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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寐】傲世法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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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陪朋友進餐(下)   

女異能師臉色難看,但還是忍火氣,稍稍退後一步。

豪邁男子把頭一轉,對著中年人發出一串底氣十足的笑聲,爾后笑聲驟停,就像被人猛的卡了脖子——目光也變得嚴厲了很多。

朋友我們冒昧打擾了,但的確是有點要緊的事,請你體諒

我能了解。中年人還是慢吞吞的老樣子,他的目光也依然低垂著。

很好你值得交往,豪邁的壯漢又笑了幾聲,似乎面對的人是多年知己:朋友,可以告訴我們你是誰嗎?

我是一個異能師。中年人平靜的回答。

那麼,你來這里做什麼?豪邁壯漢似乎對這種答案早有準備:我是今天。

陪朋友吃飯。中年人繼續用平靜的語氣回答。

但我們並沒有發現你所謂的朋友,豪邁壯漢收起笑容:另外,你也沒有吃過飯。

朋友,我勸你老實出自己的意圖,我們也不是一定要對你怎麼樣,我們是在排除危險——你要知道,像你這樣的異能師,不聲不響跑到別人的地頭上、做一些別人不能理解的動作,弄不好是會引起誤解的。

“那又怎麼樣?”中年人:“我做事不用對別人解釋。”

不解釋?不解釋就會被誤解,誤解就會引發不幸,我們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豪邁壯漢臉一正:“朋友,我們以禮相待,希望你能看清眼下的局勢,給我們一個過得去的解釋,不定大家有緣,以后還能在一塊共事呢。

我剛剛所都是真實的,我到這里,的確只是陪朋友吃飯。中年人無動于衷:另外,我不可能跟死人共事。

“你什麼?”豪邁壯漢頓時變了臉è:“死人?”

當然,死人。中年人以一種異常緩慢的動作在抬頭,他的頭終于抬起來了,但在他的面部,卻始終糾纏著一團扭曲的黑霧:你,還有你旁邊的女人,還有山坳里所有的十七個人,都會馬上變成死人。

算對了我們的人數,也算你有本事。豪邁壯漢和女異能師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一個森的聲音在黑暗深處回答中年人:但你一點都不為自己的生命擔憂嗎?十七對一,你輸定了。

劍士和刺客,再多也不算什麼。中年人:異能師只有個,一個初級,一個二級,兩個極,一個四級。都是沒有在異能師公會報備的黑戶異能師,我的對嗎?

本來還想問兩句放你走的,看樣子是不行了。黑暗中的森嗓音嘆了口氣,一副慈悲心懷顯l無疑: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啊……謹以異能的名義,祝你不必經受太多痛苦。

謝謝,請放心,吃飯是件快樂的事,不會有痛苦的。中年人臉上的黑霧漸漸消散,他的腳尖輕輕點著地面,嘴里發出一聲溫柔的呢喃:老朋友,要開飯了喲。

寂寥的夜風中,一聲凄厲的嘯叫從地底響起,直接穿破十七個伏擊者的耳膜,狠狠扎在他們的心臟上

唯一的初級異能師把持不心境,被這尖銳猛烈的音b所震懾,進而放開了警惕,不由自主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惡靈山坳里響起一聲倉惶的喊叫:他是惡靈異能師

惡靈?黑暗中的yn森嗓音急切的追問:你到底是誰?是誰?

我嗎?時間太久了,我已經忘了自己的名字。中年人搖了搖頭:大概在二十年前,我跟一個叫黑紋夜梟的混蛋齊名,常常被人們放在一起稱呼。

與黑紋夜梟齊名你是yn影面具?黑暗中的聲音狂叫一聲:快殺了他全力

中年人臉上的黑霧只剩眼部和鼻梁那一塊了,有股真誠的笑意從他的嘴角蔓延出來。

火蕊——風華早就想攻擊中年人的莉莉絲喊叫一聲,十幾簇火焰同時從地面上跳起,分成個方向撲向中年人的前ng、后背和頭頂——后者又隨意的揮了揮手,一個矮的yn影從他背后飄出,在他頭頂上方深吸了一口氣,就把那些爆燃的火苗給吸進了嘴里。

紅光隱隱透出,給了yn影一個明亮的輪廓,居然是一只像是猿猴的幻影。

它臨空一跳,下一刻已經出現在莉莉絲的面前,然后大嘴一張、扣在目瞪口呆的莉莉絲腦袋上——再一吸,這朵艷俗的單èā就枯萎了,腰帶長袍什麼的全部滑到了地面上,整個人只剩下一張干癟的、縮成一條的人皮,血肉骨骼什麼的全部消失

光暈在莉莉絲變成人皮的同時,她旁邊的豪邁壯漢正在向外播撒著異能粉末,喚醒之后,無數寸長短的銀色電弧像柳絮一樣飄蕩在空中,層層疊疊,變化多端,又在夜風的推動下向中年人彌漫過去……

那凄厲的叫聲再次響起,但這回已經不在地底,而是緊貼著地面了。

緊接著,一根紅è的骨刺從豪邁壯漢的地面下刺出,尖銳的頂端從男人最敏感的部位穿了進去,深入他的軀體,末端有一個圓盤狀的骨節卡在體外,把壯漢整個人舉到半空。

黝黯的光線下,壯漢就像個被掛在天上的圖騰,又像是邪惡儀式上的祭品。

啊慘叫聲中,豪邁異能師的軀體猛的向內一縮,整個人頓時變成只有盆子那麼大一團,也是只剩下人皮,骨肉什麼的都變成稀泥狀,順著那根半透明的紅è骨刺流向地下……哪些紛飛的銀電弧,也隨著異能師的慘叫而消融,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多年不曾設宴,大家的胃口還是這麼好啊。中年人張開雙臂,如同設宴的主人一樣,微笑著:別客氣,這山坳中的生靈都是你們的食物,一個都不要浪費哦

影影綽綽的黑暗中,一陣凄厲尖叫在四周回應中年人,一個個形態各異的幻影從他背后飄蕩出來,它們發出興奮的低鳴,嗅著空氣中的血肉香味,撲向那些自以為藏得很好、可以逃脫的生靈。

不斷有各種等級的異能被釋放出來,但這些異能卻攻擊不到虛無的幻影,不斷有異能師的慘叫響起,那是被當成食物被吸干血肉的人在發出最后的聲音……

殘忍一片金黃的霧裹著灰塵撲向中年人,就像一張鋪開的áng單,先前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yn森嗓音在怒吼:你去死吧

沒什麼殘不殘忍,只是拿錢辦事而已。中年人淡淡一笑:你的殼很厚,讓我來敲碎。

夠本事就來試試看你的惡靈對我無效金黃è的霧更加濃烈了,擴張到離地尺的程度,就要漫到中年人身體前面。

你不會以為我只有他們吧?中年人無奈的:教你個乖,我好歹是個請客的主人,替客人敲螃蟹的的榔頭總會準備好的——傷痕

一道閃電從中年人的手中噴發,銀蛇一般扭曲身軀,帶著猙獰與迅猛,直接劈進金黃è霧最深處,只聽到滋的一聲響,那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燒焦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yn飛翔鳥森的聲音帶著無限恐懼:“我已經四級了我不可能被傷痕擊中我不可能成為惡靈的食物”

你——你也是個黑戶?金黃è霧快速消散,里面的異能師已經顯l出身形,他是個老人,半邊身體已經被雷電燒得漆黑,一張滿布皺紋的臉上全是驚恐:“原來如此……這是個陷阱,這是你們設下的埋伏……啊

一根紅è骨刺已經刺進他的軀體,但在被吸干之前,他還能活動的右手卻捏起一根傳訊用的焰火,“砰”的一聲向天空射出絢麗煙ā。

這朵煙ā非常高,非常明亮,持續時間也很長,以至于在山嶺另一側的海岸邊,人們也能清晰看到一個叉戟的圖案高掛夜空。

急襲船只紅樹林邊傳出一聲號令,規模龐大的攻擊隊伍就紛紛躍出水面,一起撲向停泊的中型遠洋船。

此時,甲板上只有一個人站著,渾身水淋淋的襲擊者們圍了他,彎刀出鞘,喚醒頻頻,但被包圍的人卻毫不慌張,他只是放下手里的書,然后慢慢的轉過身來——他臉上扣著一張閃動著金屬光澤的面具,ng前的長袍上,b濤叉戟徽章在微弱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王子殿下?圍上來的人禁不尖叫出來:他是王子是菲斯特

不錯,我是菲斯特。王子的目光離開了書本,平和的語音回蕩在這片紅樹林中,不急不緩:但你們,卻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事啊……

一蓬銀è光芒從菲斯特王子手中閃耀出來,在十米高的夜空中炸開,分裂的銀è電光如同散開的漁一樣,將整個船身包裹起來,連水面之下的空間也沒有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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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我有你沒有(上)

夜風在吹拂,就像海洋吐出的溫柔氣息,緩緩的,它帶走了紅樹林中的紛亂,也帶走了甲板上的異味和殘骸。

浪hua在翻涌,層層鱗波交疊著奔向岸邊,細碎而規律的插o汐聲中,一艘遠洋船在輕薄的煙霧中無聲滑行,高大的船身帶著一種靜逸,一種淡漠,猶如徜徉在天際云端。

寬闊的甲板上點著幾盞橘黃色的水晶燈,燈光很柔和,照耀出一個並不太大的范圍。然而海風與迷霧卻不能進入這片光亮,接觸之前,它們就已經向兩側滑開了。

銀色條紋的巨大遮陽傘下,兩個人隔桌而坐。

“我以前認為,你們這些玩政治的人,家族里都沒有好東西。”嘶啞的聲音響起,那是盤腿坐在燈光下中年異能師:“事實上我想的沒有錯,除了你這個怪胎,康納理惟士家族這代人真是不成氣候……連我的朋友們都在抱怨,說要不就是塞牙,要不就是消化不良。”

“你殺的人里沒有誰姓康納理惟士。雖然背負這個姓氏不算好事,也不都是好人,但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是你能隨意評價的。”菲斯特王子盤腿坐在中年異能師對面,坐在比對方高出十五公分的主位上,面具上的光亮閃爍不已。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能促進惡靈消化功能的飲料,所以我只能帶著遺憾表示,你的朋友們只能默默忍受了。”一邊說,菲斯特王子一邊斟滿一杯飄散著清幽香氣的飲料,用手背推到中年人面前。

“好吧,我說錯話了,希望王子殿下原諒。其實在真正見到你之前,我無法想象你是什麼樣子。你這麼年輕,幾乎都算不上成年,卻有異能天才的頭銜,還有這種冷酷冷淡的性格。”

看著面前的杯子,中年人臉上露出一抹冷淡的笑意:“換個角度看,我是陰影面具,二十年前跟黑紋夜梟齊名的異能惡魔,你居然不怕我嗎?”

“不怕。”菲斯特王子搖搖頭,像是在說一件平常的事。

“雖然你的名氣很大,異能師公會中聲望也高,但對我這樣的人不能一點感觸都沒有吧?”中年人帶著些專注問:“至少給我一個理由,不然我會被挫敗感淹沒。”

“既然都是異能師,那麼我給你一個選擇。”菲斯特王子回答:“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政治家的假話我已經耳熟能詳了,他們就那點心思。”中年異能師拿起茶杯,淡淡地笑著:“我有自知之明,在內6和西海岸,我的名聲都不怎麼好。為什麼你會同意我來幫你解決這個麻煩?找上門的時候,我原以為你會拒絕。”

如果有別的異能人士在現場,聽了這話一定大驚失色——多年前與黑紋夜梟齊名的異能師,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居然自個找上門來要為王子效勞、而年輕的王子居然也同意了?

王子殿下不知道這人手上的鮮血比黑紋夜梟更濃嗎?

