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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新月 -【泰坦穹蒼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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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21:33
泰坦穹蒼下 第五章

阿卑西斯山脈的春天在3月中旬到來了,冰雪融水為山脈中的湖泊填補了鮮豔的色澤,山中的小溪突然冒出涓涓細流,最後越聚越多,在山谷中的石台和落差巨大的深溝裏匯成瀑布。掩映著滿眼的綠色,瀑布直落百米。“轟”的一聲砸進水潭,最後轉入山谷低地,變成一灣寧靜的蔚藍。

泰坦對美人的要求有一個標準,頭髮要那種油橄欖一般的深棕色,眼睛要那種寧靜中蘊涵波瀾的淺綠色。身段和舉止不用說了,貴族美人從小就接受嚴格的禮儀訓練,還要在長輩的監督下進行束腰訓練。

在這一點,泰坦南方的霍亨渥倫家族做得最為出色,在這個源自神話時代的古老家族的歷史上,無數位美人為霍亨渥倫的族譜書寫了極具傳奇色彩的篇幅。

在維斯裏維亞省首府坎帕巴東南20公里的施盧爾山區的主峰上,坐落著著名的霍亨渥倫城堡,從城堡可以俯瞰整個施盧爾鎮,也許是因為城堡那不太圓潤的線條,也許是那種歷經風雨才會出現的褐黃色,山裏人在仰視城堡的時候總有一種兵臨城下的感覺。

城堡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教曆三世紀,在此之後城堡也曾一度全面損毀。到了教曆579年,在莫瑞塞特王朝五世皇帝的命令下得以重建,今天奧斯涅親王看到的就是579年重建後的霍亨渥倫。

奧斯卡非常喜歡這座充滿陽剛之氣的城堡,如果親王殿下的天鵝山城堡宛如童話中地公主,那麼霍亨渥倫就是公主身邊的騎士。

在霍亨渥倫的週邊有六座造型各異地陵堡。陵堡也叫衛城,一般的貴族家庭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森嚴規整地防禦格局,而霍亨渥倫卻不同。這個家族的歷史上出現過三位皇后,直到最後一位皇后被莫瑞塞特王朝送上斷頭臺。古老的霍亨渥倫家族才開始衰落。

奧斯卡的目的地是六座陵堡中最大地一座,這座准軍事化要塞是泰坦帝國第八軍區的司令部。第八軍區司令長官是一位名叫斯圖加特的老將軍。老將軍陪同親王一行上山,最後又帶領親王和他的幾位高級幕僚一同參觀了有如風景名勝一般的衛城。

奧斯卡在當天傍晚才有機會召開戰區軍事會議,會場設在衛城主堡裏的大餐廳,這位近衛軍元帥並沒有銀狐阿蘭那樣的規矩。他一邊享用地道的維斯裏維亞本邦菜,一邊與到會的近衛軍將領討論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

南方軍人有他們自己地小群體,他們對遠道而來的親王一行抱持一種極為謹慎、又不太親密的好感。這種好感只是出於軍人對軍人地欽佩,而其中攙雜著的抱怨和猜疑,多半來自于這位殿下針對海格利斯家族的指控。

南方軍人尊敬海格利斯家族,大力神的姓氏代表忠誠和勇武,可在這位親王地手中一切都變得模糊,甚至是令人沮喪的。

奧斯卡並沒在乎這個,他按照幕僚們策劃的戰事安排交代了一下行程,然後就與斯圖加特中將探討第八軍區可能提供的幫助。

第八軍區的眾位將領在提到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匪徒時都是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只有第二軍軍長西爾維奧伯裏科少將不為所動。

奧斯卡就說。

“西爾維奧,來幫我個忙吧!咱們是老相識。我還記得你的哨兵和通訊員,他們在德意斯救過我的命。”

西爾維奧在面對這位元帥的時候倒是很客氣,他說親王只要下命令就行了。

“漢伐斯立德的屠夫”還是有些威信,八區將領一見西爾維奧應承了親王殿下便都不說話了。

在接下來的晚宴上。不知是誰說起了女人,然後話題就開朗了許多,人們先討論了一下伊利莎白小姐的歌喉,又用概括的口氣評論了一遍當代的美人。

令奧斯卡感到有些自得的是,其中的阿萊尼斯公主是他的妻子、安魯的水仙花冠是他的愛人、而伊利莎白則是他的養女!怪不得連年邁的斯圖加特將軍都覺得應該打擊一下這個男人的氣焰。於是在最後,人們都向親王提起一個陌生的名字——維多利亞霍亨渥倫,這個家族的歷史上最難纏的一位小姐。

軍人在談到這位小姐的時候都用愁眉苦臉的神色瞥著山頂,據這些好事之徒講,維多利亞小姐是這一代霍亨渥倫家族唯一的法定繼承人,坐擁價值一億金泰的財產和那座出現過三位皇后的古堡。這位小姐一生下來就註定成為神明寵愛的女兒,她什麼都不缺,就缺一位丈夫來與她分享那些財富。

晚宴快要結束的時候,維多利亞霍亨渥倫小姐已經坐在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大腿上。令奧斯卡苦笑不得的是,這位不知從哪鑽出來的小富婆只有八歲,說著一口蹩腳的南方話,嘴裏還啃著一顆紅燦燦的大蘋果。

“春天哪里的蘋果?”奧斯卡這樣問。

小女孩兒就說。

“光明神在昨天夜裏讓家裏的蘋果樹全都結果了!”

奧斯卡瞪大眼睛。

小女孩兒就知道這位胖叔叔不太相信。

“那就這樣好了!今天晚上你在後山的樹林裏等我,咱們一塊看光明神!”

望著笑成一團的八區將領,奧斯卡就撓了撓頭。

“光明神還對你說過什麼嗎?”

“有啊!”小女孩兒撇開蘋果。

“他說我在未來會像我的蘇拉特姑姑一樣成為泰坦的皇后!”

“哦啦……太榮幸了!我是第一個稱呼你為陛下的人嘍?”奧斯卡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維多利亞似乎當真了,她像一位真正的皇后那樣朝男人伸出一雙小白手,奧斯卡也就半真半假地吻了一下。結果在場的男人笑得更大聲了。

“你們就讓這樣一位公爵小姐在軍區司令部裏亂鑽嗎?”帝國親王打量著粉雕玉啄地小美人。

八區司令斯圖加特將軍無奈的苦笑起來。

“元帥閣下,這是沒辦法的事!施盧爾山上地一切都是霍亨渥倫家的。包括我們地司令部,是我們佔用了人家的地方在辦公!”

老將軍逗弄著小美人。他用銀匙舀了一點白酒,然後給女孩兒嘗了嘗,小美人立刻將面孔擠成一團,在罵了一聲“老流氓”之後就苦著臉跑開了!

“我的天啊!誰教她的?”奧斯卡真為這位公爵小姐抹了一把汗。

“她爺爺,霍亨渥倫老公爵。南方五省最著名的賭徒。”一位軍官這樣回答了親王殿下。

奧斯卡搖了搖頭,他對霍亨渥倫不太熟悉,只知道著名地蘇拉特皇后,就是被當時的泰坦皇帝處以極刑的那位皇后,她還是當今的三世陛下的祖母。

“當年那樁公案到底是怎麼回事?”親王見小傢伙跑到別出玩兒了才這樣問。

斯圖加特將軍搖了搖頭。

“您是一位頂級皇室成員,您不該這樣問!我們只知道霍亨渥倫的家族成員在那次事仵之後被清洗得差不多了。”

奧斯卡也就沒再說什麼,因為確實不適合與軍人談論宮廷裏的事,那樣做太齷齪。

當天夜裏,親王殿下睡在衛城。他自然沒有去赴小美人的約會,才八歲就敢約會男人深更半夜溜進後山的小樹林,這要是長大了還得了?

奧斯卡真為霍亨渥倫家的未來感到擔憂!看來這個家族對繼承人地教育不並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嚴芶。

時至初春。親王殿下的特種戰士終於有了一些空閒,這些在大山裏轉戰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地騎士紛紛換上嶄新的春季軍服。無所事事的戰爭機器在山泉裏洗脫了一身的殺伐之氣,他們還為彼此刮了鬍子。濃郁地皂角泡沫順著溪流飄進山腳下的水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山上來了喜歡泡泡浴的女士。

特種戰士為他們的統帥在一處山間的小水池裏攔上帷幔。但奧斯卡在見到之後就讓他們拆掉了。

“娘們兒才用那玩意呢!”奧斯卡在下水之後還在抱怨這件事。

溫柔的陽光點亮了寧靜的湖水,山壁上的青苔間聳立著頑強伸出石縫的青草和小松樹。想想三個多月的山地圍剿,想想遍地危機的寇伊特沙赫……近衛軍元帥沒入清澈的池水,耳邊的水壓令他產生恍如隔世的感覺,當他再次鑽出水面,一切都靜了下來!沒有踏響雪地的腳步聲、沒有流箭穿過耳畔的呼嘯聲,沒有爆炸、沒有血光、沒有腐屍,也沒有……女人?

奧斯卡驚恐的瞪大眼睛,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痕、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池邊的小人兒。

“你……你怎麼在這兒?”

很顯然,紅腫著一雙大眼睛的維多利亞剛剛哭過,她就像傳統的泰坦美人要求的那樣,精緻的五官、小巧的下巴、栗褐色的頭髮、像大海一樣深邃的藍眼睛,而且眼光的湖泊中沒有一絲雜質。

“你失約了!我等了好久!”

奧斯卡沒聽懂,他已經忘記晚宴上的約定,他在考慮的是要不要穿上衣服,可他怎麼走出水面呢?

“你……你看到我的騎士了嗎?”奧斯卡四下望瞭望,真是見鬼!

衛兵呢?他們怎麼沒有攔住這個冒失的小鬼頭。

維多利亞披開了自己的長髮。

“他們去找我的髮卡了,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奧斯卡陰鬱地望著小美人。

“是被你攥在手裏的那個嗎?”

“呀!”小傢伙驚叫了一聲,她連忙把髮卡塞進懷裏,還裝作不好意思地望著小親王。

“被你發現了!真要感謝你呢!它對我很重要!”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不過他立刻聳起全身的寒毛,原來女孩兒的一雙小冰手已經撫上他的胸膛。

“這是什麼?”維多利亞好奇地撫摸著男人的傷疤。

“那是都林!”奧斯卡仔細分辨了一下,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疤痕。

“這個呢?”

“那是德意斯!”

“還有呢?”女孩兒不斷指點著。

“那是妻女山……那是斯坦茨堡附近地山區……那是勒沃庫森……那是德意斯境內的一座棧橋……這個早了,多摩爾加的……”

女孩兒似乎打算記住每一道創口地意義。但太多了,她終於放棄似的搖了搖頭。

“你是英雄,也是一位親王。可你不是皇帝,而我註定是一位皇后。要不然……我是可以考慮嫁給你地!”

奧斯卡沒理會自作聰明的小美人,他將小人兒翻過身,讓她面向水邊,然後便用熟練的手法為女孩兒梳起頭。

“我們水仙郡的女孩兒都用這種髮式”親王還有些印象。他在小時侯經常這樣照顧薩莎。維多利亞很聽話,她任由胖叔叔為她打理頭髮,這位帝國親王撕開了元帥服上的金絲綬帶,將她地頭髮綁了起來。

不一會兒,維多利亞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小美人。

“謝謝!”女孩兒打量著水中的倒影,她還親了叔叔一口。

“這才像個樣子!”奧斯卡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不過他又指了指小女孩兒的裙角,那上面沾染了不少泥水。

“要做個真正的皇后,這樣還不行!首先,你要保持莊重的儀態;其次。你要擁有豐富的知識;然後,你要懂得你的國家是怎麼一回事;最後,你要善待你的丈夫、善待你地臣民。也要善待你自己!懂了嗎?”親王邊說邊為女孩兒抹掉了臉上的一塊污漬。

最後,奧斯卡拍了拍她的頭,他看到自己地騎士已經回來了。騎士將女孩兒抱放到黑色的巨馬上,也許是小奧斯路還沒感到什麼重量。它並沒像遇到生人那樣神經質。

“回家吧!未來的皇后陛下!我相信未來會有一位皇帝迎娶你的!”

女孩兒突然落寂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說謊了,神明並沒那樣說過!”然後她就離開了親王的視線,奧斯卡也就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對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來說,一個小美人的出現只是征途上的一支小插曲,他在穿戴衣服的功夫就忘了這件事。可許多年後,如今兒的小美人會成長為一個大美人。大陸歷史上的“安魯盛世”,就是由大帝和緊隨其後的維多利亞一世女皇陛下共同締造的。

提到安魯王朝那段維持了一個世紀的輝煌盛世,人們最常掛在嘴邊的自然是大帝的名字,但他們卻稱那段歷史時期為“維多利亞時代”

“維多利亞時代”是西大陸中古代史與近現代史的分水嶺,而眼前的小美人,就是那位劃時代的獨裁者。

當然,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按照歷史規律和一切自然定律,泰坦帝國甚至是整個西大陸的政治局勢在按部就班的發件事。”奧斯卡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評論。

和在座的大人們比起來,達達拉斯應是最興奮的一個。他怎麼也沒想到魯賓元帥和南方集團軍群的尤金上將會把他放到現在這個位置。不過最終還是要感謝親王殿下,如果不是奧斯卡一直以來的關照,達達拉斯堅信自己仍會是那個不受歡迎的“瘋子參謀”

“我對南方軍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做了一些調整。”

“說出來聽聽!”

達達拉斯清了清嗓子。他拋出了臭名昭著的點線攻勢。

“在南方五大軍區實際覆蓋的版圖上,建立戰時管制區,對匪徒武裝盤踞地重點區域進行全線包圍,包括敏感的邊境地段,也包括重點區域內的貴族領地。在全線包圍地基礎上,增調精銳的師級部隊進行定點清剿……”

“等等!”奧斯卡忽然叫停。

“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是我的作戰計畫。”

“沒錯殿下!就像您在寇伊特沙赫幹的那樣。利用優勢兵力將匪徒圍起來,再利用強勢地精銳部隊進入包圍圈,然後就把匪徒殺光!您實踐了這項戰略,您也證明這種戰術是極為成功的。”

“匪徒不是狗熊……說圍就能圍起來!”一直默不作聲的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終於發言了。他就是看不慣自鳴得意的達達拉斯。

達達拉斯皮切瞪了一眼平民出身的克拉皮奇,看得出,他也不是很在乎這位步軍師長。

“克拉皮奇。我上任之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你調任第八軍區,擔任第一軍軍長,你總得給我點信心,要不然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

克拉皮奇皺起了眉頭。他望瞭望微笑不語的小親王。

“八區第一軍軍長?”

“是的!”奧斯卡終於點了點頭。

“為了下一階段的戰事安排,我要找個值得信賴的人在身邊。”

南方軍的副總參謀長對此有些不以為然。

“難道屠夫西爾維奧不能讓您放心嗎?他辦事很可靠,而且打仗也不含糊。”

“我不瞭解西爾維奧!”奧斯卡望著克拉皮奇。

“所以我將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包圍網交給老同學去經營,這樣我才能放心自己的背後。”

克拉皮奇堅定的點頭。

“殿下,就像您說的,您的背後不會有一個匪徒!”

達達拉斯吹了聲口哨,既然元帥決定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麼。

奧斯卡分別望瞭望兩位不對路的將領,他最後還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各位,看看我們的小團體,你們都是信賴的人,也是我倚賴的人!我不想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友情,所以……至少在我面前,大家要保持合作的態度,至於私底下,隨便你們怎麼幹,決鬥也不關我的事!”

克拉皮奇撇開頭,達達拉斯撥弄了衣角。

“那麼我就當你們聽到了!”奧斯卡將手罩住南方五省的地圖。

“殿下!”喬爾突然站了起來。

“事情不像您想像中地那樣簡單,我在商人中間的確有些影響。但還不足以撼動整個商業體系。再說來自南方各省政府的配合極為重要,可我在維耶羅那省政府那仍會碰壁!”

門鈴突然響了!大家都有些詫異地打量著遲到地人。

“抱歉。抱歉!上山的時候馬車出了點問題!”阿爾法三世陛下地機要秘書菲力普古裏安伯爵邊說邊摘掉身上的連頭斗篷。

奧斯卡向機要秘書伸出手,菲力普連忙恭謹的接了過來。

“殿下,我帶來了格羅古裏安家族的問候!”機要秘書說完便吻了吻帝國親王的手背。

奧斯卡終於滿意地笑了起來。

“你錯過了午餐。我是不會賠償給你了!”

“當然當然,都怪我!”菲力普苦笑起來,這個小主子不比阿爾法三世好對付。

“我得跟您說說皇帝陛下的……”

“等等菲力普!”奧斯卡突然叫停。

“如果喬爾需要古裏安家族在地方行政領域的幫助……”

“我明白!”機要秘書立刻心領神會,他轉向滿臉期待的委羅內斯少爺。

“我會為你引見我的哥哥,他在主管勃特恩省的財政部門。如果你需要更多的助力,我相信我的老父親總會有辦法為你提供幫助。”

喬爾連忙道謝,他自然對格羅古裏安家族的號召力充滿信心。

“說吧!三世陛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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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普將杯子裏的熱茶喝完之後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

“您不會相信的!阿蘭元帥剛從瑞爾回來,甚至連陛下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發到北方整理軍務去了!”

奧斯卡冷冷地笑了一聲。

“北方軍被阿蘭地兩次對德攻勢搞得七零八落,他也該嘗嘗自己的大便了!”

人們都笑了起來,只有軍事情報局秘密行動部的負責人謝維尼男爵深鎖著眉頭。發現這點異常的小奧斯卡立刻向他投來關注地目光。

謝維尼緩緩開口。

“我覺得……阿蘭元帥的北方之行只能表明,我們的三世陛下還是異常清醒的!”

奧斯卡陷入沉思,謝維尼繼續解說。

“海格利斯家族的倒臺,令首都貴族圈響起新的反對聲浪。經過去年春天的德意斯大敗,再經過對陽,年那樁公案的指控,人們不難猜想阿蘭都幹了些什麼!但三世陛下不但沒有動搖阿蘭元帥的地位,反而將重組北方軍的重任壓在他的身上……”

“這說明陛下仍然信賴銀狐!”奧斯卡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

“我就知道三世陛下不會放棄阿蘭,阿蘭的出走一是避開都林的政治風向,二是對北方的三大巨頭再次下手!就是不知他這次會幹什麼?”

謝維尼向局長大人行了一禮。

“您放心,我會留意的。”

奧斯卡有些不甘心的轉向菲力普。

“難道都林只有阿蘭的消息嗎?”

