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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oi8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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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寐】傲世法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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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5 10:14:47
第八節:崩潰的才是好異能!(上)

湯森回公會的時候還繞過圈子,二級異能師走直線,怎麼會落在他後面呢?

很多異能師覺得,練身體不如練腦子,自己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物,練出一副強健體魄幹嗎?但是呢,遇到今天這種事他們就麻煩了,想擠出人群?體魄不強的人就得慢慢來……這胖子又沒像湯森那樣安排後援、安排馬車,自然就慢湯森很多,而且更狼狽。

瘦高個學徒斷了一隻手,胸口還有個洞,鮮紅的血滴不斷撒在地面上,扎眼得很。已經有當值的學徒上去幫忙了,但塔上的階梯卻不會因為異能師的身份而減少幾級。

二級異能師跟在後面,已經累的夠嗆,幾鏤散亂的頭髮被汗水粘在額前,jīng細的袍子上滿是血漬汗漬。最後,他實在走不動了,就在距離湯森十來米的地方停下腳步。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湯森內心的那股邪火在熊熊燃燒。

“送、送到研習院”氣喘吁吁的二級異能師,根本沒注意到仇人就在身邊,他單手撐腰,不斷用嘶啞的嗓音叫喊:“一定要救活他”

“請前輩放心”兩個抱著瘦高學徒的當值學徒連連點頭:“我們一定轉告”

兩個學徒抬著傷員經過湯森身邊,匆忙中把幾滴鮮血甩到湯森的袍子上,他們臉上的討好神情就像一粒火星,立即就引燃了湯森壓抑的怒火――這個二級異能師不知是誰的人,但既然他已經對“沃爾夫‧佈雷恩”出手,那就沒道理留手

別看這混蛋現在狼狽不堪,等他喘勻這口氣之後,湯森的人就要倒大黴――在湯森和矮胖異能師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這是注定的局面。

必須解決他立刻、馬上

念頭乍起,湯衙內來不及用別地招,乾脆一口唾沫噴在昏迷學徒臉上。

兩個抬人的學徒愣在當場。

湯森這挑釁手段最直接,而且夠粗鄙、夠力度、夠原始、寰宇通用。

二級異能師眼皮一翻,兩道尖銳冰冷的目光直刺湯森。

“你們走,這裡有我。”

矮胖異能師子的脾氣並不好,他之所以沒有立即出手,是因為自己正站在公會的地盤上神聖最威嚴的所在。另外,他心中也充滿了疑問,這個穿著應試袍的傢伙是誰?之前根本沒見過,這混蛋的導師沒跟他講公會內部的等級制度嗎?

又或者,他乾脆就是被人派來找麻煩的?

“看你媽”湯森站在階梯上方,根本沒把對方的威嚇目光當回事――他現在的身份是湯森‧奎爾薩,如假包換的准異能師,有放手一搏的資格。

修養不好,的確是某些異能師的特色,但這是什麼地方?在異能師公會大門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口出惡言,湯森這句話的影響很大

大門附近的人不少,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從瘦高學徒的身上轉移過來,在弄清楚兩個當事人的身份之後,閒人們除了疑惑,也感到挺驚訝。

一個還沒完成特殊晉陞的准異能師,居然出言羞辱一個二級異能師?自己看錯了吧?雖然往少里說,兩人只相差一個等級,但在異能師的分級中,初級和二級的差距相當大啊。

“你――你好膽”

人多勢眾之下被後輩打臉,矮胖異能師被氣得渾身發抖,但多年苦修總算被白費,至少保持了理智。他緩緩直起腰,呼出一口濁氣,然後用手指著湯森:“夠膽的話,你再說一遍?”

“孫子,回家看你媽去”湯森像是萬能的上帝一樣,滿足了矮胖異能師的願望,這句話一出口,彼此就是難以化解的死敵了

他沒想過要跟對方好好相處。

既然拿定主意要發難,那就趕在和事佬到達之前動手――不說湯森此時憋著的怒火,帳篷區那邊的情形、手下是否安全也沒個准信,他拖不起。他現在沒本事把局勢搞清楚,但他可以把局勢搞得更複雜,你暗算我,那麼大家都當睜眼瞎好了

對付這種複雜混亂的狀況,絕不能跟著對手的節奏走,最好是保持靈活、以快打快――有道是相請不如偶遇,就從矮胖異能師開始

「很好──你很有勇氣,希望你也有運氣。」知道湯森在故意羞辱自己,矮胖異能師的臉色反倒平靜了,他收起陰森輕蔑的目光,揚聲詢問在周圍旁觀的人:「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他是正在進行特殊晉陞的高級異能學徒,名叫湯森‧奎爾薩。」閒人中的壞人不少,懷著險惡用心在遠處叫喊:「您的學徒就是他打傷的被公會除名也是因為他」

「哦?這樣說來,你早就是我的仇人了。」

二級異能師轉眼瞟瞟湯森,目光中的蔑視意味濃烈得都快溢出:「一個還在特殊晉陞的異能師,不應該成為我的對手。但很不幸,所有羞辱我的人,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修理你還需要代價?一條擋路的土狗而已。」湯森嗤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做足了姿態:「前幾天,我在這收拾了你徒弟,今天,我也可以在這收拾你」

「既然如此,就以異能師第方式來達成目的吧……」二級異能師冷哼一聲,單手撫胸,嘴裡揚聲說:「本人,就是異能師公會西海岸分會研修院……」

一聲嘯叫,湯森的異能已經出手了

他沒興趣跟人通名報姓,也不在乎禮節──箭矢粗細的空氣系異能脫手而出,直刺對手的額頭,全無花巧,只是佔了一個「快」

驚呼聲四起,還有人罵湯森卑鄙。

「幼稚」二級異能師單掌上舉,一個小圓盾大小的氣旋在身前一閃而逝,分毫不差的擋開湯森的「變異切菜刀」,正要擺架子訓斥湯森幾句,卻看見湯森腳下橫移、兩手伸出、食指輕點──「咻咻」兩聲,又是兩道同樣的異能殺到

「空氣刃?」圍觀人群中少不了識貨的人:「他就用這種基礎異能挑戰二級異能師?」

「狂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二級異能師的肝火也熊熊燃燒起來了:「太狂妄了」

因為湯森正在用空氣系中最基本的異能、攻擊他這個專修空氣系的異能師,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侮辱人的?於是姓名頭銜也不通報了,兩手齊出,豎起空氣盾防守的同時,也發出一道聲勢驚人的空氣刃

其實湯森有點冤枉,他連空氣刃這個名字也未必清楚──湯森是個實用主義者,打起來就不考慮別的,選擇用變異切菜刀,只是因為這東西眼下最方便。

對手反攻之前的瞬間,湯森已經察覺到場中異能力量的變化,緊接著,就有臉盆那麼大一道空氣刃飛過來

湯森身體一晃,驚險萬分的避開了,但飄盪的應試袍卻被切下一塊,臉龐也被瀰散的尖銳氣流擦傷。

「看見了嗎,這才叫空氣刃,」二級異能師吐出一口唾沫:「不用急,我會教會你一切」

「不用費心了」湯森腳尖在圍欄上一點,瞬間衝下了五級台階,左手指尖一勾,五道小型空氣刃飛出,先後有致、軌跡相互交錯,封住了對手的進退路線──緊接著湯森掌心一吐,環繞周身的異能力量輕輕顫動,也做出一個臉盆大的空氣刃,兜頭就往下面丟過去

與此同時,湯森的方位再次轉換,很有點飄渺莫測的意味。

「可笑你以為異能戰鬥是混混打架嗎?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對湯森這種怪異的招式,二級異能師甚至連半分的恍惚和迷惑都沒有,他兩手同時下切,像是魚尾一般擺動,手掌邊緣在空氣中攪起一層旁人難以察覺的漣漪,這無跡可尋的隱形波動像是一件戰袍,將他正前身體包裹起來。

湯森發出的五道小型空氣刃,根本沒能撼動薄薄的空氣漣漪,就是緊接著飛到的豪華空氣刃也沒給他造成困擾,二級異能師甚至向上走了一步──只是短短一步,卻有說不出的氣定神閒,環繞他身體的白色異能力量比剛才多了一些,某些方位上可以用密集來形容。

「哎──喚醒完成、異能力量密集,他要下重手了你們仔細體悟吧。」圍觀的人群裡不全是學徒,某些見多識廣的傢伙在關照親近的人:「湯森‧奎爾薩,真是可惜了啊……」

「為什麼?湯森不是正在進攻嗎?」有人疑huò的詢問

「湯森根本就不懂空氣系異能,更沒有異能戰鬥的經驗,你們看,他連最基本的防禦都沒有……等人家的漩渦釋放出來,他就得玩完」解說的人又嘆了一口氣:「湯森的對手主修空氣系異能,在研修院當中也是小有名氣,甚至可以釋放超階漩渦。」

「就是三極空氣異能漩渦嗎?」有人反問:「為什麼他一開始不用這個收拾湯森呢?」

「你以為三極異能是咆哮呢?需要的能量很高,注意看著」先開口的人冷笑一聲:「你們可以感受一下,湯森身邊根本就沒多少異能力量,有一點用一點,到現在還沒足夠的能量,全憑步伐在躲閃就這點本事還去招惹二級異能師,他簡直就是活膩了沒素質真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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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5 10:15:05
第八節:崩潰的才是好異能(下)

其實不用專門解說,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湯森的處境很危險――這台階只有十多米寬,他的身體再靈活、步伐再迅速,卻也只是低階的武技,絕對快不過高級異能。

好死不死,他還越靠越近,還在用空氣刃強攻,根本是在自絕生路啊。

反觀矮胖異能師,他在防禦湯森的同時,身邊聚集的異能力量越來越多,就算初級學徒都能感受到大量異能累加的壓迫力,很明顯,他的大招已經迫在眉睫了。

“以萬世異能的名義”果然,二級異能師一聲呼喊,身邊的異能力量瞬間加速運轉,猶如一團聚攏在空中的紛亂羽毛:“我將懲罰眼前這個蔑視莊嚴威儀的渺小生物――漩渦”

“快後退”旁觀的人群中立即傳出一聲尖叫:“這是加強的四級漩渦啊群體技啊”

微微白色光芒閃動,以二級異能師為核心的三十米範圍內,原本溫順的空氣在瞬間狂暴

無數呼嘯的氣流裹帶著細小雜物,以常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向核心處擠壓,很快變成一道道軌跡分明的懸臂――無數懸臂組成的巨大圓盤懸掛在階梯上空,將一大片區域籠罩起來。

“你藏在哪裡?你的弟子就要死了,你還不肯出現嗎?”矮胖的異能師在平靜的風眼中高舉雙手,不可一世的高聲呼喊著:“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出來面對我”

尖利的呼嘯聲在持續,所有的東西都在狂暴氣流搖曳,不說三十米內的景象,就連已經跑遠的旁觀者都喘不過氣來,那些飛出範圍的細小沙礫,只要打在身上就會刮出點點血痕

“停手――”金字塔大門內傳出一個憤怒女聲。

“住手――”與此同時,遙遠的天空中的也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

“蔑視我的,必須滅亡”二級異能師對喝止自己的聲音置若罔聞,他那雙毒蛇一樣的小眼睛閃著狠毒的光芒,緊盯著不斷變換位置的湯森:“誰都不能阻止”

就在“漩渦”發動、半空中的盤狀氣流驟然飛落的時候,湯森用冷冽的目光瞟了矮胖異能師一眼,嘴角微翹,藏在應試袍下的手動了動。

加強版的高級漩渦釋放

“呼――轟隆”巨響聲震顫著所有人的耳膜

聚集了巨大能量的漩渦沒有完全降下,自然也沒能打中跳來跳去的湯森――在即將噴湧的瞬間,漩渦本身出了點意外,問題出在邊緣外側某個點上――結果就像輪胎漏氣一樣,澎湃的力量猛的衝破禁錮,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整個異能崩潰

在那一聲爆響的同時,不受控制的氣流分三處衝出,第一道呈放射狀向左,把十多米的玉石圍欄攪成了白色粉末第二道呈圓柱形向右下,在金字塔的表面衝出兩米多寬、二十幾米長的一條深溝第三道向後的最為散亂,變成一道彎月形震波、掃蕩了五十米範圍

異能低微、無法防備、又沒找到地方躲藏的旁觀者,頓時就被吹來的氣流成片的掃倒氣流侵襲下,有防備的人也難受,他們雙眼發黑,兩耳鳴叫,胸口憋悶像是被石頭壓住那樣。

悲催的是事情還沒完,瀰散分解的氣流只是第一輪附帶傷害。

緊接著,方圓數百米的範圍內,無數碎石像雨點一樣落下。霎時間,晉陞金字塔上下鬼哭狼嚎、人人奔逃,又多出數十個傷員。

外圍這麼慘了,裡面又如何呢?