此人遠比黑紋夜梟可恨,因為他犯下的殺戮,多數時候無緣無故

“當然,我唯愛異能,唯愛我的朋友們,別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中年異能師點點頭:“但在你眼中,我絕不是如此簡單的人,你肯定考慮得很周密。”

“沒錯,我考慮過很多。你的異能充滿邪惡和罪惡,所以不被異能師公會承認,甚至被通緝,這些我都了解。”菲斯特王子王子坦率的說:“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既然同意你出面,所引的混亂和后果,自然都要由我來承擔。”

王子說的后果,當然只能來自陰影面具使用的特殊異能。

“雖然不喜歡炫耀,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今晚的事情我做的很干凈,你找不到比我做得更好的人。”面對這種很可能是指責的說辭,中年異能師的表情有些不滿:“當然了,你干得也不錯,我們一前一后,消滅了對方十多名異能師,想必你的敵人會心痛到死吧?”

“不錯,今晚消滅了他們大約一半的異能人士。”王子點點頭:“這種民間異能師,培養起來很hua時間,死一個就少一個,很難補上空缺。”

“這也證明我之前做出的承諾沒錯,異能,無論是什麼異能,它只是一件工具,沒有邪惡正統的分別,只有效果的差異而已。”中年異能師流露出幾分自傲:“如何?用你的智慧替我解答疑問,我可以繼續幫你掃除障礙,什麼元老院政事廳,在我眼里只是草芥一樣的東西。”

原來雙方的合作基礎在這里,陰影面具視乎很急迫的想在王子身上得到什麼利益——替他解答異能上的疑問?這就是王子要付出的代價嗎?

“這句話用在其他人身上還算合適,但它一點都不適合你。所以很遺憾,我不能為你解答異能上的疑huo。”菲斯特王子搖了搖頭,語音雖然輕緩,然而態度很堅決。

“為什麼”中年異能師不由愣住了,嚴厲質問:“難道你也像那些蠢貨一樣看不起我?”

“事實上我很重視你,所以你的杯子里只有飲料,船上也沒有埋伏,我更不會主動向你出手。”面對質問,菲斯特平靜的回答:“但我不能解決你的問題,不是不行,是不能。”

“給我一個理由”中年異能師的憤怒並沒有消除:“不然,這就是對我的蔑視”

“很簡單,我不僅是一個異能師,還是一個擁有子民的王子,王子的頭銜對我而言是責任。”菲斯特王子解釋說:“作為純粹的異能師,我可以假裝看不到你的作為;但在王子的立場上,我不能允許你的朋友們舉行宴會……你今天晚上的做法,更堅定了我的想法。”

“那是一種異能使用方式,跟其他異能沒區別”中年異能師一字一句的說:“我在幫你”

“我知道你幫了我,所以這艘滿載的船就送給你了,希望你在離開銀色海岸之后一切順利。”菲斯特王子委婉的說出自己的打算,竟然是要陰影面具離開:“我不能要求你放棄什麼,因為我本身也不是大義凜然的人,但我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們永遠不要再回到銀色海岸。”

“你居然要趕我走?”中年異能師不禁笑出聲來:“為了鑄印,你跟對方的爭奪已經白熱化了吧?在這種時候,你居然要趕走能幫助你的人?你應該知道,我頂得上一支軍隊”

“我沒懷疑過你的能力,我也要承認,自己跟某些人的矛盾很尖銳,但是我內心有底線。”隔著面具,菲斯特王子看了中年人一眼:“你沒有。”

“是嗎?你就這樣評價幫你的人?”中年人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嘴角溢出冷笑。

“身為一個異能師,良好的觀察力是基礎。”菲斯特王子忽略了對方的表情:“你主動跑來幫我,不僅是因為我能解答你在異能上的疑huo,也有統領一只軍隊替我作戰的打算,那樣的話,你就可以為你的朋友們張羅盛況空前的宴會了……這種打算,已經不能用野心形容。”

“這樣不好嗎?死的都是你的對手,我們各取所需,雙贏”中年人神色冷峻的說:“況且我能管住自己,也能管住我的朋友,至于盛況空前的宴會,我從來都沒想過。”

“你今天能忍住,不代表你明天還能忍住。從你選擇惡靈做朋友的那天起,你就已經迷失了,你只會在這條路上越滑越遠。”菲斯特王子平靜的語氣里,帶著金屬一般的堅決和冷酷:“你內心的底線終究會被自己突破。而我職責所在,絕不能允許你在銀色海岸做這些事。”

“你真是愧對異能師這個稱號”中年人沒有為自己的異能再辯解,他的憤怒提升了一個級別:“敵人被殺掉還是被吃掉,在結果上有什麼區別你沒殺過人?你沒殺過異能師?”

“我殺人的目的是保護自己。”菲斯特王子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視同類為食物。”

“嘿嘿……這個理由找的真好,看來我是說不過你了。”中年人出幾聲冷哼,眼中射出幾分兇狠:“你要知道,我的朋友雖然吃飽了,但我還餓著呢。”

“我只能給你牛排,三塊夠了嗎?”菲斯特王子仿佛沒聽出對方的威脅,他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目光平靜的令人心悸:“或者你可以試試看,把我當時食物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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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我有你沒有(下)

我看錯你了,什麼異能天才,終究是個滿腦袋世俗教條的虛偽政客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錯過了我”

暗中嘆了口氣,中年異能師冷笑一聲,放棄了繼續威脅王子的打算,眼中只剩下煩躁:“我要把這艘船的名字,改成無悔號……”

“這是你的自由。”菲斯特王子站起身來,很有風度的點點頭:“那麼,我們后會無期。”

“你請便”這句話,幾乎是中年異能師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當菲斯特踏足紅樹林邊的海岸時,身后的迷霧中傳出一個凄厲、聲嘶力竭的呼喊:“我之生涯,無怨無悔”

“菲斯特,你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后悔的異能之神會眷顧我的只有我這樣堅定的人,才能站在異能的巔峰”

在中年異能師狂亂的吼叫中,菲斯特王子沒有任何表示,他連頭都沒回。

“殿下。”抱著布娃娃的小蘿莉從岸邊的礁石后走出來,站在菲斯特身旁:“我們把他趕走,他不會針對我們做些什麼吧?”

“他現在顧不上報復我們,他的朋友們tǐng麻煩。”王子輕聲說:“惡靈異能的詭異程度,遠不止表面那麼簡單,他打開了這扇門,就再也關不上了。”

“既然如此,殿下為什麼不阻止他出手?”小蘿莉揚起清冷的面孔:“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也能把那些人清除掉,完全不需要利用這種自己找上門的人。”

“他邪惡,而且會越來越邪惡,但異能和行事風格中充滿了創造思維和活力,是個不錯的觀察對象。如果不是今天這個機會,我對惡靈的了解還停留在傳聞中,”菲斯特王子停頓了一下:“看看我的家族,只有行將就木的味道,連惡行和私欲都毫無活力可言。”

“與其放他走,不如殺了他。”蘿莉看著漸行漸遠的船影:“省的他再去別的地方害人。”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殺了他,並不能阻止惡靈異能的傳播,制造惡靈再跟植物嫁接,他能想到的捷徑,別人也能想到。”菲斯特說:“這種異能的真正危害,公會方面還沒有警惕,我趕他出去,公會那邊就能察覺苗頭,進而制定出針對這種人的調查和處罰……”

“殿下這麼關注公會的事,不如專注去當異能師好了。”小蘿莉說:“不去管家族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也會過得開心點吧?”

“但我是王子,是康納理惟士家族唯一的正統繼承人,哪怕這面波濤三叉戟旗幟再怎麼骯臟、再怎麼丑陋,我都脫不下來了。除非我找到另一個繼承人。”菲斯特苦笑:“走吧,城里似乎遭遇了火災,我們要是再不回去,怕是會越鬧越大。”

“這火燒的很可疑,”小蘿莉皺著眉頭說:“我們和他們都撤出了帳篷區的人手,怎麼還會出這麼大的亂子?他們在帳篷區豢養的人也太沒控制力了”

“也許是他們示弱的手段。如果真是這樣,我倒會覺得他們有點出息了。”王子笑笑:“長夜漫漫啊,嘉斯汀,收網吧。”

站在百里之外,人們只能看到銀濤城上空有一抹紅暈;但站在銀濤城的范圍之內,人們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那高聳的火焰,那騰起的濃煙,翻滾的熱浪,漫天飄散的火星,還有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都在提醒人們水火無情。

異能師公會的重要會議已經結束了,靠窗的走廊上,此時站滿了查看火情的異能師。面對外城和帳篷區沖天的火焰,有人神情焦慮,有人唉聲嘆氣,還有人無動于衷。

雅克分會長閣下召開的會議的確很重要,內中包含公會總部下達的幾項絕密指令,也包含分會這邊幾項重要安排。幾乎所有的命令和安排,都是因為異能黃金時代而起:除了異能師公會,幾乎沒有人想看到這個黃金時代。

為了搗亂,他們一定會用上吃奶的勁。

所以在這個無比關鍵的時刻,分會要堤防光輝教會搗亂、要堤防晨曦議會搗亂、要堤防地方勢力搗亂……甚至要提放某些自己人搗亂。

雅克閣下這些安排,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意思,但大家都很理解,因為步入黃金時代就意味著異能大發展,跟每個人都有莫大的關聯。

因此,在這個時間點上,外面的火災就自然而然的被大家視為一種征兆——或者是一種帶有敵意的干擾行為。幫會爭斗?怕是沒那麼簡單,誰說得清這事情是不是針對自己的?

很快,城中的消息就傳來了,其中包括政事廳的通報和求援。

“真是有意思,外城的一家旅社,被從地下冒出的火焰燒毀了,而帳篷區的大面積火災,卻只在那些幫會的總部范圍內肆虐。”雅克分會長把玩著手里的信箋,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這上面說,帳篷區起火之前,有人單槍匹馬闖進幾個幫會總部,把里面的首領全殺了。”

“這也說不上有意思啊。”分會長身邊永遠不會缺少湊趣的人,當即就有人接過話:“分會長閣下指的是……”

“大家肯定不熟悉這種政客手腕,他們這是在找我們要人呢。”分會長閣下的臉上的笑容變冷了:“很明顯,一個普通人能干出這麼多事情嗎?擺明了只有我們異能師才能做到啊”

“這真是無恥之尤的栽贓”聽到分會長的話,旁邊的異能師們群情激奮:“異能師怎麼看得上帳篷區的幫會?還親自出手?這真是愚蠢透頂的說辭,我們全部參加了今晚的會議”

“如果是以前,這樣的理由已經足夠了,但現在嘛,我們的說服力卻有點不足了。”分會長搖頭:“已經發生了愛德華在帳篷區對普通人出手的事情……而且諸位不要忘記剛才會議所涉及的內容,恐怕人家是找到了撐腰的,存心找我們麻煩。”

這不一定是菲斯特殿下的主意。”異能師中有人提出異議:“我們要考慮目前的事態。”

牽扯到地方勢力的派系爭斗,各位異能師的爭論聲頓時小了很多,沒有其他原因,因為這種爭斗多多少少涉及到自身,真正不食人間煙火的異能師很少。

“分會長閣下,我們可以照實回復。”有人建議說:“事實面前,想必他們會聽的。”

“這次聽了,那麼下次呢?誰敢保證他們不是在試探我們?”后面立即有人反對:“公會的威嚴豈能兒戲應該給他們個教訓”

“分會長閣下已經說了,我們現在的境況不是很好,要避免四處樹敵。”先前建議解釋的異能師說:“這不是示弱,只是謹慎而已。”

“是不是謹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照實回復之后會讓他們笑掉大牙,麻煩也會越來越多。”反對一方寸步不讓:“他們是什麼人?骯臟的惡狗嘗到了甜頭就不會松口”

這種針尖對麥芒的爭論是不會有結果的,所以到了最后,矛盾還是會集中到雅克手里。

“大家說的都有道理,事情不能只看單獨一面。”雅克分會長摸了摸下巴,用沉悶的語調說:“異能師公會不能示弱,也不能盛氣凌人,所以,我決定把事情做得正式一點。”

“正式一點?閣下難道是準備……”

“既然他們提出了質疑,為了弄清楚一切,我會申請總會派遣專門人手來調查這件事。這樣的話,無論是誰都找不出我們的毛病。”雅克分會長臉上的笑容沒有變:“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總有人要負起責任來……既然敢猜疑異能師公會,那就要有承擔后果的勇氣。”

異能師們驚異的看著雅克,如果申請總會派人來調查,這件事就會被記檔,前因后果都要寫清楚,懷疑西海岸分會的人自然逃不掉。這是異能師公會,不是好好先生公會。

“分會長閣下,”有人擔憂的說:“這樣會不會太……太正式了?”