皇帝的機要秘空發展著。

教曆799年3月17日,東方的水仙郡傳來了一個令古老的帝國振奮異常的訊息。水仙騎士團東徵集群擊潰了安納托利亞大平原上最後的一位波西斯王公,這位王公帶著部族和領地的地圖向安魯家族投降。

緊接著,東征總司令費戈安魯底波第上將宣佈泰坦皇帝對安納托利亞大平原的實際所有權。這使泰坦的疆土在事隔多年之後再次得到擴充。

教曆799年3月21日,泰坦自由商人的領袖,波索特家族的家長在法蘭王國發表公開信,向法王申請政治避難。法蘭王國的宮廷代表接受了波索特家族的請求。南方商人的自由群體至此開始走向分裂,波索特被泰坦皇帝列為帝國的頭號通緝犯,阿爾法三世甚至聲稱不惜對法啟動戰端。

教曆799年4月11日,圍繞近衛軍在瑞爾王國的實際控制區,坦、德、法、荷、西、意、俄舉行了最高級別的第五輪七方會談。泰坦近衛軍統帥馮休依特阿蘭的強硬態度最終獲得上風,帝國皇儲盧比勒阿爾法莫瑞塞特大殿下在《799•4•11七國談判紀要》上簽字,泰坦承認西方王國聯盟軍群在瑞爾王國的地位,聯盟則對泰坦的實際控制區表示諒解和尊重。這是中古代史上的第一次,標誌著一個主權君主國家正被瓜分。

教曆799年4月19日,泰坦帝國勃特恩省首府維耶羅那。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部舉行了隆重卻又淒涼地降旗儀式。象徵海格利斯家族的大力神飄帶旗被落魄的前近衛軍上將帶上了旅行馬車,莫瑞塞特皇室地黃金獅子旗再次飄揚在這方大地的上空。這意味著王朝在實際上解散了帝國南方兵力最強大、歷史最悠久地貴族武裝。海格利斯至此成為一個歷史名詞。

教曆799年5月7日,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於帝國南方維斯裏維亞省施盧爾山區霍亨渥倫城堡舉行了他的人生旅途中極為重要的一次秘密會晤。正是在這次會晤之後。奧斯涅親王才開始逐分逐寸地攫取了帝國南方的實際控制權。

在霍亨渥倫城堡的圓頂觀景台,奧斯涅親王集中了他地全部親信。

這包括剛剛獲任帝國第五軍區司令長官的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紅虎騎兵軍軍長繆拉貝德貝亞中將、初臨南方擔任集團軍群副總參謀長的達達拉斯皮切中將、軍情一處負責人默茨海爾•德•庫西特男爵、軍情南方分局副局長亞甯•切爾曼少將、軍情直屬第一特戰旅長呂克•西泰爾準將、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師長塔•馮•蘇霍伊準將。

除去這些人之外,還有平民出身的步軍師長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潘恩•魯貝利上校、大力士明塔斯布郎特和來自維耶羅那的喬爾喬•委羅內斯、保羅•傑沃克。

再明確一點的話,生面孔只有兩個,一位是軍事情報局秘密行動部的負責人謝維尼男爵,另一位是短小精幹的近衛軍少校桑迪南。“惡魔桑迪”就算了。這傢伙一直在抱怨親王殿下將他調出戰鬥序列,除了這個他就一言不發,一個星期也不見他說過幾句話。

那位謝維尼男爵最值得一提,作為軍情秘密行動部的總負責人,謝維尼掌控著整個軍情特勤領域的工作。在情報局剛剛建立之初,謝維尼還是德意斯分局長,是奧斯卡一手將他提拔到今天這個位置地。

“好了!先生們!是不是捨不得離開這兒了?”奧斯卡站在城堡的制高點,春天掀動了他的軍裝,令他產生一種投身眼前這片蔥綠地衝動。

“是很美!”喬爾喬•委羅內斯讚歎了一聲,他有些羨慕的打量著霍亨渥倫家的城堡。

奧斯卡望著一臉憧憬的喬爾少爺不禁笑了起來。

“我說喬爾,聽說你家地城堡也開始動工了!竣工的時候我可是要去做客的!”

“別提了殿下!”喬爾低呼了一聲。

“我那老父親很有可能神經錯亂了。他選擇那份圖紙最起碼要二十年才能完工,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家裏的城堡。”

“這就是老人的精明!”奧斯卡又笑了起來。

“你父親留給子孫的是能讓後人銘記在心的東西,這點最重要!城堡倒在其次!”

喬爾點了點頭。

奧斯卡拉著他進入座位。

“說說那些商人吧,他們在忙什麼?”

喬爾聳了聳。

“其實……沒什麼可說的,他們一直在叫嚷重建輝煌的南方商業體系,但這些傢伙還是習慣把錢攥在手裏,畢竟南方還不太安定。倒是一些貴族向新興產業和舊的工業部門投入了大量資金。”

“哦?”奧斯卡有些疑惑,這件事是他不曾預見的。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爾指了指大方桌上的南方五省地形圖。

“無非就是爭奪礦脈和五金原料!這些貴族擁有土地,他們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用閒置資金取得礦產和開採權就是最佳的生材之道。”

“土地規劃暴露了一些無主的礦產資源,商人們已經不敢再打帝國專營權的主意,這些礦產就被大大小小的貴族家庭瓜分了。”

奧斯卡皺起眉頭。

“有機會在這上面做文章嗎?”

喬爾這個大奸商在思索一陣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有機會的!貴族們搶佔的礦脈絕大部分都沒經過考證和驗收,我們可以讓地方政府出面代替這些家族進行這項工作,然後對無主的礦產資源進行公開招標,這樣一和……感到有機可乘的大商人就會橫插一腳……”

“結果就是礦產資源會更加分散。競爭會更加激烈!”奧斯卡接過話。

“沒錯!”喬爾少爺點了點頭。

“只要規範競爭地手段和方法,相信最終得利的還是我們的稅務部門!”

“那就放手去做吧!”奧斯卡下達了最終地命令。

喬爾連連應諾。

“你們呢?對新的工作崗位還滿意嗎?”奧斯卡又轉向一言未發地阿貝西亞將軍和達達拉斯將軍。

最先表態的是獨臂的岡多勒。他剛剛接管原屬海格利斯家族的子弟兵,但這位戰鬥英雄並不看好歷史悠久的大力神戰士。他稱他們是一群行動遲緩、戰鬥意志不堅定地小痞子,總之就是需要鍛煉。

“鍛煉會有的!阿歐卡亞還在忙活這後立刻遞上一封蓋著私人印章的信件。

“三世陛下對您的囑咐全都寫在裏面,然後……還有一封是魯賓元帥的。”

奧斯卡將信件收好,菲力普便與他咬起耳朵。

“你說什麼?”小親王瞪大了眼睛!

“您聽到了!”菲力普無辜的攤開手。

奧斯卡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搞不懂!搞不懂!”

“到底怎麼了?”默茨海爾湊了上來。

奧斯卡用指節敲了敲桌面。

“先是我們的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二殿下被人發現與野麗朵蘭哈蘇費特楠德侯爵夫人睡在一間公寓裏,接下來是皇后陛下親自出席了國務大臣卡契夫老公爵的生日酒會!”

默茨海爾皺起了眉頭。

“二殿下和他父親的情人?羅琳凱特皇后出席了費特楠德家族的慶生酒會?”

“老狗大多了?”奧斯卡突然問。

“70!”謝維尼男爵最先搶答。

“恩!”奧斯卡點了點頭。

“給你加十分!看來卡契夫是要加快步伐實現他的家庭夢想了!”

“有這種可能!”默茨海爾點了點頭。

“自從貴族院圍繞私生子的問題開始催逼皇室之後,三世陛下基本上對費特楠德侯爵夫人不聞不問!老卡契夫很可能用自己的女兒勾引了皇帝地二兒子。但……他會用什麼樣的條件與皇后陛下達成諒解呢?”

謝維尼男爵突然有些擔心的望著小親王。

“也許是我地錯覺,皇后陛下對她的二兒子似乎……似乎非常維護。平常她只是一味地責備大殿下,而對二殿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奧斯卡感到有些蹊蹺了。

“我只是猜測。似乎……羅琳凱特皇后更願意看到老二接掌這個帝國!”

“老二?”奧斯卡嗤之以鼻地噴了一口雪茄。

“別提那個吸毒過量的傢伙,他的智商有問題,除了四肢健全之外就連一點腦汁都沒有!”

謝維尼一見話題不討好便立刻閉上嘴巴。

奧斯卡最後終於拉過菲力普,古裏安伯爵的耳朵,皇帝的機要秘書一邊聆聽親王地耳語一邊不斷的點頭。

奧斯卡很慶倖自己能夠獲得格羅古裏安家族的認可。這使他在南方不但擁有了強大的助力,還使他在都林的宮廷擁有了一個隨時待命的耳目。

“看來我就是奔波的命!”菲力普發出一聲呻吟。

“您是要我這就趕回都林嗎?”

親王連忙搖頭。

“怎麼會?親愛的菲力普!你可以再等一陣子,我可不會像三世陛下那樣勞動您!”

“謝天謝地!”菲力普連連稱頌光明神。

奧斯卡滿意的靠入沙發。

“下一個吧!明塔斯布郎特,我的大力士!海格利斯家族有只精銳部隊,這支部隊地指揮官隨著衛岡將軍離職了,你有興趣嗎?”

明塔斯布郎特連忙點頭。

奧斯卡搓了搓手,他轉向充作會議書記官的保羅,傑沃克子爵。

“怎麼樣?都記下來了嗎?”

保羅揚了揚手裏的筆記簿。

“我只記了該記地。”

奧斯卡“哦啦”一聲笑了起來。

“在座的先生們。真的要感謝你們!因為我一見到你們就覺得異常輕鬆。”

“嘿……”傑沃克子爵捅了捅睡得不醒人世的炮兵準將。

“殿下說你呢!”

塔里立刻起立。

“近衛軍萬歲!”

結果,男人們發出一片爆炸般地哄笑聲。

不管怎麼說。在親王殿下的會議上睡大覺似乎成了炮兵準將的專利,不過向來沒有人打擾他。據說塔里在這次會議結束後把傑沃克子爵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可第二天就有人見到他們兩個勾肩搭背的貴族青年一塊兒到山下的小鎮找樂子。

所以說,東方人的格言智慧是精闢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作為一位未來的皇后,甚至是未來的女皇,霍亨渥倫城堡那位美麗的小主人自然喜歡和帝國親王呆在一起。

奧斯卡教維多利亞如何下棋,教她使用著名的“王后棋譜”城堡裏的人都很詫異,因為之前沒人能讓維多利亞在一個小桌子跟前呆上一下午。

通常,小美人會輸得很慘,然後她就攪亂棋盤,用自己的玩法將奧斯卡殺得片甲不留!若是奧斯卡不耐煩了,她就哭。

有一次奧斯卡真的不耐煩了,他就把小美人經常帶在身上的眼藥水給搶了過來。

“一位皇后是不搞這種小動作的!”

結果維多利亞真的哭了,一哭就是一整晚。然後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兒堅持不理我們的親王殿下,即使近衛軍元帥動員全部隨從前來道歉也不屑于顧。最後煩不盛煩的小美人就說。

“愛情是不會第二次垂青同一個人的!”

奧斯卡就徹底無奈了!

因為霍亨渥倫城堡從中古世紀中期,也就是教曆五世紀開始修繕,期間雖然歷經多次更改和擴建,但到了硼年已變得極為古舊。城堡外部的主題保留了哥特式建築的一般特徵,但在今天看來已然失去光鮮亮麗的外觀。

奧斯卡是在看到堡壘大門內的族譜廳時才開始考慮再次修繕城堡的,這與他和小美人的交往無關。霍亨渥倫家族的族譜描繪在一座花崗岩壁上。族譜分支複雜,如同一株爬牆植物,一直往上延伸,每一個結點都記錄了家族人員的名字以及年代,也正是這些人曾經在時間的每個結點上做出了導演並左右歷史的事情。

奧斯卡找到了蘇拉特霍亨渥倫皇后的結點,又看到了這個顯赫數百年的大家族在這個時間結點上的瞬息凋落。他突然產生了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感,他不知道百年之後的人們會如何看待他和安魯。

也許正是出於這種心態,奧斯涅親王在臨行時為霍亨渥倫城堡制定了新的修繕計畫,他甚至邀請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的工程人員設計了炮臺,因為他知道未來的火炮決定一座工事型堡壘的命運。

若干年後,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嶄新的霍亨渥倫城堡陷入重重圍困的時候,他一定會為自己在今時今日的決定感到振奮。

最後需要注明的是,以霍亨渥倫為終點,伴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名字佔據了一頁歷史篇幅的女性,到這裏已經全部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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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第六章

有這樣一天,軍情特戰第一旅的軍宮和各級士官聚在一起,他們談到近衛軍中的幾位比較著名的青年將領。有的說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克拉蘇斯將軍是好樣的,有人說水仙郡的費戈將軍也走好樣的,最後還有人說我們都不比他們差,軍人們就笑起來,直到他們的統帥闖進營帳。

奧斯卡將特戰旅所有的軍官都拉到營地削近的空場上,他要進行一次模擬演習。演習的過程很簡單,就是讓軍官們歸隊,然後帶領一個困的士兵從空場一直沖上營壘對面的高地。

不過奧斯卡可沒閑著,他和另一個團的戰士堵在山腰上,兩支團隊剛剛撞在一起就聽見近衛軍元帥即時叫停。

“別列斯基,你被我的刀手幹掉了!”

大蟲抓了抓頭,然後他就退到一邊,突擊團長的戰士們面面相覷,團長犧牲了這仗還怎麼打?

奧斯卡糾住一名隊長的衣領。

“你愣著幹什麼?帶著剩下的人繼續衝鋒啊!”

這名隊長連忙向元帥敬禮,但奧斯卡厭煩的將他踢掉一邊。

“在戰場上不要敬禮,你已經被流箭幹掉了,滾到你們困長那邊去。”

於是,這種無意義的“犧牲”一直從中午持續到天黑,直到奧斯卡的臉色也黑下來的時候才完全終止。

“我很失望!”元帥面對著他的戰士和軍宮。

“你們就像一群新兵蛋子!沒人指揮你們就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嗎?”

軍宮們也不敢發言,他們有些狐疑的望著元帥,誰都不知道這位元帥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奧斯卡讓突擊團所有的軍官按照級別排成一列縱隊,他指了指莫名其妙的別列斯基。

“服從命令是泰坦軍人最寶貴的品德,但這種品質有時會要你們的命。一旦你們地團長犧牲了,你們就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這就是崩潰的前兆。”

終於有人明白元帥的意思,一名校級軍官站了出來。

“報告元帥,如果我的團長犧牲了,我可以接過指揮權,繼續組織戰鬥。”

“要是你也完蛋了呢?”

一名上尉就說。

“還有我呢!”

“抱歉。你比你的團長死得還早!”

一名中隊長就說。

“我可以遵照戰況節制整個團隊。”

奧斯卡搖了搖頭。

“已經晚了,你們深陷敵陣,隊伍裏只剩下一名軍官——就是你!”

特戰突擊團“唯一”的小隊長望瞭望身前牙後的戰士,他地元師和士兵都在看著他。整個特戰旅都在看著他。這名小隊長清了清嗓子。用最堅定的聲音回答元帥。

“我會帶領戰士們死戰到底,像我地中隊長、大隊長、團長那樣為帝國盡忠!”

這個回答博得滿場的喝彩,只有黑著臉的近衛軍元帥揚起了鞭子。

這一鞭抽得挺重,小隊長掩住面孔匍匐在地,他的肩膀在顫抖,但是極力克制著呻吟。

奧斯卡面向鴉雀無聲地人群。

“看到了嗎?最後地最後!在軍官全部犧牲的情況下,英勇的戰士們就這樣被一個愚蠢的小隊長送進了地獄!”

元師將匍匐在地的少尉攙扶了起來。

“這一鞭是要讓你清醒一下!當你發現自己是隊伍中唯一一位軍官的時候,你要做的不是帶領戰士們和敵人拼命。而是盡一切努力讓你的戰士活下去!明白了嗎?”

“是元帥!”少尉堅定地立正敬禮。

“你叫什麼名字?”奧斯卡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報告元帥!我是突擊團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長——馬西米少尉。”

“好了馬西米!”奧斯卡邊說邊用自己地袖角為少尉擦掉臉上的血跡。

“從你開始,學習你的中隊長是如何工作地!然後……是你的中隊長。留意一下你的大隊長怎樣帶兵。最後是大隊長,看看你們的別列斯基團長平常在幹什麼。”

“解散!”奧斯卡最後向他的軍宮們敬過軍禮,然後就自顧自的走開了,留下一群心裏頗不是滋味的士兵。不過軍人們在當晚就開始議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才是當代的著名青年將領中最棒的一個,皇帝讓這樣一個小傢伙晉開元帥絕對有道理。

奧斯卡一直有些擔心,從霍亨渥倫城堡下來的時候就開始了。按照這位元帥事前的估計,剿滅匪徒的作戰不該像現在這樣順利。來自南方集團軍樣的軍報上聲稱——匪徒在各個戰區集體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過那樣!

這很不尋常,因為匪徒不會輕易放棄帝國境內的根據地,他們完金沒理由這樣做。南方集固軍群總司令尤金穆布拉利格上將甚至在給親王的來信中直接點名……匪徒要玩兒一次大的了!但奧斯卡對此仍有些懷疑。

“還有一點!”默茨海爾向親王殿下遞上一份檔。

“帶國對法蘭王國施加的壓力終於有了回應,法王將波索特家族的主要成員遣送到英格斯特,英王宣稱對泰坦的頭號通輯犯施行監管。”

“什麼意思?”奧斯卡有些疑惑。

“意思就是波索特家族被軟禁起來了!”軍情處長有些興奮地展開檔。

“這表明波索特家族不能再向從前那樣控制自由商人和匪徒武裝,匪徒武裝多半是因為斷絕了來自波索特的資助,所以他們才放棄對抗!”

奧斯卡謹慎的搖了搖頭。

“我們不能確定這件事,再說法蘭和英格斯特都對咱們不懷好意!匪徒完全可以從這兩個國家獲得資助。他們已經與近衛軍周旋了七年,又怎麼會說放就放?”

默茨海爾沒再說話,雖然他也有些擔心,但他不像親王那樣悲觀。

近衛軍元帥轉向一言未發的特戰旅長。

“白天我是不是有些過份?”

呂克西泰爾準將點了點頭。

“那一鞭確實有點重,馬西米差點破相。”

奧斯卡懊悔地別開頭。

“叫帕爾斯給他看看,用些好藥。他那若是沒有就叫他去附近的市鎮買一點。”

西泰爾答應了一聲,然後他便離席而去。

奧斯卡多半走在這種疑神疑鬼的心緒中度過了一個星期。特戰旅和隨行地近衛軍炮兵第一師已經進入八區第二軍佈防的波德斯多夫邊境山區。波德斯多夫地區充斥著典型的丘陵山谷。站在波德斯山向下望,溝壑和低谷向阿卑西斯西北麓不斷延伸,大山的陰影和折疊的丘陵為這一地區製造了許多人跡軍至的曠野。不過波德斯多夫的地勢比較低。行軍中地特戰旅沒有遇上寇伊特沙赫那樣的麻煩。

山區已經進入夏季,溫暖地東南風送來了鮮綠和飄散的花粉。叢林在高地與丘陵的縫隙間佔據了一席之地,滿山滿眼的高草在有風地清晨會像海浪一樣時高時低。

一些歷史悠久地村莊就坐落在山地無人區的盡頭,這些小村落盛產軒尼詩幹邑。這是一種白蘭地,年份在五十年以上的白蘭地才被奉上軒尼詩這個稱謂,用以紀念製造這種酒的軒尼詩爵士。

其實軒尼詩的歷史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唯美。在教曆六世紀,沒人會想到製作五十年窖齡的白蘭地。軒尼詩爵士只能算是這種頂級白蘭地的發現者,而不是發明者。在充斥戰亂和饑荒的動盪歲月裏,許多村落和一些著名地白蘭地產區全都沒落了。當和平和繁榮再次光臨這片大地的時候,軒尼詩爵士在自家的地窖裏發現了一些藏匿了無數歲月地陳釀,於是。享譽整個西大陸的軒尼詩幹邑就誕生了。

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很喜歡這種口味寡淡、後勁十足的烈酒,通常他在品嘗軒尼詩幹邑的時候還要摻兌一些蛋黃酒和橄欖酒,這樣一來口感會更加美妙,而且延緩了烈酒的勁力。

在波德斯多夫地區最大的城鎮茨本,奧斯卡參觀了八區第二軍的司令部,那是一座名叫勃唯耶的古堡,據說是羅曼帝國解體之後、城邦大混戰時期的建築。近衛軍司令被古堡中那面擺滿各式古董創的鏡牆所吸引,鏡牆佔據古堡正門直到內室的一整條走廊,西爾維奧•伯裏科少將自豪的說,那上面有人類歷史上所有的劍形武器製品。

“要桃一件做紀念嗎?”八區第二軍軍長這樣向親王建議。

奧斯卡搖了搖頭。

西爾維奧有些詫異。

“來過這裏的元帥都會挑上一件。”

奧斯卡又搖了搖頭。

“我不是來這兒揀便宜的!”

西爾維奧伯裏科自然很高興,他就說親王殿下是一位好元帥。

“為什麼這樣說?”