這是個失敗的異能、崩潰的異能、不受控制的異能,所以核心處的矮胖異能師也要承受極大的衝擊――三股散亂的氣流衝出大概五十米距離時相繼停住,然後回頭、裹帶著大量雜物向異能核心位置擠壓

眨眼之間,矮胖異能師就被狂亂的氣流包圍,無數碎石瓦片將他淹沒……看到這幕的人只有一個想法:異能崩潰之後居然流氓化了?這招分明就是,砍人之前先抄傢伙啊

其實在漩渦崩潰之前,矮胖異能師就已經知道不妙了,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個異能會失控……異能真正崩潰時,他近乎瘋狂,把所有剩餘能量都補充到身體表面,弄出一個空氣護盾

相對於肆虐的氣流來說,這個護盾太薄太脆弱。剛一接觸,掛在他身上的防護漣漪就被氣流吹得乾乾淨淨,一身優質的異能師長袍也變成了碎布條

氣流聚了又散,轉眼間無影無形。

剛剛不可一世、掌握一切的矮胖異能師,現在卻渾身是血、披頭散髮,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石塊割得支離破碎,某些地方還露出骨頭,一副淒淒慘慘、隨時都會倒下的模樣。

“果然崩潰了開玩笑啊,二級異能師用什麼四級異能?逞什麼強?現在樂子大了”旁觀者中再次發出驚呼:“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上去救人啊?”

“是是”幾個學徒急急忙忙的跑出藏身處,跑向逐漸散開的煙塵中:“救人啊”

當幾個人學徒驅散瀰漫的煙塵時,卻驚訝的發現,有人搶先了一步到達矮胖異能師面前。

那是湯森,是湯森‧奎爾薩他就像是一隻飄忽不定的惡鬼,默不作聲的從矮胖異能師身後鑽出來,雖然他也散亂著頭髮,袍子上也有破洞,卻看不出明顯傷口。

“湯森……”跑在最前面的學徒駭然中停下腳步,驚疑不定的問:“你居然沒事?”

真的,在剛剛混亂的場景中,沒有人去考慮湯森會怎麼樣,因為答案很明顯,這個狂妄的傢伙幾乎是死定了。所以,當大家看到此人完完整整還能喘氣的時候,都直接愣住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是怎麼逃過崩潰異能的侵襲的?

湯森顯然沒興趣去解釋什麼,他帶著一臉溫和的笑容,左手抓住二級異能師的斑白頭髮,先把他腦袋板正了,跟著右手握拳、高舉、猛擊他的面門

在被湯森抓住頭髮的時候,矮胖異能師的目光中充斥著狂亂與疑惑,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湯森沒什麼用力就把他的身體板正,高舉的拳頭也沒引起對方的警覺。

事實上個人剛剛經歷了如此凶險的衝擊之後,馬上清醒的機率非常低,況且還是個研修院的異能師?

只聽“砰”的一聲,矮胖異能師的鼻樑被湯森一拳打斷,鮮血飛濺

張口結舌的學徒聽到這沉悶的皮肉撞擊聲,都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那些飛濺在空中的血珠,已經揭示了這一拳的份量――湯森‧奎爾薩不是在洩憤,他是誠心誠意的殺人啊

“啊”劇痛之下,矮胖異能師的意識終於恢復了一點,但首先看到的就是湯森那近在咫尺的臉,上面全是溫和卻陰森的笑容,一句驚呼脫口而出:“是你?”

“沒錯,”湯森抬起染血的拳頭:“這就是代價”

“砰”的再一聲,矮胖異能師左臉當即塌下去一塊

他的段位雖然高,但平常練的不是體魄,牙齒、碎骨頭岔子混在血沫唾液裡、從變形的嘴裡噴出。腦袋裡轟然作響,頭一歪暈了過去,腳步徹底軟下,雖然看上去似乎還站著,但其實整個人都掛在湯森的左手上。

湯森並不在乎對方已經開始翻白的雙眼,殺人的鐵拳再次提起。

“停手”瑪西亞的聲音終於在台階頂端響起,她神情激憤,左右手各持一柄細小的寶石杖,腰間的皮囊全部打開,完全是一副找人拚命的架勢。

在看到現場景象的時候,她臉上的凶惡表情明顯呆滯了一下,不是說湯森危險嗎?怎麼是他抓著別人在打?但瑪西亞很快就反應過來,又喊了一聲:“湯森你快停手”

“好”湯森嘴裡答應得好好的,收到腰際的鐵拳電閃擊出,端端正正的打在對方下巴上

只聽“噗”的又一聲,矮胖異能師的身體向上飛起一尺多高,湯森“哈”的一聲,左拳跟著揮出,又把他打飛一尺多高,跟著右腿彈出、踢在對方的背脊正中。

矮胖異能師的背脊骨發出“啪嚓”一聲輕響,人從昏迷中痛醒過來,完全看不出原來形狀的嘴裡噴出一口污血,身軀向階梯下墜落而去――湯森這無比暴戾的拳腳來的極快,無論是旁觀的學徒還是瑪西亞都來不及阻止。

他們的驚呼才剛剛出口,人家都已經打完收工了。

起來,這麼大個異能分會,並不是真的沒人能阻止湯森,雖然普通學徒們不敢上前。但人群中卻真有幾個能救人的,但一來他們跟矮胖異能師不熟,二來湯森的血戰模樣令人膽寒,稍一考慮就錯失了機會。

瑪西亞卻是留了個心眼,因為她知道湯森骨子裡不是個莽撞人,既然對人下了殺手,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她只是裝出被震撼的樣子,沒有再出頭阻止,反而一門心想著怎麼善後。

就這樣,矮胖異能師就在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下,被活生生的打暈、打醒、打得瀕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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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5 10:15:23
第九節:姍姍來遲分會長(上)

看著矮胖異能師墜落的樣子,大家就知道他這回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腰身幾乎快成對折形狀,一張臉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來形狀……先前還佔盡上風的人轉瞬落敗,生死勝負,瞬間的易手是如此的詭異,如此的殘酷

很多人心中充斥著哀傷和悲涼,第一個被人用拳腳打死的二級異能師,這種先例要出現在本分會了嗎?貧瘠落後的西海岸分會,並不需要這種“殊榮”啊

空中的異響聲越來越大,有道藍色光束從遠方飛shè而至,在金字塔表面照耀出水杯大小的光斑,跟著一片紫色植物從光斑中伸展出來,迎風一晃,就以“爆炸”般的速度膨脹擴大,無數觸鬚和葉片洶湧揮舞,瞬間就佔據了方圓三十米的範圍。

眼看就要掉在堅硬地面的矮胖異能師,立即被幾十根柔軟的觸鬚纏繞起來,他的身體先彈了幾下、阻住下墜的勢頭,再被十來片狹長的葉子層層包裹住。

然後整棵植物都開始枯萎,只餘下一根挺直粗壯的主幹支撐著被包裹的葉片圓球。

透過晶瑩的葉片,可以看見圓球中充滿了乳白色的液體,矮胖異能師的身體就被浸在裡面,正在不斷的抽搐,污血伴著氣泡不斷升起……雖然是在拯救生命,但景象顯得十分怪異。

湯森與矮胖異能師的戰鬥很快,以至於公會內部的異能師們根本來不及阻止;但依然比不上這棵植物的變化迅速,因為就連最近的湯森也無力去阻止。

湯森站在原地,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冷眼旁觀。他知道,出現在面前的肯定是異能,遠比自己強大的異能。但無論如何,矮胖異能師已經不能威脅到自己了。自己下手的輕重自己知道,對方就算不死,也會變成個廢物。

大門處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那是得到消息跑來阻止戰鬥的異能師們,各種級別和服色的都有,即使在移動中,他們也分成了兩個經緯分明的群體。但在趕到現場、看到眼前景象的時候,分屬兩個體系的異能師們卻都露出了同一種表情,那就是震驚和疑惑。

因為片狼藉當中的人,正是他們原來以為的失敗者

湯森‧奎爾薩,這個還沒有完成特殊晉陞、還沒有得到公會秘密資料、沒有真正走上異能之路的人,居然能擊敗一個經驗豐富的二級異能師?要知道,這個胖子雖然才二級,但在研修院裡也算個人物,居然會在他手上敗得這麼慘?

感受到大門處那些懷疑和不懷好意的目光,瑪西亞緩步走到湯森身邊,安閒的與之並肩而立,臉色很是平靜,但手裡的寶石杖握的更緊了些……而階梯上面那些目光,最終還是落到了光禿禿的植物莖幹上,並很快將植物與天空中的異響聯繫起來。

此時,在眾人目光的盡頭,一片迷霧正快速飄來。

“這不是會長的生命異能嗎?”有人用沙啞的嗓音喊了一句:“會長大人回來了”

聽到這種叫喊,湯森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繃緊的神經也緩緩鬆弛下來。既然分會長已經回來,那他就不用擔心發生群毆了。

要知道,就算的腳底流膿的下流胚,也會有兩三個同夥的,誰知道他們會怎麼做?

空中的異響聲終於來到近前,大團迷霧奔騰翻滾,降到與金字塔同等高度後才緩緩消散。

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從霧氣後面顯露出來,靜靜的漂浮在天上。

他留著一臉絡腮鬍子,有一頭蓬鬆的暗金色長發,眼睛是淺藍色的,目光沉穩,神情不怒而威。寬大的異能師長袍在空中飄動,胸口的徽章閃動著令人心醉的光芒,五顆指頭大小的寶石更是璀璨奪目――五級分會長是五級異能師

對湯森而言,徽章寶石之類的東西只是最生硬、最不能說明問題的異能等級註釋,因為在他的眼中,異能會以最直觀的方式顯露,就像面前這位西海岸異能分會長一樣,他目光一掃就發現了對方的特殊之處,那可不僅僅是等級而已。

他的身體外面也有類似星盤的異能陣列存在,而且結構比湯森現在擁有的星盤複雜,節點也更多。充斥在這種結構中的異能力量並不像其他人那樣,要不就是絮絲狀、要不就是圓球狀或針狀,而是呈凝固狀態,還有了些結晶的跡象。

湯森在夢想大廳中得知,這就是異能力量濃縮的結果,濃縮,對異能師來說是一個重大跨越,它意味著更強大更威猛的異能,也意味著更短促的準備時間。

看起來,這個級別對異能師來說非常重要啊――湯森在轉心思,落在旁人眼裡他就是在發呆,哪有看見本地分會長還不行禮的道理?打架把他打傻了?分會長可是一域霸主啊。

“分會長閣下日安”大門處的異能師們向漂浮在天空中的壯漢行禮,無論屬於那個派系,甚至連湯森身邊的瑪西亞都毫無掩飾的表現出尊敬。雖然分會長沒說話,沒有任何表示,但那種撲面而來壓迫感卻很異常真切,連湯森都無法忽略。

對於強者,尊敬是一種必然

“諸位有心,別來無恙?”魁梧壯漢對大夥兒點頭致意,臉上跟著浮現出一抹疑問:“我離開公會也沒多久,怎麼就被人打上門了?大家平時雖然各忙各的,但在異能的光芒照耀之下,也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聽了壯漢這句話,湯森頓時心裡緊張起來。表面上看,分會長這話不分青紅皂白各打五十板,但實際上,分會長深諳控場的要領,那就是首先打壓其他人的氣焰――這人不好對付

“閣下,並不是我們放鬆了警惕,也不是我們不珍惜榮譽。”當值的異能師趕緊站出來解釋,小心翼翼的回答:“事情發生的太快,來不及反應,我們從晉陞樓趕到時已經這樣了。”

“你是說,你們從晉陞樓趕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分會長臉上的疑惑變得明顯了,他回頭去看看被包裹在乳白*體中的矮胖異能師,語氣中聽不出他的好惡:“愛德華好歹也是二級異能師,進研修院也不是三五年,一眨眼的工夫就敗在外人的拳腳下面?誰信?”