“你在心疼誰啊?”雅克壞笑著打趣說話的異能師,但事實上沒人覺得他是在開玩笑——猜疑異能師公會這種事情,后果非常嚴重。

“我知道,大家平常沒事喜歡在城里散步,但這些日子會比較緊張,大家都忍忍,沒事就別出去了,省得落單之后被人算計。”雅克分會長笑著說:“分會這邊的人,初級異能師以上都留在公會鉆研異能吧。咱們有日子沒有集體研習了,明天就開始。”

雅克的話一說完,不少異能師臉上就變得凝重起來,如果說剛剛開會只是臨時性禁足的話,分會長現在的決定就是正式的禁足令了。

事情,已經嚴重帶這個程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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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遲來的祝賀(上)

火光沖天,血光四溢,帳篷區混亂到了極點。

搞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湯森,卻趁著帳篷區大亂的機會,找了個地方換下衣服,還拿一卷繃帶把自己的大半張臉纏起來。

“首領”當湯森以沃爾夫的面目出現在手下面前時,驚喜的聲音立即響起,他的手下們從帳篷的各個角落站起來,目光中都流露出巨大驚喜:“真的是長官長官你受傷了?”

自從中午遇襲之后,他們就按照湯森的命令撤出,一直窩在這骯臟的帳篷里,已經飽受煎熬——這種臨時會合地點以安全隱蔽為主,條件比劍士營的柵欄差多了,甚至比不上海邊荒灘。

其實這帳篷不是護衛隊的匯合點,而是荊棘玫瑰旗下的商團偷偷置辦的,用的是臨時倉庫的名義。

“大家坐,不要擔心,這只是小傷而已。”湯森頭上纏著的繃帶上還些血跡,臉上也腫了一大塊,但這都是角色裝扮的需要,所以他阻止了想上來查看傷勢的老滑頭。

手下們圍著湯森相繼坐下,湯森看了看老滑頭臉上的傷勢:“大家的傷勢怎麼樣?”

“都是皮外傷,沒有大礙,休息兩天就好了。”副官替大家問:“對了長官,我們的事情沒麻煩吧?外面這是在干什麼?我們都不敢出去打聽。”

“外面的事跟我們沒多大關系,有人在挑戰各個社團,還燒了幾個幫會的總部。”湯森臉不紅氣不喘的交代:“掩護你們離開之后,我就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一直躲著,沒想到他們沒有松懈,反而派了更多的人搜查。直到剛才有人在幫會總部和街道上殺人,我才有機會出來。”

“那長官,我們怎麼辦?”副官眼睛一亮:“有人找他們的麻煩,我們是不是也……?”

“我們現在出去很難撿到便宜。這些人雖然找幫會的麻煩,但他們不一定會跟我們好好相處,萬一看我們不順眼要一起收拾了怎麼辦?”

湯森看了一眼很懂配合的副官,內心安慰,嘴上卻還要隱瞞:“大家不用著急,各大幫會被打擊是件好事,如果被徹底滅了更好。帳篷區的地痞沒了首領,我們這十來個人才好大發利市。”

“長官說的對我們現在不能出頭,讓他們打”老滑頭眼珠一轉,立即領會到湯森的意思:“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越來越弱、沒有能力對付我們的時候,我們這隊人才能有說話的本錢,到時候我們看誰不順眼,糾集一批人打過去就是,誰的面子也不好使”

“沒錯,這才是最穩妥的計劃。”湯森點點頭:“帳篷區這幾天會變得很亂,你們不能在這長留。這樣,天一亮你們就分批進外城,副官你帶大家找地方先安頓下來養好傷再說。”

“那長官你呢?”

“他們肯定還在找我,但我目前這副模樣不好掩飾,進城的話必定被他們發覺,所以我要留下來觀察。”湯森說:“我邊養傷邊觀察局勢,機會一旦出現,我會通知你們趕來支援我。”

“太危險了”老滑頭說:“這些人喪心病狂,還會加大搜查的力度,萬一……”

“這地方太小,保護我們所有人比較難,但藏我一個人足夠用了。你們放心,即使再心急,我也不會魯莽出擊的。”湯森說:“你們進了外城之后,就能得到王子護衛隊的保護,我也會把這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首領果然好氣魄。”老滑頭猛拍湯森的馬屁:“只要熬過這一段時間,別的不說,東西兩市我們都可能分到一點甜頭,好大的油水啊。”

“東西兩市距離我們太遠了,那是元老院和政事廳大爺們的場子。”湯森搖搖頭,做足了姿態:“不過其他地段嘛,怎麼說也要搶過來一些,我們這傷不能白受。”

“是這道理”大家伙頻頻點頭,神情都很興奮,一掃遇襲逃離的頹廢。事實上多半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們知道自己的本事就是打架,其他的事情輪不用自己操心,長官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唄。

所以一時之間,大家都以為長官真會留在帳篷區窺探敵情。然而事實上,湯森是所有人中最早進外城的——甚至當他到家時,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

湯森一邊擦洗臉上的樹膠,一邊回憶著自己今夜的作為。

事后檢討是他的習慣,會讓自己將來在策劃行動時更加縝密。但這次略微有些不同,他對行動本身的關注並不太多,更多是在回味行動中對異能的利用。

在幫會總部里大殺四方的時候,湯森就隱約察覺到到了什麼,但當時沒有精力去確認。等事情做完之后,這想法已經變得很零碎很飄忽,一時之間抓不住。異能,夜里自己只用了兩個,一個是黑紋夜梟的“囚禁”,另一個是半截子的金屬系,就是改變金屬重量那種。

如果真是有關異能的閃念,為什麼沒有出現在自己使用囚禁的時候?兩相比較的話,囚禁才是高效、華麗、震撼的那個。而改變金屬重量那個半截子異能,以湯森的能力,甚至不會讓人察覺到有異能力量被喚醒,目前的用途也很單一,只能用來跟人拼殺。

“或許是我更喜歡刀劍吧。”考慮了半天沒頭緒,湯森不再去深想,他知道,這種閃念只要出現過,就會在未來某個時刻再次降臨。

把擦臉的毛巾丟進雕花銀質水盆,湯森一抬頭,發現瑪西亞和瓦胡站在門口。大姐頭神情平靜,瓦胡站在她后面、努力的擠眉弄眼,看樣子是來了一會了,自己想事情沒有察覺。

“哎呀”不用瓦胡示意,湯森也知道瑪西亞的心情肯定不好,于是趕緊到門口,嘴里跟抹了蜜似的問好,還嬉笑著說:大姐你還沒休息啊,看你累的,真是讓我太感動了你看,這是我專門給你帶的禮物,跟你的膚色和頭發很配,簡直是上天專門給大姐準備的啊”

湯森的討好神情很明顯,但正因為這樣才更顯出他的誠意,這是個態度問題。

“這是給我的禮物?謝謝。”沒有人不喜歡禮物,聽了湯森的話,瑪西亞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她接過湯森遞去的盒子打開,發現里面是一串紅色項鏈,雖然只是一般礦石穿成,但每顆珠子的大小和顏色都相同,色彩鮮yàn奔放,拿起來之后輕輕晃動,就像是躍動的火焰。

“還有其他的東西嗎?”瑪西亞把項鏈放回盒子,然后問湯森:“今晚拿回來的東西。”

“呃——還有些。”湯森不禁奇怪,瑪西亞這是做什麼?怎麼會沒事“訛詐”自己啊?但看到瑪西亞臉上的認真,他還是如實回答了,而且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全部拿出來交給她。

“還有其他東西嗎?回憶一下,千萬別落下什麼。”瑪西亞繼續問。

“沒有了,所有東西都在這里。”湯森搖頭。

瑪西亞點點頭,拿出一個質地怪異的袋子打開,把湯森交出的東西都放進去裝好,又放了兩個透明水晶球一樣的玩意進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封口。

“在地窖里挖個坑,至少兩尺深,把這個袋子埋下去。”瑪西亞把阿諾叫過來,又把一個小盒子交給他:“然后把這盒子里的粉末撒在地窖里,地窖門關上,一點縫隙都不要留,兩個小時之內不能開,也不能進去人。”

阿諾抱著一堆東西看了看湯森,湯森毫不猶豫的點頭——在瑪西亞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湯森只是感覺奇怪,但出于堅實的信任基礎,他完全沒有其他想法。

等阿諾抱著東西走了,瑪西亞才回頭看著湯森問:“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沒出意外吧?”

她的神色很平靜,一點都沒有要找湯森算賬的跡象,卻讓湯森有點忐忑。原本也應該是這樣,不打招呼就跑出去做事,無疑是自己理虧。于是湯森笑著說:“事情順利,我回想過了,沒什麼紕漏。當時穿的衣服之類都是隨手順來的,用完我都丟棄在護城河里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會小,也許會引來特殊人物的關注。你從外面帶回來的這些東西,有可能成為別人指控你的證據,更有可能被原主人做了標記,所以必須毀滅掉。”知道面前的人異能知識有限,瑪西亞為湯森解惑:“那個袋子是用來焚毀物品用的,它能隔絕很多特殊物品的氣息。水晶球是一種高端異能用品,放進袋子做為火種。”

“毀滅證據的裝備都這麼專業?”湯森誠心誠意的誇贊:“真不愧是大姐頭啊”

“雖然是家里配發的,”瑪西亞搖搖頭:“但我一點也不想用這種東西。”

“很稀少嗎?或者,咱們以后能在別處弄一個頂上去?肯定不能讓你吃虧啊。”心懷感激的湯森自然要把事情包攬下來。

瑪西亞只笑了笑,說:“你看清楚那東西的形狀了嗎?”

湯森回想了一下,那袋子很長,但是開口部位比較窄,再聯系袋子的大小想一下,湯森的臉色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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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遲來的祝賀(下)

這條袋子質地非常好,形狀和大小可以裝進一個成年人,或者說,塔最適合用來裝死掉的成年人。這玩意居然……是異能世家毀屍滅跡的專用道具?

