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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oi8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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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寐】傲世法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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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 00:35:45
第三節:走馬上任(上)

    “我走進這個院子,已經是第三天了。”湯森用平淡的語氣開口:“別人都接受了引導,你們三個被我晾在一邊。你們嘴上沒抱怨,但心裡肯定有想法,或者,誰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們不知道原因。”淡黃少女輕輕搖頭:“但我猜,導師肯定不會隨便做出決定。”

    “這答案通吃一切,你們就沒考慮其他因素?”湯森的臉色沒有變壞,語氣也未加重,他轉眼看著緋紅少女:“不如你來說說看。”

    緋紅少女很驚訝,自從被拎出來之後,湯森就沒給過她好臉色。湯森現在和顏悅色,難道準備了更厲害的後手?悲哀和恐懼在心頭掠過,她有氣無力的回答:“我也沒想過……”

    “你想過。”湯森肯定的說:“說吧,有什麼說什麼。最多就是被我趕出去而已,怕什麼?”

    “是,導師。”聽了湯森這話,特別是看到湯森現在都沒變化的臉色,緋紅少女明白了,這次不說老實話才會被趕出。

    “為了萌芽,我以前想過很多辦法。我也曾經向很多異能師請教過,一直沒有突破。”她深深的吸氣,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偶爾……我會拿他們跟導師比較,發現湯森導師比他們要神秘很多。”

    “你是想說奇怪吧?”湯森居然對她笑了:“說說看,我有什麼地方奇怪?”

    看見這個笑容,別說緋紅少女,另兩個少女都快傻了鑒於湯森之前的事蹟,她們做出的最合理猜測是——導師這是要爆發呢?還是要爆發呢?

    緋紅少女已經絕望了,然後,她就豁出去了

    “首先,我們身上沒有大缺陷,初次見面也不會讓人討厭;在異能天賦上來說,雖然我們沒有比別人強太多,但也弱不到哪裡去。”緋紅少女終於能平視湯森的目光了:“湯森導師區別對待,如果說那種解釋最合理,那大概是我們跟別人之間的差別……或者應該說不同。”

    進院之後,緋紅少女就沒說過這麼長的話。頂著湯森的壓力發表意見,這消耗無疑很大,所以,耗盡氣力的緋紅少女正在等湯森吼出一個“滾”字。

    “嗯,為了給你點信心,我認可你的猜測。”湯森輕輕巧巧的放過了她——三人都很吃驚,湯森導師,這是轉性還是犯病啊?

    湯森看向會數數的少女:“你呢?”

    “大概是因為……”會數數的少女躊躇片刻:“我們比較強,導師要給我們更好的引導。”

    “說得太籠統。”湯森搖搖頭:“怕我都怕到這種程度了?”

    三少女同時低頭,心裡肯定沒念叨好話。

    “你們有點毅力,也有點韌性,但還不能完全抗衡恐懼。我給了三天壓力,你們的思維大受影響。”湯森一本正經的說:“好吧,我來告訴你們答案。”

    “但你們要明白,今天放過你們,不是因為我突然變成好人,這種壓力,是我安排給你們的課程——黃金時代盛況空前,生活在這種時代裡,壓力之大可想而知。你們現在只能撐三天,以後多鍛煉吧”

    聽了湯森的話,三個美*女面面相覷,發現別人的眼睛都變得神采熠熠。

    之前的種種,居然都是課程?導師對自己其實另眼相看?

    “你們跟其他人有點不同,十個人裡面,你們三個要強點。我不是說異能修為,而是綜合能力。”湯森喝了口水,淡泊目光在少女三人組的臉上掠過:“單拎你們出來,是希望敲打你們,讓你們學的更好更快。”

    美*女們還從震驚中回過神,所以在第一次被湯森誇獎時,都沒人說謝謝。

    “我剛接觸異能的時候,走的是野路子,更沒導師指導我。所以我看重的,是你們本身的能力。”湯森的語速放緩:“學異能,跟學別的東西不一樣。不是說你投入精力就會有成果。從我個人的角度看,首先講天賦,其次講心態,最後才是方式方法。”

    少女三人組聽得非常專注,簡直是目不轉睛。

    “你們有天賦,也許並不高,但有就是有,否則也不會待在備選的行列裡。”說到這裡,湯森笑了笑:“在挑人的時候,你們都看出我的標準其實很隨意。因為對我來說,十天之內讓你們萌芽成功不算太困難。你們三個更不是問題,肯定過”

    導師這樣說,三人組的表情就有點疑惑了——沒問題還折磨人,你是不是變態啊?

    “給你們更大的壓力,特別是給你更大壓力,是因為第二個關鍵,那就是你們的心態。”湯森當然知道她們心裡的想法,特別是緋紅少女的想法。

    “這是你們最大的問題,一個喜歡大包大攬替別人擔心,不被別人認可就活不下去?一個驕傲卻沒放對地方,你連學徒都不是還驕傲什麼?還有你,觀察力敏銳,卻沒有任何主動性。”

    對湯森指出的心態缺陷,三人都沒有異議。

    “我知道、但你們不知道原因就是,走異能這條路,首先要認清的不是異能,而是自己”

    “連自己的缺點跟長處都不瞭解,你怎麼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認清自己,即使有目標也是虛妄的。”湯森解釋說:“好吧,拋開這個籠統的話題,我們說說最實際的東西。”

    “太早接受引導,不是好事。每個人喚醒的異能都不一樣,感知力特性也不一樣,如果你們本身對異能力量還沒形成概念,就借助導師的感知力完成釋放,以後會走很多彎路。”

    美*女們有點茫然——湯森的話太深奧,她們已經有點聽不懂了。

    “如果自己摸索萌芽,你們會接觸初始異能的各種細節;我的感知力越強大,就越達不到鍛煉的目的。明白了嗎?”湯森只好把問題掰碎了說:“缺少這塊基礎,你們以後就會犯低級錯誤。想改過來的話很麻煩,因為你們已經習慣了。”

    湯森現在所說的這些,是他旁觀別人的心得體會,在某種程度上,這是非常正確的經驗。

    美*女在茫然的同時又有些欣喜。喜的是知道湯森對自己另有安排,結果肯定比別的人好,茫然的卻是自己基礎一塌糊塗,不接受引領又能怎樣?難道自己成為學徒後還能發展?

    “如果我教出來十個人,最後都只能當學徒,那就太浪費我的時間了。”

    “湯森.奎爾薩承認的學生,怎麼可能當一輩子學徒?”湯森輕描淡寫的話語裡,卻蘊含著非常強大的自信:“即使你們落選了,天生比其他學徒差,我也能把你們教成異能師”

    美*女們被湯森的話震撼了,她們的眼睛瞪得溜圓。本來還在學徒與否的線上掙扎,卻突然聽導師說自己還可以向上發展——這、這、這不是在做夢吧?

    有時候,當幸福來得太突然,也會讓人手足無措。

    “不敢相信也正常,畢竟這話說得有點大。”湯森平靜的看看三人:“我們可以做個約定,如果在倒數第三天的時候,你們還不能憑自己的本事用出咆哮,那我就引領你們。”

    湯森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三人怎麼會不答應?她們又不是白癡。

    “那……”還是緋紅少女的反應最快,她張著淚濛濛的雙眼問:“我們要做些什麼呢?”

    “在此之前,我會每天抽出時間來,用特殊方式教導你們,其他時間依然自己鑽研。”湯森說:“詳細的訓練方法我還沒完全想好,明天先給你們一部分。”

    “謝謝導師”淡黃少女拉了拉還沒反應過來的其他兩人,一起向湯森深深行禮下去:“我們絕不向外洩露一個字以異能之路的名義發誓”

    “如果你們真能做到,另有獎勵。”湯森笑了笑:“其他一切事情照舊,沒事別來打擾我。”

    “是”一席話下來,緋紅少女終於復原點自新,應對能力也回到她身上:“我們告辭。”

    激勵美少女三人組之後,湯森照例為另外七個少女做引導。

    不過這次,他讓三人組靠近旁觀。三個少女心結盡去,全程看下來幾乎都不帶眨眼的。雖然最後還是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但經過湯森這翻折騰,她們的急躁、懷疑都不復存在,心態比較單純。

    “相互討論重要,也要留出足夠的休息時間。”丟下這句話,湯森出了院子,叫了瑪西亞直接回家。

    一到家,湯森就叫來審訊沃爾夫.布雷恩的人,詢問這倒楣蛋的近況——既然在公會做出了安排,在銀濤城這邊自然也要作出安排,不能說到時自己一走,前面做的事情就白費了。

    “整個人都焉了。”阿諾說:“現在一個勁的求饒,睡覺說夢話都是這樣。”

    “崩潰了就好。”湯森點點頭:“從明天開始,把我每一天用沃爾夫身份做的事全部記錄下來,事情要詳細,遇到的重要人物要畫像,整理成冊備用。再把他所有的把柄挖出來,我要把他牢牢控制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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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走馬上任(下)

「要是沒有把柄怎麼辦?」阿諾有點為難:「他最多就做點偷雞摸狗的事情……」

「那就製造一些把柄給他。」湯森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找到他的性格弱點,弄清楚他最怕什麼,然後帶他去做,留下證據就好。對了,想辦法找個禮儀老師,訓練一下他的儀態。」

「明白」阿諾點頭:「這事我一定辦好。」

「進城的時候,我們撒在城裡的閒人有多少?」

「八個。」阿諾回答:「五個在帳篷區,三個在外城區,都沒混出名堂來。」

「挑兩個精明點的,讓他們明天在帳篷區城門邊上等著攬活,伺機投入沃爾夫‧佈雷恩麾下。」湯森交代阿諾:「再把帳篷區的情報彙總一下送過來。」

阿諾答應一聲離開,瑪西亞疑惑的問湯森:「這是要做什麼?沃爾夫,關著他不就好了?」

「我們總是要回去的,但離開銀濤城之後,情報上不能留下空白。我打算讓沃爾夫恢複本來身份,積極利用我們打下的局面,維持這條線。」湯森對瑪西亞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但臨時拉攏的人不是很保險,所以要在這個護衛小隊中埋下自己人,以免沃爾夫背叛我們。」

「我真不知道該什麼形容你,」瑪西亞呆了呆:「好吧,你要怎麼在帳篷區打開局面?」

「選個最強力的團夥,直接上門踢場子好了。」湯森回答:「我的上司菲利克斯需要的只是個事端,那我就給他製造一個,這種工作本來就是要新投靠的人去做。」

「如果你需要帳篷區情報的話,我想塞拉可以給你提供一部分。」瑪西亞考慮了一下:「她這幾天吃了很多苦,女孩子畢竟不同,如果撐不下去就糟糕了。」

「我們的導遊嗎?明白你的意思了。」湯森考慮了一下:「我這就去看看她。」

可憐的女導遊被關在後院的一個小院落裡,在湯森近衛的手上,她那種搶生意的敏捷完全派不上用場,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裡。連續幾天下來,銀濤城的各城區地圖畫了不少,但又驚又怕的人難免出錯,結果地圖出了很多廢品,被粗魯的護衛們威嚇。

湯森出現的時候,塞拉就像只受驚的兔子那樣蹦到牆角,瑪西亞說的對,她還是小姑娘。

湯森掩上門,在桌邊坐下,隨手拿起一張地圖半成品看了看,發現雖然線條簡陋比例失衡,標註的文字也不得要領,但該有東西都有了,瞧了她一眼,點點頭說:「過來坐下。」

「我……我……」塞拉戰戰兢兢的說:「我不是故意的,我絕對不說出去,你放了我」

「可能嗎?平時是個挺有主意的小姑娘,怎麼鑽起牛角尖了?就算我現在說放你,你信嗎?」湯森笑笑,放了手裡的地圖:「不過放了你倒是我的目標,現在嘛,我們來商量商量。」

「商量什麼?」塞拉的眼淚噗噗落下,聲音立即變嘶啞了。

「我們商量一下,你應該幫我做些什麼事才能得到自由。」湯森誠懇的回答她:「目前的關鍵是,我們互相不信任,我擔心你出去就把我賣了,你也擔心我隨手把你給做了──其實這是個意外,關著你還要分出人你看多麻煩?我像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嗎?」

「你……」塞拉終於哭出聲來,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像」

「別這樣說,至少我還是個異能師呢,這能讓你信任我一點嗎?」湯森無可奈何的摸摸鼻子:「我來這裡是因為瑪西亞的建議,她也不希望你出事,你明白嗎?現在,過來坐下。」

瑪西亞的名字讓塞拉安定了些,她胡亂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戒備心十足的走到桌邊,卻怎麼也不坐,一副隨時準備蹦開的架勢──也不想想屋子就這麼大,能蹦到哪去?

