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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新月 -【泰坦穹蒼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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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16:10
第十五集 第九章

    教歷798年11月9日,奧斯涅親王殿下的生日。這一天發生了很多事。上午七點,維耶羅那交易廳在關閉長達一個半多月之後重新開張了。

  如果撇開貴族的好惡去觀察,商人的本性並不復雜,雖然追求利益是商人的存在屬性,但商人有商人的原則和品質。基于公平互信的原則,本著勤勞誠實的品質,泰坦帝國的商人階層開始了新一輪貿易活動。

  令商人們感到難以置信的是,維耶羅那交易廳的貨源仍然充盈,完全不存在之前的擔心。人們以為金融大佬們掌控的市場體系和原料生產領域在重新洗牌之後會面臨物資短缺的局面,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為了交易廳的復甦進行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其中一項就是整頓物流和原料產地的秩序。當“碎夢石”開始重新掛牌的時候,南方五省已經積聚了大量的資源,尤其是入冬以後價錢就開始飛漲的面粉和干果,這時的實際成交價低得令人不可思議。

  商人在最初的投資選擇還是很明確的,盡管“碎夢石”上公布的價錢普遍都很低廉,但他們還是將關乎生計的小麥、金屬礦產、食鹽作為主流貿易項目。

  這種局面與喬爾喬.委羅內斯事先預計的差不多,作為維耶羅那交易廳新一屆的理事長,這個稍顯青澀的年輕人在上任之初就做了一件令所有人跌破眼楮的事情。

  喬爾少爺說,“交易廳理事會可以壽終正寢了!”于是這位理事長就把自己給罷免了,取而代之的是“業主聯席會議”。這個剛剛成立的業主合作組織等于是將之前的交易廳理事會無限制的擴大了,一些中小商人也在這個龐大的商貿自治體系獲得了發言權,還擁有了合法的監督權,他們為這個新的貿易合作組織注入了昂揚的活力。

  雖然是大白天,來自帝國各地的商人們還是在交易廳的大門前點燃了煙花,一些喜歡熱鬧的人還帶來了馬戲團和歌舞團,于是交易日當天就演變為一場展示地方民俗技藝的節日。和之前由商人引發的動亂比起來,這場演出無疑更受維耶羅那市民的歡迎,人們再次湧上街頭,對穿流而過的花車和光著大腿的舞女報以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奧斯涅親王殿下的生日酒會,就是在萬眾歡呼和綻放在天宇內的煙花中開始的。

  11月9號這天中午12時整,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在森羅萬宮前的大廣場上排開了整齊的隊型,禮炮響過24聲,象征著奧斯涅親王的24歲生日。

  這一次,炮火的隆隆轟鳴可沒有引發8號傍晚那樣的騷亂。當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第一次投入實戰的時候,全城市民都為碼頭方向不斷閃現的光火驚懾了。人們以為神明的判罰已經降臨維耶羅那!于是,家家戶戶在不明就里的情況下開始逃難的準備工作,直到入夜的時候才得到準確的消息,原來是奧斯涅元帥的直屬部隊在進行一次抓捕行動。當匪徒中的首惡在黎明時分被吊上舊城牆時,騷亂這才平息下來。

  9號這天的炮火是不同的,第一炮兵師的炮手為要塞炮裝填了只能發出響動的假彈,只有煙火和聲響,沒有了駭人的爆炸和漫天的碎片,圍觀的人們終于感受到禮炮的祥和,甚至還感受到炮火轟鳴中的幾許歡樂。

  在禮炮響過24聲之後,聚集在廣場周圍的賓客陸續進入森羅萬宮,開始了長達一整天的慶祝酒會。

  就像酒會司儀保羅.杰沃克子爵預計的那樣,為親王殿下慶生的賓客達到兩千多人,維耶羅那和勃特恩省當地的貴族自然全數到場,來自南方其他四省大貴族、大官僚也盡數光臨森羅萬宮。

  保羅.杰沃克是一個出色的演說家,他的小腦瓜不僅裝著各種損人不利己的壞主意,還裝著連光明神聽了都會眉開眼笑的華麗辭藻。除此之外,杰沃克侯爵家的小保羅似乎還是一個優秀的組織家,他不但充任酒會司儀,還負責整座宮殿的接待和人員組織工作。

  看來奧斯涅親王選擇這樣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小家伙做他的宮廷助理還是有道理的,至少保羅.杰沃克知道什麼時候、對誰使壞心思,並且通曉一切待人接物的規矩和禮節。就連阿萊尼斯公主都說,“保羅是個好小伙子,給他介紹一位公爵小姐吧。”

  保羅有點興奮了,確切說他是期待極了!他就對帝國公主說,“殿下,那會是一個獨生女嗎?”

  看看這小子!他一點都不掩飾那些鬼心思,娶了一位公爵的獨生女就等于擁有了繼承那項爵位的權利,杰沃克侯爵家一定開心死了。

  阿萊尼斯想了想,她轉向自己的丈夫,“你還記得多年前在西貝格堡舉行的那次酒會嗎?你在公平決斗中殺了我的表哥。”

  奧斯卡歪著頭,他似乎想起來了,“是……卡其阿諾家族的……叫什麼來著?”

  阿萊尼斯翻了個白眼,她又轉向哈巴狗一樣的杰沃克子爵,“不管那家伙叫什麼,卡其阿諾家族還有一個女兒,雖然卡其阿諾公爵的爵位不會傳到女兒手里,但你知道這位公爵小姐的身份意味著什麼嗎?”

  保羅綻開心花怒放的笑容,“我不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我只知道這位卡其阿諾公爵小姐是皇後陛下最寵愛的佷女、是公主您的表妹,而且……我聽說她還是個美人。”

  “知道就好!”阿萊尼斯笑了起來,“我會向母後詢問這件事的!”

  于是,杰沃克子爵心滿意足的退開了,如果他真的結識了這位卡其阿諾公爵小姐,那就意味著他有機會登臨首都貴族圈,他的成就甚至會超越他的父親!其實所有的地方貴族都有這種擠身帝國中央權利核心的念頭,但很少有人能夠實踐這個夢。

  所以杰沃克老侯爵在見到兒子那副不可一世的面目之後,就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小雜種,你得意的時候還早著呢!”

  保羅想想也對,他冷靜下來了。與其做著迎娶一位公爵小姐的夢,還不如將眼前的事做得盡善盡美。這樣一來親王殿下和他的公主妻子才會記得自己的好處。

  生日招待會終于成為展示皇家豪奢與氣魄的一項杰作,杰沃克子爵功不可沒。酒會和各種慶祝活動的預算是29萬金泰,保羅沒有浪費一分錢,他組織人手向各大信譽良好的商家采購了大量的奢侈品,

奧斯涅親王的名字在商人階層還是非常受歡迎的,于是保羅得到了很多折扣。除去宴會的食材,最令人費神的無疑是參與酒會的樂隊和藝術家,騷亂過後的維耶羅那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這兩樣東西!為了爭奪參與酒會的權利,一些舉世聞名的樂團和演奏家甚至聲明不計報酬。

  保羅很公平,他將所有不計報酬的藝術家全都請入宮殿。在生日酒會當天,森羅萬宮大大小小十幾座聽音室全部排滿節目單,到場的客人能在宮廷里聽到、看到來自世界各地不同民族不同藝術風格的演出。

  最後的最後,一項最要緊的工作完全展示了保羅.杰沃克待人接物的手段和氣魄。這位子爵將一個精明的會計事

務所搬進了親王的宮殿,十幾位會計現場計算賓客們奉送的禮物。按照禮物的實物價值,杰沃克大膽的排定坐次,那些出手闊綽的大家族大官僚被請進了宮殿里的無數個小客廳,那些湊份子或是看熱鬧的家伙則被請到宮殿大堂。

  雖然森羅萬宮的大殿是生日酒會的主會場,但這里太混亂,音樂和舞場從來都沒停過,而且只有一個酒水席和一個自助餐席。小客廳里的大人物就不一樣了!這里不但不間斷的供應餐飲,而且宮廷大廚還制作了一些密方料理,千奇百怪的美食連在場的大貴族都沒見過。最後,親王夫婦會在每個小客室坐上一會兒,認識一下這些付出高昂的大人物。

當賓主盡歡的時候,來自南方各地的頂級貴族還有幸邀請到帝國公主共舞一曲,當然,生日酒會的主角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舞場上的焦點,那些紅著眼楮的夫人、小姐為了扶住親王的手臂都快把彼此的裙角踩碎了。

  直到傍晚,宮廷中洶湧的人潮才逐漸散去,人們已經盡興了,但南方五省那些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還是留了下來,

他們都知道親王殿下在生日酒會之後就要領兵進入交戰區,在這之前他們肯定還有話說,而且親王也會交代一些重要的事。

  晚餐就在大殿舉行,杰沃克子爵和宮廷總管羅威爾大人組織人手清理了場地,拼起了一張長達四十多米的方桌。按照規矩,親王殿下坐入宮殿內側男客這邊的主位上,而阿萊尼斯就坐入殿門這邊女客的主位上。

  當大人物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次入席之後,侍者隊伍便開始為長桌添置晚餐的菜色。最先上來的自然是一份巨大

的生日蛋糕。應該說……這是一份“千層糕”,是維耶羅那歷史最悠久的那家面包店花費一個星期才制作完成的。這塊巨大的蛋糕高近兩米,其中的夾心整整是一千層,象征長命百歲的意思。

  親王殿下拉著妻子跳上長桌才吹熄了蛋糕頂部的蠟燭,然後夫婦兩人一同切下第一刀,在座的人立刻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接下來就是侍者的事情了,他們分割蛋糕,為每一位到場的客人都端來了一小塊,盡管餐桌上的賓客達到一百多人,但千層糕在手一份之後還剩下一小半呢。

  晚餐的主菜和配菜一塊上來了,主菜盛在一個巨大的餐盤里,是一百多只烤小雞,然後是一百只螃蟹墊底,火紅色的膏蟹上插滿烤叉,烤叉上串著金光閃閃的烤雞,賓客們滿足的贊嘆起來,這東西只要一見就能提起食欲。

  配菜很多,長餐桌上很快就擺滿了一百多份菜肴,主要以肉食為主,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應俱全,

在肉食下面才是蔬菜墊底,這些新鮮的菜蔬是由更加溫暖的法蘭王國運來的,在運輸過程中用冰塊保鮮,上桌時還保持著鮮艷的顏色。

  阿萊尼斯公主在賓客的餐盤被侍者們填滿之後便舉起了酒杯。

  “為了我的丈夫!”

  賓客們大聲附和,“為了奧斯涅親王!”

  奧斯卡就開心的笑了起來,“謝謝!謝謝各位!干杯!讓我們干杯吧!”

  “能告訴我們您許了什麼心願嗎?”一位大貴族突然這樣問。

  奧斯卡又笑,他將酒杯舉向殿頂,“神明在上,祝福我們的南方更加繁榮!”

  貴族們哄然應諾,于是酒杯互相踫撞的聲音就響成一片了。

  “埃瑟芬.克里騰森公主殿下沒過來嗎?”奧斯卡突然扯住身邊的宮廷總管。

  羅威爾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位莫尼亞小姐說,埃瑟芬公主的身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奧斯卡不耐煩的打斷了宮廷總管,“也不知我們的皇儲夫人是怎麼了,這些天也不見她出門走動走動!”

  羅威爾點了點頭,“是啊!埃瑟芬大殿下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已經……一個月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別去管她!”

  羅威爾就答應,“是!我們不去管她!”

  作為主人的親王殿下終于敲響了水晶杯,于是晚宴開始了,貴族們食指大動,就像桌上的菜肴都是他們的敵人。

  在換過幾次餐盤之後,人們就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男人們的群落自然在談那些國家大事,以帝國公主為首的女人群落則在進行針對各種護膚品和某個小白臉的討論。間或會有一位夫人加入男人們的談話,但除了公主的發言之外,大多數女人都是在自找沒趣。

  阿爾法三世陛下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里安伯爵就對自己的妻子說,“看看你吧!連個孩子都沒生,我還能指望你干什麼?”

  男人們就笑,而莫寧.古里安夫人並不示弱,她嘲諷的望著丈夫。

  “我說,你可一點都不公平!你在都林跟那些女人鬼混的時候難道也在想著妻子沒給你生個孩子嗎?”

  人們笑得更厲害了,他們都知道莫寧夫人是貴族家庭中的一個異數。

  奧斯卡擺了擺手,“古里安伯爵夫人,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兒了,菲力普的假期也就開始了,你們完全可以把制造子女這件事提上日程。”

  親王說完話後還做勢想了想,“就明天晚上吧?”

  在貴族們的哄笑中,莫寧夫人毫不做作的啐了一口,“殿下,您和公主殿下也要抓緊,既然您明天就要出發,那就今天晚上好啦!”

  阿萊尼斯的臉膛由于酒精的作用已經異常紅潤了,她不顧身份的向皇帝的機要秘書叫喊起來,“菲力普!管管你家的蕩婦!”

  莫寧夫人一聽這話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提起裙擺向公主鞠了一躬。“殿下,謝謝您的稱贊,菲力普在私底下也喜歡那樣叫我!”

  “哈哈哈哈哈哈!”在場的貴族更加放肆的笑了起來!古里安伯爵婦人雖然輕佻,但她確實是帝國南方上流社會中最著名的“開心果”。

  “殿下!您的直屬部隊都準備好了嗎?”終于,一位面目深沉的大人提起了這個話題。

  奧斯卡自信的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其實我的一部分精銳行動力量已經進入山區了,我認為……到目前為止還沒出現任何值得擔心的狀況。”

  坐在親王右手邊的十五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將軍也發言了,他感到面前的年輕人有點輕敵的苗頭。

  “我認為,這件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山區里面的匪徒已經與近衛軍周旋了六年,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

  衛岡將軍又望了望餐桌上其他的軍人,“你們不是都到過交戰區嗎?你們應該知道匪徒的戰斗力比傳說的還要凶猛,連一.一雪獅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從前的8431特種作戰旅也因為傷亡慘重而退出了戰斗。”

  奧斯卡嘆息了一聲,“是啊是啊!要是能把這些匪徒收歸國有那該多好!他們已經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山地戰士了!”

  貴族們紛紛喝應,只有衛岡將軍皺起了眉頭,他扯了扯這位元帥的衣袖,低聲對親王說︰“小家伙,你在打什麼鬼主意?那是不可能的事!”

  奧斯卡神秘的笑了起來,他咬住近衛軍上將的耳朵,“搶劫維耶羅那交易廳的地下金庫也是不可能的事!可現在呢?”

  海格力斯搖了搖頭,“雖然歷史上也有這種收編匪徒武裝的事,但這次不同!南方集團軍群已經跟匪徒們結下了死仇,沒人會答應……”

  “不!不!”奧斯卡連連搖頭,“這不關南方集團軍群的事,匪徒武裝已經成為一種存在現實,他們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編制、有自己的基地、有支持他們的人群,我還沒傻到以為用一個特種作戰旅就可以剿滅他們的地步!”

  “那你到交戰區是要干什麼?游山玩水嗎?”衛岡將軍瞪大了眼楮,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小親王,這應是世界唯一一個不想打勝仗的元帥吧?

  奧斯卡聳了聳肩,他將餐盤中那塊血淋淋的牛排切成了好幾塊。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目的,分化這些匪徒的隊伍,切斷他們彼此之間的聯系,割裂他們與商人階層之間的互動關系!到了南方商人徹底放棄武力反抗帝國統治的時候,匪徒武裝自然會由內部開始瓦解,或是解散,或是被近衛軍收編,總之他們會徹底消失。”

  海格力斯又搖了搖頭,“年輕人,你太小看南方貴族對這些反抗者的仇恨了!除非他們在精神和肉體上完全被消滅,要不然貴族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在走出山區之後根本沒有活路,只能在大山里堅持游擊戰。”

  奧斯卡扶住近衛軍上將的肩膀,“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我的策略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首先,當然……我們一定要打幾場漂亮的殲滅戰,對匪徒武裝中最堅定、最具戰斗力的首惡份子進行定點清除;其次,我們還要在山外加緊開展社會秩序的整頓和生產生活的恢復工作,爭取南方五省在最快的時間回復戰前的面貌;最後……你聽說過波索特家族嗎?你一定聽說過的對不對?”

  海格力斯垂下頭,他在思考親王殿下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個。

  奧斯卡把玩著酒杯,他有些好笑的打量著十五軍區司令。

  “有人這樣對我說過,在帝國南方,既有像曼佐諾拉家族那樣的金融巨鱷,也有像波索特家族這種信仰自由貿易、公平誠信的富商巨賈。波索特家族就是真正的商人的代表,他們在整個自由貿易領域佔據領袖地位。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對抗維耶羅那交易廳那些金融巨鱷的主力軍。”

  “您……要對波索特家族做什麼?”衛岡將軍有些擔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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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微微一笑,“該提問的人是我,您為什麼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波索特家的小子?”

  海格力斯有些難堪的別開頭,最後他只能說,“正像您形容的那樣,波索特家族是自由貿易領域的領袖,而且這個家族的人都很正派!”

  “您……還是一位侯爵吧?”

  “為什麼這樣問?”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突然離開了座位,整個大餐桌立刻安靜下來。

  “繼續朋友們!我和衛岡將軍要去看看衛生間裝修得怎麼樣了!”

  阿萊尼斯公主作勢撫住胸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要帶走一位小姐。”于是貴族們又發出刺耳的哄笑。

  高大的衛士將元帥和上將引入宮廷內的那間大書房,海格力斯一直盯著年輕人寬闊的後背,他並不確定,但又好像十分肯定,這位精明的帝國親王一定發現什麼了。

  奧斯卡在坐入沙發時愜意的喘息起來,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衛岡叔叔,介意為咱們倒杯酒嗎?開胃的愛俄蘭柚子甜酒就行了!”

  海格力斯將軍依言而行,他承認自己有點害怕這個高深莫測的年輕人了。

  奧斯涅親王無願以償的得到了愛俄蘭柚子甜酒,清新的西柚甜香和微微的酒精氣息令人心神為之陶醉,小親王在抿過一口之後便哦啦一聲贊嘆起來。

  “人間美味!”

  海格力斯只得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小家伙是在等自己露出馬腳。

  不過,奧斯卡似乎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衛岡叔叔,你的女兒,為波索特家族帶去了一個爵餃!貴族院是在794年年末通過這項議案的。波索特家族就此出了一位伯爵,雖然這個爵餃不能世襲,但波索特家族已經擁有參政議政的權利。如果……波索特家族進一步利用手中的財富鋪墊道路,他們就會在不久的未來得到世襲爵號,如果有你向三世陛下擔保,他們會獲得一塊領地也說不定!讓我來猜猜,經過這一切,你,或者說海格力斯家族會得到什麼?”

  衛岡將軍絞著手指,他在等親王攤牌。

  奧斯卡從書桌上丟出一份卷宗,“這上面是武裝匪徒在六年來的行動記錄,我們不難發現,帝國第十五軍區,也就是大力神海格力斯家的勢力範圍從來都沒被侵犯過。衛岡叔叔,我要怎麼看待這件事呢?”

  近衛軍上將搖了搖頭,“波索特家族是正派的商人,他們……”

  “別對我說這個!”奧斯卡猛的打斷衛岡將軍的話,“咱們還是說說另外一件事吧!787年上半年,阿蘭元帥視察南方軍區的時候,是誰為我們的近衛軍統帥引薦了波索特家族的領導人?”

  “是我!”海格力斯將軍邊說邊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他真的有點緊張了。

  “那麼好吧!”奧斯卡冷冷的哼了一聲,“791年呢?我與我的妻子途經維耶羅那進入南方山區,又是誰為阿蘭元帥給他的商人朋友傳遞消息呢?”