“看來你明白了,袋子上有標記,水晶球也有,用完了要交回去清理。”瑪西亞的笑容變得有點苦澀:“這一下,家里也會認為我開張大吉了。”

“真是抱歉……讓你的名譽受損了。”湯森嘆了口氣。

“不,這其實對我的名譽有加分效果,沒有哪個世家子弟能繞過這道坎,也沒有哪個異能師不會殺人。而且,這是我家成年禮的組成部分。”瑪西亞說:“但事后要給出說明,包括焚毀物品的種類,為什麼要去焚燒飾這點很難解釋——理由你給我想,要解釋的通才行。”

“沒問題,這個我很拿手,保管四平八穩。”湯森點頭應承下來。

“那麼,現在說說你今天晚上做了些什麼吧,我看要怎麼配合你。”瑪西亞在桌邊坐下,瓦胡很乖巧的關上房門:“對了,我還要給雅克叔叔一個理由,關于你對異能師出手的理由。”

“我只能把實情告訴你,你看用什麼借口掩飾才好。”湯森也跟著坐下,把異能師和黑幫聯手伏擊自己的事情說了一次,然后總結說:“當時我雖然逃了,但對方氣量狹小,肯定會緊咬著不放。如此一來我不但做不了事,還有暴露身份的危險,所以我必須排除他”

“我知道你不是莽撞的人,但沒想到情況這麼復雜。”瑪西亞沉吟片刻,然后抬頭說:“雅克叔叔那里,這件事不管怎麼掩飾都有漏洞,考慮到他還是分會長,所以我們只能說真話。可是,這事涉及到勢力紛爭,我不能肯定雅克叔叔的立場……”

“那怎麼辦?”湯森不恥下問。

“目前可不是坦白的好時機,我們得往后拖幾天才行。”瑪西亞決定用拖字訣了。

“他是你叔叔,強行找你要答案的話你怎麼拖?”湯森的話直指重點,他知道瑪西亞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實際上很看重家族聲譽,也是個守規矩的人。

“叔叔的關系再好,也大不過家族去,那才是我的價值核心。”瑪西亞說:“如果他追問,我會說這關系到我家的利益,然后……我家的人會跟他交代清楚。”

“你家?”湯森驚喜的說:“你家里人終于要來了?”

“沒錯,再有兩三天就到。”瑪西亞點頭:“所以拜托你,這兩天別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如果惹來厲害的人,我們真是一點自保的力量都沒有。”

“我明白了。”湯森答應了瑪西亞,然后把今夜的作為詳細說了一遍:“城里現在這局面,就好像釀酒一樣,並不需要我再主動去做什麼,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帳篷區徹底混亂、沒人敢出頭為止。其他的時間,我會專心完成特殊晉升,先把異能師徽章拿到手再說。”

“真是難為你還知道這點,”瑪西亞哼了一聲:“剛才公會派人來通知,他們有大動作。”

“大動作?就因為這兩場火災嗎?”湯森眉頭挑了挑,異能公會有動作可不是小事,如果是因為自己今夜的所作所為,那這連鎖反應也來得太快了吧?

“夜里的大火引起了銀濤城的注意,他們在通報異能師公會的時候,沒有拿捏好尺度,甚至有點逼迫公會解釋交人的意思,”瑪西亞解釋說:“這種行為得罪了雅克叔叔,也等若冒犯了整個公會。”

“要個說明就得罪公會了?”湯森很感興趣,他缺乏的就是這種環境知識:“詳細說說?”

“這樣的要求,如果是在平時還好,以雅克叔叔的性格,他最多笑一笑抱怨兩句。但別忘記現在是個敏感時刻,因為黃金時代,公會上下都很敏感。”瑪西亞解釋說:“火災是在異能師公會舉行全員會議的時候生,卻還要公會出來說明。”

“從表面上看只是一般意義上的過分,但背后說不定還有其他意思。”

“背后是什麼意思?”湯森繼續問:“會讓人想到些什麼?”

“按照通報上的意思去想,公會的異能師都沒出去,外面卻生了可能是異能師造成的災難,那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瑪西亞說:“第一,西海岸分會隱瞞了自己的異能師數量,這是很大的罪狀;第二,西海岸分會沒有查明自己地盤上的情況,轄地內還有一定數量的民間異能師跑出來鬧事。這個責任也不小,至少說明分會長昏庸無能。”

“原來如此,就是沖著你雅克叔叔去的。他是分會長,這兩條無論那一條落在實處,他都難持其咎。”湯森大致明白了:“不過我有點奇怪,銀濤城高層都瘋了啊?沒事去招惹你叔叔?地方勢力什麼時候敢挑釁異能師公會了?”

“這個我看不透,但就像你說的那樣,政治斗爭是撲朔迷離的,誰能看清真相誰就是最后贏家。我現在看不清雅克叔叔的立場,所以就不敢跟他說真話。”瑪西亞說:“他已經決定了,西海岸所有初級以上的異能師都要回到分會進行集體研修。對夜里生火災這件事,西海岸分會要上報總會,讓總會派人來調查原因。”

“雅克分會長把異能師都召集回來,這個決定我能理解,但為什麼要請總會派人來調查?分會沒這個能力嗎?”湯森疑huo的問:“難道是……”

“沒有總會大張旗鼓的派人,事情就不會引起各方關注,雅克叔叔也沒有由頭處置攻擊自己的人。”瑪西亞說:“看來雅克叔叔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平時他很豁達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別在這兩天撞在他手里,你的徽章還要他給你呢。”

“明白了,我這幾天一定會老實乖巧人見人愛的。”湯森只能苦笑。瑪西亞說的沒錯,西海岸分會的確是要出大動作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攻擊雅克分會長的人要吃苦頭。

“總會派下來的人能查出事情真相嗎?我們要不要做點準備?”湯森問。

“異能包羅萬象,總會有專門研習回溯類異能的人,他們在追查案件方面很厲害,能夠把懷疑范圍縮小到最窄,甚至直接畫像。”瑪西亞解釋說:“但對你大概無效,因為你習慣了蒙面,本身也沒什麼名氣,更沒形成耳熟能詳的招牌技能。他們只能簡略描述一下場景。”

“真想見識一下。”湯森微微一笑:“放心,這些天我會低調很多的。”

“好吧,看在你積極配合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情就先記在帳上。”看到湯f森的笑容,瑪西亞很嚴肅的說:“還有點時間,你好歹休息一會,別掛著兩個血絲眼去公會。教學的中途也可以在房間里休息。什麼都別想,專心致志的教學徒。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交給我好了。”

“我會注意的,人畜無害而已,這個太簡單了。”

送走瑪西亞,湯森在netg上睡了。遠方的紅光隱約映射到窗戶上,直到黎明時分,這紅通通的光芒才被無可抵御的晨曦給壓制了。

火災的影響在慢慢顯露,吃早餐的時候,一種淡淡的、木材和獸皮被燒焦的氣味始終飄蕩在眾人鼻端。乘坐馬車趕到公會晉升金字塔下,湯森回頭一看,車廂上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草木灰燼。

湯森知道,這只是昨夜事件中最輕微的影響,是表象。特別是在公會被牽扯進來之后,事情就變得越來越復雜,這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也好,渾水才能摸魚。

無論是灣流會議還是幫會總部,在動手放火之前,湯森都研究過周邊的環境。哪怕滿手沾滿了鮮血,他也有自己的原則,做這種事必須要回避可能的誤傷。所以,即使在火勢最大的帳篷區,也不會有普通人傷亡,他們完全可以逃走,最多就是帳篷被燒掉而已。

死在火中的人不少,包括參加灣流會議的人,帳篷區幫會的領嘍啰,還有那些受傷逃不出火場的小頭目……這些嚴重后果,會在未來幾天內慢慢顯現出來,真的跟釀酒很相似。

此時,湯森並不知道,昨夜的殺戮可不僅限于這兩處火場,還包括了城外很廣大的范圍,那是銀色海岸新老勢力開戰的前奏,那里的廝殺更激烈、死的人更多、帶來的影響也會更大。

到目前為止,知道整件事真相的人並不多,連那些親身參加廝殺的人也一樣。

湯森陪著瑪西亞,悠悠然的走進公會,一臉和氣跟遇見的人打招呼。但別人對湯森的態度都有點奇怪,異能師們的目光還算能藏事,學徒們的眼神很明顯有些躲閃。湯森還不知道,在西海岸分會內部,自己已經有了一個“狂犬”的綽號,屬于一言不合就要跟人拼命的憨貨。

狂犬,野蠻人啊連二級異能師都被收拾了,學徒們不怕這人才怪——開玩笑,他昨天打架留下的深坑還擺在那呢雜務管事帶著一百多人清理了整個晚上,才把那些屋頂上、溝渠里的碎石頭給弄干凈,樂觀估計,事現場要恢復原狀的話還得好幾天。

在這樣的情境下,有人戒備,有人冷漠,有人甚至帶著些敵視,這些目光比比皆是,以至于形成一種無形的包圍。湯森想想就知道了緣由,雖然不爽,但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往心里去,別人內心怎麼看待自己,這種事他從不強求。

湯森走進獨立封閉的小院子,“啪啪”兩聲把門給踢上,然后轉身過去,立即感受到了另外一種目光,截然不同的目光。

他的美女學徒們在院子里站成一排,門一響,十雙大眼睛就齊刷刷的盯著湯森。

美女們不是往常那種生硬拘謹的排列,明顯是站了很久。她們臉上也沒有往日那種討好拘謹的生硬微笑,但每個人的目光都有溫度,這目光中一半是崇敬、一半是驕傲,還帶著點兒擔心……導師出去打架,學徒們擔心是正常的。

是的,跟其他人不同,她們是他的學徒,在整個異能領域的關系圖譜中,傳承關系是最牢靠的一種,別的什麼關系都不能比。所以,導師的勝利,就是她們的勝利導師贏了,她們自然興奮愉悅這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什麼。

美女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包含真情意的眼神,已經悄然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大多數時候,湯森是個信念堅定油鹽不進的人,但他的確是有感情的,而且還很充沛。可是以往的經歷,使他內心的包裹層很厚很堅固,普通的人和事很難接觸到他內心敏感處,所以休想打動他……

但現在卻是個特別的例子,湯森忙了通宵干了好些大事,又在旁人的冷漠戒備目光中一路穿行而來,不經意間,被學徒們熱烘烘的目光所溫暖,要說他心里沒感觸肯定是騙人。

“你們知道了。”湯森沒把這種感觸表露出來,照例跟大家打了個懶洋洋的招呼。

“是的導師,大家昨天下午就知道了。”少女三人組儼然成了學徒們的管理團隊,湯森一問,三個人同時上前半步,挨著個的開口:“大家等候在此,是要祝賀導師戰獲勝”

“身為導師的學徒,我們深感榮幸”緋紅少女最后一個開口:“祝賀導師勝”

“祝賀導師勝”十個人鄭重行禮,動作整齊劃一,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紅暈。

“只是手癢打個架而已,你們不用這麼正式。”湯森隨意的揮揮手,但內心已經接受了學徒們的祝賀——昨天在階梯上打完了架,身邊親近的人當然緊張關心,但卻沒人祝賀他。

這還是湯森第一次接受正兒八經、誠意十足的祝賀。

這瞬間,湯森同學不禁有種微醺的感覺,十分美妙。

說一千道一萬,打贏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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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雅克挑戰大小姐(上)

美女們祝賀湯森首勝之后,湯森對她們的態度就有了改變——祝賀最多算是個契機,更重要的原因是湯森意識到了她們的寶貴。她們會跟隨自己很長時間,背叛的幾率極低,自己的立場就是她們的立場。

導師和學徒的親密關系,其實從伏擊湯森的矮胖異能師身上就能看出來,如果不是感情深厚,他會不辭辛勞抱著弟子回公會嗎?