「我的全名叫湯森‧奎爾薩,你可以叫我湯森。除了異能師公會的身份之外,我還是奎爾薩平原的擁有者,所以,我是個大勢力的首領。」既然準備讓塞拉為自己做事,湯森的談話就很坦誠了:「現在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抓了吧?你恰好看破我們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塞拉對此十分在意,情急的分辨:「勢力什麼的與我無關啊」

「我也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目前我不能把寶全壓在你身上,如果消息洩露,讓別人對我有了戒心就麻煩了。」湯森說:「如果一切順利你又肯配合的話,你大概要被關半個月左右。」

「半個月就讓我走?」對湯森宣佈的好消息,塞拉將信將疑。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在半個月之後放你。我會按照導遊的費用結算時間,這些地圖也按量付錢給你。」湯森說:「而且我還想知道一些其他資料,你能提供的話最好不過。」

「我怎麼知道你那時會放我走?而不是……而不是……」塞拉張著嘴,那詞卻沒說出來。

「半個月之後,我不但會成為正式的初級異能師,而且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做完了。你一個小小的導遊,有什麼能力威脅到我?」湯森笑笑:「與之相反,如果你提供的資料真實詳盡,能幫上我的忙,我會開出一個滿意的價格招攬你。」

「我只做導遊……」

「附送一本中級學徒的異能筆記,還有足額的初級異能材料。」湯森輕描淡寫的說。

「成交」被湯森的新報酬擊中要害,塞拉頓時兩眼放光一口答應。這種爽快的回答不但說明塞拉是個熱愛異能的女孩,也說明她是個聰明人──湯森已經給了台階和允諾,如果自己還不答應,極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第二天一早,湯森照例穿上難看的袍子,去晉陞金字塔進行教學引導工作。

不過在進院子之前,他先在金字塔各處轉了一圈,在人前刷了一把存在感。這種行為看似漫無目的,卻是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雖然初級異能師是個小角色,但也說不準有人會犯病跑來查崗,所以謀劃的時候湯森就得留下餘地。

如果有人找上門,隨從就能應付說:「湯森大人正在外面瞎轉悠呢,要不你去找找看?」

一切準備完成,湯森丟給美少女三人組兩張異能心得,就打著研究的名義閉門了。之後他按照老辦法溜出來,在馬車上化好裝,再換上昨天拿到手的制服,搖身一變就成了銀濤城王子殿下直屬第六護衛隊、第三小隊隊長──在平民階層當中,這個身份算是很閃亮了。

湯森完全不用留在營地訓練什麼的,但正式報到的流程還是要走一走,就是站給別人看。

站在大部隊中時,湯森留心觀察了一下,發現包括自己在內護衛隊的人數是五十人,也就是說,他們終選時還是刷了將近一半的人下去。留下的這些人嘛,雖不能說是死有餘辜,但從上到下都不算好東西。當然,湯森覺得自己只是個沒立場的旁觀者,俗稱打醬油的。

五十人的護衛隊,這規模倒是中規中矩,也不易引人側目。

軟腳蝦們都穿著和湯森一樣的制服,個個人模狗樣、難掩興奮之情。人多,院子裡顯得很熱鬧,但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少。傳說中的天才貴族女隊長還是沒有出現,只是由菲利克斯發表了一個簡短的講話,大概說明了第六護衛隊的職責和近期任務──保護王子,精心訓練。

輪番介紹了幾個管事和教官之後,長官們就把一群人帶去主樓學規矩了。

「沃爾夫‧佈雷恩,你穿這身不錯。」菲利克斯招手讓湯森走近,打量了他幾眼說:「有點資料要你填寫,跟我來。」

「是,長官。」湯森回應一聲,跟在菲利克斯身後兩步的距離上,一起走向隔壁的院落。

「昨天跟你說的事,你有計劃了嗎?」轉過一個牆角,菲利克斯開口問。

「已經有了腹案──我原本知道一些帳篷區的情況,包括幾大團夥的事情。但長官知道我離開了一段時間,這當中的變化還需要補補課。」湯森輕聲回答:「長官說不要找本地人,這當中的要害我也考慮到了,我想待會直接去帳篷區找人,不夠的話就買幾個奴隸湊數。」

「哦?」菲利克斯有點意外:「這樣人數是夠了,但戰力上得去嗎?」

「時間倉促,想全用自己人肯定來不及,再說街頭混戰靠的就是個氣勢,十個人當中有一兩個強力的就夠了。」湯森回答說:「我打算直接挑最大的團夥,先把他們的頭領……」

「不能殺人,死了人上頭不好幫你們說話。」菲利克斯說:「你為什麼要選最強的下手?」

「長官放心,我一定注意不搞出人命」湯森點點頭:「因為我只有十個人,這點人手根本不可能一家家打過去。帳篷區的民間勢力比較多,大大小小有十幾個,相互之間有勾結有仇怨,就是我們臨時糾集個三十五人也一樣不夠看……所以,我們要找到這件事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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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下馬威(上)

“重點是什麼?”菲利克斯問。

“帳篷區比較混是事實,但總歸是個有規矩的地方。這種由民間勢力制定和維護的規矩很脆弱,只要把他們當中最厲害的收拾了,沒了鎮場子的大哥,以前的規矩就不會有人遵守,甚至可能崩潰掉……”

湯森娓娓道來:“大團夥不管事,小團夥就會亂,跟著整個帳篷區都會亂,這樣一來,我這十個人就能派上大用場。”

“大致想法不錯,不愧是在街頭混過啊。”菲利克斯點點頭:“具體怎麼做,你都想好了?”

“我打算以王子護衛隊小隊長的身份,勾結些外來的商人,這樣才好以利益藉口跟帳篷區的團夥產生矛盾。用這種藉口挑事,我們可以在初期掩飾自己的意圖,對手一時半會難以辨別真偽。”湯森解釋說:“當然了,如果長官需要一次正面或者直接衝突,我也儘量做。”

“我不限制你的手法和方式,讓你出面,就是希望你的手法儘量靈活些。”菲利克斯說:“上面的意思,是要帳篷區的勢力重組。特別是東市西市,你能摸進去就是勝利。假如做不到,你掌握一部分外面的地盤也可以,實在控制不住,也要讓那些人產生恐慌。”

“長官這是要打草驚蛇吧?”湯森點點頭:“明白了,動手的時候我會顯得凶惡些。”

“勾結商隊這想法很有意思,有利益才有動力嘛。”菲利克斯笑笑:“你打算跟誰勾結?”

“我住的旅店裡有很多外來商隊,隨便找一家就是。”湯森也笑了:“畢竟也是個小隊長了,我這種苦日子過慣了的人,有身份之後不去狐假虎威才讓人奇怪呢。”

“計劃大致還行,我也不能太小氣,這樣,你去管事那邊領點經費,但要省著點用。奴隸嘛,你直接去劍士營買,有我的面子他們會算你便宜點。”菲利克斯往前走了幾步:“最後,我祝你旗開得勝。”

“謝謝長官”湯森知道這是菲利克斯的結束語,於是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等等。”才走出幾步,身後又傳來菲利克斯的聲音,湯森轉過頭去看著他。

“沃爾夫……佈雷恩。”菲利克斯想了想才記這個全名,他對湯森點點頭:“注意安全。”

坦白說來,沃爾夫‧佈雷恩是個炮灰般的存在,湯森也是以這種心態做事,他就從沒期望得到上面的正眼看待。

然而不經意間,聽到直屬長官這句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叮囑,湯森不禁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這樣的表情被菲利克斯看在眼裡,卻有另外一種解釋――沃爾夫‧佈雷恩這人,雖然看起來很現實很自sī,但似乎還有純良之處啊。

湯森要是知道這評價,肯定吐他一臉唾沫。

口頭匯報通過,被菲利克斯委以重任、懷揣著一筆活動資金的湯森出門了。但在信步走通往帳篷區道路上的時候,他眼裡看的、心裡想的,卻完全不在自己的找茬使命上。

在這段從外城區到帳篷區的大道上,一向天塌了都不眨眼的湯森,彷彿突然間智力退化、變成了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傻小子。

他開始東張西望,看什麼都很有興趣。

沒有過多久,湯森就開始拉著路人問東問西,甚至會不時跑進路邊的店舖去流連一番,什麼賣武器盔甲的店也就算了,連賣針線化妝品的店都不放過,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看他那一臉認真的神情,還不似作偽。

“沃爾夫‧佈雷恩”已經通過終選,而且直升小隊長的事情瞞不了人。王子的對手們自然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湯森身後早就多出了兩個暗中盯梢的尾巴。

但湯森如此詭異的變化,不但讓兩個探子百思不得其解,也讓在事前安排在各個路口的自己人一頭霧水。

屬下在想,長官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想隱藏什麼東西?

尾巴在想,這混球到底要干啥?沒吃藥就出門了?