  這一次!第十五軍區司令長官終于緊緊閉上嘴巴,他還擔不起親王所指的那項罪名。

  奧斯卡得理不饒人的前進一步,他緊緊盯著帝國上將的面孔。

  “衛岡叔叔!791年,我和我的妻子在山區遭遇伏擊的時候還都是孩子,我們根本想不到是誰出賣了帝國皇室!剛剛您不是還在問嗎?我來南方是要干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是來討還債務的,你、還有波索特家族,欠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筆血債呢!”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上將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元帥閣下,如果您是在指控,那麼我想咱們完全可以在軍事法庭上討論這件事!現在我要告辭……”

  “坐下!”奧斯卡突然大喝了一聲,但他的聲音立刻又低了下來。“衛岡叔叔,在我沒有把話說完的時候,你走不出森羅萬宮!”

  “這是威脅嗎?”海格力斯上將用嘲諷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

  “不!這是邀請,請您將談話進行到底。”奧斯卡穩穩的坐在沙發上,他仍是那副愜意的樣子,“如果您這就離開了,那麼我的通訊兵就會將響箭射入夜空!那個時候,埋伏在海格力斯官邸和第十五軍區司令部附近的特種作戰人員就會執行早就計劃好了的抓捕行動。”

  “你有證據嗎?你憑什麼為那些莫須有的指控采取行動?”衛岡將軍仍在用輕蔑的眼光打量著威脅他的人。

  奧斯卡聳了聳肩,“791年!海格力斯家的一處小小的邊境哨所曾在沒有任何通關條文的情況下放行了一支意利亞人組成的傭兵隊伍,您不會忘記這件事吧?據說是您直接授意的!雖然您在事後將那個哨所的一小隊官兵全部滅口

,但總有幸存者!衛岡叔叔,你要跟這位幸存者對質一下嗎?他就在門外,隨時可以進來!”

  近衛軍上將的呼吸終于急促起來,“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幸存!那個哨所……”

  “哦啦!”奧斯卡得意的呼喊一聲,“將軍,繼續說啊!那個哨所為什麼不可能有人幸存?因為你在事後清點過人數對不對?但你還記得哨所的營房里有一具燒得不成人形的屍體嗎?”

  海格力斯的手終于離開了書房的屋門,他走回了座位,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了。

  “問題就出在那具屍體,那個可憐的替死鬼是哨所帶兵長的哥哥,他只不過是來探望弟弟而已,而弟弟到附近山里為哥哥打獵去了!謝天謝地!他躲過了一場大屠殺,還有人能為我在軍事法庭上作證!”

  海格力斯上將委頓的靠入沙發,“說吧!你想做什麼?”

  奧斯卡一把搶過近衛軍上將就要端起的酒杯,衛岡將軍一下子就驚呆了!他看到小親王還按響了書桌上的銅鈴,那為軍情處長幾乎是在下一刻便推門走了進來。

  “默茨!”奧斯卡邊說邊將手里酒杯遞給自己的部下,“將這杯酒賞給咱們那位重要的證人,告訴他,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生活結束了!”

  默茨海爾領命離去,但衛岡將軍的冷汗已經布滿額頭,那杯酒本來是他的。

  “你到底要干什麼?你要把人證毀掉嗎?你不怕我……”

  奧斯卡擺了擺手,“不怕,一點都不怕!因為您是明白事理的人,那個證人的存在確實是多余的。他的指控會顛

覆海格力斯家族,海格力斯家族若是完蛋了,帝國南方最堅實的防御體系也就崩潰了!他的存在只是讓我認清了791年那個巨大陰謀的事實真相,其他的就算了!”

  “算了?”海格力斯難以置信的望著年輕人,他有些跟不上這位殿下的思路,剛剛這位元帥還在叫囂著討還血債呢!現在怎麼又說事情就算了?

  奧斯卡不耐煩的瞪了上將一眼,“不然您要怎樣?等到特勤處也得到消息嗎?等到這種事傳到三世陛下那里嗎?還是你要等到海格力斯身敗名裂,連我的西利亞媽媽都要唾棄你的時候!”

  奧斯卡又想了想,“話說回來……我的西利亞媽媽真的應該唾棄你!我還記得她在見到你的時候是那樣歡欣鼓舞,可你竟然出賣了她,她和她的兒子差點死在一群意利亞雇傭兵的手里!一個安魯嫡系成員的腦袋值一萬金泰,這個價錢是你出的嗎?”

  “夠了!”衛岡上將猛的咆哮起來,“說吧說吧!告訴我你到底要干什麼?”

  “後悔嗎?慚愧嗎?”奧斯卡進一步打擊著面色蒼白的中年人。

  海格力斯猛的揪住年輕人的衣領,但他的拳頭在空中停了下來,他看到愛人的兒子正對他報以最輕蔑的注視。

  “我確實慚愧過,當得知你們安全撤離山區的時候也確實欣慰極了,但我不後悔!一點也不!”衛岡上將丟開孩子,他承認自己是在試圖向孩子解釋些什麼。

  “帝國近衛軍需要一個發動戰爭的借口,南方商人也急迫的需要一個發展壯大的機會,阿蘭元帥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由根本上改變帝國軍隊的防守態勢,在戰略上轉入進攻!”

  “可阿蘭被他的商人朋友耍弄了!”奧斯卡想起銀狐的這件糗事就眉開眼笑,“791年大起義是不是完全出乎你們的意料?”

  海格力斯難堪的點了點頭,“確實是的!那場大暴亂來得太突然了,我們完全措手不及!”

  奧斯卡有些疑惑的托住下巴,“那能告訴我嗎?在這種情況下,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和波索特家族交往下去呢?甚至連女兒都嫁出去了!”

  衛岡將軍嘆息了一聲,“你不是說過嗎?波索特家族是商人階層真正意義上的領袖,這個家族的動向決定著整個南方局勢。我覺得……只要給波索特人想要的,南方就會重新回復和平穩定……”

  “哈哈哈!”奧斯卡笑了起來,“結果就是你也被耍了!波索特人得到了爵位,得到了參政議政的權利,但他們還是支持著一部分匪徒武裝,因為他們看得很透徹,只要有人仍在堅持抵抗,那麼波索特的地位就是穩固的,他們可以從中攫取更多的好處。”

  近衛軍上將頹唐的點了點頭,“事實大致就是這樣,波索特家族很狡猾,他們確實看清這一點了!”

  奧斯卡突然冷冷的嘀咕一聲,“該叫他們適可而止了!”

  海格力斯皺起了眉頭,“你想針對波索特?這不太可能!他們十分謹慎,主要家庭成員多半都在國外,我不是沒試過對波索特人采取行動,但都失敗了,所以我才考慮與他們進行妥協的可能,而且我在最後也是這樣做的!”

  奧斯卡拍了拍近衛軍上將的肩膀,“好了衛岡叔叔,我已經知道你的委屈了!之前的那些事情確實就這樣算了,

我能理解您和阿蘭元帥經重鑄帝國防務的策略,因為我也是軍人,而且不比您和阿蘭元帥笨!但……波索特家族……請您為我傳一句話。”

  “請說!”

  奧斯卡想了想,“妥協是雙方面的!如果波索特家族繼續資助匪徒武裝,或是繼續進行武裝反抗帝國政府的勾當,那麼我的軍事情報局不會再干別的!我會調集所有的特別行動人員,滿世界的追殺波索特人,直到他們向帝國當局自首,或是被屠戮得一個不剩!”

  海格力斯驚悚的望著年輕人,“就……就這些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我相信波索特家族該知道怎麼選擇,所以……告訴他們我的條件吧!”

  “什麼條件?”

  奧斯卡攤開一張地圖,他了指了指一處群山環繞的位置。

  “這個地方!南方集團軍群的平剿部隊幾乎都在這個地方吃過虧,這里一定有匪徒武裝的一個大型基地,但這里的地勢太險峻了,我的行動人員幾次大規模的搜索都沒有什麼發現,還損失不少人!”

  “你的條件就是讓波索特家族為你指名這處匪徒武裝的根據地嗎?”

  “是的!”

  衛岡將軍搖了搖頭,“恐怕他們不會答應,他們若是這樣做的話就等于背棄了整個商人階層!”

  奧斯卡再次發出冷冷的嗤笑,“不會的!告訴波索特家的領導人,他為我引路,我就為他在未來的南方五省聯合政府安置一個商業部長的職務。如果……他還是不識相,你就讓他開始逃亡吧,我沒什麼好說的。”

  “好吧!我會把您的話完完整整的傳達過去。”衛岡說完話後不禁猶豫的搓起手指。

  “想說什麼?”奧斯卡站了起來。

  海格力斯將軍連忙跟隨上來,“我是說您真的不打算……追究……呃……791年山區遇襲那件事了?”

  奧斯卡嘿嘿笑了起來,“衛岡叔叔,話說回來了,等我進入山區之後,您是不是還會把我送到敵人的斧子上呢?就像791年那次一樣?”

  近衛軍上將立刻做出起誓的手勢,“光明神在上,如有再次侵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企圖,海格力斯人就會遍嘗人間酷刑,最後墜入地獄……”

  “得了得了!”奧斯卡連忙拉下將軍的手臂,他拉著上將走出書房,“我可沒擔心過這種事,倒是波索特家族應該表態了。”

  “我會盡力說服他們!”衛岡將軍連忙附和,“哦對了,你……你會告訴西利亞那件事嗎?”

  奧斯卡挑起了眉毛,“叔叔,我可不喜歡你這麼親昵地稱呼我的一位母親,你傷害過她,雖然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我會記得,你非常殘忍的傷害過她!”

  海格力斯只能無限惋惜的嘆息一聲,確實是這樣,他不配再那樣呼喚從前的愛人。

  “我……我告辭了!”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轉向靜立一旁的默茨海爾男爵。

  “代我送上將閣下回官邸,順便告訴咱們的特戰旅長,今晚的行動取消了!”

  衛岡將軍又打了個冷戰,不過奧斯卡已經攬住他的肩膀,“我的叔叔,不要懷疑,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如果剛剛你在盛怒之下離開了我的宮殿,你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嗎?

歷史悠久的海格力斯家族會在確鑿的證據面前接受審判,當然,你的家族戰士可能無法接受,于是維耶羅那和整個勃特恩省就會爆發一場兵亂,但結果是明擺著的,帝國近衛軍血腥鎮壓了這場暴亂,他們會把海格力斯子弟兵吊在樹上,也許還會拖著他們的屍體游街示眾!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你的選擇是正確的,這一切都沒發生!”

  似乎是在回應親王殿下的話,偌大的殿宇宙內突然響起槍聲!

  一聲!兩聲!

  槍火的轟鳴在整個宮殿回蕩著。

  宮殿幾乎是在下一刻便沸騰起來,無數個不知所謂的角落里湧出了無數名全副武裝的特種戰士,他們將走廊中的親王殿下緊緊圍在中心。看到這一切的海格力斯將軍終于苦笑起來,親王說的沒錯,他是絕對走不出這座宮殿的。

  臉色大變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騎士組成的護衛陣列中不斷張望,他知道那兩聲清脆的鳴叫絕對是火槍發出的聲音,難道……南方匪徒真的殺進來了?

  “殿下!殿下!”宮廷總管羅威爾大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是……是埃瑟芬.克里騰森大殿下的寢宮!”

  埃瑟芬.克里騰森大殿下的寢宮,莫尼亞.阿默生正在小心的檢視刺客的身體,她首先查看了刺客的脈搏,在確認死亡之後便熟練的剝開了刺客的衣服。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一大隊衛兵走入宮殿時,他們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奧斯卡看了看臥床上的埃瑟芬.克里騰森公主,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屍體,他終于發現事情有些大條了!

  埃瑟芬.克里騰森仍是那位端莊秀麗的法蘭公主,她明顯受到了驚嚇,神情極為恍惚,不過……是奧斯卡的錯覺嗎?這位公主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了。

  將蹲在地上的莫尼亞.阿默生扯到殿門外,奧斯卡又命令衛兵將埃瑟芬請到阿萊尼斯處,最後他才凶狠的揪住火槍手的衣領。

  “她懷孕了?”

  “兩個半月!”

  奧斯卡低咒了一聲,“真***!”他知道自己那位老朋友可從來都沒踫過妻子,孩子是阿爾法三世這條老狗種下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

  “大殿下吩咐這件事必須要保密,還說……”

  “閉嘴吧!”奧斯卡猛的撇開女軍人,莫尼亞差點被甩到牆上。

  保爾迎了上來,作為殺手之王,對宮廷里的不明來客他都要負責。

  “現在怎麼辦?”暴雪撓了撓頭。

  奧斯卡懊惱的撇開頭,“還能怎麼辦?出行計劃不變,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但是要把埃瑟芬也帶上了。三世陛下把她放到我身邊就是讓我保護她,現在看來打算要她命的人真的開始行動了!”

  “皇後嗎?”

  “還能有誰?”奧斯卡翻了個白眼,“那個妒婦會讓這種丑事傳出去嗎?”

  保爾搖搖頭,“皇家的事情還真是齷齪!”

  奧斯卡無奈的嘆息起來。

  “對了!”殺手之王突然說,“生日快樂!”

  小親王只得苦笑,“謝謝你提醒我,我都快忘了!”

  所以我們說,798年11月9日,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24歲生日這一天,確實發生了很多事。並且,這些事對親王殿下的未來,影響極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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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第一章

    天上有灰色的太陽,森林中散布著縹緲的白霧,高大的林叢在樹冠上致密非常,枝干越靠近地面越稀疏。道路是從勃特恩省省界地區開始向高處爬升的,山區高原逐漸把丘陵和谷地掩埋在身後,到了標志里拉海高原的地理坐標,天空仿佛觸手可及,穹蒼下的一切都似被放大了。

  遠處的高大山體阻擋了南方海洋上的暖濕氣流,來自北方的寒流便在這里聚集,濃厚的雲團清楚的告訴人們,它在醞釀無數場風雪。

  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從森林密布的丘谷轉向高峻挺拔的大山,一支隊形散亂的近衛軍在靜悄悄的趕路。也許,戰士們已經習慣了隊伍中那個神經病一樣的法蘭公主,就是因為這位疑神疑鬼的大殿下,整個隊伍才不得不在一天中休整六、七次,甚至九次、十次也是有的。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堅持不為自己的將士解釋這件事,他只對人們說隊伍里有一個孕婦。這時特種戰士就問,“我們為什麼要帶個孕婦上路?”元帥把眼楮一瞪,說聲“武力巡邏!”戰士們就灰溜溜的散開了。不過他們並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每天抱怨幾句之後也就算了。

  有件事情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里拉海高原在西北部地區有幾處荒僻的無人區,軍情特戰第一旅在其中一處無人區出現了戰斗減員。

  這是半個月以前的事,確切說是半個月之前的一次武力巡邏。

  武力巡邏是一個軍事術語,意思是指在交戰區域之外進行的武裝巡邏,巡邏部隊可以根據情況針對該地區進行武力干預。這次也是這樣,兩個中隊的特種戰士在清晨上路,其中一隊在一處地形極為復雜的山谷遭遇伏擊。特種戰士在敵人的第一輪進攻中犧牲了一人,這個戰士很倒霉,因為敵人只發出這一支冷箭。

  當騎士們搜遍整個山谷之後,他們總算堵住了三名匪徒,這是匪徒的一個偵察小隊。三名匪徒在抵抗時死了兩個,最後一個半死不活的被騎士們拖在馬後一直拉到營地,因此奧斯涅元帥最後見到的只是一堆肉泥。

  元帥對騎士們說,“干得不錯!但要注意加強防御。”

  于是騎士們就有事情干了!每天一早便會有四個小隊陸續上路,他們都是偵察團的精銳,他們要為大部隊清理出一條前進的安全通道,還要負責抓捕可能存在的抵抗份子。

  雖然奧斯涅元帥的武力巡邏隊收獲不多,但半個月來路上也相應的太平了一些。沒人會抱怨這種事,特種戰士也不是瘋子,他們也喜歡這種沒有冷箭、沒有陷阱、沒有鮮血,只是稍稍緊張一點的日子。

  當軍情局直屬第一特種作戰旅這支五千人的整編部隊進入連綿起伏的群山時,里拉海省即帝國第七軍區的駐防部隊也出現了。在施德賓城往北十五公里處的穆爾河右岸,近衛軍第七軍區一個地方守備師迎接了遠從帝國中央趕來助戰的親王一行人。

  穆爾河也被里拉海人稱為高原之河,這條河流由北向南橫穿整個里拉海省,在阿卑西斯山南麓會有幾處大瀑布不斷降低河流與平原的落差,直到水路轉向意利亞,在一個叫豐塔的小港口回歸大海。

  守備師師長說,“南麓的大瀑布都是極為壯觀的自然奇觀,但泰坦戰士們從來沒見過。”

  奧斯涅元帥自然有些疑惑,“為什麼?”

  “那里是意利亞的領土。”守備師長感慨的說,“可河是我們的!”

  元帥就沒在說什麼,當夜他和他的特種作戰旅換乘木筏度過穆爾河,在一個名叫希萊騰的軍用渡口上岸,然後在黎明時分抵達施洛斯山上的施泰爾馬克,在這座一半要塞一半古城的小鎮進行為期五天的休整。

  施泰爾馬克是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最重要的種馬培育場,這里除了放養一種體態矯健的灰色利皮扎馬之外還建有一所騎士學院。騎士學院的歷史和施泰爾馬克這座古城一樣悠久,可以追溯到泰坦舊王朝剛剛確立疆土的那個時候。

  除了施洛斯山上散布的修道院,施泰爾馬克極其附近地區還是里拉海省最重要的葡萄種植區,在要塞的敵樓上向

下望,深褐色的葡萄園沿著陡峭的山坡分段向下,直到谷底;平頂農屋好像隨想曲般分布在各處;幽雅錯落的白楊使人想起在維耶羅那隨處可見的形狀很像的柏樹。

  在施泰爾馬克要塞的城牆上,迎著初升的朝陽,聽著要塞指揮官抑揚頓挫的致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元帥看到的就是上述這一切,他喜歡這個地方,而且也為要塞指揮官的歡迎詞所感動。

  南方集團軍群十一軍軍長韋爾他中將說,“八年前,我和我的孩子們來到這座要塞,我們推開窗,就被一種奇特的感情征服了,眼前浮現出的是一幅幅美麗祥和的生活圖景,我們就在神像前誓言守衛它。現在,奧斯涅元帥來了,這方土地就在他的手里,等待元帥賜予它和平與繁榮。”

  奧斯卡就在要塞里住下了,韋爾他中將給了他極為深刻的印象,這位軍長與元帥以往見過的軍人完全不同。韋爾他不但愛好詩歌,還喜歡農田里的勞動。看著這位軍長組織人手伐木燒炭時的樣子,很難相信他還是位伯爵呢。

  在閑來無事的時候,奧斯卡就和剛剛結識的要塞指揮官坐在司令部的門廊底下,望著院子里的菜園,還有圍著幾匹利皮扎純種馬的馬舍。間或會由十一軍軍長拿出一瓶珍藏的施泰爾馬克陳釀葡萄酒,然後坐在門廊里的人就會由兩個變成許多。

  軍人真是一群奇怪的動物,尤其是有著悠久歷史和優良傳統的軍人。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像不對路的雄性猛獸一樣爆發爭斗,而是用隱晦又富含期許的目光打量對方,然後彬彬有禮的說一聲,“搞個競賽吧!或者……演習也不錯!”

  于是男人們的武裝“部落”就開始演習了,在奧斯涅元帥看來,近衛軍中的這些集體就像是遠古時期的部落,男人們專責爭斗、獵殺、圍捕!而他,無疑是許多部落聯合的首領,只要他吹起號角,這些穿戴鎧甲手持凶器的野蠻漢子就會爆發最原始的呼聲。

  演習是圍繞施洛斯山上一座廢舊修道院展開的,施洛斯山上的修道院非常有名,每一座都是數得上名號的神學機構,但這座已經無法考證名字的修道院就不同了,它坐落在山頂朝陽方向的一處峭壁上,由于進出山口的路途太過險峻才逐漸沒落。

  奧斯涅元帥的野漢們就是要征服它!男人們全副武裝,甚至還拖拉著一些中型攻城器械。在花費六個小時之後,軍情特戰第一旅成功登頂,他們把對該地區極為熟悉的第十一軍遠遠拋在身後。

  “不愧是8431!”韋爾他中將在懸崖邊舉行的野餐會上這樣說。

  奧斯涅元帥便極為受用的點了點頭。“如果我把第一炮兵師也調上來,那恐怕我們連野餐的地方都沒有了!”