這個轉變過程很自然,在教學時湯森還是一副野獸派導師風范,並沒讓美女們察覺異樣。但在引導美女的時候,他的解釋變得細膩而詳盡,語句通俗易懂,真正的不厭其煩——湯森一旦認真去做某件事,結果就會大不一樣。

湯森要隱藏自己的秘密,所以他不會對美女說過于精確、過于數據化的東西,但他會想出別的辦法達成目的——比如他讓美女們圍成一圈站好,自己進去喚醒、將異能力量凝成松散的大圓球,然后趨勢它在各個位置上往復運動。

一個小時不行,那就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不行,那就三個小時;直至她們所有人都熟悉了這種感覺為止

為了增加效果,湯森又把異能力量的運行軌跡拆開,甚至還在地上標出方位和距離……萌芽失敗的人,最大缺陷就是對異能力量的感知遲鈍,湯森這中辦法非常直觀,也最有效,能讓她們在短時間內積累了大量經驗。

直到覺得效果跟提供精確數據差別不大了,湯森這才罷手。

美女們忽然之間就成了最幸福的學徒,因為湯森的教學方式堪稱奢侈

有哪個導師會不惜血本的引導落選學徒萌芽?就是導師有這個心思,受本身能力的限制也做不出來,保持幾小時的喚醒狀態不說,湯森的奇異天賦還能給予學徒最準確的體驗——能同時滿足兩個要求的異能師基本都在五級以上,也就是說,得是雅克分會長這樣的人物。

地位崇高的大師們,會閑的沒事跑來引領落選學徒嗎?所以說,在萌芽這個節點上,“勤能補拙”並不適合普通學徒,因為學徒很難得到充沛的資源,也不可能遇到湯森這樣的導師。

美女們漸漸發覺了不同,她們感激萬分,學得也特別認真。

然而從教學中得到好處的人卻不只是她們,湯森也頗有收獲。

湯森發現,用這種方式教導學徒,不但對學徒有效,對自己也有諸多好處。因為落選學徒本身的條件不好,對異能的了解還停留在很懵懂的程度上。想引領成功,導師不但要把異能原理理解透徹,還要結合自己的經驗體會,再把這些東西用簡單易懂的語言說給她們。

所以對湯森來說,教學就是復習。那些以往不太注意的細節、沒有完全領悟的要點,在教學過程中也就順便想透和鞏固了——異能師公會的晉升看似為難人,其實是另有深意啊。

于是乎呢,初為人師的湯森就教得更起勁了。

湯森盡心教授,美女們當然進步神速,這在之后釋放咆哮的環節中都有所體現。三人組的進步更加喜人,雖然她們還沒有實際釋放過咆哮,但對異能力量的感知已經超過了其他人。這也難怪,她們三個的條件比其他人稍好一些,更敏銳也更主動。

公平的說,有湯森這個導師在,美女學徒們的基礎會打得非常扎實,不知不覺中,她們在各方面的成績都會趕上正常萌芽的初級學徒。然而包括湯森在內,並沒人意識到這點,美女們依然當自己是先天不足的那種人,練得香汗淋漓,喘氣吁吁。

湯森心無旁騖之時,另一邊的瑪西亞卻要幫他跑東跑西。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特別重要的那件,就是游說雅克分會長。不過她這位叔叔很難搞,雖然長得很忠厚豪爽,卻藏著一副彎彎腸子——想也知道,老實人肯定做不來分會長。

“哎呀呀,讓我看看是誰來拜訪我啦?”瑪西亞站在富麗堂皇的客廳中,雅克的聲音隔著幾堵墻就響起來了:“原來是瑪西亞乖侄女啊……怎麼樣?挑中我哪個不成器的兒子了?”

“三個弟弟都很聰明優秀,我會替他們留意合適的姑娘。”瑪西亞帶著微笑回答:“雅克叔叔又變得厲害了啊,老遠就知道是我了。”

“那是因為通報的人說了你的名字。”雅克從書房的通道走出來,臉上掛著親切的笑,請瑪西亞坐下:“一大早就來了,是不是覺得雅克叔叔這里的點心好吃啊?”

“雅克叔叔太小氣了,那麼早的事情都還記得,人家小時候不懂事嘛。”瑪西亞臉紅了。

“我還以為瑪西亞大了,就不會臉紅了呢。”雅克的笑聲更大了,他滿臉享受的摸摸肚子:“我滿足了說吧,你這回又有什麼事啊?”

“是湯森的事。”瑪西亞收起笑容,輕聲說:“昨天下午他與愛德華先生的沖突,事發之前我並不知情,所以我回家以后詢問了湯森。現在,我是專程來跟叔叔說明的。”

“這件事的確要緊。”雅克收起笑容,臉色變飛翔鳥得嚴肅了很多,甚至連腰身都tǐng直了一些:“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但這個結果有點……讓人尷尬。”瑪西亞嚴肅但恭敬的回答:“雅克叔叔,請相信,于公于私我都不會用假話欺瞞你。”

“這點我同意。”聽瑪西亞這樣說,雅克分會長臉上帶著點笑,看向她的目光值得玩味。

“我只能如實的說我能說的,那就是在昨天的沖突發生之前,湯森跟愛德華先生並沒有見過面,也沒有任何仇怨。”瑪西亞的話里打了個時間差,面不紅心不跳的繼續解釋:“兩個人的沖突是偶然發生的,但是,湯森有充足的理由和單純的動機向愛德華發起挑戰。”

“我很想知道這個充足的理由和單純的動機。”雅克保持著微笑:“如果可以的話。”

“呃——這正是我所說的令我尷尬的地方。雅克叔叔,我的確問了湯森,他也如實告訴了我情況。”瑪西亞這種拖延風格很有湯森的神韻,因為她臉上的神態非常的真誠:“但是,這事情的起因跟我家有點關系,請體諒,我沒得到許可,可以向叔叔解釋我家的某些事。”

雖然態度很好,但瑪西亞表達出來的意思卻令人不太愉快——專程跑去跟別人解釋某件事,最后卻又告訴別人你其實沒權力解釋這件事。你是在玩繞口令還是把別人當傻瓜啊?

如果彼此的關系只是一般,雅克肯定就發做了。

“哼跟我保密?你家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雅克分會長瞪著瑪西亞:“別的不說,你媽跟你爸跟我是什麼關系?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都清楚”

“真清楚?雅克叔叔太厲害了”瑪西亞兩眼閃著亮光,小手興奮的揮舞:“那你知道你哥哥當年寫給我媽情書放在那嗎?聽說你哥哥是最浪漫的異能師,我老早就想看了啊”

“啥?”雅克叔叔正喝茶,差點沒把自己給一口嗆死:“這敗家子給你媽寫過情書?”

“原來你不知道啊……”瑪西亞臉上的興奮消散了,換了一副你吹牛不打草稿的哀怨。

侄女跟叔叔商量正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占便宜啊,特別是瑪西亞這種聰明女孩兒,在這個層面上幾乎吃定了雅克——別的不說,她以前還燒過雅克的倉庫呢,這就叫心理優勢。

“好吧,陳年往事就不要糾結了。”雅克分會長無可奈何,只能寂寞的嘆口氣:“你說你沒權利告訴我實情,但我還是需要知道真相。這事嚴重到什麼程度,你應該了解吧?愛德華現在還生死難料,如果他的朋友們要對付湯森,不清楚原委的我有什麼立場去阻止?”

“這點我也考慮到了,”瑪西亞知道占便宜要適可而止,于是乖巧的點頭:“雖然我沒有告知雅克叔叔真相的權利,但其他人有。”

“誰?湯森?他現在沒有資格跟我見面。”

“雅克叔叔,我家的人不是正在趕來的路上嗎?這種時候因我而來的不會是別的什麼人,不是我父親就是我母親……無論是誰,他們都有權利解答叔叔你的疑問。”

“你家的人?”雅克分會長認真的考慮著:“這樣啊……看來事情真的很嚴重。”

“不過就是緩上兩三天的時間而已,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嚴重后果。”瑪西亞繼續游說,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雅克叔叔你就不要為難我了嘛……”

“你以為我在為難你?不知道真實情況我怎麼向總會匯報?”雅克不禁瞪了瑪西亞一眼,然后沒好氣的說:“我想想愛德華的報告還能拖幾天……真是太麻煩啦,不好辦啊”

分會長閣下在屋子里走了個來回。臉色越來越嚴肅,眉毛都皺成一團了。

“雅克叔叔,你每次逗我玩的時候都是這種語氣。”瑪西亞畢竟不是天生的乖乖女,討好的神情保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是不是有什麼條件啊?直說吧”

“好,瑪西亞侄女果然是個豪爽人”

瑪西亞愣住了,還真有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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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雅克挑戰大小姐(下)

雅克分會長哈哈一笑,厚實的巴掌拍在桌子上,聲勢驚人:“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這事情很麻煩。要我幫你,一個初級異能師可不行”

“一個初級異能師不行?”瑪西亞微微吃驚:“雅克叔叔你什麼意思?”

“很簡單嘛,瑪西亞啊,你看我這西海岸分會,真是人丁單薄啊從上到下的正式異能師太少了,人少,叔叔我就沒有本錢說話啊,我上次去總會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了。”雅克叔叔悲切的說:“眼看今年的考評要到了,你忍心讓雅克叔叔得到個平庸無能的評價嗎?”

“雅克叔叔,這種事情我可幫不上忙啊。”瑪西亞搖了搖頭:“我認識的人都有記錄了。”

“哎,我這一年來累死累活,今年分會通過特殊晉升的人才一個啊,如果算上你那個湯森,也才兩個而已。”雅克的表情更加悲切了:“瑪西亞,你想想辦法,至少幫我湊足三個啊……不然我真是沒臉回總會了,那些混蛋看我的眼神你是不知道啊,真是太傷人自尊了”

“可是這種事情,我真是幫不上忙啊……”瑪西亞局促的笑著說:“雅克叔叔有困難,能做的我一定做,可是我也變不出一個初級異能師給你。”

“你當然可以”雅克分會長臉色一變,話鋒也跟著一轉:“眼看你就是一個初級異能師,你可以變更所屬分會只要你點個頭就行了,其他事情我一手包辦”

“什——麼?”瑪西亞大驚,她完全沒想到雅克做好了圈套,在這等著她上鉤呢——初級異能師是不可復制的寶貴資源,是基礎,不管在那個分會,上層最看重的就是這個。而變更所屬分會,這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跟跨區特殊晉升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可不是搬家換房子去登記那麼簡單

通常說來,歸屬那個分會,就意味著這個異能師效忠那個分會。如果沒有意外,例如聲名狼藉實在混不下去了,沒人會這麼做。因為變換所屬分會,也就意味著要變異能師個人的換態度和立場,放棄營建多時的人脈和聲望。

瑪西亞的家族在安道爾聯盟境內,在安道爾分會擁有豐富資源,毫無疑問,她在未來會一直歸屬安道爾異能分會。而且作為世家傳人,瑪西亞要轉投西海岸分會,比普通人更困難,

異能世家的傳人,在進入異能個領域之前,整條道路就會被家族安排妥當。因為這牽扯到方方面面,其中不僅有晉升所需的各種資源消耗、在什麼時候正式報備,還有導師人選、未來怎麼去總會鍍金等等問題,甚至還會考慮平衡人際關系這種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層面。

“雅克叔叔,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瑪西亞臉上的笑容很勉強,事實上她都快炸了:“我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啊,怎麼就出這麼大個難題給我呀?你看我這小肩膀,壓塌了怎麼辦?”

“壓塌了給你補上。”雅克分會長厚顏無恥的說:“雖然事出突然,但你只要點個頭就好,至于你家里人,我去開口。放心,只要你過來西海岸,我絕不讓你吃虧任何方面都滿足你公會補貼先給你加兩倍,隨從給你三倍,特殊晉升一過,就給你中級管事的頭銜。”

“雅克叔叔你……”瑪西亞都被氣得說不出話了,這混蛋不是信口開河,是來真的啊但如果自己擅自答應轉到西海岸分會名下,那可不得了,甚至會被家族除名。

“你不是喜歡玩傭兵游戲嗎?沒事,叔叔允許你建立傭兵團規模不限怎麼樣?只要你晉升到三極,叔叔還允許你自建獨立戰斗團”厚臉皮加腹黑的雅克繼續游說,而且開出的條件越來越驚人:“怎麼樣?這條件足夠讓你動心了吧?”

“條件的確足夠好,但我還是不能答應。”瑪西亞內心非常無力,這種事情她才是真正沒得到家族授權:“我個人不可能做決定。”

“我不需要你的決定,我要的只是你個人願意,你點個頭就好。其他事我去辦,肯定讓你父母同意。”雅克笑瞇瞇的說:“乖侄女,說起來住在家里你也不是很開心吧?親戚們整天吵鬧不嫌煩嗎?所謂遠香近臭,你來西海岸,偶爾過節回家,他們還不把你捧在手心里呀?”