西爾維奧笑了笑。

“因為您不喜歡佔便宜。”看得出,第二軍軍長挺在乎他的古董劍,不過他更在乎古堡地窖裏的藏酒。既然元師閣下不是一個喜歡佔便宜的人,西爾維奧就表示願意與親王殿下分享年份最悠長的白蘭地。

奧斯卡也笑了,他說自己對那瓶年份悠長的特純佳釀期待至極。

在這之後,奧斯卡就請第二軍軍長將他引入作戰室,他來這裏確實不走為了視察或走遊山玩水。

八區第二軍的作戰室位於古堡頂層,這裏原是一座觀景台,是從前的城邦領主生活作息的地方,但近衛軍打通了牆壁,又把觀景臺上的陽臺和木窗全都用磚石堵死,這樣一來就使勃唯耶堡更像是一座要塞。

作戰室的佈置很簡單。沒有多餘的傢俱,也沒有琳娘滿目地裝飾品,走上狹窄的樓梯,最先看到的自然是一幅巨大的戰術地圖,地圖上標注著八區第二軍的哨所和一些險要的軍事堡壘。

“您的目地地在這兒!”西爾維奧為近衛軍元帥指示了一個地點。

“一處無人區,第二軍習慣叫它中央高地。這裏是波德斯多夫地區最重要的交通樞紐。無論你要通過哪處邊境哨所,最後總要在中央高地選擇繼續深入地路徑。”

奧斯卡和自己從都林帶來的戰術地圖對比了一下。他發現地方駐軍的地圖明顯要詳盡一些,於是他吩咐自己的機要秘書立刻拷貝一份,西爾維奧將軍也爽快地答應了。

“那裏怎麼樣?”

西爾維奧搖了搖頭。

“很正常。在您到來之前我親自去過一趟。”

“那你為什麼搖頭?”

西爾維奧攤了攤手。

“說出來您可能不會相信,我地偵察兵雖然沒有任何發現,但那裏的空氣充斥著一股濃烈的味道——匪徒的味道!”

近衛軍元帥看了看第二軍軍長的鼻子,他看不出什麼異常,於是就轉入下一個話題。

“肖蒙頓邊境地區呢?不是說那裏的匪徒才是最難對付的嗎?”

西爾維奧聳了聳肩。

“肖蒙頓是第一軍的防區。”

奧斯卡知道這位軍長不想妄自評論友軍的地域,所以他就沒再多問。

“有消息說……肖蒙頓也很太平,沒有一點從前那樣地緊張氣氛。”

“哦?”奧斯卡皺起了眉頭,他可不想白跑一趟。

西爾維奧將元帥請入自己的臥室。其實就是作戰室旁邊的一個小屋,這裏曾是一個小儲物間,走西爾維奧把它改成寢室。奧斯卡剛一進屋便被近衛軍少將按到椅子上。他還接過西爾維奧遞過來地咖啡,他知道第二軍軍長是要說些不中聽的東西。

“您真打算深入邊境地區?”

奧斯卡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那你以為我帶著這麼多人是來和你聚餐的嗎?”

西爾維奧也笑了笑。

“既然是這樣,元帥!我得提醒你,八區第二軍與匪徒鬥了六七年,之所以沒有像第一軍那樣換了兩任軍長,就是因為我是一個膽小鬼!”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

“抱歉這樣說,但若是有人說漢伐斯立德的屠夫是膽小鬼,我一定親手宰了他。”

西爾維奧又聳了聳肩。

“軍區裏的人都這樣說,您總不能把他們都宰了!”

奧斯卡當真了,他疑惑地打量著西爾維奧伯裏科。

“給我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西爾維奧吸了一口咖啡,然後他為近衛軍元帥展開一份小型戰術地圖。

“您一定發現了,南方山區的匪徒武裝是一支有組織、有紀律、戰鬥力強悍的部隊,經過六至七年不間斷的戰鬥,到了今天,他們已經開級為一種軍事存在。”

奧斯卡點了點頭。

“確實!匪徒武裝確實升級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們是一種軍事存在。而且戰術非常靈活,團隊一級的指揮也均屬上乘。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西爾維奧指了指第二軍的中央高地,又指了指臨近的肖蒙頓邊境地區。

“我只是想說……作為一種軍事存在,匪徒絕不會無顧消失!按照以往的經驗,或者走我這個膽小鬼的經驗,這個時候咱們最好什麼都別幹,呆在堅圓的城堡和駐囤大量軍兵的邊境哨所裏,靜靜地等,等匪徒回來,他們一定會回來!”

奧斯卡無奈的搖了搖頭。

“西爾維奧,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你在為我著想,但我不能在你的城堡裏幹等下去,南方軍已經等了七年,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西爾維奧合上了地圖冊,他也很無奈。

“元帥,我就知道說服不了您!不過……跟隨您的行軍進度,我會在您左右兩翼的側後方佈置兩個團,這是我能抽調的唯一的兩個團!其他的都在各自的崗位上。除此之外……我只能祝您好運。”

奧斯卡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雖然這位軍長的態度就像他估計的那樣保守,但西爾維奧畢竟盡力了。

“我不會忘記你幫助過我!在德意斯是這樣,這次也走一樣。”

“殿下,您太客氣了,您是元師!”西爾維奧與年輕的統帥握了握手。

奧斯卡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又扭轉頭。

“我說!你為什麼沒在霍亨渥倫堡的軍區司令部向我提起這件事?”

西爾維奧笑了笑。

“說真的。那是因為您在軍區司令部制定地作戰部署多少都有點一相情願。”

“為什麼?”奧斯卡已經不笑了。

第二軍軍長聳了聳肩。

“這不是明擺著嗎?您本來打算讓第一軍充當後衛。讓第二軍鞏固包圍圈,就像在寇伊特沙赫一樣,只不過第一軍的加入可以讓事情進行得更加保險。”

奧斯卡未置一詞,他只是點了點頭。

西爾維奧又將元帥引領到巨大地作戰地圖旁。

“可現在的問題走。那位剛剛升任第一軍軍長的克拉皮奇•德利克少將還無法組織有效的軍事行動,他要再花費一些時間才能在第一軍建立指揮威信。再說最根本地,匪徒消失了,第一軍必須駐守他們地防區,不能跟隨您的戰事安排。所以……您只能孤軍深入!說好聽點是去搜索匪徒的行蹤,要走說不好聽的,您是在等匪徒去找您,如果匪徒真的找到了您,相信我!您的部隊就會陷入徹底的被動!這也是我把主力部隊收縮起來的根本原因。”

奧斯卡陷入沉思。他知道西爾維奧仍在試圖說服自己放棄既定的戰事安排。

“元帥……”西爾維奧歎息了一聲,他似乎打算放棄了。

“我相信您在寇伊特沙赫地行動一定得到了準確可靠的情報支持,要不然您不可能用三個月的時間就擊潰了那裏地匪徒!那裏的匪徒曾經讓所有到過寇伊特沙赫的遽衛軍清剿部隊吃過虧。”

“可這次……”第二軍軍長欲言又止。但他還是把胸腹吐了出來。

“別怪我抱怨,您對活躍在中央高地和肖蒙頓邊境地區的匪徒完全一無所知!您手裏只有軍情南方分局對匪徒進行的一些粗略分析,您……”

“是的!是這樣!”奧斯卡突然打斷西爾維奧的話。

“我會小心的!無論如何我也得去試試!”

西爾維奧將這位近衛軍元帥打量了好半晌,他例覺得年輕人應該說是去那裏碰碰運氣。

“那麼……我還走那句話,祝您好運!”西爾維奧最後還是放棄了,他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好戰還是真的固執。

“哦對了!”第二軍軍長突然拍了下額頭。

“忘了告訴您!不要將您的偵察兵過於分散,也不要被突然從某個角落鑽出來的匪徒嚇到了!他們在山裏開鑿了許多坑道,就像老鼠一樣機警。”

奧斯卡再次感謝第二軍軍長,然後他便回到特戰旅的營壘。據說這一夜親王殿下一直沒睡,他確實是在考慮西爾維奧少將的建議,但到了第二天,當這位元帥看到生猛的特種戰士,他就將屠夫的話拋開了,他信任自己的戰士,他相信戰士們會為他贏得勝利。

教曆799年5月20號,南方山區天氣晴好,無風無雲。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圍繞著東南方的波德斯山,高地陰近生滿低矮的松樹,綠色的叢林一直延伸到山嶺中段,直逼山頂附近的雪線。

天空如洗,間或會有飛鳥橫穿天宇。除了一兩聲清脆嘹亮的鳥啼,高地四野靜謐無人,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痕跡。從通往北方內地的戰道上打量這片隆出地面的山嶺,人們會發現一茶古老的河床經過高地的左翼。

河床已經完全乾涸,露出明黃色的土壤。高地右翼比較模糊,那裏有一片近千畝的開闊地,開闊地連接著東南方的波德斯山,高草在松林中蔓延,松樹在日頭底下舒展著軀幹,偶爾會有一兩株高大的榕樹散佈其間。

一名矯健的山地戰士在林中穿行。陰影和林木完全遮擋了他的身形。即使是受驚地鳥兒也無法判斷他的位置。這名背負長弓的戰士敏捷地鑽入一處草叢,草叢在一番抖動之後立刻恢復平寂。

坑道很奇特,有的地方潮濕,有的地方乾燥。映著昏黃的燈火,山地戰士熟練地在坑道中穿梭。坑道兩側的藏兵洞會突然傳開咳嗽地聲音,遇到熟人還會和戰士打招呼,但戰士沒有理會同伴的叫嚷和此起彼伏地口哨。他穿過幾處拐角,又越過幾處陷阱區域。

最後終於抵達“自由陣線“在波德斯山的地下指揮中心。貝蕾塔納倫夫斯在昏暗的指揮中心等待好久了,這位留著麻花辮的中年人並不只是一個普通地礦石商人,他還是“泰坦自由陣線”地領導人。

早在軍情局介入南方戰區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今日的局面,他為自己領導的起義武裝做了充分的準備。這包括收編附近地區的抵抗組織。還包括進一步收縮義軍的活動範圍。

貝蕾塔擁抱了熱烈的擁抱著這名通訊員,通訊員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

“狼狗已經進入高地週邊!”

貝蕾塔身邊地幾名隨從立刻湊了上來,他們圍在地圖周圍,通訊員立刻指明那條“大狼狗”的位置。

“狗子們很狡猾,戰道上只有那支炮隊,其餘的人都在曠野裏。”

貝蕾塔皺起了眉頭,這和他想像中地有些不一樣,但他相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仍不清楚這裏會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他。

“兔子準備好了嗎?”自由陣線的領導人轉向一名戰友。

這位高大的山地獵手重重地點了點頭。

“都準備好了!就在連接山嶺的開闊地!”

貝蕾塔輕鬆的吐了一口氣。

“封口袋的針線準備好了嗎?”

又一名神色鎮定的戰士答應了一聲。

“您放心,雖然狗子們有兩個斷後的團隊。但他們絕對無法突破我的包圍圈。”

貝蕾塔壓了壓頭上的氊帽,他的拳頭終於落在地圖上的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

“雖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曾是一位令人敬仰的民族英雄,但他和他的爪牙已經犯下屠殺人民的罪行。今天我們就在這裏審判他的罪惡!我們要用他的頭顱給寇伊特沙赫殉難的自由勇士獻祭!”

周圍的山地戰士轟然應諾,他們操著各式兵器陸續鑽入坑道,相信再過不久他們就會進入早已策劃好的出擊位置。

貝蕾塔的拳頭離開了地圖,我們這才發現,圍繞著地圖中心,來自四面八方的紅色箭頭直指孤零零的中央高地。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蹲在戰道旁的高草叢裏,他的視線剛剛高出草頂,凝神盯著前方,無奈前方只有一片耐人尋味的死寂。

這位近衛軍元師突然打了個噴嚏,雖然他極力克制,但這點聲響還是讓埋伏在他附近的戰士們望了過來,奧斯卡回以抱歉的眼色。

“媽的,有人在詛咒我!”元帥這樣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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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前方的草叢動了起來,高居樹幹上的狙擊手立刻分辨出那條分開高草的軌跡。狙擊手撐開弓弦,箭頭直指軌跡的終點。鏡子的反光如期而至,這代表到來的是自己人。狙擊手如釋重負,他緩緩合上弓箭,那條運動的軌跡也已停止。

“怎麼樣?”奧斯卡打量著滿頭大汗的火眼亞瑟。

偵察團長抹了一把臉,滴落到眼裏的汗珠令他難受至極。

“頭兒,怎麼說呢?連個鬼影都沒有!”

奧斯卡抿著嘴巴,他又望瞭望前方的高地。

“坑道呢?沒發現坑道嗎?”

亞瑟點了點頭。

“發現了兩處,都在山脊上面,但我沒敢叫人下去。不過我已經做了標記。”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向四周的草叢望瞭望,原來空無人人的戰道兩側隱伏著無數特種戰士。

近衛軍元師吐掉了嘴裏的草根,又“啪”的一聲幹掉了一隻落在脖頸裏的蚊子。他從高草叢中站了起來,並向身後揮了揮手。沒有預想中的千軍萬馬,只有草叢不斷地發出“沙沙”聲。

近衛軍第一炮兵師地車隊終於出現在戰道上,沉重的火炮上披裹著油布。陽光令油布散發出七彩光芒。長途行軍已經讓拉車的牛群異常疲憊,雖然它們在林蔭裏休息了一上午,但突然上路還是讓它們不滿的抱怨起來,戰道上的牛鳴和皮鞭的呼嘯不一會兒就響成一片。

炮兵準將塔•馮•蘇霍伊子爵的臉上儘是一副滿不在乎地表情,他坐在第一輛炮車上,不斷的左顧右盼。也許塔里確實不在乎對面那座小山包,但他知道輕重緩急。他和老朋友地特種作戰旅保持著統一的行軍進度。目的就是為了安金進佔中央高地。進而以中央高地為起點,展開針對波德斯多夫地區的全面搜索。

不過……奧斯卡進行得太過謹慎。所有地官兵都這麼認為。

潛伏在蚊蠅出沒地高草地可不是一件討人喜歡的差使,特種戰士們弓著腰,拖著戰具,在戰道兩側不斷向中央高地接近。

塔里的炮隊無驚無險地到達戰術地圖上標明的炮火準備區。他跳下炮車。大聲吩咐護衛火炮的士兵原地組成阻擊陣型。

奧斯卡再次從草叢中站了起來,弓腰前進一公里令他有些氣喘,他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塔里,然後猛的拔出彎刀。跟隨在元帥身後的旗手立刻亮出特戰旅的閃電飄帶旗,元帥地身後響起無數兵刃出鞘的聲音。

奧斯卡第一個沖上靜悄悄的中央高地,特種戰士跟隨著統帥和軍旗,他們沒有喧嘩,沒有喊叫,只是用最快地速度分由五個方向突入高地中心。

元帥和他的衛士終於在高地上停了下來。在他面前橫陳著連綿無盡的丘陵。右翼的大山投來陰影,旗手將軍旗立在統帥號邊,閃電飄帶就在山影中緩緩張揚著身姿。預示近衛軍第一作戰力量的降臨。

特種戰士的行動迅速而準確,大蟲別列斯基的突擊團佔據了高地右側連接大山的開闊地。突擊隊員分作三個大隊,兩個大隊已經組成阻擊陣型,第三大隊則組成散兵線,他們繼續向山嶺高處突進。

鬼箭手米吉安上校的箭士困在山嶺左翼的河床上進行佈防,戰士們就地散開,他們用小鏟挖起臨時藏箭坑,用高草和枝條搭起隱蔽的箭垛。在米吉安團長的上頭,野牛比爾領導的重裝團隊豎起了鋼鐵屑牌,按照元帥的說法,河床一側最易遭遇突龔。

塔里的炮兵師僅有六門要塞炮,奧斯卡將其中的四座部署在高地上,剩下的兩門一率瞄準河床。在炮兵進行緊張的裝卸工作的時候,短吻鱷馬歇爾半領強襲團靠近上來,強襲團負責特戰旅所有的輜重,奧斯卡將這些重要的戰爭物資交給了最為精銳的固隊。輜重車隊很快便在高地的北方圍成一個堅固的車陣,強襲團沒有登頂,這些精銳戰士只在車陣內側排開嚴整的隊形。

火眼亞瑟的偵察兵團散入河床對面的森林,這支團隊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僅有的騎兵。這位近衛軍元帥在八區第二軍司令部對自己的隊伍進行了一番調整,他放棄了許多戰馬,為他的騎士換裝了大量的山地作戰裝備。亞瑟打散了偵察團的建制,將小隊分為若干個戰鬥小組,按照事前的部署,一遇敵情便迅速撤回車陣核心。

最後,惡魔桑迪的突擊團權且充作元帥的衛隊,這一千名戰士正在高地中心搭建營壘。

“似乎……就是這樣了!”貝蕾塔收回了單孔望遠鏡,他站在波德斯山上的一處密林裏,用嘲諷的神色打量著山腳高地上像螞蟻一樣螞動的近衛軍。

“命令……放兔子!”

站在首領身邊的一名山地戰士立刻撐開弓箭,箭羽沿著一條美妙的軌跡準確地釘在百米外的一林大松樹上。守侯在這棵松樹邊的戰士立刻進行同樣的行動,命令就這樣迅速向山下傳遞。

特戰突擊團第三大隊的隊長走在隊伍最前,他是一名敢打敢拼的戰將,當他發現山林中突然竄起一道弱小地身影時,他的第一反映就是張弓放箭。

響箭劃破寂靜的山林,但這支箭羽沒有命中目標,大隊長低咒了一聲。

“逮住那個探子!”於是整支隊伍開始快速追擊。

“怎麼回事?”奧斯卡放下了望遠鏡,他向響箭呼嘯的方向不斷張望。

大蟲別列斯基搖了搖頭,他有些擔心地打量著林影中穿梭著的突擊戰士。

奧斯卡渾身不自在,他有點懷疑,可又不走十分確信。作為元帥,他很少有機會檢討自己的過失,不過他現在多少都有一些認識。

以往的自己過於依賴軍情局地情報,而面對這次情報缺失的行動。他就顯得不是十分自信。

799年5月20日正午,也許現在已經稍晚一些了。奧斯涅元師地特戰旅正在忙碌地鞏固工事,而他的一支搜索大隊正在追捕一隻“兔子”兔子在山地中轉了幾個圈之後便消失不見,就在這名搜索隊長揮手示意散兵陣線停止前進的時候。一名機智的自由戰士瞄到了這個只有指揮官才會做出地動作。他地箭羽準確命中這位軍官的咽喉。在血花四漸的時候,山林中響起清脆悅耳的哨聲。

“敵襲……”

近衛軍的隊伍突然爆發出一聲呐喊,但很遺憾,這只隊伍只是護送前近衛軍第五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上將的一個騎兵中隊。

國道兩側的山嶺在騎士們的驚叫聲中竄起猛烈的火頭,林木深處傳來枝葉倒折地聲音。

“躲開那些火球!”騎兵中隊指揮宮大聲喝令他的戰士。海格力斯家族的子弟兵終於動作起來,他們策動戰馬退入國道另一側地山林。

衛岡將軍拉開馬車的車門,一名軍人立刻擋住門口,衛岡看到這名軍人已被箭矢貫穿胸肺。前近衛軍上將沒有任何表情,他為軍人掩住突起的眼睛。將軍整了整自己的軍服。他有些遺憾地望著空蕩蕩的肩章,這表明他已不走那位帝國軍人,只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可憐蟲而已。

海格力斯拔出了配劍。這把劍是阿蘭元帥托人送給他的,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會用到這把劍,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隊伍剛剛進入法蘭邊境就會遭遇這一切。

海格力斯平靜地打量著戰場,護衛騎兵被壓縮到山嶺一側,有許多戰士都被敵人的第一輪箭羽射落下馬,他們的屍身倒在地上,任憑山嶺沖下的滾木和火球砸落而至。

馬隊的災難並沒有結束,埋伏在山嶺另一側的敵人擲出更加致命的投槍,投槍快而准,騎士的指揮官被一槍盯在樹上,這種結果立刻使整支隊伍陷入徹底的混亂。

圍繞著從前的統帥,海格力斯子弟兵在各自為戰,他們知道自己已經陷入包圍,敵人仿佛從天而降,在山地的各個角落都能射來箭矢,投來刺槍。一隊戰士終於在經,帥的號邊組成劍盾陣形,他們面對急沖而來的匪徒爆發出最憤怒的呐喊。

“匪徒?”衛剛•亞布寧•海格力斯輕蔑地望著不斷衝殺而至的敵人,那種強勁的爆發力,那種嚴密細緻的團隊合作,那種深入國境之外發動奇襲的勇氣,這一切都說明這些敵人根本不是什麼匪徒,而是那個一直想要他的命人派來的特種兵。

海格力斯的長劍不斷起落,對方和自己的鮮血漸漸染紅那號沒有軍銜的將校服,令前近衛軍上將感到寺怪的是,這些精於謀殺的特種戰士似乎很怕面對自己,往往一劍下去就會逼退他們。

漸漸的,將軍有些體力不支,他的衛士所剩無幾,他的家族成員也不知道落入什麼田地。終於,抵抗停止了。將軍的周圍只剩下四名傷痕累累的勇士,他們圍繞在將軍左右,長劍直指團團包圍他們的敵人。

“雞佬”麥克排開人群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一隊戰士。戰士們馱著幾具屍體,但他們的步伐十分平穩。

“將軍!咱們又見面了!”麥克邊說邊向前近衛軍上將敬過軍禮。

海格力斯冷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有點奇怪!”麥克搖了搖頭。

“您的家族成員並不在那幾輛馬車裏,我只找到這幾個替死鬼。”

衛岡微微一笑,他沒看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品性,他早就通過秘密的管道將家族成員送到國外。

“能告訴我嗎?”麥克有些疑惑地打量著海格力斯。

“既然您能不著痕跡地將家族成員掩藏起來,那您為什麼還要走入我們的伏擊圈?”