湯森不是犯了病,也不是在學某些人做大事之前放鬆自己,而是在不經意間想到一個問題,而且得到了答案――那就是在獲得銀色海岸的承認和支持之後,荊棘玫瑰的發展方向。

雖然就目前來說,這個半商團半軍隊的勢力發展順利,但“紮根”這件事,做起來一點都不簡單。

現在才想到這事有點晚了,但這也不能全怪湯森。

從哈維鎮開始,湯森就一直處於倉皇逃命的狀態中,全部精力都要用來考慮要命的細節,根本沒時間做長遠縝密的規劃。

此時,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裡,行走在漸漸甦醒過來的街道中,要去完成一件跟自己的目標關係不大的委託時,湯森的精神卻意外的放鬆下來,腦中自然而然的蹦出了這個念頭。

荊棘玫瑰此刻最急迫的問題不僅是管理體系,而且還需要功能完備的城市,至少兩個

想到城市,湯森就有點腿軟。

城市這玩意,在聚居地形態中算是相當高級的一種。它的出現和形成需要幾個先決條件,沒有任何價錢可講――首先,城市周邊必須有龐大的人口基礎,而且還要龐大的非農耕人口參與興建和維護。

比方說,荊棘玫瑰雖然拿下了奎爾薩平原北方,保守估計湯森麾下也有了小二十萬的人口。但這些人都是搞農牧的,所以湯森沒好意思把聚居地叫城市,就是個營地而已。

從最現實、最功利的層面講,城市的真正意義不是建築群和居住區,城牆修得再高,也只是個標誌。

健全的功能,才是一個城市的意義所在。

簡單的個城市,即使是小型城市也能大幅拉升周邊地域的發展,它就像一架龐大機械上的核心組件,能把各個零散的行業組合起來,使之成為高效嚴密的綜合體系,。

這還只是對內的加成作用,對外的軍事作用更是不能低估。別的不說,城市的後勤生產、支援能力和軍備研發生產能力,比那些原始聚居地高了不知多少倍。

有鑑於此,荊棘玫瑰要想穩步發展,要想走出去,後院絕不能失火,那麼建立和管理城市就是一門必修課。

有了城市,自己才會有底氣,才有了真正跟銀色海岸這種大勢力對話的資本,自己才不會像現在這般蠢蠢欲動卻碌碌無為……

這才是擺脫目前這種焦慮的根本辦法

於是,在西海岸風格的早餐叫賣聲中,在頑童們紛亂的追逐嬉笑聲中,湯森立下了目標,要在奎爾薩平原建立城市

這將是荊棘玫瑰的發展方向,也是麾下部落脫離蠻荒的標誌。

但建立和維持城市這種事,湯森沒有涉獵過,從設計藍圖開始,他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

暗中保護湯森的近衛,暗中盯梢的探子,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湯森在想什麼,他們只看到此人順著街邊一溜早餐店逛過去,不分新鮮水果還是油煎蟲子都吃了一大堆,不禁紛紛咋舌。

要想在內陸和部落兩種風格的吃食中縱橫,無疑需要相當奇特的口味、相當驚人的耐受力,還有相當飯桶的肚量。

湯森這種豪氣真是值得佩服,他居然一路吃下去都不帶歇氣啊……直到靠近城門的時候,湯森才從無意識的沉思中恢復過來。

湯森先是驚異的摸了摸肚子,再看看那些造型奇特的早點,然後二話不說轉進一條小巷。

他扶著牆吐了……

也許是找到瞭解決問題的方向,那些長久以來積聚的憂慮也消失了大部分。所以,當把自己收拾乾淨之後,湯森感覺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於是他振奮精神,準備用積極向上的態度、熱情洋溢的面貌,投入到轟轟烈烈的黑道街頭大作戰當中。

衙內出身,湯森當然不用去混黑道,但他很瞭解這種民間底層勢力。

簡單說來,黑道跟白道在本質上是相通的,某種程度上嗨可以解釋為一體兩面,不過是低級和高級的區別而已――為了世界和平而戰鬥、為了爭奪夜店而開扁,這兩句話說的是一回事。

老話也,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要翻譯成今天的話,就是作為稱霸世界的,讓我先稱霸腳下的這條街吧――翻過來想,只要霸佔的街道多了,你自然就會想想國際問題。

所以這種事,湯森同學天生就懂。

當黑道老大,手下是不可或缺的,貼心手下更關鍵――好在湯森昨天晚上就有了安排,兩個手下會在城門外打短工的人群中等待招攬,這就是他攪亂帳篷區的核心班底。

大搖大擺的走出城門,湯森腳步放緩,略微尖銳的目光往護城河邊蹲著的人群裡一掃,就看到了進城時悄悄撒下的兩個手下。在這幾天時間裡,他們混的不怎麼樣,但已經很努力了,這可以從他們的蹲位和臉上看出來。

兩個手下蹲在人群中部靠前的位置,表情陰沉,臉上有些瘀傷。雖然他們保持著蹲的動作,卻是十足的戒備,垂下的手中甚至握著石塊和木棍,隨時可以跳起來跟人幹一架。

湯森停下腳步時,面前的人群有些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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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下馬威(下)

湯森一身筆挺的官方制服,手握佩劍,面sè不算和氣,無論怎麼看都像來逮人的。

這些等著打臨工的人多半是流民,吃不飽是常事,所以夜裡偷雞摸狗打悶棍才是他們的主業。白天在這蹲著,除了養精蓄銳之外,也順便給自己撈個說得過去的勞工身份,就是蒙混官方那種──半夜出去作奸犯科的人,看見官方的人必然是要提心吊膽

這種法則叫食物鏈。

湯森一步步的走進人群,他的眼神更加嚴厲,不斷從流民們臉上掃過。因為地位太過懸殊,蹲在地上的人不敢跟他對視,全都心虛的低下頭去,只盼望這位大爺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這樣一路走過去,湯森沒多久就來到兩個手下面前,這兩位當然不會怕湯森,於是就大眼瞪小眼,演了一出「愣頭青偶遇愣頭青」的橋段。

「膽子不小嘛,長的也挺壯。」雖然結果一定會發展成惺惺相惜,但演戲的話每個人都有不同方式,居高臨下的湯森打著官腔問:「從哪來的?報備過沒有啊?」

「不懂……」手下之一滿臉木訥:「報……報啥?」

「報備」湯森沖旁邊吐了口唾沫:「就是交錢」

「沒有……」手下之二擺出同樣的木訥神情:「我們沒有錢」

「沒錢,這事就不好說了。」湯森冷哼一聲:「你們知道銀濤城怎麼處罰你們這種人嗎?」

「大不了這條命給你」手下之一發出淒聲喊叫:「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拿命給我?那我還得找你零錢啊,可長官今天還沒有進項,沒零錢找給你。」湯森用小手指掏掏耳朵,氣定神閒的說:「既然你說自己活不下去了,不如先把這條命抵押給我吧。替我做點跑腿的事,管你每天兩頓飯、一年四身衣,過節還能存下個三瓜兩棗的。怎麼樣?」

「你要我們……做什麼?」手下之二滿臉震驚,但事實上,他沒完全聽懂長官這句話。

「做什麼你們不用問,反正不會比你們現在慘。你們這種外來人,空有一身蠻力什麼都不懂,混不了多久就得被綁上石頭丟進海裡。」湯森不陰不陽的回答:「長官開的就這條件,你們如果不做,有的是人搶著做。」

「做」手下之一趕緊回答,完全是悲憤著孤注一擲的模樣:「我們做」

「算你們識相,站起來。」湯森看看兩人衣不遮體的模樣,裝模作樣的目測了一下兩人的體格,再轉頭看看周圍蹲著的人,伸手出去點了兩個衣著整齊的人:「你們,出來。」

「長官是還需要人手嗎?」這兩人是流民中的小頭目,營養充足臉有紅光,顯然認識湯森身上的制服的標誌,知道自己輕易不能得罪這個人:「隊長大人,我們保證讓您滿意啊」

「長官現在不要人手,」湯森微微一笑:「長官要你們的衣服。」

「啊?衣服?」兩個小頭目滿頭霧水,這混蛋唱的是哪出啊?居然無緣無故的敲詐起衣服來了──湯森兩個手下也很是疑惑,但他們馬上就想到了,長官這是要立即發飆,因為城門外的流民群也是團夥勢力,而且零散掌握著大批壯勞力。

「嘿嘿,長官,您別看我們外面穿的還行,但其實就這麼一件,裡面什麼都沒有……」衣服無關性命,但某些時候卻有高於性命,小頭目之一在驚訝之後趕緊圓場:「要不,我們趕緊去給大人你弄幾套?您要什麼樣的都有啊……」

「長官不想等,現在就要,就要你們身上這兩套。」湯森搖搖頭,臉上微笑依然。

「長官,您要幾套衣服這是小事,我們不是不給,但是……」小頭目用卑微的神情哀求說:「但這身衣服對我們很重要啊,我們這種小人物,不能在這裡出醜,還要留著這張臉攬活呢……名聲一壞的話,我們就活不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說自己不能出醜,所以長官可以出醜?所以長官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可以不算數?」湯森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一點點,他這種身份,發飆耍無奈的時候完全沒底線:「講講道理嘛,到底是長官的面子重要,要是你們這種渣滓重要?」

聽到湯森這麼說,小頭目知道今天這事有點麻煩了,於是把求助目光瞟向在不遠處巡視的城門衛兵──後者已經注意到這件事了,但王子護衛隊的制服沒人敢亂穿,這東西穿上就是別樣身份,是好是壞還不一定,而且倉促之下他們不清楚湯森的用意,所以不太好干涉。

「要不要給你機會再看一眼?」湯森盯著兩個小頭目,調侃說:「似乎沒什麼效果嘛。」

「長官,真的不能緩一緩了嗎?」另一個小頭目沒怎麼開過口,但他看出湯森的大概用意了,雖然不清楚湯森的來歷,但黑道就是這樣,很多時候衝突是無緣無故的,於是小頭目按程序說了一句盡人事聽天命的話:「如果有什麼誤會,我們私底下該賠罪就賠罪……」

「你們……」湯森決定拿兩個小頭目立威,那就不可能放過,而且話說到這個程度,他要借眾人之口散播的信息已經足夠,於是不再廢話:「給,我,脫。」

小頭目們臉色一變,相互看了一眼,卑微討好的表情全部消失,佝僂的腰身堅挺起來,狠毒的神色浮現出來──周圍蹲著的人就知道事情鬧大了,趕緊往外移動,頓時空出一塊地。

「長官,你可不能不講道理。」小頭目斜著眼,陰森森的說:「這裡可是銀濤城,菲斯特‧奧德里奇‧康納理惟士王子殿下的銀濤城,是有王法的地方」

「你說這個?」湯森用手指彈彈制服上的軟標:「戴著這個,長官就是王法。」

「而你們,」湯森的語氣變了:「兩個蹲街頭的賤人,也敢直呼殿下名諱?」

小頭目們目光一顫,湯森上前一步,笑容燦爛,兩手不動,腳底卻閃電般踹中一人的膝蓋側。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才站起來沒多久的小頭目之一就嚎叫著蹲下去,抱著自己的膝蓋開始跳圈。

「打上門來了兄弟們──」剩下的小頭目有些眼光,二話不說趕緊往後縮,還企圖製造混亂。但他一句話還沒喊完,就被半塊彩色地磚砸在腦袋上,血珠子飈出一尺多高。

「砰」滿臉的血的小頭目倒在地上,他沒顧得上去看是誰暗算了自己,只是伸出手指著湯森,斷斷續續的說:「你……你會後悔的……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

這種時候,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這是他最後一招。

「長官不需要知道你的主人是誰,因為長官根本不承認你是人。」湯森笑眯眯的回了一句,然後語氣一變:「扒光他的衣服,打斷他指著長官的這隻手。」

「是長官」老班底就是有悟性有魄力,當場丟了地磚把小頭目翻過來,先揚手正反打了七八個耳光:「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讓你搶老子的面包,讓你搶老子的血汗錢」

噼噼啪啪的耳光聲中,湯森轉頭,笑著問另一個小頭目:「你呢,有什麼感想?」

「殺……」抱著膝蓋的小頭目可沒有同伴的機靈勁,加上受傷站不起來,更別說拚命的話了,於是深吸一口氣、用最大音量慘叫一聲:「殺人了呀」

湯森是等他叫完了這一句才出腳的,實實在在的一腳掃中腮幫子,小頭目變形的嘴裡噴出大團血沫,中間還混著幾顆自由飛翔的牙齒──不等他完全倒下,另一個老班底就沖上前去把他的身體板正,不但扒了衣服順了錢袋,連裹襠布都丟到旁邊護城河裡去了。