雖然被說成是“外人”,但湯森還是一臉平靜,現在根本就不到他說話的時候,但他心裡的腹誹卻不少――你丫挺的裝什麼蒜?剛才不是還喊住手了嗎?怎麼回事你不知道?

“閣下,與愛德華戰鬥的並不是外人。他叫湯森?奎爾薩,是在本分會進行報備的准異能師,目前正在進行特殊晉陞。我是他的見證導師。”人群中又站出一個人,正是薩米‧舍維奇:“雖然我並不清楚他為什麼與愛德華戰鬥,但這場戰鬥的確是我們公會的內部事務。”

“這樣的話,事情還不是那麼嚴重,至少我不需要去總會背書挨訓了。”魁梧的分會長慢慢降下身體,兩腳踏在地面上,眼角餘光瞟了瞟遠處街道:“封鎖周圍,把那些人趕走”

“遵命”當值異能師忙不迭的點頭,帶著一群學徒跑了下去。

分會長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一個異能師被自己人打敗,這只是公會內部事務,最後怎麼處理都是公會的事,根本不容其他人窺探插手……無論站在什麼角度來說,分會長這種處置方式都很公道,先後有序,讓人挑不出毛病。

一片忙亂中,分會長的目光第一次落到湯森臉上,這目光中沒有蔑視,沒有威脅,只是平常的一眼,卻讓湯森感到很強大的壓力,彷彿眼前站著的不是人,而是別的什麼龐然大物。

“湯森‧奎爾薩?”分會長語氣平淡的問了一句,湯森正要回答,身邊的瑪西亞卻上前一步,搶先行了禮。

“分會長閣下日安。”瑪西亞說:“他正是湯森‧奎爾薩,我是瑪西亞‧雷吉諾德。”

“居然讓瑪西亞‧雷吉諾德小姐出面回答,這件事一定有充足的理由。”分會長看了看瑪西亞,語氣平和,但不是很客氣:“好吧,我可以聽一聽你的解釋。”

“謝謝分會長閣下的大度,”瑪西亞又行了一禮,這才抬起頭說:“湯森‧奎爾薩是我帶來西海岸分會的,我跟他一起戰鬥,見證了他從萌芽到高級學徒的整個歷程,我認為他是一個性格堅韌、前途遠大的異能人才。因為一路險惡,我沒有來得及對他說明公會的章程和法規,如果他在這件事中有什麼過錯的話,身為引領他的同伴,我必須與他一起承擔後果。”

“瑪西亞小姐你是在用家族聲望壓迫我們西海岸分會嗎?”階梯上有人出聲了:“事實擺在眼前,愛德華被湯森傷害,性命危在旦夕這是非常嚴重的罪行”

“如果瑪西亞小姐要為他擔保的話,現在不是最恰當的時候,因為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分會長先回答了瑪西亞,再抬頭對出聲的異能師說:“我似乎沒有徵求你的意見。”

“請閣下原諒,我魯莽了。”被分會長的目光一掃,出聲的異能師立即低下頭。

“上去,站在門口幹什麼?”分會長並沒有為難他,只是擺了擺手,徑直向金字塔上走去,那顆光禿禿的植物分出幾條根須,頂著個透明怪異的大圓球,像是寵物一樣在他身後爬行。

湯森和瑪西亞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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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5 10:15:39
第九節:姍姍來遲分會長(下)

進了大門,分會長站在廣場正中,輕言細語的開口:「現吧,怎麼回事?」

分會長發話,當值的學徒長只能站出來說明情況,這傢夥捧著被石頭砸傷的腦袋,顛三倒四的說出了事情的緣由,他比較倒楣,本身才中級,卻距離事發地點很近,又驚又怕,能說出話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等他說完,當時幫愛德華抬傷員的兩個學徒也站出來說了情況。

在分會長閣下和本分會幾乎所有異能師面前,學徒們不敢添油加醋,反倒擔心多說多錯。

聽了各位當值學徒的描述,除了分會長閣下之外,其他在場的異能師不禁大皺眉頭,這件事擺明瞭就是湯森找愛德華的麻煩,可他一個連正式身份都沒有的准異能師,有什麼理由去挑釁一個比自己高階的前輩?難道兩人早就結下了宿仇?

其實,湯森和愛德華的衝突是個偶然事件,根本原因是延續帳篷區的戰鬥,可這個曲折的緣由卻只有湯森自己清楚,他才不會傻到說出真話,目前的形勢是越混亂越好。

異能師比普通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們深知一場用性命相搏的戰鬥,必然有其意義所在,哪怕理由再怎麼荒唐,背後都有足夠的力量在推動。沒有誰會因為看別人不爽就上去拚命。只不過在場的異能師資料有限,不可能把發生在帳篷區的打鬥跟眼前的事情聯繫起來。

研修院的人自然懷疑這是戰鬥團的人在搞鬼,因為愛德華是研修派系的人;而戰鬥團的人在疑huò湯森這種作為的同時,也以為是自己人在裡面作怪。兩邊不沾的牆頭草派系其實也不輕鬆,因為薩米‧舍維奇是湯森的見證導師,搞不好的話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所以大家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搞清真相的壓力此時就彙集到了分會長身上。更確切的說,大家是把平息事態的責任轉移到分會長身上──兩個人的戰鬥是表像,背後的派系爭鬥才是關鍵,這種事情只能平息不能擴大。

「湯森‧奎爾薩,對這場由你挑起的戰鬥,你有什麼要申辯的?」分會長說話依舊是不鹹不淡,完中間立場上,但他好像對誰是真兇毫無興趣:「或者你動手的理由?」

「尊敬的分會長閣下,我要謝謝閣下給我這個說話的機會。」湯森上前一步,神色平靜:「在幾天以前,薩米‧舍維奇前輩已經把愛德華的弟子除名了,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是被公會承認的人。今天,他堂而皇之的被人抬上公會的金字塔,被抬上這個神聖的地方,身為一個被公會承認的異能人士,我當然會有不滿……對這樣的人吐口唾沫,似乎算不得過錯?」

聽了湯森的話,異能師們不由對湯森露出鄙夷的神情。

雖然派系不同,但大家對一些事情卻有共同的認知,湯森這簡直就是耍賴,鑽字眼有意義嗎?誰不知道那個高瘦學徒很得愛德華歡心?誰不知道被除名只是暫時處罰?你湯森如此狡辯,就不怕愛德華的親密同伴用類似的手法對付你?

分會長閣下也沒想到,還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耍這種沒水準的賴皮,呆了一呆才開口,他譏諷說:「當然,對普通人吐唾沫只說明你人品上有點缺憾,並不違反公會規則。」

這句話很令人解恨,也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鳴,但其實對湯森一點作用都沒有,他才不管你嘴巴裡面說什麼,自己會因此掉塊肉嗎?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自己的說辭。

「所以,愛德華找我切磋,在異能師的榮耀感召下,我很激動,一不小心忘記跟他的差距,順口就答應了,這也沒什麼錯吧?」湯森的臉色一點都不紅,其實跟政治沾邊的傢夥都有這種本事,嘴裡說什麼話並不重要,關鍵是臉上的神情必須保持在大義凜然狀態。

「所以你就把他往死裡打?」研修院派系中,終於有人在義憤之下開口訓斥了。不過這一次,分會長並沒有出言阻止,似乎因為湯森的強詞奪理,他內心已經有所不滿。

「我可沒本事把愛德華前輩往死裡打,事實恰好相反,是愛德華前輩把我往死裡打」湯森根本不去看訓斥自己的人是誰,那沒有任何意義。

「人家用的是四級的群體傷害異能而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盡力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湯森臉色漲紅,開始用憤慨的語氣、激動的情緒控訴起來:「大家都在門口看見了在愛德華意圖用大招殺我之前,我並沒有使用任何能傷到他的招式,從頭到尾的小空氣刃,我的善意還不夠清楚?卻擋不住別人要殺我的打算大家都站得夠近,都看得夠清楚了吧?」

「保住自己的小命?」訓斥湯森的異能師怒極反笑:「那為什麼現在倒下的是愛德華?」

「哦,這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前輩你得去問愛德華啊。」湯森放低了語氣,一本正經的回答對方:「誰知道他在玩什麼貓膩?連分會長閣下的話都不聽,拼了老命都要把漩渦用出來,說不定這是愛德華前輩的獨特晉級方式呢?」

「你太狂妄了」被嘲諷的異能師吹鬍子瞪眼,似乎有心要跟湯森來一場友誼賽,但才踏出一步,他被分會長的平淡目光逼回原處,不再說話。

「這樣說起來,湯森在此之前並沒有傷害愛德華的意圖和行為?」分會長的手指在腰帶扣上輕輕敲擊著:「大家都看到了?」

「回稟閣下,湯森怎麼打算的我們沒看出來,」上前回話的正是之前在大門口為學徒們做講解的高級學徒,他屬於牆頭草派系,說話非常小心:「但湯森從頭到尾使用小型和中型空氣刃,這一點是事實。」

「那麼,愛德華使用的漩渦是幾級啊?」分會長敲擊腰帶扣的手指停了一下,又開始問:「有誰見到了嗎?」

因為兩個派系的人都不說話,所以最後還是一個牆頭草派的初級異能師站出來,他躬身行禮後說:「「會長閣下,我當時恰好在場。愛德華前輩使用的漩渦是四級的。」

「多大?多強?」分會長的手指又停了一停,因為漩渦這玩意不是滿大街都能見到的異能,從烈度上就能看出釋放者的打算。

「氣流籠罩範圍三十米……是四級的……」初級異能師哭喪著臉說出這個關鍵證詞,內心不斷埋怨自己為什麼要跑去看熱鬧:「最……最烈級別。」

現場一片嘩然。異能師們都很清楚,對還不是正式異能師的湯森使用如此手段,愛德華的確是殺機森森。研修院派系的人不禁心生埋怨:湯森瘋瘋癲癲,愛德華你也瘋瘋癲癲?用什麼四級漩渦?一根手指頭就摁死他了

「二級異能師對付一個准異能師,居然用出四級的異能,這不太尋常啊。」分會長感嘆了一聲:「難道我們西海岸分會的准異能師們強悍到這種程度了?」

「閣下,其實不是這樣,」在研修院派系異能師的尖利目光下,出來解釋的異能師苦著臉繼續解釋:「當時,似乎愛德華前輩以為湯森的導師藏在暗處,準備趁機下手,所以才準備了這麼大範圍的空氣系異能……誰知道,這個四級的漩渦竟然會在釋放的瞬間崩潰,門口的學徒們因此傷了四十多個。」

「藏在暗處乘機下手?」分會長眉頭一挑:「湯森的導師是誰啊?我倒要見識一下。」

「事實上……」邊的瑪西亞回答:「尊敬的分會長閣下,湯森還沒有找到導師……」

「沒有找到導師?」分會長的眉頭又顫動了一下:「這話什麼意思?」

「湯森從萌芽到高級學徒這段路,都是自己摸索著走過來的,雖然我提供了一些資料,但他的的確確是靠自己的努力、靠著幾十上百場戰鬥成長起來的」在說出這段話的時候,瑪西亞高昂著頭,神情說不出的驕傲:「在以往的的戰鬥中,湯森就能正面抗衡烈火師了」

瑪西亞是異能世家的傳人,具有這樣的身份,她說出的話有很高的可信度。所以分會長有點吃驚,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異能師不是沒有,但數量真的很少,其中的艱辛別人體會不到,可這種人一旦成長起來,進步也是最明顯的……

在場的異能師都看出分會長內心中的為難,事情不好辦啊。

「愛德華被崩潰的漩渦擊傷,但為什麼你沒事?」研修院人群中,有人恨恨的說:「別告訴我們,自學成才的你比愛德華還要善於防禦」

「我不知道,」湯森攤副很無辜的模樣:「我什麼都不知道,那玩意就炸了,震得我暈頭暈腦,剛清醒過來就看見愛德華在我面前站著,於是我就上去打了唄……」

「胡說漩渦是全範圍傷害,怎麼可能單獨漏過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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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呼嘯之夜的開端(上)

“這位前輩,”瑪西亞適時站出來,攬過針對湯森的壓力:“我以為那不是漩渦,而是一個崩潰的漩渦,崩潰的東西,自然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湯森是不是幸運逃脫,或者是有什麼保命招數,這是他本人的秘密。每個異能師都是有秘密的,您一定要問清楚嗎?”