海格力斯突然放下手裏的長劍。

“我只是要給三世陛下一個交代,畢竟是我傷害了皇室,但這和我的家人沒有關係。”

麥克點了點頭。

“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將軍,如果不是命令在雋,我絕對不會這樣對待您。”

特種戰士漸漸縮小包圍圈,他們的長槍就快刺入孤單的防禦核心。

“你們還在等什麼?戲還演夠嗎?”麥克上校突然這樣說。

海格力斯有些詫異,但他在身體被長劍貫穿的一刹那就完全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將軍吐著血沫,他打量著身邊的護衛,這些就是隱藏在隊伍裏的殺手嗎?他們做得真是逼真!四名殺手的長劍先後刺入近衛軍上將的胸腹,衛剛感到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正在飛速流失。

“就像791年一樣!”海格力斯喃喃自語,他有些不明白,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真的固執還是真的幼稚?

“告訴你的元師,他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去!”

麥克聳了聳肩,他揮刀斬下了這位將軍的頭顱,頭顱滾倒在地面,發出咕嚕嚕的響音。

這竟是一個完全顛倒的世界?

這就是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在生命的最終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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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第七章

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右側的山嶺,距離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高地防禦中心1•7公里,軍情特戰旅突擊團第三大隊面對潮水一般湧出山嶺的自由戰士擺開了阻擊陣型。

教曆799年5月20日12時53分,其實就是突擊團第三大隊的隊長咽氣的時候,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役爆發了。

馬西米少尉領導的小隊位列第三大隊的陣心位置,他與自己的五十名士兵組成一個小方陣,就在一片松樹林的邊緣。戰士們用盾牌掩住身體,面對山嶺上衝鋒而來的自由戰士,這些匪徒投出了許多千奇百怪的東西,馬西米少尉在擋掉一口鐵鍋又磕飛一把沒手柄的斧頭之後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

“阿克謝!回高地向頭兒通報這裏的情況!”

年輕的通訊員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敵人,又看了看面相嚴峻的隊長,他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隊長,我要對元帥說什麼呢?”

馬西米嘿嘿一笑,他抽出了自己的配劍。

“你就說……恭喜元帥,我們找到了匪徒的主力!”

阿克榭中士連忙敬禮,接著他便躍入身後的山林。

同一時間,中央高地左翼河床,騎兵偵察團在初聞遇敵警訊的時候便迅速馳回河床後的高地防禦核心,偵察兵換上了射程遠、勁力強的弩箭,他們聚集在車陣內側小心觀望著局勢。

幹河床後的山嶺上很快便傳來自由戰士的呼聲,位列左翼防禦陣地地米吉安團長大聲喝令他的戰士們撐開弓箭。

“瞪大眼睛!瞄準河床!一個都不要放過來!”米吉安率先鬆開弓弦,強勁的箭羽飛入林叢。一名自由戰士應聲跌飛。

奧斯卡看了看自己地左翼,又看了看與波德斯山連接的右翼,這位元帥有點難以置信地抓了抓頭。

“呂克,我是掉進了陷阱?還是中了圈套?”

呂克西泰爾準將拔出自己地配劍。

“元帥,您說的是一個意思!”

“哦啦……那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奧斯卡歎息了一聲。

“我命今……全員迎敵!”

特戰旅長向統帥敬禮,然後他便帶領一眾官兵奔向各自的崗位。

右翼山嶺,經過一陣箭雨的洗禮。再經過一陣散兵游勇地不停衝擊。突擊團第三大隊仍然保持著密集緊湊的防禦陣型。

隊長犧牲了,這個現實多少都有些可怕,但突擊團第三大隊的戰士們怡然無懼,他們有機智過人的小隊長,還有認真負責的中隊長。他們有單兵作戰的好手,也有凝聚力頑強的團隊精神,當軍官的口令傳入戰士們的耳朵時,每個人都明確了自己的責任。

“振奮精神!力戰到底!”

馬西米少尉望瞭望興奮得像頭鬥牛一樣地中隊長,他緩緩搖了搖頭。不該是這樣的!三大隊處在距離山脊很近的半山腰上,身後地松林阻隔了戰士們的視線。面前的斜坡也斷絕了攻頂的可能,馬西米少尉清楚地知道,如果不立刻退入中央高地。第三大隊很可能陷落在這處不知所謂地山嶺。

“但是該死的!我只是個小隊長!”馬西米又看了看不斷在隊伍中奔走的高階將校。

自由戰士的群體終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吼聲,他們在山脊的密林中集結,各種口令的呼喝證明他們在進行整編。這些在坑道中隱伏數月的義軍戰士終於獲得寶貴的戰機。

5月20日下午1時13分,波德斯山主峰。自由戰士為他們的領導集體搭建了隱蔽所,透過枝葉蔓延的圍牆,貝蕾塔納倫夫斯仔細觀察著近衛軍在中央高地上的佈局。

這位首領在沉吟半晌之後終於收回目光,他指了指木桌上的地圖。

“幹河床是左翼的關鍵,不惜一切代價,突破那裏!”

一名獵手打扮的大個子立刻領命,他帶著一隊自由士兵鑽入坑道,估計是趕往戰區。

“至於右翼山嶺……”貝蕾塔皺緊了眉頭,他沒想到近衛軍只有一個大隊進入了山林,按照他的估計,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應在登上高地的第一時間便派出一個團隊攻佔山脊。

“先不去理會中央高地,我們要切斷這支大隊的退路,近衛軍一定會上山救人,到時候……”

一名戰士搶先回答。

“到時候就叫他們有去無回!”

“很好!就是這樣!”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站在中央高地的制高點上打量著前前後後的佈置。

“匪徒一定會從幹河床那邊發動最有力的突擊,因為河床附近是一片開闊地,便於集陣衝鋒!所以……”奧斯卡盯著身旁的米吉安和塔馮蘇霍伊。

“你們倆個,必須保證弓箭和炮火覆蓋整個河床區域,我沒有多餘的步兵投入那裏。”

塔里沒說什麼,他只是召過了自己的火力演示官。

“修改火力演示圖例,所有的炮彈都要打在河床上,不要浪費一枚!”

演示官依言而行,他乾脆蹲在草地裏,開始緊張的圖上作業。

“別列斯基!元帥讓我問你,你他媽在這幹什麼呢?為什麼還沒把山嶺上的第三大隊撤下來?”

大蟲看了看火氣沖天的特戰旅長,他指了指正在抓緊時間建造防禦工事的突擊戰士。

“第三大隊可以為整個團隊爭取到半個小時甚至是一個小時的……”

“我不想聽這些!”呂克西泰爾準將懊惱地別開頭。

“我只想你知道你是不是放棄了自己的一個大隊?”

別列斯基抿著嘴巴,他知道周圍的士兵都在望著他。

“這是沒辦法的事……您知道地!我不會再派人上山冒險,再說即使第三大隊在這個時候撤退……也已經晚啦!”突擊團長邊說邊指了指右翼山嶺上不斷閃現的身影。那是由後方包抄而上的匪徒團隊。

當馬西米少尉地肩膀被一支身後射來的箭失貫穿肩膀地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第三大隊的命運。出乎三位中隊長的意料,匪徒竟然由他們的背後發動了襲擊。

“一定是那些坑道!”第一中隊長邊說邊為馬西米折斷箭頭。馬西米咬緊牙關,他疼得差點昏過去。

“交給我吧!”馬西米望著他的中隊長。也沒等對方吩咐他便招呼自己地隊員沖向陣地的後方。

山林中的喊殺聲終於密集起來,第三大隊的鋒線佈滿盾牌,儘管來自背後的箭矢令戰士們的身影空落了一些,但他們仍然高喊著“近衛軍前進”的口號,反復迎擊不斷衝鋒而來的義軍戰士。這樣不行!”一名自由戰士小聲嘀咕著。

不多一會兒,就在第三大隊的陣營將面前的敵人清理得差不多的時候。燃燒著的滾木終於從山脊的方向直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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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低!蹲低!壓住盾牌!”第三大隊的中隊長們高聲大喝。滾木碾碎了山石、燃著了林木,直沖而下時發出驚天動地的駭人吼叫。最先遭遇滾木的是第三大隊第二中隊的一個小隊。很遺憾,他們沒能頂住滾木的攻勢。這跟燃燒著的大木樁有十幾條年輪,它在一塊巨石上彈了起來,當戰士們死死抵住盾牌的時候,它突然從天而降。直接砸進密集的人群。

伴隨淒厲的慘呼,手斷腳折的近衛軍戰士潰散開來,他們避入身旁的佇列。防線至此開始出現缺口,這個缺口越來越大,只有身處火海中的士兵仍在做最後的掙扎,他們的面孔很快便炭化,他們的鎧甲也燃燒起來,不斷有人為他們撲火,可換來的只是狙擊手的重點攻擊。

馬西米的小隊朝山下直沖而來,他看不到敵人,只知道追隨他的隊員不斷倒在冷箭之下。鮮血染紅了少尉的軍衣,他猙獰著面孔,不斷搜索著周圍的山林。終於!一名義軍士兵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站了起來。

馬西米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對方的長弓在閃爍一點耀眼的星輝。

小隊長的長劍猛地脫手飛出,劍鋒直接刺入人體,仰面跌倒的自由戰士將箭羽射入高空。馬西米躍入藏匿死者的深坑,他從屍體上拔出自己的長劍,就在這個時候,山林中躍出了無數蓄勢以待的義軍士兵。

“殺光他們!”馬西米將騎士劍的鋒面直指向天,他的戰士都看到那面鋼鐵打造的明鏡。四十幾名隊員呐喊著迎向敵人、投入忘我的撕殺。他們的劍鋒染著鮮血,他們的牙齒上掛著碎肉,他們的鎧甲變成碎裂的鐵片,但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們掠奪敵人的生命,摧殘敵人的意志。

身邊的戰友倒下了,不要緊!敵人還來不及揮舞斧頭,這個時候最適合割下他的腦袋。身上被捅出一個噴血的血槽,沒關係!敵人的槍頭還卡在自己的骨縫裏,這個時候最適合反手給他一刀。誰的手臂離開了甲衣,問題嚴重了吧?不過沒人在乎,這個傢伙還有嵌著馬刺的軍靴,倒地的時候可以給匪徒來一下更狠的!是隊長摻起了這名斷臂的戰士,馬西米將自己的配劍交到戰士唯一的那支手裏!

戰士哇哇大叫,他猛的翻身抱住隊長,一把長槍立刻貫穿了他的胸膛。馬西米紅了眼睛,他揀起一塊西瓜大小的山石、沖著敵人的面孔猛力的砸下去!砸!砸!砸!砸!馬西米砸開了敵人的頭顱、砸碎了堅硬的顱骨、砸散了粘稠地腦漿!緊接著,他高高舉起這塊紅白相間的石頭,石頭馬上就要砸倒另外一個敵人!

“隊長!隊長!”

熟悉的呼聲終於喚醒特戰少尉地神志。馬西米緩緩放下石頭,他這才分辨出面前的“敵人”是他地一名士兵。

“我們……我們殺出來了!”

馬西米打量了一下恢復平寂的山林,他漸漸歪倒在地。突擊團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的戰士們剛剛經歷一場慘烈的拼殺。他們只剩下二十人,這二十名戰士的身上無處不在滴淌血水。他們地兵器全部裂開駭人的缺口,但他們欣喜地向隊長圍攏上來。

“看啊!我們的中央陣地!”一名戰士指了指不遠處的高地,他們的團長和戰友已經用硬木和鐵絲柵欄封鎖了山嶺與中央高地之間的開闊地。

馬西米少尉一邊喘息一邊搖頭。

“很遺憾!我們的目的地不是那裏!咱們的兄弟還在山上拼命!咱們要回去……”

也許……突擊團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倖存的二十名戰士會在心裏抱怨隊長地命令,但當他們回到鋒線的時候。他們仍是二十人,沒有一個掉隊,也沒有一個發出不滿的言語。

第三大隊地鋒線已經消失了!就在剛剛,滾木鍘開隊伍的陣形,奪走了許多士兵的生命。還是剛剛,匪徒發動了開戰以來最猛烈的一次衝鋒,戰士們失去了三名中隊長,又失去了四名小隊長。當馬西米和他地隊員回歸陣列的時候,戰士們爆發出刺耳的歡呼聲,就連躺倒一地的傷兵也連滾帶爬的靠了上來。

“你是頭兒啦馬西米!”

“當你發現自己是隊伍中唯一一位軍官的時候。你要做的不是帶領戰士們和敵人拼命,而是盡一切努力讓你的士兵活下去!”馬西米突然想到奧斯涅元帥在不久之前對他說過的話,這名少尉打量了一下境況淒慘的戰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讓他的戰士們活下去。

“我上來的時候經過一片十分隱蔽的林地,我們在那建立死傷聚集點,然後砍伐一些樹木、再建一個阻擊陣地!”

“我們……我們不回去?”一名渾身浴血的戰士指了指山下的中央高地。

馬西米拍了拍這名戰士的肩膀。

“這裏就是我們的戰場!好好享受吧!”

戰士苦笑了一下。他轉向一眾大失所望的戰友。

“喂!還愣著幹什麼!咱們的新隊長下命令啦,趕快行動起來,匪徒很快就會回來的!”

5月20日下午1時48分,當右翼山嶺上的喊殺聲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於不耐煩了,他將突擊團長召進了自己的主營。

“難道……不能為山上的戰友做點什麼嗎?”

別列斯基搖了搖頭。

“元帥,您看到了,匪徒在犯錯誤,他們將兵員一隊一隊的投入戰場,企圖不斷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我們只有保持強大的集團兵力才能艱守中央高地。如果分兵救援山嶺……我們不熟悉山上的狀況,我們……”

“頭兒!第三大隊回來人啦!”柯克德克斯頓用他的雙手大劍挑開了營帳的簾子,他拉著一名衣衫不整的小戰士闖了進來。

別列斯基精神一振,他辨認著這名小戰士的面孔。

“阿克謝,是你嗎?”

阿克謝點了點頭,他差點哭出來。

“團長,本來我可以很快就回來的,可一個匪徒不知在什麼地方敲了我一下,我就被他捆了起來,我是從他們的坑道裏逃出來的,我……”

“別提這個!山上怎麼樣了?”別列斯基一把揪住驚魂未定的小戰士。

“山上……山上全都是匪徒,我……我是從距離右翼鋒線一百多米處的一個坑道口鑽出來的,我覺得匪徒的坑道可能一直延伸到高地。”

奧斯卡面目冷峻地打量著小戰士。

“你是說……匪徒就在我們腳底下!”

阿克謝連忙點頭。

“我在那個坑道口看到前面還有路,但這個時候有匪徒在叫喊,我就趕快從他們的坑道裏爬出來了!”

奧斯卡轉向立在自己身邊的桑迪南。

“有辦法對付這些耗子嗎?”

惡魔桑迪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出大門組織人手去了。

通訊員看了看他的團長。又看了看他地統帥,這位小戰士有點明白了。

“您……您不打算營救第三大隊?”

奧斯卡沒出聲,只有別列斯基點了點頭。

“第三大隊已經錯過了撤退的時機。現在漫山遍野都是匪徒,他們已經完了。”

“元帥!”阿克謝突然向面目陰沉的小奧斯卡立正敬禮。

“我請求歸隊。我是通訊員,我要和我地長官和戰友在一起,我正式向您請示命令!”

奧斯卡打量了一下意志堅定的通訊員,他緩緩地還以軍禮。

“命令第三大隊原地待命。”

“是!第三大隊原地待命!我一定傳達到!”阿克謝再一次敬禮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

“也許……他們只是被切斷了退路!”奧斯卡苦笑著望向他的突擊團長。

別列斯基輕輕搖了搖頭。

“不元帥。被切斷退路,就意味著他們已經完了!”

5月20日下午2時16分,近衛軍第一炮兵師佈置在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上的四座炮臺終於開始憤怒的吼叫起來。

在河床西側的山嶺上,大隊地匪徒開始了集群衝鋒,這些山民持著破爛的刀具,頂著硬木盾牌狀似瘋狂的躍離山林,他們奮不顧身地沖出山谷,以敏捷的身手、水銀洩地般的速率沖進幹河床。在中央高地上居高臨下的特戰箭士團立刻開始定點攻擊,米吉安團長受到炮火演示圖例的啟發,他為每個小隊都確立了攻擊範圍。為了精確打擊的力度。堆積著皚皚白雪,看上去就像白麵包一樣誘人。

平靜的山林響起樹木倒折的聲音,第三大隊的性存者將傷患安置在陣地核心。他們的隊長馬西米少尉終於得到片刻悠閒,馬西米坐在一株參天大樹的樹根旁,他用短刀在粗大的樹根上挖出一個小小的隱蔽所,然後就將一位傷重昏迷的士兵送到裏面。

“21……22……23……24……”等了好久,響掣雲天的炮聲終於靜止下來,一名戰士靠向他的小隊長。

“頭兒,不是說能打30幾炮嗎?”

馬西米瞪了這小子一眼。

“管好自己的事吧!”

戰士就退到一邊,他還在嘀咕一些不願讓隊長聽見的東西,但馬西米還是聽到了,戰士說。

“如果高地上的炮兵兄弟知道咱們在這兒,就應該給這兒的匪徒來上幾下狠的。”馬西米望瞭望靜悄悄的山林,他覺得自己應該再派一個通訊員沖下去,可他突然看到山林中不斷浮現的人影,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第三大隊已經哪也去不了,他們已經成為一支傷痕累累的孤軍,也許……炮火應該落在他的陣地上,要不然這一切都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馬西米突然挪開腳,他笑得更苦了,原來他一直踩著一名傷患的手掌,這位隊長為傷患合上瞪大的眼睛,他召過一名士兵。

“這個也離開我們了,把他抬到那邊去!”

望著屍骸累累的幹河床,貝蕾塔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的對手不是某個習慣仗勢欺人的貴族小子,也不是某支被煙酒和女人慣壞了的近衛軍師團!他的對手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帝國軍事情報局特種作戰第一旅,前者是那位打贏了妻女山阻擊戰的民族英雄,後者是那個在南方的深山老林中堅持戰鬥四年之久的8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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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24:19
貝蕾塔望瞭望身邊,自由戰士正在把傷患向後山轉移,這位自由運動領袖終於意識到他的輕敵。對付奧斯涅元帥領導地一支五千人的作戰集群。小規模的衝擊和不間斷地騷擾都起不了什麼作用。事實證明,這種被自由戰士運用得極為純熟的戰術連特戰旅地一個步軍大隊都應付不了。

“口袋封死了嗎?”