三下五除二,空地上就出現兩條赤裸的肉蟲,太陽當空照,白皙肌膚上的紋身很顯眼。

「這是什麼玩意?」湯森笑眯眯的走上去,好學不倦的研究了一番,腳下卻踩著一人的手掌:「長官在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尼……尼……尼具染砍步處賴……」半昏迷的倒霉蛋缺了門牙,說話漏風,只好用最後的力氣指指城門上。湯森對這個方向有點疑惑,但還是轉頭看過去──陽光中,幾面不同顏色的旗幟正在城門上空緩緩飄揚,波濤三叉戟圖案栩栩如生。

兩個小頭目的背心上,以黑sè顏料紋了一個袖珍的三叉戟,手法很粗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條變異爬蟲……不過,他們敢用這種圖案做團夥紋身,似乎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內幕啊內幕,湯森心裡暗嘆一聲,不過並未放在心上。

銀濤城家族內鬥什麼的,說穿了跟湯森有半個銅板的關係?不過眼下的場面還是要處理好才行,湯森出來做這種事,等若是在刷自己的知名度──無論王子這邊還是王子的對立面,他們都看不上小角色,有能力的人才有拉攏價值。

所以,湯森不能把事情做得毫無迴旋餘地,比如把人給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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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風箱裡的王子(上)

“長官今天剛上任,名字嘛,你們自己去打聽。”湯森慢慢的轉動著身體,專往那些衣著整齊的人臉上看:“剛剛只是過來給你們打個招呼,以後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面。長官高興,你們就好過,長官不高興,你們就難過……”

“這倆就是榜樣以後要怎麼對待長官,你們自己先想想。”

衣著整齊的“流民”們都低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看在這個紋身的面子上,長官今天先饒了你們。”湯森看看腳下的肉蟲:“下次記得找個手藝好點的人紋,也別長的太肥,害長官差點認不出來”

兩個穿著好衣服的流民小頭目,就這樣被湯森雷厲風行的碾壓了,因為此人的手段毒辣,而且會扣罪名,所以混在流民中的同夥不敢出頭,也不敢馬上使絆子。

“懂了嗎?”交代完場面話,湯森看著兩個老班底:“這就是跟著長官要做的事。”

“懂了懂了”老班底點頭哈腰:“這些事情我們最拿手”

“懂了的話,還不把錢袋交出來?”

“是是,我們剛剛只是忘了……”兩個油膩膩的錢袋遞到湯森面前。

“下次再敢忘就扣工錢。這都是贓款,必須沒收”湯森只瞥了一眼就不再去看,大義凜然:“算了,你們先收著吧,一會回去還要開收條,一定要看好。長官要去採購了,跟上。”

三個人安步當車,氣勢十足的走出流民人群。

在他們身後,無數帶著怨毒的目光紛紛抬起。

三人的背影剛剛消失,護城河這邊就是一陣騷亂,有人抱著兩條肉蟲使勁搖晃,有人發號施令叫馬車,還有人匆匆忙忙的跑進外城去……

無論帳篷區這潭水是否暗流洶湧,總之這平靜的水面,已經被一粒小石子給盪起了漣漪。

時間還早,帳篷區還沒有熱鬧起來。

因為酋長們沾染了城市氣息,很少有人保持早睡早起的習慣,不會一大早就開始做生意。湯森失望之餘,只能先往劍士營那邊走。

通往劍士營的路比較遠,要穿過大半個帳篷區,因為這個營地位於懸崖邊上,扼守著帳篷區到民用港灣碼頭的唯一通道,不但有守衛職責,順便也能收稅。

“長官,剛剛我們怎麼不趁勝追擊?”走出老遠之後,老班底之一才悄悄問湯森:“這股流民被好幾個團夥控制,長官剛剛動的那個不是最大的,他們人手少,我們有機會。”

“不著急,我們先打個招呼,好戲要要放到後面。”湯森微微一笑:“找麻煩有找麻煩的程序,我們只有三個人,一上手就吃下這麼大塊面包的話,意圖太明顯了。”

“但現在他們有了警惕,會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另一個老班底有點擔憂。

“打了小的,大的才會出來,要給他們點時間準備嘛,一個個的收拾也麻煩。”走到劍士營側門,湯森拿出自己的身份牌給衛兵明了來意,然後直接被領了進去。

作為銀色海岸的繼承人,菲斯特王子有自己的直屬武裝,劍士營就是其中比較上檔次的。就湯森目前所知的情況,效忠菲斯特王子的軍隊,只佔整個銀濤城軍隊的三分之一弱。

句實在話,這點人手真是不夠看。而且,根據瑪西亞這幾天弄來的情報,菲斯特王子的整體處境並不是太好。

早先湯森還在奇怪,為什麼城門上的旗幟都是波濤三叉戟,但底色卻不相同。在瑪西亞的情報回來之後,他終於知道了,旗幟上的每一種顏色,就代表著銀色海岸內部的一股勢力。

只有蔚藍色的才代表直系王室,緋紅色的代表元老院,嫩綠色的代表政事廳,還有些外海和軍方體系……在所有勢力當中,元老院和政事廳最頑固最難搞,也是菲斯特王子鑄印的最大阻力。

就連湯森這種人物,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有點皺眉頭。

因為王子在整個少年時代毫無政治影響力,更談不上財力,所以今天的元老院已經與往日不同,它從家族事務協調者變成了總戰略制定者。也就是說,元老院在行使攝政職權。

政事廳雖然還是政令的具體執行者,但它同樣沒有閒著,漸漸收回了行政監督權。

兩個組織從王子他爹時期就是相互制約的,現在只剩下王子,那就沒人管了,他們漸漸變得親密起來,最後乾脆就沆瀣一氣――這一下,從戰略制定到細節執行,他們就把菲斯特王子完全架空。

弄不好的話,王子就算勉勉強強鑄印了,上台後也只是個擺設。

更要命的是,在菲斯特他爹撒手人寰、菲斯特本人沒成年的時候,元老院有了直屬軍隊,政事廳也有了直屬軍隊,加在一起的話,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儼然壓過了王室。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梅林關口年久失修,駐軍的軍械破舊――那支老牌部隊是王子名下的,忠心不二。所以元老楊和政事廳都不愛他們。

瑪西亞跟著湯森這段時間,已經開闊了政治眼界,她對菲斯特王子的評價比較高,這個判斷湯森倒是挺贊同。能在夾縫中求生存的,都不是普通貨色

至少,菲斯特王子知道自己的長處,也能看到對方的弱點,所以他一方面緊緊抓住異能師分會,一方面著力培養自己的民間聲望,用這一內一外的優勢去抵擋壓力。

綜合起來看,王子和他的對手旗鼓相當,兩邊都假裝看不見對方的作為,平靜相處。但湯森覺得這只是表面現象,因為時間站在王子這邊,隨著他年紀的增長,鑄印會逐漸成為一種必然,別的不論,西海岸的民間呼聲會越來越強。

可執掌元老院跟政事廳的那些勢力,他們甘願把手中權力拱手相讓嗎?

目前這種態勢,應該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猛烈對撞甚至最後解決手段,肯定已經寫入兩大勢力的議事日程了,一旦實施,規模必然很大。

這種血雨腥風,不正是荊棘玫瑰渾水摸魚的好機會嗎?

只要想到這點,湯森就充滿了幹勁

至於他自己在此過程中要付出的努力和代價,比如現在這差事,他認為完全合理――你站街邊看個猴戲還要給錢呢,旁觀政治打鬥哪能不流一滴汗?只要不流血那就是好買賣

銀濤城宮殿區,某座高聳的尖塔頂層,身穿公主裙裝的小女孩坐在高大的書桌後面抱著布娃娃,另一手翻看著面前的公文。

她臉上的表情相當專注,相當嚴肅,跟實際年齡很不相稱。

“我的主人。”門外響起謙遜的聲音:“我回來了。”

“進來,事情進行的怎麼樣?”小女孩輕聲回答著,拿起做工精細的粉紅色筆在公文上籤名,字跡俊秀飄逸,但內容令人冒冷汗。

計劃已閱,遵照執行。菲斯特‧奧德里奇‧康納理惟士――她居然在以銀色海岸王子的名義簽發文件

“我往常負責的部分一切正常,他們的準備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門邊低頭垂手:“另外,我這條線也傳來了關於荊棘玫瑰的情報。”

“!”小女孩又拿起另一份公文。

“荊棘玫瑰是不久之前、從遙遠的北邊過來的。他們走的是海路,出發點應該是靠近隆達山脈那一小塊地方。從那地段翻山過去,是內裡安道爾聯盟,他們那最近只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雅修公國的邊境小鎮哈維被完全摧毀,全鎮幾萬人都死了。”

“這事,光輝教會說是晨曦議會幹的。”中年人說:“但晨曦議會本身沒有發表任何聲明。我埋在晨曦議會的人也沒有匯報,按說這麼大的行動,至少會有些風聲露出來。”

“晨曦議會有這種本錢的話,不是應該先在西海岸做點什麼嗎?那群瘋老頭還沒傻到捨近求遠的地步。”小女孩抬了下眼:“不過,你是說荊棘玫瑰的人跟哈維鎮有關?難民?”

“荊棘玫瑰的首領湯森不是西海岸人,那位叫瑪西亞的小姐本身就是安道爾聯盟的人,而且有些人明顯帶有安道爾聯盟口音。”中年人點點頭說:“他們乘坐簡陋的自造船隻抵達奎爾薩平原,時間上大致吻合。隨行人群中有很多小孩、婦女和老人,這點也能對的上。”

“奎爾薩平原北方的部落聯盟,就是被一幫老弱病殘給打敗的?那幾個部落不是挺強嗎?他們有多少軍隊?”小女孩終於丟下手裡的公文,把精力都放到中年人身上――之前她接到的情報很簡略,絲毫沒有提到荊棘玫瑰的內部構成和背景,只說是裡應外合一戰成功。

“荊棘玫瑰當時只有不到一千的武裝。”中年人說:“奎爾薩北方幾個部落得到政事廳的承認,正在高高興興的進行仲夏節圍獵,沒想到老窩被荊棘玫瑰端了,回去救的時候又輕敵大意中了埋伏……荊棘玫瑰立即收編了瓦胡部落的人,一鼓作氣拿下了其他不服氣的部落。”

“看不出來,居然是個會打仗的人……也就是說,荊棘玫瑰裡面有部分瓦胡部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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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風箱裡的王子(下)

王子殿下不缺鈣,大概也不缺愛,就是缺點軍隊。如果局勢吃緊,安道爾人可能喊不動,但王子在瓦胡人心中的威望很高。

“比我們想像中還要多些,情報上說荊棘玫瑰有至少三分之一是原瓦胡部落人,當中還有一個成為副首領,就是瓦胡本人,另兩個長老擔任高級管事。”

中年人的數據比較全面:“到目前為止,荊棘玫瑰收編了二十多個大小部落,總人數至少超過十萬人,完全掌握了奎爾薩平原北方地區。”

“這樣的話,荊棘玫瑰也許會延續對我方友好的傳統……”小女孩支著下顎,目光看著窗外:“十幾萬人口,也能組建一隻萬人左右的武裝了,至少弄一兩千騎兵出來沒問題。”

“是的主人,我們有機會爭取他們,但目前還不好說,因為我們不知道荊棘玫瑰到底想要什麼。”中年人回答說:“到目前為止,湯森並沒去政事廳,也沒有去元老院,更沒有流露出要見王子的意思……他唯一去的地方是異能師公會,這幾天正在專心致志的進行特殊晉陞。”

“不需要太過擔心,他們待在奎爾薩這塊地方,必須要有銀濤城的支持才行,特別是我們這邊的支持。”小女孩問:“參加特殊晉陞?引導學徒裡能安排人進去嗎?”