這異能師不認識瑪西亞,還想出口反駁,卻被身後同伴拉了拉衣袖,不甘不願的住了口。

“在異能師秘密保護條款之下,關於湯森如何躲避這點我們就不深究了。”分會長非常嚴肅的看著湯森:“那我問你,即使愛德華表露了殺機,你為什麼最後會使用拳腳?你知不知道,這種戰鬥方式並不值得提倡?”

“因為我的異能力量差不多用完了,而我又不會用其他異能,”湯森聳聳肩:“拳腳這東西,我用起來最拿手……”

“你可以住嘴了”分會長似乎很討厭湯森的長篇大論,乾脆就拋開了湯森這邊:“說起來,愛德華的漩渦怎麼會崩潰呢?以他在研修院的經歷,又是專修空氣系異能,對四級漩渦應該有很大把握。即便不小心崩潰,出現這種最壞局面的幾率也不大吧?”

事實上,這也的很多人的共同困惑,異能崩潰之後有很多花樣,但像愛德華這樣被完全反噬的,只是其中最要命那種,如果他不是專修空氣系而且有防護在身,早就被連肉帶骨頭切成醬料了。

“會長閣下,愛德華前輩在抵達公會之前,其實已經很疲憊了。”在金字塔下面當值的學徒被點名,站出來說了當時的情況:“聽說他是抱著自己受傷的弟子,一路從帳篷區跑到外城,在靠近內城的地方才找到了一輛馬車……”

大家這才釋然,原來愛德華異能崩潰的根本原理是體力透支對他們這些異能師來上抱著人跑小半個城區,這可真不是個輕鬆活。

“帳篷區?愛德華帶著弟子去那邊做什麼?”但分會長的注意力卻不在跑動距離上,他的目光看向研修院的異能師們:“他的弟子為什麼會在帳篷區受傷?”

“這個……我們真的不知道,也許是遇到什麼意外情況了。”愛德華的親密同夥中,的確有人知道他為什麼去帳篷區,事實上,愛德華此次出面,是他們幾個人內部商議的結果。

但在大廳廣眾之下,這個內情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堂堂一個二級異能師,為了點錢去幫黑道社團的忙,而且還是伏擊一個不會異能的護衛小隊長,說出來丟不丟人?雖然真正請動他們的人是元老院的,可參與到地方勢力的爭奪中,這才是真正違反公會法則的行為。

看到研修院一干人等複雜的目光,分會長心內已經明白了大半,這是一個糾纏的亂局,絕不適合在眾人面前打破沙鍋問到底。但是,身為分會長,他此時必須拿出一個幾方都能接受的辦法來……

“看來這件事情很複雜,不是一時之間能搞清楚的。但一個二級異能師重傷,必須要向總會報備才行。”分會長自然看出了那幾個異能師的窘迫,於是搖了搖頭:“我雖然用迷夢保持了愛德華的狀態,讓他不至於死去,但他這種嚴重的混合傷情,本分會的治療師無能為力,要向總會申請治療師才行……如何安排,大家有什麼意見呢?”

“不如照實上報,再把湯森交出去……”有人低聲建議,但很快就被人打斷了:“把湯森交出去,事情恐怕事情會越傳越廣吧?差點被拳腳打死的異能師,這名聲很光彩嗎?”

其實大家並不怕事情傳出去,而是怕背後的內幕被總會的人挖出來……那才是真糟糕。

“難道我們就放任這個人的罪行了嗎?”但總是有人恨湯森:“他辱罵異能前輩,挑起事端不把公會章程放在眼裡,這都不是小事!”

“前輩是準備用這樣的罪名控訴他嗎?”對這種不知好歹的人,瑪西亞的態度十分冷淡:“湯森正在特殊晉陞途中,按行規,我們應該視他為初級異能師――異能師之間產生口角,甚至切磋,這可不是什麼罪行”

“但他還沒有完成特殊晉陞,所以就不是異能師”

“他也不是學徒”瑪西亞拿出了大姐頭的風範。

“他是”

“請拿出他是學徒的證據”瑪西亞生硬的頂回去:“任何證據都可以”

“這還用找嗎?”挑戰瑪西亞的異能師哈哈一笑:“他的見證導師呢?出來說明一下”

“我在這裡。”薩米‧舍維奇慢吞吞的走出來,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湯森雖然在本分會報備了,但當時報備的只是萌芽狀態,他並沒有領受任何等級的學徒徽章,我們也沒有他的學徒記錄……所以嚴格看來,湯森不是學徒身份……”

薩米‧舍維奇對這件事再清楚也沒有了,因為當天是他接待的湯森一行。這個證據拋出來之後,胡攪蠻纏的異能師也啞口無言了……

“都不要爭辯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議。”分會長擺擺手:“我的想法嘛,先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大家暫時不做結論。先由研修院的名義向總會申請高級治療師,報告上就說愛德華是在深海巡查時意外受傷的……大家有疑問很正常,但我們不能光憑這些就給一個人定罪,至少,我們要聽聽愛德華怎麼說,他還沒死呢”

這個方案倒沒引起眾人的反對,事實上,掩蓋事情真相是大家的共同願望。

“至於湯森嘛,先讓他完成特殊晉級再說。”分會長瞟了湯森一眼:“如果他沒能晉陞成功,我會親手扒了他的皮。如果他晉陞成功的話……到時候再議也不遲。”

這是個和稀泥的處置辦法,但也不完全是在和稀泥,因為分會長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如果湯森沒有成功晉級,等待他的必然是嚴懲。就算他成為初級異能師,也不能說就完全沒事,還要看是不是有人肯替他說話……畢竟他辱罵了前輩,而愛德華也的確是傷在他手裡。

但歸根到低,處罰與否要看湯森是不是有價值,這還真是個現實的世界啊。

研修院的異能師當然不完全滿意,但如果深究下去的話,說不定對愛德華和自己更加不利,兩邊一衡量,他們就默認了。反正要對付湯森的話,私下里的辦法很多。

只有湯森很平靜,彷彿是個沒事人一樣,也有可能是被嚇傻了。

“湯森?奎爾薩,我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你會循規蹈矩一點,特殊晉陞完成之後,你要抄寫十遍公會章程,今天造成的所有損失你也要賠付出來。”分會長公佈完對湯森的暫時性處罰,然後轉身對研修院的異能師們說:“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聽到湯森近期被*擾的消息。”

分會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斷絕了很多人的小心思。不用顧及別人的內心想法而作出決定,這才是一會之長的威勢

大家都清楚,分會長這是打定主意看人下菜了,如果湯森成功晉陞成了異能師,考慮到他的出身背景,他自然比一個重傷垂死的愛德華更有用西海岸分會的大立場上看問題,一個管用的戰鬥異能師比什麼都強。

“這是個多事的炎熱季節啊,大家別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在得到研修院異能師的明確回應之後,分會長臉上的神色才松動一點,他搖頭感慨說:“你們是不知道,在黃金時代的先兆降臨之後,內陸各地發生了很多流血事件,而且跟本會有牽連的事件也接連發生……”

“其實我這次趕回來,是因為接到了公會總部的命令,這份命令等級很高,大家要先去星輝樓,我梳洗之後就來向你們交代一切。沒事的人都散了吧,湯森,你也可以離開了。”

唯一沒被分會長喝退的,竟然是跟西海岸分會瓜葛不大的瑪西亞,但沒人對此感到奇怪,瑪西亞小姐來自一個異能傳承世家,而且是第一順位繼承人,這個身份值得分會長單獨接見。

在別人紛紛退去之後,瑪西亞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點不自然。彷彿她在做壞事的時候被人給抓了個現行,有點尷尬,有點內疚,還有點想乘機逃走的跡象……當然了,她不可能從一個五級異能師面前逃走。

而這時候,一向嚴肅的分會長,臉上也有促狹的笑意出現。

“瑪西亞,瑪西亞‧雷吉諾德你可真有本事啊”分會長閣下開始歪著嘴冷哼了:“你是要嚇死你大伯的同桌的親弟弟啊……我就那麼值得你恨嗎?”

“這個……這個……”早在分會長臉上的笑容出現之後,瑪西亞大姐頭的鎮定就不見了,她乖巧得就像只小兔子,臉上只剩下討好的笑容:“雅克叔叔,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得了吧,我現在需要的可不是解釋,是賠償物質上的,精神上的,都要賠償”分會長假模假樣的嚴厲之後,更多的卻是無奈:“你等著,我可給你都記著呢,等你爬到四級的時候,我也要燒了你的倉庫”

“雅克叔叔,你是長輩,不帶這麼欺負人的。”瑪西亞繼續陪著小心:“我那是不小心……”

“你不用擔心,我有三個兒子……他們都挺粗心大意的,放火燒前輩倉庫的事情可以無師自通。”分會長露出跟他的體型毫不相稱的奸笑,要是有下屬看到他現在的模樣,肯定會心驚肉跳兼退避三舍,他哪還像一個穩重的異能師分會會長啊,分明是個混世怪大叔啊

不過公平的說,分會長此時的神情才顯得自然,無論神情又或舉止,都比他嚴肅穩重時有魅力得多,也許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這個……雅克叔叔,冤冤相報何時了啊……”瑪西亞這話是從湯森那邊學來的。

“也對啊,要不你從我三個兒子當中隨便挑一個嫁了?”分會長笑眯眯的點頭:“隨手解救大齡異能女青年,這可以成為我家的傳統。”

“這您就不用擔心了,我家隔壁有一大串小子等著我”瑪西亞大概忍不了這點,嘴角抽動幾下:“哼哼,三位小弟弟娶不到老婆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牽線的喲。”

“對嘛,這才是有活力的瑪西亞。”分會長點點頭,笑容稍微收起一些:“別的也不說了,這個湯森是你從哪找來的怪胎?剛到就惹這麼大的麻煩,這種能力去挑戰二級異能師,活下來是他命大愛德華是那麼好打的嗎?他身後還有一大幫人,隨時都能把他收拾了。”

“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但湯森我很瞭解,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真不會出手的。”瑪西亞小心翼翼的解釋著,卻沒有完全說真話――只要有足夠的理由湯森就會出手,跟被迫與否沒多大關係,但這理由卻不好說給雅克聽。

“這件事還有些麻煩,我儘量想法抹平,但至少他要成為初級異能師才行,才能保住他的小命。”沒有別人在場,雅克也不擺分會長的架子,語重心長的交代:“一個二級異能師重傷,必須給總會寫報告,不過西海岸到總會路途遙遠……這後面的手腳,你知道怎麼做嗎?”

“這個我明白,謝謝雅克叔叔給我們爭取的時間,我會馬上安排好的。”瑪西亞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這個,雅克叔叔,我家那邊……”

“他們已經在路上了,最多三天就到。所以現在你得看緊湯森,別讓他出事,也別讓他出去惹事,銀濤城不是個平靜的地方。”雅克搖了搖頭,恢復了嚴肅的神色:“我去開會了,在你家裡來人之前,你要小心些,沒事就待在家裡,別出門亂晃”

“謝謝雅克叔叔,我一定看好湯森,不讓他再出事”瑪西亞總算輕鬆下來,她重重點頭,行完禮之後離開公會,直奔住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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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呼嘯之夜的開端(下)

瑪西亞緊趕慢趕的回家了,她生怕湯森再玩什麼花樣。

可跟她擔心的一樣,她沒能截住湯森,只有瓦胡這個傳聲筒在家,湯森留下的話也很簡潔:「我去辦事了,你留守,順利的話晚上就回來。」

別的什麼解釋說明都沒有。

「你為什麼要放他走?」瑪西亞氣急了,抓住瓦胡的領口就質問:「你不知道外面現在很危險嗎?」

「首領要出去,我攔得住嗎?」瓦胡很委屈,也很無辜,不過看瑪西亞一臉焦急的模樣,他又小聲解釋說:「我聽首領說,他說公會裡有你雅克叔叔這面招牌,不頂著用用真是可惜了」

「他」瑪西亞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為什麼在早先把這層關係洩露給湯森了呢?不知道他這次出去,又要捅出多大的簍子

「你別擔心,」瓦胡還在嘴碎:「湯森說了,這次是去對付普通人……」

「滾」瑪西亞一腳踢出,瓦胡「哎呀」一聲,極為誇張的倒在門外。

瑪西亞雖然很瞭解湯森,但她畢竟不是湯森,所以在她眼中,湯森這種行為有點不顧後果的意思。所以,她大發雷霆的原因,是既擔心湯森的安全,又預估到湯森這一去惹出的麻煩肯定不會小,但自己剛才還在分會長雅克叔叔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過……

再出事的話,這可怎麼交代啊?