  “是啊是啊!”特戰旅長呂克.西泰爾準將有些感慨的說。“上次我可見識了,我們的炮兵準將只用六發炮彈就把一艘三十多米長的大帆船變成了一攤粉末。”

  韋爾他軍長期待的瞪大了眼楮,“我能知道第一炮兵師的去向嗎?他們怎麼沒隨元帥閣下一同訪問我的要塞。”

  奧斯卡擺了擺手,“渡河對火炮來說太危險了,塔.馮.甦霍伊準將的炮兵師與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的步兵師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我們會在艾斯多尼匯合。”

  韋爾他突然笑了起來,“元帥,山間起霧了,您的兩位將軍要錯過最神奇的自然景觀了!”

  雲海,絕對是不多見的!尤其是在西大陸!

  阿卑西斯山北麓的山谷低地會由潮濕溫暖的地氣積聚成籠蓋四野的濃霧。在施洛斯山頂環顧左右,大大小小的山峰聳立在天穹之底,山谷中的霧靄層層疊疊,飄而不散,落日在這時又躲入雲層,為白色的濃霧瓖上燦爛的金邊,不一會兒,這層金邊又變成濃艷的淺紅色。

  山中傳來男人們粗獷的歡笑聲,他們在霧中踏上回程的山路,山路崎嶇,間或還會迷路,但男人們的樂趣就在于不知疲倦的探索。

  奧斯涅元帥在山腰上停了下來,他看到山谷間聳立的那處要塞在濃霧中漸漸迷失了。再望望腳下,元帥發現自己仿佛漂浮在空中,霧氣絲絲縷縷,很快便將他環繞,然後是一陣山風,霧又在腳下散開了。

  “感謝光明神!”奧斯卡低聲祈禱,然後他就笑著對身前身後的軍官們說,“大家要小心啊!我們離天堂很近了!”

  軍官們又笑了起來,笑聲就在山谷里回蕩,像霧氣一樣凝而不散,直到落日的灰燼完全燃滅才漸漸休止。

  回到要塞已經是晚上了,施泰爾馬克點燃了燈火,燈火從山腳鋪開,沿著一條石板路一直伸向要塞的鋼鐵吊門。

  這座城市依附在山上,進入要塞就要通過眼前這片堆積在一起的城區,磚石搭建的平頂屋宇錯落有致,富裕的農戶還在屋頂堆砌了箭樓。

  “要想進攻要塞,就要先踏平施泰爾馬克,但這里的山民絕對不會讓人那麼做!”第十一軍軍長有些自豪的說。

  奧斯涅元帥很喜歡這座平靜中孕育著一股彪悍的小城,也喜歡騎士學院早晚出操時的號角聲。

  “791年大暴亂沒有波及你的要塞嗎?”

  韋爾他中將更加自豪了,“有!怎麼沒有?您沒見那個場面,漫山遍野,全都是武裝匪徒!但施泰爾馬克的人民和我的第十一軍堅持了一個半月,最後匪徒們就退走了!”

  “他們從哪來?”

  韋爾他面對近衛軍元帥有些支吾,最後他指了指遠方的山巒。

  “那里!那里全都是匪徒,我知道他們在盯著我,沒事的時候我就站在某個地方一動不動——盯著他們!”

  “哈哈哈哈哈!”奧斯卡又笑了。

  默茨海爾和亞寧.切爾曼在要塞敵樓等候多時了,親王隱約將他們兩個倚為左膀右臂,走到哪里都帶著他們。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保爾和黑魔肖.卡連柯,親王身邊總是這四個人,若是不見了一個,就說明這個人一定是為親王殿下辦事去了。同時這也表明,不是有人倒霉、就是有人要見鬼了。

  亞寧.切爾曼負責南方分局的日常工作,他首先向親王殿下匯報了當日的軍情概況,其實也沒什麼,他只是通報

了一些始終都未查證的敵情,再有就是一些行動人員的任免,最後剩下的就是西邊少了只狗、東邊多了只貓一類的瑣事,親王連理會都不必了。

  默茨海爾似乎一整天都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奧斯卡在晚宴的餐桌上就注意到了,但這位元帥沒有聲張,他知道默茨海爾不會隱瞞什麼事情,若是有事的話他就一定會說。

  果然,當親王殿下完成日記中關于雲海的那段描述之後,他的軍情處長敲響了他的房門。

  柯克.道格拉斯中尉為男爵搬來座椅,穆爾特.辛格中尉為男爵端來咖啡,默茨海爾稍稍舒展開眉頭,可他話一出口臉色又變了。

  “11月9日!您生日那天,德意斯王國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十世女王陛下舉行了盛大的加冕儀式。”

  奧斯卡沉吟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很復雜,但他最後卻說,“這關我什麼事?”

  “是啊是啊!這不關咱們的事!但是……”默茨海爾從懷里掏出一份密語書寫的文書,“德意斯分局終于證實,在今年10月10日,德意斯奧帕瑞拉.羅雷斯堡十世女王誕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嬰,而之前的那項宮廷傳聞也被證明是真實的,德意斯女王與她的丈夫從來都沒在一個寢室……”

  “夠了!你想說什麼?別兜圈子!”奧斯卡突然打斷了軍情處長,他想問問光明神,天底下的女人都是怎麼了?為什麼該懷孕的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不該懷孕的卻已經開花結果?

  默茨海爾干巴巴的咳嗽兩聲,他有些難以啟齒,或是因為這件事其實是極為重大的。

  “我是想知道……是不是您為德意斯王室送去了這個兩個月大的合法繼承人?”

  “我不知道!”奧斯卡猛的別開頭。

  默茨海爾依舊契而不舍,“殿下,德意斯女王確實沒有與她的丈夫同居一室,而且德意斯宮廷里的傳聞都將孩子的父親指向您!在孩子的洗禮儀式上,羅雷斯堡王朝的那位老皇後甚至沒有參加,這一切都說明那個男嬰……”

  “好啦!就算是吧!”奧斯卡終于點頭了。

  “哦……”默茨海爾長舒一口氣,“那麼這就表明我沒做錯!”

  “你做什麼了?”

  “我把德意斯分局內部知曉這件事的有限幾個人全都調回國內,估計……現在他們已經不會洩露這個秘密了!”

  “你把他們……”

  默茨海爾比畫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沒來由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松了一口氣,但他又有些疑惑。“奧帕瑞拉是怎麼對付那些謠傳的?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軍情處長苦笑了一聲,“你不必擔心德意斯這位女王陛下,她割了二十幾條舌頭,現在德意斯貴族已經沒人再敢議論這件事了。”

  奧斯卡的心情突然低落下來,那個有著一雙會說話的藍眼楮的小公主真的是一位女王了。

  “默茨,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軍情處長搖了搖頭,“怎麼會?那個小家伙是德意斯王室的法定繼承人,但若是沒人能解釋他的出身……”

  奧斯卡有些疑惑,“這不關泰坦的事啊?”

  默茨海爾苦笑了一下,“他不關泰坦的事,但卻是一位泰坦親王的兒子!德意斯人會為他的身世挑起戰爭。”

  奧斯卡將那份密文送到火燭上,很快它便化為灰燼了。這位泰坦親王緊抿著嘴,雖然他腦子很混亂,但他還是對遠在異國他鄉的骨肉祝福了一聲。

  “我只能說,願他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

  默茨海爾點了點頭,“是啊!願他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現在咱們也只能這樣想了,未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奧斯卡狀似無所事事地擺弄著精致的手杖,不一會兒他便從混亂的心緒中恢復過來。他指了指軍情處長手里的另一份文件。

  “這又是什麼?”

  “哦……這是好消息!”默茨海爾連忙展開文件,“水仙郡軍事統治局正式向皇室書記處和帝國軍部通報的文書——東征開始了!”

  “東征?”奧斯卡連忙搶過文件瀏覽起來。

  “哦啦……塔森方面軍、布赫瓦爾德方面軍、阿巴尼亞方面軍、比爾伯姆方面軍、麥卡侖方面軍、里貝羅方面軍

、米斯特拉爾方面軍!我家老頭兒動員了坦波邊境上所有的主力騎兵軍,他要干什麼?”

  默茨海爾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不過這件事在都林和羅曼教廷的震動非常大!水仙騎士團42個師組成的強大集群向異教徒發動進攻,這在歷史上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教宗陛下給三世陛下的來信中還說這是新紀元的開始,真是見鬼了!多特蒙德元帥不是說這只是一次武力展示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他興奮的翻找起自己的地圖冊,然後抽出一張波西斯帝國的簡要地形圖。

  “默茨,你是不了解我們家的騎士!只要喊一聲去打波西斯人,這些家伙就會像發情的兔子一樣紅了眼楮!”

  “哦啦!看哪!”親王沖男爵展開手里的地圖,並指了指一塊面積廣大的地域。

  “如果我是費戈,就會帶領這支龐大的騎兵集群由布赫瓦爾德方面軍駐守的沙漠邊區突入波西斯,雖然行軍會非常艱苦,但在這里可能遭遇的抵抗是最微弱的。一旦走出沙漠……哦啦!真神賜福的安納托利亞大平原就會在我的腳下徹底臣服!然後揮師沿幼發拉爾河南下,直搗異教徒的聖城巴格達西亞……”

  “好啦好啦!我的元帥!”默茨海爾笑著擺了擺手,“我已經看出來了,您也是安魯一員,說起東征這件事您也像……呃……”

  “發情的兔子?”

  “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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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17:59
奧斯卡和他的軍情處長一塊兒笑了起來,但他們很快就沉默下來。

  “阿歐卡亞有消息嗎?”奧斯卡突然這樣問。

  默茨海爾搖了搖頭,“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的本家在當地很有影響,她們不會遇到麻煩的,您放心就是了!”

  “可是……已經兩個多月了!”奧斯卡皺起了眉頭。“阿歐卡亞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可是安妮……仔細想想,我可從來沒與安妮分開這麼久!雖然長大以後都是我做我的事,安妮在忙著她的家務,但……總有些擔心。”

  默茨海爾了然的點點頭。“您放心吧!我們就快到了不是嗎?再說先遣隊也不會讓兩位女爵出事的。”

  奧斯卡哦啦一聲,“是這樣沒錯!若是阿卡和安妮少了根頭發,我就讓麥克變成真正的雞佬。”

  麥克不是雞佬,這一點他向許多人都強調過。他喜歡女人,那種大屁股、大乳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女人。阿歐卡亞女爵和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所以一路上,這位近衛軍中校只是佔了些言語上的便宜,而沒有什麼討人厭的舉動。

  看得出,阿卡和安妮還是挺喜歡這個大個子、小眼楮的甦希洛人,她們凡事都要跟這位游擊團長商量一下才會做決定。麥克非常尊重兩位女士,還叫她們“元帥賜予的天使”!

  與施泰爾馬克比起來,艾斯多尼更配得上山城這個稱呼,這里是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真正意義上的故鄉,但不是她的出生地,只是霍曼家族的本家。霍曼家族有著悠久的歷史,在山區幾經起落,屹立至今日。

  艾斯多尼坐落在維斯里維亞省的火山群中,被星羅棋布的火山湖環抱著。這里是帝國南方最著名的旅游度假勝地,無所事事的大貴族在這個湖畔山城都建有面積廣大、造型奇異的別墅。

  艾斯多尼盛產楊桃和石灰,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但就是它們為山中的農戶換取了口糧。在火山岩群中散布的小農莊一年四季都會晾曬楊桃,同時每家每戶都有一所燒石灰的小石屋。

  在春天,大大小小的火山湖會變成波光粼粼的淺藍色,水邊居住的農人會在這個時候投入“紅尾魚”的魚苗。等到了夏天,也就是湖水變成寶藍色的時候,收獲的季節便到了,魚苗已經長大,人們就叫它們“金鱒”。艾斯多尼的秋天,這才是最美麗的季節,湖水變得飄忽不定,上午還是墨綠色,可中午的一場大雨就會將一池濃艷變為青青的草色。雖然湖畔的火山群在幾億年來始終都是那副光禿禿的樣子,但遍布山谷的常青藤和紅楓會發散誘人的彩光,有風的時候,漫山遍野就會飄蕩著整齊的“沙沙”聲。

  這就是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的故鄉,很不湊巧,她是在冬天回到故鄉的。冬天的艾斯多尼實在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地方,辛勤的農人們躲入燃著壁爐的石屋,貴族也會在這個時候溜回烏煙瘴氣的大都市。艾斯多尼似乎立刻就靜了下來,只有偶然的地震和近衛軍士兵操練時的呼聲。

  安妮已經在霍曼家族的那所古堡住了半個月了,最開始的時候她十分喜愛這里的寧靜,但時間一長就受不了了。這里沒有奧斯卡神經質一樣的呼喊,也沒有小小姐拖著她的手臂不斷的嘮叨,只有一位整天不知所蹤的女伯爵。

  阿歐卡亞在忙什麼?安妮從沒問過,她知道自己和阿卡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阿卡心計深沉,眼神銳利,做事情滴水不漏,說話向來都是含沙射影。而自己呢?自己這個老女人除了縫縫補補還會做什麼?安東妮不是那種喜歡思考的人,她在一陣自怨自哀之後也就忘記這件事了。

  阿歐卡亞又出門了,她帶走了游擊團里面最機警的幾名特種戰士,似乎麥克那個小家伙也出門了,但不是和阿卡在一塊兒。安妮胡思亂想時被銀針刺破手指,她盯著手上的那滴鮮血望了一會兒,最後終于懊惱的撇開手邊的活計。那應是一件內衣,伯爵夫人的手工很棒,已經完成繁復的蕾絲花邊了。

  “我總得干點別的!”伯爵夫人小聲嘀咕著,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奧斯卡的大家庭了。

  這個時候,霍曼家族的古堡突然響起跳板的“ 吧”聲,這個跳板是一種古老的門鐘系統,用以通知城堡來的人來接待客人。這東西發出的聲音是雜亂無章的,現在已經沒有貴族使用它了,但霍曼人可能也不喜歡城堡的安靜,他們一直保留著這部四百多歲的門鐘系統。

  “有客人?這可真是新鮮事!”霍曼老伯爵跌跌撞撞的沖進古堡的門樓,他看著遠道而來的近衛軍戰士拉動絞索,升起了城堡的吊門。

  “好華麗的馬車!”霍曼伯爵驚訝的打量著停在城堡主屋門前的那輛交通工具,“這世道還有人用金漆裝飾馬車?不怕路上被匪徒打劫嗎?”蹣跚走出門樓的老伯爵仍在嘀咕,他們這種年紀的人就愛說這個。

  “特蕾莎.波索特伯爵小姐拜會古老的霍曼家族,我的女主人為霍曼家族帶來了精致的禮物。”一個車童打扮的

少年人恭謹地在城堡主屋前向管家行禮。

  管家接受了禮物,車童這才打開馬車的車門。

  霍曼伯爵又嘀咕起來,“波索特?波索特?波索特家的小小姐來這兒干什麼嗎?”

  “歡迎你!”安東妮迎出古舊的大門。伯爵夫人好奇的打量著這位不請自到的小姐,她一眼便看出這位小姐的出身絕不是貴族,因為她穿戴在身的首飾雖然異常精巧,但耳環、項鏈還有戒指都不是一式的,正經出門訪客的貴族小姐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波索特伯爵小姐已經按照古禮向主人家獻上了禮物,霍曼伯爵伯爵的管家在門房里就拆開了包裹禮物的彩紙。這也是一種古禮,管家要根據客人的禮物來判斷采用什麼樣的招待規模。

  “但是……您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管家向老伯爵攤開手。

  霍曼伯爵聞言便湊了上來,來自波索特家的禮物是一整塊……呃……一整塊紅色的石頭。

  不得已,老伯爵只好把這件莫名其妙的禮物給自己的佷女看了看,安東妮摸了摸,又在手里掂了掂,這位見多識廣的皇室僕從最後說,“這是一塊上好的雞血石,產自遙遠的東方,要用同等重量的黃金才能換來!”

  老伯爵立刻轉向管家,“收拾最好的客房,準備最好的伙食。”

  波索特伯爵小姐在欣賞城堡里的火山石博物館,每個大貴族至少都有一項比較怪異的癖好,霍曼家族是以收集千奇百怪的石頭聞名遐邇。

  安東妮親自為波索特小姐端來紅茶和鮮奶,然後便招呼她在“怪石嶙峋”的客廳坐了下來。以女人的眼光打量這位泰坦巨商的千金,很遺憾,安妮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這位年量尚輕的小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平凡。如果硬要為波索特小姐捧個場,那麼我們只能說,這位少女的目光是極為銳利的。

  “我是來赴阿歐卡亞女伯爵的約會!”在飲盡一杯紅茶之後,波索特小姐終于道明來意。

  “哦!真對不起!”安東妮微微一鞠躬,“阿歐卡亞一早就出門了!”

  特蕾莎的眼楮轉了兩轉,她微微靠入沙發,“如果可以的話,我準備在這兒等她。”

  “當然可以!”安東妮連連頷首,要是說真的,她不怎麼喜歡波索特小姐的目光,因為她看到其中隱含了太多的城府。

  就在兩位不是十分投契的女士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城堡門樓里的跳板再次敲響了。

  安東妮終于露出真實的笑容,“一定是阿卡回來了!”

  確實是阿卡回來了,在女伯爵身後還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阿卡望了望馬廄里的車廂,又望了望身旁的麥克中校,“雞佬”沒說什麼,但他已經心領神會了。

  “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是你請到那位小姐嗎?”安東妮在主屋的大堂里迎接了阿歐卡亞。

  “是的!我很抱歉,沒跟你打招呼。”

  安東妮搖了搖頭,“你快去吧!不過我得事先告訴你,那位小姐的言辭乏善可陳得離譜!”

  阿歐卡亞笑了笑,“我會應付的,再說波索特家的人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安東妮為年輕的女伯爵取下身上的皮裘,但她立刻用手掩住鼻子。“我的天啊!小阿卡,你是去了一趟屠宰場嗎?”

  阿卡已經步上樓梯,她突然停了下來,並向伯爵夫人神秘的笑了笑。“你說的差不多!”

  熱茶又換了一次,特蕾莎利用對方添茶倒水的機會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傳說中的軍統密探。在她看來,阿歐卡亞.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更像是一位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而與安魯的軍統調查局扯不上一點關系!可事實呢?根據一些極為可靠的消息,正是面前這位小姐策劃並實施了營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的秘密行動。

  那麼也就是說,與這樣一個怪物打交道,必須提起所有的小心,要不然……特蕾莎將一紙地圖攤到桌面上。

  “我的家族已經收到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將軍的口信,並且……我們已經做了選擇!”

  阿卡點了點頭,她甚至沒有去看那冊地圖,“我十分清楚貴上的選擇,但這份地圖沒有任何標記,難道這就是波索特的選擇嗎?”

  特蕾莎搖了搖頭,她的家族賦予她的使命就是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代表的勢力盡可能的周旋下去。

  “這份地圖確實沒有標記,但請您不要懷疑我的家族與親王殿下合作的誠意,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指名那個地點,我會和親王殿下的作戰部隊一同進入山區。”

  阿卡終于接過了那紙地圖,她有些疑惑地打量著。

  “需要這樣嗎?”

  特蕾莎點了點頭,“的確需要這樣!山區里的義軍極為謹慎,他們向來都要蒙住訪客的眼楮,然後在山里兜幾個圈子,最後才會將我們領入那個極為隱蔽的根據地。”

  “你去過?”阿卡瞪大眼楮,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這位小姐。

  特蕾莎連忙搖頭,“我自然是沒去過的!但我帶來的隨從都到過那個地方,不過他們也說不上來那個地點的確切位置,只能到那再說。”

  阿卡輕輕的笑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異常聰敏的小家伙,若按親王殿下的意思辦……還真有些可惜呢!