“目前還不能,在他挑選的學徒中,至今還沒人被淘汰。”中年人說:“不過我們可以接近副首領瓦胡,他被公會承認為高級學徒了,這幾天正在城裡四處逛。”

“另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是瑪西亞小姐,她在公會裡義務講學,我們也可以接近。”

“我們人手緊張,現在派不出身份相等的人。”小女孩有點皺眉:“他們這些天還幹什麼了?”

“荊棘玫瑰的下屬商團,已經去異能師公會那邊報備過了,他們的商隊管事這幾天正在各處市場上摸底,似乎有通商的意願。”中年人說:“我個人感覺,他們已經知道了銀濤城的局勢,但沒有考慮好對策,所以不敢貿然接觸某一方。”

“現在這種情況,哪能允許這種小勢力兩邊下注呢?”小女孩笑了笑:“不過我們事情太多,就讓他們悠閒兩天吧……跟他們的聯繫渠道要建立起來,別到時候找不到人。”

“是的主人,我會做好這件事。”中年人點頭:“但是,關於王子殿下要找的人,我這邊一點眉目都沒有,所有被我關注的異能師,近期都沒有異常。也沒有任何黑紋夜梟情報。”

“菲斯特要的人不是那麼好找,但他一定就在銀濤城,而且他對我們非常重要。”小女孩的表情嚴肅起來:“即使不能把這個人拉到我們的陣營裡,也絕對不能讓他投入那邊,他是一枚非常重要的砝碼”

“所有人都在找他。”她頓了頓,低聲說:“為此,我已經把準備進帳篷區的人抽出來了,只留下個攪局的新人。”

“是,我明白了,我一定讓手下都張大眼睛盯著。”中年人有點擔憂:“但我們這麼大的調整,他們那邊會不會收到風聲?萬一被他們知道了……”

“風聲肯定會漏出去,這事情不受我們控制,但他們近期絕不會清楚細節。”小女孩說:“正好,那些壞人不是喜歡猜嗎?那就讓他們猜去吧。一個真正的異能大師,呵呵……”

與此同時,宮殿區邊緣的另一座高塔上,有個蒼老的聲音愕然響起,充滿了震驚和疑惑。

“一個真正的異能大師?”陽光照在花白的鬍鬚上,也照在蒼白的、皺紋密佈的肌膚上:“就在銀濤城?”

“是的,議長大人。”匍匐在地板上的暗探說:“根據那邊傳回的消息,王子那邊把準備進帳篷區去搶地盤的人手全都抽出來了,正在銀濤城附近全力尋找這個人。”

“為什麼會有一個異能大師突然出現?而我們居然沒有得到消息?我們在異能師公會的人也沒有傳回消息?”老人的聲音變得陰沉,還帶著輕微的顫抖:“他的來意呢?誰清楚?”

“似乎……這個人並不是經由異能師公會過來的,而是偶然跟王子殿下遇上,但當時王子殿下並沒有發現對方的身份,事後才醒悟過來。”暗探說:“根據這種推斷,王子應該跟這個人有點交情,否則就算找到人,這個人也不可能幫他。”

“蠢貨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應該知道他在異能師公會地位,要不是掛了個青年才俊的頭銜,你以為他能把王子桂冠戴到現在?這樣的身份,他很容易得到異能師的認同”

老人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好半天才緩過勁:“派人去找多派人一定要趕在他前面找到這個人……”

“可是,我們目前沒有太多的人手了……”暗探有點為難:“剛剛還有王子護衛隊的人跑到帳篷區鬧事……是個新收的小隊長,原本出身外城的破落戶地痞。”

“這種擾人視線的小角色也需要跑來問我嗎?他們自己不會處理?”老人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他們抽了帳篷區的人,我們也可以抽。一個異能大師完全可以改變局勢,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先去政事廳那邊通通消息,然後趕緊佈置下去,異能師公會那邊也要做出安排。”

“是,屬下明白了”暗探退出門外,身體融入了牆邊的陰影。

“大師?好吧,異能師公會的大師可不止一個……”老人緊握著雙拳,他冷笑著,渾濁的雙眼射出寒光:“來人立即給腓特烈平原發信,我們需要大師的幫助”

就在銀濤城的高層勢力為“不請自來的異能大師”而匆忙佈置時,湯森正在興致勃勃的挑選手下。

劍士營這邊顯然得到了指示,接待的軍官直接把湯森帶到了奴隸們居住的圍欄裡。

跟湯森想像的不一樣,這裡的奴隸並不是戴著鐐銬風吹就倒那種,雖然裡面有各種奇形怪狀的傢伙,但都骨骼粗大,肌肉發達就知道久經鍛鍊,孔武有力。

他們的穿戴跟初級劍士們差不多,只在脖子上帶一條細鏈,上面有個樹葉狀的薄銅片。

“他們都是低級劍士的陪練,食物完全一樣,頓頓有肉,畢竟要玩十多斤的雙手劍。”軍官在一邊解釋:“這邊是進來一年的,年輕有衝勁;這邊是進來三年的,步伐劍法都有模有樣了;這邊是臨近淘汰的,還是頂用……隨便選,沒水貨,普通人打三個絕對不成問題”

“我要的是混街頭的人,威懾力第一,不需要他們去打仗。”湯森道了聲謝,卻沒有理會軍官的推薦,而是自己出手挑選起來――他這是在選親近的手下,決不能假手於人,讓上司的暗探混進來可就不好了,誰知道自己會不會疏忽露出個馬腳來?

混街頭的黑道,戰鬥力不是唯一追求目標,憑外形氣質就能唬住人才是關鍵,就是傳說中的霸氣外露

禿頭大漢走著螃蟹步、套著金鏈子、還留巴掌寬的護胸毛,別以為這是求戰或者求偶……搞這些噁心別人還噁心自己的把戲,他們的真實目的是避戰。

因為黑道干的是長久生意,講究的也是規矩,每天都用刀子說話的那是屠夫。

走了兩圈,湯森已經隨機選了六個人,其中兩個是四條手臂的,這個種族湯森已經很熟悉了,屬於高山部族,力氣大,耐xìng好,是正面衝鋒的精銳――雙拳難敵四手嘛

另外兩個也是大個子,長著墨綠色的觸鬚章魚臉,他們來自一個罕見的外海部族,性格忠誠純樸,但臉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肉須開始蠕動的時候,普通人看了怕是要暈……

還有兩個是頭上有角、上半身閃動金屬光澤的奴隸,普通刀劍砍在身上只能留下一道白印子,都不帶破皮的。聽他們說家鄉在地底,打得一手好鐵,所以他們不但當陪練,還可以幫劍士營修理裝備……

湯森要這兩人的時候,陪同的軍官還有點躊躇

但最後兩個名額,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合適人選,轉來轉去,湯森已經走到老弱病殘的柵欄裡面去了。

放眼看去,滿地坐著躺著的都是些上了年紀或者缺胳膊少tuǐ的奴隸,大概也有三百多人,有些營養不良,但精神還好,幾乎看不見頹廢的神色。

“陪練也難免受傷,殘廢了就會被淘汰,這些人找不到下家,我們只能養著,十幾年下來,人數是越來越多了。”軍官跟湯森解釋說:“劍士營的人都不肯吃白食,不能用武器了,但弄幾條小船下海也能養活自己。”

“王子殿下仁慈。”湯森回了一句,這是他內心真實想法,淘汰但不拋棄殘疾奴隸,這不是一般王室的做法。

“願王子殿下一切如意”軍官嚴肅的回應一句,似乎有點不滿湯森語氣裡的恭敬不夠。

但湯森什麼人?湯衙內還沒名字時,就敢在紅色帝國最高執政的懷裡撒嬌……恭敬?不好意思,他腦袋裡沒這概念。

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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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5 10:13:30
第六節:被包圍了(上)

湯森的目光已經放到遠處,在他的目光裡,一個奴隸背靠門框而坐。

這傢伙臉如鐵鑄,只看得出五官輪廓,表情可以說陰森也可以說是漠然;穿著寬大蓬鬆的皮袍,頭上戴著一頂豔紅色的帽子。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惹眼的是,他帽子上纏著一條小蛇……活的,還在扭來扭去。

他四肢健全,而且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老態。

“這個人,”湯森問軍官:“好像不是殘疾。”

“他呀。半年前護航艦隊打海盜救下來的,屬於很少見的種族,原以為能頂用,也確實可以用,但習慣很不好,不讓他穿袍子戴帽子就要跟我們拚命。”軍官是一臉的無奈:“就是把他關在水牢裡,那帽子上的花樣每天也能換七八次……這是軍營啊,那能讓他亂搞?”

“不過這種打扮我喜歡,夠新鮮”湯森很感興趣:“不如讓給我?”

“你能用就帶走,我還得謝謝你。”軍官說:“就算在這他都不受歡迎,那張臉太嚇人。”

湯森走過去奴隸面前,擋住了照在他身上的陽光。

奴隸緩緩的抬起頭來,湯森終於看清他臉,那應該還是血肉,只是皮膚像被凝固住了,變成類似岩石的狀態,根本不能有任何表情變化――但他帽子上的小蛇卻昂起頭,“絲絲”的吐著信子,十分凶惡。

“住在這開心嗎?”湯森蹲下身去,和顏悅色的問。

奴隸漠然很久之後,搖了搖頭。

“跟我走,你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你想戴什麼就戴什麼。”湯森臉上帶著點微笑:“然後,幫我打架,幫我欺負人。”

奴隸看著湯森,目光依然漠然。

在湯森耐心的等待中,奴隸伸出手,把小蛇從帽子上取下來塞進懷裡,卻又掏出來一隻大蛤蟆放上帽子。趴在帽子上,大蛤蟆立即張開了大嘴,衝著湯森不斷開合,明顯在嘲笑他。

雖然很詭異,雖然蛤蟆可能在打哈欠,但湯森知道這是嘲笑,而且還沒完……果然,奴隸伸出一根手指,點點湯森,蛤蟆笑;奴隸的手指再向前探出一些,點點,蛤蟆大笑

湯森心中瞭然,他看出自己易過容。

這奴隸其實在笑自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敢到處招攬人手。真有趣

“你跟著的是我,這裡的我,懂了嗎?”既然被看破易容,那就更不能放過奴隸了,湯森用手指點點自己的心口:“跟著我,你就不是奴隸,而是我的手下明白嗎?”

蛤蟆慢慢的合上了嘴,奴隸卻坐得直了些。他先考慮了一陣,然後深深的盯了湯森一眼,用手指了天空。

湯森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以我的真名發誓,我將善待你――你叫什麼名字?”