一名通訊員連忙朝領袖靠了過來。

“已經封死了!八區第二軍的兩個團分別被阻在距離此地3公里的兩處丘陵地區。”

貝蕾塔點了點頭。他掏出懷錶。

“14時55分”戰鬥打響兩個多小時,可他連一點成效都沒見到。

自由運動領袖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要改變對敵策略了,爭取一擊定立戰場格局。

面對攤開的地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抓了抓頭。然後他又撥開灑落在地圖上的頭皮屑。在他左近是一眾防線指揮官,近衛軍元帥利用短暫地炮火間歇召開了一次簡明的作戰會議。

“我要向大家檢討我的錯誤!”親王殿下摘下了軍帽。

“事實證明,第二軍西爾維奧•伯裏科少將的猜測十分正確。匪徒就潛藏在這片山區,他們一直在這等著我們來找上門,然後動員全部有生力量打一次漂亮的殲滅戰。”

“我雖然同樣擔心這種局面,但我還是冒險進入這處危機地段,所以我要向大家道歉!我的作戰目的不明確,對匪徒的實力明顯估計不足,而且戰鬥信心也不頑強。在面臨突襲時的戰術也太過保守,我……”

“等等元帥!”呂克西泰爾準將打斷了親王殿下的發言,他喜歡這位敢於承擔責任地元帥。

“但是……我可不認為您的戰術有什麼問題!”

特戰旅長指了指地圖上的兩大戰區。

“在左翼,匪徒對幹河床發動地衝擊被徹底粉碎!他們最起碼在這裏留下一百多具屍體。而右翼!那邊已經沒有任何動靜,我們的第三大隊雖已陷入重圍。但匪徒絕對不會占到什麼便宜。這一切只能說明……犯錯誤的人是匪徒,如果他們在我們沒在中央高地站穩腳跟的時候就發動全員突襲……”呂克•西泰爾看了看時間。

“我相信若是那樣地話咱們都已經去見光明神了!”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匪徒之所以安靜下來……是因為他們已經打算改變策略!”奧斯卡敲了敲地圖上的中央高地。

“匪徒確實犯了與我一樣的錯誤,他們打得太過保守,先用兔子引誘的我的一部,然後利用優勢兵力切斷這一部與中央陣地的聯繫,再動員中等規模的作戰力量反復突擊……”

“沒錯!”塔里竟然沒有睡。

“他們對我軍的炮火明顯估計不足,四門火炮還不足以封鎖整個河床,匪徒們竟然沒有其他兩個方向發動佯攻!”

奧斯卡點了點頭。

“這就是他們接下來要做的,由左翼河床和右翼山嶺同時發動大規模進攻,也許……我們的車陣附近潛伏了敵人也說不定。”

“您下命令吧!”呂克西泰爾準將第一個向統帥致敬,然後是滿營的將官紛紛抬起手臂。

“調整部署!”貝蕾塔納倫夫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滿意地看到在場的自由將領立刻抬頭停胸,儘管敵人的戰鬥力完全超出想像,但他們仍然堅信勝利的天平會傾向信仰自由平等的人民。

“在左翼,圍繞幹河床的爭奪必須進行下去!”貝蕾塔用力敲了敲桌面。

“中央高地”在他的拳頭下面不停的顫抖。

“儘管對方的火炮打得又准又狠,可他們的防守力量還集中在右翼和高地後方的車陣裏。所以……我們要由右翼山嶺開始發動突擊,這次務必剷除山腰上那根已經折斷的倒刺,然後直接攻擊奧斯涅的中央陣地。”

“在右翼發動攻勢的同時!”貝蕾塔的手掌捂住了高地北方的車陣。

“我們要用最頑強的攻勢進攻車陣!但那裏有一個重裝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在據守,所以這個地方不適合沖頂,我們在這裏的戰鬥只是為了吸引奧斯涅的兵力和一部分炮火。”

“也就是說……”貝蕾塔用手指描畫著染滿鮮血的河床。

“最致命的突擊仍然來自這裏。”

5月20日3時21分,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已經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地平靜。一匹孤單的戰馬從通往高地的戰道上急馳而來。守衛車陣地特戰勇士遠遠便看到馬背上那具仍在噴灑血水的無頭屍體。

“是我們派往後方地通訊官,看來我們的確被包圍了。”野牛比爾嘀咕了一聲,他看到自己的戰士們拉開了封閉車陣的鉤索。攔下了不斷噴著鼻息的戰馬。

“太靜了!”比爾又沖身邊地火眼亞瑟小聲說了一句。

“是啊!很不正常!”亞瑟仔細打量著車陣前的高草叢,那是他和元帥來到這裏的地方。他相信此時的草叢已經隱伏了無數匪徒。

“塔里!”重裝團長向高地上大力喊了一嗓子,炮兵準將不一會兒便出現在野牛比爾的視線內。

“幹嘛?”塔里回應了一句。

“這樣等下去可不是辦法!”野牛比爾仍在高聲叫喊。

“能不能讓你的人向所有可疑的地方或是會動的東西開上幾炮?”

塔里又消失在高地頂端,但是不一會兒就聽到車陣中傳來炮兵將士的呼聲。

“六號炮準備!正前方二百米!調整炮距……”

“裝彈……裝彈完畢!”

“放!”

伴隨一聲巨響,設置在車陣中的一座炮臺藤起刺鼻地煙霧。炮彈幾乎是平行穿越地表,準確地落在車陣前方的萱草地。

一截斷去的手臂在爆炸地光火中飛入天空,近衛軍戰士立刻擎起刀箭。炮火過後的平寂只持續了數秒鐘,高草叢中猛然爆發出一聲呐喊,緊接著,匍匐進入戰場的自由勇士終於躍了起來,他們向車陣飛速逼近。

“哈哈哈!”野牛比爾將抗在肩上的巨大戰斧拿在手裏。

“我可真聰明!”

“是啊是啊!你可真聰明!”火眼亞瑟邊說邊將手弩指向一名沖上車陣地自由戰士。

聰明的將領可不止野牛比爾一個人!第三小隊唯一倖存的指揮官馬西米少尉早在戰場平靜下來的時候就預料到匪徒的大規模攻勢即將降臨。

沒見過自由戰士衝鋒陷陣的人一定會被那種場面所震懾!漫山遍野的山地戰士仍以小隊為單位,他們在樹叢和山嶺之間像猿猴那樣輕快的閃躲騰挪,在近衛軍第三大隊那道脆弱的防線前保持著高效的衝擊速率和狹小的鋒面。

聰明的馬西米根本就沒有理會在他的防線兩翼穿插而過的自由戰士。他只是專注的瞪視正前方的山嶺,直到一隊山地戰士突入而至。

馬西米高高擎起自己的長劍,他的軍銜章在烈日下閃閃生輝!

“統帥與神明與我們同在!近衛軍……前進!”

箭矢擊倒了最前排的敵人。後面的敵人依然蜂擁而至。長劍刺穿對面的盾牌,盾牌後的敵人竟然用身體滯懈劍鋒的移動;長槍終於尋到空隙,這一槍可以刺穿兩個敵人,可第三個敵人的馬刀已經由山石上劈落而至。頑強的特戰旅士兵遇到了更加頑強的對手。圍繞著鋒線灑落的一抹血紅,第三大隊倖存的一百多名戰士正以最為高昂的鬥志與敵人拼殺在一起。

刀鋒對劍鋒,盾牌對盾牌,戰士們高聲叫喊著各種充滿殺氣的口號,他們互相推擠,互相踩踏,互相攻擊,任何反光的東西都是武器,任何移動的陰影都有敵意!特種戰士的集體似乎在前進,又似乎在退縮,馬西米一直保持著抵抗的節奏,在不斷換位中維持著單薄的陣線。

終於,一名傷患看到由山下包抄而至的敵人,他艱難的擎起手弩,然後瞄準對方扣動扳機。這名自由戰士飛跌而退,但更多的匪徒已經沖入傷瘓滿地的死傷聚集點。

“不要向後看!不要向後看!”馬西米大聲喝令著鋒線上的士兵。

“近衛軍前進!前進!我們要前進!”

第三大隊的死傷聚集點傳來傷者垂死呼喊的聲音,所有的傷患都拿起了兵刃,他們用斧頭劈砍身前身後的大腿,用長劍刺向每一個敢於接近他們的敵人。

馬西米劈翻了一名匪徒,但一把砍刀由他身後斬了過來。真慶倖!

匪徒們多半持的都是這種農夫才會使用的東西,砍刀已經卷起鋒刃,這一下只在馬西米地鎧甲上留下一道印記。同時也把這位英勇頑強的戰場指揮官劈翻在地。

馬西米在倒地的瞬間揮動長劍,匪徒地雙腿立刻離身而去。近衛軍少尉回過一口氣,他終於有機會打量身後的戰場。他地戰友仍在做最後的掙扎。一名只剩最後一滴血的重傷瘓死命抱住敵人的身軀,敵人用一把斧頭切入他的喉嚨;一名斷去一腿地戰士無助地坐在地上。他狀似瘋狂地詛咒著敵人,不斷揮舞一把長劍,可不一會兒便有無數把兵器同時刺入他的胸肺;一名雙目凝成血洞的戰士大聲叫著母親的名字,匪徒用一把矛勾塞進他的嘴;又一名戰士發出死亡前的呼叫,他捧著自己的腸子歪倒在地!

馬西米的眼睛被鹹腥的血水模糊了視線。也許血水裏面還混合著淚水,但我們不得而知,在山下的敵人就要粉碎第三大隊死傷聚集點那微弱地抵抗時,我們只聽到馬西米爆發出一聲激蕩著血氣和傲氣的呼喊。

“近衛軍!前進!跟隨我突圍……”

“突圍?”奧斯卡打量著渾身浴血的野牛比爾。

重裝團長抹掉了戰斧上地血跡,他朝統帥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元帥!我的重裝團能夠撕開攻擊車陣的敵人,亞瑟的偵察兵會護送您脫離戰場!”

火眼亞瑟齜著牙咧著嘴,他地胸甲上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大坑,這位要強的偵察團長接到一手噴湧而出的血水,然後他又將血水灌到嘴裏。

最後狀似意猶未盡地砸了砸嘴。

“元帥!比爾說的沒錯!要走就趕快,情況非常危急,沒人會怪罪您!匪徒們選擇這個地方發動圍殲戰真是太歹毒了!這裏沒有水源。我們堅持再久也沒有任何意義,崩潰是遲早的事。”

“崩潰?”奧斯卡打量著不遠處的車陣,被鐵索連接在一起輜重車輛就像風雨中的小舟,在一陣密過一陣的驚濤駭浪之中搖搖欲墜。

右翼終於傳來喊殺聲。匪徒武裝沖出波德斯山上的叢林,他們迅速攀上高地。圍繞堆積在高地右翼的木刺和鐵絲柵欄,特戰突擊團排開嚴整的陣勢。

奧斯卡收回目光,他緩緩解脫身上的披風,露出一身被勳章和圖騰點亮了的元帥服。

“為士兵們分發最後的淡水。”

“元帥!”野牛比爾近乎咬牙切齒的叫了起來。

“您得離開這兒了!我們就算死了也不能讓統帥……”

“閉嘴!”奧斯卡終於狂吼出聲,他憤怒地揪住野牛的衣領。

“我還沒敗!”

近衛軍元帥抽出了自己的彎刀,惡魔桑迪追在他的身後。奧斯卡站在制高點上再次觀望全局。匪徒對車陣的攻勢雖然淩厲,但缺乏有效的組織和突擊的後續勁力;由波德斯山上衝鋒而至的敵人顯然已經吃掉山嶺上的第三大隊,不然他們不會有恃無恐地投入兵力,但突擊團爭取到了寶貴的戰場時間,他們臨時搭建的堅固陣地不是這些連重型裝備都沒有一件的匪徒能夠奈何得了的。

也就是說……幹河床仍是決定戰場命運的最終焦點!

奧斯卡轉向他的兩位團長。

“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吧!如果這一仗讓我打贏了,你們倆個自動降為列兵。如果我輸了,咱們就一塊兒到光明神那去計較得失!”

5月20日4時09分,也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全部主力團隊均已投入戰鬥的時候,幹河床左側的山嶺終於傳來清脆的哨聲。

近衛軍元帥望著不斷跨越河床的匪徒不禁哦啦一聲笑了起來。

“真想見見對方的指揮官,這傢伙會是我的知己!”

米吉安終於勒令箭士團無差別攻擊,炮兵準將終於向他的戰士下達不犧炮毀人亡的命令。幹河床在顫抖、在哭泣,血水滋潤了乾裂的土壤,河床上隱有流水的痕跡。

流水在通向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的斜坡前積聚成血河,嚮往自由的戰士在血河邊架起攻頂的木梯。木梯直接搭在陡坡上,身穿各式服色、操持各種泰坦鄉音的戰士陸續登上高地。

“拔劍!”萬般無奈的米吉安竟然下達弓箭隊伍迎敵的命令,不過一雙有力的大手已經扶住他的肩膀。

奧斯卡沖著一臉苦命相的箭士團長微微一笑。

“退到後陣去!這兒還輪不到你!”

米吉安點了點頭,他看到一個滿編的千人團隊已經迎著匪徒沖下陡坡,那個不斷叫喚“賤民該死”的惡魔桑迪像個神經病一樣不斷揮舞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元帥旗,這傢伙還不斷的自言自語。

奧斯卡背負雙手,他那身光鮮亮麗的元帥服是很好的靶子,但匪徒的狙擊手大失水準,似乎這個安魯家的小子真是一名傳說中的神選戰士。

惡魔桑迪並沒有精神問題,只是在看到他的家庭成員像畜生一樣被殘忍宰殺的時候受到了一些刺激。他光赤著上身,胸口的邪魔文身極能說明問題。他的隊員一直都以為團長是在念叨恐怖的咒語,可走近一聽才知道桑迪南是在噴吐最骯髒的詞語。

“把他們的卵子喂狗!把他們的女人吊掉樹上!再把女人的腸子塞到屁眼裏!”

桑迪用元帥旗上的槍頭刺落了一名匪徒,臨走還不忘問候對方的母親今天受精了沒有!桑迪就是這樣,他總能想出一些駭人聽聞的詞句,跟隨他的戰士通常在戰鬥的時候還保持著矜持的笑臉,他們就在這種變異的激勵之下投身戰場,久而久之,桑迪的勇士也要在了結對方之前狠狠的罵上一句。

匪徒被壓在河床動彈不得,惡魔桑迪利用高踞河床的優勢不斷敲打著每一個敢於沖頂的自由戰士。車陣週邊的攻勢已經漸漸稀落,重裝甲士兵在作戰時甚至根本不用顧忌匪徒手裏的破爛兵器。

右翼戰場上的衝突還算有聲有色,匪徒的火箭點燃了陣地中心的幾座營壘,他們還沖毀了一段鐵絲柵欄和一塊削尖了的木樁堆。但他們對核心陣地的破壞也僅止於此,特戰突擊團用厚重的盾牌和長近三米的刺槍完全封堵匪徒的進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將彎刀收入刀鞘,這一陣就快結束了,他邊想邊轉向身邊的傳令官兼勤務官。

“讓亞瑟衝鋒吧!掃蕩車陣週邊和河床上的敵人!”

按照事先約好的旗號,小柯克興奮地揮舞著代表騎兵的衝鋒指令旗。

渾身沐浴著血光的大力士小戈多和同樣猙獰著面孔嘶啞著嗓子的野牛比爾合力推開阻攔道路的輜重車。

火眼亞瑟放落面甲,他高高擎起手中的騎槍。

“近衛軍……前進!”

時間是5月20日下午5時整,落日西斜,絢爛的晚霞在高地盡頭鋪襯著光與火的影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亞瑟的騎兵偵察團沖入河床的時候才堅定了必勝的信心。

雖然距離戰役結束還有一段令人絕望的時間,但作為一名元帥,奧斯卡直到這時仍未犯下明顯的錯誤,由他指揮的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鬥將被近衛軍載入戰史教材,成為以弱勢兵力在固定陣地防禦優勢敵人的經典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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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第八章  

月光,在5月20日這天夜裏是白色的。山中有風,萱草原和松林一同沿著風向而波動。在靜謐的穹蒼下,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似乎睡得很沉,不過仔細聆聽,仍能聽到軍靴踩踏地面的聲音。

屍臭隨著山風飄了過來,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卻是近衛軍戰士的催眠劑。彌漫在空氣中的死亡氣息令他們昏昏欲睡,仿佛閉上眼睛就可以登臨天堂。不過在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鬥過的人都知道,這裏其實是地獄。

感謝光明神!5月20日夜裏的月光是白色的,這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來說非常重要。借著天宇投落地面的那抹慘白,近衛軍元帥可以觀察整個戰場。

他的戰場是一處面積不過四平方公里的高地,他掌握的五個團隊就在這處狹小的地域堅持抵抗。抵抗從中午一直進行到傍晚,令人遺憾的是,除了匪徒的傷亡突破一千五百人之外,事情似乎一點進展都沒有。

“是2077人!傷1209人,還有20人失蹤,這是最新的報告。”

“恩……”貝蕾塔納倫夫斯眨了眨佈滿血絲的眼睛,他的面孔憔悴極了,只有嘴上叼著的煙斗在閃爍忽明暗的光彩。

“2077人!”泰坦的自由運動領袖打量了一下聚集在坑道指揮中心裏的戰士們,許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經不在了,而此時的人們還都低垂著頭。

“一下午的戰鬥,我們損失了六分之一地戰力。而敵人的中心陣營仍然好好的立在那裏!這說明什麼?”

沒有人說話。

投入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鬥地起義軍是南方五省最後的抵抗力量,他們是在聽聞寇伊特沙赫地噩耗之後陸續避入法蘭境內,再由法蘭王國軍的秘密掩護進入伏擊地區。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波德斯多夫會是另外一個噩耗誕生地也說不定

“看看你們!你們甚至不敢回答我的問題!”貝蕾塔掃視著被悲觀情緒籠罩著的指揮中心。

“我們的傷亡超過五分之一。這只能說明,我們地敵人出乎意料的強大,而我們的攻勢卻沒有預想中的那樣頑強、淩厲!”

地圖已經換成一幅新的,圍繞中央高地的紅箭頭都已消失了。貝蕾塔望著那塊狹小的地域重重地哼了一聲。

“最遲是在明天上午,附近的八區第一軍和第二軍就會趕到戰場。我們為什麼要冒全軍被殲滅的風險在這裏發動戰役?就是因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特種作戰旅是最強大地敵人!我們戰勝了他,就表明我們的抵抗仍能進行下去!我們若是任其為之,總有一天這位帝國親王會把咱們和家人一同送上絞架,就像他對付寇伊特沙赫的自由勇士一樣!”

人們陸續抬起頭,家人、自由、戰友,這就是他們奮戰到底地支柱,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那個能夠毀滅這一切的人。

“你們明白了嗎?悲觀是沒有用的!恐懼更是多餘!我們堅持鬥爭了七年,這七年我們什麼樣的攻勢沒見過?什麼樣犧牲沒有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地特種作戰旅固然強大!但他擋不住我們,他的火炮不比我們的怒火,他的意志不比我們的信仰。他的刀槍也不比我們的骨頭還堅實!”

山地戰士自豪的仰起頭顱,他們的眼神終於恢復奪目的光彩,他們終於再次抓牢手中的兵器。

“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貝蕾塔收起地圖。這東西的用處已經不多了。

“以中隊為單位,當光明神將月亮引入大山背後的時候,當中央高地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全員突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猛然睜開眼睛,他驚悚地左顧右盼。還好……身邊都是熟悉的身影,如果是個陌生的傢伙說不定會被神經質的近衛軍元帥砍上一刀。

“現在是什麼時候?”