  “你的隨從……是指他們嗎?”女伯爵邊說邊向門口侍立的騎士招了招手。

  走廊里響起一陣軍靴踏動地板的聲音,特蕾莎.波索特伯爵小姐驚駭地扭過頭。

  兩名騎士拖著一個大麻袋走進來了,麻袋就丟在波索特小姐的腳邊,特蕾莎掩住鼻子,因為麻袋正在散發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不難猜想這些軍人對她的隨從干了些什麼。

  阿卡又向騎士示意了一下,騎士立刻解開袋口。特蕾莎下意識的往口袋里望上一眼,天啊!她開始劇烈的嘔吐,因為她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但只是面孔,只是人頭。

  “現在知道你的家長為什麼派你來這兒了吧?”阿卡將自己的手帕丟給了可憐的少女。“因為老波索特應該已經料到這個局面,所以他派來的只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小角色。”

  特蕾莎在劇烈的喘息,她仍有些難以置信,或者說她根本就不了解這算怎麼一回事。

  阿歐卡亞揮推了騎士,但騎士沒有帶走那一袋子人頭。女伯爵抬起小女孩兒的下巴,她緊盯著這張平凡的面孔。

  “這個世界有一則真理!沒人能在侵犯安魯之後而不付出血的代價!你的老爺爺知道這一點,你的父親知道這一點,那位海格力斯將軍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都做了兩手準備。”

  “什麼……什麼……什麼準備?”特蕾莎有些結巴,她發現自己怎麼也移不開視線,她的目光始終落向一袋子人頭。

  “呵呵!”阿卡抖了抖地圖,“若是我的主人真的能夠不計前嫌,那麼波索特家族就會選擇合作,我相信你的隨從一定能為近衛軍指出那個地點。”

  女伯爵邊說邊用指甲在地圖上鉤了一個圈。

  特蕾莎瞪大了眼楮,“你……你怎麼知道?”

  阿歐卡亞聳了聳肩,“這里有九個頭顱,總會有一個告訴我。”

  波索特小姐在向沙發里退縮,“你……你想干什麼?我的家族不是已經打算合作了嗎?你……還想怎麼樣?”

  “我說過!你的家族和海格力斯家都做了兩手準備!”阿卡愜意的端起茶杯,似乎她極為喜歡折磨這種弱小的動物。

  “根據可靠情報,波索特家族和那位海格力斯將軍再一次運用了791年時的老辦法,一個意利亞傭兵團,再加上海格力斯家的一支精銳部隊。他們打算沿路伏擊,當然,是在談判破裂的情況下。如果我的主人合作了,我相信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談判真的破裂了!”

  “等等!等等!談判還沒有開始呢?你根本沒有說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條件!”

  “沒這個必要!”阿歐卡亞好笑的打量著波索特家的小小姐,她怎麼還不明白呢?

  “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談判!如果可以的話,我的主人會把你的家族成員全都推上斷頭台,關鍵是我的主人始終無法確定波索特家族的行蹤。而你,小羊羔,你現在知道這只是一個陷阱了吧?”

  波索特小姐難以置信地望著女伯爵,“不!不是這樣的,我……衛岡將軍對這次會面擔保過的。”

  “衛岡將軍?”阿歐卡亞嗤笑了一聲,“會有人對付他的,你不用擔心這個!”

  “可……可親王殿下在維耶羅那不是與衛岡將軍達成協議了嗎?”

  阿卡有些不耐煩了,她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在幻想什麼。

  “維耶羅那是第五軍區司令部,是海格力斯家族的大本營,誰會在那對付擁有數萬子弟兵的衛岡將軍?我的主人可不是瘋子!”

  “你的主人……到底要干什麼?告訴我吧!求求你了!也許……也許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阿卡終于點了點頭,“是啊!也許事情轉圜的余地,所以你先告訴我你的家人藏在哪,之後我才能告訴你我的主人打算干什麼!”

  特蕾莎終于平靜下來,“你在做夢!我死也不會說的!”

  “呵呵!”阿歐卡亞微微笑了笑,她轉向袋子里的頭顱,“這些都是忠誠的勇士,但我的騎士還是有辦法讓他們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所以我相信,你也會的!”

  山中的寒風突然猛烈的鼓噪起來,花瓶中的雛菊一轉眼就凋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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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第二章


  上貝爾龍根和下貝爾龍根是科茨沃爾德山谷地區最美麗的一對姐妹村。兩個村莊由地勢高低區分開來,村莊之間被樹木和良田掩蓋的大片土地就是維斯里維亞省和博爾埃省的交界處。

  走進村莊就仿佛走進一座泰坦的花園,雖然南方山區已經入冬,但村落中的松柏仍然沉澱著綠色。在791年的時候,或者說很多年前,上貝爾龍根有一座城堡守衛著,但現在只剩下一些碎磚和斷壁。當時曾有一支兵勢強大的起義軍經過這里,他們順便焚毀了這處小兵塞,並將一個中隊的近衛軍士兵全都吊死了。

  士兵們的殉難地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小教堂,小教堂在下貝爾龍根的村口,遠在山路上便能望見它那幽雅縴巧的尖頂。當地人都是富裕的農戶,他們在這個幽靜美麗的村莊度過了許多年無憂無慮的生活,所以在起義者向村民發起號召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只是冷漠的看著。

  起義軍離開這里之後,當地的村民為那些無辜的戰士修建了墓園,因為在村民們看來,戰士們是可愛的,並不像那些人說的那麼可惡。這些戰士沒有搶過村里的酒窖,沒有偷過村里的家禽,也沒有將村里的女孩騙進樹林。他們只是修護了水車、粉刷了教堂,還把他們的戰馬借給村里充作犁地的牲口。

  在墓園的拱形院門上,當地一位爵士是這樣題詞的。

  “誰能斷言一朵浪花就可以代表大海?在這里安眠的人是被一朵浪花沖毀的,但我們始終堅信,大海的波瀾壯闊意味著一段美麗前途。”

  “什麼意思呢?”奧斯涅元帥看不懂。

  呂克.西泰爾準將冷冷的哼了一聲,“意思是即同情戰士們的遭遇,又理解那些匪徒的憤怒。”

  “是這樣嗎?”元帥還有些疑惑。

  別列斯基湊了上來,他打量著淒涼的墓碑。“我只知道這些戰士是幸運的,至少有人為他們建造了墓園。可8431呢?我們在山區損失了很多人,他們的屍骨就散落在那些不知名的山溝里,恐怕神明是不會收留他們了。”

  奧斯卡輕輕點了點頭,“別列斯基,這次不會了。我會給犧牲的戰士建一座巨大的紀念碑。”

  呂克.西泰爾準將苦笑起來,“我的元帥,還沒開戰您就說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

  “呵呵!”奧斯卡笑了,他為長眠在墓園里的戰士獻上幾枝長青藤,然後便和他的大部隊離開了這個美麗的村落。

  上貝爾龍根有一個非常著名的葡萄酒莊園——胡安克,這里是貝爾龍根家族的發祥地。在六世紀中期,當時的貝爾龍根伯爵離開了他的祖國,到法蘭經營大宗的葡萄酒生意。到了目前這一代,貝爾龍根家族已經成為極受法蘭國王信賴的專營商,主要負責進口泰坦帝國的高級葡萄酒。

  胡安克莊園舉世聞名,源自它那龐大的地下結構。貝爾龍根家族用當地出產的一種明黃色的石料建造了主屋和大別墅,在堅實的丘陵黏土層挖掘了面積比地上建築還要廣大的酒窖。

  貝爾龍根家的酒窖是陸續開鑿的,進入地下就像進入一座大間套小間的迷宮,需要莊園里的長者為客人領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訪問這座莊園的時候也是這樣,由貝爾龍根家族的老伯爵引領,在地下漫游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陽光燦爛的現世。

  “哦啦!一萬桶各色陳釀,這是巨大的財富!”

  貝爾龍根老伯爵驕傲的點了點頭。

  帝國親王又握了握老伯爵的手,並說,“感謝您的家庭為帝國所做的一切!”

  老伯爵又點了點頭,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泰坦帝國軍事情報局國際司第四十九秘密行動分部,即胡安克莊園,就這樣平靜的送走了他的最高統帥。為帝國特勤部門奮戰了一個世紀的貝爾龍根家族依然保持著沉默。但有的時候,這種沉默會通過一些渠道抒發而出,變為驚天動地的憤怒。

  一萬桶各色陳釀,這確實是一筆寶貴的財富。胡安克莊園的地窖經常會整理這些發家致富的資源,按照事前排列好的順序和標記清晰的代碼,貝爾龍根人會將各種指令藏入酒桶,這些酒桶會貼上代表貝爾龍根家族的商標,然後運往法蘭王國。

  在法蘭王國的軍情分局得到這些交換信息之後,便將當地的情報再次藏入酒桶,運回胡安克,交由解譯人員進行整理,在歸類之後提交南方分局情報資源統計分處,最後由南方分局報呈都林總部軍情分析第一處。

  也許,這會是一個極為復雜的過程,因為它必須是隱秘的、高效的。但作為一名泰坦軍人,尤其是無時無刻不在

戰斗的秘密軍人!貝爾龍根人和所有為此服務的軍情人員一樣,機警、敏捷、行動力和效率驚人。

  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離開莊園的第三天,由法蘭王國送來的最新情報終于抵達廣大的地底空間,鑒于這次情報接收工作的重要性,老貝爾龍根伯爵親自查驗了這批回收來的酒桶。

  伯爵熟練地撬開了一只大酒桶的底座,木板夾層還是干燥的,那份機密情報被粘在夾層內壁,老人費了好大勁兒才一點一點的揭下那片小小的牛皮紙。

  經過顯影藥水的處理,再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晾曬,牛皮紙上的密語終于顯現而出。

  貝爾龍根家的品酒師就是第四十九秘密行動分部的解譯官,他用短短的一分鐘便寫出了這份情報的確切內容。

  牛皮紙上的雜亂字符代表一個時間、一個地點和一個人名。這一切都預示著,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在這個人的身上,要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教歷798年12月29日,神誕節前夜,貝希特斯加登,維特爾斯巴赫爵士按照神教奧古斯丁教會的傳統布置了豐盛的感恩宴,這位爵士邀請了許多賓客,宴會從傍晚一直進行到午夜。

  在貝希特斯加登,沒人不知道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大名,這位爵士是一位木材商人,是博爾埃省最大的木業行會的所有人。

  貝希特斯加登是阿卑西斯山區最著名的幾處風景區之一,人們來到這里多半是為觀賞險峻的山景和神話時代留存下來的古老防御工事。就像許多山區城鎮一樣,貝希特斯加登依附在山體上,自由民的磚土石屋在山腰,視野開闊的山脊被貴族和商人的別墅群佔據著。

  山脊上有條石板路,橫穿整個高尚城區,石板路的盡頭有一座小廣場,廣場中心是一座造型幽雅的雕塑噴泉池,在廣場朝陽的方向聳立著一座高大的科洛式建築,這就是著名的貝希特斯加登旅館,旅店對面是一座奧古斯丁教會的小教堂,教堂里陳列著一副在數百年後聞名整個人類世界的古老刑具,按照德語發音,人們稱其是“法西斯”。

  不過現在,貝希特斯加登的市民早就已經忘記這件刑具是怎麼使用的,人們只記得“法西斯”這個古老的刑罰。

  夜深了,座鐘指向一點三刻。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官邸響起了門鐘。這位爵士親自迎到門口,他的面相還很年輕,只是留著一臉山區人特有的金胡子。

  “真要感謝瑞爾人制作鐘表的工藝!”客人向爵士揚了揚手里的懷表,維特爾斯巴赫自然被那塊金燦燦的小東西吸引了,在七世紀末期的西方大陸,這樣一件東西價值連城。

  “是啊!您太準時了!”爵士擁抱了一下遠道而來的朋友。

  客人放開胸懷,他總算安全抵達這處避風港,維特爾斯巴赫家的慷慨和奢華是他領教過的,但願這次也能舒舒服服的住上一段時日。

  “怎麼樣?路上順利嗎?”爵士為客人脫掉厚重的皮裘,並將這件雪亮的銀狐皮襖交給恭候在一旁的管家。

  “真是算了!邊境里里外外都是近衛軍的哨卡,一路上我都忘記通過多少次檢查了!”客人突然有些詫異,他注意到門廳里的侍者都是一些生面孔。“怎麼?你換了管家?

  “哎……別提了!”爵士嘆息了一聲,“之前的管家患上了流感,還傳染給廚房里的幫工,我只得把官邸里的侍者全都打發掉。”

  “哦……一群可憐的人!”客人聳了聳肩之後也就沒再說什麼。

  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官邸富麗堂皇,這個木材商人用金漆包頂,用豬皮充做牆紙,精致的器皿和各種泛著珠寶光輝的燈具為整個空間賦上明亮的光線,壁櫥酒閣內更是堆砌著琳瑯的佳釀和水晶、金銀裝飾的酒具,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精致的小器物,瓖金的小畫框、鍍銀的樓梯扶手、黃金獅子造型的門柱,雖然維特爾斯巴赫只是一位爵士,但他完全可以裝飾這種皇家圖騰,因為他是阿爾法三世陛下親封的榮勛貴族,以黃金獅子作為門柱,可以體現他的身份地位,又可以展示他對帝國皇室的忠誠。

  不過……誰知道這位爵士到底都干了些什麼呢?

  客人滿足的放下餐叉,他又喝了一口微溫的貝希特斯加登白酒,最後他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談判破裂了!”

  “什麼?”維特爾斯巴赫有些反應不過來。

  “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的談判破裂了!”客人有些憂郁地端起酒杯,但他又緩緩放下,“完全不同了!完全不同!我們堅持斗爭了七年,可是自從軍事情報局全面介入南方五省之後局勢就開始不斷惡化,你還不知道呢吧?特蕾莎失蹤了!”

  “特蕾莎失蹤了?”木材商人瞪大了眼楮,“怎麼會這樣?”

  客人沮喪地端起酒杯,這次他干脆一飲而盡。“特蕾莎是去赴親王的約會,但之後就沒人再見過她,她的隨從、她的馬車、甚至還有暗處的保鏢,全都失蹤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哎……”維特爾斯巴赫長嘆一聲,“軍事情報局不好對付!他們不是特勤處那些見錢眼開的流氓,他們是軍人!是職業化的殺戮行動機器,他們……”

  “夠了!”客人突然拋開了杯子,“我來這兒不是聽你嘀咕這個!”

  爵士緊緊抿住嘴,這令客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巴赫!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待朋友,你知道……事情進行得越來越困難了!”

  維特爾斯巴赫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們站在真理這一邊,自由!平等!我始終堅信這個信條!”

  “很高興你能這麼說!”客人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然後他便拿起餐刀,下一刻他便割開了身上的一處衣角。

  “這封信!至關重要!”客人將一支小指般的木管遞了過去。“老頭子要改變策略了,特蕾莎的失蹤表明我們已經踏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圈套,這個小雜種根本就沒打算……”

  “你不該這麼稱呼我的主人!”餐廳中突然響起一個悅耳的聲音。

  阿歐卡亞女伯爵施施然的踱了進來,雖然面上帶著笑,但這位小姐非常憤怒,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那樣骯髒的詞句來形容的她的主人。

  客人只是呆愣了一秒鐘,他的行動極為迅速,在驚慌的維特爾斯巴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已奪回了那支小木管。不過爵士的管家更加敏捷,他的手刀先一步敲斷了這個人的臂骨。

  客人是個硬漢子,他甚至沒有發出呼叫,而是用另一只手摸入胸懷,但又一名侍從奔上來了,這名侍從用一把小刀切斷了這只手臂的筋腱,剛剛扣緊撞機的火槍立刻掉落地面。

  餐廳中的各扇屋門全都敞開了,特種戰士魚貫而入,他們將這名注定要倒霉的客人在椅子上捆了個結實。

  “你的名字……是不是普爾考.波索特?”阿歐卡亞從對方失去勁力的手中取出了那支小木管。

  普爾考.波索特沒有回答,他只是憤怒的瞪視著該死的叛徒。

  維特爾斯巴赫爵士不斷閃躲著對方的目光,似乎他還想解釋,“我們都暴露了!繼續跟帝國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叛徒!狗雜種!我的兄弟不會放過你的!”普爾考終于大聲叫罵起來。

  阿歐卡亞有些出神地望著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濺落著一點吐沫,這位女伯爵向化身管家的麥克上校示意了一下,麥克立刻打出一拳重的。這記重拳落在普爾考.波索特的肋骨上,餐廳里的人都聽到清脆的骨裂聲,波索特家的二兒子終于發出一聲淒慘的吼叫,然後他便安靜下來了。

  “你可以下去了,”阿歐卡亞轉向呆愣著的維特爾斯巴赫爵士,“就像我們約定的那樣,你的妻子兒女非常安全,你可以去找他們了。”

  爵士誠惶誠恐的退出餐廳,他的樣子就像再也不願與這些軍情特工打交道。

  “好了!”阿卡將那支木管晃了晃,“這就是那封信吧?”

  普爾考猛的吐出一口血痰,阿卡驚叫著躲開了。雞佬麥克的眼神立刻危險起來,他的重拳接二連三的落向對方的軟肋。

  “夠了夠了!”阿卡連忙叫停,她瞪了一眼游擊團長。

  麥克退到一邊,女伯爵又走到普爾考的面前。

  阿卡扶摸著自己的項鏈,她似乎是在吸引囚犯的注意。“還記得這條項鏈嗎?是你送給妻子的生日禮物!”

  “你們……你們把她怎麼了?”普爾考終于慌亂起來。

  “你說呢?”阿歐卡亞微微一笑,“海格利斯家的這位小姐非常珍視這條項鏈,她從來都把它帶在身邊,倒是你,你不應該把妻子一個人丟在昆德爾。”

  普爾考輕蔑的冷笑了一聲,“埃娃是衛岡將軍的女兒,你們若是敢踫她一根頭發的話就去試試看吧!南疆大力神會把你們碾成肉沫!”

  阿卡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們將埃娃保護起來了,她是南疆大力神的女兒,我們有一千又或一萬個理由也不會傷害她。不過,對她父親就不同了!”

  普爾考警惕地瞪大了眼楮,“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不會跟你們合作的!”

  阿歐卡亞搖了搖手里的信件,“我們需要的只是這封信和你的屍體,所以……沒人在乎你的態度。”

  普爾考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冰冷的刀鋒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

  “等等!等等!我妹妹呢?我妹妹呢?讓我見見她!”

  “呵呵!”阿歐卡亞笑了起來,“她不是一個犧牲品嗎?或是……一塊問路石?你和家人不是已經決定她的命運了嗎?不過你放心,我就是要送你去見她,閉上眼楮吧!”

  憤怒的普爾考只能用喉嚨發出詛咒,因為他的氣管連同聲帶一塊兒被割裂了。

  “波索特家的神誕節注定要非常淒涼了!”女伯爵輕輕嘆息一聲。

  “可不是嗎!”麥克上校檢視了一下屍體,然後他便招呼手下的特種戰士離開了餐廳,他們的樣子就像無聲無息的幽靈。

  798年的神誕節就在這種詭秘淒涼的氣氛中到來了,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特戰旅在神誕節的早晨抵達阿利登山谷外圍地帶,他們距離匪徒武裝盤踞的深山老林已經非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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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徹底封鎖了這片面積廣大的山區,沒人以為他們是在弄著玩。經過四年的圍追堵截,南方軍

已將匪徒武裝限制在幾處極為險要的區域。近衛軍在深山里砍伐了大量的林地,開闢了可供騎兵和物資出入的戰道;依托山體和絕壁,工程兵和苦役還建造了無數哨所和小型駐兵碉堡,這些碉堡都設有烽火台,一遇戰況便會立即向各方通報。

  “山里散布著十九個師!”來自南方集群司令部的潘恩.魯貝利上校是這樣說的。

  乖乖!十九個師!那就是將近六萬人的兵力。這六萬名近衛軍戰士向扇面一樣平鋪在阿利登山谷地區。

  照理說……以六萬人的兵力圍殺不過數千人的匪徒武裝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事實卻是近衛軍只能在山區平緩

的外圍地帶建立封鎖工事。而且這些工事還經常被有著“山獅”之稱的匪徒武裝完全破壞。

  “怎麼會這樣呢?”奧斯卡抓了抓頭,對這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

  潘恩.魯貝利上校有些為難,他不知是不是該指責自己的同僚,最後他只能說,“集團軍群排除了一些能征善戰的平民將領,這里的駐防部隊都是貴族軍官在經營。”

  “平民將領怎麼了?”