“你……”瑪西亞已經對這“混蛋”無語了,連個敷衍的笑容都不肯給。

“聽說你跟湯森的關系融洽,也在他那個荊棘玫瑰里擔任職務,這樣的話,來西海岸不是好事嗎?”對瑪西亞的冷淡,雅克毫不氣餒,事實上他充分的讓人領略到自己的堅韌:“荊棘玫瑰是個剛誕生的勢力,要想鞏固下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甚至可以說處境艱難……你不考慮一下周邊環境嗎?但你來西海岸就不同了,甚至可以常駐荊棘玫瑰喲。”

“你調查了荊棘玫瑰?”瑪西亞有點驚訝。

“不算調查,路過時看了一眼。我這個年紀,眼光比你嗎年輕人高一點點。”雅克輕描淡寫的說:“以湯森的性格孤僻暴躁,分會里肯定呆不住,也就是說他很難跟分會兩大派系搞好關系。但荊棘玫瑰很需要分會當后臺,你正好充當這個中間人,調和相互之間的矛盾。”

“你居然調查到這種程度了?連湯森的性格都調查?”瑪西亞眼睛瞪得溜圓,帶著義憤質問雅克——湯森骨子里是有一點孤僻,但暴躁明顯是謠傳,但她不想糾正這個錯誤。

“你以為呢?難道真有正義的光芒普照大地?”雅克冷哼一聲:“要不是知道湯森跟你的關系,我昨天會放過他?這小子就算不被其他人撕成碎片,也應該被押送總會了。”

“謝謝雅克叔叔對我的照顧。”瑪西亞冷靜下來,她先鄭重致謝,然后才正色回答:“至于雅克分會長的提議,因為太過突然,我一時之間很難給出答案。還要請分會長體諒。”

“我體諒,當然體諒。”雅克點頭,再語重心長的提醒:“那麼,你需要多少時間考慮?”

“其實這種事情,我的決定無足輕重,更不是事情的關鍵。”瑪西亞回答說:“家族的決定才是最后決定,如果家族答應,我不可能反對。”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你家里答應了,你個人不會提出任何反對意見是吧?”

“是這樣沒錯。”瑪西亞點頭:“在我心里,畢竟家族利益在第一位。”

“好只要你不反對就好,這件事情我去辦,你家里人絕對同意”雅克哈哈大笑,就好像事情已經辦成了一樣:“放心吧瑪西亞,我說到做到,要不要來打個賭?”

“這倒不用了,因為你輸了會賴賬。”瑪西亞根本不相信雅克能說動自己的父母,因為西海岸完全不具備雄厚實力,來這里研修異能只能是事倍功半,跟跳火坑沒有區別。為了自己,也為了家族,父母肯定不會答應。

“我不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啦啦啦啦啦”雅克擺出jiān計得逞的滿足:“我說瑪西亞啊,你準備準備吧,跟湯森一起獻禮的時候拿點真本事出來,鎮住其他人我才好幫你說話。”

“這不是問題。”瑪西亞已經懶得理會這個得意洋洋的混蛋了:“我會準備好。”

晚間回家時,湯森察覺了瑪西亞的悶悶不樂,瑪西亞說了雅克的條件,順便解釋了轉換分會的相關背景。大家一起分析之后,還是滿頭霧水,不知道雅克這老小子在打什麼算盤——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啊,瑪西亞的父母沒有任何理由點頭,當場打起來的幾率倒是比較大。

湯森倒覺得雅克開玩笑的成分比較少,他一定掌握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大家現在猜不到,那是因為資源不對等……但大家現在做不了什麼,只有抱著疑惑繼續等待。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而且瑪西亞的家人馬上就要趕到銀濤城了,距離真相為期不遠了。

時間,就在各種等待中慢慢的流逝。

然而三天過去了,瑪西亞的家人卻始終沒有到達銀濤城——他們甚至派人跑來聯系上了瑪西亞,簡單幾句話說明自己就在銀濤城附近,如果瑪西亞這邊有突發狀況的話會很快現身,但目前遇到些奇怪的事情,暫時要分神關注一下。

搞不清狀況,所以湯森變得很老實,盡心盡力的教導美女。

幾天下來,她們紛紛有了突破跡象,美女三人組自然也不會令湯森失望,她們跟成功釋放咆哮只隔著一層紙,而且還是因為缺乏自信的緣故,能力上已經不存在任何問題。

另一方面,有關火災,銀濤城高層的動向令人疑惑,他們好像被這點小事給嚇呆了,集體患了失語癥。

好幾天時間里,無論新老派系都沒有任何作為,只有些小角色在處理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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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戰斗系風格(上)

呼嘯之夜的種種災難,銀濤城高層的表現空前一致,不發表任何意見,也不做任何結論。()

他們只是派部隊保護現場,用小木樁把現場圍好不許任何人出入,另外就是給帳篷區災民們發了點糧食吊命——身為肇事者的湯森比政客大方很多,早就派人暗中給災民發錢了。

湯森知道這事沒完,政客們所謂的善后,其實就是塔好戲臺子、恭候能一錘定音的人物登場……看來,銀濤城高層挑戰異能師分會的決心很堅定啊

風聲鶴唳,帳篷區的幫會分子從上到下都成了驚弓之鳥,多數幫會首領銷聲匿跡。

沒辦法溜掉的混混們在人前變得循規蹈矩,他們整天保持微笑見誰都賠小心,仿佛失去了撐腰的力量;但在暗地里,特別是在夜間,帳篷區的混亂愈演愈烈,暗殺斗毆這類事層出不窮,但規模和強度又都不大,看不出半點組織性。

湯森恨不得站出來給他們加油鼓勁,你們動作猛點啊,這也太磨蹭了

唯一的好消息,躲在外城的副官已經聯系上了菲利克斯波頓,這位鄉下土賊給湯森寫了一封信——正兒八經滴蠟蓋徽章、抬頭和簽名都是花體字、信紙有暗紋還有香味那種。

作為頂頭上司,他先感謝了湯森的忠于職守,對“沃爾夫布雷恩”遇襲一事表示震驚和慰問,對之后的反擊表示贊同和欣賞,特別表彰了沃爾夫留在帳篷區觀察事態的正確決定。

他還在信中說明,已經把整件事情上報給王子殿下,殿下的回復很明確,要獎勵沃爾夫小隊長,而且還建議沃爾夫隊長暫時撤離帳篷區,他會安排人手一路接應……王子殿下是誰?是沃爾夫的最高上司,哪怕他這番說辭只是做姿態,也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菲利克斯的作為很及時,對屬下的關切之情躍然紙上,但沃爾夫小隊長現在肯定不能撤——撤退很簡單,可湯森就得分神應付菲利克斯了,變裝太頻繁的話,搞不好要露餡

不經意間,湯森特殊晉升第一環節的期限,已經快到了。

特殊晉升的第一部分,十位落選學徒的引導期終于結束。

第二天,多次落選的準學徒們就要再次踏上征程,去接受晉升考官的嚴格檢驗。湯森同學是不是能進入特殊晉升的第二環節,全得看她們這次的表現。十個人當中,只要有一個出問題,湯森的特殊晉升就算失敗。

這是湯森的關鍵時刻,會里會外的某些人也在留意這事。

換了平時,特殊晉升會引起很多人關注,但西海岸分會內部現在氣氛很緊張,人人都謹言慎行,所以除了負責晉升相關人士、還有學徒家人之外,很少有人談論這件事。

大家並不是真的忘記,而是選擇了漠視——湯森的戰績擺在那,被他毀掉的階梯也沒能恢復原狀,二級異能師愛德華還是那副慘樣,神經要粗到什麼程度才會視而不見?

愛德華是西海岸分會研修派系的人,他倒霉了,他的朋友們當然不會高興。如果不是分會長閣下打了招呼,恐怕湯森早就被他們收拾了——其實這些天以來,他們凝視湯森的目光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順理成章的,整個研修派系都對湯森產生了惡感。

戰斗派系跟研修派系是老對頭,但他們也並未對湯森表現出過多的熱情。這些人內心如何打算旁人不得而知,但湯森卻真的處于一片冷漠當中。異能世界很現實,所以連帶那些墻頭草派系的人都不好跟湯森搭訕套交情了,他們以前做這種事可是游刃有余的。

湯森覺得無所謂,因為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西海岸分會這地方好是好,就是小了點,不可能在這里混吃等死。自己這種性格,應該在更廣闊的空間里撒歡。如果將來不順利或者情況需要,必須要回來抱大腿了,到時候再彌補也來得及——至少還有雅克這個熟人呢。

還別說,雅克分會長閣下真記得湯森的事,因為他在散步的時候,曾經好幾次路過湯森引領學徒的小院子。最后一次經過的時候,恰逢院子里傳出連片爆豆子的沉悶響聲,雅克那張看似憨厚的臉頓時變色,他閉上眼睛在外面呆立了好一陣,才沉默不語的走了。

這一幕恰好被瑪西亞瞅見,她下意識的走進去想提醒湯森,是不是要準備個隔音的異能罩……但在進門之時,她看見湯森正在跟自己的學徒做最后總結,才記起這是他最后一課。

從湯森和學徒們的姿態和神情上看,已經沒有掩飾的必要了。

這時候,湯森坐在主樓屋檐下,他的表情讓瑪西亞感覺陌生,不是經常性的冷淡漠然,也不是偶爾才有的殘忍深沉,而是一種極其少見的嚴肅認真。

站在十步之外的美女們也是同樣的表情,她們額頭上還有滾落的汗滴,呼吸也不很平靜,但都保持著高度專注——甚至瑪西亞推開院門進來的時候,她們都沒有回頭。

“整整十天時間,你們學得死去活來,我也教得肝火上升,現在總算是結束了。剛才就是最后一課,結果你們都看見了,也就那樣吧。”湯森沖瑪西亞做了個關門的眼色,嘴里同時開始說話:“在結束之前,這是我對你們的最后一次講話,算是這十天的總結。”

瑪西亞狐疑的觀察著學徒們的表情,企圖從她們臉上找出成功與否的跡象,最后卻失望了,因為美女們的臉上好像都扣著一張面具,什麼特殊的神色都沒有,一個個都跟出來打醬油似的——別的不學,她們為什麼專學湯森這種本事啊?

“明天,你們就要在晉升大廳接受考官的檢驗了,根據公會的規則,我不會在現場觀摩。其實我在現場又能怎麼樣?我能替你們考試?就我這人緣,害你們還差不多。”湯森微微一笑:“能說的我說了,能做的我做了,你們以后無論是考試還是跟人動手,都不能奢望我去幫手。只要是學異能的人,總有獨自上路的那天,要給自己信心,也要給自己目標。”

美女們的淡定神色終于有了絲絲變化,她們興奮、忐忑,最后又重歸平靜。

“雖然你們的成績,關系到我是否完成特殊晉升,但我要提醒大家,你們是為自己考試,並不是為了我,所以別想太多。”停頓片刻,湯森看著自己的學徒們:“在這場考試中,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論自己成績如何、狀態如何,你們都要記住一個詞——灑脫”

“灑脫是什麼意思?就是贏要贏得起輸要輸得起這是我的風格,誰做到了,誰就是我所承認的學徒”

湯森站起來,目光緩緩從自己每個學徒的臉上掠過:“我曾經說過,普通的平庸的女人,我記不住她們的名字。所以我希望在明天考試結束之后,你們能抬頭tǐng胸走進我家,大聲報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讓我記住”

“我們一定辦到”學徒們齊聲回答,就像士兵那樣:“請導師安心等待”

“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吃飯了,考試的細節你們商量著辦,完了就早點休息。”湯森點點頭:“還有啊,都記得給我穿漂亮點,不然我家的大門你們進不去。”

說完之后,他再也不理會這些學徒,跟瑪西亞寒暄兩句之后出了院子。但后面十個美女卻始終保持著行禮的姿態,畢恭畢敬的注視著他,一直到他走出視線之外。

“真威風啊,這個總結也別出心裁。”瑪西亞不傻,她總算是看出門道了:“能全過?”

