗族因為他太史慈的關系現在在青州有著無比的影響力,若是自己與劉岱的關系一個處理不好,馬上就會引起青州的動蕩。所以太史慈現在頗有投鼠忌器之感。

  哎,要是郭嘉在此就好了,定可為自己分析出來這事情對自己的利弊得失,不過現在這也只能想一想了。

  看著太史慈皺眉的樣子,聞訊而來的廖化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良久,太史慈長嘆一聲,覺得非常頭疼,高順此時正掀簾而入。

  太史慈看見高順,心中舒服了一點。

  自己還未說話,高順卻面色凝重道:“真未想到,大公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太史慈點了點頭道:“現在這事情已經發生,多想無益,我現在想的是我們到底要不要出兵東郡,控制這種混亂的局面?”

  高順聞言大惑不解道:“主上可否告訴屬下為何我們要出兵東郡?”

  太史慈聞言驚覺,這才想起黑山軍攻擊東郡的事情應該還未發生,高順當然不明白自己的意圖了。

  不過自己可說這件事情是歷史上千真萬確發生的嗎?那豈非成了未卜先知,不把別人嚇著才怪。

  太史慈腦筋急轉道:“這是為了防止黑山軍趁火打劫,攻占兗州。”

  高順等人恍然,紛紛點頭。這事情就像是徐州現在正在進行剿匪戰一樣。畢竟諸侯出兵在外,各地潛伏已久的黃巾軍余部就會乘勢而起。

  當然徐州的情況就比較特殊了,陶謙有能力剿匪,不過他卻不想耗費自己的實力,才有了請太史慈出兵剿匪的事情。而且還惺惺作態裝模作樣出兵參加同盟軍,仿佛抽空了徐州的軍隊般。

  不過這事情正中太史慈下懷,否則太史慈當時實在是沒有出兵謀奪徐州。面對陶謙的請求,太史慈樂得裝糊塗,仿佛像一點也不知道陶謙的意圖一般痛快地答應了。

  當然現在陶謙一定會為自己引狼入室的行為感到非常的後悔。

  但太史慈現在無暇顧及陶謙的感受,他現在關心的是東郡問題。

  不過在太史慈解釋完為何要出兵東郡的原因後,高順更加感到奇怪地看了太史慈一眼道:“屬下還有一事不明,還要請教主上。”

  太史慈點頭示意要他問。

  高順沉聲道:“主上勿怪屬下多言,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反正屬下在初聽此消息的時候感到非常的震驚,想不到大公子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說罷轉過頭來看向其他人,廖化等人聞言無不紛紛點頭,表示深有同感,太史慈聽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高順說這些有何意義。

  高順又道:“可是屬下卻從主上話中聽不出吃驚的味道,仿佛早就已經料到會有今天這種事情發生似的。”

  太史慈心中好笑:這有什麼,難道我就不能把吃驚藏到心中嗎?

  高順見太史慈不以為然的神情,沉聲道:“若是主上已經早料到這事情的會發生,就決不該任其發生才對。”

  太史慈大感奇怪,不禁問道:“有什麼話高大哥請直說。”

  高順沉吟了一會,才顯得頗為猶豫道:“主上勿怪,依屬下看來,以才智論之,主上在大事上的決斷高人一籌,但觀人細致入微和臨場謀劃的能力不如郭嘉先生……”

  話才說到這裡,高順就覺得自己的後背被人用手點了點,回頭看時,原來是杜遠一臉焦急地看著自己,顯然為高順的直言而感到焦急和擔心。又一抬頭發現太史慈正含笑地看著自己,嚇得連忙低下頭去。

  太史慈看在眼裡啞然失笑,這個杜遠還真是有趣。

  要是自己沒有接受別人批評的胸襟還談什麼爭天下,那豈非變成了袁紹之流?

  太史慈搖頭失笑道:“杜遠你在干什麼?為何要阻止高大哥說下去?須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這世界上哪有無所不能的全才?以孔夫子的賢德也要五十歲的時候才可天命,‘我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人的學習哪有窮盡的時候?揚長避短、正視自己的優勢與不足才是做大事的人應有的心態。昔日高祖劉邦治國之才不如蕭何,出謀劃策不如張良,領兵打仗不如韓信,之所以可一統天下就是因為他的用人之才過於常人,我雖然座領青州,但決不會自大到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地步,高大哥說的本就沒錯,杜遠你緊張個什麼勁?”

  看向眾人道:“高大哥今日的行為就是你等的表率。”

  眾人哄然稱是。

  高順眼中閃過感激的神色,深深一躬道:“主上的話令屬下誠惶誠恐。如此屬下就暢所欲言了。”

  頓了一頓道:“我的意思是大公子殺橋瑁的事情出乎郭嘉先生的意料之外,卻被主上料中,難道主上就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妥嗎?”