“魯――賓”奴隸困難的說出一個名字,聲帶如同撕裂一般。

“以我的真名發誓,我將善待魯賓,不將魯賓看成奴隸。”湯森對魯賓點點頭:“到你。”

魯賓站起來,拿下蛤蟆,鄭重其事的給帽子上換了一個泥塑小雕像,用砂岩摩擦般的聲音發了誓。然後趕緊把雕像放進懷裡,不用別人提醒,很順從的站到湯森身後。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奴隸們都是一臉快慰,似乎湯森挖走的是個麻煩製造者。

“現在,”湯森轉身,面對自己的九個手下說:“全體列隊”

劍士營的奴隸多少受過些隊列訓練,他們立即就在湯森面前站成了一列,無論體格還是jīng神,都比當初尖兵隊的第一印象好太多了,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我不問你們的過去,我只會說,你們只要跟著我,就不再是奴隸而是我的手下”湯森伸手解下魯賓脖子上的銅牌,然後挨著個解下其他人的銅牌:“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長官,只要你們以忠心對我,聽從我的命令,我必然善待你們――這就是我的承諾”

“是的,長官”解去身份牌的奴隸們轟然回答。

“從現在起,你們名義上是王子殿下護衛隊的人,直屬第六護衛隊、第三小隊。但你們實際上只聽我的命令這是我的副官,我如果不在,你們就聽他的。”湯森把老班底之一介紹給手下們:“你們要牢記三條,就是聽我說的話打我要打的人掙我要掙的錢”

“明白”隊員們整齊回應。

別的不說,至少他們氣勢很夠。想想也是啊,在哪打架不是打架?而且不用掛著奴隸的牌子,這事一點難度都沒有啊。

簡單訓話之後,湯森走到陪同的軍官面前:“就這麼多了,最後一個名額等等再說吧。麻煩長官,給他們裝備點東西。”

“早就準備好了,城裡不能裝備盔甲大劍,巡邏的人只能穿布衣帶單手劍。”軍官點點頭:“跟我來吧,有加料的東西給你們。”

不大一會,第三小隊就穿戴整齊出了劍士營,除了湯森和魯賓之外,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半舊衛士制服,背後斜背一柄單手劍。

因為隊員們奇特的長相,所以這支隊伍看上去很有震撼力。並不是說銀色海岸軍隊裡沒有特殊種族的士兵,只是這些士兵在銀濤城很少見,大概因為這是首都,怕影響市容和貴人們的胃口吧。

軍官所說的加料名副其實,配給大家的劍,只是遠看像單手劍,實際上已經加長加厚過,就像根打扁的鐵棍,手柄很長,除了劍尖部位外別處沒有開鋒,某種程度上能用大劍技法。

其實當棍子也行,一劍砸下去,還真是手來手斷、腳來腳斷、腦袋來了稀巴爛。

“長官,我們怎麼不選夠人?”新提升的副官對隊員們的實力很滿意,在奎爾薩北方可找不到這種魁梧的戰士:“我看很多人都符合要求啊。”

“我們要清理帳篷區,簡單的說就是跟街頭團夥打架,一味蠻幹可不行。”湯森說:“所以最後一個名額,不能留給衝鋒陷陣的戰士。”

“那要留給誰?”

“我們還需要一個狗頭軍師,就是滿肚子壞水那種。”湯森說:“知道哪有識字、狡猾、熟悉本地情況卻找不到飯吃的人嗎?”

“還真有,”副官一拍大tuǐ:“海邊荒灘上就有”

“海邊?荒灘?”湯森暗暗驚異,識字的人放在哪裡都算寶貝吧?怎麼會跑去荒灘上?

副官帶路,一行人從高高的崖山上轉下來,抄小徑穿過卸貨碼頭、商貿港口和成片的造船作坊,最後到達一片亂石嶙峋的岸邊荒灘。果不其然,在那些黑色礁石間,三三兩兩的躺著些人,披著看不出本色的破布袍子,各種年紀都有,他們一邊避著風,一邊曬太陽捉蝨子。

“我們前幾天就是在這睡覺。雖然冷點,但是安全。這些人只是嘴巴厲害,一動上手就聳了。”副官說:“我問了幾個人,他們都是跑來銀濤城考異能學徒的外地人,錢用完了不找正經事情做,招搖撞騙倒是拿手,名聲漸漸壞了,偷雞摸狗又幹不過流民,過得很慘。”

“缺的就是這樣的人啊,”湯森非常滿意:“去,找個頂尖的出來”

副官敢帶湯森來這裡,很明顯是在某些人手上吃過苦頭,而且一定是刻骨銘心那種。

合適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傢伙,已經在銀濤城逗留了十來年,除了在最初半年裡考過幾次學徒之外,餘下的日子就混跡在帳篷區和這片荒灘之間。因為常在帳篷區撈外快,所以常被幾大團夥的人揍到半死,最後,他索性就給這些人揍然後敲詐醫yào費了。

之所以還拿到醫藥費,是因為他還在備考名單上,受異能師公會規章最基本的保護。

站在湯森面前,此人雖然一臉菜色還帶著傷、腳下也跟踩著棉花似的發飄,但嘴裡說出的話卻能嚇死老百姓:上至異能師公會會長、下至守城門的小兵都跟他是好盆友,洶湧外洋喝過水、當紅頭牌親過嘴,名氣如日中天、混跡於此只是尋求異能突破云云……

對這種嘴巴天花亂墜的人,暴力破解最有效,副官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他就頓悟了。

“我不追究你為什麼混到這種地步,我也不在乎你以前幹了什麼,我只問你,有沒有本事幫我把帳篷區攪個雞飛狗跳?”湯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跟我做事,有錢拿;以前的爛事一筆勾銷;以後惹了禍我也能給你擺平。”

“多……有多少錢?”對方根本沒聽進去錢之外的話,他舔著舌頭問湯森。

“嘩啦啦……”一袋金幣被湯森倒在礁石上,幾十點金黃光芒在黑色的背景上跳躍著,發出動人心魄的聲響。藏在石縫裡的閒人們瘋了一樣衝出來,無視護衛們的武力開始爭搶,雖然鬼哭狼嚎、爪撓嘴咬,但都是些戰鬥力只有二的廢材。

但站在湯森面前的這個傢伙,他從頭到尾連手指頭都沒有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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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被包圍了(下)

「你嚇傻了吧?」副官拍拍他的後腦。

「不要拍我」他突然發怒了,撥開副官的手。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饒恕你冒犯他的罪過。」湯森微笑起來,陽光下,笑容有點陰森。

「撒金幣這種事情……」他的嘴角抖動著,後半句話猶如慟哭:「我當年也幹過啊」

「好理由。」湯森點點頭:「還想幹嗎?」

「你是傻子?王八蛋才不想幹呢」這傢伙連呼吸都不均勻了,跟狗喘氣一樣。

「好,你以後就跟著我幹了。」湯森拿出一面代表奴隸身份的銅牌,二話不說就給他套在脖子上:「熬過試用期,這個就給你解下來。」

好不容易,湯森把十個人湊齊了。但他不能馬上把這些人拉出去打架,無論白道黑道,做事情都不能心急,這東西有講究的──白道上陣之前要開誓師大會,黑道側要實際一點,要大吃大喝,條件允許的話還要尋花問柳振奮士氣,就是條件不允許也得打白條。

從荒灘上去之後,湯森包了個帳篷,酒肉管夠,順便給大家起了通俗易懂的綽號。

出身劍士營的隊員聽懂命令沒問題,但說話卻不怎麼樣,所以湯森起的綽號比較簡單,除了副官和魯賓,其他人從二到七跟兄弟似的。

荒灘上拉攏的落魄落選學徒是另一個例外,他被授予「老滑頭」的光榮稱號──雖然副官沒跟大家說在他手裡吃了什麼虧,但從副官的神情當中,大家都知道老滑頭不是個好鳥,甚至是個少見的爛人。

老滑頭很老實,也沒反對湯森給自己掛奴隸牌子,因為湯森的身份和實力他無法抵擋。湯森識字,這至少說明他也有異能背景,況且這牌子只是掛著,又沒在政務廳報備……

他現在穿著護衛隊制服,腰裡掛了一圈異能道具袋,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以為他段位很高。

酒酣耳熱之後,大家也就熟絡起來,話也漸漸多了。一頓飯下來,大傢伙都記住自己人的口音和長相,這是先吃飯的目的之一,因為打起架來場面比較混亂,分不清誰是誰就慘了。

湯森再簡單安排一下前衝後退的站位,說明幾種簡單手勢的含義,準備工作就算完成了。

結賬之後,趁著驕陽,第三小隊開始逛街了。

這時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帳篷區從頭到尾都很熱鬧,做生意的人群熙熙攘攘,客人們往來穿梭,撈偏門的也如魚得水──但很少有人敢像第三小隊這麼囂張,連將帶兵十一個人全走在路正中,完全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氣概。

「長官,帳篷區有很多團夥,但實際上只有兩個團夥能做主,他們做的壞事簡直說不完。」

老滑頭跟在湯森身後,把自己知道的內幕不斷往外抖,也許是脖子上掛著的那面奴隸身份牌,他說的很仔細:「最大的那個叫六月太陽大,呸,其實我們都叫他們鳥蛋。他們是在帳篷區街面上收錢的,這裡所有做生意的酋長,都要按月給他們交錢,跟王室稅一樣的數目。」

「六月太陽大?沒文化真可怕啊。」湯森不鹹不淡的評價:「這麼多酋長,收得過來嗎?」

「他們掌握了很多中小團夥,按片劃分的,一級級收上去,他們拿大頭,其他人只能喝湯。」老火頭趕緊解釋說:「另外一個大團夥叫血色傭兵團,呸沒文化真可怕,我們叫他們殺雞團,他們管著帳篷區所有的小偷和詐騙團夥,丟了東西找他們準沒錯,不過要給錢。」

「原來一個管固定地盤,一個管流動的創收行業,倒是一點渣都不給別人留下。」湯森問:「大團夥就不說了,那些地盤重合的小團夥居然也不鬧矛盾?」

「經常出事。」老話頭說:「表面上,這兩個大團夥相互看不過眼,但他們其實是一個鼻孔出氣,有個什麼會議之類的管理機構,平常小事並不出面,所以他們手下的小團夥經常打架。但這種爭鬥規模不大,下手也有顧忌,最多斷個胳膊腿什麼的……」

「帳篷區到外城那片的流民歸誰管?」

「雖然名義上管流民的是個小團夥,但還是歸鳥蛋管,他們直接派小頭目下去。」

「東市西市都這麼分?奴隸市場也這麼分?」

「他們的手可沒有這麼長,不,應該說是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老滑頭左右壓低了聲音說:「東西市都有上面的大家族做主,聽說東市是議長大人家的,西市是政務官大人家的,奴隸市場他們一家一半……」

「這樣說起來,鳥蛋不是議長家裡人,殺雞團也不是政務官家裡人?」湯森若有所思。

「他們不是」老滑頭肯定的說:「鳥蛋和殺雞團的人都是銀濤城的下等人,在兩大家族的管事面前,他們只能當苦力。但他們就靠這層關係打服了其他人,雖然他們手下的小團夥都不服氣,但沒本事抵擋……說起來,他們當初能拿到這種差事,完全是走了狗屎運。」

「居然是隨機挑選?這就好辦了。」湯森點點頭:「那異能師公會呢?」

「精品市場那邊就是異能師公會說了算,其實也就是有兩個負責收購材料的管事,但沒人敢跑到那邊的去惹事。」就算自己慘到如此程度,老滑頭依然對異能師公會充滿了自豪感和歸屬感:「長官你想啊,異能師公會的地盤啊,誰敢去那裡找麻煩?」

湯森笑笑,正要說點什麼,心裡卻有一股奇異的感覺湧起,他隱約覺得有人在前方不遠處對自己做了什麼,似乎被人用異能目光鎖定一樣──條件反射之下,他也來不及說話,一掌推開老滑頭,接著向下一蹲,同時左腳發力,矮下去的身子往右邊竄出去。