“你覺得呢?”湯森神秘一笑,就沒再多說什麼。

“你多少上點心啊,明天參加考試的不止她們,還有一大堆人呢。”瑪西亞不禁提醒起他來:“就算你有把握,但你知道有多少可以通過的準學徒,因為位置和現場氣氛的原因發揮失常嗎?不管對她們還是對你,這都是非常重要的考試啊你完全可以在場外臨時指點。”

“現在著急上火根本沒用,她們能行的話,我在那里都無所謂,”湯森搖搖頭:“我待在場外,相反更有可能讓別人不爽。再說了,排位和現場氣氛也算是考試手段的一種,異能學徒不是溫室里的花朵,這點壓力應該能承受的了,不然以后怎麼跟人動手拼命?”

“你是不知道啊,只要有心干擾考試,小手段很多。”瑪西亞嘆了口氣:“越是在西海岸這種地方,歪風邪氣就越是濃厚。”

“為什麼啊?”湯森問她。

“異能其實是一個很嚴肅的領域,但西海岸的基礎很不好。你看看銀濤城的城市居民就知道了,完全是兩種極端的混合,守規矩,那都是表面上。”因為雅克分會長的提議,瑪西亞這兩天專門花時間研究了西海岸的資料:“地方貴族極其衍生階層幾乎病態的追求文化和涵養,拼命拉近自己與內陸貴族階層的距離,生怕內陸人不承認自己。”

“這個我有所感受,”湯森點點頭:的建筑風格就知道了,不計成本的裝飾啊。”

“大多都是偽裝在這方面花費了大量精力和資金,哪還有余力去開啟民智?城里的普通居民識字率極低,外面的那些部落就更不用說了……”瑪西亞的研究顯然不是白做的:“大部分初級學徒,考試之前還要拜神呢,前些年居然連血祭的事情都發生過。”

“血祭太分過了。”湯森眉頭皺了皺:“但拜神這種事我能理解。”

“為什麼?別的領域我不知道,但異能領域是不可能出現神祈的。”瑪西亞是正統教育出身,這種觀念根深蒂固,她疑惑的看著湯森:“難道你信?”

“這是兩回事。”湯森搖頭:“就目前而言,我不認為異能領域有神祈存在,但我也不會蠻橫的反對別人信仰這個。”

“為什麼?”瑪西亞更加疑惑了:“表達自己的信念才是正確的事啊。”

“這不是表達,而是思維暴力,因為你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你在強迫別人附和你的猜想。當雙方的分歧加深時,你就會使用其他方式了。這樣延續下來,如果你夠強的話,理論上你會成為孤家寡人。”湯森說:“人跟人相處,最重要是做到求同存異,說白了就是只要他幫你辦事,你就睜只眼閉只眼吧,誰都是爹生媽養,何必太嚴肅呢?”

“我才不信你突然就變豁達了。”湯森的話讓瑪西亞心里涌起很多感觸,畢竟她生長在一個有觀點分歧的家族中,但她沒有表露自己的心態,反而笑著問湯森:“擋在你路上的人呢?你能做到求同存異嗎?”

“跟敵人求個鬼的同,當然是撂倒再說”湯森笑答:“你這是偷換概念,犯規”

說說笑笑中,兩人已經完全拋開對明天考試的擔憂,他們這種放松的情態,讓一路上遇到的異能師和學徒們百思不得其解。這混蛋居然不緊張?他分明一個學徒都沒調換過啊。

不大一會,兩人乘坐馬車回到位于外城的家中。但剛進門,湯森和瑪西亞就發現家里氣氛不對——門口的管事和仆從並無異常,但親近之人的戒備和緊張,卻瞞不過他們的雙眼

“到底怎麼回事?”湯森示意手下關閉各處門禁,再輕聲問趕來的近衛。

“首領有人打上門來了我們不知道他怎麼來的,反正就平白無故的坐在那邊院子里,瓦胡也被他逮住了。”近衛羞愧的說:“我們想上去救人,卻被瞬間撂倒一大片人……”

“瞬間?那這不怪你們,而且保持安靜這點做得很好。”湯森點點頭,對瑪西亞說:“你看看,我們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啊。”

“習慣了。”瑪西亞正挨著個的解除異能皮袋的扣子,滿不在乎的說:“要怎麼做?強攻還是弱受——不對,強攻還是智取啊?”

“我說大姑娘,你就學點好吧”湯森忍不住哀嘆一聲,這笑話他只說過一次瑪西亞就記住了:“我先進去看看情況,你們把毒藥什麼的都準備好。”

復習一下新名詞不行啊?瑪西亞哼哼兩聲,掏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來:你大爺的,我倒要看看是那個混蛋這麼囂張,敢到我家來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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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戰斗系風格(下)

湯森無奈的搖搖頭,向隔壁院落走去,他的步伐並不沉重,因為對方的作為已經能說明問題。如果是上門尋仇的話,他不應該這麼低調安靜,早就應該打得天翻地覆盡人皆知了。做出這種姿態,更像是來下戰書或者研判的。

目前銀濤城的形勢太復雜,湯森也猜不準來的到底是哪路說不定是王子的人呢?為今之計只能見機行事,見了面自然能聊上。

于是湯森臉上帶著點矜持的微笑,走進中庭。

一眼望過去,湯森就發現情況不容樂觀。從連接兩個院落的開始,近衛們就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也有掛在樹上的,他們的肢體都凝固某種姿勢中,看起來非常詭異。但除了不能動彈之外,他們並沒有受到嚴重傷害,最多被自己的斧頭砸到。

庭院正中的噴泉石桌邊上,坐著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湯森正好位于他的斜側面,所以看得比較全面——這家伙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簡單的旅行者長袍,灰褐色長發向腦后梳去,然后用布帶仔細扎起來,一根發絲都沒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五官很端正,但神情冷漠。湯森現身的時候,他正在默默閱讀擺在桌子上的卷軸,還很專心的卷動了一下,寬大衣袖下露出一雙白皙的手,手指修長有力,連指甲都修理整得干干凈凈。

這種派頭,幾乎就讓湯森以為他是個貴族。但他又馬上醒悟過來,普通貴族無法具備他這種鋒利和冷冽——這個中年人像出鞘的戰刀,而且是隨手直立卻沒立穩那種,非常危險。

周邊任何一點細微變化,都有可能讓這柄戰刀倒下來,傷到周圍的人

被抓住的瓦胡癱軟倚坐在相鄰石凳邊,狼牙棒橫置在大正拼了老命給湯森打眼色,但其中攜帶的信息含混不清,完全不知所謂。湯森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他了。

尊駕蒞臨寒舍,所欲何為?湯森念叨著惡魔語,笑嘻嘻的走近,最后在距離中年人十步之遙的地方站住:剛剛那句是我家鄉的問候語,意思是您不辭辛苦的跑來我家,難道是有什麼好生意關照我嗎?

關照?有。中年人抬起目光,掃過湯森的面部,嘴里惜字如金:你是誰?

朋友,要上道啊你跑來我家問我是誰,你出門之前吃藥了嗎?湯森沒好氣的說:別以為我不敢動你,我只要吹吹哨子就有大把人來收拾你。

“異能師公會?傭兵公會?政事廳?元老院?”中年人面無表情的說:“他們不敢。”

“行了行了,別吹牛了,你有什麼事直說吧。”湯森擺了擺手:“我就一個老老實實的異能學徒,你犯不著跟我玩手腕,要不先把我的人放了?”

“行,但你要回答問題。”中年人慢慢把卷軸收拾起來,動作很穩:“你是湯森?”

“沒錯,我是湯森奎爾薩。”湯森點頭,說句話就能換個人回來,這買賣很劃算。

口有個近衛呻吟一聲,僵硬的身體從奔跑姿態中解放出來,不停的喘著粗氣。

湯森心里頓時就“咯噔”一下,因為在近衛復蘇的前一瞬間,他看見了中年人身前的異能力量顯現,那是一種絲線般的形狀,他只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像是無意而為,卻是釋放近衛的全部動作——但在進中庭的時候,湯森並沒在近衛們身上發現任何異能力量

他是異能師,他是個厲害的異能師

你的勢力,叫荊棘玫瑰?中年人繼續問。

沒錯,荊棘玫瑰,其下兩大分支,一個負責做生意賺錢,一個負責打仗搶地盤。你還想知道什麼?”湯森的答案很坦白,因為他知道在這種人面前,一般的掩飾欺瞞都沒有意義。

中年人手指連點,一連釋放了四個近衛蛋悟性不錯啊

湯森傾注全力仔細觀察,發現他身邊的異能力量始終都存在,只是被他用未知手法給隱藏起來了。那些異能線條的排列形狀,跟蛛網非常相像——這樣想象開去,中年人就好像是盤踞網中的大蜘蛛,而湯森的近衛們,就如同被蛛網纏繞的小飛蟲,真是太可憐了。

“你到銀濤城除了晉升,還有什麼圖謀?”中年人終于把卷軸收好,放進了懷里。

“當然是希望讓荊棘玫瑰得到銀色海岸高層的認可。”湯森如實回答著。在有長遠眼光的人看來,這也是明擺著的事情。

“你準備投靠那邊?”中年人的問題逐漸深入。

“投靠勝利者一邊。”湯森攤手:“他們快互捅刀子了,結局明朗之前我不打算投本錢。”

“事后投靠,獲利不大。”中年人的話一針見血。

“荊棘玫瑰現在不需要冒這個險。”湯森的答案令人信服:“我們需要的是穩定。”

中年人正式的抬起面孔,正要對湯森說點什麼那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些杯盞輕撞、觸碰的細碎聲響。

與湯森進來時不一樣,中年人轉移了視線,而且目光還有閃動。湯森不禁疑瑪西亞長的漂亮沒錯,但這混蛋能從腳步聲里知道這個?太玄了吧?

“客人上門,我帶了些點心過來。”瑪西亞換了一襲豔麗的長裙,頭上還點綴著兩樣飾品,搖曳生姿的托著個銀盤走進來。

湯森心頭暗贊——瑪西亞身上有種發自天然的、濃郁醇美的風韻,體態妖嬈多姿前溝壑驚人,無需賣弄就已風情萬種,隨意打扮一下,溢出的香甜就令人迷醉。

請品——但是,瑪西亞的目光才跟中年人的眼神相遇,身體就震動了一下,滿臉的嫵媚頓時僵化,舌頭都打結了:那個品……

品嘗。中年人替她說了出來,然后他伸出手,食指勾了勾:“端過來我瞧瞧。”

都……瑪西亞整個人都慫了,像株缺水多時的植物:都放了毒藥……

你中邪了吧?湯森這個氣啊,連這個都交代你有腦子沒有啊?

我知道。中年人卻不以為然:端過來。

“是。”瑪西亞連頭都不敢轉,腰也不扭了,低眉順眼的走過去:“父親。”

瑪西亞這句話一出口,湯森差點把下巴給摔地下。父親?是父親的那個父親嗎?他是瑪西亞的老頭子?靠,反差也太大了吧?瑪西亞一定不是他親生的

“黑霧草放多了,氣味掩飾得不好。”中年人從瑪西亞放下的銀盤里拿起一個酒杯:“加點星星沙就能中和。”

“是。父親。”瑪西亞乖得不得了。

他老爹點點頭,“吱溜”一聲就把杯子里的飲料給喝了,然后拿起另一個杯子:“紅斑海星的毒素夠強烈,但會讓酒色改變,下次記得放在茶里。”然后“吱溜”一聲又喝了。

湯森完全不知道他們這是在唱什麼戲,大叫:“快拿解毒

“你老實點。”中年人冷冷的盯了湯森一眼,兩根手指捏起一塊點心:“這個做的不錯,三種毒藥比例恰當,相互沖淡了氣味,奶油又能掩飾顏色變化——算你過關。”

然后不等瑪西亞回答蛋就把點心塞嘴里嚼了——吃貨,他絕對是個吃貨

“父親,這是湯森,湯森奎爾薩。”瑪西亞這時才轉過身對湯森說:“湯森,這是我父親,休斯雷吉諾德,雷吉諾德家族當代的家主。這些毒藥,對我父親完全無效。”

“見過休斯雷吉諾德先生。”湯森趕緊行禮,直起腰之后堆出滿臉微笑:“休斯伯父好。”

“不用裝模作樣,也別在心里罵我。”休斯用瑪西亞送上的手帕擦擦嘴,看著湯森:“我有點好奇,湯森,你有什麼本事把我家的人從安道爾聯盟一路拐帶到西海岸來?你們路上做的事都透著古怪,還有,瑪西亞透露了不少異能師秘密給你吧?”