  潘恩上校苦笑了一聲,“元帥,您不知道,南方軍區也沒向帝國軍部通報過,有些同情匪徒的平民軍官確實在向山里人提供情報,軍群內部已經處死好幾個了。”

  “有效果嗎?”

  潘恩搖了搖頭,他指了指周圍的大山,“您看到了,在這個地方打仗是件苦差事,貴族軍官吃不了這個苦頭,他

們只求平安,把匪徒圍在這兒就算了事。而平民軍官,他們巴不得遠離這個地方,要不然仗還沒打就會受到貴族同僚的猜忌。”

  “呵呵!原來是這樣!”奧斯卡恍然大悟,“是不是……整個南方集團軍群在對待這件事時都很消極。因為……

畢竟在這里作戰的近衛軍士兵都是南方子弟,而與他們作戰的匪徒也是,沒準……匪徒里就有他們的鄰居、甚至是兄弟。”

  潘恩上校又搖了搖頭,“這就不好說了,誰知道呢?已經七年了,士兵們都厭倦了!”

  “那就讓我們來結束這一切吧!”奧斯卡自信滿滿的拍了拍巨馬的額頭,小奧斯路立刻奔了出去,元帥身後的騎士也行動起來,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在山間掀起遮天蔽日的煙塵,鎧甲組成的洪流向漆黑的山嶺不斷逼近。

  感謝光明神!夜深了,近衛軍戰士敲響了神誕節的銅鐘,他們在營地里燃起篝火,大聲說著家鄉話,還用長槍吊

起一頭山豬,山豬在火焰上翻滾著,很快就發出誘人的肉香。“又是一年神誕節!”戰士們都這樣說,他們感謝神明,這一年沒有給他們送來冷箭,不過說到匪徒的那幾次大規模突襲,戰士們又靜了下來,誰知道明年會發生什麼呢?他們在這兒已經變得和行屍走肉一樣了。

  奧斯卡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戰士們的冬衣十分破舊,面上雖然帶著笑,但神情多半有些恍惚,他們不是被打怕了,而是被艱苦的環境和永無休止的戰斗磨損了意志、摧毀了神經。

  山里好冷!元帥這樣想。據說這里連樹皮都會結冰。一些哨所和堡壘由于海拔過高,在大雪封山的時候根本無法即時得到補給,據說好幾處碉堡還發生過全員殉難的事。

  不過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頭,元帥是在該地區的司令官舉行的招待宴會上得知的。那是796年,一位步兵團長鬼使神差的動員全團兵力深入山區打伏擊,結果遇上一場寒流,夜里氣溫降到鳥兒也無法展開翅膀,而近衛軍戰士礙于命令只得穿著鋼鐵鎧甲持著刀兵埋伏在雪地里。

  “結果呢?”

  阿利登山谷地區戰地總司令費歇爾中將不勝唏噓的搖了搖頭。

  “元帥,整整一團山地戰士!走出山區的時候只剩下二百多人!他們是一路哭回來的!他們都是最精銳的戰士,可從前的戰友不是力戰殉國,而是無聲無息的死于寒流!您是沒看到雪地中被凍斃的士兵,密密麻麻的,但他們是在打伏擊,沒有一個人脫離崗位,沒有一個人跳起來喊冷,更沒有一個人企求他們的長官……算了!咱們別提那個白癡!”

  奧斯卡握住了元帥劍的劍柄,“他們的團長是誰?”

  費歇爾中將冷哼了一聲,“一個自鳴得意的侯爵少爺,他的戰士在冰天雪地里受凍,他卻在挖好的工事里烤火!”

  “這個人還活著嗎?”奧斯卡竟然是這樣問的。

  “早就下地獄了!”費歇爾低低的啐了一口,“我讓幸存下來的每一名戰士都帶走了他一片肉!”

  “哦啦!”奧斯卡贊嘆一聲,“真是好主意!”

  戰區司令打量了一下在座的軍官,“你們也別當笑話聽!要是誰做了蠢事,我一樣用這法子對付他!”

  軍官們連忙垂下腦袋,做出一副餐盤很誘人的樣子。

  奧斯卡輕輕嘆息了一聲,他看得出來,費歇爾將軍是一位敢打敢拼的好軍人,但他手下充斥著一群唯唯諾諾卻又耍弄著各種小聰明的貴族子弟。這些臉上還帶著菜色的青年軍官沒幾個是打仗的料,他們來到戰區只不過是為軍餃進階撈取資歷,領導一個團、或是一個師,不用拼命,只需呆在碉堡里。然後等時候一到便抽身走人,在軍餃處提交一個參加過什麼什麼戰役、殲滅過多少多少匪徒的功勞簿,之後就等著升遷,等著調往司令部,或是某個人口集中,有女人、有沙龍、有舞會、有油水的大城市。

  “難道……就沒有一個能爭善戰的家伙?”奧斯卡低聲探問。

  費歇爾中將立刻明白過來,元帥顯然猜到了這里的實際。這位面相普通的中年將軍指了指位列方桌末尾的一名軍餃最小的軍官。

  “桑迪南,霍魯姆斯家族的小少爺,791年大暴亂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全家人就遇害了,之後他就加入近衛軍,是我手下打得最狠的突擊團長。”

  奧斯卡留意了一下那名面無表情,只顧埋頭吃喝的少校團長。

  “看他樣子……是來復仇的?”

  “沒錯!”費歇爾中將望著小個子的桑迪南少校欣慰的點了點頭,“別看這個小家伙參軍不過三年,手段可高明得厲害!他是打仗的好手,連山里的匪徒都怕他!”

  奧斯卡拍了拍中將的肩膀,“這個人我要了!”

  費歇爾將軍竟然高興地為親王殿下倒滿一杯白蘭地。“那我就謝謝您了!我早就打算把小桑迪這尊瘟神請到山外去,您知道山里的匪徒在作戰時為什麼那麼勇猛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

  戰區總司令冷笑了兩聲,“因為他們都說,就算力戰至死也不能落在桑迪手里。”

  “桑迪干什麼了?”奧斯卡有些驚異。

  很明顯,費歇爾將軍有些猶豫,最後他只是擺了擺手,“算了!這可是神誕大餐,說出來會褻瀆神明,更會倒盡胃口!不過不久的將來您就知道了,桑迪一定會讓您大開眼界。”

  奧斯卡有些期待,他再次打量起未來的安魯王朝保安部長。盡管這時的小桑迪還是一個滿腦子變態念頭的近衛軍少校,但他那些駭人聽聞的手段已經具備了一個屠殺人民的劊子手所有的品質。

  元帥一行人的神誕大餐是在入夜以後結束的,南方軍的軍官喝了不少酒,若在平常,費歇爾將軍禁絕一切酒精輸入山地防區,這些貴族青年差不多已經忘記酒精的味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和神誕節來得還真是時候。

  這天晚上,奧斯卡怎麼也睡不著,他在充作戰地司令部的那座大型碉堡里來回溜達,間或還會找個衛兵聊上幾句。

  元帥能夠體諒山地戰士的艱辛,這片土地沒什麼出產,只有冰雪和猛獸。除此之外,戰士們還要面對貴族軍官的鞭笞和神出鬼沒的匪徒,似乎一切都令他們受夠了,可他們只是一邊抱怨一邊監守崗位。

  奧斯卡在城堡里遇見了一位記有十九年軍齡的老兵。老兵畏畏縮縮地接過了元帥遞過來的雪茄,仔細聞了聞,然後異常珍惜的揣進懷里。

  “家里好嗎?”

  老兵就笑,“都好!都好!”

  “怎麼個好法?”奧斯卡也笑了。

  “暴亂以後地方上就沒來過稅吏,從前那位男爵老爺也被趕跑了,所以……家里都挺好的!”

  奧斯卡就不笑了,老兵也像冰雕一樣矗在那里。

  “那就好……那就好!”奧斯卡還是開口了,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還是第一次與一個地位低下的役兵這樣接近。

  “元帥!”老兵欲言又止,但他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山里面都是些可憐人!跟我們這些當兵的一樣,所以兄弟們下手的時候也不會往死里拼。”

  奧斯卡有些了然,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所以……你們就在這圍著他們,跟他們耗下去?”

  老兵搖了搖頭,“圍不住的,他們總會找到縫隙。”

  奧斯卡不再說話了,他告別老兵,上到堡壘頂層,將住在自己隔壁的默茨海爾和亞寧.切爾曼都從床上拖了下來。

  保爾就對黑魔打了個哈欠,“我就說吧,倒霉的永遠是咱們四個人。”

  不過很快又有新人加入了,呂克.西泰爾旅長也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是被自己的勤務兵叫醒的。

  奧斯卡將幾位部屬請到自己的房間,他還招呼科克中尉從城堡的伙房取來了一些神誕大餐的殘羹。黑魔負責溫酒,保爾負責加熱食物,不一會兒他們就聚在一塊兒吃了起來。

  “畢竟是戰區,物資都是攤到人頭上的!”默茨海爾咬了一口面包,發出一陣碾碎冰塊一樣的咀嚼聲。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嘴里有一塊難以下咽的腌牛肉。“你們看到了嗎?這里的人對待咱們可不是很熱情!”

  呂克.西泰爾點了點頭,“一向是這樣,南方軍人認為匪徒是殺不盡的,他們習慣像現在這樣把匪徒圍起來,時不時的打上一仗,既無多少損失也沒有太大風險。”

  奧斯卡有點不耐煩,“考慮過談判嗎?我以為南方軍人對匪徒懷有刻骨的仇恨,可現在看來,似乎下層軍人都很同情他們。”

  軍情處長為難的咽下面包,“這是沒辦法的事!您白天不是還說過嗎?匪徒里面沒準就有士兵們的鄰居甚至是兄長,他們都是窮苦出身。”

  亞寧.切爾曼也湊了上來,不過他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阿歐卡亞女爵的信息應該已經發出去了,南方分局相關的幾個特工小組正在抓緊布置。”

  奧斯卡望了分局長一眼,“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亞寧皺起眉頭,“我有些擔心!大力神海格利斯不好對付!我們是不是再把計劃……”

  奧斯卡擺了擺手,“衛岡逃不掉!海格利斯必須被鏟除,有這個強大的軍閥世家作陣維耶羅那,我們永遠也別想干出點眉目。”

  “可您要干什麼呢?”亞寧.切爾曼終于說出心里話,他知道面前這位殿下還沒把自己引為親信,因為默茨海爾知道的事情,自己完全一無所知。

  “你想知道?”奧斯卡微微笑了笑,“並且……知道了不會後悔?”

  亞寧.切爾曼點了點頭,“殿下,我是軍人,軍人只會服從命令,所以我本不應向您探問這件事,但……我希望您能領會我的心意。”

  “好了亞寧,我明白你的心意。”奧斯卡扶住分局長的肩膀,“其實你應該猜得到,只要衛岡將軍有個什麼意外,海格利斯家族就會陷入混亂,至少他們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

  “在這之後,帝國南方最堅實的地方勢力就會出現一個趨向崩潰的缺口,我們要做的就是向這個缺口注水,進而沖毀整條堤壩,然後……”

  “再造一座新的!”亞寧.切爾曼已經完全領悟了。

  “就是這樣!”奧斯卡抿了一口蕩漾著火焰的白蘭地。“除掉衛岡只是一個開始,我們要將這股烈火引向商人。這個世界不應該存在波索特家族那樣的精神領袖,他們表面上標榜自由、平等,其實他們是為與他們同樣富有的人爭取政治地位。山里面的可憐人只是他們手中的籌碼,我們只要干掉操盤的莊家,這些籌碼自然就一文不值了!”

  “但……就讓這些籌碼散在桌面上嗎?”呂克.西泰爾準將又有些擔心了,“我們總得把籌碼收攏一下。”

  奧斯卡無奈的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您的特種作戰旅不會無仗可打!咱們來這兒是要干什麼?還不就是為了收攏籌碼!”

  特戰旅長尷尬的笑了笑,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默茨海爾終于發言了,他又換上那副招牌一樣的苦臉。

  “殿下,有件事情得徹底解決了!我們已經深入戰區,那位……那位法蘭公主是不是顯得有些多余?”

  “是啊是啊!”保爾突然叫嚷起來,“法蘭公主和莫妮亞都是神經病,火槍手還教大肚子的孕婦開槍呢!一副要跟都林來的不速之客決一死戰的樣子。”

  奧斯卡稍稍有些頭疼,埃瑟芬.克里騰森是三世陛下托付給他的,還記得陛下說過這個兒媳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

的兩個女人之一!也就是說,埃瑟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禁不得一點閃失!如果真有什麼意外!奧斯卡更頭疼了,相信三世陛下真的不會讓他回都林。

  可是……現在要怎麼辦呢?這里是近衛軍的軍事禁區,一個男人的世界!有個懷孕的女人和一個遇見只兔子都會開槍的神經病確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

  “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誰有辦法嗎?”

  男人們互相望了望,要撇開這個懷孕的女人嗎?他們都沒什麼好主意。

  “把她藏起來不就行了嗎?”小科克突然插口進來。

  奧斯卡敲了敲勤務官的額頭,“我們還不知道把她藏起來嗎?可關鍵是把她藏到哪?我想不到有什麼安全的地方。”

  亞寧.切爾曼似乎對這件事有些信心,“給三世陛下的密報不是發出去了嗎?我相信三世陛下會親自安排這件事,畢竟……他又得了個兒子也不說定!”

  奧斯卡猛的拋開餐盤,“亞寧!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埃瑟芬大殿下懷著的孩子是三世陛下的孫子或孫女,可別在叫錯了!”

  南方分局長連忙點頭,他也意識到自己在對待這件事時的態度有些輕佻。皇室處理丑聞的手段是有史料可以參考的,想想就覺得後怕。

  奧斯卡煩躁的抓了抓頭,“真是的!事事不順心!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您太疲勞了,也太過依賴酒精和煙草。”默茨海爾邊說邊將親王殿下的酒杯奪了過來。“不過話說回來,咱們在維耶羅那不是干得很漂亮嗎?而且阿歐卡亞女爵那邊的情況也十分……”

  “還沒結束呢,別在這個時候下定論!”奧斯卡不耐煩的打斷了男爵,他並不清楚自己這是怎麼了,似乎總有一個聲音提醒他要干點什麼,可他又完全摸不著頭腦。

  “那就這樣吧……”特戰旅長突然說話了,“明天,元帥,就明天!咱們也別做什麼戰前動員、戰況分析之類的事情啦!戰士們早就等不及了!咱們進山!找幾個匪徒磨磨刀!”

  過了好半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于發現自己的煩惱源自合處,自從真正成為一位元帥之後,他已經站在權利的制高點,這使他距離鮮血淋灕的戰場越來越遠了。

  小奧斯卡像頭好斗的公牛一樣鼓起眼楮。

  “是啊!咱們去磨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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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第三章

貝希特斯加登只有一座鐵匠鋪,就在貴族和大商人聚居區的山脊下麵。平常人們都能聽到鐵匠鋪子錘煉馬蹄鐵的聲音,但今天不同。從早上開始,老鐵匠一直在磨刀,專心致致地磨刀。

“您看看!差不多了!”鐵匠把水磨上的小刀遞給坐在門邊的中年人。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接過小刀查驗了一下,然後他用手指彈了彈鋒刃。

“好傢伙!”化裝成藥材商人的近衛軍上將發出一聲讚歎。

“收起來吧,您可能會用到。”老鐵匠擦了擦手,然後就為他的家長倒了一杯茶。

衛岡將軍望瞭望門外的街市,貝希特斯加登剛剛下過雪,街道和古老的住宅都披掛著燦爛的雪光。

“一切還算正常吧?”

老鐵匠向將軍搖了搖頭。

“除了這裏,一切都不正常!您知道的。”

衛岡將軍也搖了搖頭。

“我怎麼看不出來?”

老鐵匠有些猶豫,這種事不該由他來說。

“那位親王殿下的炮兵師為什麼呆在伊森樂爾兵營一直不走?他們不是說要去艾斯多尼會師嗎?”

海格力斯無奈的歎了口氣。

“據說是因為天氣,他們的火炮不能受潮,可山裏一直在下雪。”

老鐵匠又有點不相信。

“那麼……維耶羅那呢?紅虎騎兵軍不是已經在城外駐紮半個月了嗎?他們怎麼也不進山?”

“他們接管了森羅萬宮的防務,那裏畢竟住著一位帝國公主,再說安魯家族的小小姐也在那。”
老鐵匠難以置信地望著家族的大家長。

“您不會真的這麼以為吧?奧斯涅元帥將他的炮兵師和一個整編步兵師留在伊森樂爾兵營,是因為那裏有咱們家最忠誠、最強悍的主力軍團;他又將紅虎騎兵軍留在維耶羅那,是因為維耶羅那是海格力斯的根本,咱們的大本營!他已經完全控制了咱們家的兩處命脈。您沒考慮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海格力斯有些緊張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奧斯涅元帥與我有過協議,他只是對我還不太放心。”

老鐵匠點燃了火灶,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家長的思維。

“我可看不出奧斯涅元帥把協議當回事,他的人在艾斯多尼扣留了波索特小姐,我們還不知道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衛岡將軍有些不耐煩地瞪了一眼家族的密探,他覺得老鐵匠太多話了。

“時間快到了!”近衛軍上將看了看天色,他又不免有些擔心。

“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的官邸怎麼樣?沒什麼異常吧?”

老鐵匠肯定的搖了搖頭,他對自己份內的事還是蠻有信心的。

“沒有任何異常,客人是準時到達的,進入官邸之後就沒再露過面。維特爾斯巴赫爵士照常出門,照常回家。最近……貝希特斯加登也沒來過幾個外人,您不必擔心那些軍情探子。”

衛岡將軍還是有些疑惑,他掏出懷中那封信件又查看了一下。

“不瞞你說,我最擔心的就是眼前這件事。波索特家族一直都很低調,為什麼這次會讓我的女兒出面約會我呢?”

老鐵匠聳了聳肩。

“可能是埃娃小姐想念您了,就拜託丈夫看望您一下。”

“沒那麼簡單!”海格力斯收好信件。

“波索特家族一定是不耐煩了,要不然他們不會冒險約會我。我為那位特蕾莎小姐的安全擔保過的,誰知道奧斯涅元帥會把事情變成這樣!”