帳篷區的街道不寬,加之人來人往,很容易就把湯森的身影給淹沒了。橫移五步之後,湯森心中泛起的危機感淡薄了一些,說明他已經脫出對方的視野。

「戒備」看到湯森的行動,反應過來的副官立刻喊了一聲。隨著他的示警,奇異的聲音響起,一個咆哮在人群中炸響

「轟」巨響聲中,煙塵四起,磚石飛濺,連地面都為之震撼

在被咆哮威力籠罩的範圍內,三五個行人慘叫著飛起,紛紛摔到街邊的帳篷上,他們的身體拉倒了掛繩、壓塌了布蔓、甚至倒吊在帳篷頂上……慘叫聲中也有老滑頭的份,湯森匆忙中回頭一瞥,看見他半張臉上全是血,正撅著屁股往一個小攤子底下鑽,敏捷得很。

「找掩護」湯森大喊了一聲,把自己藏進了帳篷邊的陰影中,他明白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們不但用上了異能,而且不在乎無辜行人的安危

「殺人啦」咆哮一響,慢悠悠的人群頓時大亂,整條街亂成一片,收攤收貨的、呼兒喚女的、趁亂偷搶的都有。

有人向外衝,就有人往內擠,這時候還要靠攏過來的人當然不是為了日行一善,他們就是敵人。

「看準了打不要留手」湯森看了看混亂的場面:「小心對方的異能師」

喊完這句話,湯森一個前翻,身體滾進另一個帳篷的陰影中──既然對方都用上當街設伏的手段了,自己留再多的餘地都沒有用──雖然那個咆哮只是學徒級別,但叫他一聲異能師很必要,因為這不但表明「沃爾夫‧佈雷恩」不熟悉異能,還可以吸引火力。

「就是他就是那個帶小隊長袖標的」有個帶著黃帽子的大漢站在帳篷邊發號施令,用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指著遠處的湯森:「灣流會議發話──打斷他的手腳刮花他的臉」

「刮花我的臉?」湯森吃驚不小,打斷手腳這種命令還能理解,但刮臉是什麼意思?

「願意領賞」黃帽子的話音剛落,前後左右就有數十人應和他,接著又是一個咆哮從他身後飛出,追著湯森翻滾的身影而去,最後「轟」的一聲炸響在兩頂帳篷中間,掀起無數碎牛皮和爛木頭。

慘叫聲中,又有兩個無辜路人被飛濺的殘渣掃中,開始在地上痛苦的翻滾。

湯森已經看到咆哮的始發點,那星星點點的異能力量早就出賣了這個學徒的位置,他就在黃帽子身後五米的帳篷裡面,距離自己有三十多米不到四十米,距離太遠也是咆哮誤差很大的根本原因──但在這種混戰中,時不時的咆哮很討厭,誰知道他什麼時候矇中一個?

如果是以「湯森‧奎爾薩」的身份出現,湯森隨手就可以把對方收拾了,但現在他是「沃爾夫‧佈雷恩」,這傢伙不懂異能。

另一個令湯森尷尬的是,對方的反應不在他預計之中,當街埋伏王子護衛隊,這其實跟造反沒啥區別,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膽子?

難道他們要在今天順便幹掉王子嗎?或者場面失控?那就更不能束手待斃了

「挑戰王室視為叛逆」先為對方的行為定了性,湯森反抽出長劍:「異能師交給我,你們各自為戰,注意躲避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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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異能混戰(上)

“遵命!”

湯森身後響起護衛隊員們的回應,他們學的都是上陣殺敵,街頭混戰這種拳來腳去,難免太讓他們為難……大家早就在等湯森這個命令了。

命令一出,長劍出鞘聲幾乎同時響起。

立即就有慘烈的叫聲響起:“我的手我的手啊”

“他們動劍了”對方一陣騷動:“大家小心,護衛隊開始殺人了”

“包圍包圍上去”黃帽子並不慌張原地大喊:“我們人多,還有異能師,以多打少把他們拿下不要留手,殺了他們出城避風頭的事情上頭會安排”

“殺――殺了他們”對方的嘍囉們重振旗鼓:“我們有異能師”

“鏘”湯森長劍斜舉,隔開一柄劈向自己的長刀,劍鋒順勢下滑,在這地痞的鎖骨到前胸的位置切開個大口子,然後把噴血的軀體踢開,揮手一劍割開面前的帳篷鑽了進去。帳篷角落裡縮著倆個“酋長”,還有三個嬌弱的年輕小姐,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湯森。

“吃了嗎酋長?小妞你真漂亮,趕緊躲好”湯森對他們咧嘴笑笑,割開對面的帳篷鑽了出去,順帶從後面砍倒一個尋找自己的混混。

“他們過來了”有人發現了湯森的行蹤:“他從帳篷裡面穿出來了”

“擋住他”黃帽子大喊一聲:“獵頭隊,拿下他,大筆賞金就是你們的。”

站在黃帽子身後的一隊人悶不作聲的沖上,一個四根手臂的壯漢揮舞著兩柄巨劍,開路機似的切開擋在路線上的一切,他身後跟著兩個雙持劍盾的武士;兩個身形輕靈的刺客在兩側帳篷頂上跳躍著前進,明顯打著包抄的主意……

還另有兩個武士張弓搭箭,大致瞄著湯森的方向。

“找到了目標在這裡”一名刺客怪叫著飛高,身體從一頂標註“荒野珠寶”的帳篷上掠過,兩手齊出,十幾片銀光閃閃的飛盤往下面的帳篷射去,飛盤有鋒利的邊緣,毫無阻礙的穿過皮質帳篷,完全封住了帳篷的進出通道。

剛剛衝進帳篷的湯森就地一滾,間不容髮的躲開飛盤,身體縮到簡易櫃檯下面――既然已經被發現,肯定要遭遇連續攻擊。

“他還在裡面”射飛盤的刺客又轉了回來,透過帳篷頂上的破口看見了湯森的行動,兩手一展又是十幾枚飛盤射出

另一名刺客悄悄從背光方向靠近,他左右兩手分持匕首,默不作聲的從飛盤割開的破空中進入,落地時腳尖在地毯上一點,身體詭異的從下墜變成橫移,匕首變成兩道游移的光鏈,直刺櫃檯下的目標。

之所以敢單獨襲擊,是因為他看見目標的武器是超重的單手劍,這種笨重的玩意完全追不上匕首的速度和靈活,他已經吃定目標了

目標從櫃檯下翻出,手中的長劍慢悠悠的迎上來,刺客心中暗喜,兩手匕首並行刺出,讓目標無所適從――目標冷笑,長劍忽然變得速度驚人,一擺一晃,“叮、叮”兩聲就盪開了刺客的匕首,然後一劍從刺客的額頭劈下,這道傷口從頭皮延伸到下巴,鮮血飛濺。

“空心劍?”輸了速度和生命的刺客指著目標:“卑鄙”

湯森的長劍上撩,一隻緊握匕首的手臂伴著鮮血高高飛起,陽光下,這道噴泉一樣的血柱很是顯眼,降下來之後甚至染紅了旁邊的帳篷。

不過,這顯然擋不住其他人的貪婪。

“他要出來了”上面的刺客再一次掠過荒野珠寶的上方,在他射出飛盤的同時,帳篷下飛出無數顏色鮮豔的“寶石”,更不缺項鏈、手鐲、戒指這種東西,陽光一照,五光十色,令人產生瞬間的恍惚――特別是飛在帳篷上的刺客,他完全沒能看到跟在後面的幾圈繩套。

被晃花了眼的刺客怪叫一聲、斜向上飛,身體出了寶石範圍之後還沒來得及緩口氣,腳踝處卻是一緊,然後整個人被拽了下去,眼看就要砸在擺放金色鐘乳石的櫃檯上,他趕緊丟了手上的飛盤,千鈞一髮之際撐住了身子――腹腔下面兩公分就是尖銳的石頭尖

“好險――”冷汗都沒來得及冒出皮膚,一柄重劍就拍在刺客的背脊骨上。

“媽呀”刺客慘叫一聲,身體劇烈抖動了一下,背面的寶石戒指紛紛滑下去,“叮叮噹噹”的撞在鐘乳石上……他轉過頭,用哀求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目標。

“求你――”又是一劍砸在背脊骨上,刺客搖搖欲墜的身體在顫動中墜下,立即被一根尖銳的鐘乳石穿透胸口,另兩根穿透腹腔,透出的石尖已經被染成紅色,眼見是活不成了。

湯森看也不看這個倒霉蛋,解決了飛來飛去的刺客是個好開始,但前方的開路機已經“轟嚓嚓”的來到面前了,於是趕緊從側方出了帳篷,整個荒野珠寶就在他身後坍塌。

飛揚的塵土中,四隻手臂的開路調整了一下方位,直端端對準湯森衝了過來――他身上穿著鑲鐵條的皮甲,巨劍上還掛著拇指那麼粗的金屬環,“嘩啦啦”的撞擊聲令人作嘔。

“當”兩劍交集,湯森立即吃了個小虧,他手上的加重單手劍可比不了對手的加重雙手巨劍,一劍掃過來不但盪開了湯森的劍,還讓湯森的腳步打晃。

對手跟著又是一劍掃過來,頓時在單手劍上蹦出個口子,湯森含恨退後,不敢再硬碰硬。

但退後只能接著挨打,這種對手,氣勢一旦打出來,就沒什麼東西能夠阻止他,更何況後面還跟著兩個想撿便宜的刀盾武士、再後面一點還有弓箭手。然而要對付這種雙手巨劍,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比它更重的劍

已經喊了“殺”,就不能束手待斃啊。

湯森呲牙一笑,身上閃出一點異能力量――剛剛幹掉匕首刺客的時候,湯森就用了金屬系的異能,他以可以忽略不計的消耗,減輕了單手劍的重量,他所用的異能力量很少,別人不可能發現異常。

不過現在嘛,他要做的是相反的事,就是大幅度增加這柄劍的重量

雙手握住劍柄,湯森反衝過去。對面的開路機兩劍掃退湯森,氣勢正在猛然上升,看到目標這種跟找死差不多的動作,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眼中閃著殘忍,旋轉身體,右手巨劍呼嘯著掃出,已經打定主意要把目標攔腰砍成兩段。

雙劍猛烈交擊,只聽“嗆”的一聲,雙手巨劍被從劍身中段砸彎,幾乎變成了U形,體型小的可憐的那柄單手劍去勢不減,拖著巨劍繼續前進――四臂壯漢悶哼一聲,持劍的手腕和肩膀先後脫臼――湯森上前一步,長劍挺刺,劍尖從四臂壯漢的後頸刺入,喉結穿出

“野牛”後面刀盾武士驚慌失措:“野牛完了”

“穩住”另一名刀盾武士剛剛開口,湯森的長劍就破開左手盾牌,盪穿他的肩膀:“弓箭手――啊”

當兩隻羽箭飛到的時候,湯森已經故技重施、割開身邊的帳篷鑽進去。

“火烈鳥武器店”受傷的刀盾武士掩住傷口大喊:“他進去了”

弓箭手立即瞄準了武器店帳篷,這頂帳篷距離他們本身的位置已經很近,只有大概二十來米的距離,而且是一覽無餘的空地,所以他們有點緊張――其他地段雖然也是“叮叮噹噹”打得熱鬧,不時有混混這一邊的慘叫聲響起,但都沒有目標本身的威脅大,他居然一路向異能師衝過來了,這份膽量真是令人欽佩。