雅克分會長雖然沒開口明說,但瑪西亞身為晚輩,必須給出湯森為什麼挑釁愛德華的理由,還必須是比較靠譜的理由……但現在湯森不見了,她找誰商量去?

另一方面,不管瑪西亞嘴上罵得有多凶,她手上的事情是一點都沒丟下。跟隨湯森來銀濤城的人,雖然沒有長時間訓練,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各個體系差不多都完善了。他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處理自己那一攤子事,不需要湯森等人事必躬親。

這時候,瑪西亞和瓦胡的聯合命令一下,湯森的親隨手下全部行動起來,潛伏的潛伏、保護的保護、打探的打探……一個個像模像樣、盡忠職守,就拿大家的老巢來說,近衛的佈防距離完美還有一段差距,但至少中規中矩、沒有死角存在。

「湯森,你可別出事啊。」瑪西亞在雅克叔叔那邊得到點內幕,所以她知道這幾天外面會非常危險,但現在的她,不可能去改變什麼,所以她只能把自己該做的、能做的事都做好,剩下的一切就要看命運如何安排了。

盡人事,聽天命……

天色漸漸的暗下去,只有西邊的一小片天空愈發光彩照人。

那是一片瑰麗燦爛的晚霞,像火一樣濃,像血一樣烈,在夕陽周圍的雲層中拉出條條光鏈,給寬廣的海洋、給漫長的海岸線鍍上一層夢幻般的光輝……

倦鳥長鳴著歸巢了,街市上的行人過客也漸漸的少了,在黑暗真正降臨之前,人間的燈火已然連接成片。永不沉寂,因為她是銀濤城。無論白晝與黑夜,她都可以散發魅力。

城市各處,有無數雙眼睛飽覽了傍晚霞光的美豔,這些目光或者沉寂睿智,或者銳利瘋狂,但都不平淡,它們的主人都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到來……沒錯,這些人屬於這片黑夜,他們屬於銀濤城的陰暗面,他們喜愛一切不容於光明的事物

湯森恰逢其會,他雖然一直隱藏在外城區偏僻角落裡,卻在不經意間加入了暗夜行者的行列。他不知道這個夜晚會變得很暴力很慘烈,但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

該做的事情不是一樣要做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給湯森帶去很大的衝擊和震撼。也許換了其他人在他的位置,某些事情可以說成是曲折,某些事情可以說成是偶然,但湯森卻不能如此敷衍自己,因為小命只有一條,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天賦異稟,中午的突然伏擊就很可能令他飲恨當場

運氣這東西很難說,下一次,湯森還能有這樣的運氣嗎?還能遇到個二級異能師嗎?如果今天伏擊他的人是雅克會長這樣級別,他早就變成飛灰、變成怪異植物的養料了吧?

追根溯源,湯森認定這場伏擊起源於自己的失誤,說得嚴重點,是他戰役性失誤所造成。

其實這也是湯森以前沒有意識到的問題──他對這個世界所知不多,所以會習慣性的把記憶中的東西套在這個世界上。異能方面,他倒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但勢態一回到他自認「熟悉」的領域、比如街頭爭鬥和政治對持時,湯森就粗心大意了。

所以,這場伏擊是他自找的。

這不是記憶中的世界,這也不是處處講規矩的內陸;這裡是蠻荒落後的西海岸,這裡是文明與愚昧相互糾纏的地方……彷彿一個彙集了冷熱洋流的海灣,雖然表面上平靜無波,下面卻潛藏著常人想不到的危險

而湯森呢,他在這裡並不是有權有勢有資源的衙內,他計劃好了,他以為別人不敢動他,誰知道別人就是要做掉他。愛德華的出現,只是必然中的一個偶然而已。

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湯森要第一時間去改正這個錯誤,這種事說穿了也不複雜,身在亂局中,湯森能夠憑藉的就只有靈活跟快速這兩樣優勢,再說仔細一點,那就是抓住一切機會掃除威脅和攔路石,不去講大道理,不去考慮太長遠的謀劃,該蠻幹的時候就要蠻幹

所以湯森不等瑪西亞回家就出了門,因為他的悔改之意必須立即落實到行動上,那就是消滅今天與自己結仇的人,趁他們還沒再次出手時改變這一切。

湯森的目標,位於外城北側的一個偏僻旅店內,這旅店很破舊,很狹小,幾乎沒有客人肯屈尊住在這裡。但在它的地窖下面,卻隱藏著帳篷區最大的黑暗勢力、隱藏著讓那些酋長們聞風喪膽的組織──灣流議會。

湯森是親手從兩個高級黑幫頭目的嘴裡挖出這個地點的,他藏在這棵樹上,小心的驗證過了,發現情報屬實。天完全黑下來還沒有多久,已經有七八個人從不同的入口進去了……管理黑道不是輕鬆事。帳篷區出了事,異能師公會也出了事,這些頭頭腦腦們肯定要開會的。

他們集合說事,正好是將其一網打盡的好機會。雖然他們佈置了嚴密防禦,卻湊巧的是湯森手裡有很多法寶──黑紋夜梟很擅長幹這種事,滅門滅口是此君的最愛,他不但辦法多多,而且涵蓋了從中級學徒到三極異能師的廣闊範圍。

以湯森現在的真實能力,施展黑紋夜梟的大部分招牌技難度不大。

「時間差不多了……今夜,就是黑紋夜梟會重臨大地的日子。」抬頭看看月亮的位置,湯森伸出手去拉下軟面罩,嘴角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然後,他整個人像是一隻蝙蝠那樣,悄無聲息的滑行下落、遁入狹窄小巷的陰影裡。

破落旅店地底,一溜排開的幾十根火把將灣流會議廳照得一片光明,大廳的空間很寬大,塞進去百把人也不會嫌小。四周牆壁上是黃金裝點的壁畫,還有雕花的宮殿式圓柱和穹頂,酒肉香氣與血腥味融合在一起,聞起來怪異,卻又不那麼突兀。

因為灣流會議本身就很畸形,它是被元老院和政事廳控制的黑道社團。

兩位背景深厚的長老安坐在主位上,坐席高出大廳地板半個身位;各色黑道人物則在他們下方,圍坐在奢華精美的會議桌旁──此時,他們已經吵成了一團。

上面兩個老頭子沒有加入,左邊那位面沉如水,只是嘴角是不是微微抽動。右邊那位閉目假寐,對下面那些「責任」、「損失」、「賠償」等等字眼置若罔聞。

良久之後,黑道首領們七嘴八舌的吵鬧才被一個中年人給壓制下來,他似乎有點威望,逐一勸回那些離席的大佬們。然後他在臉上堆砌起笑容,諂媚無比的對上面那位老者說:「兩位長老,今天的事情的確比較亂……但兩位得說句話啊,要不然我們怎麼做事啊?」

「需要我開口嗎?」沉默了半天,左邊的老者陰陽怪氣的開口了:「上頭抽出帳篷區的人手是因為有其他用處,不是為了讓你們出去耀武揚威的。你們威風啊,居然私下用我們的名義請異能師,還是去設伏王子的護衛,這種豪邁的手段,爭霸外城區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您誤會了你誤會了我們那有這個膽子?」中年人趕緊跪下表明心跡:「當時不是找不到兩位當中的任何一位嗎?而那個護衛隊長太可惡,手段太毒辣了他打的是大家的臉面,也包括兩位長老的臉啊……外面的兄弟只是出於一時的義憤……」

「別跟我說臉面,我沒有臉面,」左側老頭冷哼了一聲:「這臉面是老爺的,你也配?」

右側的老頭此時張開了眼睛,笑眯眯的說話:「按說呢,請個異能師,殺個護衛小隊長,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嘛,不做都已經做了。」

中年人點頭哈腰:「是,是,長老您說的是」

「但是,你們不但沒能殺了這個小護衛,還連帶讓異能師的徒弟受了傷,這罪過就不小了。」老者依然笑容可掬:「而且愛德華先生回到公會的時候,因為與人發生口角,進而引發戰鬥,最後重傷落敗,讓我們在公會裡的朋友舉步維艱──這個責任,算誰的?」

「我們……我們……」中年人啞口了,身為一個帳篷區大佬,他觸碰不到異能師公會的層面,也不能理解老者說的事情有多嚴重,但反正他明白,這事情很不妙就是了。

「做人啊,要知道感恩。老爺們每年給你們吃,給你們穿,給你們女人玩,所求不過是帳篷區的平穩,以及在需要時,你們這些人能頂點用而已。」左邊的老頭嘆了口氣,笑容漸漸轉冷:「可你們呢,就是這樣報答老爺的?養著你們,還不如養群狗呢」

老頭這句話說出來,整個大廳裡頓時變得落針可聞,黑道大佬們都驚恐的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那兩個老頭。伴著火把燃燒的「劈啪」聲,橘紅色的光亮在搖曳,他們頭上的汗珠也跟著滾滾而下……

「天氣很悶熱啊,似乎要下雨了。」左側的老頭緩緩開口了:「那個護衛小隊長,既然你們以議會的名義發出了執行令,那他就必須死……其次,你們當中得有人為這次的事情負責你們最好商量一下……抓鬮也行……我們今天……晚上要……帶著……人頭……走……」

聽了這話,下面的黑道首領們群體變色,有幾個人甚至從椅子上一頭栽倒。

右邊的老頭收起笑容,不耐煩的打斷對方:「你你……說話怎麼……越來越……慢?」

「咦?」然後兩個老頭都發現了不對,面色不由大變:「不好這……難……道……是……不可能……公會……的異能師……今天……都被……禁足了……」

大廳裡的那些大佬們也覺得情況不對了,但別看他們長的孔武有力,此時的表現卻連老頭子們都比不上──他們一個個漲紅了臉,拚命喊叫著,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異能……這是……異能……」兩個老頭子趕緊背靠著背,四道驚恐的目光四處打量:「誰?你……到底……是……誰?」

「呼」的一聲,氣息搖動,大廳中的火光暗了又亮。

灰色的異能師長袍在大廳上方伸展開來,那些長短不一的邊角飛旋著,如同一朵盛開的末日荊棘花。

伴著冰冷殘酷的輕笑聲,一個從頭到腳都被包裹起來的人輕輕的飄落地面。他全身上下都是羽毛般的灰色,只有一根黑亮的細線從額頭位置延伸向下,把整件長袍分成兩個部分,這形象既平凡有獨特,令人過目難忘。

「你……你……是……誰?」右邊的老頭扶著桌子,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高漲起來,猶如爬在皮膚上的黑色蚯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一百五十枚金幣。」灰袍異能師伸出手來,隔空點點左邊的老頭,然後指向左側那個已經開不了口的老頭:「你,一百四十五枚金幣,但必須要有一隻耳朵驗證。」

「你……是……殺手?」作為唯一能開口的人,右側老頭的表情極為精彩,似乎無法相信居然會有人出這種低廉價格來殺自己:「我……我是……元老……議長……的管家殺我……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管我屁事,我是拿錢辦事的。」灰袍異能師的聲音很沙啞,但年紀視乎不大,他搖了搖頭,手指在場中一一點過。那些東倒西歪的黑道大佬分別被冠以五十到五枚不等的金幣,然後,這位異能師站在大廳正中默念片刻:「你母親的死肥豬這票買賣虧本了」

「饒……了……我……我……給……錢……」老頭的身體漸漸歪倒下去,他掙紮著向灰袍異能師伸出一隻手去,滿臉的渴求。

「再說吧。」灰袍異能師懶洋洋的向他揮手。

「砰」的一聲,老者的華麗衣服在瞬間膨脹起來,猩紅的血霧順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空洞激射而出他的身體迅速枯萎下去,只是兩三次呼吸的時間,他的身高就縮短了一半,變成一具乾屍。

「砰」「砰」「砰」沉悶的爆響聲在大廳裡不斷響起,血霧噴灑,衣料碎片橫飛。

生命,被看不見的力量吞噬大廳正中的灰袍異能師,他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正在用無形的巨鐮,逐一剝去別人生的希望,沒有絲毫憐憫,沒有絲毫猶豫被他手指點中的人,就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捏住一樣,瞬間被擠干所有的血液

「別」橫七豎八的乾屍群中,突然有個中年人掙紮著跪立起來:「我……我……是……王子……的……人……啊」

「下輩子記得漱口。」灰袍異能師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走向大廳的入口,橘黃色的火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也很陰森。