“父親,其實湯森是在保護我。”瑪西亞急忙辯解:“我的信上已經解釋過了。”

“我看不出來你需要保護,特別是在這種時候。”休斯搖頭。

“怎麼不需要”瑪西亞馬上叫起委屈來:“父親你是不知道,現在的人太壞了,西海岸更是壞人的集中地,我在銀濤城這邊都被人欺負”

“誰啊?”休斯先生無動于衷的把手帕疊好,壓平,這套動作熟練得很:“這麼不長眼。”

“西海岸分會長,雅克”瑪西亞大叫:“你知道他干了什麼?他居然要我轉會籍到西海岸分會來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嗎?這是在挑釁我們整個家族”

“雅克已經當了六年分會長,他沒這麼挫。”休斯不信。

“他許諾給我三倍津貼,還允許我建獨立戰斗團,還說一定會說動你們同意。”瑪西亞冷靜下來,舉起手說:“我以雷吉諾德的姓氏發誓,這是真的。”

“哦?”休斯抬起頭來看看自己的女兒,然后站起身來:“他在?”

瑪西亞點頭,休斯的手指在身前一劃,所有身體僵硬的近衛全部復原,中庭內叫聲一片。連瓦胡都在哎喲聲中緩過神,但當大家反應過來時,休斯已經不見了。

“不好”瑪西亞尖叫一聲:“湯森,我們快去公會”

“去公會?為什麼?”

“我父親找雅克算賬去了”瑪西亞非常焦急:“他們打起來就慘了”

為什麼啊?湯森還是不明白:雅克以大欺你老爹去找麻煩不是很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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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所謂家族(上)

如果他們打起來,湯森肯定捧場,買票都願意——多牛掰多華麗多震撼

可是呢,這種大人物打起來很容易,收場可就難了,因為他們的身份太敏感。一個是西海岸分會長,一個是安道爾副會長,身后都站著一股能摧城滅國的強大力量所以他們不能打,即便是做過場假打也不行

看來,瑪西亞低估了老爹對自己的愛。她說出這件事,原本只是幫湯森轉移壓力,誰知道休斯這貨“唰”的一聲就沖出去了?

兩人趕緊搶出門去,休斯卻早已不見了蹤影,無奈之下只能一路沖到大門外,也不要馬車什麼的,弄了兩匹坐騎就往分會那邊沖。

跟帳篷區不一樣,外城內城自然有多支警備隊在巡邏,縱馬肯定是不被允許的。但看見狂奔的是兩個異能師公會的人,目的地又是去往公會,所以警備隊不敢阻攔,只是悄悄叫人通報上去——這種罕見的景象,一般人看見肯定覺得西海岸分會出了事。

按照瑪西亞的說法,如果不把她老爹攔下來,還真是要出大事——湯森從瑪西亞的表現中看出,她老爹的脾氣很不好。休斯同學那張冷臉下面,一定隱藏著躁動不安的炙熱巖漿啊

縱馬奔馳、爬上階梯、再一路沖到相鄰金字塔的會長官邸外面,兩個人已經累的跟狗似的。好在沿路都有標記——那些敢于阻攔休斯的家伙們,此刻都趟在路上,跟僵屍一樣擺著各種造型,只有眼珠子還能轉,數量有十來個,連官邸外面的守衛都沒逃脫這種命運。

“啊呀呀”在湯森和瑪西亞兩人跑到門外的時候,官邸客廳門口已經響起雅克那豪邁的嗓音:“休斯君我總算把你給盼來了你就是我的大救星啊”

休斯在會客廳前的石階下,一言不發,背手佇立,長袍的邊角在傍晚微風中輕輕晃動。

他冷眼看著快步走來的雅克。

后面的湯森凝神細看,沒發現他身邊有異能力量浮現,雅克身邊也沒有,這混蛋興高采烈,一雙牛眼都笑成兩條細線了。

哎呀休斯君,雅克興奮的去握休斯的手,但后者卻沒任何表示,背在身后的手根本沒動,雅克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去,兩只手掌在胸前一陣猛搓:休斯君,路上都順利吧?”

好像打不起來——湯森剛剛對瑪西亞說出這句話,就察覺身后有龐大的異能力量逼近,但他還沒來得及轉頭觀察,就覺得身邊有氣流攪動,一個黑影嗖的掠過,然后有個蒼老嚴厲的嗓音回響在官邸庭院中:“誰敢夜闖分會長官邸?”

“有人搗亂”兩個人剛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

湯森目光一轉,發現這個從身邊飛過的家伙自己曾經見過一面,是前些天去借書時偶然遇到過的老頭子,四級異能師,而且是分會研修派系的首領級人物,也負責分會的防御職責。

此時,這老頭已經不是老好人形象了,他臉上全是嚴峻和嚴厲,無數紅銹色的顆粒狀異能在他身邊漂浮,還隨著他的呼吸顫動——這份實力,相當雄厚。

休斯瞥了這老頭一眼,嘴里吐出一個字:滾

老頭愣了一下,嚴厲神色頓時轉為獰厲,小身板簌簌抖動不休,臉色先是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黑……看到這一幕,湯森心里爽啊自從丟翻愛德華之后,老頭就再沒給他好臉色。

“哎呀哎呀,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雅克趕緊chā到兩人中間:“休斯君,這是我分會的杰出人物,四級異能師伯納,研修水準極高伯納,這位是我的學長,休斯雷吉諾德,安道爾聯盟分會副會長。”

原來,是安道爾分會副會長閣下。聽到自己的會長這麼介紹,伯納的臉色變成震驚,他緩緩收斂起身邊的異能力量,行了見面禮之后直起腰身說:安道爾分會與我分會是鄰居,不知副會長閣下此行是……

你沒資格問。”休斯這回連瞥他一眼的功夫都省了,看著雅克說:你家規矩不行啊。

“大家都興奮嘛,這種時候說規矩多煞風景啊”雅克打著哈哈,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對伯納打手勢讓他走:“哈哈哈,伯納,大家不是都在研修嗎?你快去幫忙指導吧……

湯森原以為,伯納再不濟也要嘴硬兩句,這分明是種羞辱嘛他卻沒想到,伯納臉色一正,忍氣吞聲的行禮之后轉身,目不斜視的走出門去了,連句場面話都沒撂下。

他很疑惑,盯著瑪西亞,瑪西亞低下頭去輕聲說:公會的規矩,達者為尊。

你老爹等級比他高?可是為什麼會對研修系的人這麼惡劣呢?湯森暗中欣喜,比四級高,那當然是五級往上啦

湯森之前以為休斯掛個“副會長”的名頭,比雅克這混蛋等級低。

我父親不是研修系的。瑪西亞的話很含蓄,她老爹的戰斗水準,盡在不言中。

居然不是?湯森又吃驚了,看休斯那副死板冷淡的模樣,誰都會以為他是研修系的吧?沒想到啊,他居然是戰斗系的事情轉變太快,他就忘記瑪西亞曾經跟他說過這事。

看出湯森的表情變化,瑪西亞連忙把他拖到旁邊,兩個人背著墻蹲下,跟聽墻角似的。

但庭院里的兩個人怎麼會沒發現他們?只不過懶得管而已。休斯依舊是滿臉冰冷,雅克這混蛋的興奮愉悅也沒退散過,恭維問候一串串的,像個待客的酒店招待。

你建議瑪西亞轉會籍到西海岸,休斯同學這句話可不是疑問口氣,似乎對女兒的話深信不疑:誰給你出的主意?

有這事,這完全是我的決定,雅克笑瞇瞇的說:休斯君,這可是我冥思苦想才想出來的辦法,對咱們侄女的未來極為重要啊”

我現在打死你,才對我女兒的未來極為重要。休斯冷笑:你很懷念養傷的日子吧?”

怎麼會呢?我可沒有皮癢。”雅克擺擺手,臉色逐漸正常起來:休斯君,我不是那種隨心所欲的人,這個決定很慎重,我有充足的理由說服你和嫂子。

簡單點說,打完你我還要去喝酒。休斯的回答暴露了他的本性,果然是個暴力大叔。

你才舍不得打我呢。”雅克肉麻的搖著頭,湊近休斯低聲說了幾句話。

湯森看不到雅克的嘴型,但他能看到休斯背在身后的手動了動——不是準備打人那種,而是吃驚。

“有這種事?”果不其然,休斯反問了一句,其中的威脅意味已經大減。

“我當然確定”雅克鄭重其事的點著頭:“休斯君你想想,瑪西亞侄女在安道爾分會,研習上至多也就是一般程度的順利,但西海岸的機遇,是別處給不了她的。
“我要親眼見到。”休斯沉吟片刻才說出這句話:“我要說服家里人。”

“沒問題,請跟我來。”雅克在前面領路,走上階梯的休斯轉過頭來,看了湯森和瑪西亞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是要兩人留在原地。

我完了,你老爹要把你賣給西海岸分會了。湯森小聲說:請問,你現在感覺如何了?你感覺如何?

怎麼?你不想我來西海岸?瑪西亞盯了湯森一眼,不滿神色溢于言表:嫌我把你們管得太嚴了?

“怎麼會呢?咱們的關系不用想這個。”湯森趕緊解釋:“我不是怕你不樂意嗎?而且之前你也說西海岸一窮二白基礎薄弱,在這邊研修很難快速晉級啊。”

“這倒不怕,只要我父親願意,家里願意,所謂一窮二白基礎薄弱這些不足是可以補救的。當然補救范圍不大。”瑪西亞說:“我奇怪的是……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說動我父親?我之前在寫給家里的信里面,還說明了要把你和瓦胡弄到安道爾聯盟去。現在事情完全變了啊。”

“現在只有等著,我們是小角色,沒有知道內幕的本錢啊。”湯森也覺得事情很怪異:“還有,雅克那混蛋好像很怕你老爹啊?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雅克叔叔早年是個落選學徒……”瑪西亞開始傳播八卦。

聽了這句,湯森好不容易才憋住不笑——雅克這混蛋也有倒霉的時候

“我父親受雅克叔叔的哥哥托付,在特殊晉升的時候點了他的名,”瑪西亞小聲解釋說:“所以雅克叔叔跟我父親其實有一層傳承關系。”

“后來因為父親跟母親的事,公會里有很多反對聲,為了讓雅克叔叔免于被人攻擊,我父親就給他另找了導師……所以雅克叔叔一家跟我家的關系非常親密,只是平常往來不多。”

“明白了,你們一家執掌西海岸,一家在安道爾擔任要職,是需要避諱。”湯森明白了。

“其實安道爾分會已經十幾年沒有正式會長了,一直是我父親代行會長權力,不是上面不派人,也不是我父親沒能力,只是我父親一直不願意要那個頭銜。”

瑪西亞這才對湯森說出家族的真正實力:“因為我父母的婚姻,最后他們不再允許我母親擔任要職,父親一怒之下不管事了,這個副會長還是上面請出大人物才硬塞給我父親的。”

上面請出大人物,硬塞一個副會長?

休斯同學,你這麼傲嬌……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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