“那個安魯家的小子沒安好心。”老鐵匠憤然喝了一聲。
“我知道!我要走了,去看看我的女婿會說什麼!”近衛軍上將起身告辭,老鐵匠將他送出門。

“歡迎您下次再來,我這兒的手藝是附近最棒的!”鐵匠望著將軍的背景高聲呼喊著。

中午,衛岡將軍很準時,他依照約定敲響了維特爾斯巴赫爵士家的門鐘,開門的是管家,衛岡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見過這位眼眶深陷、留著兩撇八字鬍的小個子男人。

“爵士早上出門了,家裏的客人在餐廳等您!”管家接過將軍的熊皮棉襖,棉襖上傳來一股濃烈的草藥味。

衛岡將軍走進門廊,又拐入餐廳,他終於看到了餐桌旁的座位上倒臥著的那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大力神海格利斯猛的拔出袖裏的短刃,他四下望瞭望,管家已經不見了,室內空無一人。

蛆蟲在屍體的口鼻鑽進鑽出,偶爾會落進餐盤裏。衛岡有些心虛的挪進餐廳,他還認得自己的女婿,還知道女婿是被割喉一刀了結了性命。那處慘白的傷口向外翻卷著,蛆蟲充斥其中,屍肉已被啃食一大塊。

儘管室內所有的燈檯都燃著熏香,但海格力斯還是掩住鼻子。

這是陷阱!近衛軍上將的腦海終於產生這種認知。

“您能為我解釋一下這件事嗎?”阿歐卡亞女伯爵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海格利斯立刻轉往那個方向,他看到一位美貌動人的小姐被一群高大威猛的近衛軍戰士簇擁著。

“你是誰?”衛岡將軍橫過短刃。

“安魯軍統調查局秘密行動部門的負責人!”阿歐卡亞走入餐廳,她放下了面紗,但屍體散發的惡臭還是讓她皺起了眉頭。

“衛岡將軍,把刀放下吧!咱們應該坐下來談談,我又不是你的敵人。如果剛才不是麥克中校認出了您,恐怕我的手下已經把您給抓起來了。”

麥克中校走出戰士的群體。

“您好將軍,咱們在維耶羅那見過兩次,我認得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會在這兒?”海格力斯仍然高擎著短刃,他終於想起這個小個子“管家”是跟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特戰軍官之一。

“您看到了!這是安魯軍統調查局與帝國軍事情報局聯合進行的一次秘密行動,我們是來抓捕抵抗份子,誰知道……來的人是您!”阿歐卡亞漫不經心的坐到餐桌旁,她又向麥克中校示意了一下。

“行動結束了!聯絡當地的司法部門吧,把普爾考.波索特的屍體吊到廣場上示眾,就說是咱們處決了一個匪徒。”

幾名軍人立刻走了過來,他們合力搬開了波索特家族的二少爺,然後又把這具僵硬的屍體拖到門外。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有些難堪的站在那裏,他注視著自己的女婿,雖然他不怎麼喜歡這個商人子弟,但普爾考.波索特畢竟是他的女婿。

近衛軍上將終於不耐煩了,他將女兒的信件拋到桌面上。

“別告訴我這一切不是你們計畫好的!你們早就知道我會來赴約對不對?”

阿歐卡亞笑了笑。

“上將閣下,我們是來抓捕危害帝國司法安全的罪犯,如果您非要承認自己是罪人的話我也沒辦法!”

“呵呵!這難道不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詭計?”海格力斯已經完全明白了。

“你們把我誘到這個鬼地方,在我進門之後丟出早就被你們殺害的屍體,你們是要逼迫我和波索特家徹底決裂!”

阿歐卡亞搖了搖頭。

“將軍,這好像……也沒什麼不好!軍事情報局已經聯合帝國司法部、皇室特勤處向西方王國聯盟發佈通緝令,波索特家族極其成員是帝國的罪人,任何收容或是包庇泰坦罪犯的行為都是對我國的公然挑釁。”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衛岡將軍有些難以置信。

女伯爵聳了聳肩。

“在您的進門之後發生的,您不必懷疑。”

海格力斯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栽進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陷阱裏,現在看來這個陰狠的小傢伙早就打定剷除波索特家族的主意。

“我的女兒呢?”海格力斯指了指桌上的信件。

“這是我女兒的親筆信,你們控制了她,對不對?”

阿歐卡亞似乎還是不打算承認這一切,她只是輕輕擺了擺手。

“您放心,埃娃很安全!不過……她若是知道是自己的父親聯合軍情部門謀殺了她的丈夫,她可能會很傷心。”

“你在開玩笑!普爾考是你們……”

“不!”女伯爵搖了搖頭。

“將軍,是我們!你與我!是我們合謀圍殺了普爾考。”

“您一定想到了對不對?”阿歐卡亞指了指餐桌上那封信。

“在我們處死普爾考之後,我們用他與埃娃的結婚戒指取得了您女兒的信任,然後假傳她丈夫的話,讓她寫信約會您。可她等到的是什麼?不是父親的問候,而是丈夫的死訊。她會怎麼以為?事實很明顯呀!”

“雖然這的確不關您什麼事,但您會和我們的軍情特工一塊兒走出這座官邸,而那些商人佈置在貝希特斯加登的探子就會看到這一切。再說普爾考已經在廣場上示眾了!雖然腐爛得有些離譜,可是商人們還是會認為,是你出賣了他。”

“哈哈哈!”第五軍區司令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不過他笑得苦澀極了。

“這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陰謀嗎?若是我不合作呢?”

阿歐卡亞搖了搖頭。

“您有一個兒子在管理伊森樂爾兵營,親王殿下的炮兵師已經瞄準了他的臥室;您還有一個兒子在維耶羅那主持第五軍區司令部的日常工作,但阿萊尼斯公主殿下經常約他進宮赴宴;還有埃娃,她在昆德拉,我的一個行動單位24小時守護著她。所以我認為……您應該與我們合作。”

“算了!”衛岡將軍突然擺了擺手。

“到現在我才明白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用心!你回去告訴他吧,我本來是想與他合作的。可是現在看來……他是不會放過我了!所以……要戰便戰。即使我死了,海格利斯家的子弟兵也不會任由他在南方為所欲為。”

“已經晚了上將閣下!”阿歐卡亞有些感歎的搖了搖頭。

“您不該低估我的主人,您認為他真的會和海格利斯家的子弟兵開戰嗎?您別忘了,那樣一來,南方又將陷入新一輪戰亂!”
衛岡沉思起來,他知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定策劃了很久,但是……他還有更厲害的手段嗎?

阿歐卡亞指了指餐桌上的那杯酒。

“上將閣下,您沒有嘗過那杯酒,又怎麼會知道酒裏有沒有毒呢?哨所裏的那位倖存者應該已經抵達都林,帝國軍事情報局會讓他在阿爾法三世陛下的御前陳訴當年那段往事。當然,一個近衛軍低級士兵的供詞還不足以指正您的罪名,我們還有一位出身波索特家族的小姐。特蕾莎很聽話,她已經招認了您與帝國罪犯相互勾結的全部事實!”

“還需要我再提醒您嗎?”阿卡摘下面紗,餐廳裏的屍臭已經消散了,不過很難相信在暗地裏推動這一切的人竟是這位美貌動人的女伯爵。

“向外國武裝團體開放邊境、陰謀刺殺帝國皇室成員與安魯家族嫡系成員、與匪徒武裝的資助人聯姻、與陰謀破壞帝國穩定和司法安全的商人階層互通資訊!您知道這些指控意味著什麼嗎?”

海格利斯盯著面前的酒杯,他不禁想到當初在森羅萬宮的那個場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揭穿了當年那段公案,可自己沒見到證人,也沒嘗過那杯酒,他當時的思路非常混亂。所以……他上當了!或者說……他在跟隨這位親王回到南方的時候就已經落入早已測算好的陷阱!

“這些指控意味著您將以叛國罪被送上斷頭臺!而海格利斯家族,將被剝奪榮勳武裝和所有的封號以及封地,到時候根本不用我的主人自己動手,皇帝陛下的特使就會找上門,將您的家人全部送進多摩爾加監獄。”

大力神海格利斯揉捏著自己的手指,他不知該怎麼評價針對自己的指控,因為他相信,即使自己沒做過什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有能力把指控變為事實,更何況那些事情的確是自己和家族做過的。

“說吧……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條件是什麼?”衛岡將軍委頓的靠在座椅上,他已經輸掉了一切,他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傾家蕩產的藥材商人。

“您終於想通了!”阿歐卡亞笑得異常燦爛。

“主人的條件很簡單,海格利斯必須交出軍權!”

衛岡將軍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我就快被他送上斷頭臺了!他還不是一樣能夠得到想要的那些?我不想跟你浪費口舌了,把我押到都林吧,我接受皇帝的審判。”

“別打這種馬虎眼!”阿歐卡亞的目光冷了下來。

“您不會到都林的!您以為我的主人沒有算計到嗎?阿蘭元帥會讓他的老朋友受到審判嗎?他會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有些寒心,他有點不明白,曾經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是一個精力旺盛的小孩子,他是怎麼變成今天這只怪物的?

“按照親王殿下的預計,帝國皇帝在得悉你的罪狀之後一定會大發雷霆!但他不會公開審判你,因為你的背後站著阿蘭元帥,即使三世陛下清醒的認識到阿蘭才是幕後真凶,但他還是不會罷黜近衛軍統帥,因為阿蘭的作用是他不能捨棄的!所以……你要順著皇帝的心意辦,這樣才能揀回自己和你全家的命!”

“順著皇帝的心意辦?”海格力斯有些迷惑,也有些驚訝,他竟然能夠與謀害自己的人心平氣和的談起這些事。

“是的!順著皇帝的心意辦,也是順著奧斯涅親王的心意!”阿歐卡亞朝近衛軍上將丟去一封空白的公函。

“給三世陛下和阿蘭元帥寫信吧,辭去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長官的職位,並且申明海格力斯家族永遠退出泰坦軍籍,全體家族成員避居西爾西!”

“西爾西?”

阿卡微微一笑。

“意利亞外海上的一座島嶼,據說風景還不錯呢!”

兩名特種戰士分別站在第五軍區司令的左右兩側,他們為帝國上將準備了墨水和羽毛筆,並且取走了他的短刃,他已經不需要那件兇器。

衛岡自嘲的笑了起來。

“我想……我是世界上第一個自行申請流放的貴族吧?”

阿歐卡亞將羽毛筆向上將手邊推了推。

“將軍,別浪費時間了,寫完這封信,您和您的家族就安全了。親王殿下會在三世陛下應承這件事之後出兵護送您和您的家人前往西爾西群島,您可以在那做藥材生意,現在這身行頭其實很適合您。”

海格力斯沒有理會女伯爵的譏諷,他拿起了羽毛筆,但又下意識的望瞭望餐廳裏的座鐘。

“是在惦記您的衛隊嗎?”阿歐卡亞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我聽說……若是您在一個小時之後還沒走出這間官邸,跟隨您來到貝希特斯加登的精銳戰士就會闖進來解救您!有這回事嗎?”

海格力斯沒有言語,不管有沒有這回事,既然對方已經說出來了,那麼這回事就不存在了。

“您放心!”阿歐卡亞又把墨水瓶推到上將手邊。

“我們不會把您的衛士怎麼樣!而且我們還會保護您的安全!因為再過一陣子,波索特家族就會收到探子們傳來的消息,他們家的二兒子在與您的會面中遭遇埋伏,並且被割開喉嚨當街示眾!憤怒的老波索特會瘋狂報復您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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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19:54
海格力斯的手在輕微顫抖,他是憤怒的,卻又感到前所未有的狼狽。

“您還在猶豫什麼?”阿卡不耐煩了。

“難道您真的希望自己的族人全都送進監獄?您真的希望海格力斯家的子弟兵被同胞屠戮殆盡?作為軍人!您已經敗了!敗得連一枚籌碼都不剩!”

最後,我們要承認!這位近衛軍上將的字跡著實不敢恭維,但他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心意表達得非常準確。阿歐卡亞吹幹了公函上的墨蹟,她滿意地打量著信封落款的上那枚代表海格力斯家族的大力神印記。在過不久,這個印記就會隨著這個大家族的隕滅而徹底失去意義。

當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在軍情特工的簇擁下走出這間官邸的時候,他看到貝希特斯加登的街市已經被軍情第一特戰旅的官兵佔領了,其中甚至還有屬於他的衛士,這些忠誠的子弟兵也許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貝希特斯加登的貴族家庭紛紛湧上街頭,來自首都和帝國第五軍區的戰士處死了一名匪徒首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他們呼喊著大力神的名字,並向街道散滿冬日裏盛開著的雛菊。

衛岡將軍不得不讚歎一聲,他轉向身後的女伯爵。

“我想……我可能沒機會見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了,替我向他轉達一句話,就說……他幹得真是漂亮!”

“謝謝!”奧斯卡歡天喜地地從士兵手裏接過那只野雉,他查看了一下雉雞身上插著的那支雕翎細箭。

“是我射中的嗎?”親王殿下似乎仍在懷疑。

“我的箭術一向不怎麼樣!”

“元帥,瞎貓也能碰上死耗子!”鬼箭手米吉安這樣安慰奧斯卡。

果然,近衛軍元帥當時就拉長了一張臉。

“喂!箭士團長,你這話太令人鬱悶了!”

於是山林裏的戰士們就笑了起來,笑他們的統帥成了只瞎貓,還笑那只死了的耗子。

軍情特戰第一旅所轄四個整編團進入山區已經半個多月了,不過他們將自身行動限制在很小的範圍內。呂克.西泰爾旅長希望戰士們在熟悉山林的環境之後再投入戰鬥。

奧斯卡對此沒有異議,他挺喜歡這個苦寒之地。阿利登山谷地區的日照時間非常短,每天只有八個小時多一些,如果遇上陰雪天氣,山谷就更美妙了,睜開眼睛完全分不出白天還是黑夜。

陡峭險峻的地勢為特種戰士提供了很多難題,他們的軍靴會被雪地裏的木刺刺穿,他們的馬匹會陷入雪坑不能動彈。當然,最艱苦的還是要算行軍,山裏完全沒有路,士兵們只能自己動手清理。雪地裏埋著刺藤,許多負責開道的戰士都被搞得血肉模糊,但只要把尖刺從手裏挑出來就行了,軍情第一旅的戰士是鐵鑄的,他們怎麼會在乎這個。

為了保暖,戰士們根本沒帶鎧甲進山,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衣,披風裏子也填充了棉花,但這東西在起風的時候用處不大。山裏的北風可以吹裂柔軟的耳垂,戰士們的耳朵和嘴唇上都裂著幾道血口子。當營地一開飯,他們就會在咀嚼食物的時候將嘴唇上的血口子撐得更大,那樣子真成血盆大口了。

不過還好,戰士們都很嚴肅,通常只是抿著嘴樂上一陣。其實說實在的,他們也不想整天繃著個臉,但若是大敞開嘴巴笑上一會兒,嘴唇就會再填幾道血口子。所以……還是算了吧,有事沒事都不要太高興了。

如果這些都不算什麼,那麼“腳底寒”就是最致命的。“腳底寒”是凍瘡引發的一種病變,得了“腳底寒”的戰士會發燒,會抽搐,最後一直抽到死。因此,呂克.西泰爾旅長下了嚴令,不管你的靴子有多臭,每天太陽最暖和的時候都要晾曬一下,如果遇到陰天下雪,就把濕冷的襪子脫下來系到脖子上,用體溫把襪子烤熱,總之要讓腳底保持乾燥。

戰士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他們沒功夫欣賞奇峻的雪山冬景,再說林地裏的風景全都是一個樣子,連個顯眼的參照物都沒有。走出營地的斥候小隊經常迷路,不是陷在某個山溝鑽不出來,就是不知不覺摸上一段絕壁。

匪徒在哪?戰士們心裏有數!雪坑裏可能有人打埋伏、山脊上的林帶可能佈滿陷阱、看上去異常平靜的開闊地可能隱藏了好幾個狙擊手,不過這一切都難不倒他們,秉承8431的戰鬥傳統,老兵教育著剛剛成為特戰隊員的新兵。

“眼睛睜大點,目光不要停在一個地方,搜索要仔細,走路的時候要用手杖或是劍鞘扎實落腳的地面,免得踩中陷阱。”
說到陷阱又有人發言了。

“匪徒都是製作陷阱的好手,他們做的陷阱就像元帥的千層糕那樣,一個套一個,一環接一環,哪怕踩中陷阱也不能亂動,因為你有可能害死一隊人也說不定。”

說到最後終於提到犧牲了,老兵用身上的傷疤威脅新兵。

“看到了嗎?幸運的就像這樣,斷胳膊斷腿那才叫不幸,可畢竟你還活著,所以不要幹傻事,不要逞英雄!記住,你是隊伍中的一份子,也許你一個人可以救大家的命,也許因為一點小錯誤,大家就要你的命。”

確切一點說,最後這句話才能概括8431的傳統,沒人是英雄,沒人能做傻事,特種戰士是由軍銜和軍階組成的一把雙刃劍。

這一天,和之前兩星期的大練兵沒什麼區別。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一大早就在軍號的催促中爬出溫暖的被臥,他穿上了一套簡單的武士服,只在外面罩了一件輕便的狼皮夾襖。

照例,他和戰士們先檢查了一下營地裏的馬廄。元帥似乎不怎麼放心,因為昨天夜裏又凍死兩匹。宰了馬,煮上幾大鍋馬肉湯,雖然戰士們都有點心疼,可馬肉下肚以後他們就閉上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大麥餅子和乾裂的麵包權且充作早點,連元帥都吃這個誰又能抱怨什麼。將麥餅和麵包在馬肉湯裏多泡一泡,再多放些鹽,還是能咽下去的。

宰殺馬匹的血腥氣和馬肉湯的芳香吸引了附近山林裏的野獸,於是,戰士們的工作開始了,雖然他們不是來打獵的,可送到嘴邊的肉食不能不吃。箭士團在這個時候會佔據這片山裏的制高點,突擊團會由四面八方圍堵而上,獵物通常都會逃往兩座山峰之間的豁口,但佔據豁口的強襲團會將它們趕上山。最後山上的箭士就沖了下來,箭箭致命。然後戰士們便收工,帶著戰利品回到營地。

連夜,隊伍裏的裁縫和大廚會把獵物的皮革全都剝下來,第二天在晾曬一下之後就分給各團戰士。戰士們人多,自然有人分不到,但大廚會在這個時候搬來熬好的野狼肉和山豬肉,到時讓沒有皮襖的人多吃兩口也就算了,戰士們通常不會抱怨。

今天,奧斯涅元帥射到一隻野雉,戰士們就開始議論,他們說親王殿下其實練了一手好箭術,只不過咱們看不出來。有人就反駁,不對!元帥的箭是想射米吉安團長,結果米吉安團長變成一隻野雞。

“哈哈哈哈哈哈!”戰士們開懷大笑,不過嘴巴一動就牽扯到血口子,於是戰士們又皺著眉頭捂住嘴巴,發出一陣“噝噝”的吸氣聲。箭士團的米吉安團長在這個時候已經湊了上來,他踢了戰士們幾腳。

“兔崽子們!是親媽養的就給我去獵頭豹子,別在這兒說風涼話!”
戰士們最後就“噝噝”的散開了,不過當天夜裏,營地附近真的來了一頭豹子。它還不停的叫,叫得特種戰士不得不提起傢伙爬了起來。他們對著那片山林大聲喊。

“狗崽子!等天亮就去收拾你!”

不過公主殿下的寵物“勒普伯爵”可不這麼認為,它知道這裏的男人都喜歡它,那個圓頭圓腦、總愛拿巧克力糖塊逗引它的小個子還摘掉了卡在它睾丸上的束精環。

奧斯卡說。

“做個男子漢吧!”

勒普就點頭,它對下身傳來的那種極度飽漲的感覺有點陌生,但經過一段時日之後它就習慣了。

今天夜裏,對於重新成為一個男子漢的勒普來說確實是美妙的,空氣中傳來異性散發的強烈氣息,這令勒普興奮得渾身發抖。它不顧戰士們的阻撓毅然穿越陷阱密佈的叢林,然後和那頭雌性雲豹一同吼了起來。

那頭雌性雲豹漂亮極了!至少勒普是這麼認為,它還知道這頭漂亮的小母豹非常年輕,也非常健康。於是,沒費多少功夫,勒普就和對方親熱起來,然後它們就不叫了,山林終於恢復平靜。

奧斯卡沒睡著,他是被豹子叫的,估計明天一早他就會把那個小環兒給勒普重新套上。

教曆799年1月10號,又是新的一天。元帥起得很晚,太陽漸入中天的時候他才開始刮鬍子。

士兵們仍在各忙各的,每個團、每個中隊、每個小隊、每個人都有自身的責任,這個特戰旅中的任何一個部件都在按部就班的運行。

下午一點半,營地西邊的山溝裏突然竄起一道火箭,火箭帶著尖嘯升上天空,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他們保持著千奇百怪的姿勢、一同注視著火箭達到天穹的頂點。

在火箭下落的時候,終於有名戰士呐喊了一聲。

“遇敵警訊!”

“是遇敵警訊!偵察隊發出了遇敵警訊!”