柯克中尉向元帥遞過一隻水袋,全軍都已斷水,水袋裏裝的是混合了酒水的不知名飲品。奧斯卡小心地灌了一口,他的嘴唇裂開一道小口子,乾燥的口腔和滾燙的喉嚨在酒液的衝擊下更顯炙熱。

“零時一刻,您只睡了半刻鐘。”

“你該叫醒我的!”奧斯卡沖勤務官抱怨了一聲。他整了整自己的軍衣,拖著耷拉著腦袋的默茨海爾走出營帳。保爾和肖卡連柯是最先迎上來的,他們一左一右將親王殿下護在中間,然後是特戰旅的一眾軍官,這些勇猛頑強的戰將熱情地與元帥打招呼,好像好久沒見的樣子。

奧斯卡望了一下左近的山林,有古怪哦!圍繞著中央高地,左近的山野裏亮起了無數火把組成的光帶,山風令火苗瘋狂地搖擺,看上去就像不斷浮現的鬼影。

“他們是為出擊部隊照亮山路,順便告訴咱們他們要來了!”呂克西泰爾準將望著山嶺中的火光嗤笑了一聲。

“匪徒還真是不長進,他們對這個地方這麼熟悉還需要在夜裏點亮道路。”

“不!”奧斯卡搖了搖頭。

“我和咱們的軍情分析處長討論過這個問題,參與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役的匪徒絕對不只附近山區的這一支,默茨海爾認為這裏集中著南方五省大部分的抵抗力量,我也相信這一點。”

西泰爾旅長點了點頭。

“似乎就是這樣,他們是許多匪徒武裝的集體,怪不得對方的指揮官在投入兵力的時候那麼保守。”

奧斯卡又搖了搖頭。

“相信不會了!一下午的戰鬥讓他們丟下兩千具屍體,接下來……”元帥望瞭望天宇周圍的月色。

“等大山的陰影落在高地上,我們變得視而不見地時候。你就會在某個時刻猛然發現身前身後都是匪徒。”

惡魔桑迪蠕動了一下嘴皮。

“我已經把高地上的坑道犁了一遍。”

奧斯卡微微一笑。

“不是那個問題。我是說………匪徒會利用夜色發動全面突襲。”

西泰爾準將艱難地點了點頭。

“是啊……可咱們的人手還是不夠。尤其是河床。”

“不!不……”奧斯卡呻吟了一聲。

“匪徒不會再吃河床地虧,他們被打疼了,他們知道河床是咱們防禦的重點。所以……這次會是右翼山嶺;同時,車陣也會面臨強攻。”

眾人不禁向大蟲別列斯基地陣營望了過去。

右翼山嶺黑漆漆的。火把組成的長龍一直由山脊延伸到山腰,近衛軍的營壘異常孤單,透過高高的萱草,隱伏在山石或是松林中地義軍戰士可以清楚地看到軍人的鎧甲反射的光輝。

在距離突擊團的阻擊陣線1•7公里的山窩裏,月光透過茂密的林叢將白茫茫的光線吝嗇地投射在地面上,鎧甲也在反光,這點光芒映襯著屍骸遍地的戰場。這是特戰突擊團第三大隊殉難地,那無數年輕的、無聲無息的面孔曾經屬於最勇武最頑強地鬥士,只不過……他們生不逢時,或者說………他們被神明遺棄。

口鼻充斥屍骨的惡臭。阿克謝小心地推開遮掩自己的屍身,他四下望瞭望,匪徒似乎刻意避開了這處恐怖地死地。他們的火把在山林深處燃燒著,偶爾會有人影閃動,有時也會傳來談話的聲音。

四下無人,通訊員立刻推翻屍體。他在這一趟的收穫可不是很多隻揀到一把短鱷劍和幾支手弩上地鐵箭頭。

年輕的通訊員像一隻靈巧的猿猴,他蹦蹦跳跳地穿行,並且不斷利用松林藏住形跡。在經過一段複雜的山路之後,阿克謝輕鬆一躍到達止,脊。在山脊上有一處怪石環繞的陡坡,陡坡中心隱伏著突擊團第三大隊的全部戰鬥人員。

在經過一陣暗號傳遞之後,馬西米隊長向警戒的戰士示意了一下,兩名戰士立刻放鬆緊甭的弓弦,一個人影從巨石上翻了下來,兩名士兵馬上接住戰友。

“阿克謝,臭小子!你總算回來了!”

“小聲點我的祖宗!”年輕的通訊員低低啐了一口,他沒有理會熱情的戰友,只是向隊長攤開胸衣。小戰士將犧牲者的戰具一件一件擺了出來,最後還苦惱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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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該死!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把咱們的人都快剝光了,留下的淨是一些破銅爛鐵。”

馬西米聳了聳肩,這一下立刻扯動他的傷口,倖存下來的小隊長疼得差點失禁。

“媽的!咱們遲早要找回來!”隊長邊說邊將寶貴的戰鬥資源分發到士兵們的手裏。

十一個人能夠幹什麼?馬西米在擺脫匪徒的追擊之後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是個聰明的指揮官,他沒有向山下突圍,而是選擇匪徒的大本營方向——山脊。

“匪徒的大本營?”馬西米小心地探出頭,在怪石上他能清楚地看到那片火光聚集的區域。

“這是找死!”隊長縮回頭,他再一次打量自己的戰士。十一個人,就是他的全部戰力,難道要帶領他們硬闖匪徒的指揮中心?

“不!不!不!”馬西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要讓戰士們生存下去!這是元帥說過的!”

“我們應該去那看看!”一名戰士湊近少尉。

“是啊!我們已經沖到這裏了,再怎麼說也得過去看看!”又一名戰士補充了一句。

“只是看看?”通訊員阿克謝狐疑地望著提議的戰友。

“就是!就是去看看!不然你還想幹什麼?”戰友嘲諷似的瞪了回來,誰都看得出他一點多不甘心,自他加入特戰旅以後還從來都沒被人打得這麼慘。

阿克謝神秘地笑了笑,他又從懷裏掏出一個染滿鮮血的牛皮包,馬西米立刻瞪大眼睛,那個皮包上印著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的番號和“危險”這個鮮紅的坦語單詞。

“你從哪搞來的?”少尉一把奪過這個寶貝。

“嘿嘿!我聽說三中隊裏有個小隊長偷了炮兵師一些火藥,就去碰了碰運氣,結果真就被我發現了!”

馬西米只得苦笑。三中隊的一位小隊長,喜歡搞這玩意兒地只能是納利!馬西米是納利最要好的朋友,但他並不想知道阿克謝是在納利的肚子裏找到這件東西。

“真是條硬漢子!”通訊員讚歎了一聲。

“納利隊長一定是害怕匪徒發現這仵東西,所以才把它塞進肚子上地傷口裏。”

“呵呵!”馬西米突然笑了起來。

“這麼說納利是被撐死的!”

十一名戰士難以自製地笑了起來,不過他們地笑容很快便枯竭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緬懷和復仇的怒意。

“隊長!下命令吧!難道我們要在這兒藏到戰役結束嗎?犧牲的戰友會用吐沫淹死咱們地!”

“是啊!隊長!我們有火藥!我們可以炸掉那個地方!”一名戰士邊說邊朝火光最密集的區域指了指。

馬西米緩緩搖頭,戰士們的情緒迅速低落下來,可少尉突然笑了起來。

“你們這些傻小子,一包火藥怎麼能比得上一陣不間斷的炮擊?”

少尉隊長一把攬過年輕的通訊員。

“下山吧阿克謝,機靈點!告訴咱們的炮兵兄弟,瞄準山脊中段,見到爆炸的火光就向那個地方開炮!我在這邊等響箭,只要中央高地一有動靜我們就行動!”

阿克謝的笑容就像夏日的陽光一樣燦爛,可這個機智的小夥子立刻就想到一個問題。

“隊長,向爆炸地火光開炮?可到時……到時你們也會在那裏!”

馬西米笑了笑,他轉向身邊所剩不多的十名戰士。這位戰場指揮官打量著每一個人的面孔,他很滿意。他沒有看到畏懼,沒有看到驚恐。

看到地只是渴盼就義的欣喜。

“抓緊時間!別人可沒這種待遇!有什麼要向阿克謝交代的沒有?”

一名戰士動了動乾裂的唇皮。

“我家在伯松卡,有空就去告訴芭爾亞,叫她別等我了。她家有兩棵特別高大地榕樹,很顯眼的。”

“我母親有眼疾……”又一名戰士嘀咕起來。

“叫她別再夜裏縫衣服了……”

“我攢了些銀幣……這是咱們半年的軍薪呢!”一名戰士掏出貼身的口糧袋。

“有空就交給霍蘭鎮松濤酒店的老闆娘,她給我養了個兒子,但我始終沒為他們母子做過什麼!”

“這個可不行!”馬西米少尉將裝滿銀幣的口糧袋奪了下來。

“阿克謝帶著它會有響動的!”

阿克謝可不這樣認為,他脫掉軍靴,然後把袋子裏的銀幣分別倒進靴子裏。

“這樣不就行了!”

戰士就笑了起來。

“記得洗洗,你的腳可太臭了!”

“還有嗎?”終於,阿克謝要出發了。”

戰士們都搖了搖頭,只有馬西米隊長湊了上來。

“告訴元帥,我沒能完成任務,請他原諒。還有……近衛軍軍法第二十七條第八款!上級交代的戰場命令必須帶到,這和兄弟的囑託是一個道理!要不然你小子就要挨鞭子!”

阿克謝向隊長和隊友致軍禮,他依依不捨的翻下石壁。六卜心啊……阿克謝!”山風將戰友的叮嚀送了過來,眼前的景物被小戰士的淚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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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1日淩晨1時59分,一名打瞌睡的戰士差點被抱在懷裏的刺槍戳到下巴,他驚恐地打起精神,而鋒線外的一方山林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隊長!山嶺上有動靜!”

突擊團戰士紛紛湧上鐵刺柵欄,他們在防禦工事後方仔細搜索著正前方的林地。

伴隨一聲淒厲的呐喊,一名衣衫破爛的戰士急竄出林地,他不顧身後襲來的弓箭飛速向工事奔跑而來。

這聲呐喊打破了入夜以來的靜寂,所有的近衛軍士兵都望向右翼山嶺前的開闊地。

“是阿克謝!是阿克謝!”一名戰士終於借著火把的光輝認出了亡命奔波的第三大隊通訊員。一位軍官猛的將這名戰士扯離鋒線,別列斯基難以置信地望著不斷接近陣地的小戰士。

冰冷的箭矢閃爍著繁星般的光彩,年輕地通訊員在曠野中賓士,冷箭擦著他的四肢不斷落向地面。

“還愣著幹什麼?還擊!還擊!”別列斯基終於大聲叫嚷起來。他的戰士這才由震撼中清醒,火箭立刻點燃夜空、點燃山林。

“二十米……十米……”阿克謝地胸膛似乎要爆炸,他已經看到戰友們的面孔。他已經看到團長地笑容,但他聽不到震天刺耳的歡呼。

也不會知道即將貫穿肺腑的那支鐵箭已經悄然而至。

無數戰士向約上躍上防禦工事的通訊員伸出手臂,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迎接神誕節一樣地笑容。半空中的阿克謝也笑了,他向戰友們的群體張開雙臂。這一刹那的光景竟然如此漫長,戰士們甚至能夠聽到那支突然而至的箭矢緩慢刺穿人體的聲音。

阿克謝跌落下來,他落在無數戰士的懷抱裏。

近衛軍的營地變成一鍋煮沸的開水。所有的人都在呼喊通訊員地名字,所有的人都高高擎起兵器。

“元帥……元帥……”阿克謝緩緩打開眼簾,他笑得很開心。

“到……到家了?”

“挺住傻小子!”奧斯卡將神跡一般回歸集體的小戰士抱放在地。

“帕爾斯……帕爾斯!你這該死地!你他媽在哪?”

阿克謝突然抓住統帥的手臂。

“第三……第三大隊指揮官……馬西米少尉請求炮火支援!”

塔里立刻湊了上來。

“小傢伙!說清楚點!”

阿克謝艱難地吞咽著喉嚨裏的血水。

“以響箭為訊,瞄準……山脊……中段,炮擊……炮擊火光!”

塔里撓了撓頭,他望瞭望同樣一臉迷惑地小奧斯卡。醫師帕爾斯終於趕了上來。他壓住通訊員的傷口,用鐵鉗夾斷了貫穿身體地箭支。六蔔傢伙,不想死就把嘴閉上!”醫師叮囑著還在嘟囔著什麼的小戰士。

“魯依克上士的家在……伯松卡……告訴芭爾亞……別等他!”

“你在說什麼?把嘴閉上傻小子!”帕爾斯不耐煩了。但奧斯卡卻向身旁的傳令官大吼了一句。

“都給我記下來!”

阿克謝噴吐著血沫,他在急劇喘息。

“傑渥上士的母親有眼疾……傑渥……傑渥不想……讓母親夜裏縫衣服啦……還有……還有靴子!靴子裏的錢是納特甯上士交給妻子的……”

小戰士的聲息漸漸弱了下來,他勉力抓緊奧斯卡的手。

“元帥……別抱怨我們隊長,他沒能完成任務……但……我們……盡力了!”

奧斯卡不斷點頭,他沙啞著嗓子,一句話都說不出。

阿克謝仰望著天上的繁星,月亮不知何時已經躲到大山的背後了,奧斯卡湊近通訊員仍在蠕動著的嘴唇。

“近衛軍軍法……第二十七條……第八款!戰場命今……如同兄弟的囑託……務必……務必帶到啊……”

帕爾斯突然推開呆愣著的親王殿下,他使勁按壓年輕的心臟,直到近衛軍元帥拉住他的手臂。

奧斯卡站了起來,他打量了一下通訊員安詳的睡態,然後轉向圍攏在一起的士兵。

“第三大隊一定是發現了異常重要的東西!”塔里緊盯著漆黑的止,脊。

奧斯卡輕輕點了點頭,他突然將通訊員的屍身抱了起來,然後又登上一座臨時搭建的炮臺。特戰旅的官兵全部圍攏上來,他們緊盯著統帥。

“我的兄弟們!你們來自祖國各地,為了同一個目標聚集在我的徽下,我沒有給你們允諾那些不著邊際的功勳,也沒有給你們帶來數之不盡的財富,軍人往往在乎這些,但我知道你們卻不是這樣的!”

“你們團結在第一特種作戰旅的旗幟下,為了我的一個命令赴湯蹈火,為了身邊的兄弟和身後的家庭與人拼殺搏命!我不能逐一細數你們的名字,但我記得你們每一個人的面孔。我只能感謝你們在今天所做的一切,你們用事實證明軍情第一特戰旅是世上最棒的!”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對面那座山峰,我叫它阿克謝峰!相信再過不久,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知道這座以一位英雄命名的山峰,同時,你們的事蹟也會傳遍人類踏足的大地。不過你們都看到了。匪徒佔據著阿克謝地山峰,我要帶領你們把它從匪徒的手裏奪回來!有問題嗎?”

“沒有……”無數個聲音回答了元帥的提問。

奧斯卡將通訊員尚還溫熱地屍體靠在炮車旁,讓阿克謝瞪大的眼睛直視峰頂。

“我命令!拋棄一切輜重!全員輕裝!只攜帶近身肉搏利器!”奧斯卡環視了一遍四周地戰士。

“任務目標——攻佔阿克謝峰!任務要求——務必保持大隊建制、保持集團衝鋒的陣形!近衛軍……行動起來吧!”

周圍的士兵哄然應諾,他們像一群等待搏殺的野獸一樣散向各自的崗位。

抓緊特戰旅長遞過來地手臂。奧斯卡從炮車上一躍而下,他緊盯著一言未發的呂克西泰爾。

“怎麼?很吃驚嗎?放棄堅固的陣地展開前途未蔔的攻擊。”

呂克西泰爾搖了搖頭,他向統帥立正敬禮。

“有時候……一場戰役無虛多麼複雜,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群起而攻!元帥。您的選擇是正確的!”

奧斯卡歎息了一聲,他想到了那位被自己狠狠抽過一鞭子的馬西米少尉,真不知這位難得的戰場指揮官會是怎樣的命運。

教曆799年5月21日淩晨2時48分,軍情局特戰第一旅幾乎和山野中的泰坦自由陣線領導地起義軍同時做好了最後一搏的準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將突擊主力,也就是四個團隊全部放在右翼山嶺的工事後方,而察覺這一切地貝蕾塔•納倫夫斯也已放棄三面圍攻高地的戰場格局。

圍繞著漆黑的山嶺,雙方蓄勢以待,直到近衛軍的營地突然升起一支刺耳地響箭!響箭劃破夜空,像流星一般迅速抵達天穹的頂點。

馬西米少尉微微一笑,他率先沖出怪石林立的隱藏地。十名戰士追隨著隊長的身影。他們在山林中飛躍騰挪,像轉瞬即逝的幽靈一般隱沒在山體與林木的陰影之中。

燈火環繞的地方就是泰坦自由陣線領導集體的戰場觀察哨,左近的山林裏佈滿駐防的山地士兵。馬西米向面前的敵人露出一口野獸一般的森冷牙齒。他的長劍只是一劃便割裂對方的咽喉,小隊長與屍體擦身而過,他不斷揮劍,不斷劈翻仍在錯愕不已的敵人。

十名戰士散在少尉左右兩側。他們將快速滲透的本事發揮到極至!

腳下無聲,劍影無息!只有林海和山風在光火中奏響單調的旋律。

暗影中的搏殺終於爆發了,燈火環繞的觀察哨終於發出刺耳的警笛。四周山野裏的自由戰士向事發地點蜂擁而來,他們為了保護領導集體的安危不再吝惜箭羽。十名戰士先後不知去向,只有仿若從天而降的少尉隊長踏足觀察哨前的開闊地。

馬西米的懷中已經竄起火星,那是火藥的引線在燃燒。他劈翻了左邊的敵人,踹倒了右邊的敵人,在一個翻滾之後前進一米,又被敵人的刀斧逼退半米!馬西米大聲高呼著“近衛軍前進”的口號,他的長劍被斬斷,他的頭盔被劈碎,但他終於見到位列指揮所中的幾名匪徒首領。

少尉隊長掏出火藥包,他笑得異常開心。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把由後劈落的重錘砸到他的肩頭,馬西米絕望地跪了下去,時間仿佛在此刻定格,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數匪徒爭先恐後地撲向跌落一邊的火藥包。

就在這位勁力全失的近衛軍特戰少尉癱軟在地的時候,他仍然緊盯著掉落在不遠處的火藥包,他奮力伸手向前,奈何肩膀上的創傷令他陷入徹底的昏迷。

就在馬西米合上眼睛的最後一瞬間,他看到一雙軍靴急竄而至,軍靴的主人似乎用一件武器驅開了周圍的敵人,然後他揀起火藥包向匪徒的領導核心瘋狂地沖了過去。

一聲暴鳴在山脊上炸響了!濃烈的煙火騰空而起!在近衛軍戰士的歡呼聲中,帝國第一炮兵師的指揮官下達了準確的命令。

在一陣緊張的校對過後,第一門火炮打響了!接著是第二門、第三門、第四門……夜宇下的山嶺仿佛盛開了無數朵最為璀璨的鮮花,花瓣在空中飛騰四散,煙霧和光火組成的圖景隱約如若東方壁畫上地美麗仙女。

劇烈的爆炸在一瞬間便翻蓋了整個山脊。近衛軍炮兵第一師的炮手隊伍以每發6•9秒地速率進行著西大陸有史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火力急襲。

一名隱伏在右翼防線開闊地上地自由戰士終於等不及了,他知道遍地開花的山脊正是指揮部的位置,他不清楚山上還能否發出有效的指令。這名前鋒總指揮微微抬起上身。近衛軍戰士就在防線後面等著他們。自由戰士終於下定決心,他馬上就要吹響出擊的哨子。

這時。一名眼神銳利地近衛軍軍官突然躍上木樁組成的防線,自由戰士對著那枚鋼鐵箭羽瞪大了眼睛。鬼箭手米吉安的射速甚至超越了聲音的傳遞,短促的哨音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近衛軍陣營爆發出的怒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高擎起特戰旅的戰旗,他第一個躍出防線。

在他身後,無數戰士衝殺而至。

“近衛軍……前進!”伴隨統帥的呐喊,戰士們的群體同時喝應著偉大地號召,他們是一群簡單的猛獸,只為同類、只為殺戮、只為集體。

衝鋒的陣營化為一片刀劍組成地洪流,這道鋼鐵洪流從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傾斜而下,以違反自然規律的強大態勢向高高的山嶺激蕩而去。

山地戰士倉皇竄出藏身地,黑夜為他們提供了掩護,也使他們的指揮陷入徹底地慌亂,面對潮水一般衝鋒而來的近衛軍特戰旅。一隊一隊的山地戰士陸續淹沒其中,他們的拼殺似乎沒有任何聲息,只是瞬間便被沖散了隊伍。只是一個回合便已莫名其妙地栽倒在地。

奧斯卡擎著自己的旗幟,他根本不去理會不斷湧出山林的敵人,他的戰旗直指向前,他的戰士緊隨其後。沒有人掉隊,沒有人膽怯,追隨統帥和旗幟的身影,近衛軍不斷攀登,不斷收割敵人的生命。