  太史慈被這句話代入到了深思中。

  是啊,為何郭嘉會沒有察覺到這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呢?

  那即是說郭嘉認為劉岱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去動橋瑁,可如今事情偏偏發生了,這就証明在自己走了之後劉岱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令劉岱如此毫無顧忌。問題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高順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兩人面對面皺眉苦思起來。其他人當然不明白兩人為何會突然陷入到沉默當中,沒有在旁邊做悶葫蘆。

  杜遠張了張嘴,像是要問什麼,但卻又問不出來,只好把嘴閉上。

  太史慈的心中卻在此時冒出了袁紹的影像。

  原來如此!

  太史慈抬頭看向袁紹,後者心中生出感應似的失聲叫道:“難道是袁紹!”

  太史慈點頭道:“看樣子只有這種可能了。”

  徐盛一直低頭不語,此刻也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是袁紹在挑動大公子攻擊喬瑁。”

  太史慈心中懊惱道:“這事情是我疏忽了,原本在幾天前我們就看出來了袁紹在利用自己的權力打擊異己,也知道扣押劉岱糧草的人是袁紹,可就是沒有想到這其中的麻煩這麼大。”

  太史慈原以為劉岱殺死喬瑁不過是私人恩怨而已,誰能想得到這其中竟然有袁紹的陰謀。

  仔細想一想,劉岱貿然殺死橋瑁對他實在無半點好處,劉岱既然敢這麼做,背後沒有人支持才怪呢!感染劉岱全無忌憚的人除了袁紹還有誰?

  袁紹既然敢這麼做,背後一定還有厲害的殺招,想一想他手下的田豐等人,哪一個是易與之輩?問題是袁紹對付自己的後招到底是什麼?

  心中煩躁起來,太史慈長身而起,在大帳中踱來踱去。

  高順看著太史慈斷然道:“主上,為今之計,我軍應該馬上開往東郡,若是主上的猜想沒有錯誤的話,黑山軍和大公子將會有一場大戰,最後漁翁得利的恐怕會是袁紹。東郡一失,袁紹就多了窺望兗州的一塊踏板,對我青州是在不利。”

  太史慈哪裡不知道這嚴重的後果,劉岱根本就不是袁紹的對手,只會讓袁紹算計。而且劉岱喜歡輕敵冒進,而他今次的敵人是有名的黑山軍,只要想一想於毒和張燕的利害,太史慈就覺得事情越發的不妙。

  可是問題是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袁紹這只黑手,自己現在這麼簡單的出兵肯定是落入到袁紹的算計中,哪有明知是陷阱還要去鑽的道理?

  就在這時,帳外親兵卻匆匆而入道:“將軍,郭嘉先生有書信到!”

  太史慈在愕然中更多的是大喜,連忙把書信接了過來,展信觀看:

  主上:

  相信您已經猜出大公子攻擊喬瑁的事情是袁紹在背後搗鬼,不過主上萬不可親自出兵東郡,否則就會落入到袁紹的算計中。

  經過此次諸侯會盟,其他諸侯已經對我青州忌憚非常,時至今日,隱藏自己的實力已經全無意義,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眾諸侯議定後聯起手來對付我青州。袁紹現在的行動就是開始。

  依屬下所見,要擾亂我青州無外乎內外兩手而已。

  現在看來,大公子一定是被袁紹利用,主公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引起青州內部的動蕩,因此主上應該把大軍交給高順將軍,馬上返回青州,令高順將軍在兗州境內潛伏,靜觀其變,必要時可對大公子進行救援,但以保存實力為主,但沒有必要硬拼。既不去為大公子去當那便宜先鋒,也不去觸大公子的霉頭,准備在兗州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斗,以青州今日的人力物力財力應該毫無問題,此其一也,謂之治標。

  其二,主上在返回青州後應當改革吏治,變化青州的用人制度,不可令世家大族一味的把持地方權力,臨淄稷下學宮現在想必已經人才濟濟,主上應可從其中挑出可堪大用的人物。此乃治本。當然這事情非我郭家所長,有管寧先生在,一定可找到穩妥的辦法。

  如此,則青州內部可定,那麼外敵又何足道哉?

  太史慈看到這裡,感到大為驚訝,沒想到一向只留意於軍事的郭嘉居然會提出改革官吏選拔的建議。

  其實這問題當然好解決,只要在青州實行科舉制度即可,問題是太史慈一直苦無借口,隨意地廢除舉薦制度只會激起世家大族的不滿。甚至一直到現在,太史慈都沒有一個穩妥的辦法可實行自己的主張。

  搖搖頭不去想他,自己也非是搞內政的行家裡手,這事情還是交給管寧去操心吧。

  不過這應該是郭嘉說的內部問題,還有一個外部問題沒有說。

  於是又低頭看去,只見信上寫道:

  主上一定奇怪屬下為何要您馬上返回青州,這則是出於對外戰爭的考慮,依屬下看來,既然袁紹在還沒有解決掉冀州的事情的時候就開始對付主上,那麼袁紹已經和一些人達成了協議,要共同對付主上,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徐州刺史陶謙,若是陶謙在見識過我們青州軍的實力後仍然無動於衷,那豈非愚蠢到極點?