黃帽子大聲吆喝幾句,身後的帳篷中異能力量彙集,第三個咆哮直衝武器店而去。

因為距離近,這咆哮來的又快又急,炸開之後幾乎掀掉武器店的一面,激盪的氣流把門簾窗簾吹起老高,如果湯森正好準備穿出來的話,他肯定會被打成重傷――但煙塵碎屑騰起之時,並沒有響起慘叫悶哼,反而有一大捆標槍從咆哮掀開的帳幕後面飛出。

“嗚嗚”的低沉嘯聲中,二十根獵取野獸的純鐵短標槍一閃而過,瞬間就飛到黃帽子和兩個弓箭手面前他們根本來不及躲避,只聽“啊啊”幾聲,三個人被多支標槍穿透,直接給釘在了地上――直到死,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目標能擲出這麼多標槍來,這玩意很重啊

在黃帽子倒下的同時,湯森從武器帳篷中衝出來,直衝異能師――其實是異能學徒的帳篷,他原本可以再用標槍結果對方,但異能師這樣死了顯得疑點重重。

“慌什麼?”在湯森的長劍劃破牛皮帳幕的時候,帳篷中傳出一聲冷冷的呵斥:“他不過是個扛劍的武夫,你是要當異能師的人,看著”

密集的白色異能力量浮現出來,湯森心中一驚,來不及收回的長劍乾脆順勢擲出,膝蓋一彎身體向後就倒,左手觸地時用力一撐,身體又向右翻滾過去。

“砰”的撞擊聲傳來,湯森擲出的長劍像飛盤一樣、再次劃破帳篷倒飛而出,從湯森剛剛的位置飛過――要不是躲得快,湯森這腦袋就沒了。

然後又是“咔”的一聲,帳篷邊的地面被氣流撞出一條半尺多深的口子

威力驚人,可不是學徒級的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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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異能混戰(下)

帳篷裡面,絕對不止一個人

「全體撤離」湯森大喊一聲,身形接連變化:「二號院子集合」

「想跑?那也要看我放不放你走。」帳篷裡那個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帳篷簾子被撩起,一個矮胖的身體走了出來。

他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胖臉上五官擠成一團,非常難看,身穿正式的異能師長袍,胸口處,一枚二級異能師徽章熠熠生輝。

二級異能師?帳篷裡面不是個學徒嗎?

湯森反抽出兩把匕首,深深戒備。

異能師冷眼看著無規律移動的湯森,他那種嫌棄而厭惡的目光,就像是只爬過腳面的蟲子。在他身後,一個瘦高個學徒也跟著出了帳篷,他頭上手上都還包著繃帶,露出的半邊臉湯森瞅著有點眼熟──再一想,他不就是當天被自己一腳踢下晉陞金字塔正門階梯、然後又被薩米‧舍維奇開除出公會的中級學徒嗎?

「這種人雖然渣滓一樣,但油滑狠辣,也不是經常能遇到。」二級異能師對中級學徒說:「現在你就拿他當靶子,如果三輪拿下的話,我就讓你重回公會。」

「多謝導師」中級學徒大喜過望,忙不迭的點頭,然後上前兩步,開始準備。

師徒倆,簡直就把湯森看成渣了

不過在二級異能師面前,一個小小的護衛小隊長,不是渣是什麼?湯森又不能喊停,更不能說我是公會的人。

「識相的,讓他好好練手。」異能師盯了湯森一眼,嗤笑說:「要不然,就給我練手。」

湯森「吱」的一聲剎住腳,倚著一根木頭柱子站直身體,耳聽著手下的口哨聲漸漸遠去,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有真正異能師加入的戰鬥,手下們完全幫不上忙,湯森剛才繞圈亂跑就是為了給手下打掩護,讓他們早點離開。至於眼前這個二級異能師和他的徒弟,湯森一個人傷腦筋就夠了。

跟異能師正面作戰,湯森這還是第一次。

不是戰場突襲,也不是浴室埋伏,是堂堂正正的打

表面上,對手是個學徒;實際上,對手是學徒背後的二級異能師,所以湯森的壓力很大。

有導師在身邊壓陣,瘦高學徒毫無臨戰壓力,他就像是在練習場上,嘴角掛上點冷笑,自信滿滿的瞟了一眼湯森。

然後,他兩手展腕轉動間,稀疏的異能力量漸漸泛出,無序的分佈在他身體周圍。坦白說,湯森覺得這傢伙比自己那些學徒們有本事,至少天分上超過她們──他現在居然還想到教徒弟的事,是不是有點蛋疼?

瘦高個橫移兩步,站到密集的異能力量中間,緊接著,他已經建立起聯繫通道──湯森臉上終於流露出驚慌神色,兩手無意識的變換著姿勢,一副進退失據的模樣。

「咆──哮」學徒一聲呼喊,咆哮出手,直飛湯森所立之處。

湯森「哇哇」大叫著向左飛撲,危險萬分的躲開兩個身位。咆哮先撞斷的湯森前面的柱子,然後在後面十多步的距離上爆開,威力雖大,但因為是臨空而炸沒有「彈片」,所以傷害力反而比不上之前那幾個。

單手撐地,湯森狼狽不堪的翻過一道小圍欄,看樣子是準備逃跑──二級異能師冷哼一聲,右手一抬,極短時間內完成喚醒控制,一道無形氣旋發出,尖嘯聲中穿透三頂敞篷,完全把湯森的去路給封死。

「不著急,慢慢來。」把湯森給逼回街面上之後,矮胖異能師冷冷的說:「他是個會動的靶子,你要控制一下出手的咆哮。」

「明白了,導師」瘦高個微微點頭,閃動的目光緊鎖湯森,手中的咆哮再次出

咆哮在空中劃出一道略微彎曲的軌跡,繞過擋在前面的障礙物衝向湯森──會動的靶子,挑起地表的大團塵土,身影連閃如同鬼魅,就是刺客看了也會自愧不如。

「穩住──左邊些。」異能師出口指點他的學徒:「發動。」

轟然爆響中,激盪的飛塵中,湯森慘叫了一聲。

學徒臉上還沒表現出喜色,十多個飛盤就呼嘯著飛出塵土氣團,直射二級異能師。

異能師彷彿早知道湯森會反咬一口似的,他冷笑著抬手,相同數量的小氣旋飛出手掌,把所有的飛盤統統打飛,但後面又有柄單手劍飛到──氣旋再起,「噹」的一聲,單手劍被撞上,卻只被打偏了一些,翻轉的劍尖對準了瘦高學徒。

錯誤估計了劍的重量,異能師略顯訝異,他藏在寬袖下的左手抬起,兩個氣旋銜尾追擊,「當當」兩聲把飛偏的單手劍打上了半空,救了自己的弟子。

但與此同時,三根弩箭卻從他面前飛過,兩手不空的異能師只來及「咦」了一聲,短小的弩箭就射中瘦高學徒、分別插在前胸和面孔上

弩箭又小又細,根本射不死人,但是特別疼。

「啊」學徒又怕又痛,禁不住尖叫一聲分了心──瞬間的恍惚中,學徒手上的咆哮卻自己炸了只聽轟的一聲,不但炸飛了學徒的半條胳膊,還順便在他右胸開了一個血洞

「你才是靶子你全家都是靶子」湯森含恨怒罵之後,直接衝入一堆倒塌的帳篷中,三兩步就跑出這條街道,途中遇上幾個混混,全是一刀奪命、不留活口。

異能師沒有追湯森,因為他有更緊迫的事情要做──自己那血淋淋的徒弟正在倒下,傷口又大又深,人已經處於昏迷之中。

被自己的咆哮炸了,這可怪不得別人。不管多厲害的人物,都不能完全避免這種小概率事故;不管多低級的異能,只要失控,那就會變成無解的局面……因為異能是神秘莫測的領域,風險與收益成正比。

「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撂下這句狠話,異能師抱起學徒,轉身就跑。

雖然最初的方向不一致,但異能師和湯森兩個人都是跑向同一個地點──對根紅苗正的異能人士來說,別的地方都不值得信任,只有公會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熱鬧的帳篷區變成混亂的殺戮場,處處狼藉,恐慌伴隨著尖叫擴散開去,到處都是不明真相、拚命奔逃的閒人,而且影響到越來越多的人。

衝出被混混們封鎖的區域之後,湯森利用奔逃的人群作掩護,鑽進兩頂帳篷的間隙換了血衣。出來幹這種差事,變裝能力是基礎,他肯定不會只穿一套衣服,甚至連面容發色都能在短時間內變化。所以在湯森跟隨人流進入外城時,在城門處盯梢的混混們沒能發現他。

但暫時逃離險境的湯森並沒感到欣慰,在他內心裡,此時充滿了憤怒和驚訝

憤怒的是,帳篷區的街頭幫派居然敢對自己下殺手,毫無疑問,出動這種陣容,他們擺明就是要自己的小命;驚訝的是,帳篷區是新舊勢力相互爭奪卻又維持微妙平衡的地方,受舊勢力控制的幫會怎麼會出手打破這種平衡?難道是他們背後的人決定向王子發難了嗎?

還是說,是因為自己的挑撥戰術使用不當?

無論是那一種緣故,事態的發展都超出了湯森預料,甚至可以說有些失控──從哈維逃難到潛入銀濤城,湯森一直是順風順水,他還沒遇到過這種挫折栽在一群鄉下混混手裡,這簡直就是恥辱

在衙內的世界,能洗刷恥辱的東西只有兩樣,痛苦和鮮血

湯森並不是沒能力打敗二級異能師,而是不能用小隊長的身份出手,不然的話一切都暴露了。事實上,瘦高學徒的咆哮打不中他,甚至最後在自己手上爆炸,這都是因為湯森悄悄干擾了對方的緣故──異能師可以察覺身邊的異能力量,但感受不到聯繫通道。

循著安全路線潛回異能師公會附近,拿起手下準備好的掩護物品進入公會,湯森重重偽裝下的真實面孔都有點扭曲了。跟哈維鎮的事情不同,這次帶給湯森的恥辱的不是一個巨大團體,而是幾個人,所以湯森在逃離現場的那一刻起,就下決心要找回場子。

為了大局,偶爾裝孫子可以,但當孫子這事湯森幹不了

「……他們已經撤到二號地點,馬上安排人帶他們去五號地點,受傷的必須救回來」關上房門之後,湯森一邊恢複本來面目,一邊低聲對手下下達指令:「叫副官去護衛隊報信,就說我已經受傷,目前正藏在帳篷區裡,請那邊立刻派人尋找解救……」

兩個跟班都看出來了,首領的雙眼中除了冷靜的殘酷之外,還有火星般的怒火在閃耀。於是將命令複述一遍,前後腳離開了教授學徒的封閉院子。湯森在桌邊沉默了一會,想想自己的應對,估計兩人已經離開金字塔,這才開門交代美少女學徒們幾句話,然後也離開了院子。

這是導師第一次早退,美少女們不免猜疑,湯森就多解釋了兩句。中間拖了幾句話的時間,當湯森走到晉陞金字塔側門的時候,在長長的階梯上偶遇一位前輩。

這位前輩,就是剛剛打完「王子護衛隊小隊長」的二級異能師,他抱著自己的學徒向上跑,正好跟湯森迎面碰上。

湯森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

孫子──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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