山嶺上的敵人仿佛無窮無盡,每棵高樹後都會隱伏刀手,每處陰影中都會投來致命的箭羽。奧斯卡喝令隊伍保持推進的速率,他借由星光掌握前進的方向,借由稠密的敵人推斷衝擊的方位。

終於,炮火的轟鳴消失了!塔里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的大寶貝。火炮的炮膛已經微微泛紅,高地上的空氣彌漫著一股即將劇烈爆炸的氣味。

“這東西真不中用!”炮兵準將不停地詛咒,奈何他只能抱怨幾句。

沒有得到指揮部的訊息,河床一側的包抄部隊直到這時才投入戰鬥。他們沿著屍骸遍地的河床攀上高地,那些沒有防備的炮兵戰士就那樣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自由戰士的群體發出駭人的呼聲,他們沖向這些會噴火的魔鬼。炮兵將士似乎不打算理會這些包抄而至的敵人,他們仍在繁忙地進行下一階段的炮火準備。

蹄聲在這時響了起來!陣地核心突然沖出一支勇猛的騎隊,作為衛護高地的唯一一支騎兵力量,偵察團將士奮勇沖向敵人,他們讓敵人的抵抗在馬蹄和刀劍刺槍的衝擊下瞬息粉碎。

第一特戰旅騎兵偵察團再次將敵人從高地逼入河床,騎士提領戰馬由高處的陡坡急沖而下,煙塵和夜色即刻包圍整個河床,刀劍的光影不斷起落,混亂的撕殺聲時而低微時而尖利。

鐵騎的足跡再次踏實鮮血浸泡的河床,鬆軟的血泥上滾倒數不清的人體。不斷沖落高地的騎士逐漸驅散了匪徒武裝的群體,火眼亞瑟適時吹響化整為繁的號角,騎兵偵察團立刻分離,騎士們以小隊為單位,他們在河床對面的開闊地上不斷追襲落單的自由戰士。

在夜色淒迷的河床谷地,光火偶爾降臨這方土地,刀劍反射著絢目的光輝,騎士在馬上揮舞各種兵刃,用所有可能的方式兇猛地撲殺地面上一切活動著的人體,遠遠望去,刀劍劈翻人身的迷影就像農人收割莊稼一樣輕而易舉。

奧斯卡的戰旗終於被阻住去勢,一支堅定頑強、經驗豐富的匪徒武裝在近衛軍元帥的面前排開一列中規中矩的阻擊陣勢。

特戰旅的將士與嚴陣以待的匪徒兇猛地撞在一起,他們用盾牌推擠,用石塊投擲。用鋒利地刀槍不斷問候彼此的肉體。

位列隊伍後陣的箭士團隊即時發動攻勢,茂密地山林雖然擋住了箭雨的去勢,但匪徒地群體仍在這輪攻擊中栽倒一地。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手擎旗。他終於拔出他的彎刀,這位統帥在鋒線各處輾轉飛奔。他的勳章和元帥的黃金綬帶在火箭的映襯下閃閃生輝。元帥地欣喜似乎只持續了半秒鐘,在他側前方突然爆起一道劍光,保爾沒有擺脫身邊的敵人,黑魔也被頑強的敵人困死在原地,小柯克只來得及抽回敵人身上的雙手大劍,西泰爾地戰刀甚至已被磕飛。

人們驚恐地注視著越來越近的長劍。長劍直指統帥的心。奧斯卡的頭腦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向敵人抬起火槍,儘管他已想起這把火槍根本沒有裝彈。但他還是毅然扣動扳機。也許……神明能為他所選擇的戰士創造奇跡。

奇跡出現了!火槍的扳機發出一聲清脆的空響,可元帥的身前竟然騰起一股暴烈的黑雲。

奧斯卡被劇烈的爆炸震倒在地,他的耳朵裏面出現了無數隻蒼蠅,戰場上的一切在他的眼中變得異常緩慢。他只能看到無數身影掩住了他的身體。借由身體的縫隙,奧斯卡突然笑了,他的火槍真有威力!光火在匪徒的群落中不斷炸響,碎裂的山石和飛濺的肉塊將山林變成一處煉獄。

炮火勘察員再次向隊伍前沿射出一枚燃著磷火的響箭,震天的轟鳴便沿著響箭的軌跡向箭矢的落點伸展而去。

奧斯卡仍被數名戰士緊緊壓在地上,他什麼都聽不見,只能笑嘻嘻地欣賞炮火對山林的洗禮。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火力急襲,山嶺上的光火就像神誕節的煙火,四散奔逃的人體會變成星星點點的火雨,然後火雨就像冰雹一樣砸進土地。

奧斯卡被攙扶起來,他仔細分辨著呂克西泰爾的口形,直到聲音突然回歸腦海。

“元帥!元帥!你怎麼樣啦?”

奧斯卡哦啦一聲笑了起來,他的聽力仍有問題,他向特戰旅長大吼了一聲。

“我就像看到兒子出生時一樣高興!”

顫顫巍巍的小親王被保爾和黑魔扶到一邊,任誰都看得出這位元帥的腦震盪絕對不輕!

呂克西泰爾搶過掉落地面的軍旗,他重新振奮精神,組織戰士的群體繼續撲向山脊。

5月21日淩晨4時,也許還差幾分鐘。不過戰鬥進行到這裏,相信沒人還會在乎這個問題。

山脊上的坑道中充斥著自由戰士的傷患,他們發出垂死的呼喊,有的甚至自行了斷了性命。一名通訊員急匆匆地穿行在坑道裏,他的戰友呼喊著他的名字,企求他結果這個無法移動半分的生命。通訊員含著淚水,他丟開戰友的手臂。

越過熟悉的地底走廊,通訊員終於抵達空蕩蕩的指揮中心。

行軍床上倒臥著奄奄一息的貝蕾塔納倫夫斯,他的身軀埋藏著數不盡的彈片,那盆濃豔的血水極能說明問題。鮮血染濕了簡單的床鋪,血滴由毛毯一角不斷滴落在地。

“近衛軍……近衛軍衝破了我們所有的防線,我們……我們與敵人前鋒之間已經沒有一兵一卒了!”

貝蕾塔納倫夫斯淒厲地叫了一聲,看來他的醫師又從他的血肉中剜出一枚彈片。

自由運動的領袖抱歉地望著遍體鱗傷的通訊員。

“我……知道這一仗充滿不確定性,可怎麼也沒想到……我們會敗得這麼淒慘!”

“不!”通訊員抹掉臉上的淚水。

“我們沒有敗!我們是打不死殺不盡的自由戰士!”

貝蕾塔只得苦笑,打不死、殺不盡的自由戰士?他曾經也是這樣以為,可結果呢?集中了兩萬人的兄弟部隊還是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他突然想見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他想知道這位統帥為什麼總是能夠克制強敵並且取得完滿的勝利。

“撤退,撤退,退出祖國吧!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貝蕾塔低聲歎息。

教曆799年5月21日清晨5時27分,這個時間是準確的。泰坦帝國軍情情報局直屬第一特種作戰旅成功登上“阿克謝峰”的山脊,欣喜若狂的士兵們向山下高地上的炮兵兄弟不斷揮舞著戰旗。

就在“元帥萬歲”的歡呼聲中,被炮彈衝擊波震成中度腦震盪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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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25:42
泰坦穹蒼下 第九章

5月末,或許還要更晚一些,總之是在泰坦帝國的大地上遍開五月花的時候,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役的捷報像雪片一樣飛到帝國各地。

在最終的突擊過後,年輕的近衛軍元帥取得了殲敵六千餘人的巨大勝利。

阿爾法三世陛下難道地露出笑臉,他對皇座前的眾多軍人揮了揮象徵捷報的金色信箋。

“看看啊!要是你們都像我的小奧斯卡那樣我就可以放心退體了!”

近衛軍中的高級將領立刻賠笑起來,他們紛紛誇讚皇帝的小女婿。很明顯,三世陛下心情不錯,他沒計較這些人的虛偽。

皇帝的身體一直沒有什麼起色,他要依靠攙扶才能站立,他要依靠大麻才能入睡。有一陣子這位陛下甚至已經打算結束自己的性命,因為他發現自己完全“不舉”但這個時候他又偏偏得知一個小女兒的誕生,所以自盡這件事又擱置下來。

大約是在五月中旬,也許是五月初也說不定,事情進行得非常隱秘,沒人知道確切的時旬地點。泰坦帝國皇儲殿下的妻子在南方山區中的一所極為幽閉的修道院誕下了一個孱弱的女嬰。這個孩子的到來比預產期晚了將近一個月,剛落地地時候還不足三公斤。

埃瑟芬•克裏騰森大殿下的生產過程倒是無驚無險,只是她一直心情抑鬱。孩子生下來就是教士們所說的孽物。因為孩子的父親是她丈夫的爹地。不管怎麼說,埃瑟芬還是哀求修道院的教長為她地孩子進行了洗禮儀式,可事情總是不順心。可能是冰冷的聖水令孩子患上重感冒,恍恍惚惚的法蘭公主在向光明神祈福求吉地時候才想到自己還沒給孩子起名字。

泰坦帝國皇儲殿下的女兒,或者說是當今地皇帝陛下最小的公主,叫做——裴冷碧。裴冷碧•阿爾法•莫瑞塞特。這個名字在《大陸歷史簡明詞典》上只是一個短小的條目,後面只有一個解釋……帝國公主、被疑為莫瑞塞特王朝阿爾法三世皇帝的生女。看到這段注解,我們應該就能預見到這個可憐的小嬰兒在未來的命運。

發自南方集團軍群的戰報是通過近衛軍地驛站傳回首都的。照理說戰報的內容應是一樣的,可帝國總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收到的卻是一份署名為“您的小朋友”的私人信件。

老卡契夫多少都有點難堪。因為他是最後一個知道捷報的大臣,這還是他從小孫子那裏聽來的。

國務大臣仔細閱覽了信紙,並且不問斷地冷笑,看得一旁地臣屬直打哆嗦。最後老公爵放下信紙,並對追在他雋邊的大臣們說。

“咱們的小英雄認為建立南方五省聯合政府地時機已經成熟了。”

大臣們都沒說話,他們沒權利指摘一位榮勳滿身的帝國親王。更無法決定這件事情。

老卡契夫將前前後後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仔細考量了一遍,直到最後他才不得不承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抓到了一個沒有任何漏洞的契機,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戰役的勝利最起碼為南方五省提供了三到五年的穩定時期。也就是說……至少是現在,奧斯涅親王對南方國土的影響已成定局。

“是推他一把?還是拍他一磚呢?”這是老卡契夫慣有的思考方式,可他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像怪物一樣成長壯大,回顧他的過往多少都會令人感到難以置信。

“安魯在東邊幹得有聲有色,他們家的小兒子又要染指南方,這會不會是有預謀的?”一位大臣這樣說。

“誰知道呢?”一位大臣接了過來。

“我知道皇帝陛下習慣稱呼咱們的小英雄是‘我的奧斯卡’或是‘我的小侄子’!陛下信任他。這是明擺著的事。”

“可總不能任由他的勢力……“

“不然要怎樣?“老卡契夫突然不耐煩地打斷了臣屬的話,他已經70歲了,他的精力體力其至是往日的神氣都已隨著血脈和身軀日益衰老。

“難道要像你們平常慣用的那樣在皇帝面前譭謗他?再製造一些虛假的證據?我想知道你們誰有這個膽子?”

大人們都不說話了。譭謗和造假證?算了吧!親王殿下的軍事情報局會比他們更在行的。

“若是大家沒意見的,就交由各部復議,然後按照法定章程提交貴族院和三世陛下!”老卡契夫終於決定了,他用手扶住額頭,這樣一來就沒人看到他那佈滿陰霾的笑容。現在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推上一把是要將他置入危險的懸崖,以後若是再推一搖……他不就掉進深淵了嗎?站得越高,跌得越重!這是真理。

就在帝國總理大臣打算與小親王進行一時妥協的時候,銀狐阿蘭在帝國北方防線上的傑布倫要塞接到了發自中央軍部的急信。

“小傢伙又勝了?”老元帥有些難以形容自己的情感,不過撇開一切個人因素。銀狐在針對這件事時的態度可以概括為三個層面。首先,南方匪徒的主力軍完蛋了!這點無論如何都值得慶倖。其次,阿蘭開始檢討自己的過失,他不該放棄從前的8431,不該坐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這支戰鬥力強勁的特殊部隊建立統帥威信;最後,恭喜精明的小傢伙,南方是他地了,誰都阻止不了他!

“看到了嗎?若論戰事經驗和指揮才能。你們這一代年輕人已經沒有一個能夠超越他!”老元師將軍報遞給自己的小孫子,但勒雷爾一臉的不以為意。

也許是就快奔三十了,年輕的勒雷爾蓄起了鬍子,這令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但他的眼睛還躍動著天真的光芒,正是這種光芒迷惑了傑布倫公爵家地小小姐。這位小姐虔誠地愛上了偉岸的近衛軍中將。

勒雷爾仔細閱覽著軍報。他知道元帥說的沒鉗!綜觀戰場全局,由開戰至最終地勝利,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做出一個錯誤的反應。他近乎完美地掌握著戰場節奏,這對一位身陷重圍地戰地指揮官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是啊……我可比不上他!他打贏了妻女山、打贏了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這就是他是元師,而我在從軍十年之後仍是一位中將的根本原因。”勒雷爾輕鬆地送還信件,他倒不是嫉妒年輕的元帥,只是有些渴望難得的戰機。

“似乎是這樣……”阿蘭點了點頭,這個時代的軍人很少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樣有過出生入死的經驗,十年內地兩場關鍵性戰役都被這個小傢伙趕上來了,也許他真是神選的戰士。

“我們就當奧斯涅親王已經控制了南方。所以……我不會再過於明顯地干涉南方軍務了!”

“為什麼?“勒雷爾•休依特•普勒斯頓有些狐疑地望著他的爺爺,這可不是老元師的作風。

“不然要我怎樣呢?”銀狐接了揉額頭。

“奧斯卡用確鑿的證據毀掉了海格利斯,又用莫須有的指控構陷達裏奧將軍,然後他將自己的兩名親信扶上第五軍區司令和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的位置,你說我還能做什麼?軍部裏面有一個不斷跟我抬槓的魯賓就夠受地了!我還不想在這種時候去尋另一位元帥的晦氣。你相信嗎?在這個時候對付小奧斯卡也是給皇帝找麻煩!我不明白三世陛下為什麼會那樣維護他?從前的陛下可不像現在這樣盲從!”

勒雷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尊敬阿蘭,但不太喜歡身為軍人地阿蘭,他認為軍人不該是爺爺那副成日與人較勁的樣子。

阿蘭的臉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他是和卡契夫一樣的老狐狸,在同一個問題上經常能夠達成一致。比方說,阿蘭就在祈禱。已經置身於權利顛峰的小親王千萬別在某天突然跌下去。權利頂峰不但空氣稀薄,而且位高路險,一失足就會落得屍骨無存。

““哼……遲早都要向他討回海格利斯的血債!”銀狐最後還是詛咒了一句。

勒雷爾有點不耐煩了。

“我的爺爺,奧斯涅親王對海格利斯家的指控可不是無中生有,衛岡將軍至少違犯了十條帝國法律。”

阿蘭終於有了一點火氣。

“別用泰坦法典去衡量一個人!衛岡是帝國最忠誠的鬥士!”

勒雷爾沒有當面反駁眉頭緊鎖的老元帥,但他還是做了一個“我可不這樣認為”的表情。

“我決定了!”阿蘭突然擺了擺手。

“現在看來……那位傑布倫小姐會是一個好妻子。”

勒雷爾湊向爺爺。

“是您娶還是我娶……”

“別用這種事開玩笑!”阿蘭瞪大了眼晴。

“作為解散傑布倫武裝的一項交易內容,你必須成為這個大家族的女婿!這樣一來你才可以擁有一個重組大陸第一步戰力量的身份!要不然傑布倫家族是不會接受的!”

勒雷爾別開頭,聽聽他的爺爺在說什麼?那樣子就好像自己是帝國軍部賠償給傑布倫家的一件物品。

“奧斯卡確定了他在南方的勢力格局,我們也得抓緊了!”阿蘭揉槎著乾瘦的手指,他可不想敗給這個臭小子。

與弟弟的戰績比起來,費戈•安魯•底波第將軍無論是在擴張的領土面積還是殲敵的數量上都已遠遠超越近衛軍元帥,如果不是他的父親多特蒙德三番五次地催逼他收縮陣勢,費戈相信自己的三十六個騎兵師完全可以將安納托利亞大平原上所有地波西斯人都驅趕到幼發拉爾河的東邊,幼發拉爾河以東的廣大地域才是真神的傳統領地。

安魯家族崇信光明神教,費戈雖然對此不是十分在乎,但他還是隆重接待了遠從羅曼聖城趕到戰場的教廷騎士團二跟隨迷信的宗教武裝達到安納托利亞大平原地還有一隊神學家,他們對平原上的古老神教遺址進行了細緻的勘察。

這次大現模地考證工作受到整個神學界的專注,按照典藉中地記載,被異教徒長期佔據著的安納托利亞大平原才是光明神教真正的發源地,這裏的教堂遺址甚至可以追溯到教曆前四世紀!這就將整個神學體系的時問跨度向前推進了四百年到五百年。更令人興奮的是,考古學家和神學家共同破譯了一處遺跡上的古老文字。這被證實是最原始地光明聖典。

於是,西大陸的神教世界誕生了新的聖地,朝聖的人群從東疆安魯一直延續到法蘭曼諾底。再跨過海峽,一直抵達英格人的海港。在事隔四百多年之後。神選戰士再次成為一個時尚名詞。

那麼……在這個時候,我們的小奧斯卡在幹什麼呢?

山嶺向海潮一樣不斷起伏,陽光的偏射令人們產生視覺的錯誤。

隱約的波光在遠方地地底緩緩流動,大氣和地熱的光暈令天邊的景物時暗時明。

邊境上地小鎮廣場聳立著一座孤單的界碑,灰褐色的岩石纂刻著古老的印記。

“泰坦帝國南疆領土,距離邊境縱深一千米。”

古朗托利就是這座邊境古鎮的名字,自古以來二這裏是費雷阿男爵家時代居住的地方,男爵的祖上開鑿了小鎮下的岩洞,又邀請匠人建造了西大陸最長的岩雕群。

在中央高地戰役結束之後,馬不停蹄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特種作戰旅在波德斯山極其附近的邊境地區轉戰97天,其中的艱辛不必細說,當小鎮的市民看到銜道上的近衛軍戰士時,他們完全能夠聯想到這些彪悍的軍人經歷過怎樣的事情。

奧斯卡和他的戰士是在深夜抵達這座邊境小鎮的。近衛軍元帥將偵察騎兵散入小鎮陰近的山秣,再用突擊團控制了通往小鎮的一處高地,當一切資訊都表明陰近地域安全無恙的時候。奧斯涅親王這才率領他的戰士們進入坐落在岩塊上的古朗托利。

戰士們沒有驚動任何人,這些特種兵就像散落的幽靈一樣走在小鎮裏。他們在各家各戶的門口都安置了崗哨,在小鎮的幾條道路上都設置了路障。不過親王殿下還不是十分放心,于走米吉安就命令他的狙擊手爬上小鎮裏所有的高層建築。當一切都忙完的時候,啟明星已經懸在天頂。奧斯卡沒有打擾鎮上的人家,他和他的戰士們就在小鎮的銜道兩邊鋪開毯子,安安穩穩地睡在鎮民的屋簷下。

古朗托利的鎮民是在8月22日這天早上見到睡滿一地的近衛軍士兵,小鎮的牧師想要敲響晨鐘歡迎來客,但守衛教堂的士兵把他攔了下來,戰士對神明的僕從說。

“我們的元師剛剛睡下,你要是敢敲打那東西我就宰了你!”