  另外袁紹的大兒子袁譚現在屯兵渤海,主上不可不防。

  如果主公親自主持對東郡的戰爭,那麼就會被拖在兗州,觀今日之青州,管寧先生短於謀略,王豹將軍只易守城,臧霸大軍在外,世家大族各懷鬼胎,若是主上不馬上回到青州,青州無主事之人,豈非險哉?

  更何況主上的新五德終始說早已經觸動了青州許多人的利益,這些人一旦與袁紹聯合起來,到時內外交困,將會對主上十分不利。

  總而言之,主上現在返回青州有三點好處:其一,可穩定青州局勢,其二,可實現醞釀已久的改革,其三,可為我青州的對外擴張做出具體的計劃,望主上明察。

  尤其是第二點,主上不是一直以來找不到借口推行改革嗎?今次回去索性祕密一些,任青州那些居心叵測之輩鬧上一陣,然後主上再以雷霆萬鈞的手段掃除異己,這樣就可以掃平叛逆為借口推行改革,看那個人敢提出異議?

  太史慈看在這裡不禁呵呵大笑起來,心中的郁悶完全消失。

  這個郭嘉不愧是三國鬼才。

  不僅料到自己在這裡舉棋不定,而且還為自己分析清了形勢,更為自己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尤其是他建議自己推行改革的主意實在是妙不可言。亂世當用重典,歷史上每一次成功的改革無不是因勢而起,先誘惑自己的敵人犯錯,再一舉殲滅這些人,這主意還真是精采!

  坦白而言,太史慈最感興趣的並非是一統天下,若是那樣的話,太史慈完全可以去投奔曹操,不必如此的費心費神,他對於中國政體改革的興趣更大。郭嘉的提議一下子就把太史慈打動了。

  當然郭嘉的一番分析還是令太史慈驚出了一身的冷,他實在沒有想到袁紹對他的威脅竟然到了可能會顛覆青州的地步。

  不過既然郭嘉已經有了對策,自己又何懼之有?當下生出了要放手大打一場的感覺。

  太史慈的笑聲令高順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太史慈為何高興異常。

  太史慈順手把信件交給高順,後者在仔細觀看了郭嘉的信件後,一向木訥的表情為之動容。

  這時,其他的將領紛紛湊了過來,一起去看郭嘉的這封信,不半晌便紛紛發出贊嘆。

  杜遠搖頭晃腦,發出“嘖嘖”的贊嘆聲道:“郭嘉先生這腦袋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我怎麼就想不出這麼好的主意?”

  眾人呵呵大笑,有了郭嘉這封信,所有人都變得輕松起來了。

  徐盛沒好氣兒地看了杜遠一眼,不去理會這不自量力的家伙,對太史慈道:“主上如何打算?”

  太史慈的腦中正在勾勒著日後青州翻天覆地的變化,心中豪氣橫生,聞言道:“既然奉孝已經把利害分析得如此透徹,我們便依計而行。”

  轉向高順道:“高大哥,東郡的事情便交給你來處理,哼!袁紹想要把我拖在這裡,我就以其人治道還治其人之身。”

  高順眼睛亮了起來,道:“屬下明白了。我會在主上實現我青州改制前一直擾亂兗州,令所有人都在這裡無法立足的,絕不與任何人硬碰硬,更不會去干涉與大公子有關的任何事情。”

  太史慈點頭,笑道:“奉孝讓我低調回青州,這主意還真不錯,如此也好,我便單槍匹馬化妝回青州。”

  徐盛聞言急道:“萬萬不可!主上身邊豈能無兵?”

  太史慈看著徐盛焦急的樣子,心中溫暖,笑道:“文響多慮了,天下間除了呂布外還沒有第二個人可以阻攔住我太史慈的銀槍。”

  徐盛當然知道太史慈的厲害,但關心則亂乃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自是無人會笑話他。

  太史慈對高順道:“作戲作全套,高大哥你從軍中找一個與我身形體態差不多的人冒充我。”

  高順一愕,馬上明白這麼做的原因並非是為了對付黑山軍,而是為了蒙蔽袁紹派出的探子。笑道:“這事情好說,樊濤那小子手底下有不少的能人,別說身形體態了,就是要變出個與主上面貌相似之人也非沒有可能。反正不令起動手就是了。”

  太史慈點頭道:“如此最好。”

  轉頭看向帳外的天空,默默地看向青州的方向,知道從這一刻起,爭霸將會全面展開。

  青州,別來無恙?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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