「砰」的一聲,中年人的身體爆開了,大片的血霧噴出。

「灣流會議?」灰袍異能師開口,看著門楣上的浮雕圖騰譏笑一聲:「到此為止。」

他再揮揮手,身後的火把紛紛斷裂,燃燒的淡香油脂掉在地板上,很快引燃了整個大廳,洶湧的火焰連成一片,騰起的濃煙順著各條通風口溢出。不大一會,火焰就從地窖瀰漫到地面的旅社,最終將它變成一個壯觀的、充斥著光與熱的景緻。

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團衝天的火光,但他們當時並沒意識到,這是當夜無數殺戮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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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呼嘯之夜的華章(上)

大千世界,瑰麗無垠;宇宙萬物,各有玄妙不同。但在這所有的事物中,只有時間具備最大的魔力──就在無聲流逝的同時,時間改變了很多事,也改變了很多人。

如果想察覺這種變化,人們不但要有腦子去想,還要有眼睛去看。

湯森自然是兩樣都佔了。隨著時間的延續,湯森對周邊環境的認知也在逐步增加,他的心境、還有應對具體事件的手法,都在悄然之中產生了變化……這是良性的轉變,而且很及時,否則的話,湯森就會渾渾噩噩的帶著一大群人走彎路。

所以今夜的湯森,與之前略有不同。他現在的目標很明確、路線也非常清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更是明擺著的──以黑紋夜梟之名毀滅灣流會議,這只是所有事情的開頭。沒了灣流會議的支持和調度,帳篷區的眾多黑幫就只能是一盤散沙、就只能是喪家之犬。

湯森可沒打算就此收手,趁丫病,要丫命

這種事不算很艱難,其實有點像溜滑梯,難度大都集中在開始部分,只要當事人下定決心要去做、而且堅實的邁出第一步,後面的阻力就會越來越小。可在這同時,也要注意溜滑梯是有慣性的,你只要開了這個頭,就很難在中途停下來。

滅了灣流會議之後,湯森就自然而然做出決定,要趁夜去逛逛帳篷區。湯森當然有這個本事,因為他現在是「黑紋夜梟」。

黑紋夜梟,此人是個值得詳細介紹的狠角色──毫無疑問,他喪盡天良;確鑿無疑,他心狠手辣;不可辯駁,他心理變態;甚至把所有壞事都栽在他身上,也不會覺得冤枉了他

但在另一方面,黑紋夜梟瘋狂的熱愛異能,而且這種熱愛發自他的內心、他的靈魂,這個混蛋,絕對不是那種只想在公會裡混臉熟、拿津貼的異能師,他從學徒時期開始,對異能的感覺就很敏銳,不斷有獨特想法迸發出來。

更要命的是,這混蛋有足夠的天分和才情……他為什麼能壞到極點?因為他聰明到了極點,而且孜孜不倦的向「強大」靠近

對異能師,公會內部有很多分類標準。如果只站在研習和使用關係的層次去看,那麼大多數異能師都是平庸的,因為他們的未來發展,都是根據已經具備的基礎而制定的──先搞清自己最擅長的,然後專注的投入進去,不挑剔。

就好比一支窘迫的軍隊,有什麼樣的武器,就去打什麼仗。當然看上去很努力,可實際上呢?他們也就比混日子的好點。

只有極少數的異能師,能夠真正認清自己,知道自己未來需要什麼,然後,他們以這個長遠的需求為目標,給自己制定出另類的發展道路。

這兩種選擇看似簡單,只是二選一嘛。可一旦往深裡看,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後一種選擇,已經具備一點「需求牽引、理論先行、技術推動」的意味……當然了,這對個人的能力要求極高,其中艱辛也不是前者能夠相比的。

道理很簡單,如果說,某異能師明明最擅長元素系異能,但為了達成目標,他偏偏要去研習生命系異能……這個強硬轉變的過程中,他將會遇到多少挫折和磨難?

不是意志特別堅定的人,絕對堅持不下來所以用「精英」去稱呼那些選擇後者的異能師,是恰如其分的。

黑紋夜梟壞的沒邊,可他恰恰就是這樣的精英從他留下的筆記上,湯森發現他對自己的選擇並不以為苦……應該說正相反,丫樂在其中。

黑紋夜梟的異能研習很複雜,消耗非常巨大,正常途徑根本滿足不了他。為了得到足夠的資金和資源,他先是試著當傭兵,後來乾脆就去打家劫舍……天長日久,這混蛋居然喜歡上了被圍攻的感覺,所以他的異能研習方向開始轉移,以求達到最佳掠奪效果。

黑紋夜梟曾經負責任的說過,自己是個獨行俠,所做的每單買賣都不容易,每次他都要深陷重圍、都要撂倒一群人才能撈到好處。

雖然對手大多是普通人,而他是異能師,但這變態的搶劫習慣是從學徒時期養成的──從小打到大,可說是久經考驗。

所以,黑紋夜梟的拿手異能有兩種。第一種就是他自己用來單挑一群對手的專用異能。用來對付普通人或魚腩,一出手肯定群死群傷,視覺效果也很令人震撼。

另一種,走的是以弱搏強、一擊必殺的路子。但賭博的性質很重,就是這一下打不中你或者沒打死你、我自己就得完蛋那種……但最起碼,這種異能給了他越級挑戰的能力。

瞧,對別人狠不算本事,對自己很才算,但黑紋夜梟明顯過頭了,要不怎麼說他變態呢?不過還好,變態的只是人,異能都是無辜的……

這兩種異能,湯森現在正需要。

湯森在灣流會議地下廳中使用的異能就是其中一個,專門用來對付普通人的,名叫「囚禁」。立竿見影的效果,場面上也還算「乾淨」──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筆記上記載的大多數異能都散發著一股邪惡氣息,讓湯森直犯噁心。

如果拋開邪惡什麼的不管,那黑紋夜梟還真是個人才。

此人心思活絡,膽子也大,為了追求極端的異能效果,他在二級的時候就敢改進異能,而且他最強大的本事,是以一己之力「模擬」其他體系的異能現象。所以別看這位仁兄的公會等級是三極,可在某些領域,他完全可以跟資深四級異能師比高下。

在他手裡,正常的異能都變得詭異邪惡了,但非常有效。因此這混蛋的升級速度快,也常有驚豔之作誕生,所以在二十多年前,他就闖出了名氣,算是當時的三流大人物。

如果不出意外,黑紋夜梟可能很快晉陞五級異能師,成為翱翔天際、稱霸一隅的強者。

可世事難料,誰也想不到(甚至不知道),黑紋夜梟這般囂張邪惡的人物,居然會被追債人凍成冰塊吧?

他的遺產現在全部歸湯森,以湯森的性格,當然要物盡其用發揚光大才對──非常巧合,黑紋夜梟的惡劣名頭、招牌技能、隨身裝束等等,湯森此時都用得上。

彷如這些東西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在個人裝束方面,以前那件黑線灰袍有一定的逸蹤效果,湯森穿著它進了夢想大廳後,被「獎品兄」嗤笑不已。然後獎品兄出手改造,也沒見他花什麼功夫就改好了,可以說除了樣式與顏色之外,這件逸蹤袍已經是全新的東西,它的逸蹤能力更強、防禦能力也更好。

而那些經過改進、歹毒陰森的異能,其實對異能師的等級要求不算高,加之湯森對異能的理解逐漸深入,掌握起來不是很麻煩。他現在已經學會了三個,而且效用更強、範圍更大。

幹掉灣流會議全部首領,充其量不過是湯森牛刀小試、熱熱身而已。

而且,雅克分會長剛剛回歸,整個公會的正式異能師都被集中起來開會──對想做大事又怕干擾的湯森來說,這種相當於「禁足」全體異能師的好日子,真是異常的寶貴。

沒有干擾,他當然要一鼓作氣。

地窖的火光還沒來得及鑽出地面,湯森就在附近發現了一條通往帳篷區的密道,從寬度上看,密道僅能容納一人側身行走,這應該是某些人為了進外城參加會議而開闢的。

想想也是,灣流會議的黑道首領們雖然鼻孔朝天,真實身份卻終究上不了檯面,低調和掩飾很有必要。

湯森本來就要去帳篷區與手下匯合,有了密道當然更方便,於是就笑納了這份便利。

外城區邊緣的房子毫無規律可言,這條順勢而建的密道也就彎彎曲曲,時而在地面之上,時而又隱入地下,直到靠近城牆之後才變得平坦筆直起來。

這一點都不正常,因為這段密道分明修建在軍營之內,部分段落還借用了軍營通道……而且密道的終點,位於外城區與帳篷區之間的城牆上,真是明目張膽的內外勾結。

湯森能體會到王子殿下內心的憤怒,元老院與政事廳明裡暗裡的勾結起來,這還屬於政治爭鬥的範圍;但他們意圖掌控銀濤城裡的一切,居然讓城防軍隊給黑幫大開方便之門,這就完全超過了內鬥範圍,有點不顧家族死活的意思了。

今天,他們可以放兩個黑幫首領進城開會,那麼明天,他們是不是就敢放進一支軍隊?只要是個正常人,只要他處在王子的位置,那就絕不能容忍這種白痴行經。

「銀色海岸的王子,還真是個焦頭爛額的位置啊。好吧,但願你多撐幾天,讓荊棘玫瑰有機會休整一番。」湯森這樣想著,臉上卻不由笑了:「他倒霉關我什麼事啊?真是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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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呼嘯之夜的華章(中)

因為是在夜晚,湯森又有逸蹤袍在身,所以軍營以及城牆上的士兵根本看不清湯森的真面目,稍微隔得遠點,就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所以壓根就沒人懷疑過湯森。

一路上都沒人前來干涉詢問,湯森也比較意外,難道他們早知道有人在破旅社開會?但這個問題顯然不屬於湯森,查根問底幹嘛?

湯森步伐穩健,無驚無險的走上了城牆,目光一瞥,就看到了出城的通道――其實這玩意很簡陋,就是用繩索捆紮起來的木料,雖然承重能力有限,只能走一個人,但好處是非常隱蔽。近的這頭,就卡在城牆垛口裡面;遠的那頭卻在城牆外面,看樣子是固定在護城河對岸。

守城的兵,進城的賊,都夠機靈的呀。

湯森無聲的笑笑,沒有貿然驚動兩邊的人。這肯定是個關卡,上下兩邊都會安排專人警戒接應,從這裡借道,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湯森轉身離開,選了個黑暗無人的地段,靠自備的繩索滑下城牆,再悄悄的潛過護城河,mō向二號集合地點――直到這個時候,外城旅社的火焰才剛剛躥出地表,還沒染紅夜空。

帳篷區裡很熱鬧,滿街都是人。

數不勝數的黑幫嘍?,正三三兩兩的組成小隊,罵罵咧咧的、在帳篷區的大街小巷裡的搜尋什麼。他們那認真負責的樣子,簡直讓人無言以對――只要起了疑心,就算是酋長們的夜壺,他們都得掰成幾片看了才肯離開。

瞅空子,湯森涅住某個嘍嘍的脖子,將其拖到隱蔽處拷問。

問下來才知道,這滿街的黑幫嘍嘍,居然都是在找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就是“王子第六護衛隊第三小隊”,而且“小隊長沃爾夫‧佈雷恩”是他們的重要目標,賞金是令人咋舌的一千金幣,而且另有好處。

看來灣流會議下了很大決心,一定要弄死敢在帳篷區搗亂的愣頭青啊。

不過,眼前的環境是如此的合適,湯森覺得自己沒必要先去跟手下見面。

他的手下們只是普通戰力,這種暗夜殺戮,他們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會成為拖累――沒錯,各大黑幫都把人手派到外面,不就等於是打開大門請湯森去嗎?

湯森瞅準空子,再抓了幾個小嘍?,詳詳細細的nòng清楚了聯絡識別的細節。等覺得一切都差不多了,他才把異能師長袍換下,擠出一臉橫肉、提著武器混到街道上……

如果有人跑來問:銀濤城的民間勢力為什麼叫黑幫、而不是其他名字比如黑手黨呢?