泰坦帝國軍事情報局直屬特種作戰第一旅的營地立刻就沸騰了,所有的戰士都將刀兵攥在手裏,各種口令響成一片,最後是他們的旅長大人一聲發喊,強襲團的一千名騎士飛虎一般撲下山坡,沖入響箭升空的那方山林。

奧斯卡終於走出自己的營帳,他帶著一臉肥皂沫兒,手裏抓著一把刮臉刀,這位元帥拉住一名全副武裝的衛兵。

“發生什麼事了嗎?”

衛兵興奮的瞪大眼睛。

“我的元帥!交戰了!交戰了!”

奧斯卡就喊。

“那咱們還等什麼?我的馬呢?”

等親王殿下騎著他的巨馬趕到現場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鬍子還沒刮乾淨的近衛軍元帥立刻就瞪起眼睛。

“你們在幹什麼?不會遊鬥嗎?不會誘敵深入嗎?”總之元帥的意思就是我還沒玩兒夠呢。

呂克.西泰爾準將只得搖頭苦笑,他指了指已被特種戰士排成一行的屍體。

“元帥,您看到了,他們只有六個人,這只是匪徒的一個偵察小隊。”

奧斯卡眨了眨眼,他就說。

“哦啦!那這次就算了!”

晚些時候,一直在親王殿下的營地附近打遊擊的桑迪南少校聽說了這件事,他在晚餐的時候帶著自己的一個小隊趕回了大本營。

這個短小精悍的南方貴族找到了當時的偵察隊長,將遭遇敵人的具體經過仔細詢問了一遍,然後他就向親王殿下提議,說是應該檢查一下匪徒的屍體。奧斯卡有些奇怪,他的騎士已經把匪徒的屍體剝光了,還要怎麼檢查?

桑迪就說咱們得剖開他們的肚子,看看他們吃過什麼東西。

“不愧是惡魔桑迪!”奧斯卡開始有些瞭解這位突擊團長的綽號了。

惡魔桑迪親手剖開了匪徒的肚子,他的手法令解剖手愛德華先生也點了點頭,看得出,這小子經常做這種事。

桑迪仔細的檢查了匪徒的胃袋,裏面竟然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深褐色的球狀物。南方軍的突擊團長很高興,他把這個小硬球給近衛軍元帥看了看,那味道差點讓奧斯卡暈過去。

“元帥,您別皺眉頭,這是件好事!這東西是沒消化的樹皮,這說明匪徒的給養又耗盡了!也說明咱們可以進攻了!”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轉向呂克.西泰爾旅長。

“你看怎麼樣?”

呂克.西泰爾又轉向桑迪。

“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根據?我們不能憑一塊樹皮就沖進去。”

桑迪指了指附近的群山。

“匪徒的給養跟不上了,所以他們才會消停下來,要不然他們就會不停的製造麻煩,咱們連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都很困難,哪會像現在這樣舒坦!”

呂克.西泰爾只得點了點頭,他也為山區的平靜感到有些震驚。以前他不是沒和南方匪徒拼過命,那些傢伙確實不好對付,而且就像倔驢一樣頑固,不分勝負絕對不會放棄。

“還是您下命令吧!”準將旅長最後轉向自己的元帥。

奧斯卡也沒猶豫。

“出擊!”

終年積雪覆蓋的阿利登山區籠罩著濃重的夜宇,單薄的雲層下流淌著刺骨的北風,朦朧的月亮潛伏在雲層後面,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暈。

漆黑的山林奏起毫無旋律的交響,乾涸的溪流石床泛著清冷的烏光。在山腰上,特戰隊員拆毀了營地,他們靜悄悄的轉移。

行軍的艱苦就在於隱沒在雪夜中的各種危機。被積雪掩埋的坑洞很有可能深不見底,一腳踩空的後果自然不言而喻。沒有參照物、沒有燈光,戰士們只能踩著隊友的腳印摸索著前進。

南方集團軍群的封鎖部隊派給親王殿下的嚮導是一個蓄著一臉大鬍子的當地人,這位元中尉認識呂克.西泰爾準將,他們曾經並肩作戰,也是在這片山區。

準將對嚮導耳語了幾句,嚮導便答應了,於是隊伍轉往另一個方向,不過隊伍裏的人都不知道,戰士們還沒有具備在沒有星光的夜晚辨別方向的能力。

奧斯卡留意了一下幾株果樹的朝向,樹枝厚重的一面肯定朝陽,這說明我們在往西走!元帥有些詫異,他就趕到隊伍前列追上了幾位團長。

“我們不是在往西邊走嗎?”

“是的元帥!我們是往西!”

奧斯卡更加疑惑了。

“可我們的目的地在南邊!”

別列斯基指了指隊伍的鋒線。

“旅長說要去拜訪一下從前的戰友。”

奧斯卡往手上吹了一口熱氣。

“開什麼玩笑!這是走親訪友的時候嗎?”

幾位團長垂下頭,他們似乎都有心事。奧斯卡看到問不出什麼,便又趕到前面去了。隊伍在近衛軍元帥抵達鋒線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鋒線上聚集著特戰旅最優秀的偵察兵,他們在隊伍完全靜止之後便散入附近的山林,不一會兒就由隊長髮回附近地區安然無恙的資訊。

奧斯卡發現面前的山林有些不一樣,確切一點說,這處林地聳立著好幾座怪異的土包,難道……“這是墓地?”

“是的元帥!”呂克.西泰爾準將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他逐一指點著山林中的那幾處隆起。

“那是麥考斯少校、那是赫雷下士、那是蘇西爾中士、那是勒拿少尉,勒拿少尉救過我的命……那邊是佛阿利中士、還有巴斯克中校……”

“這個呢?”奧斯卡指了指最顯眼的那座墳包。

“那是我們8431的旅長!”呂克.西泰爾露出緬懷的神情。

“旅長傷勢很重,我們把他抬到這兒。您看啊,我們離山口有多近!可旅長還是沒有走出去。”

奧斯卡跳下馬,在勇士們的墳墓前單膝跪地,他在念誦一遍神明的禱文之後便站了起來。

“等咱們從山裏出來了,就把他們帶走吧!我們的英雄需要一塊巨大的墓碑,要不然可記載不下他們的事蹟。”

呂克.西泰爾笑了起來。

“元帥,8431已經不存在了,軍部甚至沒有保留他們的軍籍,除了我們這些活著的戰士,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他們的事蹟。”

奧斯卡聳了聳肩。

“這樣的話……我們就建一座無名英雄紀念碑!”

“無名英雄紀念碑?”特戰旅長念叨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詞。

“真是好主意!這樣一來,為帝國英勇捐軀的無名烈士也有了歸宿!”

“沒錯!就叫無名英雄紀念碑!”奧斯卡望著遠遠近近的墳塚重重地點了點頭。

“下命令吧旅長!”大蟲和幾位特戰軍官一同湊了上來。

呂克.西泰爾冷冷地哼了一聲。

“命令部隊燃起火把,告訴山裏的狼崽子,我們回來了!”


米吉安果斷放棄齊射,他吩咐堪比狙擊手的特種箭士必須遵守一箭一命的規則。

皴裂地河床在日頭下蒸騰著土塵凝結起來的煙霧,近衛軍的炮火將河床重新犁了一遍。

在火光沖天地爆鳴聲中。人體像鳥兒一樣四散飛舞,殘缺的手腳在起飛中向外噴灑著血沫。濃重的血漿在炮火的轟擊中化為漫天顆粒,炮彈地動量帶起山風,一刻過後就將混合鮮血的氣息吹入山林。等待出擊的自由戰士立刻就被濃烈的腥氣感染了。

與炮聲隆隆火光沖天的左翼不一樣,右翼山嶺靜悄悄的,波德斯山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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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20:30
泰坦穹蒼下 第四章

799年,都林的春天來得很早,二月末就看到剛剛隆出地面的青草。皇帶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裏安伯爵就是在天氣剛剛轉暖的時候回到都林的。

古裏安伯爵的假期似乎不怎麼愉快,他比在都林的時候還瘦了一圈,在漢密爾頓宮的大門前迎接他的宮廷長官拉斯頓坎佈雷侯爵就取笑他,說他和妻子太瘋狂了。菲力普就開始得意,除了他沒人能體會莫寧的好處。

宮廷長官把機要秘書引到自己的辦公室,拉斯頓問起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菲力普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他說海格利斯家族要倒臺了。

海格利斯家族要倒臺了!首都貴族困一直都在議論這件事,南方貴族組織了一個顧問團,他們負貴向皇帶闡述這個大軍闊的犯罪事實,不過三世陛下一直沒露面,沒人知道帝國的主宰者會怎麼發落賣國賊。

菲力普在到達都林的第二天便開始了本職工作,不過人們都有點看不懂皇帝機要秘書的安排,他將阿蘭元帥與三世陛下的約會金部取消,用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替換了皇帝的這段工作空白。

魯賓元帥在首都的聲勢立刻水漲船高,有此年輕的寡婦也打起這位老元帥的主意。首都貴族都看得出,在對待海格利斯家族的問題上,阿蘭元帥的立場非常頑固,他在軍部甚至公開表示針對海格利斯的指控需要深入探討。

阿爾法三世陛下不這樣認為,所以他囑咐菲力普拒絕近衛軍統帥的探視。

在皇帝看來,傷害了他的小侄子和小女兒的人死不足惜,即使是阿蘭也不能那樣做。由特勤處的魯道夫•霍斯伯爵親自組織地案件復查工作很快就證實了軍情局對海格利斯家族的各種指控,這使皇帝更加堅信魯賓元帥對他說過的話——銀狐阿蘭的某些思想舞極度蒂險的。

到了2月25號,阿爾法三世覺得不能在拖延這件事了。他就將魯賓元帥召進寢宮,打算和老元帥一抉兒翕出個主意。

“其實……事情是明擺著地,海格利斯出局了!”

阿爾法三世點了點頭,他不知該感謝小奧斯卡還是該痛痛快快的揍這小子一頓。小親王一到南方就將守護維耶羅那地世襲軍勳家族連根撥起,這多少都令皇帝感到憂心。

“總參謀長閣下。依你看……海格利斯的辭呈會像字面上形容的那麼簡單嗎?”

魯賓早就知道皇帝會懷疑這件事,但他的答案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陛下。如論如何,海格利斯必須受到判罰,要不然我國的國格和司法威信都將遭受無法彌補的損失。而且軍人也會以為,連海格利斯這樣的大門閥都做著與商人階層互相勾結地事,那麼近衛軍的高級將領還有幾個是乾淨的呢?”

“走啊……”皇帝呻吟起來,他痛恨自己地衰老,也痛恨一切違反他心願的事。

“之前是你的前任瓦利爾西普留斯;現在是草五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一位是近衛軍元帥,一位是近衛軍上將。軍人們想一想就要寒心!”

魯賓元帥冷笑了兩聲,瓦利爾西普留斯是個可憐蟲,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幹胳就是在找死!阿蘭的姿態擺得倒是很端正。但這位近衛軍統師絕不會冒著頂撞皇帝的風險為他的昔日同僚求情。

“陛下,當務之急走恢復高階將領在軍隊內部的威信。”

皇帝點了點頭。

“其他地方還好說,但是南方地海格力斯畢竟比較特殊,他們家有歷史、有傳統,他們的兵員雖然不像水仙騎士那樣神經質,但也懂得忠誠這個詞是什麼含義。”

魯賓元帥的笑容更陰冷了。

“咱們可以用一個新地英雄來代替那個犯了錯誤的大力神!”

“你是說奧斯卡嗎?”三世陛下搖了搖頭。

“不可能,海格力斯家的子弟兵都恨他。”

魯賓元帥也搖了搖頭。

“陛下。這個人選自然不能走奧斯涅元帥,新一任第五軍區司令應是一位為軍人所熟悉的戰鬥英雄、受士兵愛戴、敢打敢拼的好將軍。”

“告訴我你的人選吧。”皇帝有些期待。

“您聽說過一位獨臂將軍的名字嗎?岡多勒•阿貝西亞!”

“岡多勒•阿貝西亞?”皇帝皺起眉頭,這是個很熟悉的名字,但他老了,一個老人的記憶是充滿碎片的。

“12年前,剛多勒阿貝西亞將軍以一個步兵師的兵力為帝國打贏了多瑙卡丹保衛戰,這是一個以步兵戰勝優勢騎兵的經典戰例,入選皇家軍事學院的步兵軍官教材。在797年的妻女山戰場。”

“我想起來了!”阿爾法三世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剛多勒•阿貝西亞將軍走妻女山上的戰場總指揮!我還親自授予他帝國勇士勳章。”

“是啊是啊!”魯賓元師笑了起來,但他的聲音逐漸轉低。

“您覺得這位將軍怎麼樣?”

皇帶有些猶豫,他知道這位獨臀將軍是小奧斯卡一手提拔起來的猛捋。

“會不會引起某些人的非議?”

魯賓元帥搖了搖頭。

“那就讓那些人站出來把話說明白。如果阿蘭元帥那邊也有人選,我們就比一比,看看誰能比阿貝西亞捋軍更適合做新一任草五軍區總司令。”

“阿貝西亞將軍的軍銜和爵位是……”

“近衛軍中將、帝國伯爵,這都走您親自冊封的。”

皇帝點了點頭。

“軍銜和爵位都很適合,那麼……就走他了?”

“陛下,我說過了,您可以再留意一下阿蘭元師的人選,我們現在這樣做的確有些武斷。因為阿蘭元帥畢竟是近衛軍統師,對一大軍區司令長官的任免要經過他的同意。”

“哼……”阿爾法三世突然冷笑了一聲。

“還是算了吧,阿蘭的小動作太多了!還是別讓他發表意見!我會發一道旨意給軍部,軍部按章程把任命書發到南方就行了!”

“是陛下!”魯賓元帥連忙行禮。

皇帝揮了揮手。他還有此不放心。

“就算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地聲威足以節制第五軍區的海格力斯子弟兵,但……還會不會有隱患?”

“當然有隱患!”老元帥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因為我們還沒有判罰帝國的罪人,海格力斯家族的影響猶在,只有將他們徹底剷除,我們才能在真正意義上奪回勃拷恩省和維耶羅那。”

“剷除海格力斯?”阿爾法三世瞪大了眼睛。

“可我已經應承了海格力斯家族地辭呈,他們會被流放!如果失信於人……他們家的子弟兵會發動兵亂。”

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聳了聳肩。

“這種事根本不必由咱們來做!製造武裝暴亂地幾大首惡都認為是海格力斯出賣了他們,他們會報復的!到時我們只要為這些匪徒提供一些方便就行了!”

皇帝恍然大悟。

“然後動員復仇心切的海格力斯子弟兵進入山區剿匪!這樣一來就在無形中沖淡了引發兵亂的壓力!”

“沒錯陛下!”

皇帝有些憂鬱的望著老元帥。

“實話說了吧,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奧斯卡的主意?”

魯賓元帥微笑著搖了搖頭。

“陛下,您誤會了。雖然針對海格力斯家族的清查是由親王殿下地軍情特工執行的,但之後的種種安排是由我和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尤金上將做出地。”

“尤金捋軍?”皇帝有些疑惑。

“尤金將軍在軍情局坯丙介入調查的時候就得知這件事了,他為軍情局的工作提供了種種方便,要不然在南方搜集海格力斯家的罪證應是極為因難的。作為南方集團軍群總司令,尤金將軍自然最擔心維耶羅那的局勢,他希望軍部能夠派遣一名優秀指揮官入主第五軍區。”

“是這樣……”阿爾法三世了然的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也跟南方有關。”老元師邊說邊從文件夾裏掏出一份公函。

“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達裏奧貢薩萊斯上將正在接受軍部總參地內部調查。您知道““南方商人與許多軍政大臣都有些交往,達裏奧上將……”

“行啦行啦!光明神保佑這位上將別被落實了指控!那麼大年紀了,還要背上一個不好的名聲。”看來阿爾法三世對南方人已經極為厭煩了。他乾脆躺了下來,還給自己拉上錦被。

魯賓元師無奈的展開來自南方集團軍群地公函。

“陛下,尤金將軍推薦了一位適合擔任南方軍總參謀長的人選,您總得看看。”

皇帝一把搶過公函,他其至連看都沒看就蓋上了自己的印信,這種事情他根本不在意,再說他也不走很熟悉龐大的近衛軍官僚體系乙在帝國的高級捋領中間,他只認識少數一些值得信任的人。

“尤金將軍推薦的人選不會差到哪去,南方有尤金在我很放心!”皇帝將文件丟還給老元帥,還按響了床邊的銅鈴。

這意味著會見結束了,魯賓元帥沒再說什麼,他在最後又把恭祝皇帝身體健康的言辭說了一遍,結果皇帝更不耐煩了。

“讓我靜靜吧!讓我靜靜吧!”

老元帥便誠惶誠恐的退了出去。

作為皇帝的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裏安伯爵的日常工作非常煩瑣,他要負貴安排眾位大臣與皇帝的會見,尤其是在陛下臥床養病期間。除此之外還要接收各種檔,然後再派發各種指令,雖然菲力普沒有權利決定這些命令,但他的權利走決定這些皇旨的執行順序。

“所以,陛下,農墾部的這項策劃案必須回復了,不然的話今年的農時就要錯過了!”菲力普有些擔心地望著日漸衰老的三世陛下。

“可這是很大一筆錢!”阿爾法三世心疼地打量著那份計畫書。

機要秘書歎息起來。

“這是沒辦法地事。南方農戶一窮二白,他們什麼都沒有,如果沒有帶國農墾部門集中資助,今年的收成又保不住了,再說這筆錢走由奧斯涅親王的軍事情報局由貸款的形式發放的。親王殿下在南方繳獲了商人階層地非法所得,那是一個龐大的數宅”

阿爾法三世突然不說話了。他有些憂鬱地打量著最受自己信賴地機要秘書。

“你說……我的小女婿到底是想幹什麼?”

菲力普•古裏安有些詫異,他的心中有一個猜測,但現在說出來稍閑早了一些。

“陛下,在我看來,奧斯涅親王在南方最初的行動還走非常有成效的,而且過了今年這種成效會更加明顯。南方貴族都得看得出,這位殿下確實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恢復南方秩序。”

三世陛下緩緩點了點頭。

“可他槁垮了海格利斯。這是計畫外的事。”

“陛下,您應該說……是海格利斯罪有應得!奧斯涅親王又不是捏造了那此指控。”

阿爾法三世到此也覺得無話可說,他向機要秘書示意了一下。菲力普連忙湊到他跟前。

“埃瑟芬怎麼樣了?”

菲力普就笑了笑。

“陛下放心,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在照顧大殿下,奧斯涅親王把她們藏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再說您不是派遣了一隊聖騎士嗎?我估計……”

“不!不!不!”皇帝突然連連搖頭。

“我還是不放心!你也去吧,趕快回南方。”

菲力普只得苦笑,他到都林才一個多星期。

“辛苦你了!”