其實在鎮民醒來的時候戰士們就已失去睡意,原因是他們在山裏都患成輕重不一的神經衰弱。平均每天不到四個小時的睡眠,平均每星期不下五次的山地戰,戰士們都有些難以置信,那97天是怎麼度過的?說起這個誰都不太確定,頻繁的伏擊、頻繁的滲透、頻繁的突襲令戰士們徹底失去時間概念,也徹底放棄回憶的權利。他們佩服匪徒的鬥志,這些傢伙已經死傷無數,可他們仍然憑藉頑強的意志在山區周旋了97天,這比戰士們的統帥預計的最後抵抗期限足足遲了一個多月。

自由?平等?審訊中出現最多的是這兩個詞語,近衛軍士兵都有些不明所以,其實匪徒也解釋不清這兩個口號的確切含義。按照奧斯涅元帥的解釋,匪徒說的自由是指任意破壞帝國的法律,匪徒說地平等是指任意奪占他人的財產和名譽。如果是元師說的這樣,那麼匪徒確實不可理喻。

山區中的鬥爭終於平息下來。奧斯卡是在一個星期之前聯合八區第一軍和第二軍發動了那次大規模的掃蕩。其中第二軍的西爾維奧少將最為賣力,他地軍團主力捋那些敏感地段徹底翻了一遍,那種勁頭就像毀林燒荒。西爾維奧認為自己應為特戰旅的損失負起責任,但奧斯卡和他的戰士都不這樣認為。如果不是第二軍殿后地兩個團隊晝夜猛攻匪徒的包圍圈,相信匪徒就可以投入將更多地兵力投入中央高地。

到了8月中旬,近衛軍元師終於確認該地區再也沒有一個礙眼的傢伙。於是他就和他的旅團走出戰區,沿著山脈中的邊境線,抵達盛產核桃、番茄和辣椒的古朗托利。

22號這天二小鎮的居民像往常那樣一早出門,但他們多少都受到一些驚嚇。全副武裝的近衛軍戰士充斥城鎮地各個角落,這些表情嚴肅、面目冷峻的高大士兵甚至沒有親吻向他們示好的孩子。

費雷阿男爵和他那年輕的妻子是被管家吵醒的,年邁的管家在大清早的鬼叫驚動了官邸裏的所有人。費雷阿在問明事情經過之後立刻穿戴整齊,他向看護自家院落的近衛軍士兵恭謹地介紹了自己。

“我想求見你們地指揮官,作為鎮長,我總得為帝國的衛士做點什麼!”

也許是感受到鎮長的熱情,這名戰士爽快地答應下來二他滯著男爵走入鎮上地銜道,遍地尋找自己的統帥。

費雷阿心驚膽顫地打量著眼前的士兵,他並不確定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帝國的近衛軍!帝國近衛軍不該是這種樣子。男爵回憶了一下,他見過的軍人都穿著光鮮亮麗的將校服,手下多半是些喜歡偷東西的遊手好閒之輩。再看看眼前這些軍人,他們那骯髒的軍衣還能依稀辨認出近衛軍的服色,他們那破碎的鎧甲已經凝結著泥塊兒和一些烏漆抹黑的東西。最駭人的圓然是他們的兵器,一隊戰士在小鎮街道兩側的排水渠裏清潔戰具,清冷的山泉在兵器入浸泡過後漸漸化為暗紅色的流水。

“你們……你們從哪來啊?”男爵拉了拉戰士的手臂。

戰士沒說什麼。他只是向遠方的群山駑了駑嘴。

“那……你們的指揮宮是誰?”

戰士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幾乎立刻就想到那個個子不高、喜歡哦啦哦啦地叫、並且永遠沖在最前面的統帥。

“我們的指揮官是近衛軍元師奧斯涅•安魯•莫瑞寨特親王殿下!”

戰士自豪地向男爵指了指躺滿士兵的街角。

費雷阿百感交集地打量著酣睡著的帝國親王、近衛軍元帥,如果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與他的戰士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這位包裹著單薄毛毯的統帥還在身下墊著一張不知名的獸皮。

引領男爵的戰士搖了搖頭。

“您來的不是時候!”

費雷阿望瞭望逐漸喧鬧起來的銜市,又望瞭望睡在地上的帝國親王,他也搖了搖頭。

“我總得為殿下找張舒適的床鋪。”

“算了吧……”戰士拉著男爵就要走。

“我們統帥習慣睡在屍山血海裏。”

“誰說的?”奧斯卡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

“睡在屍山血海裏的是魔鬼,留易斯!你又欠揍了對不對?”

這名叫做留易斯的普通列兵連忙笑嘻嘻地向元帥敬禮。

“抱歉打擾您!”

“哦啦!”奧題卡伸了個懶腰,他對著燦爛的陽光露出笑臉,然後便向留易斯伸出手,留易斯受寵若驚地接了過來,他把元帥從石板路上拖起。

“我聽說……你能為我找到一張舒適的床鋪!”奧斯卡轉向呆愣著的男爵。

“哦……是的是的!您不介意的話可以下榻在我的官邸!”

奧斯卡哦啦一聲,他的眼睛露出期盼的光芒。

“你那有熱水嗎?有熱餐嗎?”

男爵終於笑了。

“您放心!”

似乎……整個城鎮地士兵都笑了起來,他們可不是因為得到了洗澡水和一份熱餐,而是沖著小鎮口的車隊報以刺耳的歡呼。

“看看是誰來啦?”戰士們將炮兵兄弟的隊伍圍了起來,直到他們的統帥走了過來。

奧斯卡將顫巍巍的馬西米少尉從炮車上扶了下來,這位大難不死地特戰軍官是兄弟們在屍堆裏找到的。

“怎麼樣?”

馬西米苦惱地搖了搖頭。

“帕爾斯醫師說要讓右臂自由活動的話還要等幾年。”

周圍地戰士立刻熱烈地叫嚷起來。他們說幾年時間根本就不算什麼,一會兒就過去了!大家簇擁著馬西米進入小鎮,就像對待一位真正的統帥,所有地特戰宮兵都清楚地知道他的事蹟。

整個旅團只有奧斯卡和馬西米住在鎮長家裏,他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還享用了豐盛的午餐。小鎮對於其他的戰士也是司樣的待遇。家家戶戶都燒上熱水、煮上辛辣的熱菜,不過奧斯卡可不是那種好佔便宜的人,他給為特戰旅提供服務地每戶人家都留下一個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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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09:26:07
到了下午。奧斯卡從午睡中醒轉,他面對的是乾淨的床褥、明亮的窗戶、還有早已放在小桌上的漱口水。奧斯卡用飄著擰檬葉的鹽水漱了漱口。這時他才發現一件可怕的事情。

“真見鬼!這天是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親王沖男爵家的女主人指了指窗外地天空,那裏已由鮮亮的蔚藍變為一片烏黑的陰霾。

“現在是雨季,要下大雨!”年輕地男爵夫人邊說邊將剛剛熨燙過的軍衣放到親王床邊,然後她便有些擔心地望往窗外。

“但願雨水很快就會過去……”

可事實卻是……瀑布一樣的大暴雨一直下到24號,到了25號夜裏還沒有任何停歇下來的跡象。

男爵一直守在他的官邸,這場大雨不但耽擱了親王殿下的預定行程,而且很有可能沖毀附近的一座橋樑和瓦尼西河的河堤。

“要是那樣的話……我的殿下!您就哪也去不了!”費雷阿男爵抱歉地望著小親王。

“從前的古朗托利是個大鎮子,石山下面都是民居,671年那場大洪水沖走了一切,您現在看到只是剩下的城鎮。”

奧斯卡了然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石山下面儘是廢墟,我還以為這裏爆發過一場大戰呢!”

男爵歎息了一聲。

“跟戰爭差不多,也許比戰爭還要厲害,您是沒見過大洪水。”

奧斯卡終於有點擔心了。

“會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男爵望著窗外的豪雨。

“已經下了四天了,河水一定在瘋漲。若是河堤崩潰,這裏和下游的城鎮都要倒大零!”

“這場大雨會為我們提供不少方便呢!”軍情處長默茨海爾男爵突然對近衛軍元帥小聲嘀咕起來。

“這樣我們就可以無驚無險地穿越法蘭人的邊境防區!”

奧斯卡皺起了眉頭。

“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讓我的戰士們被洪水送到光明神那。”

“那我們該怎麼辦?就在這兒等下去嗎?”

奧斯卡沒有言語,他總覺得這裏會發生什麼事情。

果然,25號淩晨,小鎮教堂的牧師敲響了警鐘,鐘樓發出沉重且急促的轟鳴,整個小鎮立刻燃起燈火,家家戶戶的男人都從被窩裏爬了起來,他們穿戴雨具,拿著各種各樣的器具趕到了教堂外的空地。

和牧師一同出現的還有一位近衛軍少尉,這名少尉來自河對岸的邊境兵站,他向鎮民公佈了兵站長官發佈的動員令,要求鎮上的青壯年男子都要到堤壩上去。

剛剛就寢的親王殿下被官邸中的混亂驚醒了,他看到自己的戰士都已做好出行準備。

“這是怎麼了?你們要拋棄我嗎?”

戰士們對著穿戴小熊睡衣的親王殿下笑了起來。

“抗洪!頭兒!我們要去抗洪。堤壩裂了個口子,險情非常嚴峻!”

奧斯卡哦啦一聲。

“那還等什麼!咱們是帝國的近衛軍!”

就這樣……大概是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軍情特戰第一旅和近衛軍第一炮兵師的宮兵拋下了從不離身的武器,抗著沙袋和石頭開進瓦尼西河上地大堤。

陰沉的天空仍在哭泣,河水不斷漫過河床一側的堤壩,連接河流兩岸的石橋已被喝水淹沒了。巨大的水流從上游直瀉而下,將一路上沖毀的泥沙和斷木一司砸在石橋上。石橋似乎在顫抖,時而還會爆發出一兩聲沉重地轟鳴。

天上地下都是水!浩浩蕩蕩的煙波和應著清冷的霧氣,堤壩上都走叫著號子地男人,這些牲口一樣的男人精赤著上身,沉甸甸地沙袋壓彎了他們的脊樑。冰冷的而水摧殘著他們的肉體。

男人們不服輸,這一仗的勝負決定著下游地區數萬民眾的生存大診。軍人、農夫、貴族、行商,這些人在面對天災的時候才真正團結在一起。他們互相扶持。互相打氣,用單薄地身軀抵禦洪水的浸洗。

特戰旅和炮兵師這兩支生力軍的加入立刻穩定了局勢。戰士們保持了近衛軍的優良傳統,他們聽從當地人的建議,在堤壩上搭建了新的抗洪護欄,然後戰士們就向護欄裏添埋能夠阻擋洪水的一切東西。

熱火朝天的堤壩響起近衛軍的軍歌,無數個聲音在蒼茫地天穹之底匯成一面聲流組成的銅牆鐵臂。

兵站總長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雨水,不過幸好附近來了一支陣容強大地軍隊,要不然他可真不知道如何應付仍在上漲的水勢。

這位老校官拉住一名戰士的手臂。

“你們的指揮官是誰?天睛的時候我要請他喝酒!”

“是近衛軍元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戰士指了指雨幕中的一個兵影。

“就是那個釘木樁的!”

“哇哦!一位元帥?”老校官聽說過這位元帥的戰鬥故事,可他怎麼也不能把泡在洪水裏的那個穿睡衣的傢伙與泰坦的民族英雄聯繫在一起。

奧斯卡是堤壩下的一根“人樁”他的工作就是站在水裏,抱緊真正的木樁,然後等待頭上的士兵把木樁結結實實地釘下去。

近衛軍元帥和所有的戰士一樣,他大聲喊著口號,每喊一聲就要吐一口混合著泥沙的河水。親王殿下的面孔被雨水沖刷得極為蒼白,他在感到身軀像鉛塊兒一樣沉重的時候才允許一名戰士將自己替了下來。

元帥爬上堤岸。他的戰士沖他遞來無數雙手,奧斯卡沒有理會,他直接跑到裝填沙袋的工地組織搶運。因為他發硯對岸的情況十分危急。

對岸堤壩上的裂口似乎仍在擴大,河水從裂口傾洩而出,發出聲勢駭人的吼叫,所有的民夫和近衛軍士兵都在向缺口填例沙石,可湍急的水流立刻就將這些沙石卷向下游。人們奮鬥不休,奈何收效甚微。

特種戰士不知從哪里拖來一艘長近二十多米的大帆船,整整一個大隊的戰士像縴夫一樣將大船拖到堤壩的缺口,水流的巨天動量已令他們無法再前進一步,洪流不斷拍打船體,被戰士們牢牢抓在手中的纜繩像火藥引線一樣埋伏著巨大的危險。只要一時的鬆懈就會導致整個團隊跌入滾滾而去的洪水。

“人手不夠!我們人手不夠!”這支大隊的隊長向兵站的將士和附近的民眾高聲叫喊著。幾乎是立刻,一個一兵行商打扮的大個子招呼他的商隊趕了過來,他們紛紛抓牢纜繩,合著特種戰士的口號拖動帆船,直到大帆船完金擋住大堤的缺口。

曾經成功盜竊金庫的菲爾丁上士這次又擔負起極度危險的任務,這頭水中的大白鯊躍上帆船,闖到船底,然後用尖鑽在船底割出一個缺口,最後在賣設一些火藥。

堤壩上的人們都在焦急地等待著,直到船底爆發出一聲劇烈的轟鳴,蒜爾丁終於出現在船舷上,他在爆炸發生的瞬間毅然起跳,無數戰士接住了他。

大船迅速沉沒,灌入大壩的洪水立刻變為涓涓細流。戰士和民眾再次躍到深可沒胸的河水裏,他們釘在木樁,然後接著向缺口填倒土石。

“雨才那個帶頭的……”一名戰士向他的戰友叫了起來。

“怎麼了?”這名戰士一邊抗起沙袋一邊探出頭。

“那傢伙有一身傷痕!”

“這又怎麼了?”

“那是炮彈造成的!我敢發誓!前陣子宰了那麼匪徒。那種傷疤我可見多了!”

戰士將沙袋拋到河裏。

“別在這個時候提起這麼掃興地事,無論如何人家是來幫忙的!再說匪徒還不是和我們一樣……都是窮苦出身,只不過他們站錯隊。”

提起這件事的戰士望瞭望大堤,這裏滿走與洪水搏鬥的人群,最後他想了想也就不再提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於著涼了。他頭疼、噁心、還想吐,這位近衛軍元帥從陰近的老鄉那裏借來一件雨披,但他堅持守在堤壩上。

他的戰士需要他留在這裏,長長地河堤與膠著的鋒線沒有任何區別。

奧斯卡仔細思考了一陣。他恍然醒悟,光明神確實是最恐怖的存在,這位元神明製造地災難比一切敵人都可怕多了!

“喂!死胖子!”貝蕾塔•納倫夫斯突然高聲叫喊起來。

“別看了!說的就是你!你在那發什麼呆?快過來幫忙啊!”

奧斯卡似乎猶豫了一秒鐘,但他不是不願幫忙,只是對“死胖子”這個稱呼有些感冒。不過近衛軍元帥沒有發脾氣,他最後還是和這個嘴巴毒辣地傢伙一同抬起巨大的石塊。兩個人一直搬完了整堆石頭。直到整個堤壩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原來,雨勢漸小。

奧斯卡和貝蕾塔癱在一堆濕冷的草墊裏,看得出他們都累壞了,近衛軍元帥是因為感染了風寒,自由陣線的領袖是因為創傷初愈。

貝蕾塔打開了一個油布包,他露出欣喜的神情,看來裏面的煙葉一點都沒受潮。奧斯卡地鼻子一聞到煙草的氣息就使勁兒癢了起來,他帶著一臉饞相湊了過來。

貝蕾塔很慷慨,他先為這個穿著小胸睡衣的小男人卷了一支。然後又為自己卷了一支,兩個人用火把點燃了紙煙,然後同時猛吸了一口。最後才心滿意足地烤起手腳。

“你是哪里人?你的口音很奇怪!”貝蕾塔打趣地望著死敵,但很顯然他並不清楚這個人的身份。

“哦啦……半個水仙人、半個都林人!”

“哦……都是很遠的地方!”貝蕾塔點了點頭。

“我家就在附近,河堤要是完了我的家園也就完了,謝謝你來幫忙!”

奧斯卡聳了聳肩。

“保家衛國,這是軍人的使命,我想沒人會在這個時候皺眉頭的。”

“看不出你還是個軍人?”貝蕾塔瞪大了眼睛。

“不過憑你丙才那句話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小夥子!我這支煙也值了!”

奧斯卡看了看自己那件泥濘地小熊睡衣。

“看不出我是軍人嗎?”

貝蕾塔搖了搖頭,他突然對這個小傢伙來了興趣。

“你是附近兵站的嗎?”

奧斯卡擺了擺手。

“不是,我是跟隨外地部隊過來的!”

貝蕾塔地神情突然落寂下來,這裏只有一支來自外地的部隊。

“你……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呢?”

奧斯卡向連忙拿下嘴上的捲煙,他向泰坦自由陣線的領袖遞出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貝蕾塔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年輕軍人。

“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奧斯卡有些疑惑。

貝蕾塔苦笑了一聲,他打量著對方澄明的眼睛,又看了看對方遞過來的那雙佈滿河泥的手掌。最後的最後,自由戰士的領導人與對方重重地握了握手。

“您好,很榮幸認識您,我是貝蕾塔•納倫夫斯,您一定聽說過我!”

奧斯卡似乎並不感到驚詫,他只是點了點頭。

“是的,許多俘虜都提到過你的名字,他們說你是一位……呃……導師,還有……一個好人。”

貝蕾塔盯著近衛軍元帥的面孔,他仍不相信這是事實,他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握手了,這傢伙還與他一塊兒擻了半個多小時的石頭。

“你……不想召集人手透捕我嗎?”

奧斯卡望瞭望對方。

“拜託大叔,我一個人就可以宰了你!”

貝蕾塔只得苦笑。

“我相信,我的戰士都說你是魔鬼!”

奧斯卡聳了聳肩。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就是這個樣子,一個普通的帝國軍人。”

貝蕾塔搖了搖頭。

“你可一點都不普通!”

奧斯卡未置一詞,他凝望著堤壩上的民眾和四處奔波的戰士。

“大叔,你的家在附近,你在法蘭邊境那邊還有一個基地,你認為我為什麼會來這裏?所以……我覺得你不應該讓我做那種趕盡殺絕的事。”

貝蕾塔有些疑惑。

“你想幹什麼?”

奧斯卡指了指大堤,他剛剛才想到這個。

“我累了!我相信你也是,你的戰士也是!咱們停戰吧!”

“停戰?”貝蕾塔突然笑了起來。

“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的刀下嗎?而你現在竟然向我要求停戰?”

奧斯卡搖了搖頭。

“我說過的,別逼我做趕盡殺絕那樣的事。南方五省的民生正在恢復,商人階層的怒火也平息下來了,你不覺得武裝抵抗已經非常礙眼了嗎?”

貝蕾塔陷入沉默,他無法回答送從問題,他幻想泰坦的窮苦民眾能夠過上平等自由的生活,可又害怕巨大的犧牲和那份龐大家業的喪失。他是矛盾的,他即享受那種萬人擁戴的自豪感,又擔憂不斷萎縮的生存空間和日益減少的兵員,也許……武裝鬥爭真的已經成為一件礙眼的事情。

“我無法回答你!”貝蕾塔很誠實。

“你是貴族,你沒有勞苦大眾的生存壓力,你不會理解我們為之犧牲為之奮鬥的真理。”

奧斯卡突然笑了起來。

“你不是把這種生存壓力投入戰場了嗎?戰場上的生命是完金平等的!這就是你要的真理嗎?”

貝蕾塔熄掉了捲煙,他朝帝國親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如果你不阻攔,我恐怕要走了!”

奧斯卡站了起來,他再沒有與匪徒的首領握手。

“我會在古朗托利再住一陣子,我們可以再談談的。”

貝蕾塔沒有回答,他那佈滿傷痕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清晨的細弱雨幕之中。

直到最後,也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戰士離開古朗托利的時候,他最終也沒等到貝蕾塔納倫夫斯的探訪,但這時的軍情分局已經得到法蘭那邊的消息,隱藏在各個隱秘地點的匪徒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聚集在一起。

貝蕾塔納倫夫斯,這個名字始終停留在帝國司法部門的通緝名單上,但在瓦尼西河畔的匆匆一別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了。他與他的泰坦自由陣線一同淹沒在歷史的洋流中,不過他的名字始終被嚮往自由的革命者深深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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