湯森會這樣回答:銀濤城的民間勢力,都還都處於很低級的層面。首領沒有最基本的發展意識,幫會成員的最終目標就是養活自己,把他們劃在黑幫級別已經是抬舉他們了。

看看帳篷區現在的模樣吧,除了會給自己人添亂之外,他們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但懸賞令是黑幫發的,立刻就造成了轟動效應,這總不算給自己人添亂吧?答案是:算就因為這場轟動,懸賞令不但抓不住湯森,反而會給他大開方便之門。

可以想像,頒布懸賞令的時候,黑幫頭領們肯定只想到了好事,比如某小隊長的腦袋什麼時候到手、上面的貴人們高興了會賞下什麼好東西等等。他們肯定想不到,這個懸賞會給自己惹來大麻煩。

他們的問題有兩個,首先是懸賞金額太高;其次是人員管理太鬆散。

在湯森的角度千枚金幣能頂什麼用?完全不值一提。可是,對很多生活在帳篷區的黑幫分子來說,這一千金幣就相當自己二十年的總收入,真真正正的的巨款啊。

有了一千枚金幣,自己就可以在外城區買房、娶老婆、過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在強烈的刺激下,各幫會的中堅、骨幹、主要成員都上街了;外圍、游離、試用成員也上街了;到最後,只要是能跟幫會拉上點關係,不管什麼阿貓阿狗都上街溜躂去了……

帳篷區現在熱鬧到不行,就像在辦廟會、開夜市一樣,處處燈籠火把、人cháo如織……十幾個幫派混在一起,人員情況之複雜,連最資深的黑幫會分子也得抓瞎,就別說那些不資深的成員了。

這樣的場面,搜查個屁啊?搜刮還差不多

而且在這種場合裡,普通黑幫成員是什麼狀態?說來很奇妙,他們只要看見某人穿的好點、年紀大點,就會點頭哈腰的叫他“哥”、然後遞水送煙好不熱情……

雖然根本不認識,但只要有人問,他們就會用無所謂的語氣說:“以前見過、曾經聽說、久仰大名……”

於是,這場夜間搜查就演變成jiāo際晚會了。嘍?們興高采烈,頭領們無計可施……所以說除了街邊那些事,銀濤城的黑幫很難有什麼作為,人多又能怎麼樣?

湯森坦然自若的混進人群,堂而皇之的打探消息,光明正大的走向目的地。行至中途時,他還去街邊喝了兩碗免費肉湯――這種比白水濃不了多少的宵夜,是“鳥蛋”的夜間福利。

湯森一路看下來,已經有了結論。失去灣流會議的指揮,這些黑幫可以被一夜剿滅……在湯森做出這判斷時,幫會總部區域已經近在眼前。

不管怎麼說,銀濤城都是菲斯特王子的主城,所以城防部隊大部分都忠於王子。

在軍隊的壓力下,沒有任何黑幫敢把總部放在靠近主城牆的地段;所有黑幫的總部,其實都集中在靠近外城護城河的位置――護城河對面駐守的部隊,屬於元老院和政事廳派系。

地方不算特別大,總部建築的密度卻很高,時間久了,這裡就變成幫派味很濃的地方……六月太陽大,最龐大最沒文化的黑幫,毫不客氣的搶佔了黃金地段,佔據了護城河盡頭。

真的,六月太陽大這名字遠沒“鳥蛋”來得形象,這群人根本就做不來人事――但凡有點心氣的黑幫,都會jīng心打造自己的總部,無法追求富麗堂皇,至少也得看起來威風吧?就算帳篷區裡不能用磚石只能用帳篷,可在帳篷的顏色和樣式上,總能保持一致吧?

可鳥蛋就不這麼做。總部雖然也用帳篷圍,但所有這些帳篷都是從隔壁市場上搶的新帳篷旁邊是舊帳篷、舊帳篷旁邊是破帳篷、破帳篷旁邊是爛帳篷,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別說統一顏色和樣式,他們連帳篷上的舊招牌都懶得擦、自己幫會的標誌也懶得畫……

很難想像吧?這世上居然會有――如此不把自己當人看的黑幫。

鳥蛋總部,今天總算是打掃了一下,燈火通明,真是少有的乾淨。

除了去外城開會的人,其他重要頭領都聚集在那頂最大的帳篷裡,有的傢伙捏著菸草在吞雲吐霧,有的傢伙捧著碗盞大吃大喝。他們都在等,等外出搜尋的小頭目們傳來好消息――不管誰逮住第三護衛小隊,這功勞最後都得歸鳥蛋,首領們對此很放心,只要等著就好啦。

領們酒酣耳熱之際,一陣凜冽的夜風,從柵欄圍成的大門口刮過來。

風很大,很急。大門口的大火盆、院子裡的燒烤架、還有蔓延到帳篷裡的火把,幾十簇火苗頓時被壓低了,火星貼著地面飛濺,整片光亮為之一暗。

十來盞帶著防風罩的油燈未受影響,它們從高處射下來的光亮,將一個正走進大門的人體輪廓照耀出來――嘈雜的哄笑減小了一半,首領們的目光同時抬起,嘍嘍們亦轉身看過去。

只有那些感官遲鈍、昏頭昏腦的傢伙還在肆無忌憚的調笑。

來人走得挺慢,但除了這個闖門的舉動驚人,遠遠看出似乎沒什麼出奇。他一步步走進大門,也走進更明亮的光線裡。鳥蛋的首領們終於看清了這個人,他不太高、也不太壯,只是尋常人身材。

第一眼看他時,首領們內心都充斥著一種奇異的感受:面前這人虛而不實、毫無敵意,他就像一片輕飄飄的陰影,是從暗夜的空中無意剝落、因緣際會才飄進了自家大門……沒人知道是什麼緣故,這種感覺只維持了一瞬。

看第二眼時,首領們恢復了正常,也看清了對方的真正模樣。

這個人內穿皮甲,外罩灰黑風衣,頭戴無櫻皮盔,還戴著一副不知什麼材料製成的手套。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反光、也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顏色或裝飾……這樣的打扮算是低調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他會在兩手分別提著一柄劍?

巨大的雙手劍跟低調沾不上邊吧?而且他身上的雙手劍還不止這數,在他背後,還背著四柄同樣造型和大小的雙手劍

看清雙手巨劍的樣式和手柄,目光敏銳、熟悉幫務的首領們都是心頭一震

這,這不是本幫會專門給精銳四臂武士打造的巨劍嗎?這種一米五長、重量超過三十斤的真傢伙,普通武士用雙手握持都很勉強,來人居然能輕輕巧巧的單手握持?

又一陣夜風颳來,比較輕緩,卻將濃烈的血腥味從來人身邊帶到首領們的鼻端――首領們的眼神尖銳起來,這種味道他們非常熟悉,特別新鮮,彷彿還帶著人體的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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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6 01:26:06
第一節:呼嘯之夜的華章(下)

“你是誰?”一個首領站起,雙眼圓睜,濃郁市井氣概釋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難道不是六月太陽大的總部?”來人平靜的回答著,語音中甚至帶著一絲找錯門的尷尬。

“這裡當然是六月太陽大的總部”有個坐在正中位置的傢伙重重拍了桌子,裝著烤肉的盤子高高飛起:“進來容易出去難的地方”

這傢伙的話音才落,兩邊的帳篷裡就“嘩啦啦”衝出兩隊人來,其中有拿布袋的、有拿刀的、有拿弓箭的、甚至還有拿長槍的,裡裡外外、把走進大門的“普通人”團團圍住。

“是就好。”來人點點頭,似乎鬆了口氣:“黑燈瞎火的,我還以為走錯了。”

“你來這裡幹什麼?想讓大爺們給你松皮嗎?”先站起來的首領冷笑著問:“咱們這,可不是阿貓阿狗能來的地方,你也不這大門是你能走的嗎?”

“我來……”來人緩緩搖頭,面罩下似乎傳出點輕微的笑聲:“我來賺錢啊。”

大多數首領屬於智慧型,他們還在考慮這句話的意思,對方難道是來談買賣的?少數首領屬於衝動型,他們正想下令嘍?動手,不管怎麼樣先給一個下馬威再

但在他們所有人的意願表露之前,來人已經抬起右手,原本握在手上的雙手巨劍飛出――

這是一塊巨大而且沉重的金屬,它在濕冷的空氣中旋轉前進,帶著低沉詭異的嘯叫,鋒利的劍刃映出一道道流光

它太快了,沒有人看清它的軌跡;它太大了,沒有人能躲開它的路線

勻速旋轉的雙手巨劍先切掉了六個人的腦袋、劈開三根一人粗的柱子、再把四個精銳武士攔腰切成兩半之後,才飛進了正對大門的帳篷裡――密集人群是它最好的目標,只是瞬間,就有四個首領、七個侍從近衛的身體被巨劍掠過

“轟”的一聲,支撐帳篷的巨大木製雕像被砍成兩片,下落的雙手巨劍在地上刮出一道十多米長的深槽,飛沙走石,濺起的塵土石塊,把後面的帳幕打出數不清的孔洞。

痛楚還沒被察覺,恐懼還沒擴散開,所以沒被傷害的人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們的目光追隨著飛掠的閃爍流光,有的人正回頭去看結果,有的人奇怪對方為什麼要把武器給丟了……

“啊――啊――啊”直至這時,第一聲慘叫才在燒烤架傍邊響起,那是被劍鋒帶走了一條胳膊的嘍嘍在慘叫,血汪汪的肩膀,平滑的切口讓人不寒而慄

“殺――啊”震驚中,首領們繁雜的口令聲乍起:“我――干”

不等他們喊完、也不等他們的目光鎖定自己,來人的左手抬起,第二柄雙手巨劍再次飛擲

同時,他整個身體開始前衝――在第二柄雙手劍飛旋的同時,四周氣流激盪起來,第一柄雙手劍造成的巨大傷害才顯露出來。

拋灑的熱血、斜倒的軀體,標示出一條慘烈的殺戮之路

這條勢如破竹的殺戮通道,讓站得較遠的嘍嘍們心驚肉跳視野中,那些被巨劍破開的軀體開始慢慢搖晃、冒著熱氣的鮮血開始向外噴濺。

這種利落恐怖的殺人手法,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如果不是對方手持巨劍、如果不是異能師公會的人今晚被集體禁足的話,他們一定會認為對方是個異能師……為什麼會有這種厲害人上門尋仇啊?以前都沒聽說過

“等一等”總算有個頭腦清明的首領開口大叫:“這是個誤會”

他恰好站在第二柄雙手巨劍的飛旋路徑上,一道閃亮的冷光從胸膛當中掠過,讓他下一句話變成毫無意義的散亂氣流,帶著熱血從傷口中漏出來。

他低頭看了看,前伸的手臂頓時就凝固了,然後帶著胸腔以上的軀體栽下了地,剩下的部分卻還立在原地,“咕咕”的冒著猩紅泡沫。

這柄雙手巨劍沒有太快下墜,而是在造成巨大傷害的同時畫了個弧線,切掉了大半個帳篷的帷幕和一半以上的支撐柱,最後才“咚”的一聲插在地上――把巨劍當成飛鏢用,全大陸雖不是獨此一家,但這些人卻是生平僅見。

連綿不絕的淒厲慘叫聲中,柱子上的火把紛紛落下,點燃了地上的羊毛地毯,火頭帶著黑煙高高揚起,炙烤著無力下垂的帷幕。

兩柄雙手劍造成的悲劇和傷痛,在短短時間內就已發生,直到火頭燃起,遠處的嘍?們才向自己的目標射出第一隻箭。無論他們懷著何種心情射出這一箭、瞄得又有多准,最後卻都徒勞無功――因為目標已經從背後抽出兩柄雙手巨劍,如同轉動的風車一樣撞進了人群。

再厚的盔甲盾牌都擋不住飛旋的鋒刃,再靈活的步伐都逃不過金屬旋風的追逐

熊熊火光映出一幕詭異的景象,一個普通身材的人握著兩柄巨劍在飛旋殺戮,從外形上看,他就像是一個嬰兒在舞動長劍,動作本應該是生澀緩慢的。但實際上,雙手劍卻像被拿在壯漢手裡的刀叉,非常迅猛、非常靈活,不但有常見的橫掃劈砍,還有罕見的挺刺和上挑。

那是精鋼打造的雙手巨劍啊,怎麼可能做出如此精細繁複的動作?

那些飛去的羽箭,居然被對手空用巨劍一根根劈落他還是人嗎?