機要秘書連忙謙讓。在這之後,君臣又討論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三世陛下地精神始終無法集中。菲力普念叨幾句也就算了,最後他說明天就動雋,皇帝這才放心的躺了下去。

這一躺可不要緊,最怕的就是一睡不醒。山區地天氣和山外根本不一樣,冰雪消融帶走了空氣中的熱量,夜裏冷得離譜,白天也見不得會暖和起來。奧斯涅親王的直屬特戰旅在山區阿利登山谷地區轉戰一月有餘,但他們的收穫少得可憐,甚至連一隊百人以上的匪徒武裝也沒有遇上。

按照波索特家族交代的大致方位,特戰旅展開了細緻的掃蕩,他們是在2月中旬發硯那處極為隱秘地山寨,但匪徒的武裝人員已經全部轉移,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木石堡壘。

這座山寨位於谷地地中心,當地人稱之為寇伊特沙赫,意思是“迷幻之旅”特種戰士完金能夠理解這個傳神的譯意。寇伊特沙赫的四圍都是險峻的山嶺,巨石從穀底一直延伸到山腰,從山腰開始,山勢呈現出遞次基升的趨勢。積雪和窟木叢完貪掩蓋了寇伊特沙赫的穀口,如果特種戰士不知道匪徒的基地就在穀底,相信沒人會動那片刺藤林的主意。

從刺藤灌木的包圍中開闢一條可供穿行的道路,奧斯涅元帥和他的騎士足足耗費一個星期。除了山嶺四周警戒的衛戍部隊,特戰旅所有的官兵都投入這項工作,連元師也不例外。

就在奧斯卡的熊皮手套完金破爛的時候。“迷幻之旅”的路徑終於開通了。為了防止匪徒由山道兩側發動突裘,也為了避免狹窄的山路造成士兵擁擠,元帥只得命令一個中隊的騎士最先進入谷地。這隊探路的騎士是在早晨出發的,他們直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才返回特戰旅的營地。

不用猜也知道,這隊騎士遭遇了伏擊。但領隊的上尉是一個精明強悍的騎兵長,雖然他的中隊傷亡近四分之一,但他還是將躲在山隙裏的匪徒用重弩和火箭給趕了出來,最後匪徒留下五十多具屍體,然後便消失在山察對面的林地。

奧斯卡在當天夜裏抵達了匪徒的巢穴,漫山遍野都是他的騎士。

士兵們點著火把,擎著手弩,一路上還砍掉了不少高大的落葉灌木。

寇伊特沙赫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恢復平靜,但這座掩埋在松濤樹海中地木質堡壘已經完金暴露在陽光下。近衛軍戰士砍伐了碉堡陰近所有高於十米的大樹,被砍斷的巨木就橫在雪地裏,樣子比隔離溝和鐵絲網還堅實。

應該怎麼形容匪徒的碉堡呢?奧斯卡不清楚,因為他從沒見過這種完全貼合山體的建築。匪徒們在山嶺剛剛隆起地地段建造了隔離溝和磚石結構的防火牆,在更上一層建造了木堡地主體。木堡的主體分為東西兩座碉樓。還有最中間的一座主屋,主屋上有四個箭樓。中心走一座高近三十多米的觀察哨。觀察哨上有一隻銅鐘,尖頂上還有一座神像。

“我還以為他們痛恨光明神呢!”奧斯卡打量著碉堡的尖頂,若不是碉堡週邊樹立著那些削尖的木樁,人們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座古老的修道院,或是某位大公的官邸。

“誰知道呢?他們憎恨神明是因為神明不理睬他們,可他們又不敢停下祈禱。”呂克•西泰爾準將低啐了幾口,他在山裏戰鬥過,曾與這個地方只有一步之遙。但他也沒想到荊棘林後會有這方天地。

特種戰士忙了一夜,他們搜索了堡壘裏地每一個角落,甚至把空場上的泥土都翻了一遍。有經驗的老兵都看出來了。匪徒們走得時候非常有秩序,他們帶走了糧食、帶走了武器、帶走了一切,還將積攢了一些日子地屎尿全都倒進水井裏。

戰士們渴了,他們從水井裏打上來的就是這樣一桶糞水。有人就一邊啃雪一邊嚷嚷。

“媽的!抓個活的,拿這東西把他撐死!”人們就說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近衛軍元帥迷迷糊糊地睡到天光大亮,他的樣子可不敢恭維。兩個月的山地圍剿將他的下巴變得尖尖地,體格也瘦削了一些,再加上一臉濃密的鬍子。估計熟悉他的人都已經認不出這位整日捉著彎刀、兼且不斷罵罵咧咧地親王殿下。

奧斯涅親王穿著一身鬆鬆垮垮的元帥制服,這件已被小親王穿成一昏破爛兒的東西並不適合作戰,但奧斯卡還是喜歡罩著它。他要讓戰士們知道,一位元帥在他們中閏,這樣做的意義十分重大。特戰旅的官兵已經不習慌稱呼奧斯卡的軍銜和王銜,他們習慣說,頭兒今天做什麼了,或者頭兒今天又罵什麼了!

這夥人整日在山裏晃蕩,除了那身制式軍服還能表明他們的身份,其他的就變得和山裏的匪徒沒什麼區別。騎士們渴了就抓一把冰雪,餓了就塞一口乾裂的黑麵包。有時黑麵包供應不上,沒什麼東西可以糊口的士兵就去看望親王殿下的那匹巨馬。小奧斯路還是那副膘肥體壯的樣子,看上去就很解饞!所以士兵們都喜歡流著口水打量它。

說回我們的親王殿下,他在天光大亮的時候起來了,穿著那身落著補丁的元帥制服。他悠閒的走在匪徒建立的碉堡裏,時不時的與忙這忙那的戰士們打個招呼。

有人說。

“頭兒!早上好!”

奧斯卡就說。

“別笑話我,我知道現在是中午了!”

又有人說。

“頭兒,咱們得找幾個女人了!”

奧斯卡就踢他一腳。

“回家跟你姐姐討論這件事吧!”

於是戰士們就哄笑起來,這時有人說了點正經的。

“頭兒,我們發現了碉堡裏有幾條密道。”

奧斯卞想了想。

“全都堵死,只留一條,說不定匪徒會從那回來呢!”

799年2月27號深夜,在盤踞木堡的近衛軍吹響熄燈號之後,匪徒從那條唯一留存的地下通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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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20:58
近衛軍戰士在這各地下通道裏做了一些手腳,具體是怎樣做的我們也不知道,這走隊伍裏幾個善於製作陷阱的傢伙合謀想出來的,他們稱之為行業秘密,不過誰管這個。總之,當匪徒進入地道之後,特戰旅的官兵就從溫暖的被窩裏爬起來了。

通信員在靜悄悄的堡壘中往返斧走,他們用手語和旗語聯絡了一遍所有的埋伏部隊,在匪徒撬動掩飾地道的那塊磚牆時,埋伏在各個角落的近衛軍士兵就已金部進入出擊位置。

這夥匪徒很小心。最初只有一個人躍出地道,他機警地打量了一下周圍地環境,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給地道裏的同伴發訊號。

特種戰士埋伏在地道陰近的房間裏,他們的耳朵緊貼著木板,木板那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木質結構地碉堡給奧斯卡很大啟發。他想到自己在維耶羅那的一家裁縫店裏遭遇地那次伏擊。這條地道是經過選擇才留存下來的,出口外是一條走廊。地道就在走廊盡頭的壁爐底下。走庇兩側都是積木一樣的小房間,只要米吉安團長一聲令下,埋伏在房間裏的弩手就會發射強勁的鋼箭。

地道內安靜下來,這說明匪徒已經全部進入堡壘。米吉安吹響了哨子,走廊裏的匪徒立刻拔出兵器,但四壁透射而來的利箭很快便讓他們陷入慌亂。

埋伏在房旬裏地射手分作三隊,一隊蹲在地上,一隊高出盾牌。

另一隊直立。三層攻勢完全封堵了狹窄的走廊,匪徒的淒慘呼聲立刻響成一片。在第二輪箭雨過後,特種戰士面前地木牆已經千瘡百孔。

突擊團的士兵這才從走廊另一端沖了上來,他們推著一具插滿尖刺的沖車,沖車後是無數手持刀斧的戰士。

米吉安走出一間小屋,他用火把朝地面晃了晃,謔!戰累驚人!

屍首遍地!不過還有幾個傷勢較輕的傢伙仍在呻吟。

突擊團的刀斧手給那些一動不動的傢伙補了幾刀,然後就把還剩一口氣地匪徒抬去救治。最後,特戰旅長呂克西泰爾準將清點了一下人數二潛入碉堡的匪徒走一個二十人的小分隊,走庇裏面死了十七個,生還了三個。奧斯卡對特戰旅長地彙報只是點了點頭。他似乎沒打算參與審訊,因為能夠參加這次任務的匪徒應該已經抱定必死的決心。

有些出乎意剝的是,審訊竟然有此收穫,一個面目年輕的小傢伙說,匪徒的大部隊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

呂克准捋立刻給了他一個嘴巴。

“你在開玩笑,附近山區早就讓我們搜遍了!什麼都沒有!”

小夥子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他閉上嘴巴什麼都沒說,只是沖著帝國軍人一個勁兒的冷笑。

呂克西泰爾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但他的思路擴展得有些晚,就在他打算向全軍發佈警號的時候,觀察哨上已經響起了淒厲的鳴鐘。

27號!奧斯卡看了一眼月曆,平常他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山中的歲月非常模糊,根本不必診算日子。不過今天不同!聽聽警鐘發出的噪音,聽聽門外的口令,再聽聽山野裏的叫囂,27號註定要爆發一場血戰了!

近衛軍元師穿戴了一雋黑紅相間的鋼鐵鎧甲,戴上了一大一小兩枚血色尖自的頭盔,他背上一面盾牌,盾牌裏面還縛著一把騎士劍,最後他才插好火槍、拿起彎刀。

元師打開房門,門外是跟隨他的一眾將校。

“大家好!”奧斯卡微微笑了笑,他率先行出走廓,泰坦帝國最兇悍的軍人們立刻尾隨而來,他們即將步入收割生命的生死沙場。

在濃夜的邊緣,寇伊特沙赫谷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火,星光和月色遠在天宇之外,靜靜襯托著空廣的穹蒼。在穹蒼之底,溝穀絕壁的陰影籠罩著左近的山林,只有林中的幾處空場被篝火的光輝映得通紅。

漫山遍野,在堡壘的正前方,能用肉眼分瓣的地方金都擠滿了武裝匪徒!奧斯卡在碉堡的木牆上靜靜打量著這一切。說實在的,他真有些後悔,若是塔里炮兵師也能順利進入山谷那該多好!也許肉搏戰還沒爆發戰鬥就已結束。不過話說回來,匪徒若是知道有六門要塞炮等著他們,他們也不會回來送死。

稀稀落落的箭羽終於密集起來,匪徒擺脫了山林中陷阱和障礙物二他們在碉堡前的一座高臺上進行了編隊,然後分作四股突擊力量勇猛地沖了下來。

不用奧斯卡吩咐,箭士團的戰士已經開始還擊。米吉安團長站在主堡右側的箭樓上,他用旗語指揮著散佈在木堡城牆上的過幹名箭士二映襯著火光,劃破沖天的喊殺聲,弓弦地每一次顫動都能帶走一名敵人的生命。

由山體俯衝而來的匪徒栽倒了一大片。但更多的匪徒像水銀瀉地一樣急沖而至,狹小的釺面、快速地穿插,這種令近衛軍吃盡苦頭的戰術得到了完全發揮,匪徒地四座衝擊集群只在一呼一吸之間便抵達木堡的週邊甬道。甬道上空蕩蕩的,近衛軍似乎完全放棄了堡壘外的空場。只有盤踞城牆的箭手不斷投來致命的箭矢。

“我們是不是該撤出去了?”呂克西泰爾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面色平靜的統師。

奧斯卡搖了搖頭。

“雖然我們不能在匪徒的城堡與他們決戰。但至少要讓他們付出一些代價。”

強襲團長馬歇爾上校立刻會意。

“火石!滾木!把咱們準備地禮物會都送出去!”

傳令官和通訊員散向各處險要的地段,命令在一分鐘之後就得到回應。木堡的城牆突然竄起幾處火頭,滾燙地媒油和燃燒的滾木被戰士們推下高坡。匪徒的隊伍立刻陷入混亂,這此衣衫襤褸的可憐人爆發出駭人的慘叫,木樁和火石滾落而下的軌跡佈滿狼籍的屍首。

終於,匪徒地一支團隊沖抵木堡的吊門,他們用削尖的木樁不斷推撞單薄地鐵門。近衛軍戰士似乎沒有打算阻攔匪徒的行動。作為抵抗中堅的箭士團反而陸續撤下城牆。當山海一樣的匪徒成亂登頂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的木堡已經空無一人。

在堡壘右方的山林裏,箭士團自然是最後抵達出擊位置的團隊。

強襲團、偵察團、突擊團已在三個不司的方向嚴陣以待,箭士田立刻佔據通往堡壘方向的山道,他們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木堡。

“他們進去了!”一隊偵察兵從堡壘那邊急馳而回。

奧斯卡立刻點燃踩在腳下的火線,就像一群等待觀賞煙火表演的大孩子,元帥周圍的軍官紛紛捂住耳朵,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

火線不斷燃燒。一直向木堡的方向延伸而去,這朵小小的火苗終於消失在碉堡的城牆下,緊接著。其實這段時間仍有半分鐘。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埋藏在堡壘裏的火藥終於爆炸了!看得出他根本不打算留下這個鬼地方,他是要將匪徒和他們的基地一塊送到天上。

特戰旅沒有攜帶炮兵部隊,但卻囤積了大量的火藥。他們在堡壘中的四處主要地點埋設了數量驚人的火藥,爆炸的威力就像地震一樣擴散開來,距離木堡最近的士兵甚至被巨大的衝擊波掀到雪地上。

爆炸發生在一瞬旬,近衛軍甚至能夠看到隨著火光飛入天空的人體,巨大的麾菇雲就像一塊神明烹製的人肉夾心蛋糕,絆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和沖天而起的火光,木屑和人體的碎片灑落山林,各種灰燼的飄絮紛紛揚揚,凝集在戰士們的頭頂上,久久不得揮散。

近衛軍終於吹響沖釺的號角,突擊團由變為廢墟的木堡後方穿插而上,強襲團由木堡左側的山溝急沖而出,偵察兵的騎隊護衛在統帥的身前雋後,箭士團側分成兩個大隊,一隊跟隨突擊團,一隊跟隨強襲團。

匪徒似乎還未從剛剛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中回過神來,他們被淹沒在灰燼和碎片組成的廢墟裏,山風的呼嘯也沒能喚醒他們的神志,甚至被近衛軍戰士的刀斧劈在身上,也沒見他們發出驚叫。

戰場上的局勢完金一面倒,衝鋒而來的特戰旅將匪徒的集群堵在城堡週邊的空場上,盾牌組成的城省不斷向前推進,近衛軍用刀斧和利箭不斷驅趕著驚慌失措的匪徒。

在鋒線上的拼殺幾近失去意義的時候,匪徒終於發動了發攻,這應是他們最後一個團隊。老人、孩子、還有衣不避體、渾身血跡的傷患,這支混亂的隊伍從山谷中的濃林裏沖了出來,但近衛軍的箭士沒讓他們抵達錦線。箭雨就像山中爆發的洪峰,一波接一波,一叢接一叢。

血水和斷裂的刀槍在蒼白地雪地上留下難看的印記,倒折的人體像破損的雕像一樣七零八落二圍繞著木堡。隔離溝變成血池,廢墟變成堆滿屍塊兒的垃圾場。特種戰士在常規戰中爆發出更巨大地戰鬥力,他們以鋒線為中心,以六人小隊為作戰單元,在刀兵的互相刺探中占盡上風二在血與火地爭奪中不斷前進。

奧斯卡打量著前方的戰場,他有些難堪的打量著匪徒的群落。他是近衛軍元帥,作為一位元帥,他對屠殺不敢興趣,他希冀的走一場真正的生死拼搏。

匪徒人數眾多,但也只是人數眾多而已。他們在山區堅持了五年抗戰,這也只能說明他們的戰鬥經驗極為豐富。在以往與近衛軍的交戰過程中,除了惡魔惠迫地隊伍比較扎手之外,匪徒沒遇到到過值得一提的對手。

迫不得已,面對越來越艱難的處境,匪徒地領導集體改變了交戰策略,他們不打箕在與這支團結成一隻刺蝟的武裝繼續糾纏下去。而是放開一條去往基地的通道。

近衛軍很配合,他們沒走多少冤枉路就抵達了寇伊特沙赫谷地。

這印證了一直以來存在于匪徒領導集體內部的一種猜測,這些披著狼皮的狗崽子一定得到了叛徒的指引。不然他們進攻寇伊特沙赫的目的性不會這麼強,而且搜索和攻勢的走向也不會這麼準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貴族階級的狗子們已經佔領了他們的目的地,按照匪徒的策略,大部隊化整為零進入山區,然後在事先就已踩定的落腳點集結待命二軍隊的狗子若想在山區站穩腳跟一定會利用那處現成的山寨作為他們的出擊基地,到時匪徒們只要集合武力衝殺回來就可以吃掉這股強悍的武裝。

匪徒的估計其實一點都沒錯,在剛剛抵達此地的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仍打算佔據這處基地,但當天晚上他就改變主意了。他認為匪徒極為熟悉這裏的山區和這座碉堡,他在這裏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下,說不定會由某個角落竄出一個匪徒給他一槍。所以,近衛軍元師埋設了大量的炸藥,他要把碉堡和主人一塊兒毀掉。

其實,說白了!或者不去分析戰術上的原因,這位元元帥放棄基地的原因是他不喜歡木堡裏的味道,他寧可一直打遊擊。於是,到了27號深夜,匪徒們見證了西大陸有史以來最巨大的一次爆炸,這也讓他們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代表死亡的名字永遠銘記在心。

戰鬥一直拷續到淩晨,匪徒們終於承認,他們一直都在犯錯誤。

他們不該在一支作風硬朗、戰鬥力超群的特種團隊面前放棄遊擊戰,也不該集合有生力量發動一場與自殺無異的衝鋒,最不該!最不該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佔據空無一人的碉堡,他們在近衛軍退出碉堡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踩中了圈套。

經過四個小時的拼殺,偵察團在距離寇伊持沙赫六公里處的一座險峰前最終放棄了追擊二匪徒一路上丟下了無數具屍體,這些屍體散落在雪地上,釘在高樹上,遺落在黑潦漆的花崗岩上二血跡沿著林地中的足印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清晨的光彩點亮了鮮血,鮮血變成耀眼的冰晶,蒼白僵硬的屍體迎著晨光敞開雙臂,逗引得天上的崖雕不斷俯衝下來。

軍情特戰旅的戰士們押解著一名傷痕累累的匪徒走上山脊,奧斯涅元帥跟在這隊戰士的後面,他還背負著那身野戰裝備,不過令他鬱悶的是,一夜戰鬥,他的彎刀始終沒有出鞘。

“就是他!”顫顫巍巍的匪徒指著一具正被山鷹啃食的屍體。

“把那畜生趕走!”奧斯卡排開眾人走了出來。他的戰士已用長矛趕開了一群喜歡食腐的大型猛禽。

“就是他嗎?”奧斯卡打量著破爛的人體。

“是的!他就是我們的當家人!”

奧斯卡揮了揮手,戰士們立刻就將那個可憐的出賣者拖離此地。

元師用刀鞘翻過屍體,在他身邊的默茨海爾男爵也湊了上來,軍情處長仔細的搜索匪徒首領的屍體。

“喉嚨裏有東西!”解剖手愛德華一眼便看出玄機。

奧斯卡向他示意了一下,愛德華立刻動手,他輕輕一用力就卸掉了屍體的下巴。然後打開對方的嘴巴,皺著眉頭取出了一團紙屑。

“是……是封家信!”默茨海爾小心的展開了沾染著粘液和血塊的信件。

“寫了些什麼?”奧斯卡頗感興趣的湊了上來。

默茨海爾仔細打量著被鮮血污染了的字跡,好半晌他才歎了一口氣。

“抱歉頭兒!好象是寫給愛人的,但字跡看不清了!”

奧斯卡聳了聳肩,他環顧了一遍穹蒼下的山巒。

“還有幾個?”

呂克西泰爾準將有此唏噓。

“還有三膠勢力比較大的匪徒武裝呢!”

奧斯卡轉回頭,他踢了踢腳邊的屍體。

“信件上有落款嗎?”

“是叫……非丁•羅霍爾!”默茨海爾再一次展開信紙。

“落款上還有一個……呃……小獅子花的印記。”

“獅子花印記?”奧斯卡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哦啦!那就是一個以獅子花為圖騰,名字叫做羅霍爾的家族。”

帝國親王的面色突然變得極為冷厲。

“找到這個家族,讓他們的家庭成員給這個優秀子弟陪葬吧!”

默茨海爾回答了一聲“是”

親王沒再說什麼,他沿著佈滿屍首的山道緩緩走上一處絕頂。當陽光毫無阻隔地灑在他的身上時,他才清醒的認識到,攀登的樂趣就在於過程,當登臨頂峰再回首身後,剩下的只走一條血路和令人難以名狀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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