劍鋒所過之處,一朵朵豔麗的血花綻放,又立刻被激盪的氣流攪成血霧。斷落的肢體四散,切碎的肢體飛得到處都是……很快,正中帳篷和院落當中就沒有活人了,穿戴張揚的首領們更是被屠殺殆盡,還活著的人,都是站在較遠地方的小蝦米。

飛旋的雙手巨劍忽地停下,仿若魔鬼化身的對手止步,他抬頭打量了這些人一眼,抖了抖手腕――粘稠的液體飛離了鋒刃,灑在地上,成為兩道黑紅色的的痕跡。

地面的狼藉被搖曳不定的火光一照,簡直比地獄更令人恐懼

“媽呀”深切的恐懼終於像漣漪那樣盪開了,外圍的小頭領和嘍嘍們肝膽欲裂,幾乎同時丟下武器奔跑,他們臉上掛著淚,不要命的從崗樓上跳下,漫無目的的衝進周圍的街巷中,不論前方是光明或者黑暗,但只要能遠離身後這個殺戮惡魔就好

但這個惡魔一樣的普通人,卻沒有追上去斬草除根。他轉身,還是用那樣的姿勢提著劍,順原路走向大門。路過的院落中心的巨大燒烤架時,像是信手而為,一柄雙手巨劍橫掃而過,勻勻從架子正中切過,但下面那些燃燒的木材卻絲毫未亂。

當他走到大門處,兩柄雙手巨劍才像翅膀一樣展開,寬闊的劍身在空中掄了半圈之後,拍在巨大的火盆上。“咚”的一聲,兩個火盆飛起,其中一個飛得高些、劃出明顯的曲線落向遠方,另一個卻貼著地面飛出,直接撞在燒烤架上――只聽“呼啦”一聲響,燒烤架四分五裂,上百根正在燃燒的木材飛起,帶著無數火焰灑向院落各處

那些經過粗略防火處理的帳篷怎麼經受得起如此考驗?特別是被高溫拷過一陣的正面大帳,頓時就燃起十多處火焰,再被夜風一吹,轉眼間就變得不可收拾。

此時,外城邊緣的那叢火焰已經升高了,伴著驚叫聲,火光慢慢的染紅了天空,這時候帳篷區再起一柱,倒也說得上相映成趣。

外城的火災有警備隊撲救,但帳篷區的火災上面卻不會管――有救火能力的警備隊都在內城或者外城,而在夜間,各處城門都不會打開。

火勢蔓延在黑幫聚集的這個小片區中,不大一會已經燒穿兩個幫會總部,各個幫會的嘍嘍們鬼哭狼嚎,卻未見有強力的首領出來組織救火,於是人心更加惶惶,不知道該怎麼辦。

“首領呢?”他們聲嘶力竭的呼喊:“我們的首領呢?”

他們的首領逃跑了,因為那個惡魔已經蒞臨帳篷區第二大黑幫、血色傭兵團總部,他手上的的雙手巨劍一點都沒有變鈍的跡象,攪起陣陣腥風血雨,幾個照面下來,這個諢名“殺雞團”的血色傭兵各兵團高層非死即傷,居然只跑出三個看門的小蝦米。

黑幫首領什麼都不行,唯獨消息最靈通,幾乎是在殺戮發生的第一瞬間,他們就收到了風聲,也被殺戮的慘烈所震撼。他們知道,在這種不問情由只管殺戮的惡魔面前,自己什麼都不是,一點地反抗的餘地也沒有,想活命只能暫避鋒芒。

哪怕幫會總部甚至整個帳篷區都燒成一片白地,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或者退一步海闊天空,這種道理很多成年人都懂,只不過詮釋方式有點區別而已……所以各個幫會的首領都自發的消失了,他們鑽狗洞、潛密道,沒有一丁點的義氣和同仇敵愾的血性。

所以,帳篷區的火就沒人救,最後越燒越猛、越燒越高,直至橘紅色的光亮蓋過外城火災,裹著濃黑煙霧染紅半片天空為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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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6 01:26:24
第二節:陪朋友進餐(上)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天邊隱隱出現一抹紅光,凝聚向上,久久不散。它如同少女臉上嬌羞的嫣紅,在雲層中緩緩搖曳;又像掉落水中的一滴硃砂,慢慢的浸染開去。彷彿間,單調的夜空因此而變得美麗多姿了一些,冷寂的夜風也因此而減弱了幾許寒意。

對於整夜埋伏在山谷裡的人來說,寒冷夜風是最難忍受的東西之一,但凡能溫暖一些,他們都會不予餘力的去做,但除了那些會暴露自己行蹤的動作之外,沒有任何辦法能驅離嚴寒。所以,當天邊的暖色調出現時,那些隱藏在山林中裡的人,精神都變得舒緩了一些。

這裡有很多人,他們以不同的密度,分佈在方圓十多里的範圍之內。

這些人戴著兩種不同的徽章,上面的花紋挺怪異,從沒在西海岸出現過。但其實,他們就是銀濤城的人,分屬元老院和政事廳──銀色海岸兩大勢力聯手,這是近年來少有的境況。

這地方距離銀濤城一百多里地,是一個偏西南、靠近海岸、不算險峻的山嶺地帶,因為不通商路,所以沒有城市和駐軍,僅有的幾個狩獵村莊也在山下二十里外。平常沒事,誰也不會跑來這裡吹風。

這麼多人參加的大行動,當然有其目的性。因為之前傳來的確切情報說,菲斯特王子全力尋找的人可能在此出沒過。

聽說王子要找的人是個異能大師,這個目標並不小,但兩大勢力派出大量人別處找了大半天,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所以接到這種匯報之後,偵查的人不禁喜出望外,立即把人手撒到周圍,果然就在距離銀濤城六十多里的地方發現了一個舉止怪異的異能師。

仔細偵查下來,他們發現被盯上的目標不是什麼異能大師,而是個年近中年、等級並不太高的普通異能師──但奇怪的是,他整個下午就停留在被發現的地方,似乎約好了要跟人碰面一樣。這邊派了人假扮地痞去惹他,他甚至都忍氣吞聲,不肯表露自己異能師的身份。

如此鬼祟,必有所圖在接到詳細報告的時候,兩大勢力就決定加大力度弄清楚真相。這不很容易的事,他們甚至要分出大量人手去「黏住」王子的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擴大偵查範圍之後,他們在山嶺的另一邊、也就是海岸處發現了一艘中型遠洋船。這艘內陸船隻從始至終都隱藏在一片紅樹林裡,船上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幟,只有兩名不知等級的異能師看守,但他們從不下船,很顯然是為了等待或者接應什麼人。

事情查到這裡,就變得有趣了……

在距離目標城市百多里的偏僻海岸登陸,完事之後再乘船返回,這對異能師而言是個很合理的選擇,而且那些連綿的山嶺擋不住他們的腳步,反倒是能阻止追兵,但他到底跑去靠近銀濤城的地方做什麼?

不進城,說明他沒打算跟異能師公會進行接觸,甚至沒打算跟當地勢力接觸──對元老院和政事廳來說,不管這些異能師懷著什麼目的到達銀濤城,都不應該隱瞞自己。換個角度考慮,如果他有所隱瞞,那就意味著他要做的事情對己方不利。

這麼能行呢?作為長盛不衰的政治力量,他們一定要把不利的事變成有利才可以。

好在對方只有一個人,可以先派人去試探一下他的等級,沒把握的話就出錢收買討好;有把握的話就可以講道理,如果道理講不通活動一下手腳也很好。要知道,元老院和政事廳不但控制著黑幫,還掌握著異能師

他們掌握的是一種特殊的異能師,這些人沒在異能師公會登記,俗稱「黑戶」,官方稱為「民間異能師」。

其實在整個大陸範圍,某些家族和勢力都會偷偷培養異能師,私自培養的好處很明顯,因為這是一種隱性力量,別人很難評估己方的虛實,所以能營造出無形威懾。然而壞處也很明顯:要保持隱秘性的話,培養過程中會消耗極多的精力與財富,不說別的,導師就很難找。

銀色海岸兩大勢力用了幾十年的心血和大批財富堆砌,才弄出這批寶貝疙瘩,花費是公會異能師的三倍以上

這批黑戶異能師數量不算少,而且等級也多在二、三級上,兩個四級異能師為正負首領,戰力堪稱豪華。可以說,他們是兩大勢力的精銳力量,是準備最後跟王子撕破臉的殺手鐧之一。心肝寶貝啊,平常絕對不肯拿出來使用。

現在為了另一個異能師,他們出動了。當然,他們出動的前提,正是異能師公會那邊決定通宵開會,所有正式異能師必須出席。這也就是說,哪怕他們在外邊鬧翻天,都不怕會遇到西海岸分會的異能師出面干涉……這真是個好機會

一個劍士營、一個巡山營、幾隊刺客殺手,外加整整一隊黑戶異能師,很快就埋伏在目標回歸的必經之路上了。他們的力量足夠留下一個正統四級異能師了──五級以上的異能師非常少見,作為高端的標誌,他們可以飛行,而目標還在爬山越嶺,所以他肯定是五級以下。

其實兩大勢力的指揮官在賭,他賭目標一定會在今夜、按照這條常規路線回到船上。平心而論,這個比率比較大,而且在入夜之後,令人興奮的好消息就不斷傳回來。另一方面,令人快慰的是,直到此時,王子的屬下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別處亂撞呢

「目標行動了──他在打點行裝」

「目標移動了──他打算回程」

「目標持續移動──路線正確」

沉悶的等待中,在遠方那抹嫣紅升上天空時,慢騰騰的目標也終於進入伏擊者的視野。黝黯的星月之光,照不亮普通人眼中的道路,然而異能師的感官卻極為發達,就視力而言,白晝與黑暗並無太大區別,他們走起夜路來,一樣悠然如閒庭信步。

沒錯,他是個中年人,寬大的旅行者外袍掩蓋了下面那件異能師長袍。從他走路的姿態和速度上推斷,他的等級不會太高,他擅長的也應該不是元素系和動物系,因為這兩系異能師或有提升速度的加持異能,或有代步的召喚獸。

他一步步走進了伏擊圈,間中沒有任何意外,外圍的包圍圈已經封了口,唯一的道路也被堵住,信號傳回來之後,聯合指揮官知道,自己立功的時候到了。

冷清的山坳裡,爆出一簇溫暖的火焰,漸漸濃烈的紅色光芒照亮了小路,也照亮了一名身穿銀白色長袍的年輕女子。這簇火焰就在她的手心中跳躍,馴服乖巧得跟只小寵物一樣。

中年人停下腳步,似乎在等著女子開口,但他的目光依然低垂著。更奇怪的是,無論是怎樣的角度和光線,只要他不抬頭,別人就看不清他的臉,也認不出他到底是誰。

「長夜寂寥,與我同行的旅者啊,你需要一束光明陪伴嗎?」女異能師捧著火焰緩緩開口,語氣平和,充滿了誘惑:「她是溫暖的,能直入乾涸的心田。」

「我不需要光明,」中年人用乾澀的嗓音回答:「我只需要你讓開路。」

「與我同行的旅者啊,難道這道路不夠寬闊嗎?」女異能師嘴角溢出笑意,目光閃動,整個人都變得妖豔起來:「或者,你心中的道路無法並行兩個人?」

「因為你的香水中有股異味。」中年人幹澀的聲音再起:「那是貧窮的味道。」

笑容凝固在女異能師臉上,即使是異能師,也不能在這樣刻薄的言辭下保持平常心吧?火焰在她手心中「噗」的一聲炸開,變成十二個火點落在地面上,轉瞬變成高高的火苗,把周圍一大片地面照的通透。

「我稱呼你為同行的旅者,」冷落冰霜的女異能師說:「按照禮儀,你該怎麼回應我?」

「這我真得想想這段四平八穩的正式問候之前,你沒有出示自己的異能師徽章。這顯然跟異能師公會的禮儀相違。」中年人用手指敲了敲額頭,似乎在思考自己的說辭。

「你穿著華麗的長袍,卻不懂搭配的原則,你頭上插著寶石,卻不明白寶石顏色的寓意……你散發著令人不愉快的氣味,臉上帶有一種放盪的嬌豔,像一朵豔俗的、怒放的單色花朵,或者,我應該叫你……*子?」

「火蕊」地面的火苗「呼」的一聲竄起,劃出一道明亮的光痕,向中年人的臉龐射去

中年人隨意的揮了揮手,這個一級元素系異能就消散在夜空中,火焰是突然消失的,它在夜色中拖出的光痕還沒來得及消散,就好像飛進了另一個時空。

「住手」沉穩的喊聲中斷了竄起的第二簇火焰,一個強壯的異能師從黑暗中走出來,他很豪爽,臉上滿是笑容:「莉莉絲,你打不過他,別費那勁了,讓我來跟他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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